文案:

隨著時代發展,東西方的鬼神們已經開始友好邦交,無奈冥府物價太高,進口貨關稅傷不起,信奉的人類又越來越少,神鬼們只好自力更生,上網買花買香燭。

舒玖為了餬口在網上開了一家鮮花速遞店,賣賣鮮花、創意花和浪漫蠟燭,也不知道是什麼奇葩體質,舒玖招來了無數奇葩買家……

——匿名買家:送貨員不給力,磕壞了四個,但是總體還是好評的。分給了鄰居,鄰居們很喜歡,紫色香燭的味道不錯,啃起來很香,下回還會再買。


——巴爾幹貴族吸血鬼執事:玫瑰很好,公爵大人很喜歡,五分好評。

——大唐太平公主:習慣性好評,價格便宜,也就值這個價罷。

1章:流浪貓(1

飄落的紫色:我想訂那個十一朵的費列羅花束,地址在四環邊上,明天上午能送到嗎?

客服花花:親,可以的~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花花: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飄落的紫色:蠟燭就不用了

飄落的紫色:你等等,卡片上我要寫的話稍微有點多,我打給你

客服花花:好的呢親~不著急,親慢慢寫~

舒玖叼著煙,雙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飛快的敲擊,敲完了最後一個銷魂的波浪號,吐出了一口煙圈兒,然後仰靠在椅子背休息。

舒玖大學剛畢業,家裡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唯一有一個爺爺,沒等舒玖大學畢業就去世了,於是舒玖從爺爺手中繼承了一間開在古董街的——壽衣店。

古董一條街租金太高,這年頭壽衣店也不好混,再者說了,這種店太不吉利,舒玖把店面關了,但是沒賣出去,畢竟這是爺爺留給他的。

他在某寶上開了一家鮮花速遞店,在網上賣賣鮮花,當然了隨著時代的與時俱進,現在創意花束比鮮花賣的好,什麼費列羅巧克力拚成的創意花束,什麼泰迪小熊拼成的創意花束,價格也賣得很喜人。

舒玖雖然掙不了多少錢,但是餬口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鮮花店有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舒玖請不起員工!

鮮花店雖然小,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客服花花,客服香香,客服甜甜等等,光客服就有五個!還有售後三個,外加店主、送貨員——全都是舒玖一個人……

舒玖等了半天,客服花花的阿里嘰嘰都沒亮起來,過了足足半個小時,那個叫飄落的紫色終於把卡片的留言敲了過來。

飄落的紫色:卡片上這樣寫:

啊~

當我牽著你的手

當我攔著你的腰

當我吻著你的唇

當我感受著你的呼吸

當我觸摸著你的心臟

我願意為你挖空心胸

我願意生生世世陪在你的身邊

陪著你,慢慢變老,牙都掉光……

飄落的紫色:我寫好了,麻煩你把上面的情詩寫在卡片上

舒玖叼著煙,嘴裡的煙順利的掉在了地上,張大了嘴看著屏幕,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前面還挺正常,一個肉麻情詩而已,後面是怎麼回事啊親!心臟是可以觸摸的?到底要怎麼恐怖才能摸到心臟啊!挖空心胸又要哪樣?明明是挖空心思吧,心胸都挖空了那是掏心挖肺吧親!還有掉牙!

知道暗黑料理,舒玖還是都一次領教了暗黑情詩……

不過舒玖是這樣回覆的……

客服花花:好的呢親,一定寫上去,親放心好了~

飄落的紫色:嗯,麻煩你了

客服花花:不麻煩不麻煩,客氣了親~明天上午一定送達~

飄落的紫色:對了,還有一個要求,請你們送遞員,送花的時候,給我女朋友唱一首「我是女生」。

舒玖:「……

客服花花:親……不好意思,我們的送遞員,都是男生~

飄落的紫色:男生也沒關係,我和女朋友是因為這首歌結緣的,我女朋友不會嫌棄的,沒有這首歌就毫無意義,你們唱不唱?不唱我換別家了!

舒玖:「……

舒玖暴怒的砸了兩下鍵盤,嘴裡叨唸著,「這年頭什麼奇葩都有。」

然後噼裡啪啦的繼續打字。

客服花花:親,本店的宗旨就是客戶是上帝,讓客戶賓至如歸,親的要求一定會讓送遞員完成的~

飄落的紫色:早這樣不就完了

正處於中二晚期的「飄落的紫色」丟下最後一句就下線了,氣的舒玖又開始砸鍵盤,不過砸歸砸,錢還是要賺的,一想到送遞員也是自己,明天一大早還要跑去給人唱「我是女生」,舒玖覺得自己也蠻拼的!

一天賣出去三個單子,雖然賣的不多,但是止不住成本低,今天的業績也算是不錯的。

舒玖洗了澡,看了看時間,十二點整,剛要關電腦上床睡覺,阿里嘰嘰「叮咚」一聲響了,又來客戶了。

安格:您好,請問貴店的999玫瑰,可以送麼?

來了一隻肥羊,一看就是有錢人!

舒玖摩拳擦掌,趕緊坐下來敲鍵盤。

客服甜甜:親,可以的~

安格:好的,地址是二環附近,但是具體比較難找,我會在留言裡附加詳細地址。

客服甜甜:好的呢親~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花花: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安格:蠟燭就不必了,公爵大人不喜歡蠟燭的氣味

舒玖:「……

現在已經不流行說「親」「大大」「太太」「傻媽」了麼?舒玖覺得自己落伍了,已經開始說「公爵大人」了!

客服花花:好的呢親,那親的卡片上準備寫點什麼?

安格:以此獻給尊貴的公爵大人

客服花花:好的呢親,一定寫上,還有什麼其他要求麼?

安格:沒有了,請準時送到

客服花花:沒問題的親~送遞員一定準時送達~謝謝您的惠顧~

舒玖狠狠宰了一隻肥羊,然後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明天還要跑兩個單子,要養精蓄銳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舒玖很早起了床,先捧著十一朵的費列羅巧克力創意花束出了門,他家住在二環,四環邊上也不是特別遠,坐地鐵很快就到了。

只不過舒玖沒想到,竟然是一所學校,還是初中!

舒玖硬著頭皮送了花,唱了「我是女生」,結果學校保安很快就出來了,緊跟著學校領導也來了,還打了110報警,說學校門口有個地痞無賴在猥褻初中女生。

舒玖撒腿就跑,這算什麼奇葩的送遞,不過好在中二晚期的「飄落的紫色」付了款,還打了滿分,評論是這樣寫的……

——
女朋友很喜歡,就是送遞員唱歌五音不全,希望下次改進,習慣性五分。


舒玖:「……

舒玖抱著鍵盤又是「砰砰砰」一頓猛砸,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捧著999朵玫瑰花出門去了。

叫安格的買家指定的送貨地址很近,舒玖就住在二環,地址也是二環,但是這個地名舒玖不認識,果然不太好找。

舒玖抱著一大捧花,幾乎把他整個人都遮住了,進了胡同一直往裡走,見口左拐,見口右拐,再右拐,再左拐,穿行在胡同裡,剛開始居民還挺多,後來人漸漸少了,走上了半個小時,前面豁然開朗,終於出了小胡同。

舒玖從來沒注意過,二環邊上竟然有這種18世紀西方復古的建築。

這土豪程度簡直就是城堡!

大門緊緊閉著,透著一股幽靜,或許是人煙稀少的緣故,八月天竟然有點涼意。

舒玖抖了抖,上前去敲門。

復古的大門十分高大,舒玖剛敲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為舒玖開了門。

男人身材高挑,長相異常精緻,公式化的笑著說:「您好,我是在貴店訂花的安格。」

舒玖頭一次見到長相這麼精緻的男人,和安格一對比,想當年自己也是系草級別的,結果一下變成了窩窩頭!

安格半彎下腰,請舒玖進去,他的動作更像一名古典西方的僕人。

安格說:「公爵大人就在裡面,請把花送進去吧。」

舒玖點點頭,看著壯觀的大廳,高高的回轉的樓梯,幾乎舌頭打結,抱著花趕緊往裡走。

安格推開門。

屋里拉著厚厚的窗簾,高大的落地窗遮的嚴嚴實實,裡面一片昏暗。

舒玖走進去,前腳剛落,「嘭」的一聲門就關了,舒玖後脖頸子莫名一陣發冷。

寬大的桌子後面一張豪華的復古大椅,有人坐在椅子上,但是背對著舒玖,看不見長相。

舒玖把花放在桌上,說:「先生,您的花,還有賀卡,『以此獻給尊貴的公爵大人』,請簽收。」

男人沒有轉過頭來,頓了幾秒,舒玖還以為他沒聽見,就聽男人說,「你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舒玖登時弄了一張大紅臉,自己昨天才洗的澡,雖然衣服沒換,但是也不至於隔了四五步遠還能聞見自己身上有什麼異味啊!

有錢人就是奇葩!

安格見到舒玖從屋子裡出來,頭也不回的走了,有些吃驚,推開門走進去,恭恭敬敬的站著。

安格說:「公爵大人,恕我直言,您怎麼沒有……

被稱為公爵的男人終於轉過來,一張臉堪比任何明星藝人,比起安格的精緻,公爵大人更具有成熟男人的英俊,加上偏白的皮膚,整個人透露著憂鬱貴族的氣場。

公爵大人不悅的皺著眉,「他的血液雖然散發著美味的誘惑,但是他身上有一種令人不悅的氣息。我並不想破壞邦交關係。」

安格似懂非懂,就沒有再說話。

舒玖嘴裡叨唸著「今天奇葩真是太多了,男人有天天洗澡的麼?男人有天天換衣服的麼?天天換衣服那還有男人味麼!」

他一邊叨念一邊憤憤然的離開了城堡,以至於忽略了城堡旁邊立著的石雕。

石雕被綠色的藤蘿纏繞著,隱約可見上面一排字。

——巴爾幹半島貴族吸血鬼駐新東方大使館

2章:流浪貓(2

叮咚——

舒玖回到家,就聽見電腦傳出了阿狸嘰嘰的響聲,一定是客戶了。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你們家的香燭,管送貨嗎?

客服香香:親說的是法國進口浪漫小蠟燭麼?想買多少蠟燭,總價一百五以上,本店有專人配送,不磕碰不擠壓~

舒玖坐下來,叼了根菸,他還是頭一次碰見買蠟燭要送貨的,蠟燭不像花,花的成本也很低,但是架不住搞浪漫不怕挨宰,只要可以準時送,有人多少錢都買。

舒玖店裡賣蠟燭,那純碎是有一次供貨商送的,因為供貨商漲價了,舒玖要換別家,供貨商說,算了我送你幾箱法國進口的浪漫蠟燭吧。

這種小玩意賣不出價格去,如果客戶買的多,舒玖就送一兩個,其實也沒打算真的賣,沒想到今天就碰到買蠟燭的人。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一箱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一箱能便宜點嗎?

客服香香:親~我們的浪漫蠟燭是法國進口哦,裡面混合了高檔精油,保證燃燒的時候清香撲鼻,紅色這款是玫瑰香,黃色這款可以安神,藍色這款可以醒腦。親是明碼標價,不能再便宜了~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算了,那一箱可以送嗎?

客服香香:可以的親~五環以內可以送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好的,那我去拍了

鐵獅子居民三排一號:我年紀太大了,不習慣用電腦,拍的慢,等我研究一會兒

客服香香:好的呢親~不著急,親慢慢拍~

舒玖沒想到自己賣了一箱蠟燭,蠟燭的標價也不低,這麼一算,賣出去一箱好像比賣花還賺錢,自己是不是該再進點貨?

十五分鐘之後,那個叫鐵獅子的買家終於拍好了寶貝,一箱法國進口的浪漫蠟燭,其實一根核算幾毛錢,但是賣十幾塊錢,這豈不是賺大發了?

買家要求下午送,最好是下午五點以後送,舒玖覺得沒問題,反正自己也不上班也不上學,可能是五點之前人家家裡沒人吧。

雖然今天一天舒玖經歷了兩個奇葩買家,送花也是蠻拼的,不過今天賣了好多花出去,還賣了一箱蠟燭,舒玖覺得該慶祝了一下,打了一瓶啤酒,就著饅頭喝了。

第二天下午五點,舒玖把裝蠟燭的箱子捆了捆,然後粘上膠帶,把膠帶粘成一個提簍的樣子,然後提著箱子出門了。

鐵獅子買家的地址在二環外面一點,也不算遠,舒玖走著就能到,只不過這個地址他也沒聽說過,一直住在×京裡,舒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路痴,這麼多地方都沒聽說過。

地點有點偏僻,舒玖按照地址走了四十分鐘還沒到,而且有點找不到北的感覺,舒玖拉著一個掃地的大媽。

舒玖說:「師傅,我借問一下,這個地址怎麼走?」

大媽特別熱情,探頭看半天舒玖的地址,然後有點奇怪的看了舒玖一眼。

舒玖覺得她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後脊樑一陣雞皮疙瘩,但是也沒多注意。

舒玖問了路,提著箱子繼續走,再走了十分鐘人煙開始稀少,雖然八月天的六點鍾不會天黑,但是天莫名其妙的有些陰,空氣也涼涼的,帶點兒濕氣。

前面一片荒涼,已經沒有居民房子,也沒有人煙,瀝青的馬路接上了石子兒路,腳踩在地上都被硌得生疼,路邊幾個枯萎的老樹。

更恐怖的是,舒玖看到了墳頭!

真的是墳頭,不遠處有幾座墳!一排一排的,還不是一座!

雖然舒玖知道×京在很多年以前,二環以外都是墳頭,但是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別說二環,六環房價都已經飆升到好幾萬一平米,二環房價已經八萬不止,哪還有地方弄墳頭,早就都改遷了。

舒玖沒當回事,只覺得有點晦氣,然後繼續往前走。

只不過舒玖再走了五六步,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整個頓住。

一排排的墳頭怎麼也得有七八排,最近的一排旁邊立著小石牌子,上面寫著……

——
鐵獅子墳一排


舒玖:「……

見鬼了!

舒玖上學的時候是個典型的鬧騰男生,扮鬼嚇女生,撩人家裙子,什麼都幹過,舒玖從來沒被別人嚇過,頭一次他覺得一股寒氣衝上來,手一哆嗦,「乓」的一聲,舒玖把箱子扔下,撒腿就跑!

「啊呀,我就說嗎,咱們還是不要上網了,會嚇到人的。」

「可是這家店的香燭看起來很可口啊,我實在是饞,難道你們不饞嗎?」

「是啊是啊,我死了兩百年,吃過這麼多種香燭,還沒嘗過法國進口的呢,聽說還有什麼什麼精油,趕趕時髦嘛。」

「你看人家小夥子好像被嚇到了。」

「現在的小夥子都太嫩了,禁不住嚇。」

「你看你看他跑遠了,跑的還挺快。」

「哎,咱們的香燭摔壞沒有啊,快去看看啊!」

舒玖一口氣跑回了家,心裡還是突突猛跳,心想著今天真特麼倒霉,自己最近出門肯定沒看黃曆,也不知道哪個倒霉催的竟然這麼耍自己,讓自己給墳頭去送蠟燭,一想起來舒玖就覺得後脊樑發涼。

舒玖坐回電腦前,沒想到那個叫鐵獅子的買家竟然這麼快就點了確認收貨,而且還寫了好評!

好評!!

——送貨員是個毛頭小子,做事咋咋呼呼的,把香燭全都砸在了地上,有四個磕壞了,但是總體還是好評的。分給了鄰居,鄰居們很喜歡,那個紫色的味道不錯,很喜歡,啃起來很香,下回還會再買的。

舒玖:「……臥槽!」

舒玖對著電腦一頓猛磕,耍人是不是!蠟燭怎麼啃啊!你告訴我怎麼啃啊怎麼啃!還下回再買,求求您一輩子都別買我家了好不好!

叮咚——

大唐太平公主:聽說你家賣香燭?

客服甜甜:……親歡迎光臨~是賣的~寶貝都在店裡掛著呢~

大唐太平公主:本公主不喜歡便宜貨,還有沒有更貴的?

客服甜甜:……

客服甜甜:親等一下~我給親找找~

舒玖看著屏幕,今天又來了一個奇葩,這年頭都管蠟燭叫香燭了,什麼玩意兒!

舒玖點開了店裡的一件寶貝,然後修改價格,在十幾塊錢的香燭後面加了一個零,頓了頓,一狠心又加了一個零。

然後十塊錢的蠟燭,就變成了一千塊……

客服甜甜:www.XXX.OOO

客服甜甜:親,這是本店最高檔的蠟燭,法國皇家出品,專門為法國貴族上流人士提供,絕對是一流的香氣,蠟燭不但燃燒的徹底,而且香氣還有提神醒腦強身健體的功效~

大唐太平公主:雖然便宜了點,但是看起來差強人意

舒玖:「……

客服甜甜:這已經是最好的蠟燭了親~

大唐太平公主:明天能送到麼,就在×京,是同城

客服甜甜:可以送到的,本店可以寄順風快遞~

大唐太平公主:不是專人送達麼?

客服甜甜:是這醬紫的親~本店單子太多,生意太紅火了,如果明天就要的話,單子已經排滿了,送遞員忙不過來,所以可以寄順風快遞,同城上午寄上午就能到的~親放心好了~

大唐太平公主:算了,那就這樣我,我要一百根

客服甜甜:好的好的好的!!!!

客服甜甜:您先拍好,我晚上就給您發貨,讓速遞一定明天早上給您送到~

舒玖一下就打了雞血,他的蠟燭都是供貨商白送的,根本沒有成本,一根賣一千塊錢,一百根就是一千後面加兩個零

個、十、百、千、萬……

就是十萬塊錢!!

舒玖覺得自己一下就變成了土豪,十萬塊錢啊,一天掙的!雖然在×京連一間房子的廁所都買不起,不過十萬塊錢這麼容易就賺到了,舒玖覺得自己是天才!

叮咚——

活無常:店裡的菊花和百合,能送貨嗎?

舒玖看著電腦上的買家名,乾嚥了一口唾沫,這年頭都是中二病晚期麼,起個網名非要起這麼中二的?

客服美美:送的親~只要超過一百五十元,都可以送的~五環以內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美美: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活無常:嗯,香燭也隨便來一箱

舒玖:「擦,果然這年頭已經流行把蠟燭叫香燭了麼?原來是自己落伍了。」

舒玖一邊叨念,一邊噼裡啪啦的打字。

客服美美:那麼親拍下就好了~有什麼要求記得留言,我們會按要求配送的~

活無常:好的

活無常:我們冥主脾氣一向不好,請準時送達

舒玖:「……

還冥主?cosplay麼?!

客服美美:好的呢親~

3章:流浪貓(3

*冥府VIP交友聊天室*

風流才子唐伯虎:聽說有一家花店的香燭很好吃?

大唐太平公主:本公主已經去驗證過了,也就值這個價,一般般罷。

追日的夸父:那價格怎麼樣?

包拯不是包黑子:價格怎麼樣?冥府的物價這麼高,東西方神怪進口關稅也這麼高,已經買不起日用品了

大唐太平公主:一根一千,本公主買了一百根

風流才子唐伯虎:……

追日的夸父:……

包拯不是包黑子:比冥府的物價還高?

追日的夸父:現在信奉供奉神明鬼怪的凡人越來越少,鬼神也沒有錢啊,冥府房價這麼高,物價也這麼高,簡直不讓鬼活了

大唐太平公主:本公主買的是法國皇家香燭,是最好的,你們如果覺得貴,也有十塊錢一根的

包拯不是包黑子:還好還好,嚇死老夫也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聽說這家網店的花也不錯

紅顏薄命妲己:!!!!

紅顏薄命妲己:這不是冥府聊天室嗎!怎麼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

烽火佳人褒姒:!!!太白金星是怎麼混進VIP聊天室的!!不要這麼嚇鬼好不好啊!

包拯不是包黑子:本官也沒有辦法,太白仙君一個月為冥府助款億萬,是冥主大人特批的

風流才子唐伯虎:……

追日的夸父:……

紅顏薄命妲己:TAT

烽火佳人褒姒:TOT

舒玖很早就起了床,外面還沒天亮,賣鮮花就是有一點,進貨時間太早,舒玖迷迷瞪瞪就去進貨了。

那個叫活無常的買家,雖然話少,但是特別龜毛,以他的話說就是他們「冥主」大人要求高。

每一朵菊花和百合都要最新鮮的,沾染上朝露,但是錢不是問題。

舒玖就呵呵了,哪給你偷朝露去,不過自來水倒是哪都有,隨便噴噴自來水,讓花鮮豔起來就好了。

忙忙叨叨一上午,中午吃完飯,舒玖就捧著豪華花束出門送花去了,活無常這個買家的地址很偏僻,雖然五環以內免費送,但是看在他拍了這麼貴的花,六環也給他送了。

舒玖從沒來過這邊,下了地鐵外面有點荒涼,又要轉車,公交車坐了七八站,開始轉進小山溝溝,汽車開始顛簸,已經沒有什麼人煙,到最後乘客都下去了,公交車上就剩他一個人。

太陽開始落山,伴著黃昏,外面還有烏鴉的叫聲,這種感覺還挺滲人的。

舒玖下了公交車,走了有十分鐘,就看到了一個復古的大牌樓,牌樓上沒寫字,×京最不缺的就是牌樓古建築,所以舒玖根本沒當回事,穿過牌樓再往裡走,沒幾步就看到了一個四合院。

說四合院太土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古代達官貴人的府宅,高門紅柱,門釘是金燦燦的金子。

舒玖「靠」了一聲,叼在嘴裡的煙都掉了,已經被豪華的大門閃瞎了眼睛,心說這家真是太有錢了好嘛!常聽人說富豪都不喜歡買別墅,真正的富豪就喜歡這種古建築,這才能顯出自己的身份。

門匾也是金色的,不過上面四個大字比較詭異。

——出生入死

門匾兩邊是對聯,紅漆對聯上書金色大字。

——為人容易做人難;再要為人恐更難。

——欲生福地無難處;口與心同卻不難。

舒玖仰著頭看了半天,這是什麼對聯,連自己這個文盲都知道應該仄起平落,寫對聯的顯然是文盲啊。

沒文化真可怕!

舒玖還在點評,紅漆大門「吱呀」一聲就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男人來,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一白一黑,舒玖看第一眼就知道,這西裝絕對貴到吐血,兩個男人穿著西裝,身材都是棒到沒話說,白色西服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臉面癱冰山,但是長得也是偶像級別,只不過那個黑色西服的男人,長得也太對不起他的身材了。

那黑色西服的男人長得奇形怪狀,特別的彆扭,舒玖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就不敢再看他。

那黑色西服的男人率先說話,「您好,是送鮮花麼,我是死有分,是這家的管家。」

舒玖抱著一捧菊花百合,差點「擦」的一聲喊出來,這家一定有什麼怪癖,有錢人就是怪癖多,買花的叫活無常,現在管家叫死有分。

只不過這個黑西服的男人說話的聲音也太好聽了,舒玖覺得如果自己是女生,一定會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稍稍低沉沙啞,帶著一股讓人耳朵酥酥癢癢的感覺。

死有分看著舒玖抱著花,愣愣的盯著自己,不禁笑了一聲。

旁邊穿白色西服的活無常斜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快,隨即上前一步,說:「請進吧。」

舒玖這才回神,「哦哦。」

舒玖跟著兩個人進了大門,最先看到的是花園,花園最前面是一個大石檯子,也不知做什麼用的,石檯子又高又大,有一個老婆婆站在上面,老婆婆手裡托著一個碗,笑眯眯的看著舒玖。

舒玖後脊樑一陣冷汗。

老婆婆笑眯眯的對活無常和死有分打招呼,「兩位,又帶人來呀?」

死有分笑著說:「這回可不一樣,是給冥主大人送花來的,阿奶的湯可用不上了。」

老婆婆說:「好可惜好可惜,這幾天生意都不好,我的湯總是賣不出去。不過話說回來……送花?冥主大人那個面癱臉,終於有追求者了?哦吼吼吼吼吼……

蛇精病……

舒玖用看奇葩的眼神看了一眼孟婆阿奶,都這麼大年紀了,笑起來和老巫婆似的,然後就跟著活無常和死有分繼續往裡走了。

過了石檯子竟然還有湖水,湖水上一座浮橋,上面刻著小字——苦竹浮橋。

舒玖上了橋,低頭一看,這家的湖水竟然是淡紅色的,赤潮污染也沒這麼嚴重啊!

活無常看了舒玖一眼,萬年不變的冰山臉,說:「不要掉下去。」

舒玖乾笑了一聲,說:「不怕,我會水,這麼淺的湖掉下去也淹不死。」

活無常難得輕笑了一下,舒玖還以為聽錯了,結果一看對方的臉,那臉上分明寫著兩個大字——嘲、笑!

舒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對的,只覺得這個帥哥平白長了一張帥臉,結果還是一張死人臉!

神話傳說裡有閻羅十殿,鬼怪們被閻王判定下一世輪迴,然後上驅望台,喝孟婆湯,走過苦竹浮橋,被大鬼推入水中輪迴投胎,湖水赤色。入門之前的牌匾寫著「出生入死」,並不是鐵哥們共患難的意思,而是進門者死,出門者投胎轉世。舒玖眼裡的赤潮湖水,其實就是六魂道。

舒玖並不知道,他又坐地鐵又坐公交,千里迢迢送花的地方,其實已經是冥府大本營了!

不過舒玖是個無神主義者,上這麼多年大學可不是白上的,雖然他們大學對面就是個神學院,成天陰森森的……

下了橋,過了湖水,一下開闊平坦起來,前面是一排大房子,樣式特別的宏偉氣派,突然從抱廈中傳出一陣大吼,嚇得舒玖一激靈。

「草!龜孫子劉邦!你特麼又出老千!」

「出老千怎麼了,這叫兵不厭詐!這都不懂,要不然為什麼秦朝只到你兒子就毀了。」

「別打了,政兒,那好歹是我祖宗,你讓讓他。」

「滾,政兒也是你叫的!」

「好好好,別打牌了,咱們去旁邊的房間討論一下該叫什麼。」

「靠,劉野豬你大爺!不對,你祖宗的!放開,你的手放哪裡!」

「哈哈哈乖孫加油!一路走好!」

吵鬧聲過了,就看一間貼著「VIP棋牌室」的抱廈門「嘭」的一聲打開了,一個西服革履的男人拖著另一個男人往外走,被拖得男人嘴裡還嚷嚷著要打架。

舒玖眼皮直跳,怎麼聽著他們的話,略覺得詭異呢……

舒玖進了大廳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大廳的茶几前,茶几上擺著高檔的茶具,舒玖敢肯定,單看這副雕成八仙過海的茶几就能讓他賣腎,就別說茶几上放的紫砂壺了,多少錢的紫砂壺才能配上這幅茶几呢。

活無常和死有分也不進去,就站在外面等。

舒玖看完了茶几才輪到看人,這樣一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以為剛才那個活無常已經夠帥的了,結果這個男人的面容只能有四個字形容,帥絕人寰。

原諒舒玖是個文盲,找不出什麼好的形容詞。

不過也是張面癱臉,白瞎了這樣棱角分明,輪廓深邃的臉。

舒玖被男人盯得渾身發毛,硬著頭皮把花遞上去,「先生您訂的花,請簽收。」

男人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舒玖手裡的花,也不說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花放在茶几上。

臭屁……

舒玖心裡又找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這個男人。

舒玖把花送到了,也不多留,總覺得這個地方氣壓不對,一個個都神經質似的。

舒玖走出去,路過驅望台的時候,捧著碗的老奶奶還和他打招呼。

孟婆阿奶說:「哦吼吼吼~小夥子要走了?不留下來喝碗阿奶熬的湯麼?」

舒玖聽著他的話,後背一激靈,趕緊搖了搖頭,就大步走了出去。

孟婆阿奶站在驅望台上,遙遙的望著舒玖的背影,一張滿是褶子的臉笑眯眯的。

死有分走過來,說:「阿奶可別打壞主意,那是冥主看中的人。」

孟婆阿奶笑著說:「那小夥子見過冥主了?」

死有分點頭。

孟婆阿奶又哦吼吼的笑起來,說:「冥主看上的人?冥主怎麼會看上一個短命鬼?希望他快快來咱們這作伴嗎。」

死有分說:「這是什麼意思?」

孟婆阿奶笑眯眯的用大鐵勺攪和著鍋裡的湯湯水水,一邊聽著湯水發出的聲音,一邊說:「他身上的陰氣極重,不是被鬼纏身,就是被鬼下了咒,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明天不死,早晚也要死。」

「阿——嚏!」

舒玖走在路上,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從褲兜裡掏出一根菸,點上火,叼著煙嘟囔著,「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4章:流浪貓(4

因為鬼地方太遠,舒玖明明下午出的家門,回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連晚飯都沒有吃。

舒玖雖然不是純種宅男,但是也不願意去超市買東西,就順手在樓下的小賣鋪買了一盒方便麵,一包煙,夾著上樓來了。

做開了水,泡上方便麵,就聽阿里嘰嘰愉快的響了起來。

叮咚——

流浪貓:現在能送貨麼?

流浪貓:要的比較急

流浪貓:今天晚上就想讓他接到

舒玖一看,不只貨要的比較急,叮咚叮咚的聲音也敲的腦仁直疼。

客服香香:親,五環以內專人派送,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香香:但是要看親你拍什麼寶貝了,因為我們的送貨員都已經出去還沒回來呢~

流浪貓:我想要的花你們店面上沒有

客服香香:那親想要什麼樣子的~

流浪貓:九十九朵菊花

舒玖:「……臥槽,又來一個變態!」

不過舒玖算了算,九十九朵菊花,也蠻貴的呢,態度還是要好的!

客服香香:嗯好的呢親~我去給您加一個寶貝~有件事情要提前告知一下親~因為是晚間送貨,所以寶貝的價格要比平時略高一點點,不知道親接不接受~

流浪貓:嗯

舒玖立馬上架了一個九十九朵菊花,多加了一百塊錢,流浪貓買家很快就拍了。

客服香香: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流浪貓:不需要

客服香香:好的呢親,那我馬上讓專員送貨,注意接收呦~

舒玖看了看泡好的方便麵,把九十九朵菊花夾在胳膊下面,然後端著泡麵一邊下樓一邊囫圇吞棗的吃了,「誇嚓」一聲扔進小區的垃圾桶裡,然後掏了一根菸點上,哼著五音不全的調子走了。

流浪貓買家的地址都不需要坐車,就在旁邊,是城門樓子旁邊的回遷小區。

其實舒玖的房子也是回遷房,只不過舒玖住的是板樓,買家地址的房子是離這邊不到一站地遠的塔樓區。

舒玖捧著花,雖然大長腿,長得帥,但是大晚上的捧著一束菊花,也比較引人側目,不過對於舒玖來說,有錢就夠了,賺點回頭率就賺點回頭率吧!

沒多長時間就走過去了,舒玖上了電梯,大晚上的電梯都沒人坐,進了電梯,臨關門的時候,舒玖只覺得後脖頸子「嗖」的一陣冷風,吹得他直打顫,趕緊回頭看了看,但是啥也沒有,讓他莫名有一陣冷顫。

舒玖嘟囔了一聲「晦氣」,然後按了層數,等了一會兒「叮——」的一聲電梯門就開了。

舒玖捧著花走出去,這層住戶有五家,舒玖送的是01戶,肯定在最裡面,舒玖沿著樓道走進去,跺了跺腳,他媽的大晚上樓道的燈竟然是壞的,一片黑漆漆,特別的暗,根本看不清東西。

樓道一拐彎,最裡面只有一間住戶,防盜門沒有關,敞著一個口,裡面開著燈,對比外面的黑漆漆,顯得特別亮。

「啪嚓!」

舒玖還沒叫門,嚇得一激靈,原來因為太暗,自己踢到了防盜門旁邊的食盆,食盆打翻了,估計是養貓養狗的。

舒玖鬆了一口氣,敲了敲門,「您好,鮮花速遞!」

門裡面沒反應。

但是燈開著就一定有人,舒玖又敲,「您好,有人在家麼,鮮花速遞,請簽收一下!」

舒玖敲了三遍,都沒人回應,他只好把門縫推開大一點,往裡看一看,自己這樣也不算沒禮貌吧?

舒玖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地上有黏糊糊的東西,是紅色的,鮮紅色……

舒玖下意識的後脖子發涼,手一使勁就把門都推開了,只見大廳的燈開著,白熾燈泡的光線顯得很冷,客廳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身上插著一把刀,張著嘴瞪著眼睛,地板上流得到處都是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玖頭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太慫了,嚇得臉一下就白了,鮮蝦魚板味的方便麵馬上就要吐出來,把菊花一扔,扒腿就跑,也不坐電梯,從樓梯間一路猛奔下去,中途被樓梯間堆放的雜物絆倒了兩回,磕的額角腫了一塊。

舒玖一路跑回家,×京是大城市,晚上街上也算繁華,好多路人,大家就看見一個長得還算帥的年輕小夥,在路燈下奔跑,猶如一頭狂奔而去的草泥馬一樣,不禁紛紛搖頭惋惜,多帥的小夥,原來是個白痴……

舒玖一路奔回家,一口氣爬上樓,「嘭」的一聲關上門,把屋子裡的燈全開開,從兜裡掏煙出來壓驚,掏煙的手都直打顫,點了好幾遍火兒才點著了。

「啊呀呀,舒玖怎麼了?」

「滿頭大汗啊,臉這麼白,難道是被鬼嚇著了?」

「什麼呀,他不是天天跟咱們住嘛,怎麼還會被鬼嚇著了,咱們就是鬼啦!」

「可是他看不到咱們。」

「真的是見鬼了吧,你聞聞看,他身上有新鮮的陰氣,是那種剛死的鬼耶!」

「是嗎是嗎,我聞聞看。」

「我也要聞!我也要聞!」

「加我一個加我一個!」

「看起來舒玖是遇到不好的東西了,這個剛死鬼的氣息可不好,沒準是冤鬼,也沒準是惡靈。」

「纏上舒玖怎麼辦呀?」

「咱們在這裡白吃白住這麼久,作為好鬼,咱們當然要保護舒玖啦!」

「是啊是啊,可是如果惡鬼的靈力太大腫麼辦!」

「四字真言!」

「什麼?」

「是什麼呀?」

「隨機應變!」

……

……

……

舒玖靠著門板休息,吐著煙圈,他一雙肉眼,根本看不見屋子裡飄來飄去的都是白影,數一數足足四個!

其實舒玖和鬼「同居」很久了,而且不止一隻鬼……

孟婆阿奶說舒玖身上的陰氣重,其實多多少少也有這四隻鬼的緣故。不管是好鬼還是惡鬼,不管有心還是無心,鬼畢竟不是普通人,身上沒有陽剛之氣,和普通人住久了都不行。

這四隻鬼原本是流浪鬼,因為身上的陰氣重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總是四處飄蕩,直到他們飄蕩到了舒玖住著的板樓,後來定了居,起名叫福祿壽喜。

舒玖住著的地方是個好地方,雖然他自己看不出來,但是四隻鬼看得出來,風水不錯。

當時舒玖的爺爺剛剛去世,四隻鬼看見舒玖在收拾爺爺的遺物,或許是有人去世的緣故,屋子裡有些陰涼涼的陰氣,舒玖當時臉上沒有任何悲痛的表情,一件件收拾好遺物,泡了盒方便麵,用筷子挑著吃,一邊吃卻一邊痛哭流涕。

阿福不解的說:「是這個味道的泡麵太難吃了麼,你們看他哭了耶。」

阿祿是個面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是死太久,已經忘了做人的感覺了麼?」

阿喜說:「他好可憐,和我一樣無牽無掛,是一個人。」

阿壽說:「這有什麼可憐?咱們不如在這裡住下。以後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阿福說:「你真笨!那也是一個人,一個人、四個鬼!」

於是四個不請自來的鬼就這麼住下來了,讓他們驚訝的是,舒玖或許天生與眾不同,並沒有受他們的陰氣影響,四個鬼從短住,變成了長租。

舒玖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屋子裡靜的可怕,雖然開著燈,但是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鐘錶滴答滴答的聲音,讓舒玖不可抑制的腦補了恐怖電影。

舒玖趕緊把電視打開,電視一打開正好是晚間新聞,插播了一條新聞,就是舒玖剛剛撞到的死人。

新聞說這很可能是一起入室搶劫案件,鄰居聽見了大叫聲出來看看,結果看到了死人,就報了警,現在已經由警察介入調查。

舒玖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渾身不對勁,也不敢進浴室沖澡,畢竟浴室比較小,這個時候自己肯定有幽閉空間恐懼症,容易腦補。

舒玖「靠」了一聲,心想著自己真是太能發散思維了,為什麼不去寫小說!

舒玖乾脆打開店面,然後拿來計算器,打算算一算這個月的收益,雖然這個月老是碰見神經病買家,但是收益還是很可喜的,畢竟碰到了一個冤大頭,那個叫「大唐太平公主」的買家一下就買了十萬塊錢的東西。

結果無意間看到那個叫「流浪貓」的買家,竟然按了確認收貨,舒玖登時被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這傢伙一定是故意整自己的,還有臉來確認收貨!

不止如此,買家「流浪貓」還留了一條五分好評,評論很簡短,只有兩個字。

——謝謝。

舒玖看著這普普通通的兩個字,突然渾身一激靈,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5章:流浪貓(5

孤魂野鬼就像流浪貓一樣。

他們大多數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他們疲憊、無力、渾身髒兮兮,讓人感受到不好的氣息。

他就是這樣一個孤魂野鬼。

他還記得自己四處遊蕩,沒有目的,已經不知道為什麼不進冥府十王殿,就算不喝孟婆湯,不過苦竹橋,不投六魂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如此執著。

他竄進小區,人們會感到一陣陰風,不小心帶倒了放在住家門口的花盆,「啪嚓」一聲。

有人探出頭來,他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很清秀,很年輕,男人探頭看了看,自言自語了一句,「是流浪貓麼?」

然後男人拿出了一個小食盆放在門口,倒上了貓糧。

鬼自然不用吃東西,何況是貓糧,但第二天男人又添上了新的貓糧,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直一直……

男人每天出來添貓糧,鬼的眼神冷漠,沒有任何表情,卻每天都漂浮在樓道里,看著男人添貓糧……

******

舒玖一個晚上都沒睡踏實,他總是夢到一個男人半蹲著把貓糧往一個小食盆裡倒,男人很年輕,似乎是大學生,長得偏中性,但絕對是校草級別。

而男人的不遠處,一個面色慘白的惡鬼正目光冷酷的盯著他……

舒玖嗷了一嗓子,猛地從夢裡醒來,然後就不敢再睡了。

福祿壽喜正在打麻將,聽見舒玖的動靜。

阿喜說:「北風。玖玖是做噩夢了吧?」

阿福說:「碰。是呀是呀,好可憐,凡人睡不好的話,第二天會沒精神的吧?」

阿祿說:「三條。說話的時候眼睛別往我的牌上瞟。」

阿福:「……

阿福說:「那麼小氣幹什麼,看一眼而已……

阿壽說:「大筒。看來舒玖確實遇到了不好的鬼。」

阿喜說:「吃!哈哈絕張兒的大筒被我吃了!什麼不好的鬼也不可能進來!」

阿祿說:「那要是舒玖出門呢?」

阿福的包子臉擠到了一起,犯愁的說:「是呀是呀,那怎麼辦?」

阿喜說:「玖玖開的是鮮花速遞店,肯定要出去送花啊。」

阿壽說:「那就跟著啊,你們是宅鬼麼?還是把自己當吸血鬼見光死啊?」

阿福皺著鬼臉,說:「阿喜阿喜,你家阿壽好毒舌哦。」

阿喜暴走,「說了好幾遍了,我是男鬼!男鬼!阿壽也是男鬼!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鬼!阿祿才是你家的!全小區的鬼都是你家的!」

阿福驚詫的睜著鬼眼,支支吾吾的說:「你……你怎麼知道我和阿祿……是、是阿祿強來的,說要和我雙修……你也知道阿祿板著臉好嚇鬼的,我就……

阿祿:「……

阿喜:「……

阿壽:「……

舒玖最後決定看A片來挽救自己的腦回路,以免腦補過度把自己嚇死了,於是一晚上舒玖就坐在電腦前看「嗯嗯啊啊」的A片,四個鬼在旁邊打麻將。

天亮的時候福祿壽喜才商討出最後的計畫,那就是如果舒玖要出門送花,阿福和阿祿就留在家裡看家,以免有惡鬼闖進門,阿壽和阿喜出門當鬼保鏢。

天一亮舒玖就不害怕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舒玖接了一個單。

叮咚——

1986:我現在拍,下午能送到嗎?

客服甜甜:親,五環以內可以的~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甜甜: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1986:那好,我拍兩束菊花,下午給我送到

1986:還有卡片,那卡片上就寫,沉痛悼念親愛的弟弟

舒玖:「……

這年頭最好賣的難道不是玫瑰,竟然是菊花麼?為什麼總是有這種奇葩來買菊花!

舒玖還沒來得及後悔,那個叫方1986的人就拍好下線了。

舒玖瞪著屏幕,算了,哪能天天碰到那種鬼事?

草草的吃了中午飯,舒玖就捧著花出門了,坐了地鐵換公交,到了地方一看竟然是個別墅區,而且特別豪華的樣子。

沒想到買家還是個土豪?

舒玖捧著菊花進小區,還沒進去就被看門的保安攔下來盤問半天,果然高檔小區就是不一樣,舒玖登了記,寫明了來意,還得扣下身份證,這才把他放進去。

買家果然是個有錢人,雖然舒玖沒能進門,但是竟然是傭人來開門,一打開門玄關老大,都看不到頭,傭人接了花,簽了字,就讓舒玖回去了。

舒玖回到門口的安保處,把自己的身份證領回來,哼著五音不全的調子,把手插在兜裡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舒玖被撞得肩膀一偏,不過也沒太重,回頭瞧了一眼那人,那人戴著棒球帽,帽子壓得特別低,大夏天穿著尼龍的長袖運動服,拉鎖拉的高高的,還把領子立起來遮住下巴,神神秘秘的,好像怕被狗仔隊發現的明星一樣。

但是舒玖的關注點不在這個人的打扮有多奇怪上面,而是突然面色慘白,倒退了一步,差點摔著,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乾嚥了兩口唾沫。

因為這個人的面容舒玖記得太清楚了,就是昨天晚上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刀的死者……

要不是舒玖已經在電視上看到了死者的新聞,肯定會以為是哪個賤人惡作劇自己,但是他現在嚇得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那男人走出五六步遠,舒玖才回過神來,趕緊收回目光,轉頭就走,因為慌神兒也沒看路,剛走兩步,「啊」的一聲撞了一個酸鼻。

舒玖只覺得鼻子痠痛,生理淚克制不住的就流了下來,舒玖捂著鼻子抬起頭來,眼前的人讓他一愣。

舒玖說:「是你?」

舒玖想了想,雖然不算陌生人,但是自己確實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身前的男人三十歲左右,一身黑色西服,面色冷硬,比舒玖足足高出一頭,十分高大,十足的衣服架子,身材沒得挑,穿著西服也不顯瘦弱。就是那天在五環外金門釘的主人。

金門釘,絕對的暴發戶!就衝著這個門釘,舒玖也記他一輩子!

男人垂下眼睛看了舒玖一眼,然後又抬眼掃了一下,伸手扣住舒玖的腕子,拉了他一把。

男人說:「跟我走。」

舒玖被他拉了一個趔趄,男人已經把他拉到了路邊停著的賓利旁邊,活無常從副駕駛下來,給男人拉開車門,男人一把將舒玖推進車裡,動作不可謂不粗魯。

「喂喂,幹什麼,咱們不是太熟吧,就不用敘舊了!」

舒玖抗議無效,被塞進車裡,很快男人也坐了進來。

死有分坐在駕駛位上,笑眯眯的回頭沖舒玖打招呼,說:「咱們又見面了,還記得我麼?」

舒玖對他記憶很深,其實舒玖對這群暴發戶記憶都很深,因為他們個個都是蛇精病。

舒玖順口說了句,「我記得你,聲音特別好聽的那個。」

死有分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活無常面癱的看了一眼死有分,死有分「咳」了一聲。

坐在舒玖旁邊的男人比活無常還面癱,而且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場。

男人聲音很低沉,說:「開車。」

「等等!等等!」舒玖等車開了才醒過悶來,「這是怎麼回事,帶我去哪兒啊?」

作為保鏢的阿喜和阿壽站在原地,看著豪華的黑色賓利揚長而去。

阿喜眨了眨眼睛,說:「阿壽怎麼辦啊?」

阿壽說:「你平時不是自誇道行高深麼?追上去?」

阿喜說:「你不毒舌會死嗎!有本事你追啊!」

阿壽聳了聳肩,說:「那個男人不簡單,很明顯剛才那一眼有警告的意味,說明他看得見咱們。」

阿喜說:「可是他的打扮不像是道士或者是抓鬼的啊。啊對了,還有開車的那兩個,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啊?」

阿壽側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說:「活無常,死有分。」

阿喜大叫了一聲,「天呢……我竟然真的見到大鬼了!活無常是我男神啊,我死了這麼多年,只在冥府的電視節目上看到過活無常的採訪,第一次見到本尊啊!嗷嗷嗷好激動!好帥!!」

阿壽:「……

阿壽說:「你這麼誇別的鬼,難道是想讓我吃醋麼?」

阿喜:「……

阿喜一陣無語,又說:「我剛剛看到男神給那個面癱開車門了,誰能讓我男神開車門啊,我男神可是冥府第一高官!」

阿壽摸了摸下巴,說:「這樣的話,我只想到一個可能性……

阿喜一臉震驚的接著說:「冥主?!」

6章:流浪貓(6

6日晚上在我市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案件,此案件警方正在調查,據悉就在今天早上,案件的受害者遺體被盜,且有一段詭異的錄像視頻,警方仍在進一步調查中。」

豪華賓利上裝了液晶電視,也不知道調到了哪個台,正在播節目,等導播員說完這段話,屏幕就播放了那段「詭異錄像」。

只見被害者自己爬起來,然後左右晃了一下,目光有點呆滯,慢慢的走出了錄像範圍。

舒玖:「……

舒玖看著電視,突然乾嚥了一口口水,後脖頸子一陣陣發涼。

舒玖乾笑兩聲,說:「現在的節目為了博收視率,越來越不靠譜了,這種錄像一看就是假的。」

查縛坐在他旁邊,冷著一張臉,側目看了他一眼,用「睥睨」這個詞更貼切,舒玖總覺得這種眼神他是見過的,自己第一次上這土豪的家裡送花,活無常就這麼看過自己。

死有分開著車,笑了一聲,說:「還沒有介紹我家主人,姓查(zha)。」

舒玖順口說:「查?渣男嗎……

舒玖說得太快,說完就後悔了,差點被渣男的目光凍死。

死有分則是從後視鏡裡投過來意思佩服的目光。

舒玖為了岔開話題,理直氣壯的對著「渣男」說:「你還沒告訴我這是去哪裡,我還要回家呢,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就行,謝謝,不客氣。」

死有分:「……

查縛完全不理他的二皮臉,目光盯著液晶電視,說:「我是司掌十殿閻王的查縛,數日前有惡鬼從冥府豐都城逃出,惡鬼極陰,想要在人間久留必須尋找宿主,我讓鬼吏查過,你的命格最為適合,所以這幾天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不要亂跑。」

舒玖聽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幽幽的說:「最近神棍吃得很開麼?都能雇管家,開賓利了?我是不是要考慮轉行?」

查縛:「……

查縛眉頭一皺,豪車裡的氣壓一下就低了下來,舒玖莫名其妙的覺得車裡開了冷風,吹的自己渾身發涼。

活無常淡定的轉過臉去,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

死有分乾笑兩聲,打圓場的說:「舒先生,我們老闆是不是特別幽默?其實我老闆特別喜歡你賣的花,想要長期買花,還想在自己的家裡種一點。」

舒玖眨了眨眼,說:「可是我不會種花啊,我只賣花束……啊當然你要蠟燭我的店裡也有。」

查縛面無表情的接話,「一個月二十萬。」

舒玖瞪著眼睛看著死闊佬「渣男」,一臉不相信的說:「什麼?」

查縛「嘖」了一下舌,似乎是覺得不耐煩,說:「嫌少?一個月五十萬?」

舒玖大喊:「成交!!!不就是種花嘛,種了我都行!」

死有分:「……

活無常:「……

只有查縛很淡定,仍舊一臉面癱冰山,似乎得了肌肉壞死的怪病,要不是長得賊帥,誰受得了這麼一個人。

查縛補充說:「一個月之內你要住到我這裡,隨叫隨到。」

舒玖猛點頭,說:「放心放心!保證隨叫隨到!親,本店的宗旨就是客戶是上帝,讓客戶賓至如歸,只要你吩咐一定做到!」

查縛難得露出一臉嫌棄,說:「你搞錯了,上帝是西方的神鬼,我是十殿冥主。」

舒玖:「……

舒玖一時無語,滿臉都是黑線,心想著好好的一個土豪,竟然是個蛇精病,難道這年頭只有幻想症才能賺大錢?還冥主,我還是玉皇大帝呢!

舒玖說:「等等,不是現在就去吧,我得回家收拾一下東西。」

查縛又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但是說:「明天早上我讓人來接你。」

舒玖立刻點頭。

查縛說:「停車。」

死有分說:「好的BOSS。」

他說著一腳剎車踩下去,車就停了下來,查縛把車門一開,把舒玖丟了下去,往舒玖手裡塞了一張疊起來的黃紙條。

舒玖還傻呆呆的攥著以為是錢,結果就看見四下荒郊野地,一輛黑色賓利豪車揚長而去。

舒玖這才跳著腳喊:「麻蛋,好歹給我送到車站啊!」

舒玖喊了半天,低頭把紙條展開,並不是錢,竟然是一張黃紙鬼畫符,上面的字奇形怪狀,舒玖根本不認識。

氣的舒玖把紙團了團塞進兜了,然後也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徒步往前走,幸好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就看到了人煙,有個公交車站。

舒玖回到家的時候都有點天黑了,正趕上下班高峰,進了市區就一直在堵車。

阿福但聽門「咔噠」一響,說:「啊呀玖玖回來了!」

阿喜和阿壽早就回來了,看見舒玖回來了也就放心了。

阿祿說:「既然冥府的大鬼活無常和死有分都出動了,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小。」


阿喜說:「希望玖玖別被牽連進去。」

阿壽聳肩說:「我看已經被牽連進去了,如果不被牽連進去,活無常和死有分為什麼找上他?」

阿喜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阿壽笑眯眯的說:「咱們是鬼,當然要說鬼話啊。」

阿喜:「……

阿福說:「咦你們看他在收拾東西呀?」

阿祿皺了皺眉,說:「他身上突然多了一股很強的靈力。」

阿壽說:「你這麼一說我也注意到了。」

舒玖正在收拾東西,一個月五十萬的工資,就算鮮花網店關一個月也沒差了,舒玖一邊哼著歌一邊關了電腦,然後收拾了幾樣換洗的衣物,其實也沒什麼要帶的。

舒玖剛收拾完,就聽見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小區居委會的大媽,最近樓道里貼著告示,居委會搞了一個滅蟑活動,要挨家挨戶的滅蟑,希望居民配合。

舒玖應了一聲,「別敲了,來了!」

他走過去把門鎖打開,擰開門,開了門外面沒有人,舒玖罵了一聲,「哪家的熊孩子!」

剛要關門,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大門口,然後「嘭」的撞了一下門,舒玖腦門被門板狠狠撞了一下,頓時向後退了兩步,一下坐在了地上,腦門和屁股都磕得生疼,隨便塞在兜裡的紙條也掉在地上。

舒玖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罵,「靠,媽的誰呀!」

舒玖還在罵,一抬頭就看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頭戴棒球帽,身上穿著長袖尼龍運動服,拉鎖拉的老高遮住半個下巴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玖突然叫起來,這個人化成灰舒玖也認識,何況他臉色這麼白,根本就像個詐屍的死人。

舒玖剛剛還在賓利車裡說那些節目都是為了奪眼球瞎編亂造的,結果就活見鬼了。

阿福說:「啊呀那是鬼吧!」

阿喜說:「活見鬼活見鬼!借屍還魂吧?他要對玖玖不利吧!」

阿壽拉住阿喜,說:「看看情況再說。」

阿祿也說:「可以借屍還魂驅動身體的鬼,一定不是小角色。」

沒想到阿祿還沒說完,阿福就仗義的衝了上去,一跳扒住那人後背,一堆捶捶捶,嘴裡還喊著:「惡鬼退散惡鬼退散!」

那怪人剛往前邁了一步,正好踩在黃紙上,沒想到被阿福突然「襲擊」,整個人動作十分詭異,彷彿胳膊腿都不是他自己的,摔著胳膊想把阿福晃下去。

舒玖跌坐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嚇得已經夠嗆了,他壓根不知道那黃紙是查縛寫的黃符,靈力強大。

冥府十殿,每殿都有一個閻王,閻王意譯為縛,縛有罪之人,查縛總掌十殿,靈力自然深不可測。

查縛所寫的黃符可以護身,當然也可以……見鬼。讓舒玖以肉體凡身看見鬼魂。

舒玖看見詐屍已經嚇了半死,突然一個白色的東西憑空出現,就像Q版的鬼魂兒一樣,兩個鬼很快扭打在一起。

阿喜看見阿福衝了上去,也不能丟下阿福不管,然後也撲了上去……

舒玖眼看著一個詐屍和Q版鬼魂兒扭打,然後突然又蹦出一個Q版鬼魂,沒幾秒鐘又蹦出一個,這回不是Q版的了,和正常男人無異,但是面色蒼白,嘴唇是青色的,而且飄在空中,一張面癱臉,沒過多久又蹦出一個,面色也很蒼白,阿壽說著,「你們要鬼壓鬼麼?這跟潑婦打架似的,別給鬼丟臉了。」

舒玖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睛一閉,一下昏了過去……

7章:流浪貓(7

阿福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說:「糟糕,玖玖暈過去可。」

阿喜說:「一定是剛才那個惡鬼把玖玖嚇到了。」

阿壽說:「你們還有臉說,這麼多人都讓他跑了,真給鬼丟臉。」

阿喜:「……說的好像你能把他攔下來似的。」

阿祿板著一張面癱臉,說:「還是先看看舒玖吧。」

阿福飄過去,探著鬼頭看舒玖,說:「完了完了,一定被那個惡鬼嚇死了,臉這麼白,都沒有血色了呢。」

阿壽突然蹲下來,看著地上被踩癟的黃紙,眯了眯眼,說:「我覺得不一定是被剛才的惡鬼給嚇到了,沒準也是被你們嚇到了?」

阿福說:「怎麼可能,咱們沒有實體,玖玖根本看不到咱們呀。」

阿祿也低頭看著地上的被踩癟的紙團,說:「這是一張護身符,靈力很足,剛才舒玖怕是看到咱們了。」

阿喜皺眉說:「護身符?那也不對啊,剛才那個惡鬼已經踩到黃符了,如果是護身符,為什麼惡鬼完全沒事?」

阿福眨了眨眼,說:「剛才我碰到了也沒事。」

阿喜一臉嫌棄的說:「那是因為你對舒玖沒有惡意。」

阿福說:「阿喜你真笨,這都想不明白,說明剛才借屍還魂的鬼也對玖玖沒有惡意。」

阿福是四個鬼中標準的傻白甜,每次都被腹黑悶騷的面癱鬼阿祿耍的團團轉,阿喜自負聰明絕頂,結果被阿福給鄙視了……

阿喜不服,說:「那個鬼身上怨氣那麼重,難道是來找玖玖報恩的麼?」

阿壽說:「我覺得咱們不應該討論這個問題,快把舒玖抬到床上去吧。」

阿喜點頭,說:「再用鬼力把他額頭上的傷治療一下,這樣第二天玖玖醒來一定會以為是做夢,咱們就不用搬家了。」

阿福拍手說:「阿喜你真聰明!」

阿祿:「……

阿壽:「……

舒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窗簾沒拉,強烈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曬到了舒玖的眼睛,舒玖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了眼睛。

身上穿著平時睡覺換的大背心,還蓋著被子,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大夏天睡覺要蓋棉被,還蓋得這麼嚴實……

舒玖眨了眨眼,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那是昨天被磕的地方,然後猛地從床上跳下來,環視了一下屋子。

陽光明媚,看起來是個好天氣,因為時間還早,能聽見晨起的鳥鳴聲,樓下大爺大媽們已經開始晨練,有高聲問好的聲音,一切都沒什麼異常。

舒玖警惕的四處看了看,然後又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後腦勺,自己嘟囔著:「原來是做噩夢,嚇死人了,幸好幸好……

舒玖看了一下表,剛七點,趕緊進浴室沖了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他可沒忘記「渣男」說今天上午來接自己,以後自己就是分分鐘掙大錢的人了!

舒玖換了乾淨衣服,把筆記本電腦也收拾好了放起來。

阿福飄在舒玖的床上,看著他忙碌,說:「舒玖這是要搬家麼?我好捨不得舒玖哦!」

阿祿胡嚕了一把阿福的呆毛,說:「應該只是出一趟遠門,只收拾了簡單的東西。」

阿福一雙大眼睛立時露出感激的神色,水靈靈的盯著阿祿,說:「真的嗎?太好了!」

阿祿:「……

阿祿看著阿福閃爍的大眼睛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側過頭去。

舒玖收拾的差不多了,時間已經快九點,躍躍欲試的摩拳擦掌,心想著一個月五十萬,自己要怎麼花才好呢,先買輛車,一定要買一輛性能好一點的車,然後呢?把花店做大?或者繼續爺爺的壽衣店?

舒玖正思考著自己的未來人生,突然面部表情僵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一個被自己忽略很久的問題,那就是「渣男」說來接自己,可是「渣男」怎麼知道自己的住址?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舒玖趕緊過去開門,打開門是兩個長相硬朗的帥哥,穿著黑西裝,戴著黑墨鏡,皮鞋擦得鋥亮,一身行頭幾乎閃瞎人眼。

兩個男人摘下墨鏡,左邊的男人說:「您好,是舒先生麼?我是王朝,他是馬漢,BOSS吩咐我們兩個來接舒先生過去。」

舒玖:「……

舒玖眉頭一陣抽搐,馬漢見他扶著門不動,說:「舒先生?是還沒有整理好東西麼?」

舒玖沒答話,突然問:「你們是不是還有兩個同事叫張龍趙虎,一個主簿師爺叫公孫先生,然後直系領導叫包大人?另外還有一個展護衛,鬧東京的錦毛鼠白玉堂。」

王朝:「……

馬漢轉頭對王朝說:「王朝,他連咱們包頭都認識啊。」

舒玖:「……

舒玖忽然覺得自己分分鐘賺五十萬也挺不容易的,起碼接下來的一個月他要和一群蛇精病住在一起,不知道一個月之後自己是不是也會被同化成蛇精病。

如果這年頭只有蛇精病能賺大錢,舒玖其實挺願意變成蛇精病的……

舒玖的行禮只有一個箱子,聽說了一句「等等」,然後回去拿了箱子,把門鎖上,王朝和馬漢都沒有進門。

馬漢雖然長相硬朗,看起來帥帥噠,但是脾氣特別的憨厚,主動幫舒玖提了箱子,王朝相比起來有點小冷淡,但是對舒玖的態度畢恭畢敬的。

他們剛下了樓梯,福祿壽喜四個鬼扒著窗戶往下看。

阿福說:「玖玖好厲害啊!竟然能讓冥府大鬼給他提箱子!」

阿喜切了一聲,說:「這有什麼厲害的,想當年我還讓宋帝王給我提過箱子呢。」

阿祿:「……

阿壽:「……

阿喜說:「哎哎,你們不要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好不好啊,我是不騙鬼的!為什麼連阿福也不信我!?」

舒玖坐進豪車裡,馬漢開車,王朝做副駕駛,開了一會兒到了荒郊野地,然後又是那個復古的大牌樓,黑色的豪車穿過大牌樓,沒一會兒就看見「出神入死」的大金匾,一座復古豪宅出現在眼前。

這座大牌樓其實也有來歷,穿過大牌樓,就算是肉體凡胎也可以看到鬼怪神明。

豪宅的門口站著兩個人,同樣是黑西服。

車子停下來,王朝下了車,給舒玖拉開車門,然後對迎在門口的張龍說:「大人呢?」

張龍臉上恨不得露出黑線,頗為無奈的說:「大人去調解矛盾去了。」

趙虎說:「你知道的,VIP棋牌室打牌的人有點混雜,始皇帝每次見到劉邦都要發飆,剛好姜子牙來串門,他倆打架的時候把茶潑到了太公的封神鞭上,所以……

王朝:「……

馬漢:「……

舒玖:「……

舒玖聽得暈暈乎乎,他覺得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個詞他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就完全聽不懂了!

舒玖跟著冥府四大門柱往裡走,很快就看了久違的驅望台,孟婆阿奶站在上面,笑眯眯著一張褶皺的臉,拄著枴杖,托著碗,枴杖撞擊石台發出「鏗、鏗、鏗」的聲音,慢慢走過來。

舒玖頓時聽得後脖頸子發涼,不禁縮了縮脖子,四大門柱也縮了縮脖子。

孟婆阿奶笑眯眯的說:「啊呀來看看,這帥小夥兒是誰,阿奶我看著怎麼覺得眼熟呢?」

趙龍縮了縮脖子,乾笑說:「阿奶,這是BOSS請來的人,之後的一個月要住在咱們這裡。」

孟婆阿奶發出「哦吼吼」的笑聲,說:「好好好,別看阿奶年紀大了,但是阿奶就喜歡熱鬧。小夥子,你那天走了之後都沒來看過阿奶,阿奶天天等著你來喝湯,可是等啊等啊,喝湯的人成百上千,但是就是沒有你的影子……

舒玖又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他實在是不想喝湯啊!

王朝插話說:「阿奶,我們還要向BOSS覆命,一會兒回來再讓舒先生和阿奶聊天。」

孟婆阿奶也沒攔著,笑眯眯的說:「好啊,你們先去吧,反正我這湯啊,早不喝,晚也要喝,打這裡過,沒喝過我的湯,生生世世都要痛苦,喝過我的湯,才知道世間五味……

舒玖額角突突挑了兩下,從來沒見過給自己打廣告打得這麼陰森暗黑的。

四大門柱帶著舒玖去見了查縛。

查縛還像和舒玖第一次見面似的,坐在正廳的八仙桌旁邊,一臉的冷淡。

查縛旁邊跪坐著一個女人,正在給他沏茶,穿著有些復古,領口很低,襯托著前凸後翹的身材,一臉的妖嬈嫵媚,舒玖從沒見過這樣的美女。

妲己見舒玖盯著自己,一副要流口水噴鼻血的表情,捂著嘴咯咯一笑,聲音妖嬈的說:「小哥哥,喝杯茶麼?」

舒玖很沒起子,「咕嘟」嚥了一口口水。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冷著臉,用食指輕叩了一下桌面,妲己突然渾身一震,嬌軀因為害怕顫抖起來,默默的垂著頭退了出去。

8章:流浪貓(8

*冥府VIP交友聊天室*

紅顏薄命妲己:我跟你們說,我剛才看見BOSS的新歡了!!!

烽火佳人褒姒:咦?什麼什麼?BOSS竟然有新歡了?

烽火佳人褒姒:她是誰?是哪個狐狸精?還是天仙子?可是咱們BOSS那種冷冰冰的樣子,狐狸精嫌太騷了,天仙子嫌太高冷了。

紅顏薄命妲己:你說誰騷!你怎麼罵人呢!

烽火佳人褒姒:嘻嘻,我才不罵人,我罵的是狐狸精~

紅顏薄命妲己:你這個蛇蠍女!

烽火佳人褒姒:你這個狐狸精!

包拯不是包黑子:……兩位不要吵了

包拯不是包黑子:公共場合,休得胡言亂語!再吵本府就要把你們都踢出聊天室了!

紅顏薄命妲己:TAT

烽火佳人褒姒:TOT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八卦不講了麼?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我還在圍觀八卦呢

包拯不是包黑子:……太白仙君,您身為上仙,怎麼可以如此八卦呢?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不能麼?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天條也沒有說不讓上仙八卦啊?眾生平等啊包黑子,你可別歧視上仙啊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再說了,你們難道不好奇,打從開天闢地以來,我可就沒聽說過冥主的八卦新聞,我還以為他是性冷淡呢

烽火佳人褒姒:……

紅顏薄命妲己:既然太白哥哥這麼想聽,那我就說給太白哥哥好了~

紅顏薄命妲己:偷偷告訴你們啊!

紅顏薄命妲己:冥主不是性冷淡,冥主他是GAY!!!

包拯不是包黑子:……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刷屏可恥,身為聊天室管理員你怎麼能刷屏呢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不過確實挺震驚的,原來冥主這麼趕潮流?

烽火佳人褒姒:這年頭美女已經沒市場了麼?

紅顏薄命妲己:唉~母狐狸精都不吃香了

舒玖在豪宅住了下來,他的房間離查縛很近,不過好在房間特別大,裡面佈置的也很復古豪華。

舒玖發現住在這裡的人還挺多,而且個個都是蛇精病,孟婆阿奶已經是蛇精病最輕的患者了。

例如西苑住著幾個美女,一個叫妲己,一個叫褒姒,雖然身材火辣長得沒話說,但是總是盯著舒玖,一臉要吃了舒玖的表情。

舒玖特別納悶,現在的女人這麼不矜持?這種色狼表情分明應該是作為男人的自己露出來的才對吧!

還有正堂旁邊的抱廈,那裡是一溜的娛樂室,棋牌室裡總是有人在打麻將,那個叫「嬴政」的人貌似和叫「劉邦」的人關係不和,見面就打架,「劉邦」的親戚劉徹總是在勸架,有的時候勸不住,還要包黑子來調停。

另外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有個常客,叫夸父;花園的湖邊上總有人來釣魚,叫姜子牙;湖中心的橋上一個美女天天打著紙傘,叫白素貞……

總之都不是正常人……

舒玖是來種花的,雖然他不會種花,但是既然接了工作,也不能白拿錢,舒玖早就百度好了種花的注意事項,然後進了一些種子。

舒玖穿了一件寬鬆的大背心,拿著工具到花園裡,刨了坑準備試試,結果還沒種好,就看見一個白髮白眉的老先生,也拿著鐵鏟子過來,在舒玖旁邊蹲下來。

舒玖心想著,難道他也是花匠?不能夠啊,「渣男」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能讓這麼老的老頭來做苦力啊?

老先生蹲下來,拿著鏟子吭哧吭哧的開始鏟土,只不過他鏟的是假山底下的土。

舒玖有點傻眼,看著老先生鏟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那個……請問,您在幹什麼?有要幫忙的麼?」

老頭住著鏟子,一臉認真的說:「我在挖山。」

舒玖:「挖……挖山?」

老頭點頭,一邊嘿咻嘿咻的挖假山,一邊說:「我挖山已經很久很久了,從我活著開始就挖,然後我死了我兒子就開始挖,我兒子死了我孫子就開始挖,我孫子死了我孫子的兒子就開始挖,我孫子的兒子死了我孫子的孫子就開始挖,我……

舒玖:「……

舒玖渾渾噩噩的過完豪宅生活的第一天,整個人感覺都不對勁了,回到房間倒頭躺在床上,雖然種種花並不是什麼體力活,但是架不住精神上的刺激……

舒玖有點犯困,也懶得動,想著躺一會兒再起來吃飯,反正離吃晚飯還有段時間,舒玖很快就睡著了。

活無常死有分來叫舒玖吃飯,就看見舒玖的大門敞著,舒玖躺在床上大咧咧的睡著了,打著呼嚕,睡姿極其不雅。

活無常黑著臉,死有分笑眯眯的給他關上門,說:「算了讓他睡吧,餓了自然會醒的,我看舒玖今天是累壞了,還得花很長時間才能適應這裡。」

舒玖睡了很長時間,一直在做夢,剛開始夢到愚公在移山,然後又夢到「渣男」,查縛還是那副面癱的臉,只不過穿的不是黑色的西服,一身復古的黑色長袍,襯托著身材高大提拔。查縛抬起手來,輕輕的摸了摸舒玖的耳朵,嘴角似乎帶了一點兒笑意。

舒玖幾乎看呆了,雖然他和查縛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是他還從沒見過查縛露出笑容,一張英俊的面容隱隱露出溫柔的神色,讓舒玖的眼睛幾乎釘在了他的臉上。

舒玖被他撫摸的很舒服,喉嚨裡咕噥了一聲,然後……

然後舒玖驚醒了!

舒玖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這特麼都是什麼夢!簡直不能更嚇人!

舒玖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經黑透了,竟然十一點五十分,已經半夜了,肚子也不餓,乾脆也不吃晚飯了,也懶得脫衣服,直接蒙上被子接著睡。

舒玖剛睡下,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沒睡實,耳朵裡聽見「吱呀」一聲,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也就沒搭理。

一個人影推開門慢慢走了進來,那人影似乎非常疲憊,渾身晃蕩著,四肢像散了架一樣,一步一步往前走,頭上戴著帽子,衣領拉的老高,遮住半個下巴。

舒玖打了一個哆嗦,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結果就對上一雙呆滯的雙眼。

舒玖瞪大眼睛,剛想喊出來,就被那人一把摀住了嘴,舒玖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手勁不小,但是舒玖只覺得被按著渾身動彈不了,而且那人一身怪力,捂著自己的嘴,幾乎把大門牙要按掉了!

舒玖被他摁的疼,終於忍無可忍,屈腿使勁踹出去,「嘭」的一聲巨響,那人被舒玖一踹橫著飛了出去,撞到了不遠處的茶几。

舒玖趕緊嘶流著嘴,說:「他媽的,老子的牙要被你摁掉了!」

那人晃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疼,從地上爬起來,舒玖這時候才意識到對方是那個詐屍的怪人,這時候才知道害怕,乾嚥了一口唾沫。

那人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舒玖,嘴唇沒動,喉嚨也沒動,竟然發出了聲音。

「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在這裡不能久留,只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舒玖懷疑的打量著對方,對方沒有再撲上去,仍然不動嘴唇就能說話。

「這座宅邸的東殿,關著我的一個朋友,請你幫我把他放出來,我會帶著他離開這裡,再也不會來打擾你。」

舒玖還沒有說話,那怪人突然抬起頭來,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舒玖嚇了一跳,只見那怪人再不出話,只是甩著胳膊,渾身極不協調的「嘭」的一下衝出屋門跑了,幾乎要把門板撞出一個窟窿!

他跑出去沒多久,王朝馬漢就跑了過來,看見發傻的舒玖,馬漢說:「舒先生你沒事吧?」

舒玖搖了搖頭,隨即又怨念的摸了摸自己的嘴皮,大門牙還生疼呢。

王朝說:「舒先生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舒玖趕緊點頭,但是一想到剛才那人說的話,又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

王朝皺眉,舒玖補充說:「我剛在睡覺,聽見一聲巨響,然後就看到一個黑影跑了出去,確切什麼也沒看清楚。」

王朝沒再說話,馬漢說:「舒先生您休息吧,我們先走了。」

舒玖等王朝和馬漢走了,趕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說實在的現在想起來有點後怕。

只不過他越想睡覺,就越是睡不著,腦海裡不斷迴旋著剛才那怪人的話,魔怔了一樣,「東殿」這個詞一直在騷擾著舒玖。他腦子裡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越是想沉澱下去越是翻騰不息。

舒玖捂在被子裡,聽著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反而覺得渾身發毛,乾脆一踹被子,從床上跳下來,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舒玖不知道東殿是干什麼用的,西苑和其他房子他都參觀過了,裡面住著一些蛇精病,其實他也很好奇東面的大房子是干什麼的。

舒玖走過去,進了東邊的院子,裡面陰森森的,小道兩邊掛著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燈籠,像鬼火一樣。

中間一個大殿,旁邊一串抱廈,大殿上懸掛著金色的匾額,上面朱紅色的四個大字。

——陰魂不散

舒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誰家裡掛個匾額都這麼奇葩啊?!

舒玖盯著匾額瞧了一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能聽見屋子裡面傳出來的哭聲,嘶喊聲,特別的嘈雜……

舒玖踏上台階,伸手附在門上,馬上就要用力推開……

卻聽見背後有人叫自己。

舒玖一身冷汗,趕緊縮手轉過頭去,原來是查縛站在自己身後,他沒有穿西裝,一身黑色的復古長袍,顯得面容冷酷,不苟言笑,竟然和舒玖夢裡的裝束一模一樣。

查縛看著他,說:「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9章:流浪貓(9

所謂陰魂不散,就是用來固攝陰魂的地方。

人死後投入冥府,由十殿冥主按照生前功過定其來生,功過各半的人喝孟婆湯投六魂道,也有被屈殺枉死的人,作姦犯科的人,十惡不赦的人,這些人往往不願或者不能喝孟婆湯投六魂道,就暫時投入東殿固攝陰魂,使其不散,等著十殿冥王來領人,或投入枉死城,或投入鐵圍城,或投入豐都城。

查縛看舒玖沒動,抬起手來說:「過來。」

舒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查縛說的話帶著魔力,不由自主就過去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渣男」旁邊了。

查縛說:「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舒玖跟著查縛往東苑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這個東殿有點神神秘秘的。

舒玖一晚上都沒睡踏實,閉上眼就會出現掛著幽藍色鬼火的燈籠。

第二天起床,舒玖頂著一雙大熊貓眼,沒什麼精神,好像縱慾過度似的,一臉的疲憊,幾乎不能從床上爬起來。

舒玖剛洗漱好,就有人來敲門,打開門一看是馬漢,馬漢把早點給他送來,說:「舒先生,吃早點吧,昨天晚上你就沒吃,一定餓了。」

舒玖突然覺得在這個蛇精病大宅院裡,馬漢就像小天使一樣!

但是舒玖想錯了,其實馬漢不是小天使,他是大鬼使……

舒玖把飯拿進去,馬漢並沒有走,繼續說:「對了舒先生,今天晚上巴爾幹半島的公爵大人要過來和BOSS談合作,麻煩舒先生準備點新鮮的玫瑰。」

舒玖說:「公爵?」

心裡想著,原來「渣男」的生意這麼好,雖然不知道巴爾幹半島是什麼東西,但是聽起來像是了不起的歐洲國家呢!尤其還是什麼公爵!

舒玖想的沒錯,巴爾幹半島確實是歐洲沒錯,而且是最早的吸血鬼發源地……

舒玖今天的任務就是準備玫瑰花,據說這個公爵大人特別喜歡紅色的玫瑰,最好像血紅一樣。

舒玖一邊剪著玫瑰,往花瓶裡插,一邊想著,怎麼有點像自己上次送的那個奇葩買家,就在二環邊上,那個十八世紀歐洲復古建築裡的奇葩,好像也是個什麼公爵還是伯爵來著,舒玖記不住了。

舒玖倒騰花,西苑的幾個美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笑嘻嘻的探討。

妲己說:「你看我穿這身好看嘛?」

褒姒說:「活脫脫一個狐狸精,你穿什麼都不重要,乾脆直接脫了吧。」

妲己說:「你討厭啦!我怕我脫光了,昆圖斯公爵會不會喜歡矜持一點的?」

褒姒咯咯笑起來,說:「別逗了,你還想魅惑昆圖斯公爵?東方的神鬼還沒搞定,就像把手伸到西方去?人家可是吸血鬼呢,小心咬斷你的狐狸脖子!」

妲己哀怨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舒玖蹲在不遠處的花圃旁邊剪花,妲己和褒姒說的字他都能聽懂,但是連起來越來越聽不懂了……舒玖覺得是不是自己智商捉急?

晚上伙食有改良,而且是西式的飯餐,紅酒牛排什麼的,總之對於土包子舒玖來說特別好吃。

夏天天黑的晚,完全黑下來早就過了八點半,將近九點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豪車在大宅門口停下來,首先下車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白色手套的年輕男人。

男人長得非常精緻漂亮,渾身到下透著一股溫潤的氣息,他恭恭敬敬的拉開豪車的門,請公爵大人下來。

舒玖看著那溫潤的男人覺得有點眼熟,想了半天,這不就是那個奇葩買家嗎!似乎是叫安格?那他旁邊的就是什麼公爵大人了?

一個穿著黑色貴族衣服的男人從豪車裡下來,他手裡握著象徵權力的枴杖,整個人比安格要高半頭多,不同於安格的清秀溫和,好像混血的臉孔輪廓深邃,金發碧眼,皮膚略白,透著一股憂鬱貴族的感覺。

帥是很帥的,但是舒玖覺得,這個公爵大人的虎牙是不是有點太尖了啊?

昆圖斯公爵和管家安格進了大宅,一邊圍觀的褒姒和妲己早已心神蕩漾,喘息著呻吟說:「啊~不行了~我要昏倒了,公爵大人真是好帥,好有男子氣息哦~好想讓公爵大人咬我的脖子,哦~」

舒玖:「……

那是公爵,就算再餓也不是狗啊,不至於咬人脖子吧?

舒玖忽略了一點,其實除了狗咬人,吸血鬼也咬人的!

昆圖斯公爵和查縛談生意,自然是因為東西方神鬼已經開始友好建交,經濟貿易上自然也要跟進。

昆圖斯公爵忽然眼睛往門口瞥了一眼,優雅的說:「看來那就是冥主大人的小朋友了?」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瞥了一眼蹲在外面花圃的人。

昆圖斯公爵笑了起來,說:「血液的確散發著非同一般的美味,冥主大人很有眼光……只不過他的身上透露著一股不好的氣息。」

昆圖斯公爵見查縛一直沒有變化表情,繼續說:「需要我來幫忙麼?他身上的陰氣這麼重,恐怕活不久了。」

查縛終於說話了,「多謝公爵的好意,不過我自己就能辦到,不需要公爵勞心了。」

昆圖斯公爵笑了笑,說:「確實是這樣的,冥主大人的能力,我是領教過的,這麼說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舒玖正弄著花,感覺後背火辣辣的,似乎有人盯著自己,渾身都不自在,一回頭卻沒看什麼,遠遠的能看到正堂上查縛在和那個什麼斯公爵在說話。

舒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時間也不早了,準備回屋洗澡睡覺去。

舒玖回了屋,順手把電視打開,然後就去洗澡了,等泡了澡出來,正好看見電視正在播晚間新聞,說某某富商精神不正常,已經被送往醫院治療。

電視裡的地方舒玖竟然認識,是那個高檔別墅區,一堆記者圍著救護車,很快一座別墅的門打開了,裡面簇擁著一眾傭人,舒玖也奇蹟般的認識,其中有一個傭人就是接花的人。醫護人員從裡面抬出一個人來,男人穿著特別高檔,只不過神志不清,像羊癲瘋一樣,一邊抖一邊嘴裡胡言亂語,喊著有鬼啊!鬼來索命了!

電視裡的美女導播說:「據悉,程先生因為突然發病,神志不清,自己招認了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現在程先生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等清醒之後,會面臨謀殺、持有非法財產等多項罪名。」

舒玖換了一個台,也不知道演的什麼古裝片,電視裡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男人面色蒼白,嘴唇顏色有點淡,一頭長發散下來,眼神冷淡,帶著幽幽的感覺,舒玖沒看過這個節目,乾脆把遙控放在一邊,笑著自言自語,「看起來像鬼片?這也太粗製濫造了。」

舒玖剛說完,就見電視裡的男人盯著自己,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從電視裡爬了出來。

真的是爬了出來!

舒玖嚇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往後錯了幾下,後背已經頂住了床,沒辦法再往後了,舒玖手軟腿軟,想從地上爬起來衝出去,但是爬了兩次都沒成功。

反而是電視裡的白袍男人,慢慢的爬了出來,然後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舒玖欲哭無淚,「臥槽臥槽!這電視還帶3D效果,人還能爬出來!爬出來個美女好不好啊!」

白袍男人站在離舒玖兩三步的地方就不動了,神色冷淡的說:「我不是人,我是鬼。」

舒玖嘴唇直哆嗦。

白袍男人說:「咱們之前見過兩面,只不過我用的不是這個軀體罷了,昨天拜託你去東殿,你還記得麼?」

他這樣一說,舒玖立時就想到了那個帶著棒球帽的怪人,拚命點頭。

白袍男人說:「我對你沒有惡意,你身上有符咒,如果我對你有惡意,那符咒靈力如此強大,我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舒玖抓住了關鍵詞,納悶的說:「符咒?」

白袍男人只是點頭,說:「我本是遊蕩在世間的孤魂野鬼,不知道有什麼執念,一直沒有投入六魂道,後來遊蕩到了一個人類小區裡,我認識了程瑾,碰翻了他的花盆,他從未見過我的面,卻以為我是野貓,每天都在門口放上食物,還會蹲在門口和空氣聊天……

舒玖聽著男人慢慢的說,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景象,這是舒玖的夢境,他夢見過一個清秀的男人蹲在門口,往小食盆裡倒貓糧,一個面色蒼白,帶著一絲戾氣的鬼魂飄在不遠的地方。

舒玖當時先入為主的以為鬼魂要吃掉那個清瘦的男人,沒想到原來這個孤魂野鬼是在聽男人聊天……

白袍男人說:「我以為我會陪著他,一直到程瑾壽終,只不過沒想到……

男人說著聲音弱了下去,又說:「在你的花店裡訂花,把你引過去的人也是我。」

舒玖看著男人冷淡的神色,雖然男人的面色可怕,但是聽他說著話,似乎也不是那麼恐怖了。

舒玖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盯著舒玖,渾身乍起了一股寒冷的戾氣,說:「我要報仇,替程瑾報仇。」

10章:流浪貓(10

舒玖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席捲了過來,不禁後退了一步。

孤魂野鬼看到舒玖的反應,收斂了自己的心神,戾氣寒意也跟著降了下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些愧疚,說:「不好意思。」

孤魂野鬼說:「程瑾本來是孤兒,一直以來都無親無故,剛開始他並不適應,也有人因為這件事嘲笑過他,不過程瑾這個人就是老好人,總在自我修復,他從來不得罪人,從來不對別人說難聽的話……

事情就是這麼狗血,其實程瑾並不是孤兒,而是有錢人家的私生子,現在當家去世了,留下了一筆豐厚的遺產,分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但是另有一份遺產,聲明要程瑾繼承,說是因為年輕時候的錯誤,一直以來對不起程瑾,想要以此彌補對程瑾的愧疚。

因為這筆程瑾自己都不知道的豐厚遺產,他惹上了殺身之禍。

舒玖見過爭遺產是什麼樣子,爺爺去世的時候,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孫子,但是卻突然上門來了一些以前根本不認識不走動的親戚,什麼大伯二伯姨姥姥姑奶奶,為了錢賣老裝苦,要不乾脆給舒玖下跪求遺產,要不乾脆直接指著舒玖的鼻子說他是撿來的,根本不配繼承遺產。舒玖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有些人為了錢,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孤魂野鬼說:「程瑾死後,他的鬼魂被鬼差帶走,我就附在了程瑾的身體上,去替程瑾報仇,現在我已經為程瑾報了仇。按照冥府例律,程瑾會被送往枉死城,請你幫我打開東殿的陰魂不散門,他生前受苦我不想他死後再受苦,永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只想接走程瑾。」

舒玖說:「你不能自己去開門?」

孤魂野鬼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想把你牽連在內,但是陰魂不散是固射魂魄所用,並不是我這樣的鬼可以輕易觸碰的。」

舒玖本身不想管這種閒事,聽起來又可怕又極為不靠譜,自己一定是傻了,所以才和一個也不知道是鬼,還是惡作劇的人說話……

但是舒玖和程瑾一樣,都是無親無故的人,他們遭受的白眼是一樣的,別看舒玖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多少他也記得的。

舒玖想了想,突然有些猶豫的問,「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孤魂野鬼說:「當然。」

舒玖說:「你真的是鬼?」

孤魂野鬼:「……

舒玖又說:「那這個地方到底是干什麼的,為什麼會有什麼『陰魂不散門』?」

孤魂野鬼狐疑的看了一眼舒玖,說:「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

舒玖白了他一下,說:「知道我還問你啊。」

孤魂野鬼說:「這裡是冥府。」

舒玖說:「冥府?!」

孤魂野鬼說:「冥府十王殿,我看恩公身上陰氣極重,而且與冥主查縛關係不錯,還以為恩公是修道之人,原來不是麼?」

舒玖就差蹦起來,說:「當然不是!我只是一的開鮮花速遞店的正常人!正常人聽說有什麼冥主,一定會以為是Cosplay吧!」

孤魂野鬼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

舒玖瞬間覺得自己說了也白說,因為這個屋子裡只有自己是正常人,自己對一隻鬼說什麼正常人的反應,簡直是對牛彈琴。

舒玖嘆口氣,擺了擺手,說:「算了,簡直浪費感情。」

舒玖說完拉開門往外走,回頭說:「咱們趕緊去,趁著天黑。」

孤魂野鬼驚奇的說:「嗯公答應了?」

舒玖說:「你都叫了我好幾聲恩公了,你說呢……

因為時間晚了,院子里根本沒有人走動,其實晚間才是鬼怪出沒的大好時機,只不過冥府住著一個人,所以冥主下令晚間鬼怪不能出門,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

舒玖和孤魂野鬼來到了東殿,看見「陰魂不散」四個字,舒玖打了個哆嗦,還是覺得特別詭異。

舒玖說:「你站遠一點,不是不能挨近麼,我過去開門。」

孤魂野鬼感激的點了點頭。

舒玖突然站住,回頭說:「我開了門,一定不能干壞事,只准找到程瑾。」

孤魂野鬼說:「嗯公放心,我並不想傷害誰,我以鬼怪之力附身已經造下惡業,再加上殺死凡人,身上惡業已深,也不想再造惡業了。」

舒玖這才放心的點點頭,說:「那我去了。」

舒玖上了台階,手剛碰到陰魂不散的大門,忽然從側面衝出一股寒風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幾乎凍碎舒玖的骨頭,他只覺一股極大的衝力把自己撞了出去。

陰魂不散的大門因為這樣一撞猛然間開了,舒玖跌進門裡,一個黑影伸手壓住舒玖的腦袋,另一隻手按在舒玖的心口上。

舒玖磕的一瞬間有點發懵,陰魂不散殿裡陰氣很重,帶著一股涼意,舒玖又躺在地上,更覺得後背發涼,他眼前有一時間發黑,再看清楚的時候嚇了一跳。

自己的身上壓著一個醜陋又奇形怪狀的東西,兩隻手長長的,一隻壓著自己的腦袋,一隻按著自己的胸口,舒玖胸口一陣劇痛,那奇形怪狀的東西突然把手慢慢的伸進了舒玖的胸口。

舒玖大喘了兩口氣,疼痛讓他臉色蒼白,手腳漸漸冰涼。

「嗯公!」

孤魂野鬼看見舒玖被惡鬼抓住,周身突然暴起戾氣,也不顧鬼怪能不能靠近陰魂不散殿,猛地撲了上來,只不過那惡鬼似乎很厲害,喉頭裡發出「呵」的笑聲,孤魂野鬼剛一撲過來,惡鬼的身上突然伸出第三隻手,一把抓住孤魂野鬼的脖子,頭扭到身後,一邊笑一邊張開大嘴……

眼見著孤魂野鬼要被惡鬼給吃掉,舒玖也疼的不行,眼看著惡鬼的手要整個插進自己的心裡,牟足了勁一腳揣在惡鬼的胸腹上,一邊踹一邊大喊著:「臥槽臥槽!你的口水別滴我臉上好嗎,注意點衛生好嗎?!」

那惡鬼顯然被踹的一陣怔愣,不可思議的看著舒玖,醜陋的大嘴留下粘嗒嗒的口水,詭異的笑著,「你果然不同……果然是極陰的器皿,真是讓我驚喜……

舒玖疼的有些翻白眼,手腳冰涼冰涼的,幾乎喘不過來氣,就在他馬上要暈過去的時候,渾身的疼痛卻突然消失了,伴隨著疼痛消失,還有那惡鬼的嘶聲大叫。

死有分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切,跑掉了。」

活無常說:「主上,屬下去追。」

舒玖慢慢睜開眼,之前孤魂野鬼像是被抽了力一樣倒在自己旁邊,死有分一臉不耐煩,活無常照樣是一臉冷淡的站在自己面前。

查縛一身黑色長袍,臉上冷的掉渣,抬手止住活無常的動作,說:「不需要追,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活無常說:「他果然選擇了舒玖作為器皿。」

查縛看了一下還攤在地上的舒玖,說:「讓王朝馬漢來收拾東殿。」

死有分應了一聲,立刻出去了。

查縛對活無常說:「孤魂野鬼在人間逗留已久,且犯下殺孽,投入六魂道。」

孤魂野鬼卻突然掙紮起來,跪在查縛面前,舒玖眼看著事情變成這樣,剛要開口求清,查縛突然轉過頭來,極有氣場的掃了他一眼,說:「你的做法太胡鬧了,程瑾冤死該當進入枉死城,現在已經沉冤得雪放下執念,該當進六魂道投胎轉世,你幫著他,想讓程瑾也做一個無居無所的孤魂野鬼麼?」

舒玖:「……

舒玖覺得,他竟然無言以對!

舒玖想了想,說:「那讓他最後見一面程瑾,這樣可以麼?」

查縛皺著眉,似乎不能理解舒玖的做法,最後有些無奈,說:「不必見。」

說著對活無常說:「判他投為蜉蝣,朝生暮死,歷經六世洗清罪業。六世之後,是為人,還是打入地獄,就看他自己的表現。」

孤魂野鬼有些詫異,驚喜的磕頭說:「謝冥主。」

舒玖說:「朝生暮死?那六天之後他不是不是就能見到程瑾了?」

查縛沒有再說話,直接出了陰魂不散殿,孤魂野鬼也給舒玖磕了頭,說:「謝恩公。」之後就被活無常帶走了。

舒玖經歷了一個詭異的夜晚,他頭一次真正見識了鬼怪,以前的舒玖可是絕對不相信這種事情的……

舒玖吃著早點,側眼打量著一桌子神神鬼鬼們,用胳膊肘碰了碰最好說話的馬漢,壓低了聲音說:「問你個比較隱私的問題。」

馬漢眨了眨眼,特別憨厚的說:「舒先生你問吧,只要我能回答的上來。」

舒玖說:「你多少歲了?」

馬漢突然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說:「額……舒先生等我想想,好像是一千歲?不到一千歲也差不多一千歲了吧,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舒玖:「……

舒玖說:「那你們冥主呢?」

馬漢又露出一臉為難,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據說是開天闢地之後就存在了吧……

舒玖:「……

查縛看他倆嘀嘀咕咕,朝他們看了一眼,舒玖抬起頭來,岔開話題說:「那個……我的工資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我進花進貨要用錢,我手頭沒存錢……

查縛點了點頭,雖然平時臭屁又冷淡,不過最讓舒玖推崇的就是查縛特別土豪,吃穿用度都是土豪中的大土豪!

查縛面癱著臉對馬漢說:「你去給舒玖拿二十萬來。」

馬漢點頭去了,很快提著一個大箱子過來,「嘭」的一下放在桌上,聽聲音就沉甸甸的。

二十萬!

舒玖差點流下口水來,舒玖從沒見過二十萬的現金,原諒他是個土鱉,就是這麼吊絲……

馬漢把箱子推給舒玖,說:「舒先生,給你。」

舒玖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箱子。

然後張大了嘴,保持驚訝的表情,爆了句粗口,「臥槽,這是什麼啊!」

箱子裡滿滿的錢磚,只不過不是RMB,也不是美元,而是一箱——冥幣!

而且……

舒玖拿出一個錢磚,對查縛說:「為什麼錢上面印著你的頭?」

查縛沒理他,面癱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鄙視,那意思是連這個都不知道。

馬漢小天使好心的解釋說:「舒先生,主上是冥主啊,錢上不印主上印什麼?」

舒玖:「……

11章:安格(1

夜黑的透了,夜店門口卻流光溢彩,讓人應接不暇。

一個穿著暴露,畫著濃妝的年輕女人從夜店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侍者給她叫了出租車,微笑著扶著女人上車,體貼的給女人關好車門。

女人上了車,報了一個地名,然後因為酒意上頭,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漆黑一片,根本就沒有路燈。

女人這個時候才迷迷瞪瞪的說:「哎,師傅,這是哪啊,走錯路了吧?」

司機朝後視鏡看了一眼,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所問非所答的說:「小姐您的包很貴吧?」

「你說什麼?」

司機沒接話,又問:「包裡裝了多少錢?有值錢的東西麼?」

女人這時候已經驚醒了,嚇得一通捶門,嘴裡喊著「救命啊!搶劫啊!救命!」

司機沒有停車,反而把車速提上去,女人驚慌失措,嚇得臉色蒼白,踹了兩腳門,伸手一拔,門鎖竟然開了,女人抱著自己的包猛地跳了出去,因為慣性在地上滾了好幾下,磕掉了鞋,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爬一邊跑。

司機爆了句粗口,沒想到到手的肥鴨子竟然飛了,一腳剎車踩下去,然後也踹開車門,去追女人。

女人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搶劫啊!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拚命的跑,突然「嘭」的一聲撞到了什麼東西,緊跟著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

女人驚慌的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束著金色長發,就像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王子殿下一樣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是偏紅的琥珀色,皮膚蒼白,但在朦朧的月光下也看不出來多蒼白,一張英俊的面孔,尖尖的虎牙平添了一點優雅的性感。

「美麗的女士,您怎麼了?」男人的聲音性感,帶著迷人的磁性,彷彿可以蠱惑人性。

女人撞見了救星,扒住男人的袖口,哭著說:「救救我,有人……有人搶劫……

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微微一笑,像貴族紳士一樣,低沉的聲音說:「竟然有人搶劫這麼美麗的女士,您放心好了……

男人說著,輕輕攬住女人的腰身,另一手順著女人披散下來的秀髮撫摸,隨即托住了女人的後耳。

女人頓時臉紅起來,藉著酒精,眼神迷離,順著男人曖昧的動作仰起頭來,輕輕呻吟著。

男人並沒有親在女人的嘴唇上,而是低頭,在女人的頸側慢慢摩挲著。

女人嘴唇微張,全身抖動著,雙手熱烈的緊緊抱住男人,在漆黑的夜晚裡,就像一對情侶在纏綿。

「啊……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的聲音陡然一尖,隨即微弱,轉而變成舒服的哼聲,最後雙手一垂,就像暈過去一樣。

男人抱著四肢鬆散的女人,還埋首在她的頸側,司機已經凶神惡煞的追過來,手上還握著一把摺疊刀,看見兩個人纏綿,剛要上前搶劫。

卻見男人突然抬起頭來,男人的眼睛從琥珀色變成了血紅色,在蒼白的月光下好像流淌的一汪血水,鮮紅的血液順著男人的嘴角留下來,染紅了男人尖利的虎牙。

男人衝著司機微微一笑。

司機一下坐倒在地,四肢並用的掉頭往回爬。

「鬼……鬼啊!!!」

******

舒玖非常生氣!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就算當年爺爺騙他要給他買冰棍,但是最後沒買,舒玖也沒這麼生氣,畢竟那時候冰棍不到一塊錢。

而查縛,這個渣男,騙了他二十萬!

不,是五十萬!

五十萬紅票票,頓時化作了五十萬印著「渣男」頭像的冥、幣!

舒玖一氣之下決定辭職不干了,果然他是碰不到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家經營某寶店好了,總算可以餬口,還餓不死。

舒玖打包了行李,馬漢對舒玖有點捨不得,畢竟冥府裡住著的都是面癱,難得有人願意和他說說話,而且舒先生還很大方,一下給了他二十萬……

要知道馬漢雖然是冥府高等公務員,年薪相當可觀,但是干他們這行的,危險係數太高,現在東西方鬼怪建交良好,物價又開始接軌,馬漢辛辛苦苦一百年也不能在冥府買一套房,所以馬漢很感激舒先生的慷慨,一下給了自己二十萬這麼多!

馬漢說:「舒先生您真的要走麼?」

舒玖沒好氣的說:「當然。」

查縛一直沒說話,看著他收拾東西,突然說:「一會兒讓馬漢開車送你。」

「謝謝,不用了!」舒玖果斷拒絕了查縛。

雖然查縛是冥府的十殿之主,權利至高無上,但是對於舒玖這個正常人來說,他真的不想和這些不正常的人扯上關係。

查縛拿了一個小盒子遞給舒玖。

舒玖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接過來打開。

裡面竟然是一枚戒指……

舒玖側眼看了看查縛,心想著原來冥主是個GAY,看上自己了,這才見面幾天啊就送戒指了?

查縛看他眼神怪怪的,冷著臉說:「這是護身法器,上面有我的靈力,你戴在身上可以護身,也能看見鬼怪。你的命格極陰,會吸引鬼怪,戴上這個保險。」

舒玖:「……

舒玖半信半疑,說真的,他做了這麼多年無神論者,真的一下消化不良,不過這枚戒指樣式古樸,像是白金的,但是比白金更為耀眼。

舒玖覺得不要白不要,而且他給渣男做了苦力,一分錢也沒拿到,這就當做工資了。

舒玖把戒指戴在小拇指上當尾戒,看了看,覺得自己還是賺了的……

沒讓查縛的人送,舒玖一個人提著包走了。

活無常跟上一步,站在查縛身後,說:「主上,要不要屬下跟著他?」

查縛抬手,示意不用,說:「他已經被我打傷,近期不會再找上舒玖,讓舒玖一個人想想。」

死有分笑了一聲,說:「主上真是用心良苦,不過我覺得舒玖可不會明白的……

舒玖提著包,走了好久才看到車站,等車的有一個農民工,渾身髒兮兮的,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總算來了一輛車。

因為地方太偏僻,車都是空的,舒玖和那個農民工上了車,舒玖坐在最後一排,農民工就坐在門旁邊,大約過了三站地,農民工就下了車。

後門一開,農民工下車,一個提著菜籃子,圍著圍巾的老奶奶上了車。

老奶奶上了車,但是不坐下來,就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扶著站在門邊上。

舒玖看了半天,總覺得一個老人家這麼站在太危險,司機開車這麼野,萬一摔了怎麼辦?而且這個司機也不叫老人坐下來,好像沒看見一樣。

舒玖坐了幾站該下車換地鐵了,走到車門邊上,離老人家有兩步遠,怕撞著老人家,老人家看了他一眼,一張老臉佈滿了褶皺,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舒玖只覺得被她笑得發毛,只好點頭乾笑了一下。

車一顛簸,老人家手裡的菜籃子掉在了地上,正好摔在舒玖腳邊。

舒玖雖然不好管閒事,但是也不能讓一個老人家在顛簸的車上撿東西,趕緊彎下身來,一手扶著一手撿東西。

舒玖撿起來,遞給老人家,說:「老人家您哪站下車,找個座位坐一坐吧,別摔著。」

老人家笑眯眯的接過菜籃子,呵呵的笑著,說:「小夥子,你心腸真好……我這就下了,這就下了……

老人家說著,在車還高速行駛的狀態下,突然邁步往前,舒玖嚇得睜大眼睛出手去攔,卻沒來得及攔住。

之前那個老人家提著菜籃子,憑空穿過了門,喉嚨裡發出「呵呵」的笑聲,飄悠悠的消失了。

舒玖「嘭」的跌坐在車上,喉頭急促的滾動了好幾下,看了看自己戴在左手的尾戒,頓時淒厲的大喊了出來……

司機一直從後視鏡裡看著舒玖,車上就他一個人,小夥子長得挺帥,但是卻像個神經病,先是對空氣說話,然後又蹲下去,像是撿東西,還撿的像模像樣,然後又一臉驚恐,看的司機後脖頸子直冒冷汗。

一到站,舒玖就衝下車去,司機送走了瘟神,反而鬆了口氣,快速的關上門,一腳油門逃命似的開車跑了。

舒玖到了家門口還驚魂未定,自己當真是大白天就遇到鬼了……

舒玖哆哆嗦嗦的從褲兜裡拿鑰匙,哆哆嗦嗦的對著門眼插鑰匙,插了第三遍終於把鑰匙插進去。

一打開門……

阿福:「碰!九萬是我的。」

阿喜:「靠你這個呆頭鬼,竟然搶我的牌,我要吃的,你碰了我還怎麼吃啊!九萬已經絕張兒了!」

阿祿:「三條。」

阿福:「碰!哈哈,我今天手氣特別好啊,還差一張牌就碰碰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阿祿目光溫柔的看了看阿福,難得不是一臉面癱,說:「高興就好。」

阿壽撇嘴說:「看起來不是某鬼的運氣好,是有人甘心做冤大頭。」

阿喜抗議說:「阿祿你這個面癱鬼太不厚道了!你以為你自己在玩養成嗎?咱們這是在打麻將!打麻將你懂不懂啊!」

阿祿面癱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我就是在玩養成。

阿喜:「……

舒玖一推門,就看見自己家裡有四個不速之客,圍坐在自己吃飯的方桌上打麻將,只不過這四個人很奇怪,不……好像不是人,因為他們面色慘白,而且不坐椅子,是飄在空中的……

「嘭!」

舒玖手一鬆,把包扔在地上,然後一撇頭,終於成功的暈了過去……

12章:安格(2

阿福驚訝的看向大門,說:「呀,玖玖又暈過去了!他是不是最近身體不好啊?」

剩下三隻鬼顯然不贊同阿福的觀點,不過四隻鬼還是意見統一的把舒玖從地上抬起來,然後搬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又把行禮拖進來,關上了門。

阿喜擼胳膊挽袖子說:「來來阿福,咱們接著打麻將,我就不信一直輸給你這個呆頭鬼!」

阿福點點頭,剛想說「好啊」,只不過阿祿搶險一步,面癱著臉說:「不打了,還有正事要做。」

阿祿說完,又面癱著臉補充說:「我們。」

阿喜眉頭一跳,心裡已經瞭然是什麼「正事」了。

阿壽笑眯眯的對阿喜說:「不如咱們也做做正事吧?」

阿喜揮出一拳,阿壽偏頭躲開,纏著阿喜飄遠了。

阿福傻兮兮,一臉天真的對阿祿說:「阿祿,咱們要做什麼正事?」

阿祿高深莫測的看了阿福一眼,吐出兩個字,「修煉。」

阿福:「啊……

阿福瞬間垮下肩膀來,有些不情不願的被阿祿拉到一邊去。

舒玖沒暈太久,也就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就聽見耳邊有些少兒不宜的聲音。

阿福帶著哭腔說:「啊……阿祿,慢一點,阿祿慢一點,我跟不上你修煉的速度了……我現在腦袋裡空空的……

阿祿的聲音不像平時那麼冷淡,笑著說:「乖,這就對了。」

然後是阿福哼哼唧唧的哭聲,也不太像哭聲。

舒玖可是專業看A片二十年的好青年,怎麼可能聽不出這是什麼聲音,打眼看去,一個長著娃娃臉的鬼躺在自家沙發上,一個身材高大的鬼正壓著他辛勤勞作,啊不,修煉……

舒玖腦中一陣眩暈,差點又暈過去,就聽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一個長相美豔清冷的鬼,動作極其不雅的蹲在自己進貨的大箱子旁邊,雙手抱著一支法國浪漫小蠟燭,正在賣力的啃啃啃。

阿喜一邊啃著蠟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唔……阿祿真是沒節制,大白天的,吵著鄰居怎麼辦。」

一個長相有些雅痞的鬼飄在他旁邊,阿壽笑眯眯的說:「咱們也來怎麼樣?這樣修煉會比較省力。」

阿喜丟給他一個白眼,看白痴的說:「你以為我是阿福這個呆頭鬼嗎,這麼好騙?」

阿壽仍然纏著阿喜,百折不撓的,一抬眼正好對上舒玖看過來的目光,不禁一愣,說:「誒,舒玖醒了?」

阿喜也抬頭,然後說:「我怎麼覺得他能看到咱們?」

阿壽在舒玖身上掃了一下,正好看見他左手的尾戒,愣了愣,隨即笑著說:「不是好像……

然後回過頭去,看著還在沙發上辛勤耕耘的阿祿,和腦袋空空的阿福,投去一個看好戲的眼神。

舒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家裡住著四隻鬼,而且已經在自己家裡住了很久,租房子都不帶交房租的,而且自己這個房東壓根不知道!

舒玖一想到自己大夏天經常光著膀子到處晃,家裡沒人洗澡也不關門,就更別提看A片的時候了!

舒玖瞬間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暴、露、狂!

四隻鬼飄在舒玖面前,正好排成一排,忽略蒼白的臉色,和發青發紫的嘴唇,阿福長得可愛,阿喜像是冷美人,阿壽是雅痞公子的氣場,阿祿就是個冷酷總裁的氣勢。

雖然四隻鬼都是人模人樣的,但是也不能掩飾他們是鬼的事實……

阿福苦著臉,皺成了一隻包子,聲音裡帶著懇求,小聲的說:「玖玖你不要趕我們走,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鬼,求求你收留我們吧,我們不會白吃飯的,可以給你當保鏢,還可以打掃衛生!」

阿喜連連點頭,接口說:「還能和你一起看A片!」

阿福:「嗯恩!」

阿祿:「……

阿壽:「……

舒玖:「……

阿壽說:「我們住在這裡這麼久,也沒給你惹麻煩是不是。」

阿壽剛說完,舒玖就眯著眼盯著那箱子被啃得都是口水的法國進口浪漫小蠟燭。

阿壽乾笑兩聲,瞪了阿喜一眼,然後又對舒玖說:「再說你手上戴著冥主的寶器,我們縱使有惡意也傷不了你。」

舒玖狐疑的抬起手來,看了看尾戒,沒想到這枚戒指這麼厲害?

舒玖看著阿福一張包子臉都快哭出來了,頗為無奈,板著臉說:「想住下來,就要約法三章。」

阿福阿喜拚命點頭。

舒玖豎起一根手指,說:「第一,你們要交房租,反正不能白吃白住……對了我不收冥幣,如果你們沒有錢,就干活好了。」

阿福:「嗯恩!」

阿喜:「沒問題,阿壽和阿祿很強壯的,他們幹活特別好!」

阿壽:「……

阿祿:「……

舒玖又說:「第二,你們不能傷害我,包括不能嚇我!雖然我是個純爺們,但是也禁不起鬼嚇人。」

阿福委屈的說:「玖玖你放心好了,我們雖然是鬼,但不是惡鬼,不嚇人也不嚇鬼的!」

舒玖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說:「第三……第三還沒想好,等想好再說吧。」

四隻鬼終於鬆了口氣,舒玖突然轉回頭來,鄭重的說:「我突然想好第三了,第三是不許跟我一起看A片,不許在我的房間裡做不和諧的運動!」

阿福一臉好奇寶寶的說:「不和諧的運動是什麼?」

阿喜乾笑著說:「修煉吧。」

阿福更是一臉不解……

舒玖約法三章之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把東西都擺回去,然後打開電腦,登陸阿里嘰嘰賣家版,看看自己的網店怎麼樣了。

舒玖的阿里嘰嘰賣家版剛一上線,就聽見了叮咚叮咚的聲音。

狼人3.3.0:在麼?

狼人3.3.0:在不在?

狼人3.3.0:我想買花啊

客服香香:親,在的~

舒玖翻了個白眼,心想著催什麼催啊,催命啊!習慣性的想要叼上一根菸,但是伸手一摸,看到了蹲在自己電腦桌旁邊的阿福,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去。

客服香香:請問親想買什麼花?送到哪裡?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狼人3.3.0:隨便什麼花!

舒玖:「……」這是來誠心搗亂的吧?

客服香香:那親考慮一下,比如送給什麼人?

狼人3.3.0:不用考慮了,就最貴的吧

客服香香:好的好的親~

舒玖心想著來了一個冤大腦袋,還不得狠狠宰他一把才行。

客服香香:那請問親想把花送到哪裡?

客服香香: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狼人3.3.0:蠟燭就不要了,就要花

狼人3.3.0:不用送

客服香香:那麼我們可以用順風快遞,一天就到,也不會磕碰壞花束。

狼人3.3.0:也不要快遞,上門自取不行嗎?

舒玖:「……

舒玖眼皮直跳,這人不止是冤大腦袋,而且還是個蛇精病,上門自取當然好了,還免得自己出快遞費,免得自己跑腿送花呢。

客服香香:當然可以了親~

狼人3.3.0:那太好了,就要最貴的花,我現在就有時間,你把地址給我

客服香香:好的呢親,地址是:××××××××小區××××××

狼人3.3.0:好的,我馬上拍

那個狼人3.3.0很快就把花拍好了,最貴的,舒玖算了算又賺了好多錢,雖然自己這陣子經常遇到蛇精病,但是賺的錢可比以前多了,這樣想一想,遇見蛇精病也沒太大的損失。

阿福看見舒玖一直傻笑,不禁小聲對阿喜說:「一定是咱們住下來陪著玖玖,所以玖玖很開心。」

阿喜眉頭一跳,說:「我怎麼沒看出來。」

因為有買家馬上要來上門取花,所以舒玖也不能穿著自己的大背心兒,趕緊換了一身能見人的衣服,還收拾了兩把客廳,讓屋子顯得不是那麼亂,然後把四隻鬼關在臥室裡,出去之前還警告的說:「一會兒有客人來,你們別給我搗亂。」

然後「嘭」的關上臥室門,瀟灑的出去了。

阿福說:「玖玖好笨哦,他不知道鬼是可以穿牆穿門的嗎?」

阿喜皺眉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一股不好的氣息?」

阿壽點頭說:「確實有,估計是小區周圍有東西在遊蕩。」

阿福說:「這個味道怪怪的。」

阿祿面癱著臉,說:「是狼人。」

「扣扣」。

舒玖聽見敲門的聲音,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只見一個起碼一米九以上的男人站在門口,他穿著黑色的皮衣,看起來是個外國人,特別健壯,金色的頭髮,冰藍色的眼睛,瞳孔竟然是錐形的。

舒玖的身高不算矮,但是看到對方還是得仰著脖子。

舒玖趕緊把花束拿過來,說道:「先生,是您訂的花吧?」

男人沒說話,伸手過去,卻突然「啪」的一掌拍開花束,張開大罪露出一口尖銳的狼牙,像野獸一樣大吼著撲向舒玖。

13章:安格(3

「嗷嗚……

狼人撲向舒玖,舒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然後提起拳頭揍過去。

其實相對高壯的狼人,舒玖的拳頭實在不值一提,但是別忘了舒玖的手上還戴著查縛給他的尾戒。

狼人兇猛的撲過去,尾戒正好結結實實的打在狼人的鼻子上,狼人淒慘的大吼了一聲,瞬間摀住被燙的紅腫的大紅鼻頭。

狼人的耳朵一下就冒了出來,然後耷拉著,嘴裡哀叫著,舒玖眼皮一跳,瞬間覺得他就是一條大型犬……

福祿壽喜聽見動靜穿門而出,阿福沖在第一個,說:「玖玖,有沒有受傷?」

阿喜施施然走過來,氣定神閒的說,「啊,這裡有一條大狗!」

狼人一邊耷拉著耳朵,一邊捂著被燙傷的鼻子,冰藍色的眼睛剛剛還蘊含殺意,此時水盈盈的,哀怨的瞥了舒玖的手一眼,說:「沒想到你手上竟然戴著銀飾。」

舒玖:「銀飾?」

舒玖一聽自己手上的戒指是銀的,頓時抓錯了重點,非常不開心的想著,渣男這個土豪竟然這麼摳門,送自己個戒指還是銀的,銀的多不值錢!

阿壽笑眯眯的飄過去,盯著狼人的大鼻頭看了半天,憋不住笑著說:「燙成這樣也算輕的了,這可不是普通的銀飾。」

眾人在屋子裡這麼大動靜,舒玖是唯一的普通人,害怕鄰居聽見,趕緊把門關上。

舒玖惡狠狠的瞪著狼人,別看對方高大威猛的樣子,現在就想一直垂頭喪氣的夠,使勁忽扇著自己被銀飾燙傷的鼻頭。

舒玖說:「在網上訂花的人是你?」

狼人耷拉著耳朵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舒玖更是惡狠狠的瞪著他,說:「所以你買花就是想套我的地址了?」

狼人想了想,又老老實實的點頭。

阿福皺著一張包子臉,說:「這只大狗太壞了!」

狼人抬起頭,呲著牙,兇猛的沖阿福吼:「我是狼人!不是狗!」

阿福被他嚇了一跳,縮了縮肩膀,看起來特別委屈,阿祿這個時候才一臉陰森,慢吞吞的走過去,把阿福拉到身後,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平攤開手,手中一抹藍色的火焰突然衝天而起。

狼人:「……

狼人怕銀飾怕火,這是不爭的事實,狼人頓感後背一陣雞皮疙瘩爬過,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阿祿這才悠悠然收了手,然後去安慰阿福去了。

舒玖看他們的動作,默默的流了流汗,不知道藍色的火能不能做飯,如果能做飯,豈不是省了天然氣?

狼人對舒玖說:「我對你沒有惡意……

舒久剛想說沒有惡意為什麼要凶神惡煞的撲自己,對方就飛快的加了一句,「我只是有事情請求你,怕你不答應才出此下策。不過我在網上定的花,會確認付款的!」

舒玖一聽,頓時渾身都舒坦了,找了個冰袋,親切的拿給狼人,讓他冰敷鼻頭。

狼人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說:「我叫契科爾,原本是巴爾幹半島的狼人貴族,不過後來狼人和吸血鬼大戰一場,兩方都是元氣大傷,大不如從前,也不知道怎麼了,巴爾幹半島上忽然來了一批刀手獵人,他們專門對付狼人,大半的狼人死的死逃的逃,有點錢的就移民了。」

舒玖:「……」臥槽鬼怪的世界也先進到移民了?!

舒玖震驚中,契科爾又說:「我一直很喜歡這裡的文化,尤其特別敬仰你們這裡的冥主大人,他是我的男神!!!」

舒玖:「咳……

舒玖咳嗽了一聲,腦內了一下男神查縛的面癱形象,說:「繼續說,別跑題。」

「哦。」

契科爾點頭說:「雖然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年都沒見過男神,不過這裡的文化深深的感染了我,也淨化了我的殺氣。」

阿喜接口笑著說:「是傻氣吧?我頭一次見到這麼傻的狼人。」

契科爾憤怒的抗議:「我可是狼人的貴族!」

舒玖無奈的扶額,「繼續說。」

契科爾接著說:「我本以為可以在這裡一直住下去,但是事實卻不是如此……就在幾天前,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三起謀殺案件。」

阿壽插嘴說:「我也在電視上看到了。」

舒玖頓時跳起來瞪著阿壽,說:「你們竟然還用我的電視。」

阿壽一頓乾笑,老老實實的閉嘴。

契科爾說:「是的,就是這三起,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吸血鬼,因為狼人和吸血鬼是天敵,他們製造的傷口,我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舒玖說:「那你來騙我的地址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吸血鬼獵人。」

契科爾小聲的說:「不是騙,這叫智取,我讀了很多古人的書,很有文化,怎麼可能騙呢,太不入流了。」

舒玖:「……不要狡辯,快點說!」

契科爾說:「因為我聽說你有辦法。」

舒玖奇怪的問:「聽說?」

契科爾說:「對啊,我聽說你家裡住了四個鬼,但是不受鬼的陰氣所擾,道行高深,而且前不久還幫助了一個孤魂野鬼完成他的心願。」

舒玖乾笑著說:「你太抬舉我了。」

契科爾說:「我就是來求你,抓住這個到處殺人的吸血鬼,不然我沒有辦法在這裡繼續住下去。」

舒玖差點脫口而出,那就搬家吧,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舒玖想了想,還是換了一個委婉的口氣,說:「我是開花店的,不是做神棍的,我不會驅邪驅鬼啊。」

契科爾說:「我會付錢的!」

舒玖一聽說付錢就想到查縛,立時臉色更不好了,說:「錢也不行,我是這麼膚淺的人麼?!」

契科爾大叫說:「我可以給你硬通貨,我是巴爾幹半島的狼人貴族,我可以給你金子,如果你喜歡美元,也可以給你美元!」

舒玖鏗鏘有力的喊道:「成交!」

契科爾感激的看著舒玖,說:「謝謝你,你果然是好人!」

福祿壽喜:「……

查縛一身黑袍,背靠著苦竹浮橋,臨著赤紅色的六魂道湖水而站,微微蹙著眉,似乎是在冥想什麼。

孟婆阿奶拄著枴杖,枴杖在石板地上敲出「鈧——————」的聲音,慢慢的走過來。

孟婆阿奶笑眯眯的說:「冥主,在出神什麼?難道是為了那個叫舒玖的小夥子?」

查縛收回神來,面色不動的說:「在想怎麼把從豐都城跑出來的惡鬼抓回去。」

「哦吼吼~」

孟婆阿奶只是笑,卻不說話。

查縛佇立了良久,突然開口說:「我總感覺舒玖很熟悉,但是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孟婆阿奶一手拄著枴杖,一手托著瓷碗,將碗裡的孟婆湯晃了晃,看著湯湯水水泛起波瀾,幽幽的笑道:「連冥主大人都想不通的事情,那老身就更想不通了。或許是冥主大人貴人多忘事,也或許根本就不值一提……世間的事紛紛擾擾,神鬼的事情就簡單嗎?與其被煩惱糾纏,還不如乾脆忘得一乾二淨。這也就是孟婆湯存在的緣由,喝了忘得乾淨,一了百了,一了百了……您說是麼,冥主大人。」

查縛只是看了孟婆阿奶一眼,就不再說話。

雖然契科爾看起來很不著調,但是確實是一個有錢且高大帥氣的狼人。

阿爾干半島是狼人和吸血鬼的發源地,傳說當時有兩個人,一個被蝙蝠所咬傷,一個被狼所咬傷,就變化成了吸血鬼和狼人的祖先。

不過在舒玖看來,狼人,不過是在月圓之夜發病的狂犬病患者而已……

契科爾是貴族,所以在當地的狼人看見這種新聞,都會來找契科爾,請他解決,但是這個吸血鬼顯然非常厲害狡猾,契科爾查過幾次,都沒有什麼成果。

舒玖說:「但是我要怎麼幫你?我是真的不會這些。」

契科爾說:「其實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但是這個辦法,我自己做不了,所以才來找你。」

舒玖說:「什麼辦法?」

契科爾還沒說話,阿壽已經說了,「當然是請吸血鬼大使館出面。」

舒玖:「……

麼了個蛋!

舒玖在心裡爆了個粗口,吸血鬼都有大使館了?

契科爾點頭,「可我是狼人,我不願意去那種地方。」

阿喜笑了一聲,說:「是不敢去吧?」

契科爾:「誰說的!我們狼人是最勇敢的,不像那些衣冠禽獸的蝙蝠。」

反正舒玖也沒事可做,一下午沒賣出去什麼花,就打算跟著契科爾去看看這個大使館。

契科爾說大使館不遠,就在二環邊上,四隻鬼也跟著飄在左右,說是給舒玖當保鏢。

舒玖越走越覺得地方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怎麼個熟悉的法,直到看到那個十八世紀的古堡,終於頭腦一陣發懵。

契科爾遠遠的指著古堡旁邊,被綠藤蘿纏繞的石碑,說:「就是那裡,巴爾幹半島貴族吸血鬼駐新東方大使館。」

舒玖:「……

舒玖腦袋裡暈乎乎的,那幾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他竟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腦子裡只能盤旋著——學廚師,新東方,那裡是個好地方,八百個爐灶不鏽剛,兩百個大師技術強,新東方規模大,二十萬學子遍天下,學好廚師好處多……

舒玖不可抑制的伸手砸了砸自己的腦袋。

14章:安格(4

舒玖是第二次站在這座古堡面前,只不過兩次的身份不一樣而已,第一次是身為鮮花速度店的送貨員,這次……

舒玖伸手要敲門,不禁回頭看了看躲在遠處的契科爾。

契科爾衝他比了個大拇指,示意他加油。

看著契科爾紅通通的大鼻頭,舒玖心裡突然特別後悔,自己怎麼會見錢眼開的答應幫他的忙呢?自己真的有這麼膚淺麼!

舒玖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來應門,打開門卻是一個女僕打扮的人。

女人大約二十歲,特別年輕漂亮,穿著萌萌噠女僕裝,領口扣得很嚴,但是裙子剛到膝蓋,露出漂亮的小腿。

「嘶流——

舒玖連忙吸了口快溜出來的哈喇子。

那女僕看著舒玖,眼裡綻放出莫名的精光,似乎是給舒玖拋了個媚眼兒,笑著說:「這位先生,請問您找哪位?」

舒玖看著她衝自己拋媚眼兒,心裡頓時美開了花,但是下一刻就看見漂亮女僕因為輕笑而露出的……微尖的虎牙。

舒玖心裡一激靈,就好像那性感的小虎牙會反光一樣,閃的舒玖心裡惶惶的。

舒玖心裡撥著算盤,這裡是什麼半島的吸血鬼大使館,所以說以前那個在自己花店買過花的,叫「安格」的管家執事估計也是吸血鬼,那眼前這個漂亮妞百分之二百也是吸血鬼了!

舒玖下意識的一捂脖子,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想找這裡的主人。」

福祿壽喜跟在契科爾身邊,阿喜說:「咱們真的不上去幫忙麼?」

阿福說:「玖玖為什麼捂脖子,難道他的脖子疼。」

阿壽:「……

阿祿:「……

契科爾說:「還是先看看情況吧,畢竟吸血鬼的脾氣都很龜毛,不喜歡別人侵佔他們的領地,萬一引起國際矛盾就不好了。」

漂亮女僕一聽舒玖是來找昆圖斯公爵的,立時收斂了笑意,正色說:「您認識公爵大人?」

舒玖勉強的點點頭,也算是認識吧,之前見過兩面了,第一面是送花,雖然昆圖斯公爵是背對著他,但第二面是在渣男的金門釘四合院,這確實是看到正面了。

漂亮女僕似乎不敢怠慢他,讓開一步,把大門完全打開,請他進去,遲疑了一下才說:「您先等一下,我去通報一下公爵大人……

她說著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你能見到公爵大人,請小心一些,公爵大人最近……心情不好。」

舒玖:「……

舒玖也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就點點頭,女僕進去了一會兒,很快出來了,說:「請進吧。」

舒玖走進書房,女僕並不跟進來,只是留在外面,把門關上。

書房裡仍然像上次一樣,拉著厚厚的窗簾,密不透風,屋子裡昏沉沉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公爵大人心情不佳的緣故,反正四周散發著一股隱隱的低氣壓……

昆圖斯公爵這回沒有背對他,一張蒼白英俊的臉上沒有半點兒笑容,確實很像心情不好,簡單的說了一句,「請坐。」

舒玖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假客套的說謝謝。

昆圖斯公爵開口說:「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來意。」

舒玖心想,我用不用奉承一句,公爵大人英明,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昆圖斯公爵又說:「我可以抓住那個四處犯案不守規矩的吸血鬼。」

舒玖眼睛一亮,得來全不費工夫,什麼硬通貨,什麼美金,統統要滾進自己的口袋了。

昆圖斯公爵卻話鋒一轉,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舒玖乾嚥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說:「什麼?」

昆圖斯公爵說:「你剛剛進來也看到了,我的管家安格沒在。」

舒玖又小心翼翼的點頭。

昆圖斯公爵皺起眉,也不知道忽然不耐煩什麼,周身散發出一股冷意和暴躁,舒玖明顯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

昆圖斯公爵說:「安格失蹤了。」

舒玖鸚鵡學舌的重複了一句,「失蹤了?」

然後看到昆圖斯公爵的臉色,老老實實的把下半句「管我什麼事」給嚥回了肚子裡。

昆圖斯公爵說:「我能抓住不守規矩的吸血鬼,並且給予他應有的懲罰,而你要把安格找回來。」

舒玖此時的目光有點呆滯,又鸚鵡學舌的重複了一句,「找、找回來?」

昆圖斯公爵點頭,「而且要毫髮無傷。」

舒玖差點跳起來,但是無奈氣場比不過昆圖斯公爵,只能弱弱的抗議說:「但是我要怎麼找?你是公爵都找不到……

昆圖斯公爵似乎心情不好的時候,再也不是什麼憂鬱紳士,不耐煩的嘖了一下舌,說:「這裡畢竟是東方,並不是巴爾幹半島,我雖然是公爵,但是不方便在這裡大動作的找人,但是冥主就不同,你們不是伴侶麼,讓他幫你找。」

「等等!」

舒玖終於跳起來,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誰和渣男是伴侶?」

昆圖斯公爵像看弱智一樣看著他,說:「你。」

舒玖一臉嚇傻了的表情。

昆圖斯公爵玩味的看著他,說:「難道是地下情人?」

女僕正在外面等候,突然就聽見書房裡爆出一聲底氣十足的怒吼,「你這個臭蝙蝠,不會中文就別瞎說!」

然後舒玖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出,昆圖斯公爵也沒有發怒,漂亮女僕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舒玖離開……

舒玖從古堡出來,心裡還氣憤憤的,那個什麼昆蟲公爵顯然不懂中文,中文爛到要死,渣男那麼摳門,就算是女人自己也看不上他。

舒玖這麼想著,忽然止不住的腦內了一下查縛是個女人的樣子,瞬間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舒玖走了兩步,才發現天黑得透了,四周看不清楚,找了半天,也沒發現福祿壽喜和契科爾的影子,心想著難道他們不講義氣的先回去了?

舒玖認命的一個人往回走。

天黑了,舒玖要穿過長長的胡同,胡同裡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路燈,因為狹窄,舒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似乎帶著回音,藉著淡淡的月色,能看到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

空氣有些涼,因為是大夏天,舒玖穿的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嘴裡叨唸著,「什麼鬼天氣,還要六月飛雪不行。」

舒玖一個人走,只覺得胡同似乎比來的時候要長,也許是心理作用,因為來的時候大家熱熱鬧鬧的說著話,就不覺得路長,回去時候舒玖一個人難免覺得路長。

舒玖是這麼在心理安慰自己的,但是他心裡隱隱有另一個念頭,那就是……鬼打牆。

舒玖喉頭乾澀的滾動了一下,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家膽小,此時心裡竟然惶惶的,腳步加快,埋頭使勁走。

「噠噠噠……

舒玖耳朵裡是自己的腳步聲,身上很涼,後背卻走得微微發汗,如果剛才是因為一個人走的錯覺所以顯得路長,那麼走到現在,舒玖可以肯定,錯覺也不帶錯覺這麼長時間的。

鬼打牆……

舒玖抬頭看著四周,胡同的牆壁很窄,帶著一股近似於幽閉空間的詭異,長長的胡同一直沒入漆黑的夜色中,好像是被野獸一口吞噬。

舒玖打了個哆嗦,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竟然傳來了腳步聲,但卻不是舒玖這種急促的腳步聲,而是輕微的,不急不緩的,甚至是優雅的腳步聲。

「噠………………

很慢很慢,是高檔皮鞋踏在地上所發出的的聲音,清脆,優雅,有旋律……

但是舒玖卻聽得汗毛倒豎,他睜大眼睛,屏住呼吸盯著黑漆的胡同盡頭,月光下,一個穿著燕尾服,戴著白手套的男人慢慢走了過來。

舒玖看著男人,頓時鬆了口氣,一邊拍著自己胸口,一邊笑著說:「安格?嚇死我了,我以為見鬼了,我好像迷路了,×京的胡同就是這樣,指不定拐到哪裡去了……啊對了,你那個昆蟲公爵一直在找你,以為你丟了,他好像還挺擔心你的,你……

舒玖說著,安格已經走到了眼前,一頭柔軟的黑髮,就像他的為人一樣溫和,溫和俊逸的面容,黑色的眼眸卻透露著詭異的呆滯,舒玖的話頓時停住了,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安格看著他,溫和的臉上突然露出猙獰的笑容,舒玖脊背一陣發麻,掉頭要跑,安格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手勁大的幾乎捏碎舒玖的肩胛骨。

舒玖疼的喊了一聲,「媽的,鬼上身嗎?」

安格只是喉嚨裡發出詭異的笑聲,「咕嚕咕嚕」的,笑聲讓舒玖直反胃,他的另一隻手也抬起來,掐住舒玖的脖子。

舒玖呼吸被制,下意識的用手拍開安格的手,尾戒觸碰到安格的手,安格突然悶哼一聲,手勁頓時鬆了。

舒玖吸入新鮮空氣,趕緊深吸了兩口,然後不忘了發足猛跑,沒命似地往回跑。

「嘭」的被撞了一個酸鼻。

舒玖流著生理淚,捂著鼻子,抬眼一看竟然是查縛。

查縛一身黑色的長袍,長袍上銀色的滾邊在暗淡的月光下異常顯眼。

舒玖頓時抓住查縛胸前的衣襟,「快快快,英雄,救命!大俠,有鬼啊!」

查縛低頭看著他,本身沒有表情的臉上,一下陰沉下來,似乎不悅的看著舒玖抓著的前襟,一副嫌棄的表情……

15章:安格(5

「噠噠噠」的皮鞋聲越來越近,舒玖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管不了,抓住查縛打死也不放手。

查縛看著他變本加厲的,改為雙手雙腳抱著自己,整個人跟樹袋熊一樣吊在自己身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安格走過來,舒玖一邊打哆嗦一邊大喊,「來了來了!」

查縛頗為無奈,被他箍著也動不了,稍微側了一下頭。

舒玖只覺眼前一道白影瞬間閃了過去,像鬼魅一樣,更像是錯覺。

然後又一道黑影閃了過去,這回才知道不是錯覺。

活無常一身白色的筆挺西服,已經站在查縛和舒玖前面,擋住要走過來的安格,他手上拿著一根黑色的鐵筆。

安格肩膀似乎受了傷,血跡噴湧出來,但是他連眉頭都沒皺,好像不知道疼痛,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安格向後轉身,似乎是要逃走,卻見死有分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一身黑色的西服幾乎要融入黑夜,手裡拿著一個鐵算盤,另一隻手正忽悠忽悠的耍著一隻鐵鏈的大鉤子。

死有分笑眯眯的說:「要往哪裡走啊?」

舒玖這個時候才醒過夢來,原來查縛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活無常死有分這兩個「跟班」。

舒玖趕緊咳嗽了一聲,特別尷尬的從查縛身上下來,還狗腿的幫查縛撣了撣衣服,乾笑了兩聲。

安格被困在中間,已經沒有逃跑的餘地,查縛這個時候才不緊不慢,特別有老總氣勢的說,「不要傷人。」

活無常還沒動,突見安格整個人一頓,然後一下就癱倒在地,對面的死有分無辜的攤了攤手,示意根本不是自己的錯。

活無常臉上沒表情,上前去查看,回頭對查縛說:「主上,他昏過去了。」

死有分不高興的說:「哼,讓他第二次溜走了。」

活無常說:「這也沒有辦法,這是個活人,如果強行把鬼怪從他身體裡剝離出來,這個人多半也活不了。」

舒玖眨了眨眼,說:「真的是鬼上身?」

死有分抬頭笑著說:「你該慶幸他剛才沒上你的身。」

舒玖打了個哆嗦,「……那他現在有事麼?」

死有分說:「你倒是心腸好,他剛才還要抓你。」

舒玖咂了咂舌說:「你不是說他被鬼上身了麼,也不是他要抓我。」

活無常冷不丁的說:「他現在沒死,不代表你們敘完舊不死,他的傷口很深,再流一會兒血就死了。」

舒玖說:「那趕緊,趕緊把他抬回去,他就住在旁邊,是什麼吸血鬼大使館的,那個昆蟲公爵還在找他。」

昆蟲公爵……

活無常和死有分還是第一次聽昆圖斯公爵被人這樣稱呼。

活無常沒動,抬眼看查縛,那意思是查縛點頭他才會幹活。

舒玖也看向查縛,查縛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真的點了一下頭。

活無常沒說話,將攤在地上的安格打橫抱起來,抬步要走。

死有分說:「為什麼抱著他,不背著他。」

活無常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的說:「他的胳膊在流血,如果背,可能會扯斷。」

死有分又說:「他是個男人,你這麼抱著他不覺得彆扭麼?」

活無常說:「那你來抱。」

「呸!」死有分難得跳腳,說:「你什麼意思,我也是個男鬼!」

舒玖頓時有扶額的衝動,大聲喊道:「兩位不要打情罵俏了好嘛!再不走真的血流成河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先走再說,邊走邊說也行!」

死有分沒再說話,然後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走不了幾步就看到了古堡,舒玖納悶說:「為什麼我剛才走了那麼久都走不到頭?」

查縛面癱著臉,說:「剛才這附近下了結界,你是凡胎肉眼,不可能走出去。」

說著話舒玖就去敲門,開門的還是女僕,看到被活無常抱著的安格,頓時驚呼一聲,「安格大人!安格大人您怎麼了!」

女僕趕緊讓他們進來,然後風風火火的去通知昆圖斯公爵去了。

安靜的古堡一下熱鬧起來,舒玖看著忙前忙後的女僕執事們,原來這個古堡並不是只有一個管家一個女僕,原來這個古堡裡有這麼多吸血鬼……

昆圖斯公爵很快就出來了,面色陰森,親自從活無常手上把安格接過來,抱著往裡走。

安格暈過去了,因為惡鬼從他身上剝離,造成了一定的傷害,而且安格的肩膀受傷,傷口不小,血流的很多。

昆圖斯公爵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但是很奇怪的留下了舒玖、查縛、活無常、死有分。

先是給安格止了血,昆圖斯公爵的呼吸很快,也很粗重,似乎是在暴怒的邊緣遊走,又似乎是在克制著暴怒的戾氣。

舒玖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緩緩的向查縛靠過去,用手肘輕輕的拱了拱查縛。

查縛微微斜眼看了他一眼。

舒玖小聲說:「昆蟲公爵這是怎麼了?」

查縛又看了他一眼,舒玖從這張面癱臉上分明看出來「文盲」,這是赤果果的嘲笑!

查縛說:「昆圖斯公爵是吸血鬼,吸血鬼看到了血,你說會怎麼樣?」

查縛不等舒玖說話,又說:「他在克制本性。」

怪不得昆圖斯公爵把其他吸血鬼都趕了出去,舒玖詫異的說:「吸血鬼連同類的血都喜歡?」

查縛說:「安格不是吸血鬼,他和你一樣,是普通的人。」

舒玖更是詫異,不是吸血鬼,但是住在一群吸血鬼中間,除非是瘋了,或者太想不開,再或者是吸血鬼的管家年薪特別高,不然為什麼要冒著天天被咬脖子的危險?

昆圖斯公爵克制著身體裡對血液的躁動,給安格止住了血,看著他蒼白的面頰,不禁皺著眉,又低頭看見他手上的血,不禁咂舌。

舒玖弱弱的說:「他的手沒受傷,那上面的血是我的……

昆圖斯公爵都沒回頭,也不見往日的紳士,只是毫無誠意的說:「讓僕人帶著你去包紮一下傷口。」

舒玖:「……

讓一群吸血鬼帶著自己包紮傷口?!

查縛看了舒玖的肩膀一眼,對活無常和死有分說:「你們陪舒玖去。」

活無常和死有分知道冥主和昆圖斯公爵有話要說,就跟著舒玖出去了。

女僕給舒玖找來醫藥箱,笑眯眯的遞給他,伸出性感的小紅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豐盈的嘴唇,拋媚眼說:「我就不幫忙了。」

舒玖:「……我該感謝你不幫忙麼?」

女僕說:「如果舒先生您執意要我幫忙,我也是樂意的。」

舒玖一臉黑線,後背發涼,乾笑著說:「算了,我叫他們倆幫……

「幫忙」兩個字還沒說完,一回頭,身後已經沒人了,不知道活無常和死有分跑去哪裡了。

剛才路上死有分就很不對頭,舒玖知道這倆人因為剛才芝麻綠豆點兒的小事在鬧彆扭,肯定也不會幫自己包紮了,只好自己獨臂包紮了一下肩膀。

舒玖好不容易包紮好,查縛還沒有和昆圖斯公爵談完話,房間的門是關著的,舒玖閒的無聊就隨便遛了遛,古堡特別大,金碧輝煌的。

舒玖看著牆上掛著的畫,每一幅都特別值錢的樣子,一幅一幅的看過去,直到聽見什麼聲音……

只見活無常背對著舒玖,站在不遠處,將一個人壓在牆上,因為活無常身材高大,那個人顯然比他小一號,看不到臉,只能看到黑色的衣角。

活無常的聲音很不愉快,說:「你到底要耍性子到什麼時候。」

另一個聲音顯然就是死有分,因為他的聲音很特別,低沉中帶著輕微的沙啞,又意外的悅耳清亮,說不出的感覺,總之與那張彆扭得不能直視的臉絕對不搭配,就好像一朵鮮花插……

插在什麼上呢?

舒玖還沒想完,卻再也想不下去了……

死有分對活無常愛搭不理,活無常顯然有些生氣,不似往常那樣沉穩面癱,鉗住他的下巴,忽然伸手在他臉上一撕,然後低頭親了上去。

親了上去……

舒玖已經忽略了親了上去,真的是忽略了,因為舒玖愣是看到被活無常扔在地上的是一張面具。

他稍微抻頭過去,只見被活無常壓著親吻的人,竟然是另一番面容,眉眼精緻到不敢想像,鼻樑高高挺挺的,皮膚白皙中帶著淡淡的瑩透,如果不說他是鬼,舒玖決定不會以為他是鬼,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根本沒有鬼的嚇人。

死有分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哼,雙手卻環住活無常的肩背。

活無常不悅的說:「專心。」

死有分很無辜的笑,「可是有人在看。」

活無常提聲說:「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咳!」

舒玖這才尷尬的輕咳一聲,理直氣壯的說:「路過!」

他此時八卦之火燃的正旺,但只能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活無常仍然不悅,說:「都怪你長了這種臉。」

死有分挑眉說:「我戴了面具,誰讓你撕下來。」

活無常皺眉,說:「我不喜歡親面具。」

舒玖遠遠的聽著兩個人毫無營養的對話,心裡的八卦之火還在燃燒,回去的時候房間門已經開了,查縛從裡面走出來。

舒玖湊過去,笑嘻嘻的說:「你們冥府還能發展辦公室戀情!這是不是叫內部消化?」

查縛:「……

16章:安格(6

「你也該懂事了!怎麼都十歲了,還是不懂事呢?你學學我們家豪豪行不行?嬸嬸也是有工作的,好心收留你在我們家住已經夠了,還要去學校給你解決這種事情!小孩子在學校就好好學習,沒事學什麼打架?欠揍是不是!」

女人說完,「乓」的一聲關上門,帶門走了。

小男孩靠著牆根站著,一頭柔柔順順的黑髮,感覺軟軟的,白白嫩嫩的臉蛋上帶著嬰兒肥,看起來非常可愛。

只不過此時小男孩垂著頭,眼裡的淚珠在大圈,聽著重重的摔門聲,縮了縮肩膀,盯著自己的衣擺看了好一會兒,才默默的抬起頭來,然後爬上床去,把被子蓋好。

小男孩把被子拉過頭頂蓋上,不一會兒被窩裡就傳出了隱隱的抽咽聲,只不過聲音很小。

窗外傳出「咔噠」一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陽台上。

小男孩這才把頭探出來,杏核一樣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紅通通的,眼角的淚水還沒幹,被淚水沾濕的睫毛顯得又長又翹。

小男孩從被子裡鑽出來,下了床,推開陽台的玻璃門,陽台的圍牆很高,一隻黑色的蝙蝠縮在陽台的牆角,黑色的蝙蝠幾乎融入漆黑的夜晚,與夜色渾然一體,只可惜蝙蝠的翅膀受了傷,染紅了一片,顯得異常扎眼。

蝙蝠在牆角撲騰了一陣,小男孩先是看著,然後默默的走了過去,雙手伸過去,把蝙蝠捧了起來,帶回屋子裡,拿出醫藥箱給蝙蝠又是消毒傷口,又是包紮。

剛開始黑色的蝙蝠還有些敵意,使勁撲騰翅膀,但是漸漸地,蝙蝠也就老實下來,或許是因為知道小男孩不會傷害自己,又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沒有力氣再撲騰。

小男孩包紮完傷口,把蝙蝠放在軟軟的抱枕上,還找了快手帕給它蓋在身上,輕輕的撫摸著它,聲音中帶著與年齡劃不開的稚嫩,卻異常孤獨。

「好好睡覺,睡覺傷口好得快,明天一早起來就不疼了。」

蝙蝠也不知聽懂沒有。

小男孩第二天起床,蝙蝠已經不見了……

小男孩沒有父母,輾轉在親戚之間,叔叔嬸嬸為了收留他的問題天天打架,小男孩先是害怕,後來慢慢有些自卑、自閉,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他坐在花園的石階上,雙手托著肉肉的腮幫子,默默的看著夕陽拖走最後一片餘輝,天漸漸暗下來。

花園裡玩耍的小孩子都被父母領走,只有小男孩背著書包,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漸漸發涼的石階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男孩的心中突然被一股難過席捲上來,似乎要淹沒他、侵蝕他……

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兒,小男孩的肩膀抖動著,盡力不讓淚水流下來。

「哭什麼?」

小男孩聽到聲音,嚇了一跳,趕緊用袖子抹自己的眼睛,一抬頭,只見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男人一身黑色的高檔禮服,手上拿著象徵權力的手杖,金發碧眼,眸子是小男孩沒有見過的碧綠色,很深邃,襯著偏白的膚色,一副高高在上,冷漠又疏離的表情,就像歐洲古老的貴族。

可是這樣疏離的聲音,卻說著關心他的話,第一次有人問他哭什麼,而不是怒喝『不許哭!』。

小男孩沒說話,死死的閉著嘴。

男人的表情雖然高高在上,卻沒有絲毫不耐煩,深邃的眸子盯著他,又問了一遍:「哭什麼?」

小男孩終於開口了,帶著微微的抽咽聲,「我想要親人。」

男人說:「你的叔叔嬸嬸,不是親人麼?」

小男孩還沒回話,男人又說:「他們對你不好麼?」

小男孩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他們給自己吃,讓自己住,還讓自己去上學,這絕對不是不好,但卻不是小男孩想要的,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的太過於奢侈。

男人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終於出現了裂痕,慢慢的嘆了口氣,伸出手來,「跟我走,你以後就叫安格。」

安格從夢中醒來,他又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手稍微一動,肩膀就一陣劇痛,手臂似乎要被硬生生撕下來一樣。

「別動。」

夢裡男人的聲音……

安格盯著眼前深邃的綠色眸子,有一時的恍惚,昆圖斯公爵看著他盯住自己的臉出神,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的表情,伸手扶住他的後背,讓他輕輕躺下來。

安格終於收回神來,說:「公爵大人?我……

昆圖斯公爵打斷他的話,說:「你先休息。」

安格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雖然包紮了,但還能看到淡淡的血跡。

安格有些震驚,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抬眼去看昆圖斯公爵,他自己是人類,而昆圖斯公爵是吸血鬼,這是安格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吸血鬼對血液有著別樣的執著,他們喜歡血液,同樣也依賴血液,安格比誰都更加清楚。

還沒等安格說話,昆圖斯公爵已經站起身來,說:「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昆圖斯公爵走到門口的時候,舒玖正想著聽牆根,其實當他聽說安格這個吸血鬼管家不是吸血鬼之後,他的八卦之火不亞於看活無常死有分的姦情。

只不過舒玖還沒有所行動,昆圖斯公爵已經出來了,讓他大失所望。

昆圖斯公爵看了一眼舒玖,說:「安格醒了,你去照顧他。」

舒玖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家的傭人。」

昆圖斯公爵瞥了一眼他,說:「你還要我幫你找那個不守規矩的吸血鬼。」

舒玖跳腳,「咱們說好了我幫你找到安格,你就幫我找到那個吸血鬼!」

昆圖斯公爵挑了挑眉頭,說:「是的。」

舒玖說:「那你怎麼突然耍賴!現在安格已經找到了。」

昆圖斯公爵又說了一句,「是的。」

就在舒玖覺得和他溝通無能的時候,昆圖斯公爵補充了一句,「嗯,我在耍賴。」

舒玖:「……

舒玖終於敗下陣來,為什麼這個吸血鬼公爵絲毫沒有貴族的感覺,貴族會耍賴麼?而且還這麼無恥的耍賴。

舒玖無奈的進了房間,他走進去,安格躺在床上,但是沒有閉眼,看到他進來,公式化的笑了笑,說:「舒先生。」

舒玖看著他蒼白的笑容,在床邊上坐下來,說:「你們公爵讓我過來看著你。」

安格聽了一愣,隨即點點頭,說:「真是麻煩舒先生了。」

舒玖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而且心裡對安格的事情抓耳撓腮,終於忍不住問:「我聽他們說,你是人?」

安格知道他想說什麼,笑著說:「我確實是人類。」

舒玖說:「那你為什麼給一個吸血鬼做管家?吸血鬼不是吸人血的麼?難道電影裡演的都是假的?」

安格說:「是真的,但是我跟著公爵大人已經十五年了,我仍然是個人類……吸血鬼並沒有人類想的那麼可怕。」

舒玖不是特別能理解,聳了聳肩膀。

查縛看著舒玖走進去關了門,轉頭盯著昆圖斯說:「舒玖讓你幫他找什麼吸血鬼?」

昆圖斯笑了笑,說:「我以為你知道,畢竟你很關注他的事情……多半是你家小朋友接了狼人的委託,在找最近作案的吸血鬼。」

查縛聽到「狼人」二字,忍不住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愉快。

昆圖斯笑著說:「也不知道你家小朋友是天生膽子太大,還是你們東方人所說的『緣分』,一個人類竟然會和鬼怪扯在一起……他身上不好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查縛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說:「我看得出來。」

昆圖斯眯著眼睛看他,說:「確實是個很好的器皿,血液也同樣散發著美味。」

查縛瞥了他一眼,轉身要走,說:「舒玖的陽壽記錄在冥府生死簿上,定數不可更改,若哪一天突然有事,我會第一個想起公爵的。」

昆圖斯公爵笑了起來,「我可不想引起國際矛盾。」

他們正說話,突聽房間裡傳來「哐當」一聲,兩個人都是頓時反應,衝進房間。

只見房間裡仍然是拉著窗簾,昏昏沉沉的有些發暗,但是厚重的窗簾輕輕擺動著,窗戶邊多了一個金色長發,穿著黑色燕尾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他的臉色和昆圖斯一樣蒼白,嘴角含著笑意,露出兩個尖尖的牙齒。

除了這個不速之客,房間裡自然還有兩個人,安格和舒玖。

此時的安格眼睛呈現血紅色,呆滯的目視著衝進來的昆圖斯公爵和查縛,手卻緊緊住著舒玖的脖子。

舒玖幾乎就要喘不上來氣,被掐的直咳嗽。

活無常和死有分也聞聲衝進來,看到安格的眼神一愣,死有分不愉快的說:「原來沒有逃走,還附在這人身上,藏得夠深的。」

查縛目光冷淡,只是看著安格抓住舒玖的手指,和舒玖被勒的泛白的皮膚,說:「放開他。」

17章:安格(7

安格的眼睛血紅,呵呵的笑了起來,嘴唇沒有動,但是已經有了聲音,說:「我好不容易從豐都城出來,遊蕩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一具可以容納我的軀體,怎麼可能放開他?」

查縛忽然開口:「是誰助你從豐都城逃出來的?就憑你的鬼力,絕對不可能。」

安格喉嚨裡發出奇怪的笑聲,卻不答。

舒玖被他勒的難受,雙手扒住安格的手,單聽輕微的「刺啦」一聲,舒玖的尾戒碰到安格的手背,安格的手已經被灼傷,但是絲毫沒有覺得疼痛。

昆圖斯公爵突然皺眉,冷聲說:「我就知道會是你。」

他這句話是對著那個長發吸血鬼說的。

長發吸血鬼優雅的笑了笑,「許多年不見了兄長。」

昆圖斯公爵說:「你無非針對我一個人,何必牽連其他人?」

長發吸血鬼忽然吃吃的笑起來,說:「昆圖斯,你真是變了,以前的你才不會管牽連不牽連其他人,安格似乎對你很重要。」

昆圖斯公爵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自認為掩飾的非常好。

長發吸血鬼笑著說:「你奪走了我的爵位,你知道我有多痛苦麼?從小到大為了這個爵位,你知道我有多努力麼?但是一下全都沒了!什麼也沒有了!你卻高高在上!我也要你領略這種痛苦,讓你最愛的人,親手把你殺死。」

安格在聽到「最愛」兩個字的時候,手微微哆嗦了一下。

舒玖被掐的就要窒息,不過因為尾戒灼燒安格皮膚的緣故,就算惡鬼已經主導了安格的身體,但也不能阻止自救的本能,安格的手勁多少鬆了點。

舒玖趕緊呼出一口氣,心裡大罵,臥槽臥槽,我這裡被掐的要死要活,你們那裡說的是哪個中二台詞啊!

長發吸血鬼瞪著安格,說:「還等什麼!你當時怎麼答應我的,趕緊去殺了昆圖斯。」

安格動了一下,但是仍然沒有放開舒玖的脖子。

查縛忽然說:「一個從豐都城逃出的野鬼,一個吸血鬼,你們竟然在合作。」

長發吸血鬼說:「怎麼?我們合作的不錯吧?」

查縛冷著臉,卻不急不緩的說:「只有你覺得不錯。」

長發吸血鬼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要挑撥離間麼?」

查縛說:「如果他也覺得合作不錯,就不會遲遲不動手了,對於他來說,操縱一具肉體去殺吸血鬼,是耗費鬼力的,而他的真正目的是用舒玖做容器,既然舒玖已經到手了,你猜猜他為什麼還要聽你的?」

長發吸血鬼聽了突然非常生氣,一晃湊到安格身邊,說:「快動手!殺了昆圖斯,別忘了我們的協議!」

舒玖發現吸血鬼一湊近,安格的手就攥的更緊了,不禁暗暗叫苦,查縛這個渣男,平時冷著臭臉,沒想到挑撥離間真是一把好手!

安格血紅的眼睛盯著那個長發吸血鬼,似乎是在考慮,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活無常和死有分對看了一眼,發現安格周身的鬼力突然波動起來,都是暗自戒備。

突然安格一把將舒玖拉近,一隻手一掏,似乎是要掏進舒玖的胸腔,又是在陰魂不散殿的那種窒息感,舒玖眼前一黑,險些就暈過去。

查縛沉肩提肘,指尖一動突然彈出一樣東西,正好打在舒玖胸前,把舒玖向後擊開兩步。

野鬼想要從安格身上脫除,進入舒玖的身體,但是被查縛破壞,一掏掏了空,想要再次攻擊舒玖,活無常和死有分已經默契的跟上,判官筆和玄鐵鉤同時一架,把野鬼和舒玖隔開。

安格的身體一下軟下來,昆圖斯公爵立刻搶上去將安格接下來,看著安格軟軟的倒在昆圖斯公爵懷裡,昆圖斯公爵視若珍寶的緊緊抱著他,輕輕撫摸著安格的頭髮。

舒玖則無比怨念的「嘭」的一聲摔倒在地,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對比,他躺在地上抱著脖子咳嗽,然後捂著胸口滿地打滾,他覺得自己差點被查縛打死。

查縛看著舒玖在地上撒潑打滾,不動聲色的往他身邊靠了一些,垂眸說:「起來。」

舒玖瞪著他,「我不!」

查縛看著他皺了皺眉,半響才說,「隨你。」

舒玖立刻改了口,說:「我起不來。」

查縛這才很嫌棄的拉住舒玖的胳膊,一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活無常和死有分兩個對付野鬼,那野鬼剛從宿主體內脫除,顯然力量不足,長發吸血鬼見大事不好,想要逃走,已經來不及,雙雙被擒住。

阿福趴在窗戶上,看到樓下有輛車停了下來,開門的是活無常,開車的是死有分,舒玖從裡面下來,然後後座的玻璃降了下來,舒玖似乎是在和後座的人說話,有些跳腳,然後氣呼呼的回頭走了,進了樓門。

阿福看著樓下,他分明看到了後座上的那個人看著舒玖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阿福說:「玖玖回來了!」

其他三隻鬼和契科爾都精神一震,果然聽見了開門聲,舒玖一開門,就見到好幾隻鬼臉,還有一隻狼人的臉湊過來。

阿福抱住舒玖的大腿,嚶嚶嚶的哭:「玖玖你可回來了!我們在吸血鬼大使館的外面等你,可是一直等不到你,就回家來看,你也不在家,你到底去哪裡了啊?」

舒玖乾笑一聲,很坦白的說:「鬼打牆。」

阿福皺著包子臉,「玖玖竟然遇見了鬼打牆,這個鬼太壞了,他不是好鬼。」

舒玖一想到剛才差點被掐死,這絕對不是什麼好鬼,幸好已經被捉住帶走了。

反倒是另外三隻鬼看到舒玖脖子上的勒痕,不禁皺了皺眉。

舒玖對契科爾說:「正好你在,結算吧,那個吸血鬼被抓住了,聽昆蟲公爵說,因為涉及到國際問題,所以需要遣送回去再說。」

契科爾跳腳說:「不好!這樣就不好了!吸血鬼都是很壞的,說不定他們就包庇了那個壞透了的吸血鬼!」

舒玖挑了挑眉,說:「不會吧……因為那個吸血鬼好像得罪了昆蟲公爵。」

契科爾疑惑的說:「怎麼得罪了?」

舒玖把安格的事情說了一遍,契科爾突然眼中冒出精光,說:「我就知道昆圖斯身邊的安格不簡單!哈哈,昆圖斯竟然喜歡一個人類,而且為了這個人類,這麼多年都沒有吸他的血!哈哈吸血鬼也有今天!」

舒玖不理他的興奮,探手說:「你的問題解決了,快把錢付清。」

契科爾一點也沒有嫌棄他的直接,反而笑著說:「舒玖,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從此以後你就是狼人的朋友,錢我會給你的,我現在沒帶在身上,明天我打給你!」

舒玖笑眯眯的說:「朋友不朋友沒什麼的,只要有錢就好了。」

福祿壽喜:「……

契科爾高高興興的走了,舒玖一臉「歡迎下次光臨」的笑容,態度良好的朝出門的契科爾揮了揮手。

夜已經黑的透了,因為契科爾答應給他很多美元,這回是真的美元,而不是印著「渣男」頭像的冥幣,所以舒玖心情特別好,以至於都忘了剛剛還被人掐脖子。

舒玖哼著歌,洗了洗臉,就上床睡覺去了,很快就睡著了。

夜間才是福祿壽喜的活動時間,四隻鬼見舒玖沒事,就飄到客廳去,四隻鬼正好打麻將……

月色皎潔,銀輝投下,映著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

拱橋上人流穿梭,橋下的湖水邊成群結隊的人在賞燈。

舒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雖然四周熱鬧非常,但是說不出的詭異。

舒玖有些茫然,隨著人流往前走,人頭攢動,他看向岸邊,天色很黑,舒玖卻清楚的看到一個黑衣長衫的男人站在岸邊。

他手裡托著一個花燈,把花燈點燃,火焰輕輕跳躍了一下,照亮了那個男人的側顏,竟然是查縛。

查縛彎腰把花燈放在水上,讓點燃的花燈順著湖水漂走,只不過花燈並沒有像舒玖想像的那樣順著水波漂遠,而是靜靜的浮在水上,即使別人放的花燈都漂走了,而查縛放的還好好的留在他的面前。

舒玖看的奇怪,剛想走過去看看,就見那花燈上突然騰起一陣白煙,嚇得舒玖倒退了一步,還以為又是什麼鬼魂兒。

那白湮沒有固定的形狀,從花燈裡飄出來,一點點的騰起。

查縛伸手出來,輕輕觸碰白煙,那白煙瞬間就凝在一起,慢慢的,慢慢的竟然凝成一個人像,越來越實,人像最後變成了一個白衣男人。

舒玖睜大眼睛去看,但是看不清男人的樣子,他分明可以看清查縛的臉,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不清白衣男人長什麼樣子,總是朦朦朧朧的。可是舒玖又能肯定,白衣男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熟悉的感覺讓舒久覺得白衣男人那根本就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白衣男人往前飄動了一下,查縛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他耳朵旁的一小片面頰。

舒玖登時臉上一紅,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瞧著竟然弄了一張大紅臉。

白衣男人笑了笑,舒玖能感覺到他溫和高興的心情。

然後白衣男人又往前飄了飄,舒玖瞪大眼睛,眼看著那白衣男人慢慢湊了過去,嘴唇輕輕的碰在查縛的嘴唇上。

查縛眼裡流露出轉瞬的驚訝,隨即只是無奈的淺笑。

舒玖喉頭滾動,他能感覺到兩瓣嘴唇上的熱度,讓他的臉更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

嘴唇上殘留的溫熱感,讓他整個人都灼燒起來,然後……

然後舒玖就嚇醒了!

舒玖「滕」的坐起來,額頭「嘭」的一聲撞到了什麼。

阿喜捂著腦門被撞得跌開,大喊著:「我的天呢,我被撞傻了,快看看我的腦漿是不是都被撞出來了!」

阿壽趕緊過來把他摟過去揩油。

舒玖瞪著阿喜,「你幹嘛壓過來!」

阿喜憋著嘴說:「太陽都曬屁股了,我叫你起來賣香燭啊。」

阿福把包子臉湊過來,眨著一雙大眼睛,說:「玖玖,阿喜是不是叫醒了你的好夢?」

舒玖聽見「好夢」兩個字,回想起剛剛的夢境,後背一激靈。

舒玖:「……

18章:鬼屋(1

舒玖洗漱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阿福和阿喜這兩隻鬼,就像饞死鬼一樣,圍著自己用膠帶封好的蠟燭箱子團團打轉。

舒玖就當沒看見阿福流的口水,阿喜投過來的祈求眼神,施施然的走進廚房,用微波爐轉了一個饅頭當早飯吃。

舒玖咬著饅頭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阿喜和阿福還在圍著箱子打轉,同樣是鬼,高大帥氣的阿壽和面癱臉的阿祿就顯得淡定很多了。

舒玖一邊嚼著饅頭,一邊坐在電腦前,把電腦打開,登陸阿里嘰嘰賣家版,特別好奇的問:「鬼需要吃飯麼?」

阿壽瞥了一眼給鬼丟人的阿福和阿喜,說:「鬼又不是人,當然不需要吃飯。」

舒玖盯著那兩隻「餓死鬼」眼皮一抽,說:「那他倆是怎麼回事?」

阿壽笑著說:「雖然鬼不需要吃飯,但是香燭可以增強鬼力,促進修煉,神明也是一樣,祭拜信奉的人越多,靈力就會越強。所以香燭對鬼神有天然的吸引力吧。」

舒玖看著阿福就快流在地板上的哈喇子,隨口說道:「你把脖子轉兩圈,蠟燭隨便你啃。」

「真的!?」

阿福和阿喜瞬間眼冒精光的盯著舒玖,舒玖瞬間覺得自己變身成了蠟燭,要不然為什麼這兩隻餓死鬼看著自己這麼有神?

舒玖就是隨口一說,結果……

「嘔——

舒玖看著阿福和阿喜這兩隻活寶同時伸手,把自己的腦袋擰啊擰,就像擰麻花一樣的擰著,阿福一邊擰還一邊扇著大眼睛,誠懇的說:「玖玖,兩圈夠不夠,要不要再多來兩圈?」

舒玖根本沒回話,只覺得嘴裡的一口饅頭突然就不好了,從嗓子眼裡往外湧,捂著嘴衝進去了洗手間。

緊跟著洗手間裡就傳出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阿福鬆開手,把腦袋擺好,不解的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廁所半開半閉的門,說:「玖玖怎麼了?饅頭是不是過期了,吃壞了肚子?」

阿祿面癱著冰山臉,輕輕的摸了摸阿福軟軟的頭髮,說:「沒關係,看起來不是大病。」

阿喜:「……

阿壽:「……

等舒玖腳軟腿軟的扶著門框,從洗手間吐完出來,就看見阿喜和阿福哥倆好的飄在大箱子旁邊,塑料膠布已經被撕開了,正津津有味的,轉著圈兒的啃著手裡的蠟燭……

阿福:「阿祿阿祿,這個粉色的好吃!我喜歡這個味道的,是不是水蜜桃的,甜甜的!」

阿祿摸了摸他的頭。

阿喜合身往阿壽身上一撲,去搶他手裡的蠟燭,嘴裡嚷嚷著:「你是餓死鬼投胎麼!拿那麼過幹什麼!」

阿壽伸手把阿喜接到懷裡,然後順水推舟的讓阿喜把手裡的蠟燭搶走了。

看著阿福和阿喜一臉美滋滋的啃蠟燭,舒玖眼皮一陣狂跳,為什麼自家的鬼不是白痴,就是腹黑……

舒玖不理他們啃蠟燭,反正鬼也不能真正把蠟燭啃完了,用阿壽的話說,只是吃掉了蠟燭的靈氣,普通人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所以還是可以賣出去的。

舒玖把咬了一半的饅頭默默的扔到垃圾桶裡,以後再也不想吃饅頭這種東西了,然後坐回電腦前面,看看有沒有什麼訂單。

契科爾已經把錢打到他的賬戶上了,不要問舒玖有沒有給過契科爾自己的銀行賬戶,舒玖已經不糾結這些問題了,誰讓他認識的人裡面,出了自己,都是異類……

舒玖看著手機短信,數了數零,足足十萬,舒玖登陸阿里嘰嘰之後,還看到了契科爾的留言,說不夠管他要,他還有!

舒玖想了想,算了吧,十萬已經夠多了,自從自己撞鬼開始,就十萬十萬的賺錢,這是舒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里嘰嘰一上午都非常安靜,沒人買花,確實不是逢年過節,生意有點冷淡。

舒玖閒的沒事幹,就點了根菸叼在嘴裡,然後在某寶上瞎轉,心想著自己賺了這麼多錢,總得買點什麼犒勞自己才行。

舒玖轉了半天,突然發現某寶搞了個抽獎活動,是×京的娛樂嘉年華門票。

舒玖這輩子都沒去過這種地方,這種地方就應該是情侶培養感情去的,玩過山車鬼屋的時候男生可以盡情的攻陷女生。

只可惜舒玖沒有談過戀愛,這種地方人也多,門票也貴,舒玖就無緣去。

舒玖順手點了一下抽獎。

——很可惜,什麼也沒抽到( ><。)~

舒玖就料到是這樣,系統賣萌的表情之後,還有一個「再來一次」的按鈕,舒玖順手又點了,結果屏幕上蹦出一個彩蛋,彩蛋從中間裂開,金光閃閃,露出一個大大的「一等獎」!

舒玖有點看傻了,竟然就這麼抽中了?

阿福啃完了香燭,皺了皺眉,湊過來說:「玖玖,你不要老抽菸,我聽別人說煙對身體不好的。」

阿福一邊說,就看到他電腦上的一等獎,眨了眨大眼睛說:「遊樂場的票哎,還有鬼屋的通票!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嘉年華,好像很好玩,這個票好貴好貴呢!」


舒玖對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反倒是阿福一說,阿喜也湊過來,鬼眼裡閃著鬼火,興奮的說:「啊我想去我想去!我想玩這個鬼屋!」

舒玖:「……」你本身已經是鬼了好嘛,鬼還喜歡玩鬼屋,是不是閒的蛋疼啊……

阿壽摸了摸鬼下巴,說:「免費的,那就去吧。」

阿福拍手,阿喜高興的說:「太好了,終於可以出去玩了!」

阿福拉著阿祿說:「阿祿,有鬼屋啊,一定很好玩!」

阿祿摸了摸阿福的頭,說:「喜歡就好。」

舒玖:「……

舒玖被他們拋在狀況之外很久,才開口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還沒有決定要去。」

阿福低頭看了看舒玖的肚子部分,嘟著嘴說:「玖玖去嘛,你拿著票可以免費進門,還有鬼屋的通票,我們四個跟著你別人看不到,都不需要花門票,可以陪著你玩,再說了,玖玖你總是呆在家裡會變胖的。」

舒玖:「……我不想和鬼一起玩鬼屋。」

舒玖最後還是把抽到的免費票號碼發送到了手機上,下午還是沒什麼人買花,舒玖所幸關了電腦,帶著四隻鬼去遊樂場玩。

遊樂場在郊區,離舒玖住的地方有點遠,不過到不需要倒車,直接坐地鐵就到了。

舒玖刷了卡進了地鐵,四隻鬼顯然不是新死的鬼,對地鐵的刷卡機這種東西很好奇,阿福和阿喜抱著機器看了半天。

舒玖佯裝在等人,不耐煩的瞪著兩隻鬼,讓他們趕緊過來,因為其他人看不見鬼魂,所以舒玖也不方便和他們說話,更不方便上去生拽。

就在舒玖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只見阿福把圓圓的臉湊近吞卡的地方,然後「呲——」的一聲,一隻圓圓的鬼臉就「鑽」了進去。只留著身子在機器外面飄啊飄的。

舒玖瞬間抽了一口氣,差點仰過去,阿福這才慢條斯理的把臉從裡面「拔」出來,然後回頭對舒玖笑的甜甜的,說:「玖玖,裡面好多卡片哦!」

舒玖:「……

舒玖千辛萬苦上了車,地鐵的車廂人不多,尤其往郊區坐,人就越來越少,還有了座位。

舒玖坐下來,隔著通道,對面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年輕男人,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整個人顯得嚴肅有清冷,樣貌偏中性,左邊耳朵上戴著一個很小的十字架銀飾。

因為阿福和阿喜總在車廂的通道里晃來晃去,所以舒玖就注意到了對面坐著的人,大夏天的舒玖這種人只穿著T恤短褲,而對方不僅長袖長褲,還多穿了一個怎麼看怎麼裝13的風衣,雖然看起來很有范兒,很帥氣……

阿福皺著包子臉,「阿喜阿喜你看,那個女人怎麼光著大腿,她沒有穿褲子,她的腳上還踩著刑具,你看好尖啊,走起路來一定很疼。」

就在阿福想要鑽到女人腳底去研究那個「刑具」高跟鞋的時候,舒玖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阿福跟拎回來。

結果穿著高跟鞋超短裙的女人就感覺小腿上一熱,被色狼摸了一把,對著舒玖就是一通狠踩,一邊踩一邊拿包捶打著舒玖,嚷著:「色狼啊!色狼啊!快抓色狼啊!不要臉的色狼!」

好端端的小夥兒,五官整齊長相不賴,偏偏去當電車色狼摸人家大腿,色狼還被女人「狂轟濫炸」打得抱頭鼠竄,圍觀的群眾紛紛搖頭,表示世風日下啊……

一開車門舒玖就從車上竄起來,女人還彪悍的紮著腳,大喊:「他媽的色狼!有本身你就別跑!老娘把你打出翔來!」

一口氣跑上樓梯,出了地鐵,舒玖才深呼吸兩口氣,感覺得到了重生,現在的女人太彪悍了,要不是他跑得快,沒準命根子都要被踢斷了。

「嘀嘀——

聽到汽車按喇叭的聲音,舒玖轉過頭去,只見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自己身邊,駕駛位降下車窗,死有分戴著黑墨鏡,朝他打招呼,說:「呦,你在這兒啊,好巧。」

舒玖看見死有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渣男也來了?」

「渣男?」死有分奇怪的重複了一句。

舒玖剛說完話,後座的車窗玻璃緩緩的降了下來,查縛一身黑色西裝,還像平日那樣帥氣逼人不能直視,只不過那張面癱的臉好像比平時更加面癱了,似乎是聽見了剛才舒玖對他的稱呼。

舒玖看著他的臉,莫名想到今天早上被阿喜打擾的「好夢」,臉上一燒,乾笑著說:「啊……你也在啊,好、好巧啊……

19章:鬼屋(2

舒玖頂不住查縛的冰山臉,落荒而逃了。

阿福跟在後面飄,特別崇拜的說:「玖玖好厲害,好像和冥主大人很熟的樣子呢!」

其他三隻鬼和舒玖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阿福,眼裡滿滿的寫著,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舒玖帶著四隻鬼去購票處用激活碼兌換了門票和鬼屋的通票,然後到檢票處檢票,四隻鬼從檢票機上面飄了過去。

舒玖進去的時候天色有些發暗,但還沒有天黑,遊樂場裡面已經點上了霓虹燈,人頭攢動,幾乎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所有的遊樂項目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舒玖看著長長的隊伍頓時有些打退堂鼓。

阿福一蹦一蹦的,臉上滿是激動,說:「這就是遊樂場!我第一次來,你看!飛機!飛過去了!啊,又飛回來了!」

舒玖:「……

阿喜也很激動,拽著舒玖的衣角,說:「走吧,咱們快去排鬼屋,鬼屋的人也很多啊!」

舒玖其實不想去什麼鬼屋,畢竟天天見鬼,鬼屋的鬼都是兼職假扮的,有什麼可玩的,他十分不能理解鬼屋的存在意義,難道就是為了讓美女躲在自己懷裡尖叫麼……

玩鬼屋的人也很多,都開始限流了,舒玖走過去排了大約十分鐘的隊,才被放進去。

剛進門,裡面黑洞洞的,能隱隱的聽見深處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嗷嗷的直要穿破耳膜一樣,舒玖頓時眉頭一跳。

反倒是其他四隻鬼看起來很感興趣,興致勃勃的看著旁邊的人子哇亂叫。

阿喜說:「我也去扮鬼好不好!我要去抓那個人的腳脖子!」

舒玖回頭說:「你不用扮鬼,你已經是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玖:「……

舒玖的話其實是對阿喜說的,但是阿喜沒有實體,只有戴著尾戒的舒玖能看見,舒玖一回頭,後面的小姑娘還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頓時細思極恐,後背一陣發麻,嗷嗷的在舒玖的耳朵邊尖叫出來。

因為害怕,小姑娘還瞎跺腳,尖尖的高跟鞋剁在舒玖腳面上……

小姑娘一叫,那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人也開始嚇得子哇亂叫,舒玖的耳朵受著一撥又一撥的荼毒。

阿福飄在半空中,看著專心尖叫的人群,眨著大眼睛,說:「他們好像玩的很開心呢。」

阿喜笑眯眯的說:「我覺得玖玖玩的也很開心。」

阿壽:「……

阿祿:「……

進門之後是什麼吸血鬼了,喪屍了,吊死鬼了,音樂陰森森的,不過鬼屋分好多室,這只是剛開始。

往裡走就開始要票了,舒玖手上的是通票,可以全都玩一個遍,好多人都嫌貴,就沒往裡走,這讓噪音大大減少了。

娛樂場為了迎接這次嘉年華,花了很多力氣把鬼屋設計了十八個房間,營造出十八層地獄的模樣。

入口檢票的地方站著一個老婆婆,拄著枴杖,穿著古裝的衣服,一臉的褶子,笑眯眯的。

據鬼屋人員說這是孟婆……

孟婆其實是檢票的,通過檢票口的遊客還可以從孟婆手裡拿到一個寫著「孟婆湯」三字的飲料。

舒玖囧囧有神的看著手裡的「孟婆湯」,忽然想到了在查縛家裡看到的那個老婆婆,站在石檯子上,總是捧著一個碗。

舒玖心想,如果請那個老婆婆來,估計會更像一點!

進去之後首先看到牛頭馬面用鎖鏈拉著一群惡鬼,陰森的音樂配著「叮叮噹噹」的鎖鏈聲,讓人腿肚子有點轉筋。

阿福打了個哆嗦,怯怯的說:「玖玖,玖玖,我有點害怕……

舒玖翻了個白眼,該是別人害怕的好嘛,作為一隻鬼,也太沒點職業素養了!

舒玖往裡走,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其實遊樂場設計的還挺到位,就算舒玖很不屑這種假的,但是還覺得有點陰森。

只不過四隻鬼完全沒有給舒玖害怕的機會……

阿福:「啊!玖玖,那邊一隻小鬼過來了!他要嚇唬你!」

阿喜:「玖玖!你後面有隻狗!」

阿壽:「那不是狗,分明是驢。」

阿喜:「是狗!」

阿壽:「是驢。」

阿喜:「我說是狗就是狗!」

阿壽:「驢。」

阿喜:「狗!!!」

阿壽:「驢。」

阿福:「不要吵了不要吵了,讓阿祿說是什麼,阿祿最誠實了,從來不說謊。」

阿喜和阿壽同時看向阿祿,就連看他們沒營養調情的舒玖都看向了阿祿。

阿祿面癱著臉,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是鬼屋的員工。」

眾人:「……

果然是大實話!

舒玖隨著尖叫的人群走,旁邊有一扇門,舒玖想往叉路上走,結果探頭一看,門關著,上面竟然寫著「遊客止步」!

舒玖撇了撇嘴,做的這麼高大上的鬼屋,結果這個遊客止步的門也太出戲了吧。

舒玖沒當回事,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面嗷嗷的尖叫,然後一陣騷亂,因為人多,互相推搡著,舒玖立時被高跟鞋踩了三腳。

舒玖被踩的鑽心一疼,下意識的向後撤去,「嘭」的一聲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

舒玖趕緊回頭道歉,結果一回頭,頓時看到了一張異常熟悉的面癱臉,竟然是查縛!

舒玖因為站立不穩,還靠在查縛懷裡,查縛比他高出不少,必須要低著頭垂著眼眸才能看他,這種姿勢怎麼看怎麼有些怪怪的。

舒玖趕緊後退兩步,特別詫異的看著查縛,說:「你怎麼在這裡?」

他不禁腦補了一下渣男一臉面癱,臭著一張臉,帶著活無常死有分逛遊樂場的樣子……

人群還在騷動,查縛沒說話,只是逆著人群走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查縛本身太有氣場,或者長得太帥了,擁擠的人群竟然自動給他讓開一條通路。

引起人群騷動的是地上躺著的鬼屋員工。

就在剛剛舒玖路過的遊客止步的大門旁邊躺著,舒玖也擠過去,不禁「咦」了一聲,說:「剛剛這個門還關著的。」

遊客止步的門半開著,一個扮成死人的員工躺在地上,估計是太敬業了,人群騷動著,他還挺在地上裝死屍。

「死屍」面目猙獰,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渾身是血,脖子上還繞著鐵鏈子,赤著雙腳,腳上也都是血跡,胸口一團模糊,還少了一條胳膊,胳膊的斷裂處汩汩的冒著血,也不知道鬼屋用了什麼血包,竟然真的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

因為人群騷動太厲害,鬼屋的負責人不得不趕過來,避免人群擁擠發生踩踏事件。

負責人走過來,陪著笑說:「各位不要緊張,不要慌亂,小心腳下,別踩到了。」

他說著走過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員工,說:「快起來。」

員工沒動。

負責人又對大氣都不敢出的圍觀遊客賠笑,說:「哈哈,我們這個特殊節目準備的太逼真了,太逼真了,我們的職工們也是很敬業的是吧……

負責人一邊說一邊輕踢那個職工,但是地上的「死屍」仍然沒動靜,負責人只好蹲下去,卻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稠乎乎的東西。

負責人有些疑惑的盯著自己手上的東西看,然後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阿福眨了眨眼,縮在阿祿身後,說:「我感覺到一股不好的氣息。」

阿祿點頭,冷冰冰的聲音說:「是死人。」

舒玖嚇了一跳,震驚的看著阿祿,重複了一邊:「死人?」

周圍十分安靜,舒玖的這一聲「死人」之後,負責人忽然驚恐的大叫起來,「血!是血!真的血!血……

這下人群徹底騷亂起來,遊客紛紛推搡著往外衝,尖叫聲透露著驚恐,再不是湊熱鬧的叫喊。

舒玖被推的一踉蹌,查縛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挨到他身邊,伸手一接,正好攔腰接住舒玖,舒玖頓時感覺這個動作整個人都不好了……

查縛沒給他思考的機會,抓住舒玖的手腕,說:「走,先出去。」

舒玖被他護著往外走,還不忘回頭說:「跟上,別丟了。」

四隻鬼點點頭,飄悠悠的跟著走。

因為人群擁擠,再過檢票機的地方就很亂,越是亂越是出不去。

身後突然「咯」的一聲輕響,舒玖後背一陣發麻,就見一個白影突然閃過去,動作快的讓他覺得只是眼前一花。

查縛的目光卻忽然凌厲起來,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舒玖身邊。

舒玖剛一張嘴,查縛已經不見了……

阿福:「哇,冥主大人好厲害啊!」

舒玖點頭附和,「確實比跳蚤還厲害!」

阿祿說:「先離開這裡,那人是被害死的。」

因為阿祿惜字如金,阿壽繼續說:「被害的鬼魂執念很深,如果變成怨靈會對人不利,先離開再說。」

舒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們說的,忽然感覺一股陰森的涼意逼來……

20章:鬼屋(3

舒玖打了個哆嗦,說:「快走吧,被你們說的總覺得渾身發涼。」

隨著人流出了鬼屋,外面有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很多遊客都往這邊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下來,燈火通明的,遠處的水上樂園更是流光溢彩。

舒玖剛出了鬼屋,就聽見遠處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工作人員有點發愣,緊跟著有人疏散,開始把遊客往外疏散。

舒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跟著人流往遊樂場外面走,隱隱聽見有人說什麼,水上樂園的池子裡發現了一支斷臂……

簡直晦氣到極點,舒玖覺得自己只不過去趟遊樂園而已,一定是去遊樂園的方式不對!

舒玖往地鐵走,四隻鬼飄在後面跟著。

阿福皺著臉說:「好可怕哦。」

阿祿輕輕的摸了摸阿福的頭,當是安慰,舒玖發現其實阿祿雖然面癱了點,但是還挺溫柔的,當然只對阿福一個這樣。

阿喜說:「也不知道有什麼深仇大恨。」

阿壽聳聳肩。

舒玖說:「今天晚上回家一定做噩夢,這麼嚇人。」

到地鐵門口的時候舒玖又嚇了一跳,倒不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是地鐵限流了!

因為從遊樂園一下出來的人太多,再加上剛剛發生了惡性的事情,地鐵口開始排隊限流,安檢也非常嚴格,積壓了好多人等在入口處。

舒玖等了十分鐘,排隊的人只多不少,眼看著還要排下去,終於咬了咬牙,決定不坐地鐵了,改坐公交去。

公交車站離地鐵只有一站地遠,要倒兩趟車才能到家,不是很方便,所以舒玖之前沒打算坐公交。

舒玖帶著四隻鬼離開人群,往公交車站去,一邊走,就一邊聽阿福弱弱的嘟囔著:「我覺得咱們不該坐公交車。」

舒玖問:「為什麼?」

阿福閃著大眼睛,特別誠懇的說:「因為這條道太黑了,而且沒有人,很荒涼。」

舒玖說:「這裡是郊區,當然荒涼,別告訴我你是鬼害怕黑啊。」

阿福抗議說:「雖然我怕很多東西,但是才不怕黑……

阿福抗議完,才繼續說:「人少的地方陽氣弱,萬一撞鬼怎麼辦?」

阿福一說完,舒玖頓時打了個冷戰,惡狠狠的瞪著他,說:「烏鴉嘴!」

阿福委屈的說:「是鬼嘴,不是烏鴉嘴。」

舒玖:「……

幸好路上沒人,不然看到舒玖一個人又說又比劃又瞪眼,估計別人會被嚇出個好歹來。

走了大約十分鐘,舒玖總覺得後脖子有點發涼,似乎有冷風在吹,但是大夏天的,即使是晚上也沒有涼風,路邊的草都沒有動,更別說冷風了。

舒玖忍了好幾次,終於開口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

感覺到什麼還沒說出口,阿祿突然面色一變,站住了。

舒玖忍不住把後面的話吞在了肚子裡。

阿壽則是笑眯眯的說:「感覺到了。」

只見漆黑的馬路上,一個黑影慢慢的移動過來,說是移動,因為舒玖不知道那是什麼。

阿喜倒不是害怕,也禁不住抖了一下,說:「這麼大的怨氣。」

阿祿把阿福下意識的護在身後,阿壽笑眯眯的看向阿喜,說:「我的肩膀可以借你躲。」

阿喜白了他一眼,說:「我可是道行高深的鬼。」

舒玖看了看旁邊秀恩愛的兩對鬼,有點欲哭無淚,有沒有肩膀借自己躲躲,自己這個正常人才應該害怕的吧?

那個黑影移動的近了,舒玖才看清楚,是個人,卻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

而且……

少了一隻胳膊。

舒玖打了個哆嗦,阿福躲在阿祿後面,露出圓圓的眼睛,驚奇的說:「啊!是剛才那個人!」

阿喜皺眉,說:「是那個死人?他來幹什麼,又不是舒玖害的他,這種冤鬼不是應該第一個找害死自己的人報仇麼?」

阿壽聳聳肩,說:「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有三種可能,第一舒玖身上的陰氣太重,這多多少少也有咱們的功勞,陰氣重比較吸引鬼怪的注意力……

他說著,舒玖就白了他一眼,惡狠狠的。

阿壽繼續說:「第二,或許他被人下過咒,不能找凶手報復,但是怨氣未平,就隨便找人報復。」

阿喜說:「還有第三呢?」

阿壽笑著說:「第三嘛,第三……或許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舒玖嚥了口唾沫,看著那個冤鬼一下下的爬近,而阿壽還在面不改色,笑眯眯的分析著,禁不住說:「能不能勞駕你這個學識淵博的保鏢把他請走?」

阿壽搖搖頭,說:「抓鬼是鬼差和鬼使的事情,我要是貿然出手,好心辦壞事就不好了。」

舒玖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他氣死,但是還沒來得及發作,阿壽突然笑了一聲,說:「來了。」

舒玖下意識的問:「什麼來了?」

阿壽沒有回話,在那冤鬼就要爬近之時,就聽到一串笑聲,一個白影突然劃開夜空,極為張狂的立在舒玖面前,擋住了冤鬼爬過來的動作。

那人一身白色西裝,衣服極為考究,一頭黑色的長發用白色的銀線從中間繫住,一張面容猶如聲音一樣張狂,肩頭上還扛著一把刀。

冤鬼似乎有些害怕,想要轉頭從另一面爬走,一個藍影突然閃過,悄無聲息的落在冤鬼的背後,截住了他的去路。

這兩個人雖然帥的不一般,但是憑藉舒玖這些日子撞鬼的經驗來說,長得比自己帥,那絕對不是正常人……

離舒玖遠一點的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墨藍色西裝,手上一把長劍,劍未出鞘,卻能聽到劍刃在鞘中的錚鳴聲,他面容溫和,好像謙謙君子,讓人看了如沐春風。

稍微近一點的男人穿著考究,一頭長發猶如面容一樣張狂不急,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天生風流卻不怒自威。

藍衣男人首先開口,聲音也彷彿三月春風,他笑著說:「白兄,你看展某發現了什麼?」

白衣男人挑眉,笑道:「你發現了什麼?」

藍衣男人笑著說:「發現了一隻準備偷渡的老鼠。」

偷渡來的老鼠,似乎是指地上的冤鬼……

哪知道白衣男人突然跳腳起來,手上刀一晃,嚷著:「好你個賊貓!拐彎抹角的揶揄你白爺爺是不是?」

藍衣男人抿唇一笑,似乎十分瞭解對方的性格,見好就收,說:「白兄莫怪,是展某失言了。」

舒玖看著兩個人說說笑笑,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雖然他沒見過本尊,但是同人本子倒是看過不少,繼包大人和四大門柱之後,舒玖好像又見到了開封府的展護衛和鬧東京的錦毛鼠……

白玉堂將刀一橫,說:「貓兒你一邊涼快去,讓五爺我會一會他。」

展昭也不強求,唰的挽了一個劍花退後,退到舒玖身邊,看著瞠目結舌的舒玖,溫和的笑著說:「舒先生,沒有受傷吧?」

舒玖搖了搖頭,眼睛盯著展昭手上的巨闕寶劍,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說:「這是巨闕?」

展昭笑著點頭,說:「是。」

舒玖說:「那豈不是古董,國寶級別的?能賣不少錢!」

展昭聽他的話也不著惱,脾氣特別好的笑著說:「舒先生要看看麼?」

說著還把寶劍遞給舒玖,舒玖接過來,上上下下的摸,恨不得把巨闕劍摸成美元才好。

展昭笑眯眯的說:「不過這也不是巨闕。」

舒玖眨了眨眼,說:「什麼意思?」

展昭慢條條的說:「是,也不是,因為他確實是展某生前的佩劍……

舒玖很敏感的捕捉了兩個字——生前。

展昭不急不緩的繼續說:「展某陽壽已盡的時候,巨闕寶劍確實在陪葬之列,不過舒先生手裡這把,並不是巨闕的實體,而是一把鬼劍。」

鬼劍……

「啪嚓。」

舒玖後脊樑一陣發涼,手一鬆,巨闕瞬間就要掉在地上,展昭眼疾手快立刻腳一點一勾,已經在劍還未落地之前拿回手裡。

那邊白玉堂已經在他們說話之間把冤鬼五花大綁,笑著一雙桃花眼,說:「白爺爺辛辛苦苦抓鬼,你這賊貓卻壞得流油的欺負人。」

展昭說:「展某和白兄奉包大人命帶這冤鬼回枉死城,讓舒先生受驚了,多有得罪。」

舒玖機械的搖了搖頭,似乎還沒從開封府這一窩子一個個閃亮登場中消化出來。

展昭也不多說,沖舒玖抱了一下拳,又沖阿壽抱了一下拳,這就轉身,說:「白兄,走吧。」

白玉堂天生閒不住,和展昭拌著嘴,就一起走了。

阿喜皺眉說:「剛才那個鬼使為什麼衝你抱拳?」

阿壽探手,又摸了摸自己下巴,笑著說:「可能是我長得帥吧?」

阿喜:「切……

說話間,舒玖聽見一聲剎車聲,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旁邊,車窗降下來,開車的竟然是查縛本人。

查縛側了側頭,示意舒玖上車,說:「我送你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舒玖:「……

雖然總覺得渣男說的這句話,很像是男生在追求女生的時候說的話,但是舒玖不得不說,的確天黑了很不安全!

舒玖乖乖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

四隻鬼看見冥主大人,也不像剛才那麼活絡,也乖乖的飄進車裡,排排坐,坐在後座上。

21章:鬼屋(4

查縛開著車,活無常和死有分沒有跟來,車裡沒人說話,顯得有點冷清。

查縛突然說了一句,「有沒有受傷?」

舒玖搖搖頭,問:「剛才你去追的是凶手麼?」

查縛搖頭,說:「我已經讓活無常死有分去看了,斷臂處的傷口似乎是咬傷撕裂,看起來像是狼人幹的,但是還要再調查。」

舒玖聽著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聽著就覺得很疼,怪不得冤鬼會積攢這麼多怨氣。

查縛看出來舒玖覺得那個人可憐,過了一會兒才說:「枉死之人會被鬼使帶入枉死城,再行投胎之事,生死有命,這是定數。」

舒玖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生死有命」這四個字,心裡特別不舒服,沒來由的不舒服,想也沒想就回了一句,「連生死都由別人決定,還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決定?」

查縛之事側目看了他一眼,便沒再說話。

舒玖說完了,也覺得詫異,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感慨,但是確實很不爽這四個字。

之後的氣氛更是冷清,四隻鬼老老實實的坐在後座上。

阿福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挨近阿祿,小聲的說:「哇玖玖好厲害,他敢和冥主大人叫板耶!」

舒玖:「……

舒玖眼皮狂跳兩下,咱們坐的是一輛車好吧,就算你聲音再小前面也聽得清清楚楚啊,為什麼你們就不能眉目傳情非要說出聲來啊?

幸好查縛並沒有在意「叫板」兩個字,只是專心開車。

晚上的車道雖然不算空,但是絕對不堵車了,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看門的大爺一看是好車,竟然直接把查縛的車放進去了,都沒有攔。

黑色的賓利停在小區裡,舒玖下了車,剛要說謝謝,查縛也下了車,說:「我送你進去。」

舒玖看著車到樓門不足十步的距離,又看了看查縛的面癱臉,默默的閉上了嘴。

阿喜剛要跟著下車,阿壽就拉了他一下。

阿喜瞪他,說:「幹什麼!」

阿壽說:「等等,別著急。」

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看查縛和舒玖兩人。

天色很黑,小區里路燈是昏黃色的,只能勉強照路,四隻鬼就像聽牆根兒一樣,一排排扒著車子的後窗戶,把頭眼睛從縫裡往外瞧。

阿喜:「往那邊點,別擠我。」

阿福:「咦,咱們為什麼不下車,要這樣看,我覺得這樣好像偷看啊。」

阿祿:「本身就是偷看。」

阿壽:「噓,小點聲,別破壞氣氛。」

查縛送舒玖到樓門口,舒玖心想著,該怎麼說呢,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舒玖默默的給自己打了個叉,這麼說略矯情,難道要對方接一句,不請我上樓喝杯茶嗎?

舒玖:「……

舒玖被自己腦補的小言台詞給惡寒了一把,一抬頭就看見查縛正看著自己,點漆一般的眸子,似乎就適合生活在黑暗之中,即使在黑暗中,也不能忽視。

舒玖一瞬間好像要被這種眸光抓住,似乎帶有攝人心魄的魅力,讓舒玖心底裡又升起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沒來由的熟悉……

查縛盯著舒玖,慢慢眯起眼來,忽然說:「我總覺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舒玖聽他說話,才一下回過神來,都沒聽清他剛才說的是什麼。

「嗷——嗚~」

舒玖一回過神來,就看見遠處一個黑乎乎的圓球猛地撲過來,圓球還閃著兩點冰藍色的光芒。

舒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當然不會去接,下意識的一拍,入手的感覺軟乎乎的,還有點毛茸茸的,那個圓球已經被他「啪」的一聲拍在腳邊。

然後發出「嗷…………」的淒慘聲音。

舒玖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哈士奇,說它小,因為他還沒有巴掌大,舒玖雖然見過還沒張開的哈士奇,但是絕對沒見過這麼小的。

小哈士奇趴在地上,短粗毛絨的小爪子捂著臉,嘴裡「嗷嗚嗷嗚」的叫著,似乎是被舒玖打疼了。

舒玖剛放下心來,就見那個小哈士奇突然抬起頭來,還保持著爪子捂臉的動作,一雙眸子是冰藍的錐形……

錐形的眸子,還真有點熟悉……

小哈士奇特別委屈,忽然開口說話了,「舒玖,你竟然打人。」

舒玖嚇了一哆嗦,狗竟然開口說話了,不禁往後一退,撞到了站在後面的查縛。

小哈士奇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順著舒玖看到了查縛,頓時眼睛睜得更圓了,眼裡都是光芒,就好像饞狗看見了火腿!

小哈士奇猛地一撲,四隻爪子大張的撲過來,嘴裡「嗷嗚嗷嗚」的叫,「冥主大人,是男神大人!」

查縛身形微動,轉瞬已經閃到對面,小哈士奇撲了一個空,「嘭」的一聲落在地上,又開始「嗷嗚嗷嗚」的哀嚎。

舒玖眼皮狂跳,看著地上打滾的狗,這只蠢狗的聲音有點耳熟,雖然舒玖隱隱有了答案,但是還是不能夠相信。

哈士奇在地上打夠了滾,才委屈的伸脖子,盯著舒玖說:「舒玖,我是契科爾啊,你不認識我了麼?」

舒玖:「……不,契科爾說自己是狼人,不是一隻蠢狗。」

契科爾:「……

契科爾站起來,抖抖毛,惹得查縛臉上一寒,似乎是很嫌棄契科爾毛上粘的灰。

契科爾自豪的用爪子拍了拍胸口,又說:「我是狼人。」

舒玖額角一跳,說:「我只聽說狼人在月圓之夜會變成狼,沒聽說過狼人會變成蠢狗……

契科爾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嘴裡「嗷嗚」的哀叫,說:「舒玖,你要收留我,我最近運氣太背了……今天遇到了刀手獵人,一不留神被他傷了,我現在只能保持這個狀態。」

舒玖說:「你是在賣萌麼……

契科爾不解的說:「賣萌是什麼意思?」

舒玖:「……

舒玖實在不能接受一個恨不得一米九的肌肉型壯漢,突然變成了這個不足巴掌大的萌犬……

查縛是一點也沒有被契科爾的造型萌到,說:「他是狼人,受到刺激會失去理智……

查縛還沒說完,契科爾已經「NONONO」的搖頭,用兩隻肉爪子扒住舒玖的褲腿,說:「舒玖你是好人,你要收留我,我這樣子留在外面是很危險的,我對於吸血鬼和刀手獵人來說都是一大塊流油的肥肉!而且我已經五十年沒有發狂了!我最近都只吃熟肉,都不怎麼吃生肉了!」

舒玖:「……

四隻鬼扒著車窗往外看。

阿喜說:「嘖,怎麼突然多了一隻蠢狗,咱們不是看姦情的麼?」

阿福:「阿喜,姦情是什麼?」

阿喜笑眯眯的說:「就是你和阿祿那種。」

阿福說:「啊?哪種?」

阿喜說:「修煉那種。」

阿福受教的點點頭,說:「哦原來如此,原來玖玖和冥主大人也修煉啊!玖玖真厲害,能請動冥主大人一起修煉!」

阿壽:「……

阿福又說:「不過咱們這樣偷看是不是有點不好?冥主大人的修煉方法應該是不希望外傳的。」

阿祿:「……

最後舒玖還是收留了契科爾這只蠢狗,查縛也沒說什麼就走了,畢竟以查縛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來契科爾到底是不是真的受傷,如果他對舒玖有惡意,查縛也不會留他那麼長時間。

舒玖帶著四隻鬼,一隻狗上了樓,進了家門,一晚上都相安無事。

第二天早上就不太好了,因為契科爾這只蠢狗,雖然只有手掌那麼大,但是特別能吃,早飯已經吃了五個饅頭,肚皮都撐得圓溜溜的,還覺得不夠吃!

舒玖冰箱裡的存貨都被他吃了,契科爾才滿足的抹了抹嘴巴,然後像模像樣的趴在毯子上又去睡覺了……

舒玖瞪著契科爾半天,但是對方渾然不覺,舒玖也就沒有辦法,只好去開電腦,看看自己的花店。

叮咚——

趙平:能送貨麼?

客服香香:可以的親~超過一百五十元,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舒玖看著屏幕,想了想,萬一是來買香燭……呸,蠟燭的呢?

於是又加了一句。

客服香香:法國進口小蠟燭也是可以送貨的親~

客服香香:親想買什麼寶貝?

買家好久沒說話,顯得特別冷淡,過了十五分鐘,買家拍下了一束花。

趙平:拍好了

趙平:地址備註了,上午就要

買家打完這兩排字之後,就立刻下線了。

舒玖撇了撇嘴,心想著冷淡點總比神經兮兮的好。

因為買家上午就要,舒玖就把花包裝好,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四隻鬼,又看了看趴在毯子上睡覺的蠢狗。

舒玖說:「我出去送花,你們在家裡呆著,別給我惹事。」

阿喜眼冒精光的暼著牆角摞著的蠟燭箱子,使勁點頭,說:「你放心去賺錢吧,我們會幫你看著這只蠢狗的!」

舒玖:「……」我最不放心的是你……

舒玖在心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就抱著花出門了。

買家的地址在二環附近,不是很遠,舒玖做了一站公交,下了車,是胡同裡馬上就要拆遷的平房。

胡同口還寫著大大的拆字。

舒玖走進去,大半的居民已經搬走了,到了牌號,門是關著的,平房的門有些老舊,上面都是灰。

舒玖敲了敲門,「鮮花速遞,請問有人麼?」

很快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跛腳的……怪人。

說是怪人,因為大夏天他穿著長褲長褂,披了一件黑色的破舊披風,一股發霉的味道迎面而來,怪人的臉藏在披風後面,露出在袖子外面的手坑坑窪窪。

舒玖乾嚥了一口唾沫,說:「您好,鮮花速遞。」

22章:鬼屋(5

怪人藏在披風後面的眼睛散發著一股烏涂的光芒,他聽著舒玖的話,喉嚨裡發出了類似於鴿子的「咕咕」聲,異常的詭異。

舒玖後脊樑有些發涼,還沒等他再說話,怪人已經顫巍巍的伸出手去。

舒玖眸子一縮,那伸出來的手上面坑坑窪窪,好像被燒傷過一樣。

伸過來的手並沒有去接花,而是直接抓住了舒玖的手腕,舒玖只覺他的手心裡粗糙的喇人,嚇得一哆嗦,一捧花「啪嚓」一下落在了地上。

怪人抓住舒玖,喉嚨裡又發出「咕咕」的響聲,一雙烏涂的眸子散發著讓人脊背發麻的光亮。

舒玖下意識退了一步,想要掙脫桎梏,但是怪人的力氣極大,舒玖用力一甩,他也用力攥緊舒玖的手腕,怪力幾乎要把舒玖的手腕攥折一般。

——

眼前銀光一閃,一把外形古樸的銀刀在面前一晃而過,那怪人大叫一聲,忽然甩開舒玖的手往後退。

舒玖被甩開,這才看清楚來人,身量高瘦,一身白色的風衣,面容顯得冷冷清清的,卻極為出眾,左耳上戴了一個十字架形狀的耳釘,右手拿一把不長的短刀,刀背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

舒玖驚奇的睜大眼睛,這個人舒玖雖然不認識,但是絕對見過,就是在地鐵上遇到的那個穿白色風衣的人,當時因為阿福,舒玖被同車廂的女人誤認為色狼,暴打一頓落荒而逃,所以舒玖記憶十分深刻……

那人面相清冷,只是側目看了舒玖一眼,面露不悅的說:「你身上有狼人的味道。」

舒玖下意識的抬手聞了聞,什麼味也沒有!

怪人被嚇得一直退後,縮進門裡,「嘭」的一聲將門關上,那男人怎麼能讓他逃脫,立刻追了上去。

舒玖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花,又看了看被男人踹開的門,看著男人白色風衣的背影,忽然想起契科爾說的……刀手獵人。

舒玖只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趕緊回身往胡同外去,自己可不是什麼獵人,萬一又撞鬼怎麼辦!

舒玖出了胡同,看到胡同口牆壁上大大的「拆」字,走了小十步再回頭,後背已經是一篇殘垣,哪還有胡同平房,只有一片被拆的七七八八的工地……

這讓舒玖頓時毛骨悚然,更不敢再停頓,趕緊走到人多的地方,這才略微放鬆下來,然後上了公交回家去了。

舒玖一推開家門,就看見契科爾兩隻小短爪子抱著一瓶牛奶在喝,而四隻鬼則是開著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打麻將。

契科爾看見他進來,抬起毛茸茸的大頭,嘴邊一圈兒的白鬍子,一邊吧唧著嘴,一邊說:「舒玖,你回來了?咦,你身上竟然有刀手獵人的氣味!」

契科爾說著,兩隻爪子把牛奶一丟,改成摀住鼻子,說:「我恨透了這種氣味。」

舒玖:「……你說的刀手獵人,是不是穿一件白色的風衣,耳朵上還戴著十字架耳釘?」

契科爾拚命點著狗頭,說:「嗯嗯,他手上還拿著一把這麼長的銀刃。」

契科爾爪子一張,比劃著。

舒玖說:「那就是他了,我還得感謝他呢。」

契科爾跳起來,說:「什麼!你為什麼要感謝他!我告訴你,刀手獵人都非常的狡猾,他們壞透了!舒玖你不要輕信刀手獵人的謊言!」

舒玖坐回電腦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沒有傷痕,這才白了契科爾和打麻將的四隻鬼,把遇到怪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福擔心的說:「可能是玖玖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沾染了陰氣,所以總是能撞鬼……

阿喜笑著說:「小事小事,以後舒玖出門送貨,讓阿壽阿祿跟著就行了,貼身保鏢。」

舒玖很懷疑的瞥了阿壽和阿祿一眼。

舒玖晃了晃鼠標,電腦的屏保就退下去,跳出來一個綠色的界面,晉江,這並不是舒玖的店舖界面。

打眼一看,竟然是個文學城小說網站,頓時惡狠狠的去瞪四隻鬼,說:「你們還玩我的電腦!」

四隻鬼默契的搖頭,然後盯住窩在毯子上的契科爾。

契科爾這才抖抖毛站起來,優哉游哉的爬上桌子,趴在舒玖的電腦旁邊,用肉爪子指啊指的說:「舒玖,你看,在這個網站可以看小說!好多好多小說,你看……這樣,這樣,還可以留評論,作者大人有的時候還會回覆評論……

契科爾完全沒發現舒玖黑的像鍋底一樣的臉色,繼續美滋滋的說:「舒玖快看啊,這樣還可以收藏,哪天想起來就看一下,不會找不到,你看這是我的收藏夾……我最喜歡恐怖故事,我們狼人是無所畏懼的,所以不害怕恐怖故事……誒?喂喂,舒玖你在幹什麼!」

契科爾還沒說完,就被舒玖一把抓起來,然而扔出了門,「嘭」的關上了門。

四隻鬼看著契科爾在空中畫出的優美拋物線,咂了咂嘴,然後又繼續打麻將去了。

舒玖扔完了「垃圾」,這才坐回電腦前,正準備把那個小說網頁關掉,但是突然看到了「花店」「送貨員」「怪人」「凶手」這些字眼。

舒玖一時好奇,就沒有關掉,而是隨便看了看。

這是一本恐怖向的懸疑小說,主角的背景十分坑爹,因為患有小兒麻痺,所以落下了病根,腿腳有些殘疾,主角從小到大一直被人嘲笑,自閉憂鬱,後來工作被人嘲笑,轉變成了心理陰暗。

但是有一天主角發達了,有了錢自己開了公司,還娶了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個兒子。這本身是一個勵志型小說,但是這位作者大人寫文從來如此坑爹,你以為主角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別美了,還有後文呢。

主角投資失敗,錢沒了,欠了一屁股債,老婆跟人跑了,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種,一夜之間連房子都失火燒了,從此主角變成了一個心理畸形的變態,開始遊走在黑暗裡殺人。

主角殺人很有特點,因為自己的殘疾自閉,主角每次殺人都會卸掉死者的四肢,或者是胳膊,或者是腿……

舒玖看到的這一章,就是主角剛剛在遊樂場裡犯了案,又在網上預定了鮮花,負責送貨的小哥把花送過去,就被凶手抓住了,掏心挖肺,砍掉了腿,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舒玖看著,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是越看越不對勁,遊樂場的鬼屋對上了,就連送花也對上了,那小說裡寫的送貨小哥,條條都和自己吻合!如果不是那個刀手獵人出現,自己這會兒難道要被掏心又掏肺?

舒玖後脊樑有些發冷,在小說網站的BS小粉紅論壇上看到了劇透貼。

【樹洞】有誰看×大的新文了麼,看完了心塞,簡直不能再心塞了!!!

№0樓主:×大每次都喜歡這種暗黑傾向的恐怖文,雖然是很懸疑緊湊,但是不覺得三觀很不合嘛?為什麼要把主角設定成那麼慘啊?還有那些死者,也太無辜了吧,每個死的都好可憐!你們看到結局了麼,簡直了!主角也死了,主角殺了那麼多人,結果幡然悔悟,為了救一個過馬路的小姑娘,壯烈在了車輪下,一盆狗血就灑下來了!!!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樹洞樹洞!!勿掐!!!

№1:這位大大不就好這一口嗎?每本都這樣,反正和我三觀不合,( ̄\\\\\\\「)

№2:唉,這本書又死了多少人啊,簡直損陰德啊!

№3:寫文嘛,也沒人當真,看看就完了,你認真就輸了!

№4:根本不知道大大在寫什麼!完全找不到他寫這些的意義!死了那麼多人心塞塞啊!!而且你說主角殺了那麼多人,也算是壞透了,但是又很可憐,最後還為了救過馬路的小女孩死了!作者大大你是在逗我嗎!!!

№5:還有還有啊,最後描寫主角的墓碑那裡,也挺傷感的……

阿福一抬頭,就看舒玖皺著眉,白著一張臉,不禁湊過去,說:「玖玖,你不舒服嗎?」

舒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事兒大了!」

阿福納悶說:「怎麼了?」

舒玖趕緊站起身來,拉開大門,契科爾正在「嗷嗚嗷嗚」的撓著門,被他這樣突然開門,一下就趴在了地板上,抬起頭來,閃爍著淚光的冰藍眸子,可憐兮兮的盯著舒玖,說:「舒玖,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是狼人的朋友!你終於肯放我進去……誒?舒玖,你去哪裡啊?」

契科爾還沒說完話,舒玖已經衝出門去,四隻鬼也跟上來,「嘭」的一聲關上門,差點撞了契科爾的鼻頭。

舒玖都不停頓,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回答契科爾,說:「去找渣男。」

契科爾歪著頭,疑惑的說:「渣男,渣男是誰?」

23章:鬼屋(6

舒玖只是想找查縛問問,這篇文和兇案到底有沒有關係,是真的還是巧合。

不過舒玖發現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查縛的電話號碼,只能千里迢迢的坐地鐵又換車跑到查縛家門口去。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舒玖都沒來得及吃飯,主要是被這個小說嚇得,也不覺得餓了,總覺得後背發涼。

舒玖風風火火的進了大門,四隻鬼佇立在外面。

阿福咬著手指說:「玖玖真厲害,這是冥府吧?」

阿喜皺眉說:「咱們是孤魂野鬼,我可不想自己進冥府。」

阿祿直接面無表情的說:「在外面等。」

阿壽笑眯眯的,正逢舒玖進去,妲己和褒姒在院子裡賞花,看見舒玖,就像看見了一塊肥美的小鮮肉,兩雙眉目的滴溜溜的放著光。

妲己看見開著的大門外面還有人,仔細一看不是人,而是鬼魂,當即更是笑容滿面,探出頭來,讓低低的胸口擠壓著朱紅色的門板,更顯得胸部傲人,還沖四隻鬼拋了個媚眼兒。

妲己笑著說:「小弟弟,你們不進來麼~」

阿福好奇的看著妲己的胸口,眨著眼,好心的說:「你的胸是不是很疼?」

妲己:「……

妲己一臉鐵青,跳腳罵著:「你的胸才疼!你全家都胸疼!」

褒姒在裡面笑的花枝亂顫,也探出頭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哎呦喂,你這只騷狐狸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我要看看是誰說……

褒姒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在四隻鬼身上一掃,在目光碰到阿壽的同時,話音全消,臉色剎那間也變得鐵青,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篩糠一樣打顫,拽著妲己就縮回了冥府的大門裡。

阿喜暼著阿壽,上下打量了一下,奇怪的說:「你的老相好麼?」

阿壽笑眯眯的,也沒個正經兒,說:「你看她臉色,怎麼可能是我的老相好?最多像是個欠債鬼……再說了,我不認識她,估計是認錯了吧。」

舒玖進了大門,沒看見查縛,也沒看到一直跟在查縛旁邊的活無常死有分,倒是沒走兩步就碰見了一藍一白。

如果大門不是寫著「出生入死」,舒玖一定會以為進了開封府,迎面走來的兩個人一個藍色西裝,如沐春風,一個筆挺的白色西服,七分傲氣,正是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對舒玖笑了笑,說:「舒先生。」

舒玖也不磨蹭,開門見山的說:「查縛在不在?」

白玉堂搶先說著:「桂花開了,嫦娥仙子請冥主去喝酒賞花了。」

舒玖:「……

舒玖頓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用什麼來形容,簡直一口老血就要湧上來,自己這麼火急火燎的跑過來,結果查縛去和嫦娥喝酒去了?!

舒玖覺得還不如告訴他,查縛在睡春秋大夢的好……

展昭笑著引著舒玖進了大堂,讓舒玖坐下來,說:「勞煩白兄給舒先生上杯茶。」

白玉堂一下坐下來,翹著腿,笑著一雙桃花眼,說:「白爺爺憑什麼去,白爺爺才不去!」

他說著,卻沒讓展昭去,而是往外遞了一眼,很快妲己就托著盤子,蓮步婷婷的走了進來,媚笑著給舒玖倒茶。

妲己說:「小哥哥,你又來了。」

舒玖乾笑兩聲,雖然他第一次見到妲己的時候,也犯了男人都犯的通病,那就是對著美女流口水,但是就在舒玖小住的這幾日,他已經完全領教了,冥府裡沒有一個正常人,全是蛇精病,再美也是蛇精病!

舒玖不看她,妲己討了無趣,又給白玉堂去添茶,她知道展昭素來公事公辦,雖然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實際有些疏離,不怎麼近人情,也就不去討好展昭。

妲己扭著水蛇腰,貼在白玉堂身上給他倒茶,笑著吹了口蘭花氣,說:「五爺,您口渴了,喝杯茶吧。」

白玉堂笑眯眯的接過來茶,還沖展昭挑了挑眉。

展昭頗為無奈的嘆口氣,轉而對舒玖說:「冥主大人剛離開冥府,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舒先生要是等冥主大人,估計要等不少時間。」

舒玖更是無語,喝杯酒竟然這麼長時間,啥事都夠幹完了!

白玉堂翹著二郎腿,說:「你要是有事,可以跟我們說,冥主去喝酒了,死活倆人也不在,包黑子又去了枉死城,這裡目前我做主。」

舒玖:「……

舒玖默默在心裡說,怎麼有種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的感覺,不,白玉堂不是猴子,是老鼠……

舒玖也不能呆上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年時間等查縛回來,就把在網上看到的小說和展昭白玉堂說了。

展昭皺了皺眉,說:「這個事情,怕是另有隱情。」

舒玖不明白,說:「什麼意思?」

白玉堂說:「我之前聽活無常和死有分說,遊樂場的死者傷口有撕裂跡象,像是狼人所為,最近這附近又多了不少刀手獵人,還以為真的是狼人幹的。但是聽你這麼一說,又很不對勁……字靈是人造出來的,所以雖然有的字靈天生帶有怨氣,但是字靈不能傷人。」

舒玖說:「那就是有人模仿了?」

展昭忽然說:「也不排除真的是字靈。」

舒玖不解的說:「這又是什麼意思?」

展昭說:「如舒先生所說的話,這個字靈必定身上帶有怨氣,雖然他本身不能傷人,但是如果被靈力或者鬼力操控,也不是不可能。」

舒玖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說:「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

展昭搖頭,白玉堂說:「兩種情況,第一是人為模仿小說情節來殺人,這就屬於警察來管。第二……是有道行高深的人或者鬼在背後操控,讓字靈按照怨氣殺人。」

展昭說:「其實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更多一些。」

白玉堂笑著說:「呦貓兒,咱們真是心有靈犀啊。」

舒玖滿臉是汗,說:「兩位可以一會兒再調情嗎?」

白玉堂:「……

展昭咳嗽了一聲,說:「因為舒先生說,自己也變成了小說中的一份人物。如果是人為按照小說情節來殺人,那麼選中舒先生的幾率太小了。如果並非人為,這就有道理可以說通,因為舒先生的命格至陰,是鬼怪和修煉之人最喜歡的。」

舒玖打了個哆嗦,說:「我現在特別想回爐重造。我這是什麼破體質啊!」

白玉堂笑著說:「你該感謝你爹媽給你生的好體質,如果你想成為修者,可是事半功倍的事情,比別人不知道省多大力氣,這簡直是個大便宜。」

舒玖乾笑著說:「可是我一點也不想搞這套,我只想開花店……

白玉堂聳聳肩。

展昭說:「既然凶手已經盯上了舒先生,一次沒成功的話,很可能有第二次,舒先生還是留在這裡等冥主大人回來比較安全。」

舒玖一想起查縛就特別生氣,說:「算了,我還是回家去吧,這幾天不出門就好了,大不了送花寄快遞。」

展昭說:「那我讓王朝和馬漢跟著舒先生。」

白玉堂對展昭說:「我覺得大可不必,他家裡不是還有四隻鬼呢麼?可比王朝馬漢厲害得多。」

舒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關鍵字眼,說:「我家的四隻鬼怎麼了?」

白玉堂笑眯眯的卻不再接話了。

舒玖也不再多留,起身要出門,展昭和白玉堂送他到門口,路過抱廈的時候,又聽見「VIP」棋牌室裡面一陣暴怒聲,似乎又在打架。

很快馬漢小天使就從迴廊那邊衝過來,拉開棋牌室的門衝進去勸架,沒過五分鐘馬漢小天使負傷而出。

馬漢頭上被打了一個大棗,捂著腦袋出來,看見了舒玖他們,馬上湊過來,瞪著晶亮亮的眼睛,說:「舒先生您來了!」

舒玖點點頭。

馬漢又苦著臉對白玉堂說:「白五爺快來幫忙。」

白玉堂抱著臂挑眉,說:「我為什麼要管你們這些勞什子的事兒?」

馬漢說:「始皇帝又和漢高祖打起來了,劉徹勸架都沒用,因為這回來打牌的是襄陽王,一直在旁邊看熱鬧,還挑撥……

馬漢還沒說完話,白玉堂臉色已經變了,然後優雅的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扔給展昭,慢條斯理兒的挽起高檔襯衫的袖口,又把領口的領帶拉松,解掉第一個扣子。

這才轉頭對馬漢說:「爺去去就回來。」

白玉堂說完,舒玖只見他大步進了「VIP棋牌室」,「嘭」的一聲關上門,然後裡面很快傳出淒慘的痛呼聲,和「砰砰砰」的聲音。

還有一個聲音喊著:「白玉堂!本王要投訴你!哎呦……哎呦!疼死了!本王要向冥主投訴你!哎呦……哎呦……白大俠!白大俠我錯了……哎呦別打了……

舒玖額角一抽,展昭則是笑眯眯的說:「讓舒先生見笑了。」

24章:鬼屋(7

展昭把舒玖送到門口,四隻鬼就在外面站著,似乎是看見了舒玖,阿福還興奮的朝舒玖揮了揮手,差一點栽進門來,阿祿面癱著臉扶了他一把,把人給摟了回來。

舒玖看見阿福和阿祿「嗯恩愛愛」的樣子,心想著阿福一定是蠢死的!不過和阿祿真是絕配。

展昭的目光在阿壽身上停頓了一下,對舒玖說:「舒先生,我就送到這裡了,冥主大人如果回來,我會向大人轉告的。」

舒玖點頭,說:「我先走了。」

馬漢有點捨不得,看著舒玖走出去,對展昭說:「真是可惜,冥主大人去赴宴了。」

舒玖邁出門去,明明看見跟著自己的福祿壽喜就在門外,可是前腳邁出去,頓時感覺不對勁,眼前的景物一晃,並不是大門外,好似又邁進了一扇門。

舒玖一驚,轉身向後看去,不見了展昭和馬漢,往前看去,十幾步開外的地方能看見福祿壽喜四隻鬼,阿福跟阿祿說著什麼,阿喜圍著朱紅的門柱在研究,阿壽則是嬉皮笑臉的靠著大門。

舒玖往前快走幾步,眼看著四隻鬼觸手可及,又伸腿邁出大門去,可是眼前的景物再次一晃,又變成了剛才的模樣。

難道又是鬼打牆!

舒玖頓時欲哭無淚,這不是冥府麼,不是查縛的地界麼,怎麼還會遇到鬼打牆?

舒玖還想往前走邁出門去,眼前突然白影一閃,一個人飄悠悠的出現在了舒玖面前。

舒玖嚇得後退一步,那人一身白色的道袍,仙風道骨,卻不上年紀,還是個青年模樣,一頭黑髮束起來,皮膚白的幾乎透明,長相卻極為溫和。

奇怪的白衣人好像神仙一樣,舒玖這幾天撞鬼,惡鬼,吸血鬼,狼人,怪人,什麼樣的都見過了,就沒見過這麼仙氣的人。

舒玖不知道為什麼,對他生出一股天生來的親近之感。

白衣男人出現在舒玖面前,只是靜靜的端詳著他,忽然笑了起來,說:「怪不得大家都找不到你,那老兒雖然是散修,卻有這樣的功力,讓你掩藏的極好……

舒玖不懂他說的話,白衣男人照舊笑的很溫和,說:「舒玖……你不認識我沒有關係,我卻認識你……你的命格特殊,就算那老兒有通天之術,也不能長時間掩藏你的命格,終究還是被發現的,我幫不了你。」

白衣男人說著,幽幽的嘆口氣,又繼續說:「我能做到的,唯有把這個還給你……

他一面說,手一翻,白皙的手掌上突然多了一個掌心大小的木盒子。

小盒子十分精緻,上面雕刻著花紋,還有淡淡的香氣,但是仔細一看又不像盒子,每一面上有很多小格子,倒像是個魔方。

舒玖目光盯著木盒子,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似乎是著了魔一樣,在手碰到盒子的一瞬間,舒玖感覺到一股暖流倏地順著手指灌進了他身體裡。

舒玖嚇得下意識抽手,那木盒卻在一瞬間像個魔方一樣咔咔的轉動起來,最後化作了一團青煙吸進了舒玖的手心裡,一些雜亂的畫面猛地衝進腦袋,舒玖腦袋裡亂七八糟,漲的幾乎裂開,只覺耳朵裡嗡嗡作響,腦袋一白瞬間就沒了知覺……

舒玖身體無力向後倒去,身後一個黑影一閃,瞬時間伸手接住舒玖,他一身黑色的長袍,沒有穿西服,面上照樣還是一貫的冷硬,竟然是查縛。

查縛一出現,四周的場景倏然扭曲,白衣男人皺了一下眉,不禁退後了一步,猛哼一聲,四周布設的結節倏然間消失,化為烏有。

查縛冷著臉看著懷裡沒有意識的舒玖,又看向白衣男人,說:「不知鎮星仙人為何出現在冥府?」

鎮星面色不變,只是端詳了查縛一下,一句話不說,閃身消失在眾人面前。

活無常和死有分跟在查縛身後。活無常說:「主上,需要屬下去追麼?」

查縛只是抬了抬手,說:「鎮星仙人是太上老君的關門弟子,太白真人的乾弟弟,你們得罪不起。」

死有分則是笑眯眯的看著查縛懷裡的舒玖,說:「這就有趣了,鎮星仙人來找舒玖,是為了什麼?」

舒玖只是一瞬間的昏迷,腦袋裡翁翁直響,像是快要承受不住負荷一樣,耳邊的聲音似有似無,等他緩過勁兒來的時候,正聽見死有分笑著說:「主上也是的,拒絕了嫦娥仙子的好意,桂花酒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舒玖迷迷瞪瞪的醒過來,就看見查縛的面容朦朦朧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仔細一盯,嚇得就從查縛懷裡跳了出來。

死有分笑著說:「你沒事吧?」

舒玖搖搖頭,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翻著自己的手看,手上沒有傷口,也沒有什麼痕跡,但是剛剛那個盒子明明就是跑進了自己的手掌裡。

活無常看著他的動作皺了皺眉,死有分說:「中邪了麼?」

舒玖說:「剛剛那個奇怪的人交給我一個盒子,然後跑進了我的手心裡。」

查縛皺眉,看了眼站在門外面的四隻鬼,說:「應該沒事,你先回去,我出去有事。」

查縛說完,轉身就走,率先出了冥府大門,活無常要跟上,死有分攔住他,說:「主上怕是去興師問罪的,咱們還是別跟著了。」

舒玖聽不懂,死有分笑著說:「剛才那個膽敢在冥府下結界的人來頭不小,你也算是撞上大人物了。」

舒玖說:「你們不是去喝酒了麼,怎麼突然回來了?」

死有分笑眯眯的說:「是啊,雖然嫦娥仙子的桂花酒沒有王母娘娘的蟠桃酒美味,但也是百年一品的珍藏,我們本身好福氣的跟著主上去喝酒,結果主上剛到了廣寒宮,就說心裡有事,要回冥府看看,人家嫦娥仙子百般挽留,主上都沒打算留下來喝酒,結果還真是碰見事兒了。」

舒玖聽他說的像模像樣的,但是總覺得很沒有代入感,什麼嫦娥仙子,什麼王母娘娘,就像電視劇一樣……

舒玖說:「對了,遊樂場的事情,我剛才和展昭說了說,我先回去了,讓展昭和你們說吧。」

舒玖覺得渾身有點不得勁兒,也不知為什麼特別疲憊,站著都有點出虛汗,就不再久留,出了門。

福祿壽喜站在外面,阿福說:「玖玖你好慢哦,我們都等了很久了。」

舒玖也沒說什麼,果然剛才是鬼打牆了,四隻鬼都沒發現自己不對勁兒。

查縛進了別墅的門,太白一身寬鬆的家居服,正趴在電腦前組團下本,音響的聲音特別大,噼裡啪啦的直響。

 

太白一邊玩,只是瞟了一眼來人,就沒再理他,繼續噼裡啪啦的按鍵盤和鼠標,其間還嚷著:「左邊左邊,別讓散怪跑過去,回血了!回血了!」

查縛自顧自坐在沙發上,目光冰冷的盯著正賣力組團下本的太白,開口說:「我是來找令弟的。」

太白的手好像抽筋了一樣,突然一抖,然後把耳機一摔,說:「團滅了!」

隨即才看向查縛,笑眯眯的說:「呦,稀客……不過我好幾天沒看見鎮星了。」

查縛挑眉,說:「那找老君也是一樣。」

太白:「……

太白乾笑著說:「我老哥在閉關,見光死。」

查縛說:「那只好找你了。」

太白說:「對對對,雖然我平時不干正事,但是找我也挺好。」

查縛說:「令弟剛剛擅闖冥府,私自布下結界,企圖對陽壽未盡的凡人用法術,這是什麼罪名?」

太白一陣乾笑,說:「這……鎮星太頑皮,他要是回來,我一定抓住他給你認錯。」

查縛沒說話,只是盯著太白,盯的他有些發毛,隨即才緩緩說:「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鎮星是上仙,為何去找舒玖這個肉體凡胎?雖然舒玖是至陰命格,但我想一個上仙,也不至於想要找舒玖來修煉。」

太白忽然收起嬉皮笑臉,緩緩地吐了口氣,說:「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藏事兒,但是有些事情卻不好說,如果能說,我肯定就說了。」

查縛沒再說話,只是起身往外走,幽幽的說:「鎮星仙人到冥府搗亂的事情,我且不與計較,你就替他交個百八十萬贊助費吧。」

太白:「……

太白看著查縛英挺的背影,心裡只剩下一群狂歡奔過的草泥馬,什麼叫悶騷,這就叫悶騷,什麼叫蔫壞,這就叫蔫壞……

舒玖回了家,契科爾撒歡兒似的迎上來,兩隻爪子扒著舒玖,說:「快,快舒玖,我餓了,我肚子都餓扁了!快弄點吃的吧!」

舒玖犯了一個白眼,這只大胃狗。

他往裡走,剛想去拉開冰箱看看還有什麼吃的,突然瞥見自己電腦前多了一樣東西。

電腦桌上雜七雜八的堆著東西,鍵盤旁邊一小塊空地,放著一個手掌大小的木盒子。

舒玖眸子一縮,那木盒子就是剛剛那個奇怪的白衣男人給自己的。

舒玖看向契科爾說:「我走之後有人來過麼?」

契科爾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說:「沒有!我一直趴在門外面等你回來,絕對沒有人進屋,舒玖你放心吧,我雖然是狼人,但是我看家很好的!」

25章:鬼屋(8

又是一個滿月日。

可今天卻不同,血紅色的滿月掛在空中,深淺的黑斑顯得血月滿目蒼夷。

老舊小區的路燈明明滅滅,一個穿著斗篷,遮住整張臉的怪人走進了小區,拉著長長的倒影,一跛一跛的進了樓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主人家的狗一直在叫,哀叫著看著穿著斗篷的怪人將主人拖出門去,地板上留下長長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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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玖第二天專門上網又看了一下這篇文,綠色的文章頁面下面有很多回覆,還有的回覆已經搭成了高樓,讀者在底下爭論不休。

№1 網友:= = 評論:《XXXX 打分:-2 所評章節:1

作者積點陰德好嘛,遊樂場時間剛死了人,你就寫成小說,消費死人,這樣真的好嗎?

網友:??回覆:樓主你能看看作者大人的發表時間好嗎?明顯是文章發表在先,怎麼就是消費死人了?

網友:小白豬回覆:就是啊,樓主,大大這篇文都已經完結了,正在寫番外呢,遊樂場時間可能是巧合吧……

網友:一二三四五回覆:為什麼我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網友:…… 回覆:是啊!被樓上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是啊!!!這也太可怕了,難道真有變態照著作者的文來殺人麼?不然也太像了吧?

舒玖翻到結尾看了看,作者寫的還挺文藝的,凶手果然是因為救過馬路的小女孩死掉了,都沒有墓碑,在胡同的角落裡,有人放了一塊石頭,上面橫橫豎豎的劃了幾道,也不知道風吹日曬之後,還有誰認的。

文裡這樣寫著,「這條街很特殊,它的左面是金融街,高樓林立。而它的右面是一片準備拆遷的棚戶區,魚龍混雜,那塊不知畫了什麼的石頭,就靜靜的立在棚戶區的胡同裡,望著曾經失去的,背靠沒有抓住的,盡受時光的洗禮……

說實在的,舒玖覺得自己是個粗人,他實在沒讀懂作者是什麼意思,把自己筆下的主角寫的這麼慘,也真是奇葩了。

契科爾跳上桌子,甩著自己肉肉的尾巴,說:「咦,舒玖你也喜歡看恐怖故事?」

舒玖關掉網頁,把契科爾呼嚕下桌子,說:「不要用爪子踩我的桌子。」

契科爾跳下桌子的時候,還差點帶翻了放在旁邊的木盒子。

舒玖眼疾手快接住木盒子,總覺得木盒子入手的感覺異常的微妙,到底怎麼微妙他也不知道。

舒玖順勢就拿著木盒子研究起來,他昨天明明看見木盒子像魔方一樣轉動,可是真拿在手裡擰了擰,卻紋絲兒不動,舒玖又怕擰壞了,就隨手放在一邊。

阿福飄過來,看見木盒子,眼睛一亮,湊過去聞了聞,說:「玖玖,這是燭台嗎?好香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舒玖額角青筋直跳,阿福一副要流口水的樣子,眼看就要伸出舌頭來舔那個木盒子,舒玖趕緊攔住,說:「什麼東西都吃,你也不怕拉肚子。」

阿喜一聽說有吃的,立刻湊過來,說:「我聞聞!」

阿喜湊過來聞了聞,奇怪的說:「哪有香味,不就是個木盒子麼,我怎麼沒聞到?」

舒玖也深吸了口氣聞了聞,他的確能聞到香味,阿福也聞到了,不過其他三隻鬼都說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舒玖沒有當回事,臨近中午的時候接了一單,是買花的,想要下午就送到。

阿喜拍著胸脯說:「舒玖你別去了,最近你出去太危險,我幫你去送花吧。」

舒玖當然樂意讓阿喜去送花,只不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喜,阿喜飄在空中,抱著花,然後舒玖默默的摘下了戴在左手上的尾戒,眼前立刻只剩下了飄在空中的花,花飄呀飄,輕盈而……詭異!

舒玖又默默的戴上了尾戒,說:「你這樣送花,會把買家嚇死的。」

阿喜這才想起來,和舒玖呆的時間太長了,顯然已經忘記了鬼和人之間不可踰越的代溝……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和阿喜一起去吧。」

阿喜瞟了他一眼,說:「你去有什麼用,你能變出實體來嗎?」

阿壽依舊笑著沒說話,只是極為騷包的打了個響指,舒玖眼前白霧一騰,阿壽已經換了一身打扮,T血衫牛仔褲,像大學生一樣,接過阿喜抱著的花。

在舒玖眼裡,阿壽只不過換了件衣服,但是阿喜卻像嘴巴脫臼了一樣,瞠目結舌的說:「你……你!你你你你……

阿喜「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反倒是阿福一臉崇拜的說:「阿壽你太厲害了,你竟然修煉出了實體!」

說著拽了拽阿祿的袖子,眨著大眼睛說:「阿祿阿祿,阿壽都練出實體了,看來咱們修煉也要再努力一些才是呢!」

舒玖瞬間就腦補了阿祿壓著阿福,阿福嘴裡恩恩啊啊的「修煉」場景……

阿喜和阿壽下午就出門去了,送貨的地點是郊區,還有點遠。

他們出門一個小時左右,舒玖又接了一個單子,要的比較急,阿祿就主動說他去送。

阿福又是一臉崇拜的看著阿祿變出了實體,阿福也想跟著去,阿祿則是一臉懷疑的看了看趴在毯子上睡覺的契科爾,說:「你還是留在家裡吧,還能和舒玖有個照應。」

阿福從來都非常聽阿祿的話,雖然他很想跟著阿祿身邊,但是還是很乖的點了點頭,阿祿摸了摸他的頭,這才出門去了。

因為是夏天,過了八點鐘,外面才天黑下來,舒玖弄了點吃的,看著阿福因為沒有阿祿在,無所事事的樣子,特意發了阿福一根香燭,讓他抱著去啃。

阿福一邊啃香燭,一邊飄到舒玖身邊,看著他又打開了那個綠色界面,眨著眼睛說:「玖玖,你最近很喜歡看小說嗎?真的很好看麼?」

舒玖其實不是喜歡看這個小說,只是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這些事情還有沒有繼續發生。

舒玖還沒說話,就聽見樓道里有腳步聲,有腳步聲雖然很平常,舒玖這個小區雖然老舊,但是住戶非常多,但是這個腳步聲有些詭異,「咚————」的頻率很慢,聲音很大。

連睡在毯子上,冒著鼻涕泡的契科爾,耳朵都抖了抖,然後警覺的抬起頭來。

阿福抖了抖,說:「玖玖,好可怕啊。」

舒玖乾嚥了口唾沫,心想著自己的台詞被一個鬼給搶了,情何以堪啊!

契科爾跳起來,昂著肉肉的腦袋,笑著說:「你們放心,我雖然受了傷,但是還保留著四成的力量,今天是滿月,我的力量會比四成多!一般的妖魔鬼怪見到我都會嚇得屁滾尿流!」

契科爾正說話,大門「哐啷」響了一聲,契科爾的耳朵和尾巴頓時豎了起來,身上的毛也都豎了起來。

「哐啷!」

大門又是一響,這回整扇門都往外凸去,似乎是在被人在外面生扯。

「哐啷!」

第三聲巨響,舒玖家的大門應聲而開,整扇門被人叢外面掀了開。

一個穿著斗篷,遮住整張臉的怪人站在門外,一雙散發著光芒的眼睛幽幽的盯著屋子裡的舒玖。

舒玖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說:「是那個人。」

阿福鑽進舒玖的懷裡,契科爾呲著牙,大吼一聲就撲上去,只不過還未咬到怪人的一片衣角,怪人忽然拋出一條繩索,那繩索就像活的一樣,「唰」的一聲將契科爾捆成了一團。

契科爾摔在地上,掙脫不開繩索,一陣狂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滿月的緣故,契科爾的吼聲越來越大,冰藍色的眸子慢慢變成了血紅色。

怪人並不畏懼契科爾的吼聲,慢慢走進去,手裡拿著一張黃色的紙條,阿福看見那紙條害怕的直打哆嗦。

舒玖知道那紙條或許是符咒一類的東西,鬼魂向來很害怕這些。

怪人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笑聲,伸手去抓舒玖,阿福雖然打著哆嗦,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咬牙縱身而出,舒玖只來得及叫了一聲「阿福!」,那怪人已經將手裡的紙條拋出。

紙條變成了繩子,把阿福的兩隻手緊緊的困住,在困住的一霎那,舒玖似乎聽見了類似於烙鐵一般的聲音,阿福的手腕從透明一下變成了詭異的顏色。

阿福嘴裡「嗚嗚」的哭著,捆在手上的紙條似乎燙手,讓他看起來異常的可憐。

舒玖看著阿福抽泣的樣子,沖上去將阿福抱在懷裡,伸手去扯捆住阿福雙手的紙條,入手果然是灼燒一般的疼痛。

阿福一邊哭,一邊抽噎,「玖玖別扯,你是肉身,會受傷的。」

舒玖看著阿福的手腕,已經急紅了眼睛,也不聽他的,使勁去扯那符咒。

怪人喉嚨裡又發出咕嚕咕嚕的詭異笑聲,舒玖只覺脖頸上一陣發麻,渾身猛地沒了力氣,「碰」的一聲撞到了桌角,額頭上瞬間流出血來,灑在地板上稀稀拉拉的。

契科爾看見血液,雙眼的紅色幾乎要滴出來,狂吼著,使勁掙著繩子。

怪人不理他,托著昏迷的舒玖和阿福,咕嚕咕嚕笑著,走了出去。

……

舒玖額頭很痛,腦子裡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磕的,還是被打的,他隱隱聽見有哭泣的聲音,聲音很小,很微弱,就好像是阿福。

一個像老樹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主人要的,都在這裡了,一個埋沒人間的至陰之器,一個變得痴傻的百鬼之王……

26章:鬼屋(9

舒玖的額頭脹脹的,一突一突的疼,還涼絲絲的,似乎頭上撞破的地方還沒有結痂,他的意識迷迷糊糊。

舒玖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一雙烏涂的,眼白都已經發黃的眸子。

舒玖嚇得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披著斗篷的怪人以奇怪的姿勢彎著腰,側著頭在打量自己,看見自己醒來,一雙蒼老的眼珠子艱澀的轉動起來,然後才慢慢的直起身來。

舒玖聽見旁邊的呻吟聲,側頭一看,阿福躺在自己不遠處,雙手還被捆著,兩隻手腕處似乎是被灼傷了一樣,透明的皮膚已經開始有點變色。

他趕緊錯過去將阿福抱起來,阿福可憐兮兮的蜷縮在舒玖的懷裡,喉嚨裡嗚嚥著。

穿著斗篷的怪人站直身體,就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說:「主人,您要的容器醒了。」

他說完,怪人身邊忽然騰起一陣黑霧,然後出現了一個朦朧的影像,舒玖努力睜大眼睛去看,但是看不清楚那人長什麼樣子。

黑霧凝聚在一起,發出沙啞的笑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福也是鬼怪的緣故,對這種東西很敏感,阿福拱著腦袋拚命往舒玖的懷裡藏。

阿福眼睛裡都是眼淚,吧嗒吧嗒的往外流,嘴唇哆嗦著,呢喃說:「玖玖……玖玖……

黑霧看著這情景,不禁又是一串大笑,說:「果然是至陰的命格,味道如此鮮美……

黑霧笑著,隨即又說:「你不認識我了麼?」

舒玖頭疼渾身疼,脾氣特別暴躁,心說你是說啊,別套近乎好嗎!

不過那黑霧好像不是對他說的,繼續說:「起初我發現你接近舒玖,還以為你也是對這個至陰之器感興趣,畢竟最瞭解你的只有我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變成了一個傻子……想當年的百鬼之王,睥睨眾生,連上仙都沒放在過眼裡,如今卻變成這幅德行……你還如何跟我平起平坐?」

舒玖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多多少少還能明白點,阿福的背景好像有點複雜,而且這麼看來還是和黑影兒一個來路?

舒玖震驚的看著躲在自己懷裡的阿福。

阿福只是吧嗒吧嗒的流眼淚,似乎根本聽不懂對方的話一樣。

黑影飄了飄,說:「我本想用你做容器,吸收他的鬼力……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黑影說著,驟然逼近舒玖,舒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下意識的抬手去擋,那黑影像突然受到了阻隔,一下停在舒玖面前,竟是不得靠近。

黑影和站在一旁的怪人都很震驚,怪人看著舒玖,說:「主人,我來讓他安靜點。」

黑影輕笑一聲,說:「不用,他越是厲害,我就越是高興,畢竟撿到了好的法器……

黑影說著,又對舒玖說:「真是讓人吃驚驚喜,我改變了主意,不用你來做我的容器……你來和我雙修,你我都受益。」

舒玖:「……

舒玖頓時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槽多無口,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聽到雙修這個詞,瞬間就腦補出一堆X點種馬修仙文來。

黑霧聽他沒有回話,催問說:「你覺得如何?」

舒玖乾笑一聲,說:「你要是前凸後翹的美女,我吃點虧也就吃點虧。」

那黑霧哈哈大笑起來,說:「你還指望那幾隻小鬼來救你麼?你自己斷送了自己的活路……

黑霧說到最後,話音突然尖銳起來,黑色的一團突然在空中變了形狀,猛地襲擊過來。

舒玖只覺冷風刺骨,左手一涼,尾戒「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一下摔出去老遠。

舒玖懷裡一輕,低頭再去看,懷裡什麼也沒有,四周是個廢棄的倉庫,只站著怪人,那黑霧也看不到了。

舒玖心裡一驚,戒指掉了,果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眼睛看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舒玖眼睛看不到,那怪人只是站在一邊,雙眼無神,什麼也沒有注視,舒玖只能感覺到後脖子有涼風,渾身打了個哆嗦,猛地轉身,身後卻什麼也沒有。

「阿福?阿福?」

舒玖叫了兩聲,阿福沒有應聲,或許就算阿福應聲了他也聽不到。

舒玖的目光聚在倉庫的大門上,他咬了咬牙,剛想跑過去打開倉庫的大鐵門,就被身後一股怪力推的踉蹌兩步,膝蓋猛地跪在地上。

舒玖還是看不到有東西,但是那股怪力突然猛的加劇,舒玖的脖子上一陣窒息,有什麼東西緊緊鉗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呼吸不順暢。

舒玖被掐的直翻白眼,努力伸手去夠地上的戒指,就在舒玖要被掐的斷氣的時候,那股力道突然鬆了,舒玖猛地吸了兩口氣,來不及晃神兒,趕緊抓住地上的戒指戴在手上。

只見阿福吊在那黑影上面,被甩的在空中晃來晃去的,阿福嘴裡還嗚嗚的叫著,「玖玖快跑!」

阿福剛喊完,就被那黑影一把打了出去,隨即一晃,眨眼之間已經閃到舒玖面前,黑霧裡伸出兩隻手來,一把卡住舒玖的脖子。

舒玖後腦勺「碰」的磕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腦袋裡木可可的,瞬間就沒了知覺。

舒玖失去知覺的一霎那,倉庫的大鐵門突然「嘭」的一聲整個拍在了地上,一個穿著黑色寬袍的男人站在門外,外面黑暗,男人手上一把黑色銀光的長劍泛著森然。

黑袍男人不是查縛是誰。

查縛身邊自然跟著活無常和死有分,就連阿祿阿壽和阿喜也在。

那黑霧顯然吃驚,沒想到查縛能找過來,也不敢再戀戰,抓起已經昏迷過去的舒玖,卻在下一刻手上一寒,一股破風之力猛地襲來。

黑霧不得不放開舒玖,被逼得退後,查縛身形微動,已經站在舒玖旁邊,一雙眸子未見波瀾的低頭看了一眼舒玖,又將劍平舉,劍尖兒指向那團黑影。

……

舒久昏迷過去,腦袋裡暈暈乎乎的,整個人也飄飄然,似乎又做起了那個怪夢。

前面是那一條河,夢中似曾相識的河水,只不過這次河岸兩邊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河水上也沒有成群的花燈。

河邊有些蕭條,一個白衣男人靜靜的臨水而站,他的表情很淡然,點漆一樣的眸子望著平靜的湖面。

男人的面容朦朧,舒玖看不清楚,但是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升了起來,熟悉到,彷彿這個白衣男人就是自己。

白衣男人望著湖面,手裡托著一個雕著花紋的木盒子,他低頭去看盒子,輕輕的轉動盒子上的格子,木盒子就像魔方一樣轉動了起來。

緊跟著河水翻騰,河岸兩邊的行人漸多,天色快速的暗了下來,月亮和星星很快升上了天空,慢慢的竟然有人提著花燈往河邊走來。

時間彷彿也翻騰起來,隨著木盒子一起飛快轉動……

白衣男人靜靜的看著漸多的人群,終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發現了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

舒玖知道,那是查縛。

查縛就像上次的夢中一樣,走到河邊,往水中放了一盞花燈,白衣男人像一團霧似的,從點燃的花燈中騰起,臉上淌著笑容,湊上去,輕輕吻在查縛的嘴唇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舒玖卻覺得這個吻比第一次還要真實,唇上是溫熱的觸覺,有氣息從相碰的唇縫間流過,酥麻,柔軟,查縛的嘴唇並不像他平時為人那樣冷硬,讓舒玖身體裡淌過一絲熱意。

「嗯……

舒玖迷迷瞪瞪的,只覺得嘴唇上溫熱的觸覺很舒服,喉嚨裡不禁呻吟出聲。

耳邊似乎有聲音,還挺嘈雜。

阿喜說:「怎麼辦,舒玖暈過去了,還不醒?」

阿壽說:「我看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阿喜說:「為什麼啊?」

死有分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舒玖,說:「那惡鬼身上有戾氣,舒玖寒邪入體,估計傷了精元,腦袋又磕了,要醒來的話還真是有的等。」

阿福手上的符咒被卸掉,阿祿陰沉著臉替他揉著手腕。

阿福關心的望著舒玖,說:「玖玖會不會有事?玖玖的頭上都流血了!」

阿祿安撫的說:「只是精元受損,恢復好了就能醒來。」

阿福眨著眼睛,眼眶上還有淚水,說:「那要多久啊?」

阿壽笑眯眯的接話說:「看他受損的程度了,少則幾個小時,多則十天半個月。」

阿福頓時眉毛都耷拉下來了,說:「這麼久。」

阿壽又繼續說:「其實也有快的辦法啊,渡口氣給他就行了。」

阿福眼睛頓時亮了,說:「我知道了!這就是電視上說的人工呼吸?」

阿喜:「……

其實這和人工呼吸也差不多,只不過大家都是修者,渡口靈氣過去替舒玖補上精元而已。

阿福也不嫌手腕疼了,說:「我,我去給玖玖渡氣!」

阿福剛要跑過去,就被阿祿拉住了領子,面無表情的拉到一邊,說:「你受傷了,現在不宜損傷鬼力,過來我給你療傷。」

阿福奇怪的說:「阿祿你也要給我渡氣嗎?」

剩下阿喜阿壽活無常死有分,兩隻鬼和兩個鬼使對看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都移到一直沒說話的查縛身上。

活無常:「……

死有分:「咳、咳咳……

阿喜看天,阿壽抱著臂笑。

所以……於是……

舒玖喉嚨裡舒服的咕噥了一聲,睜開眼來,下一刻卻被放大的一張臉嚇到了。

一張放大的……面癱臉!

雖然舒玖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的確很英俊,一般小姑娘看到都會迷得暈頭轉向,沒準五十歲大媽看到了也會把持不住!

但是前提是性別要正確!

舒玖喉嚨乾澀的上下滑動了一下,渾身上下僵硬的不敢動彈,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面癱的查縛直起身來,舒玖的兩隻眼睛一轉不轉的鎖在查縛的嘴唇上!

舒玖艱難的開口說:「你在幹什麼?」嘴唇上還殘留著異樣的溫暖。

查縛看了他一眼,表情挺正常的,低沉的聲音卻又微不可聞的沙啞。

查縛說:「你一直沒醒來,給你渡氣。」

舒玖:「……

27章:鬼屋(10

渡氣……

舒玖聽著這兩個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又昏死過去。

而且旁邊還有一堆妖魔鬼怪在圍觀,還是免費圍觀,不收門票,當真是非常精彩。

「咳!咳……

舒玖咳嗽了一聲,手指不小心沾到嘴皮,都能感覺到嘴皮上麻嗖嗖的餘韻,心裡不禁漏掉了一拍,而查縛卻是一臉萬年不變的面癱。

舒玖心裡真是特別不爽,看這個渣男遊刃有餘的樣子,估計逮著機會就會給別人渡氣!而自己這個可是貨真價實的……初吻。

舒玖趕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說:「阿福怎麼樣了?」

阿喜聳聳肩,別有深意的說:「阿福沒大事,就是受了點傷,不過阿祿會幫他渡氣的,你放心好了!」

阿喜說著,還壞嘻嘻的笑起來,舒玖一張比城牆拐彎還厚的老臉突然有點發燒。

阿壽很善解人意,卻滿含笑意的說:「別鬧他了,他剛醒來。」

舒玖又咳嗽了一聲,說:「那個穿著斗篷的怪人呢?」

查縛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說:「你看清那個惡鬼的面容了麼?」

舒玖搖了搖頭。

查縛皺眉,說:「襲擊你的不是本體,而是用鬼力幻化出來的虛像,字靈確實不會傷人,但是因為被賦予了太多怨氣,積攢起來也不可小覷,被鬼力稍一驅動,就變成了你看到的怪人。」

舒玖說:「那鬼呢,抓到了麼?」

查縛搖頭,說:「他不露實體是抓不到的。」

死有分忽然插嘴說:「那惡鬼抓你們,是為了用你做容器吧?」

舒玖點了點頭。

活無常面癱著臉,說:「他還說過什麼?總要有些線索。」

舒玖回憶了一下,臉色突然黑起來,說:「他中途說……他改變主意了,不要我做容器了。」

阿喜奇怪的瞪大眼睛,說:「不要你做容器了?那他為什麼還要抓你?」大家也都不解。

舒玖臉色很黑,似乎心情很不爽,沒好氣的說:「他說要和我雙修……

「雙修」兩個字,舒玖說的幾乎微不可聞。

他這話一說完,屋子裡靜了幾秒鐘,舒玖還以為時間停滯了,或者自己傻了。

幾秒之後,屋子裡才默契的爆發出一陣哄笑。

死有分笑的肚子都疼了,靠在活無常身上,活無常仍舊面癱著臉替他順背。阿喜則是一抽一抽的,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笑,相比起來阿壽笑的則很文雅,因為他一貫都是笑著的,也就不是很欠抽。

滿屋子人,忽略了舒玖自己面色不善,也只剩下查縛的臉色不是微笑的。

查縛聽了皺了一下眉,只不過也是短暫的一瞬,隨即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舒玖黑著臉,盯著笑的一抽一抽的阿喜,說:「很好笑嗎?」

阿喜一邊笑,一邊說:「不是很好笑……我只是……我只是覺得這個鬼太沒眼光了!」

舒玖:「……

還是查縛開口說:「舒玖既然受了傷,就休息吧,我們先走了。」

他一說完,死有分終於收住了笑容,活無常和死有分就跟著查縛往外走。

臨出門的時候,查縛瞥見舒玖電腦桌上的木盒子,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很疑惑,一直酷帥的冥主大人終於露出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隨即再不停頓出了門。

舒玖倒沒注意查縛的表情,只是活動了活動胳膊,又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後還是不放心,下床去找了個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脖子,上面沒紅也沒腫。

就好像舒玖家完好的大門一樣,好像他的幻覺似的。

阿喜看見舒玖照鏡子,笑嘻嘻的說:「舒玖你這麼自戀啊。」

舒玖瞪了他一眼,隨即壞笑起來,故意做神秘的說:「我不是自戀,這是個有靈氣的鏡子。」

「真的假的?」

阿喜顯然一下就被吸引過去了,湊過去想看,舒玖卻背過身去,不讓他往鏡子上看。

舒玖像模像樣的說:「這是照妖鏡,不能隨便給你看,是你男神活無常給我的。」

阿喜一聽「男神」,更是興奮,拚命的湊過去想看。

舒玖半天這才終於大方的揮了揮手,說:「算了,你去看吧。」

阿喜美滋滋的接過來,如獲珍寶,然後蹲在牆角照鏡子去了……

阿壽目睹了這個全過程:「……

舒玖沒事幹,雖然身體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但是還是隱隱有些疲憊,就回去躺在床上,順手拿了木盒子放在手裡研究。

那盒子散發著一股幽幽的香氣,說不好是什麼香味,有點像蓮花,又有點像檀香,總之這種香氣並不難聞。

舒玖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一用勁兒,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忽然木盒子上的小方格竟然轉動了起來。

舒玖震驚的盯著轉動的木盒子,就好像自己做的夢一樣,白衣男人手指靈巧的翻飛,將木盒子輕輕擰轉……

舒玖還沒仔細觀察,就感覺一陣睏倦襲了上來,眼皮太重,怎麼也堅持不住,歪頭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舒玖醒過來的時候,耳邊有人叫自己,舒玖一抬頭,「嘭」的一聲,好像磕到了什麼東西。

阿喜捂著腦門跌在床上,大喊著:「我的天呢,我被撞傻了,快看看我的腦漿是不是都被撞出來了!」

舒玖只覺得這個場景眼熟,阿喜剛叫喚,阿壽就把他摟過去揩油了。

舒玖傻呆呆的看著他們,阿喜說:「太陽都曬屁股了,快起來賣香燭啊!」

舒玖:「……

舒玖更是覺得這個場景眼熟……

阿福忽然飄過來,睜著大眼睛,天真的說:「玖玖,阿喜是不是叫醒了你的好夢?」

舒玖心裡一堆草尼瑪在狂歡,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大家說的話舒玖都覺得耳熟?

舒玖終於想起了什麼,開口說話了,「契科爾呢?」

他環顧了一週,都沒看見契科爾那隻蠢哈,平時一大早上契科爾都會最早蹦起來,去吃他的早飯。

阿喜仍然捂著腦門,說:「阿喜你怎麼了?契科爾回去了啊,他的委託你不是做完了麼?快快,快起床,去看看契科爾有沒有給你的賬戶打錢!」

舒玖:「……

委託……打錢……

這些都是幾天之前的事情了,契科爾明明應該被刀手獵人追殺,已經變成了一隻蠢哈,什麼委託打錢的。

舒玖從床上起來,打開電腦,開機啟動之後殺毒軟件提示,今天是XXXXXXXX日!

舒玖瞪著日期,一副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模樣。

阿喜說:「別傻站著了,快看看錢來了沒有啊!」

舒玖終於登陸了自己的賬戶,戶頭上已經多了十萬,手機一開機,進來一個短信,是賬戶被打進錢的提示。

舒玖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果然是幾天前……

舒玖連鮮花店都沒有打理,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登陸那個綠色的晉江小說網站,搜索了寫那本恐怖小說的作者。

點進作者專欄,果然有這本小說,但是點進小說頁面,拉到評論欄,竟然已經沒有讀者刷負。

№1 網友:= = 評論: xxxx 打分:2

天啦擼!!!我是不是看錯了,X大竟然會寫HE結局的故事,而且這本雖然恐怖,但是一點也不血腥暴力,最後結尾太感人了!!

№2 網友:小白豬評論: xxxx 打分:2

之前也一直看大大的文章,但是都沒有這篇寫得好,雖然主角慘了一點,但是後面勵志的地方特別精彩!!!簡直不能再好看!!!!

№3 網友:000 評論: xxxx 打分:2

好感人!!!幸好是HE!!大大多寫點番外吧!

舒玖看的莫名其妙,點進作者的最後一章,竟然真的是HE結尾,和上次看到的那個奇葩的悲劇一點也不同,主角雖然經歷了很多,但是最後性格沒有扭曲,而且還成功的勵志逆襲,最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舒玖有點傻眼,又去搜索了遊樂場事件,結果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

「玖玖!」

阿福突然湊過來,睜著渾圓水亮的大眼睛,說:「快看玖玖!抽獎!是抽獎哦!×京娛樂嘉年華的抽獎,我在電視上也看到了,這個地方好好玩的樣子,還有鬼屋呢,鬼屋鬼屋,玖玖快抽獎吧!」

舒玖嫌棄的說:「我可不想和鬼一起玩鬼屋。」

阿福嘟著嘴,「玩嘛玩嘛!」

其他三隻鬼也來湊熱鬧,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一切都變了,可喜可賀的是,一切都變好了……

唯一沒變動的是……

舒玖一側頭,就看見電腦旁邊,放著一個散發著幽幽香氣的木盒子,似乎在提醒自己什麼……

28章:復仇(1

舒玖還是抽到了×京娛樂嘉年華的入場卷,當然還有鬼屋通票。

這都是意料之中的。

舒玖默默的坐在地鐵上,看著阿福把頭垂在人家裙子底下,好奇的看來看去,這回舒玖可不會做冤大頭多管閒事。

阿福看膩了,才湊過來說:「玖玖,那個阿姨為什麼光著大腿,而且她的大腿好粗啊。」

舒玖額角一跳,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女人,二十五左右,超短裙大高跟……

安全的下了地鐵,舒玖走出站來,還在納悶竟然沒在地鐵上遇見那個穿著白色風衣,左耳朵戴著十字架耳釘的刀手獵人。

舒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妄想症,其實什麼遊樂場事件都是自己做的夢,杜撰出來的?

出了地鐵並沒有遇到查縛一行人,遊樂場的人很多,排隊進場,一切都非常正常,到處都是成對的情侶,雖然舒玖這邊一個人四隻鬼也很熱鬧,但是在肉眼的普通人看來,舒玖簡直就是形單影隻,分外淒涼。

因為舒玖長得帥,雖然平時不修邊幅,但是不說話的時候也人模狗樣的,皮膚白淨,乍一看還算是個小白臉,但是卻沒有陰柔之氣,眉宇之間還隱約有些英朗,挺招女孩子的。

有兩個女孩結伴走著,看見舒玖一個人排著鬼屋的隊伍,踢著腳邊的石子兒,不禁嘻嘻笑起來,偷偷的咬耳朵。

然後一個女孩臉突然紅了,似乎特別羞澀,鼓足了勇氣,終於要走過來。

但是舒玖並不是一個人……

女孩還沒走過來,阿喜已經犯壞的說:「舒玖舒玖!那邊有女孩要來搭訕了!」

舒玖:「……

舒玖滿頭都是冷汗,搭訕嘛,給點曖昧的神秘感好不好?這樣說出來什麼氣氛都沒有了!

女孩剛走過來,還沒說話,旁邊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舒玖。」

舒玖抬頭一看,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站著的人竟然是查縛!

查縛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在遊樂場冷光閃耀下,顯得無比高大上,再配上一張英俊深邃又略微面癱的臉,簡直把「裝逼」這兩個字烘托到了極致!

兩個小姑娘頓時看傻了眼。

其實舒玖也挺傻眼的。

查縛身後還跟著一黑一白,白的沉穩英俊,黑的輕佻溫和,自然就是活無常和死有分,跟在查縛後面,好像保鏢一樣。

舒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碰到查縛,說:「你怎麼來了?」

查縛還沒說話,死有分先開口笑著說:「我之前也奇怪,主上為什麼要來遊樂場這種地方……不過現在不奇怪了,因為舒先生在。」

死有分的嗓音略微低沉,透著一股溫柔的沙啞,光聽聲音都覺得非常性感迷人,舒玖被他這樣滿含笑意的一說,突然就想到上次那個「親吻」,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旁邊兩個小姑娘本身要搭訕,但是聽到這裡,都有些失落,然後又交頭接耳了兩句,轉身走了,去排隊其他項目了。

阿福眨了眨眼,對舒玖說:「玖玖,她們說現在好男人都被男人拐走了,這是什麼意思?」

舒玖:「……

活無常和死有分也像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一樣,舒玖也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總覺得就算是做夢杜撰的,也比真的發生了要好,畢竟就算那個惡鬼逃走了,也確實有人因為這件事情死了。

一行人結伴進了鬼屋,到了通票的檢票口,再往裡走,一直沒有事情發生,也沒有發現那個掛著「遊客止步」大字的門,走到那個門的位置,舒玖還停頓了一會兒,特意仔細的看了看,似乎沒有什麼。

舒玖看完了,一回頭,發現查縛也目光深沉的盯著那門看,舒玖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會查縛感覺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吧?

查縛只是目光一撇,看了舒玖一眼,隨即就往前走了。

鬼屋玩完了也沒有事情發生,四隻鬼玩的起興,又要舒玖去排過山車的隊伍,舒玖為了看查縛坐過山車的表情,毅然決然的去排了隊。

結果過山車坐下來,舒玖跑到一邊去吐,而查縛還是萬年不變的面癱臉,只好去旁邊的餐飲車給舒玖買了一瓶礦泉水,讓他漱口。

查縛拿著礦泉水給舒玖,幫他拍背,那兩個小姑娘正好又從旁邊過去,看見他倆,目光都很有深意。

一直玩到十點半,死有分才開車,送舒玖回家。

這回車上人比較多,死有分開車,活無常坐副駕駛,後座上坐著舒玖和查縛,四隻鬼想要坐冥府出場的高檔賓利車,但是已經沒有多餘的地方。

還是死有分特別機智,笑眯眯的打開後備箱,然後把四隻鬼打包塞進了後備箱裡,「嘭」的合上後備箱的蓋子,拍了拍手,說:「好了,走吧。」

舒玖現在只剩下豎大拇指了。

到了小區,舒玖剛要下車,查縛卻突然說:「我有話要和你說。」

說著,查縛也打開車門走下去,死有分特別八卦的抻著脖子去看,被活無常一把抓回來,壓在椅子上狠狠的就吻了上去。

活無常說:「在遊樂場和小姑娘眉來眼去?」

死有分笑著主動勾住他的脖子,曖昧的往活無常的耳朵裡吹氣,故意壓低了聲音,沙啞的聲音說:「我戴著面具誰敢和我眉來眼去?你以為都像你這麼重口?」

舒玖下了車,和查縛走了幾步。

查縛盯著舒玖看了一會兒,才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傷?」

舒玖眨了眨眼,有點奇怪,隨即想到自己被那惡鬼掐了脖子,好像昏迷了很久,還是查縛仗義「渡氣」,自己才醒過來的……

舒玖詫異的看著查縛,說:「你記得?可是……

舒玖還沒說完,可是其他人都不記得,包括福祿壽喜和活無常死有分。

查縛點了點頭,說:「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記得,看起來你也記得……

查縛頓了頓,皺眉說:「想必你也記得遊樂場的那個死者,之前我看過生死簿,他的陽壽已盡,命定在今日喪命,但是我今天早上再看生死簿,生死簿竟然變了。」

舒玖說:「那個人不用死了?」

查縛點頭。

舒玖笑著說:「這不是挺好的。」

查縛說:「生死簿是冥府重器,一旦硃筆批字,沒有誰可以更改。」

舒玖想了想,突然想起那個奇怪的盒子,但是他又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跟那個盒子有沒有關係,畢竟扭轉時間這種事情,他只在美劇大片裡看過,說出來誰也不信。

兩個人都是一陣沉默,氣氛好像有點微妙,絕不是冷寂或者死沉,舒玖總覺得氣氛有點曖昧,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來剛才在遊樂場裡,查縛給自己買水,買冰激凌的情景,還有那個帶著體溫的吻……

「咳……

舒玖咳嗽了一聲,想要沒話找話,又忽然想起「百鬼之王」這事情,剛要開口問查縛,就聽「嗷————」一聲,一個圓滾滾的肉球撲了過來!

如果第一次舒玖吃驚,第二次就絕對不會吃驚,舒玖反應特別靈敏的往旁邊一閃,肉球「嘭」的一聲撲在了地上。

果然是變成了蠢哈造型的契科爾……

契科爾四條腿大敞著趴在地上,圓圓的屁股左右扭了扭,尾巴立起來搖了搖,兩隻耳朵抖著,嘴裡「嗷嗚嗷嗚」的,特別委屈。

契科爾跳起來扒住舒玖褲腿,說:「舒玖!你聽我說,你要……

契科爾還沒說完,舒玖已經打斷他的話,說:「打住,行了我知道了,收留你是吧?你被刀手獵人打傷了,近期都恢復不了原形,對不對?」

契科爾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瞬間閃亮亮的,特別崇拜的說:「舒玖!你不愧是狼人的朋友!你真是太厲害了,我還沒有說出來,你就已經知道了,而且還知道的分毫不差!舒玖!你是好人!謝謝你收留我!」

舒玖:「……

查縛:「……

舒玖和查縛道了別,把四隻鬼從後備箱裡拽出來,腿上拖著還在崇拜他的契科爾上了樓。

剛進樓門,後面就有一個穿著妖嬈暴露的女人跟了進來,雙手提著大包小包,好像是去買東西回來。

女人跟在舒玖後面,到了樓層,女人也站定了,然後去開旁邊的門。

舒玖看了眼女人,他旁邊一直沒人住,房東有好幾套房,不住這裡,一直想租出去,但是朝向不好,一直沒能租出去,現在終於有人住了,還是這樣前凸後翹的美女……

舒玖看著女人長長的大腿,瞬間有些流口水。

女人看他開旁邊的門,沖舒玖拋了個媚眼,笑著說:「原來是鄰居,我今天下午剛搬過來的,以後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女人說完,還別有深意的補充了一句:「我一個人住,歡迎來做客。」

舒玖看見美女給自己拋媚眼,瞬間差點被電倒,一直傻笑著看著美女進了屋子,關了門。

阿喜拍了舒玖一下,嫌棄的說:「嘿!別看了,你看那個女的穿的這麼暴露,是個男人就拋媚眼,簡直飢不擇食,一看就不是好人。」

舒玖:「……

阿喜皺眉說:「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她,就覺得她特別討厭。」

舒玖略有所悟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契科爾崇拜的昂起頭,說:「舒玖,你真厲害!連阿喜都不知道為什麼,你竟然知道了!」

舒玖自信的說:「一般這種呢,不是欠了錢債,就是欠了情債!」

契科爾睜大眼睛,說:「好有道理啊!」

舒玖說:「那是那是,難不成是欠了血債麼?」

阿喜「切」了一聲。

阿祿突然開口說:「那個女人身上有野鬼的味道。」

舒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啊——」的一聲尖叫,剛剛關上的門突然打開了!女人從門裡衝出來,一頭一身的血紅色……

29章:復仇(2

女人從門裡衝出來,一頭一身的血紅色,紅色順著女人的頭髮和大腿滴答滴答的往下流,女人一張嘴嚷,血紅就流進她的嘴裡,好像嘴巴在流血一樣。

福祿壽喜都嚇了一跳,契科爾更是全身的毛兒都炸了起來,呲著一口亮晶晶的虎牙,瞪著從門裡衝出來的女人。

而舒玖第一個動作卻是捂鼻子……

因為女人身上實在是太難聞了,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也幸虧是有這種刺鼻的油漆味,舒玖才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血,而是油漆……

女人眼神十分驚恐,看到舒玖還站在門口,瞬間就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撲上去,抓住舒玖的手腕,說:「快,幫幫我,快幫我報警!」

舒玖說:「報警?你這是怎麼了?」

女人手腳慌亂的指著自己的屋子,也不怕油漆往嘴裡灌,說:「有…………

舒玖的第一反應是「有鬼」!

但是女人繼續說:「有人恐嚇我……我一推房間門,油漆桶摔在我的頭上,我的房間裡……房間裡都是字……全是字……

女人說也說不清楚,感覺像是被嚇怕了,舌頭都捋不直。

舒玖有點遲疑,畢竟自己可是見鬼體質,裡面要真是有鬼,自己進去也不頂用啊,還不如去找渣男來對付。

他正遲疑間,阿壽說:「沒有鬼怪的氣息,想必是這個女人惹到了誰,惡作劇吧。」

阿祿也點點頭。

舒玖這才放下心來,往門裡看了看,一進去客廳挺正常的,女人剛買回來的東西就堆在鞋櫃旁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客廳裡堆著幾個箱子,想必是搬家還沒有拆包。

臥室的門大敞著,地上一片紅,裡面還倒著一個油漆桶,屋子裡的牆壁上赫然全是血紅色的大字。

——死。

舒玖也被嚇了一跳,滿牆都是「死」字,這得有多大仇才幹得出來啊。

契科爾用小肉爪子摀住鼻子,因為有普通人在場,所以也不便說話。

舒玖環顧了一圈兒,女人抓住他的手不放,就怕舒玖逃走一樣,弄得舒玖一手都是油漆。

女人說:「快幫我報警!還有……還有借我你的浴室用用,我……我這一身……

女人說著,又催促舒玖開自己家門,讓她進去洗澡。

舒玖有點無奈,雖然他不是聖母,但是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人這麼倒霉,也不能放著不管,就打開家門,讓女人進去。

舒玖心裡想著,太倒霉了,攤上這種事情。

女人在裡面洗澡,舒玖坐在外面聽著嘩嘩的水聲,心裡肝兒都疼了,這要用多少水才能沖乾淨啊。

舒玖說:「那些塗鴉,是鬼怪干的麼?」

阿喜「嗤」的笑了一聲,說:「你以為鬼都閒的蛋疼啊,當然不可能是鬼干的,我們做鬼的,也是很有格調的啊。」

舒玖說:「那就是人幹的了?」

阿福湊過來,睜著大眼睛,純潔的問:「玖玖,什麼叫蛋疼?」

舒玖:「……

舒玖在心裡默默的擦汗,就說:「阿祿也有蛋,去問阿祿。」

阿福嘟著嘴,說:「玖玖你好小氣。」

舒玖也沒接話,阿福果然去問阿祿什麼叫蛋疼,看著阿祿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舒玖真是深深的嘆氣,果然一物降一物,自己道行尚淺,還需努力。

女人的衣服也都報銷了,不過她搬家過來,有不少衣服,洗了澡,換了一套新的衣服。

油漆也不可能一下洗乾淨,出來還是髒兮兮的,女人出來就打電話,噼裡啪啦的罵警察,還給房東打電話,一邊罵一邊哭,說這間房子活見鬼。

舒玖在心裡默默的吐槽,說得對,就是活見鬼,更見鬼的你還沒見過呢。

等她打完電話,舒玖想要送走瘟神,剛要開口,女人就笑眯眯的說:「我的房子都成那樣,你也看到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房東去,你能收留我一晚嗎?」

女人說著,還伸手摸了摸舒玖的領子,舒玖總覺得這是在暗示著什麼……

舒玖渾身一哆嗦,不是女人不漂亮,也不是身材不火辣,只不過女人身上還有嗆鼻的油漆味,實在是太難聞了。

舒玖退開一步,說:「這個房子我一個人住,不太方便吧?」

女人說:「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就住一晚上,咱們都是鄰居,大不了以後讓你睡回來。」

………………

女人叫楊蕊,是個大公司的前台,特別會說話,嘴也甜,也會放電,看起來挺圓滑的,舒玖發現她也很奔放,竟然邀請自己和她睡一個床。

舒玖雖然已經沒了初吻,但是還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抱著自己的枕頭到沙發上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蕊就跑去和房東吵架去了。

阿喜說:「終於走了,死皮賴臉的,真是自來熟。」

舒玖點頭,下次避開她走路,畢竟這個女人好像惹上了什麼人,一屋子的「死」字,還挺滲人的。

舒玖睡了一晚上的沙發,剛想去床上躺一躺,就聽手機響了,卻不是自己的手機,就見契科爾耳朵突然動了一動,然後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手機,還是水果牌的。

契科爾拿出水果6+,小肉爪子點了一下上面的綠鈕,然後把毛茸茸的頭湊過去,說:「喂?」

舒玖:「……

阿喜最先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契科爾先是聽著,然後說:「什麼?他們公司終於同意簽約了?這可是大單子……恩恩,很好……什麼?!不行不行,我現在…………咳,在國外,沒辦法去公司,這樣吧,我讓我的代理過去談合同。」

舒玖聽著,蠢哈說的像模像樣,打電話的樣子就像個霸道總裁一樣,他講到這裡就掛了電話,突然抬起頭來,用兩隻爪子巴拉了一下手機屏幕。

契科爾看向舒玖,眨巴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說:「舒玖,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舒玖想說不可以!

契科爾說:「這回不是危險的委託!你看我被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打傷了,現在根本不能恢復原形,但是我的公司要談一個大合作,合作公司的老總特意過來談合同,我不出面不行,你幫我出面行不行?」

舒玖有點傻眼,說:「什麼?」

契科爾抱住他的大腿,小短腿兒吊在舒玖的身上甩啊甩的,說:「舒玖,幫幫我吧!只是出面去談合同,也不是危險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是公司的老總,我委託你去,你只要去公司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干,我跟著你,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的!」

舒玖滿腦子都是,原來狼人還開公司,看起來還是個不小的公司?

現在妖魔鬼怪已經這麼融入社會了嗎?而且活得比人類還好?!

這是什麼世道啊!

契科爾態度特別誠懇求舒玖,舒玖想著,做一回霸道總裁也挺好的,就當體驗生活吧。

舒玖剛一點頭,契科爾就歡快的跳開,然後用爪子撥手機屏幕,打了一個電話。

契科爾總裁氣場的對著電話說:「小胡啊,是我……你現在給我送一套西服來,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嗯,現在……我人在國外,明天沒辦法去公司談合同,我委託了朋友替我談合同,你現在給他送一套西服來……對對,要像樣子的西服,錢不是問題……對,合同的事情就全都委託給他了,你聽他的就行了……就這樣。」

契科爾掛了電話,還沖舒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搞定。

臨近中午,很快就有一輛奔馳停在小區樓下,一個西服筆挺的年輕男人從車上下來,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套照著黑色衣服罩子的西服,然後雙手捧著就上了樓。

舒玖被這套西服嚇著了,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契科爾一臉光榮的昂著狗頭站在旁邊,可惜送西服來的胡助理根本知道他們老總是狼人。

不,是蠢哈……

胡助理還以為老總委託的人是什麼樣的大人物,結果看起來是個大學生,還是個不修邊幅的大學生。

不過胡助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商場上叱咤風雲,這點仗勢還是不怕的,公式化的微笑說:「舒先生您好,這是衣服,您試試看。」

舒玖接過衣服試了試,真的挺合身,果然人靠衣裝,舒玖穿起西服來有點顯瘦,但是卻是很好的衣服架子,把西服挑的剛剛好,顯得腰很精瘦,兩條腿筆直又長,整個人看起來都高大上了。

阿喜笑著說:「快看!舒玖人模人樣了!」

阿福說:「玖玖本身就是人啊。」

阿壽說:「舒玖這樣更像人。」

阿祿點頭。

舒玖:「……

第二天舒玖就要去公司談合同了,胡助理特意開車來接舒玖,舒玖已經穿的人模人樣。

舒玖看到胡特助,說:「你等一下。」

然後回屋子去把正啃饅頭的契科爾抱起來,契科爾一臉的饅頭渣子,抱著饅頭不撒手,嘴裡都是饅頭,鼓囊著說:「窩……窩還沒粗……粗完早飯……

舒玖說:「別吃了,你已經吃了第六個饅頭了!你以為饅頭不要錢啊?我要收你房租!你的助理都在外面等了,趕緊走。」

契科爾仍然抱著饅頭不撒手,說:「沒關係,讓他等一會兒好了。」

舒玖沒理他,抱著他出了門。

胡助理一看舒玖抱著一隻蠢了吧唧的狗,狗還叼著饅頭啃,當即皺了皺眉,客氣的說:「這……舒先生,您難道要抱著它去公司嗎?」

舒玖低頭看了一眼契科爾,打掉他手上的饅頭,說:「額……是啊。」

胡助理雖然嫌棄蠢哈,但是也沒有再說,就給舒玖開了車門,請舒玖坐進去。

契科爾趁胡助理沒注意,對舒玖說:「他竟然嫌棄我?!我要扣他工資!扣工資!」

坐著車去公司,竟然還是個不小的公司,樹立在金融街上,一座很大的大廈,因為公司的高層都聽說今天老總委託了一個人來談合同。

這個合同可是個大項目,如果談下來會給公司增加不菲的業績,所以高層們都奇怪老總委託了什麼樣的大人物來談合同。

黑色的奔馳停下來,胡助理親自拉開後車門,請舒玖下車。

舒玖抱著哈士奇,走下車來,震懾了一幫迎接的公司高管們……

四隻鬼也很好奇的打量著大廈,沒想到現在狼人混得這麼好,公司這麼氣派。

舒玖跟著胡助理坐專用電梯上了頂層,送來一份資料,恭敬的說:「舒先生,這份是合作的資料,請您先過目一下,十點鐘會有合作方來談合同,我會提前來請你去會議室的。」

舒玖點點頭,說:「謝謝。」

胡助理說:「舒先生別客氣。」

他說完就出去了。

舒玖這才松了口氣,契科爾跳上桌子,昂著腦袋走貓步,說:「怎麼樣,我的公司還可以吧?走走,我帶你們到處看看。」

舒玖眉頭一跳,自己要在公司裡遛狗?這樣不好吧?

只不過福祿壽喜卻很高興,準備跟著契科爾到處看看。

他們出了總裁辦公室,下了電梯,契科爾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說:「這層是設計部門,我們公司的設計非常有名,能進來的都是專業人才,啊到了,咱們走!」

電梯門一開,契科爾第一個衝出去,還沒走兩步,「嘭」的一下撞上了什麼東西。

舒玖趕緊追出去,一看頓時傻了眼。

只有四個字——冤家路窄。

契科爾沒看路,撞上了人,撞的正是打傷他,害得他不能變回人形的刀手獵人。

此時這個刀手獵人一身白色西裝,還打了領帶,看起來像是個精幹的上班族,眼睛上還戴了一副無框的眼睛,顯得十分斯文溫和,不變的是左耳朵上仍舊戴著那枚十字架耳釘……

契科爾渾身的毛瞬間就炸了起來,就像個刺蝟一樣,呲著牙,弓著背,嘴裡還發出低低的吼聲,衝著刀手獵人示威。

那刀手獵人輕輕推了一下眼鏡,垂著眼皮看了契科爾一眼,說:「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發現狼人。」

契科爾渾身的毛一根根豎起來,說:「這是我的話才對,你這種人怎麼會在這裡!」

舒玖眼看著他們就要打架,轉頭對阿壽說:「別圍觀了,快去勸架。」

阿壽聳肩,說:「我們是東方的鬼,他們一個是西方的狼人,一個是專門獵殺狼人的刀手獵人,這種事情是不能管的。」

阿喜符合的點頭,說:「就是,就是……他們見面如果不是打得你死我活,才該覺得奇怪呢。」

舒玖:「……

雖然福祿壽喜持圍觀態度,不過這架還是沒打起來,因為有人來了。

一個中年男人從走廊的另一頭急匆匆的走過來,看到刀手獵人,說:「你去哪裡了,等著你拿文件呢,文件還沒拿來?一會兒談合同要用的。」

中年男人說著,突然看到了呲牙咧嘴的契科爾,又一抬眼看到了站在後面,一身西服筆挺的舒玖,頓時有點慌神。

全公司都聽說了,今天有個大合作,老總把這個合作交給自己的一個有能力的朋友來洽談,想必這個人是有大本事的,而且這個人很奇怪,那就是帶著一隻狗來談合作。

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舒玖和狗,立馬變了臉色,笑眯眯的說:「啊舒先生……舒先生您好。」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來和舒玖握手。

舒玖從來沒握過手,但是他會裝啊,很自然的和對方握手。

中年男人笑著說:「我是設計部的主管,我姓嚴,啊,這是我兒子,剛進公司,叫嚴煦。」

他這樣一說,契科爾頓時從炸毛變成了壞笑,而福祿壽喜則是東倒西歪。

舒玖心裡好像被一群草泥馬踩過,這年頭不止狼人開公司變成了總裁,而且刀手獵人竟然在狼人的公司裡打工。

看嚴主管的樣子,好像並不是什麼刀手獵人,估計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兒子竟然是刀手獵人吧。

嚴主管好像很忙的樣子,說:「舒先生您忙,我們就先走了。」

嚴主管帶著嚴煦走了,契科爾這才壞笑出聲來,說:「真是想不到,竟然是公司的職工,我的公司裡竟然有刀手獵人!」

舒玖說:「你要開除他嗎?」

契科爾說:「我哪有這麼小氣,沒有過失我是不會隨便開除員工的……恰恰相反,我想給他升職,一會兒我就給胡助理打電話,讓人事把他調到總裁辦,做我的貼身助理!嚴煦是吧,等著瞧。」

契科爾美滋滋的說著,舒玖真想捂臉,契科爾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儼然就是一隻啃到了骨頭的狗,絕對不是狼人!

契科爾又興致勃勃,心情極好的帶著舒玖滿處溜躂,走到商務部門的時候,恰巧碰見前兩個台小姐來給商務部送快遞。

舒玖打眼一看,竟然是昨天死賴在自己家裡不走的那個楊蕊。

楊蕊一身粉嫩的套裙,露著長長的大腿,臉上化了妝,畫的還挺濃的,比昨天一身的紅漆要好看多了。

楊蕊進了裡面商務主管的玻璃門,房間雖然是隔間,但是都是落地的大玻璃窗,能清清楚楚的看見裡面。

楊蕊送完了快遞沒有走,而是依靠在桌子前,笑著和商務主管說話,也不知道楊蕊說了什麼,把商務主管逗笑了,好像談的很歡。

臨走的時候,楊蕊還給了商務主管一個飛吻,風情萬種的。

契科爾說:「那個女人竟然也是我公司的?我都不知道。」

楊蕊出來沒有看見舒玖,直接和另外一個前台一起走到電梯間,下樓去了。


舒玖隱隱聽見另外一個前台說:「進去那麼半天,被王主管那個老不休佔便宜了吧?」

楊蕊笑著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說:「哼,他約我下班吃飯。」

前台說:「你答應了?他可是有老婆的。」

楊蕊笑著說:「當然答應了,王主管說週六要陪我去買項鏈,有老婆又怎麼了,誰讓那老女人自己看不住老公呢?」

阿喜湊過來,說:「看吧,果然不是好鳥!」

舒玖點頭,說:「我越來越覺得你是被她騙錢騙色了。」

阿喜瞪舒玖,舒玖卻別過頭去裝看不見。

契科爾帶著舒玖溜躂了一圈,也差不多十點了,就帶著人又回去了,胡助理剛好過來,說:「舒先生,合作方已經到了,該去會議室了。」

舒玖一行人進了會議室,裡面已經坐了人,好像沒有合作方,都是公司裡的一些主管經理,畢竟是大合作,所以都是高層。

舒玖走進去,在會議桌的一面落座,就等著合作方過來,說實話,舒玖還是蠻緊張的,畢竟他是會賣花,不會談生意,菜市場裡砍砍價還湊合。

很快舒玖就聽見有腳步的聲音,一個甜美的女聲說:「這邊就是會議室了,請進。」

一行人從外面走進來,最前面的是一個黑西裝的男人,帥到天地都變色,一張面癱臉,把裝逼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竟然是查縛!

旁邊的人都站起來,舒玖也跟著「噌」的站起來,膝蓋還不小心磕到了桌子。

查縛後面跟著活無常和死有分,看到舒玖也有點驚訝,不過他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會像舒玖這麼不禁嚇,一瞬間的驚訝之後也沒什麼太明顯的表情,只有死有分特別深意的笑了笑。

雙方握了手,舒玖自然要和查縛握手,雖然兩個人親都親了,但是還沒有這麼正面的接觸,查縛的掌心很溫暖,並不像舒玖想像的冰涼硬實。

舒玖咳嗽了一聲,像模像樣的說:「請坐。」

眾人都坐下,契科爾蹲在桌子底下,舒玖腳邊,眼睛都要冒桃心了,合作方竟然是男神冥主大人。

契科爾在桌子底下鼓秋鼓秋,抑制著自己的激動,就想撲上去抱住冥主大人的大腿。

契科爾鼓秋了好一陣,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剛要撲上去,結果舒玖的腿稍微挪了一下,正好一腳踩中了契科爾的尾巴。

契科爾一激靈,毛都乍起來,趕緊用肉爪子摀住嘴巴,什麼激動心情都沒有了。

福祿壽喜飄在空中,阿福說:「好巧啊,沒想到竟然是冥主大人。」

阿喜說:「我男神也來了!」

阿壽說:「沒想到冥府的生意已經做到人間來了,這幾年冥府的業績還不錯啊。」

阿喜瞥了他一眼,說:「別說的你跟什麼都懂似的。」

阿壽笑嘻嘻的說:「我本身就什麼都懂一點點啊。」

阿喜:「……

其實談合同,都是各個主管經理在說話,對面坐著的查縛也是惜字如金,多半是活無常在管事情,死有分只負責微笑,畢竟他的聲音太特殊了,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舒玖只負責高深莫測的點點頭。

查縛沒有故意刁難的意思,所以合同談的很順利,雙方都發表了一下看法,很快就敲定,約時間簽字了。

出了會議室的時候,舒玖舒了一口氣。

舒玖順利完成了任務,胡助理也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剛開始看舒玖還不是特別靠譜,畢竟帶著狗去談合同,這玩意怎麼靠譜,但是沒想到合同就這麼敲定了。

胡助理說:「舒先生辛苦了,一會兒我送舒先生回去,我先去一趟辦公室,把資料放回去,您可以在辦公室等一會兒,或者在地下車庫稍等一會兒。」

舒玖說:「好的,我直接去車庫等你吧,辦公室樓層太高。」

舒玖抱著契科爾要上電梯,後面跟著福祿壽喜,正在等電梯,忽然走過來一個穿著套裙的女人,舒玖一看竟然是楊蕊。

楊蕊看到他很吃驚,尤其看到舒玖穿著這麼高檔的西服,更是吃驚不已。

楊蕊沖舒玖放電,打招呼說:「嗨,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不如這樣……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舒玖雖然很喜歡美女,但是對喜歡有婦之夫的美女不怎麼感興趣,說:「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我還趕時間,我先走了。」

電梯來了,楊蕊笑著跟進去,說:「正好順路,我也下樓。」

電梯裡只有兩個人,就是舒玖和楊蕊,當然還有一隻狼人,四隻鬼。

楊蕊看不到鬼,又不會注意蠢哈,發現這是兩個人的獨處機會,特意挨近舒玖,說:「昨天真是謝謝你呢。」

舒玖乾笑了兩聲,心說什麼破公司,這麼高的大廈,下個電梯都這麼長時間。

楊蕊不著痕跡的慢慢挨近舒玖,手指勾著自己沒過膝蓋的短裙邊兒,暗示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了,柔聲說:「舒先生,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遇見你,咱們還真是有緣分呢,不如這樣吧,你今天忙,那我請你吃夜宵吧,我的手藝很好呢,我做了給你吃,反正我住在你隔壁的……啊呀!」

楊蕊還在和舒玖套近乎,電梯猛然一哆嗦,電梯裡的電燈管突然發出「嘭」的一聲,竟然爆炸了,把玻璃都炸碎了,濺了楊蕊一身。

幸好阿壽反應及時,用靈力幫助舒玖反彈了玻璃碎片,楊蕊就沒這麼好運了。

電梯裡一下暗了下來,電梯的按鍵全都失靈了,包括緊急按鈕,還不止如此,電梯在持續的抖動著,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往下掉。

舒玖頓時心裡一慌,這是十五樓,保不齊電梯什麼時候就會一下掉下去!

楊蕊身上被玻璃劃了好多口子,有些擦破皮,但是不太嚴重,卻因為驚慌,拚命的「啊啊」大叫著,叫的舒玖耳朵直疼。

舒玖只是慌了一下,逃生的知識還有,緊急按鈕不管用,就掏出手機來,一看自己的手機竟然沒有信號。

舒玖轉頭說:「手機!手機給我!」

楊蕊還以為舒玖再跟自己說話,可是她害怕,掏不出來,剛一掏出來,正趕上電梯下墜,手一抖,嘴裡「啊——」的大喊一聲,把手機給扔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電梯猛然下墜,大約得墜了一個多樓層,才突然「碰」的一下被卡主,然後又開始抖動起來。

舒玖其實沒和楊蕊說話,他在和契科爾說話,契科爾趕緊掏出他的腎六+,舒玖一看,頓時頭大,連水果手機都沒信號!

舒玖甩了兩下手機,還是沒信號,一點信號都沒有,連緊急電話也打不出去。

福祿壽喜雖然不怕下墜的力道,但是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阿壽突然說:「你還記得昨天遇見這個女人的時候,阿祿說過他身上有野鬼的味道嗎?」

不等舒玖接話,阿壽又說:「電話不用試了,不是信號差的問題,這電梯裡有結界。」

舒玖頓時瞪大了眼睛,敢情是被楊蕊給連累了?

阿喜說:「昨天不還說不是鬼怪恐嚇這個女人嗎?」

阿祿面癱著臉說:「昨天屋子裡的紅漆確實沒有鬼怪的氣息,但是今天不同。」

阿壽說:「怕是想找她晦氣的,可不只是人而已。」

舒玖打了個哆嗦,說:「怎麼辦?」

阿福說:「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到有鬼怪的氣息啊?」

阿壽說:「始作俑者不在附近,這個女人身上可能被下了咒,還是怨念很強的咒。」

阿福著急的說:「怎麼解?快想想辦法,不能讓她連累玖玖啊。」

阿祿沒說話。

阿喜看他不說話,似乎是沒有辦法。

阿壽頓了一下開口說:「有一種咒,可以用鬼力去交換,傾盡自己的靈力,只有達到效果,才會解除,所以最簡單的方法是……殺了這個女人。」

舒玖頓時氣的瞪了阿壽一眼。

阿喜拍了他一把,說:「殺人可是要下地獄的。」

阿壽說:「說的也是。」

舒玖急的乾瞪眼,電梯一直持續著斷斷續續的下墜,這麼墜也不是辦法,而且楊蕊特別能嚎叫,一直在嗷嗷大叫,一邊哭一邊叫。

阿喜說:「還有其他辦法嗎?」

阿壽搖頭,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電梯忽然猛烈的抖動起來,又開始失重的下墜。

舒玖被楊蕊撞了一下,「嘭」的撞在牆上,舒玖也有點憤怒了,推開楊蕊,然後用最原始的方法,使勁砸牆,「碰碰」的砸著電梯壁,喊:「有人嗎!有人能聽見嗎!」

舒玖一砸,電梯開始猛烈抖動,嚇得楊蕊抱頭蹲在地上嗷嗷的哭,一邊哭一邊嚷:「別動!別動!要掉下去了!我不想死!別動!」

舒玖也沒想到自己砸牆這麼大反應,剛想收手,阿壽突然有點震驚的看著舒玖,舒玖都不知所措。

阿喜也詫異的說:「等等,結界好像薄弱了?」

阿福睜大眼睛說:「是玖玖干的嗎?」

契科爾跳起來,兩隻爪子抱住舒玖的脖子,「嗷嗚嗷嗚」的叫,小聲說:「舒玖,你太厲害了!你竟然可以打破結界!」

舒玖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阿壽說:「快砸,繼續砸。」

舒玖下意識的又開始砸牆,電梯壁發出「咚咚」的聲音,同時電梯又開始劇烈顫抖,越顫抖越猛烈,但是奇蹟的不再下墜。

舒玖只覺得拳頭都砸的生疼,渾身都有些微微出汗,但是生死攸關的事情,還是得十分賣力的,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爆炸了一樣,楊蕊嚇得應聲大叫起來,死死抱著腦袋縮在角落。

隨即電梯裡忽然發出了光亮,雖然燈管都爆掉了,但是電梯的按鈕又恢復了正常,散發著背光。

舒玖抬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十一層,已經掉了四層了!當即按了十層,電梯緩緩下行,在十層停住,「叮——」的一聲打開了門。

電梯門一打開,舒玖第一眼看到的是查縛,查縛面色有些動容,不再是面癱的冰山臉,上前一把接住從裡面撲出來的舒玖,說:「你怎麼樣?」

舒玖渾身都軟,失重加神經緊張,現在一放鬆下來,腿腳都軟,簡直要跪在地上了,被查縛扶著勉強站著,喘著氣說:「差點死了!」

正說話間,活無常和死有分從樓梯間趕來,衝過來一看,電梯門開了,裡面竟然一片狼藉,全是玻璃茬子,還有些零星的血跡。

死有分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舒玖勉強搖搖頭,說:「不是我的血。」

說著往回指了一下,只見楊蕊一邊哭一邊從裡面爬出來,臉上劃了幾道子,有點出血,一頭的長發亂七八糟的。

死有分瞬間鬆了口氣,說:「嚇死了。」

查縛看了看喘粗氣的舒玖,說:「你怎麼會惹上這種東西?」

舒玖嚥了好幾口唾沫,才說:「不是我,是她,我是被連累的。」

查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哭號的楊蕊。

楊蕊在害怕的哭號,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突然看到了查縛,整個人都一怔,她交過好幾個男朋友,其中不乏有錢人,給她買鑽石買珠寶的都有,但是從來沒見過這麼英俊的,和舒玖的感覺不同,對於楊蕊來說,查縛則更有吸引力。

楊蕊抽泣著撲在查縛身上,哭著說:「太可怕了,剛剛電梯……太可怕了,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太可怕了,我現在腿好軟,快扶我一把……

舒玖被推開,瞪著眼睛看楊蕊小鳥依人的靠在查縛身上,頓時一口氣差點嗆死自己,明明是自己救了她的才對。

舒玖瞪了查縛一眼,沒想到現在面癱臉這麼吃香,楊蕊剛剛還和自己套近乎,面癱臉一出現,連看自己一眼都不看了!

楊蕊哭著,這會兒公司的保全人員才趕過來,一看到電梯的樣子,頓時都嚇傻了,楊蕊只是一個前台沒關係,但是舒玖是他們老總請來的,如果舒玖嚇出個好歹,那問題就大了!

安保人員趕緊和舒玖道歉,一口一個「對不起,受驚了」。

舒玖擺擺手,而且電梯的事情也不是人為的過錯,說:「行了,我沒受傷,就是太危險了。」

安保人員千恩萬謝,說:「舒先生,我送您下樓吧。」

舒玖點點頭,這時候查縛卻面無表情的推開楊蕊,說:「不必了,我和舒玖一起走就行了。」

說著,就拉住舒玖,說:「走。」

舒玖雖然很「不齒」招桃花的查縛,但是想來想去,還是跟著查縛安全一點,畢竟他是冥主啊,如果遇見什麼不好的東西,查縛肯定能擋一擋的。

於是舒玖就跟著查縛下了樓。

仍舊是死有分開車,福祿壽喜乖乖的被塞進後備箱裡,契科爾想要上車,但是沒有機會,被死有分笑眯眯的扔進後備箱裡。

契科爾炸著毛大叫:「喂喂!你不能這樣!我是高貴的狼人!我是狼人中的貴族!我要坐車!我不要坐後備箱!停!停……這裡面四隻鬼了!太擠了…………

契科爾的聲音隨著後備箱一關,就聽不見了。

舒玖坐在車裡,咂咂嘴,頭一次萬幸自己是正常人,正常人多好啊,正常人可以坐車,而不用擠後備箱……

坐在車裡,查縛又問了他一次,「有沒有受傷?」

舒玖搖頭說:「沒有,不過手挺疼的。」

查縛低頭看了看舒玖的手,說:「被玻璃劃傷了?」

舒玖說:「那倒不是,是砸牆砸的,阿壽說砸牆可以砸開結界,我就使勁砸了……明天估計得青了。」

舒玖說著,還舉起手,示意查縛看看。

查縛面色一變,有些驚訝的看了舒玖一眼,舒玖發誓,他從來沒見過查縛這麼驚訝的表情,好像自己是個怪物……不,好像自己是個鬼怪……

查縛閉著嘴沒說話,本身冷硬的面容,因為皺眉沉思的動作,更顯得冷漠。

舒玖見他不說話,就靠著座椅,有些昏昏欲睡,可能是剛才太緊張了,現在身體感覺特別疲憊,雙腿還在打顫。

過了一會兒,舒玖都快睡著了,查縛才開口,聲音特別輕,說:「那他有沒有告訴你,能破這個結界的,不超過三個。」

30章:復仇(3

舒玖睡得迷迷糊糊的,沒聽清楚查縛在說什麼,就聽他說什麼三個。

舒玖撩起眼皮,「嗯?」了一聲。

查縛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只是側頭看著窗外,似乎是在沉思什麼。

死有分和活無常坐在前面,開車的死有分都有些驚訝,側頭和活無常對視了一眼。

他們剛才也感覺到結界的氣息,而且還是很強大的結界,所以才風風火火的趕過去,沒想到被關在電梯裡的人竟然是舒玖。

這種結界非常霸道,會布這種結界的只有兩個,能解開這種結界的也不過三個。

舒玖迷迷瞪瞪的睡著,總覺得睡不安穩,他知道自己在睡覺,也知道自己很困,但是意識卻分外的清醒。

前面是一條河,河水是紅色的,河中有六個漩渦,舒玖呆呆的看著河水,這不正是查縛家裡的河水,果然一抬頭,河水上漂著一座浮橋。

舒玖沿著河水慢慢的走,河水倒映出舒玖的影像,卻是個長發長衫的男人,舒玖有些驚詫,抬手看了看,並不是自己的短袖T恤,而是白色的長袍,上面用銀線繡著古樸的花紋,這紋路還有些眼熟。

舒玖再低頭去看,水中確實是自己的臉,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穿這種衣服,又不是拍戲。

舒玖望著湖水好一會兒,突然想到,這個紋路有點像放在電腦桌旁的奇怪木盒子。

四周霧濛濛的,沒有捧著湯碗的老奶奶,也沒有活無常死有分,更加沒有面癱臉的查縛。

舒玖喊了一聲:「查縛?」

只能聽到陣陣的回音傳過來,根本沒有人會回應他。

舒玖只好順著河水走,踏上苦竹浮橋,浮橋很不堅實的樣子,隨著湍急的六個漩渦激烈的晃蕩著,好像隨時都能把他甩出去。

舒玖一直往前走,霧很大,看不見前面的情景,只能看到腳下的一片距離,舒玖的長袍很寬鬆,袖子和衣擺都被紅色的河水浸濕了。

空氣越來越陰冷,帶著潮濕的氣息,天色也開始暗下來,空中烏雲密佈,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終於豁然開朗,霧散去,黑暗卻沒有散去,打眼望去是一片滄桑的土地。

土地很寬廣,卻顯得滄桑荒涼,一座高大的石台拔地而起,上面雕刻著詭異的花紋,正面刻了三個大字……

——
百鬼台。


一個白色衫子的男人坐在石台上,因為石台的高大,顯得白衫男人很渺小,他迎著風,目光盯著土地的遠處,彷彿能看到遙遠處那紅色的河水和飄蕩的浮橋。

舒玖好不容易見到了人影,快走幾步,走到石台下面,卻發現沒有台階,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上去的。

他抬起頭來,仰頭看著石台上的男人,男人仍舊屈著一條腿坐在石台上,長發散下來,顯得很飄逸,彷彿謫仙一樣,即使舒玖也是一身長袍,舒玖覺得自己也擺不出這麼瀟灑的造型來。

舒玖抬著頭,剛要叫那個男人,就突然愣住了,那個男人微垂著眼睛,低頭看著他,一雙幽紅的眸子,面容清冷孤傲,整個人有些乖戾,卻說不出的不可逼視。

這些都不是主要的,舒玖愣住的原因,卻是因為……這個看起來很冷漠孤高的男人,竟然和阿福長得有幾分相似。

不。

舒玖定眼仔細去看,不只是有幾分相似,那就是阿福,完完全全就是阿福,只不過沒有阿福的可愛天真,他的表情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舒玖驚詫的睜大眼睛,那男人看到他的表情,卻忽然笑了起來,雖然只是挑了挑嘴角,卻讓男人看起來姿態絕塵。

男人笑著,並沒有張開嘴,但傳出了嗓音,說:「你是散仙,到我百鬼之地來做什麼?」

舒玖並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只是順著河水走,而且他能肯定自己現在是做夢,只不過一直醒不過來而已。

男人沒聽見他答話,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說:「你要幫他收服我,那就是白來了。」

舒玖不知道男人口中的「他」是誰,男人突然話鋒一轉,說:「你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三界之中,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男人說著忽然長身而起,白色的衣衫在空中嘩嘩作響,長發飄動,好像鬼魅一樣,男人再看了舒玖一眼,轉身慢慢消失在百鬼台上。

舒玖向前追了兩步,說:「等等!這是哪裡,我該怎麼走?」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消失在黑暗中,舒玖急的大叫了兩聲:「阿福?阿福!」

舒玖叫著,猛地就坐起身來,出了一身的汗,粗喘了兩口氣,愣著神兒,半天才發現自己已經從夢中醒來了。

四周不再黑暗,好像已經到了家,舒玖躺在床上,屋子裡開著燈,外面天都黑了,查縛坐在床邊,活無常和死有分站在旁邊。

福祿壽喜也飄在空中圍著舒玖,契科爾縮在床尾,好像已經睡著了,被舒玖一喊,頓時耳朵一抖,警覺的站了起來,看見舒玖醒了,「嗷嗚」一聲撲過去,兩隻肉爪子抱住舒玖的脖頸,說:「舒玖,舒玖你醒啦!太好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阿福也湊過去,睜著大眼睛,說:「玖玖,你做噩夢了嗎?你出了好多汗,快點蓋好被子,肉身不能著涼,很容易感冒的!」

舒玖看見睜著圓溜溜大眼睛的阿福,瞬間有些怔愣,回想起剛才的夢境,那裡的阿福一臉冷清孤傲,白衫翻飛之間,渾然是一股不可逼視的姿態,而眼前這個活脫脫的可愛萌鬼,這反差也太大了。

阿壽飄下來,坐在床邊,說:「你做了什麼夢?怎麼會大叫阿福?」

阿喜看舒玖呆愣的樣子,似乎還沒醒過夢兒來,笑著說:「舒玖一定夢到阿福偷偷啃香燭,把一整箱子香燭啃得到處都是口水,所以才嚇得大叫,對不對?」

阿福憋著嘴,藏在阿祿身後,睜著大眼睛看阿喜,說:「我才沒有偷偷啃,唯一一次偷偷啃,也是你給我的,我有分給你一半,所以才不算偷偷啃……

阿祿:「……

阿喜:「……

舒玖:「……

死有分此時已經摘掉了面具,一張面容比妲己褒姒都美上百倍,笑眯眯著一雙顧盼神飛的桃花眼,說:「你睡了這麼久,一直在發燒,還是身體太弱了,被結界的鬼力影響的。」

舒玖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好像不熱了,但是上面都是汗。

查縛等他們說夠了,才開口說:「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哎!」

舒玖突然拉住查縛的手腕,查縛愣了一下,死有分就一直在笑。

死有分顯然誤會了什麼,拉著活無常說:「咱們先出去吧。」

活無常看了舒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跟著死有分出去了。

阿喜也是喜歡八卦的人,當即賊賊的笑,說:「那我們也出去好了。」

阿福嘟著嘴說:「玖玖剛醒,咱們為什麼要出去啊。」

阿喜擠眉弄眼的,就扥這阿福出去了。

契科爾抱住舒玖的脖子不走,被阿壽也給扥走了。

查縛等他們出去,復又坐下來,說:「什麼事?」

舒玖這才緩了口氣,說:「我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跟阿福有關係……

舒玖頓了頓,說:「那天我和阿福被抓走,我隱約聽見那個鬼說什麼,我是至陰之器,說阿福是百鬼之王,那個鬼需要阿福的鬼力。」

查縛面色突然一沉,說:「阿福是百鬼之王?這不可能。」

舒玖說:「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那個鬼還說他就是阿福,阿福就是他,還說什麼百鬼之王變成了這樣,怎麼和他平起平坐?我當時除了震驚,就覺得不可能,畢竟阿福他……

查縛的面色更是不好,說:「鬼王已經魂飛魄散很久了,還是我親手打散的。」

舒玖說:「我剛才做夢,也夢到阿福了,反正一個黑咕隆咚的地方,特別荒涼,還有個什麼百鬼台,他就坐在檯子上,他還說我在三界之中已經沒有容身的地方了,這是什麼意思?」

查縛的面色終於有些動容,說:「如果像你所說,你就離他遠一點,鬼王野性難馴,無惡不作,專門吞噬野鬼,又集結一群惡鬼來對抗冥府,阿福真的是鬼王的話,接近你肯定是另有目的。」

舒玖想說不會吧,畢竟阿福那麼可愛,這麼久相處下來,也不是裝的,不過聽查縛這個口氣,雖然他平時很冷淡,但是對誰都很平靜,從沒對誰這麼厭惡過,一提起鬼王,查縛似乎很厭惡。

也不知道冥主和鬼王之間多大仇……

查縛平復了一下心神,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反應,他只記得鬼王不服管教,自己在六魂道河水的另一頭建立百鬼台,集結了很多野鬼和惡鬼。

天庭調查縛去處理此事,查縛受了重傷,等醒來的時候,身旁要不然就是不知情的,要不然就是避而不談這件事情,查縛只是心裡很牴觸聽見這個名字,他總覺這件事情不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查縛顯然心事很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了,說:「你好好休息吧,你剛剛破了結界,消耗了太多的元神,身體虛弱是正常現象,多休息就能恢復。」

查縛說著轉身要出臥室門,突然又說:「那個女人身上有詛咒,你和她走得別太近。」

舒玖好奇的說:「是有鬼要找她報仇嗎?」

查縛語氣很平淡,說:「因果報應而已。」

舒玖喃喃的重複了一句,「因果報應?」

查縛已經開門走了出去,福祿壽喜活無常死有分契科爾在外面嘻嘻哈哈的打撲克,畢竟這麼多人沒法再打麻將了,就把舒玖壓在櫃子深處的撲克牌翻出來,而且玩的是最弱智的拉大車,一群妖魔鬼怪玩的還挺開心。

契科爾這只冤大頭蠢哈,爪子上已經沒有幾張牌了,正用肉爪子拍著桌子,說:「重新來!重新來!你們肯定作弊了!這把不算,重新洗牌!我來洗牌!」

死有分笑著瞥了一眼他的爪子,說:「你確定你的爪子可以洗牌?」

契科爾身為西方的狼人貴族,被東方的鬼使鄙視了,心裡非常的不開心,說:「當然可以!給我給我!」

契科爾說著,就用爪子把大家的牌都呼嚕到自己的面前,然後兩隻爪子呼嚕啊呼嚕,把紙牌呼嚕的到處都是,有的紙牌還都折角了。

契科爾一邊「洗牌」一邊沾沾自喜的說:「看到了沒有,牌要這麼洗才能洗開,洗不開就讓你們佔了便宜!我這洗牌有個東方的名字,叫……叫什麼來著,啊對了,天女散花!」

眾鬼:「……

眾鬼都很無語,連見過大世面的活無常和死有分都快流冷汗了,但是為了東西方靈異界的國際和平,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查縛一出來,活無常和死有分就站起來,不再打牌,查縛說了一聲,「走。」

隨即又不著痕跡的瞥了阿福一眼,阿福完全沒有察覺,還在勤勤懇懇的收拾契科爾弄得爛攤子,一張一張的把折角的紙牌呼嚕平,樣子特別認真而天真,看起來呆呆的。

阿福沒有反應,反倒是阿祿面色冷淡的也瞥了查縛一眼,然後不著痕跡的把阿福擋在身後。

查縛沒有什麼動作,出了門外去,帶著活無常死有分走了。

他們一走,福祿壽喜又開始打麻將,契科爾嗷嗷的撓著桌子腿兒,嚷嚷著自己也要玩,但是因為契科爾的爪子總是把麻將牌碰翻,所以不太適合打麻將,被福祿壽喜撇在一邊不帶他玩。

契科爾氣哼哼的跑回臥室去,對舒玖控訴說:「哼,東方的鬼,就是沒有東方的人友善,你看他們,好討厭,都不帶我玩的!」

舒玖說:「麻將只能四個人打啊。」

他說完,覺得不對勁兒,改口說:「麻將只能四隻鬼打啊。」

契科爾說:「他們都不知道讓我玩玩!」

舒玖抹了把汗,感覺自己其實在開幼兒園吧,說:「那你不跟他們玩不就得了。」

契科爾眼睛一亮,冰藍色的眼睛皮卡皮卡的閃著,說:「對啊!舒玖!你說的太對了!舒玖你太聰明了!嗯恩,我不跟他們玩,才不是他們不跟我玩!對對!」

契科爾說著,摸出他的水果六+手機,說:「我可是大忙人,經營著一家大公司,忙得厲害,哪有時間陪他們玩。」

說著他就把電話撥出去,對著手機說:「喂,是我……有件事情需要你辦一下,今天就去處理……設計部門是不是新招了一個設計師……嗯對對叫嚴……嚴什麼來著?」

舒玖一聽,頓時冷汗了,沒想到契科爾還記著仇呢,說:「嚴煦吧。」

契科爾點著毛茸茸的頭,說:「對對嚴煦!就是嚴煦,這麼難聽的名字……你把他給我調到總裁辦來,讓他給我做貼身助理……什麼?我的貼身助理是你?再多一個怎麼了,難道我發不起工資嗎?設計部缺人就再去招一個啊!不好招?不好招抬高工資就招到了,試用期百分之八十工資九千,肯定能招到……恩恩行,就這樣吧。」

舒玖:「……

舒玖心裡的草泥馬又蹦騰了出來,試用期九千!!狼人果然就是財大氣粗啊,對於舒玖這種草根兒屌絲來說,九千實在好多好多好嘛!

舒玖心裡狂喊,招我吧招我吧!

但是無奈舒玖這種屌絲對設計一竅不通……

契科爾掛了電話,心滿意足的抱著水果手機歪在床上,在床上不停的打滾撒歡兒,說:「嘿嘿,讓那個刀手獵人打傷我,看我不整死他的,讓他天天在我身邊,端茶倒水!還要天天加班!」

舒玖:「……

舒玖心裡默默的吐槽,其實總裁狼人想整個人還挺不容易的,要花這麼多錢,不過……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舒玖看著他在床上打滾兒,不禁伸手揉了揉他雪白的肚子,真是軟軟的,毛毛的,手感棒極了!

而契科爾並沒有炸毛,反而跟一隻貓似的,特別喜歡別人給他順毛,乖乖的仰著肚皮,四隻爪子朝天,把水果手機都丟在一邊,讓舒玖揉自己肚皮上的毛。

契科爾正享受,就聽外面有按門鈴的聲音,說:「咦,有人敲門啊?」

舒玖起來開門,畢竟都天黑了,也不知道誰會來這會兒,難道是來收物業費的!

一想到小區的破物業,舒玖就有氣。

舒玖去開門,路過客廳的時候,四隻鬼還在打麻將,阿壽笑著說:「門外可是掃把星。」

舒玖奇怪:「掃把星?」

阿喜皺著眉說:「一身騷氣隔著門都聞到了,還能是誰,這個氣味真是難聞死了。」

舒玖看阿喜嫌棄的表情,猜測的說:「楊蕊?」

阿祿點了點頭,證實了舒玖的猜測。

舒玖頓時臉都青了,一想到自己只遇見楊蕊兩次,兩次都特別倒霉,第一次是弄了一手油漆,楊蕊明明有房子,非要賴在自己家裡。

第二次更是凶險,險些就丟了命!

舒玖說:「可不可以裝不在家?」

按門鈴的聲音還在響,楊蕊在門外說:「咦?裡面亮著燈呢,怎麼不來應門?舒先生!舒先生~」

舒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老房子,物業很爛不用說了,門竟然漏縫,能看見裡面的燈光!

舒玖說:「現在關燈來不來得及?」

阿壽聳肩。

阿福說:「玖玖,你要是不喜歡那個人,就不要開門就行了。」

舒玖嚴肅的點了點頭。

楊蕊在外面敲了好半天的門,舒玖就是不出聲,裝沒在家。

楊蕊也不是什麼有恆心的人,她只是處理了一下傷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想到在電梯外面遇見的那個英俊的男人,一打聽竟然是這次合作方的老闆,也是個大人物,據說身家好多億,在各地都有生意,不是本地人,是來×京做生意的。

沒錯,查縛確實不是本地人,他是陰間的……

楊蕊雖然是個前台,但是一心想要嫁入豪門做闊太太,哪會放過這個機會,但是他找不到查縛,就想找和查縛關係不錯的舒玖套套近乎。

只要能成為查縛的女朋友,就算不結婚也好,就能離開這個見鬼的破陋,讓查縛給她買大房子。

楊蕊算的特別好,對自己的身材魅力也很自信,但是她漏算了一點——冥主大人不是普通人……

楊蕊見裡面沒有動靜,還以為真的是出門去了,就準備轉身往回走,回自己家去。

結果還沒回去,就聽「通通通」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女人,打扮的也挺時尚,還穿著高跟鞋,跑上樓來,見到楊蕊,立時潑婦一樣沖上去,對楊蕊又拽頭髮又抓臉的。

嘴上還喊著:「我打死你這個不得好死的三兒!你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你不得好死!你這個賤人勾引我老公!你這個賤女人!你竟然敢勾引我老公!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德行!你這個狐狸精!」

然後就是「啊啊啊啊」的尖叫聲,和「勾引我老公」的罵聲。

舒玖隔著門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頭皮發麻,趴到門上的貓眼往外一看,兩個女人正在打架,而且極其不雅觀。

契科爾抓了抓舒玖的褲腿兒,八卦的說:「快抱我起來,我也要看!」

舒玖沒辦法,只好把契科爾抱起來,契科爾把頭湊過去,張著眼睛往外看,說:「咦?我認得那個女的,是王主管的老婆吧,上次年終酒會,我見過這個女人……哈哈,是不是王主管和楊蕊出去吃飯,被他老婆抓到了?」

契科爾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興致勃勃的圍觀。

舒玖嘖嘖舌,說:「要不要報警啊?」

結果這場打架半個多小時之後才結束,因為動靜太大,惹得鄰居投訴,物業的保安都過來了,把兩個已經對撕的面目全非的女人帶走了。

第二天舒玖還是聽小區裡的大媽八卦才知道的,原來楊蕊和那個女人對掐,到了物業的保安室還在一直打架,摔杯子砸電腦的,把物業給砸了。

然後物業一怒之下報了警,把兩個人送到局子去了,怪不得一晚上都沒聽見什麼動靜,原來楊蕊一直沒回來。

契科爾忽然接了一個電話,是胡助理打過來的,契科爾的耳朵一直在抖動,似乎聽得很認真,說:「這樣……我還是讓我的朋友代表我出席一下,畢竟是鄒家的酒宴,不出席不太給面子……行,到時候你開車過來就行,嗯……掛了。」

舒玖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契科爾特別真誠的看著舒玖,說:「這次保證是好事!而且是美差!胡助理剛才說鄒家的千金小姐過生日,要擺酒宴,請了好多商業上的合作夥伴,鄒家雖然不是什麼大豪門,但是在×京裡大家也給點面子,我不出席不太好!去酒宴很好的啊,可以隨便吃,隨便喝!」

舒玖頓時無語了,他當然知道可以隨便吃隨便喝,但是他這個窮屌絲,從沒出席過什麼酒宴,舒玖不上班,連公司的年會都沒參加過,讓他出席酒宴,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契科爾扒住舒玖的衣服,說:「舒玖,你是狼人的朋友!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福祿壽喜打著麻將,耳朵卻很尖,聽他們在說話,很默契的湊過來。

阿喜說:「舒玖,就幫他一下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呢!雖然是狼人,你一定要幫他啊!我聽說這個鄒家很有錢的,電視上總有他們的採訪,酒宴一定有好多吃的!」

舒玖斜著眼睛說:「鬼不是不吃東西嗎?」

阿喜說:「吃是不用吃,但是還是會饞的啊!」

舒玖:「……

阿福饞的口水都要出來了,說:「酒宴上會不會有很高檔的香燭啊?」

舒玖:「……

舒玖其實也禁不住誘惑,他沒見識過這些,多少也想見識見識,最終被契科爾和四隻鬼軟磨硬泡,終於架不住答應了。

胡助理開車來接舒玖,又給他帶了新的衣服,這回的衣服非常正規,不是西服那麼簡簡單單,有點像禮服,而且是個白色的禮服。

舒玖本身皮膚白,長相也斯文,穿上白色的禮服,整個人顯得精緻起來,不說話的時候,渾然一個冷美人……

舒玖上了車,契科爾趴在他的腿上,胡助理不贊同的看了趴在舒玖腿上的蠢哈一眼,說:「舒先生,你又要帶著這隻狗嗎?」

舒玖點了點頭,內心裡其實再說,我也不想帶啊。

胡助理又投過去一個不贊同的眼神,被契科爾惡狠狠的瞪回去,胡助理最終也沒再多說話。

宴會地點是鄒家的本家,一片別墅非常的壯觀,院子裡到處燈火通明,一輛輛豪車開進大門,讓沒見識過的舒玖看的眼睛都直了!

胡助理替舒玖打開車門,舒玖剛一下車,就看見一輛銀色轎車停在了旁邊,嚴煦穿著一身白色的修身西服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戴著眼鏡,整個人顯得清冷而斯文。

胡助理解釋說:「昨天老闆打電話來,說嚴助理是新人,要多見識見識場面,這次酒宴,嚴助理會全程跟著舒先生,舒先生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去做。」

舒玖乾笑著,瞥了立在自己腳邊,昂首挺胸的契科爾一眼,契科爾特別挑釁的看著嚴煦,那種表情恨不得讓人想抽他……

嚴煦也看著契科爾,只不過目光就淡然很多了,只是伸手輕輕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鏡片在燈火下「噌」的反了一下白光,嚇得契科爾渾身的毛炸起來,耳朵抖了抖。

顯然這場無聲的對決,契科爾已經敗下陣來,畢竟蠢狗就是蠢狗,就算他是一隻總裁狼人……

就在契科爾和嚴煦對視的時候,一輛加長的豪車開了進來,果然今天都是熟人,最先下車的竟然是有些日子沒見的安格,安格拉開車門,契科爾頓時連尾巴上的毛兒都炸起來了。

只見昆圖斯公爵從車裡下來,動作極為優雅,再配上那張天生貴族的英俊面容,比契科爾像貴族多了。

昆圖斯公爵也看到了契科爾,不禁笑了一下,說:「今天的熟人真是多。」

昆圖斯公爵率先過來,朝舒玖打招呼,說:「你也在這裡,沒想到竟然不是跟著查縛來的,而是跟著……

他說著,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契科爾。

契科爾頓時「嗷嗚」叫了兩聲,只不過身高太低,毫無氣勢!

舒玖說:「原來你們是做生意的?」

昆圖斯公爵笑著說:「這是自然,陰間的生意要做,人間的生意也要做,不然怎麼生存下去?」

等他們說完了,安格才溫和的笑了笑,說:「舒先生,好久不見。」

比起昆圖斯公爵,舒玖還是更喜歡溫和的安格,因為安格和自己一樣,是個正常的人類,而且是生存在怪堆裡的正常人,真心是不容易啊。

大家寒暄過,進了宴會廳,真是讓舒玖大開眼界,他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裡面置辦的非常奢華,絕對閃瞎人眼,宴會廳裡也是燈火通明,天花板上還吊著巨大的復古型的吊燈,上面竟然插得是真蠟燭。

福祿壽喜一進來,只見阿福和阿喜頓時眼冒桃心,滿眼只有天花板上的蠟燭,嘴裡不雅觀的流著口水。

阿福咬著手指說:「舒玖,我能啃一個嗎?就啃一個!反正……反正別人也看不見的。」

阿福還知道問一問,果然是好孩子,阿喜則是行動派,只見他「嗖」的一下,所過之處颳起一陣涼風,舒玖眨了一下眼睛,他就已經竄上天花板的吊燈,抱著蠟燭啃啃啃,使勁啃!

旁邊穿著露背禮服的美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然後頭頂上的吊燈「吱呀——吱呀——吱呀——」的在叫喚。

舒玖捂了一把臉,真是太丟人了,幸虧丟人不算太嚴重,畢竟在場沒多少人能看見他們,能看見他們的又都是貴族,自持身份,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嚴煦一直跟在舒玖身後,契科爾昂首挺胸的扭著毛茸茸的屁股,用屁股對著嚴煦,那嘴臉就像小人得志一樣。

酒宴還沒開始,大家都在三三兩兩的寒暄,忽然門口一陣騷動,鄒家的掌家人是個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

鄒先生主動迎出門去,大家都在看是什麼樣的人物來了,舒玖也抻著頭去看。

就見鄒先生主動引著幾個人進了門,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查縛!

鄒先生一路寒暄,說:「沒想到査先生賞臉,真是榮幸,査先生,這是小女鄒倩然,査先生之前見過,不過怕是不記得了吧。」

查縛只是朝鄒倩然點了點頭,鄒倩然一身白色的禮服,顯得高貴優雅,看到查縛,露出羞澀的笑容,說:「査先生。」

………………

舒玖看著,撇了撇嘴,心想著如果查縛以後失業了,不當冥主了,還可以專職招桃花,看起來效果也不錯。

查縛的目光在舒玖身上停頓了一下,隨即就掃了過去,舒玖非常不高興查縛這種眼光,至於為什麼不高興,他也不知道。

酒宴開始之後,先是鄒先生的致辭,然後就可以隨便吃了,對於上流人士來說,這是結交豪門的好機會,沒準就能遇到合作的機遇,而對於舒玖來說,這就是吃飯的好機會!

舒玖從沒見過這麼多好吃的,看起來特別高檔,連人家的盤子碟子都不一般,舒玖克制著自己想要掖回去一個盤子的衝動,儘量不丟人的開始席捲吃的。

福祿壽喜也分頭開吃,宴會廳的大燈時不時就發出一聲「吱————」,其實是因為蠟燭啃得太賣力了,把燈給晃動了。

查縛身邊有很多人圍著客套寒暄,舒玖一直沒找到機會過去,身邊的人少了一點,舒玖剛要過去,就見鄒先生又走了過去,手臂上還挽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特別眼熟,一身殷紅色的禮服,濃妝豔抹,頭上脖子上手上戴的晶亮晶亮的,原來是楊蕊……

今天熟人還真多。

舒玖看見楊蕊,撇了一下嘴,心想不會有壞事發生吧?

楊蕊扒上了鄒家掌家人這個金主,還一起出席酒宴,年紀也就比鄒倩然大一點,不過看這架勢已經當了沒名分的後媽了。

楊蕊見到查縛,就像舒玖見到了錢一樣,眼睛放光,雖然挽著鄒先生,但目光就像黏在查縛身上一樣,不停的放電、暗示,但是都無果……

舒玖看查縛很忙的樣子,也就興致缺缺的自己找東西去吃了,吃著一半,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契科爾不見了,最可怕的是嚴煦也不見了……

舒玖腦補了一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情況,不禁替缺根筋的契科爾捏了把汗,然後到處去找他。

契科爾其實也是個貪吃的狼人,不過他是見到酒沒命,契科爾自負優雅,對紅酒特別痴迷,見到好的紅酒就走不動路。

他偷偷的抱了一瓶紅酒,然後咬掉塞子,兩隻爪子捧著酒瓶,「咕嘟咕嘟」的喝。

契科爾他平時酒量很好,酒量甚至比飯量還好,只不過他忽略了自己元神受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情況,喝了半瓶之後,只見毛茸茸的小哈士奇「嗝——」的一聲打了一個大飽嗝,然後「嘭」的歪在角落裡,抱著酒瓶子睡著了……

嚴煦看到契科爾倒在地上,走過去,低頭看著這只小哈士奇,一向清冷的面容終於有些皸裂,竟然醉的睡著了。

嚴煦是個刀手獵人,但是他的家人並不是,父親是公司裡的老人了,勉強算是骨幹,託了很多關係才把自己安排進來,聽說他被調到總裁辦,還高興了一陣,希望自己兒子離得老總近一點,就能出人頭地了。

結果嚴煦的父親不知道,公司老總和兒子是死敵!

嚴煦盯著地上的契科爾,伸手把他拎起來,契科爾只是蹬了蹬腿兒,一點兒醒過來的意思也沒有,還牢牢的抱著酒瓶子。

嚴煦想了想,雖然自己是刀手獵人,不過契科爾似乎沒有做過什麼大惡之事,而且已經被自己傷的變成了這樣……

嚴煦拎著契科爾,管侍者要了一間客房,酒宴會開到很晚,鄒家特意準備了好多空房間,嚴煦就拎著契科爾上了樓。

進了房間,嚴煦把契科爾的酒瓶子拿掉,這費了不少勁,因為契科爾就算變成了一隻狗,也是一隻酒鬼狗,抱著就是不撒手。

好不容易拿掉了,嚴煦的耐性已經耗光了,果然不能對狼人心慈手軟。

嚴煦把契科爾扔在床上,剛要轉身就走,契科爾的一隻肉肉的爪子卻抓住了嚴煦的西服衣角。

估計契科爾是在夢裡抓酒瓶,力氣特別大,嚴煦一扯,契科爾蹭著床跟著往前扯都不撒手。

嚴煦頓時額角青筋直跳,清冷的面容露出一絲嫌棄。

就在這個時候,契科爾突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眸子,錐形的瞳孔,帶著一股傻氣看著嚴煦,過了好半天,才嘟囔著:「啊…………是該死的刀手獵人……嗝!你這個卑劣的刀手獵人,想偷襲……嗝,偷襲我!哈哈……被我發現了吧……

契科爾一邊說一邊笑,嚴煦頓時心頭席上一股無奈,這麼傻兮兮的狼人,還是狼人中的貴族,怪不得狼人沒有吸血鬼發展的好。

這個時候契科爾卻搖搖晃晃的從床上爬起來,仍然抓著嚴煦,說:「看……看我給你點厲害瞧瞧!」

嚴煦不以為然,卻在這個時候,契科爾一身軟蓬蓬的毛都炸了起來,隨即身上有藍色的光暈出現。

嚴煦只覺眼前刺眼的藍光一現,逼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瞬間之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剛才還是只蠢哈士奇的契科爾,忽然變出了人形。

因為狗是不用穿衣服的,所以契科爾變成人形之後也沒穿衣服……

契科爾身量高大,身上肌肉流暢,尤其是腹肌非常迷人,嚴煦沒有防備,更是沒他的怪力,被他一拉一壓,瞬間摔倒在床上,被光著身體的契科爾壓在身下。

契科爾顯然還醉著,一張英俊硬朗的臉傻笑著,低著頭,鼻息因為酒氣非常炙熱,笑著對被自己牢牢桎梏住的嚴煦說:「看……看我給你厲害!」

******

舒玖一個人邊吃邊找契科爾,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頭一看,竟然是查縛。

查縛手裡端著一杯紅酒,說:「又幫那個狼人過來的?」

舒玖點了點頭,把東西塞進嘴裡,鼓囊著說:「是啊……你忙完了?」

說完之後,兩個人之間似乎就沒話了,但是氣氛非常微妙,並不尷尬,這種微妙的氣氛好像有些灼熱。

「咳。」

舒玖清了清嗓子,剛要沒話找話,那邊楊蕊已經像狗皮膏藥一樣跟過來,貼近查縛說:「查先生,你在這邊啊,好巧,我過來拿杯酒呢。」

舒玖在心裡「嗤」了一聲,偷偷翻了個白眼。

查縛沒說話,臉色並不像剛才和舒玖說話的時候那樣,擺出了一貫的冷漠,只是點了一下頭。

楊蕊也不嫌冷場,繼續想貼著查縛找話說。

只是這個時候,突聽「咔……嚓!」一聲巨響,一個黑影從頭上落下來,巨大的吊燈砸了下來。

舒玖來不及反應,最多下意識的閉眼,查縛已經一把護住了舒玖的頭,將舒玖按在懷裡,猛地斜著撲了出去……

31章:復仇(4

契科爾渾然不覺自己有什麼不妥,眯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雙手扣住嚴煦的手腕,把嚴煦的雙手壓在頭頂上。

嚴煦頓時警覺,膝蓋一曲就要向上踢起,契科爾「嘿嘿」一陣傻笑,似乎即使喝醉,反應的速度也很快,腿一動,已經把嚴煦準備踢起的腿壓住。

這種姿勢實在是曖昧極了……

但是天生缺根筋兒的傻大個契科爾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麼曖昧的,嚴煦就不同,他雖然不覺得這是和狼人搞曖昧,但是覺得狼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非常的厭惡。

嚴煦下意識就側過頭去。

契科爾冰藍色的眸子盯著嚴煦白皙的側頸,細細的脖頸從西服領口裡露出來,因為襯衫的領口扣得一絲不苟,顯出一股禁慾的美感。

再加上嚴煦一貫清冷,不把契科爾放在眼裡,契科爾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喉嚨有點發緊,身體裡湧上一陣熱流,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嚴煦的脖頸,只覺一股無形的香氣正飄進自己鼻子裡。

契科爾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慢慢低下頭去,嘴裡喃喃的說:「好香……

隨著契科爾低頭,嚴煦忽然渾身繃緊,還以為這個醉鬼要咬自己,狼人的牙是很尖利的,不只能給天敵吸血鬼造成致命的傷口,對人類也能致命。

契科爾是想咬他,因為他以為自己問道的是類似於紅燒肉似的香味,只不過當他低下頭去,卻發現他並不想咬,而是鬼使神差的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嚴煦的側頸。

「唔!」

嚴煦渾身一顫,他沒有防備,還忍著痛,準備挨一下咬,結果卻變成了這樣,當即一聲不像樣的悶哼從喉嚨裡衝了出來,驚得他睜大眼睛。

契科爾看著他驚訝的面容,平日裡清冷的表情突然生動起來,「嘿嘿」的傻笑著,「果然好香!」

嚴煦使勁掙扎,可是手裡沒有銀刀,也比不過契科爾的怪力,契科爾似乎只是用小拇指,就能輕鬆的壓制住他。

契科爾當即又低下頭去,埋首在嚴煦的頸側,用舌尖去舔,用尖利的牙齒輕輕的磨蹭著嚴煦細膩的脖頸。

粗糙的舌頭和冰涼的牙齒讓嚴煦一陣陣的顫抖起來,驚恐的睜著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而契科爾埋首在自己脖頸間,則是呼吸越來越粗重。

契科爾的吻一直從嚴煦的脖頸往上,磨蹭著嚴煦的臉側、下巴,就在他呼吸粗重的時候,鼻子突然碰到了嚴煦的十字架耳釘。

「嗷——

契科爾猛地大叫了一聲,雙手摀住自己的大紅鼻頭,嚴煦的耳釘顯然是銀飾,狼人最害怕銀飾,鼻子一下被燙紅了,能感覺到突突的彈著跳。

嚴煦眸子一縮,趁著契科爾鬆手去捂鼻子的當口,膝蓋一曲,使勁往上一踢。

嚴煦雖然力氣沒有契科爾大,但是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嚴煦的體力已經算是超人的了,所以這一踢力氣不小,尤其是踢在契科爾的脆弱部位……

「嗷——

契科爾又是一陣狼嚎鬼叫,瞬間就不捂鼻子了,而是跪在床上,雙手摀住下面,睜大眼睛,英俊的臉上,冰藍色的眸子裡似乎都有水汽了,衝著嚴煦說:「你幹什麼!」

嚴煦只是眯起眼睛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自己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西服。

契科爾像委屈的小媳婦兒一樣,再加上大紅鼻頭,看起來那叫一個委屈,和英俊硬朗的臉特別違和,喃喃的說:「我又沒咬你……

契科爾說完,立馬又被嚴煦瞪了一眼,契科爾想到自己被嚴煦打傷的樣子,這個刀手獵人是自己見過最厲害的了,不禁委屈的閉了嘴,鼻子慫了兩下,很不服氣的樣子。

嚴煦沒有說話,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然後「碰」的一聲巨響,撞上了房門。

契科爾捂著下面,被巨響震得縮了縮肩膀,反正嚴煦已經出去了,契科爾瞬間有了底氣,衝著關上的門大吼:「沒素質的刀手獵人!關門都這麼沒素質!哼!低等的種族!我可是高貴的狼人,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

契科爾說完,才低下頭去,看到自己光著的腹部,後知後覺的自言自語:「咦?衣服呢?誒……變回人形了?」

契科爾還在納悶自己什麼時候變回的人形,就聽外面一聲「啪——」的巨響,這響聲可比嚴煦撞門的聲音要大的多,像是什麼東西碎了一樣。

契科爾警覺的跳下床,剛要開門,發現自己沒穿衣服,趕緊一縮瞬間變成了一隻手掌大小的哈士奇,然後拱開門,四隻爪子發足猛跑,衝了出去。

舒玖耳朵裡聽見「啪」的一聲巨響,幾乎要把自己震得耳鳴,整個人摔在地上,但是不覺得疼痛,也沒感覺到玻璃碴子飛濺。

等了一會兒,舒玖才試探的睜開眼來,只見查縛抱著自己壓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被按牢牢的按在查縛懷裡。

查縛站起身來,後背濺了很多玻璃碴子,舒玖都能聽見玻璃碴子「卡拉卡拉」掉在地上的聲音。

舒玖趕緊說:「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查縛搖搖頭,說:「沒有。」

舒玖這才松口氣。

那邊楊蕊沒人推開,還好她站的位置本身就不是很正,被吊燈砸了一下腳,因為是穿著高跟鞋,砸的不重,但是崴傷很重,腳腕腫的跟包子似的,坐在地上接受圍觀的目光,頓時覺得面子全無,哭嚎起來。

舒玖聽著哭聲就覺得頭疼,想著果然遇到楊蕊就沒好事,自己剛才可是站在吊燈的正下方,萬一被砸中,那就不是腳腫這麼簡單了!

舒玖想著,抬頭看了一眼,吊燈的位置豁了一個大洞,特別可怕,而福祿壽喜還趴在另外的吊燈上,似乎也挺驚訝,瞪著大眼睛往下瞧。

舒玖頓時瞪了他們一眼。

福祿壽喜不由而同的紛紛搖頭,然後探手,示意不是自己搞的鬼。

舒玖還不相信,這時候查縛俯下身,貼近他耳朵,輕聲說:「附近有野鬼,你自己小心。」

舒玖頓時震驚了,楊蕊還真是惹了什麼野鬼,所以這個野鬼一直在追著她報仇嗎?

那這個野鬼也真是孜孜不倦啊……

像舒玖這種天天混吃混喝的屌絲,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能理解執念這種東西了。

鄒先生趕緊趕過來,在他的酒宴上出現這種事情,實在是沒面子,楊蕊見他過來,也顧不上鄒先生多有錢,對他又罵又指責,說他家的吊燈砸了自己的腳,要付醫藥費什麼的。

鄒先生非常丟面子,旁邊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一打聽就知道被砸了撒潑的女人其實是鄒先生的小女朋友,就更是丟人。

鄒先生臉色非常不好,讓保鏢把楊蕊抬走送去醫院,然後非常歉意的對查縛說:「査先生有沒有受傷,我讓私人醫生給您看看,真是對不住,讓您受驚嚇了……

查縛沉著臉,一點也不給面子,說:「不必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這邊出了事情,還在被其他人追著客套的活無常和死有分也跟了過來。

查縛回頭說:「舒玖也一起走吧。」

舒玖想了想,趕緊點點頭,這裡有野鬼,他自己又是招鬼的體質,可不敢在這裡逗留,跟著查縛最安全。

正好變成小哈士奇的契科爾也跑了回來,眾人就一起走了。

回了家舒玖都驚魂未定,阿喜說:「哼,有那個女人出現就沒好事,我還沒吃夠香燭呢。」

舒玖點頭說:「下次楊蕊在,咱們就繞道走,太可怕了。」

阿喜皺眉說:「也不知道她招了什麼樣的鬼來報仇,不過我覺得,如果有鬼來找她報仇,一定是她的錯!」

舒玖:「……

舒玖總覺得阿喜是不是得了恐女症……或許生前被女人狠狠的甩過,所以心裡牴觸?也或許……阿喜只是牴觸楊蕊一個人而已。

阿壽說:「陰陽之間自有因果,因果循環不是咱們能管得,下次繞道就好。」

舒玖聽他說話,也沒什麼深意,隨口說:「你說的話好像查縛啊。」

阿壽閉了嘴,只是笑了笑。

阿祿則是側眼看了阿壽一眼。

隔壁消停了兩天,然後楊蕊就出院回家了,其實是被人趕出的醫院。

楊蕊在酒宴上,大廳觀眾的叫鄒先生難看,鄒先生還能容她?立馬趕了楊蕊走,楊蕊闊太太的美夢頓時煙消雲散,只能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來,而且因為受傷,好幾天沒上班,又扣了不少工資。

楊蕊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著一個人。

舒玖在房間裡看著花店,盡職扮演著各式各樣的客服妹妹,福祿壽喜正在打麻將,契科爾趴在毯子上睡覺。

福祿壽喜打麻將的動作突然頓住了,舒玖看他們都同時看門外,說:「怎麼了?」

阿福癟著嘴,說:「玖玖,怎麼有道士的氣息?」

舒玖不解:「道士?」

阿壽點頭,說:「確實是道士的氣息,而且道行不淺。」

阿喜說:「舒玖,快去看看!」

舒玖無奈,只好起身,趴在貓眼上往外看,原來是楊蕊回來了,而且身邊還跟著一個人,舒玖以為楊蕊帶男人回來鬼混,可是看樣子不太像。

因為楊蕊對那個男人客客氣氣的,而且那個男人的打扮特別奇怪。

男人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年紀不大,衣著不修邊幅,上身是印著「XXX社區老年福利」的大款T恤,下面是一個五彩斑斕的沙灘大褲衩子,這穿衣風格連舒玖都自愧不如……

雖然穿衣風格有點詭異,但是勝在男人長得帥,濃眉英氣,一雙眼睛棱角分明,不笑的時候有些小嚴肅,笑起來的時候又眉目含情。

奇怪的是男人穿的隨便,身後卻背著一個大酒葫蘆,還背著一把劍,就像公園裡晨練的老頭老太太拿的劍……

舒玖隱隱聽楊蕊說:「張天師……你這邊請,對就是這裡,我這幾天中邪,一定是有惡鬼纏身!像我這樣的信女,我可是老好人,從來沒幹過什麼壞事,張天師您救救我!」

舒玖一邊聽一邊吐槽,你還是老好人,也不知道當了多少回小三兒了。

舒玖聽著,就見那「張天師」忽然側目往這邊看了一眼,明明隔著貓眼,但是舒玖分明覺得他們對上了目光!

舒玖後背一激靈,趕緊退開一步,回頭說:「楊蕊帶了一個道士來,說是來驅鬼。」

阿喜叫著:「驅鬼?!這個該死的臭女人!」

舒玖說:「沒關係,反正道士也只是在楊蕊那邊驅鬼,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阿壽說:「那可不一定,這個氣息,肯定是有一定道行的道士,不能小覷。」

舒玖納悶說:「你們不是挺厲害的嗎,還怕道士?」

阿福說:「玖玖,這是不一樣的,我們是潛心修煉的好鬼,和那些作惡的惡鬼不一樣,道士也是修者,如果我們傷了他,是會記過的,那樣就白修煉了。」

阿喜點頭說:「嗯恩!我還想努力修煉,等著考天庭三百年一次的公務員資格證呢!」

………………

………………

………………

舒玖瞬間一臉汗,說:「原來你們做鬼也要考資格證啊……

阿喜點頭說:「我可不想有黑點。」

阿喜轉過頭去,對其他三隻鬼說:「咱們要不要避避難。」

阿福想了想,說:「可是把舒玖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好,萬一有壞人怎麼辦?」

契科爾用肉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放心,有我呢,我可是狼人中的貴族,狼人之中力量最強大的一個!」

他一說完,不但福祿壽喜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就連舒玖也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用爪子拍著桌子,說:「你們這是什麼眼神啊!我跟你們說,我馬上就要恢復力量了,那個該死的刀手獵人只會三腳貓的功夫,如果不是我大意,他根本就傷不到我!我現在已經可以恢復人形了,只不過還不穩定,再讓我睡一天!明天早上就能穩定的維持人形!」

福祿壽喜和舒玖又投過去一個「別逞強」的目光。

契科爾氣的用爪子撓桌子。

舒玖也怕出現什麼事情,就算福祿壽喜不記得了,自己還是記得上次被抓走的事情,但是四隻鬼要是留下來,萬一真的被道士發現了,豈不是毀了四個人的修行?

也不知道福祿壽喜都修行了多少年,因為這件事毀了也太可惜了。

契科爾一直在信誓旦旦的保證,說自己已經恢復了力量,福祿壽喜就勉為其難的相信了。

阿喜說:「舒玖,如果有事情,記得去找冥主大人還有我男神,他們都是非常厲害的,比這隻狗要厲害多了。」

契科爾大叫:「我是狼人!是血統高貴的狼人!不是狗!」

最後福祿壽喜打算去契科爾的公司住兩天避難,等張天師走了再回來,反正也就是一兩天的功夫。

福祿壽喜走了沒多久,隔壁就有響聲了,是開門的聲音,那個背著酒葫蘆和劍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楊蕊笑著跟他告別,說:「張天師,明天再驅一次是不是就行了?那明天見啊。」

男人也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舒玖趴在門上的貓眼看,等男人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契科爾趴在毯子上,打著哈嗤說:「哼,有什麼可害怕的,說什麼天師,估計就是個半吊子的神棍而已。」

舒玖說:「聽他們說明天那個人還來。」

契科爾笑著說:「當然了,不來怎麼賺錢啊,這種神棍都是會忽悠人的,進門先抓鬼,然後告訴你鬼是惡鬼,非常厲害,要加錢,一次性不能解決,還要耗費很多法力,抓了鬼又跟你說風水不好,看風水又要加錢,反正就是沒完沒了的,舒玖放心好了。」

舒玖半信半疑,看福祿壽喜這種反應,道士應該道行還不淺。

一天下來相安無事,第二天起床,舒玖給契科爾準備好早點,自己整理了一下垃圾,下樓去扔垃圾了。

舒玖哼著歌兒,從樓道走下去,正好迎面上樓來一個人,正是昨天看到的那個「張天師」!

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舒玖做賊心虛的目光閃了閃,就像沒看見男人一樣,側了一下身,打算從旁邊走過去。

就在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男人突然停住了腳步,笑眯眯的回頭對舒玖說:「先生,我看你印堂發黑,似乎是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舒玖:「……

這簡直是江湖騙子的必備專用語,舒玖沒說話,也沒搭理他,轉頭繼續下樓去。

男人仍舊看著舒玖下樓的方向,目光停在他左手的尾戒上,突然笑了笑,然後雙手插兜,懶散散的繼續往樓上去了。

舒玖扔了垃圾回去,隔壁的大門沒關,裡面有說話的聲音,就聽楊蕊著急的說:「張天師,這個惡鬼真的很厲害嗎?」

男人的聲音說:「楊小姐你惹上的不是一般的惡鬼,這是積攢了千年怨氣的惡鬼,執念很深,平時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所以……這個……這個錢的問題……

楊蕊趕緊說:「張天師,您一定要幫我把這個惡鬼趕走,我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倒霉了,而且都見血了!您幫幫我,錢……錢算便宜一點嘛!」

舒玖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不禁故意放慢腳步,想聽聽到底怎麼回事。

就聽男人又說:「楊小姐您印堂發黑,怕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如果不趕緊驅退惡鬼,恐有血光之災,就不只是見血這麼點兒小事了……別說×市,就算周邊城市,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給你驅走這鬼,驅走這個惡鬼要耗費我很多精力,所以錢的問題……楊小姐我很難辦啊。」

舒玖聽到這裡,眉頭頓時跳了三跳,難道真的被契科爾說中了,只是一個江湖騙子?聽男人忽悠楊蕊的話,簡直和電視裡的神棍一模一樣。

舒玖也沒有再聽,怕被裡面的人發現了,就趕緊開了自己的大門走進去。

等舒玖接了單子,準備出來送花的時候,隔壁還在神神叨叨,又是搖鈴鐺的聲音,又是烏魯烏魯唸咒的聲音,反正舒玖一句都聽不懂。

契科爾跟著舒玖一起出來送花,聽見聲音,不禁「噗」的笑了出來,說:「看來你們都多慮了,果然是個神棍,我雖然不是東方種族,但是我對東方的法術也很有研究的,這個道士顯然是在糊弄那女人。」

舒玖去送了花,接花的是個小姑娘,估計是男朋友拍的花,小姑娘見到花都驚喜的呆掉了,特別感動,幾乎要哭出來,然後又看到了跟在旁邊的契科爾。

契科爾抬著頭,用冰藍色的大眼睛盯著小姑娘,其實在不解為什麼收一把花這麼開心?

結果小姑娘是個毛絨控,看見契科爾比看見鮮花還興奮,抱著契科爾又揉又親,契科爾渾身呲著毛蹬著腿兒反抗,舒玖在一邊看得直憋笑。

回去的時候,契科爾哼哼的說:「以後我再也不想跟你出來送花了!這麼奇葩的買家,我從沒見過這麼奇葩的買家,舒玖你開花店也是夠辛苦的了,什麼樣的奇葩都有!她要把我高貴的毛髮揉成什麼樣子!最可惡的是,那個女人還親了我!她親我的頭!」

契科爾說著,用爪子指著自己的頭,奈何爪子太短,只能指著自己的耳朵。

契科爾指著自己,「啊切」的打了一個打噴嚏,揉了揉凸起來的鼻子,說:「還噴了香水!我最討厭香水!啊切!我對香水過敏!」

舒玖看他一直打噴嚏,好像挺辛苦的,說:「要不我給你買瓶水去,你用水洗洗?會不會把味道洗掉好一點?回家還有挺遠的。」

契科爾繼續揉著自己的鼻子,說:「舒玖,我沒看錯你,啊切!你……啊切……你真是大好人!快去,快去,我的鼻子都疼了!啊切!」

舒玖很無奈,正好馬路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舒玖就跑過去,進去買了一瓶礦泉水,交了錢出來,一抬頭,正好遇見了那個「張天師」。

男人看著舒玖,說:「又遇見了你,看來咱們挺有緣的。」

舒玖:「……

男人對舒玖說:「我上次就跟你說了,你印堂發黑,身上陰氣也很重,容易吸引不乾淨的東西,別說×京了,就算周邊城市也沒人能破你身上的晦氣,我就不同了,我跟你說……

舒玖額角突突直蹦,說:「我沒錢去晦氣。」

男人:「……

可能是舒玖說的太直接了,男人瞬間就沒話說了,但是頓了頓,拉住要走的舒玖,笑眯眯的說:「算了,看在你是有緣人的份上,我就免費幫你一次。」

舒玖:「……

 

男人笑著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像騙子?」

舒玖心裡默默的說,何止是騙子,簡直就是神棍啊!

男人說:「我說的話沒一句假話,不信證明給你看。」

男人說著,反手一勾,把背上的大葫蘆卸下來,笑眯眯的對舒玖說:「我這個葫蘆大有名堂,裡面運化乾坤,可以收妖魔陰魂,但是不傷凡人,不信我打開給你看看,裡面一堆小鬼。」

舒玖不想看,但是男人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已經打開了葫蘆,拿過去給舒玖看。

舒玖也是好奇,只是稍微探了一下頭,然後只覺「嗖」的一下,眼前一陣眩暈,突然天旋地轉,被一股極大的吸力吸了過去,然後「嘭」的摔了一個屁墩兒。

舒玖疼的齜牙咧嘴,一睜眼,眼前的景象卻嚇了他一大跳,沒有馬路,沒有行人,沒有便利店,沒有契科爾,也沒有那個神棍。

眼前一片混沌,周圍的場景似乎虛無縹緲,隱隱能聽見哀嚎哭泣的聲音,就像鬼夜哭一樣森人……

舒玖心中暗覺不好,剛才感覺到一股很大的吸力,難道自己在葫蘆裡面,原來這個神棍不只是騙子,還是個半吊子,說好了對普通人沒有效果的呢!

男人剛拔開葫蘆,舒玖就不見了,男人還左右看了看,有些納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蓋上葫蘆的蓋子,說:「就算不想看,也不要跑得這麼快啊,我就這麼像神棍嗎?」

契科爾一邊打噴嚏,一邊等著舒玖買水回來解救自己,但是等了十分鐘,明明便利店就在對面,怎麼還沒買回來,又等了十分鐘,就算便利店拆遷大甩賣排長隊,也該出來了。

契科爾跑過馬路來,往往便利店裡張望,看了半天也沒發現舒玖在哪裡,還被便利店的員工給哄了好幾次。

舒玖站起來,手裡還握著那瓶買給契科爾的礦泉水,真是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怎麼出去。

舒玖仰起頭來,天空都是混沌沌的,頭頂上毫無光亮,他把雙手攏在嘴邊,喊道:「喂!有人嗎!放出我去!喂!」

舒玖的聲音帶著回音,幽幽的又傳回來,舒玖又喊:「有人嗎!」

他剛喊完,就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呵呵」笑著說:「沒有人……這裡只有鬼……

舒玖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猛地轉頭,只見自己幾步開外,一個沒有腿的怪人慢慢的爬了過來,確切的說,應該是鬼……

那個鬼面容極其醜陋,好像腐化了一樣,全身都在流膿水,張嘴一笑都粘嗒嗒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笑聲,一下一下的扭動著身體往前爬。

舒玖嚇了一跳,往後一退險些坐在地上,驚得手裡的瓶子都摔在了地上。

那個鬼一邊往舒玖的方向爬,一邊咯咯的笑,說:「自從進了這裡,我就再沒聞過這麼鮮美的味道……真是好香……你不知道,被收進這裡的鬼怪,就算不是餓死鬼,也會變成餓死鬼,然後……然後慢慢的被乾坤之氣消融……你看我的腿……

舒玖喉嚨使勁滾動,嚥了一口唾沫,他才不會傻到原地等著被抓。

舒玖掉頭就跑,可是還沒跑兩步,腳腕突然一緊,「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好像有什麼拽住了自己的腳。

舒玖回頭一看,那鬼還在幾步之外的地方,雖然爬的不快,但是胳膊像彈簧一樣,竟然伸得這麼長,那隻粘嗒嗒,快被腐化的青手,正緊緊抓著舒玖的腳腕。

舒玖嚇得狠踢了兩下,但是那手就像鉗子一樣,死死抓住舒玖不放。

缺腿的鬼一邊爬,一邊笑,繼續說:「我還沒說完,你怎麼就著急走?你看我的腿……我的一條腿是剛進來的時候,被其他鬼怪吃掉的,另一條腿則是慢慢融化的……被收進葫蘆裡的鬼怪都是厲害的,我剛進來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現在,這裡已經沒有我的對手……你初來乍到,我就吃你一條腿,給我補補元神,你放心好了……只有一點點疼,等我吃完了你的腿,會給你留下一點魂魄,在這裡,總要找誰聊聊天,才不至於太孤單……你說是不是……

舒玖聽他說著,後脊樑一陣陣的冒冷汗,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站起來了。

那鬼笑著,忽然臉色一變,嘴巴張的老大,露出裡面殘缺不全的牙齒,一張嘴巴滴著粘嗒嗒的液體,猛地撲了上來,一把掐住舒玖的脖子,就要往舒玖身上咬……

******

冥府這幾天很閒,因為很閒,沒有什麼案子要判,就算有幾個案子,也是一些小案子,查縛就交給包大人去判。

所以查縛有空餘時間去周旋冥府在人間的產業,隨著冥府的發展,人間的產業也越來越多。

不過查縛管的都是大事,一般的事情就交給活無常去處理。

妲己和褒姒在院子裡掐架,就見一個背著葫蘆的男人走進來,兩個人眼睛頓時放光,推搡著對方搶著往前擠。

妲己媚笑著對男人說:「張天師,您又來啦~」

褒姒搶話說:「哎呀張天師,來找冥主大人喝酒嘛~」

男人對妲己和褒姒笑了笑,似乎態度還挺好,因為面容長得英俊,把對方瞬間迷的暈頭轉向的。

妲己說:「張天師啊,你上次說幫我看手相吶~人家還等著吶,你幫我看看,什麼時候才能投胎啊~」

褒姒把妲己一推,說:「張天師,你上次說幫我看面相吶~我這幾天總覺得心砰砰跳的厲害,張天師你看看我是不是紅鸞星動啊~」

男人脾氣特別好,一直笑眯眯的,也不嫌妲己和褒姒煩人。

死有分從旁邊走過去,看到這邊的情形,笑著走過來,說:「我說呢,原來是張天師來了。」

男人這才跟著死有分走了,去見查縛,妲己和褒姒看著張天師遠去的背影,都有些惆悵。

妲己順著自己胸前的秀髮,哀怨的說:「張天師法力高強,又受太上老君的器重,又生的這般英俊不凡,簡直看得人家小心肝兒直跳。」

褒姒嗤笑說:「得了吧你,就你,勾搭勾搭孤魂野鬼還行,別把注意打到張天師身上,人家可是天庭的公務員呢!再說了……

褒姒說著,也哀怨起來,「張天師什麼都好,就是神經也太大條了,走出去還以為是個江湖騙子,而且十足十是個木頭疙瘩!」

妲己也哀怨的應和。

張正一跟著死有分走進去,查縛看見他來,說:「你最近很忙?」

張正一把酒葫蘆放在桌上,笑著坐下來,說:「我當然忙,我是肉身修仙,天庭的小公務員一個,哪比得了你聽調不聽宣,最近師父派我去降惡鬼,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自從鬼王魂飛魄散之後,很久都沒有這麼多惡鬼集結了。」

說話間,妲己和褒姒已經端著酒走了進來,給張正一添酒,還拋了好幾個媚眼,因為冥主大人在面前,所以也不敢太明顯。

當然了,張正一天生少根筋,什麼也沒看懂。

妲己和褒姒只好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查縛聽他說「鬼王」這兩個字,忽然皺了眉,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張正一又說:「我最近還在人間接接業務,賺了不少錢,師弟想要我幫他帶點人間的小玩意兒回去,對了……師父說我『不通人情世故』,讓我在人間多磨礪磨礪。」

查縛說:「說起你師弟……

張正一說:「鎮星怎麼了?」

查縛說:「前些日子還闖進了冥府布結界。」

張正一有些吃驚,說:「這……鎮星肯定是被我師父和太白真人寵慣了,你可多擔待。」

兩個人聊著天,張正一對人間頗有幾分不滿,說:「像我這樣道行的人,幫他們驅魔驅災,結果好幾次都被當成神棍,是我長得像神棍嗎?」

查縛挑了一下眉,並沒有接話。

張正一完全沒有覺得查縛這個表情是默許,繼續說:「還有今天……

他正說著,放在桌子上的葫蘆突然「咕嚕咕嚕」的搖晃起來,搖晃了一下停住了,然後有輕微的震動起來。

查縛看這那葫蘆,說:「你最近又收了惡鬼進去?」

張正一搖頭說:「沒有,最近一次收惡鬼,還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這次師父讓我降鬼,因為作惡多端,直接打散魂魄了,都省了收服的一步。」

查縛皺眉說:「那裡面是什麼?」

張正一說:「可能是裡面的惡鬼又妄想衝出吧。」

張正一說完,繼續說:「對了,我今天在街上遇見一個人,身上陰氣極重,而且這個人的面相很奇怪……最奇怪的是,我給他看我的葫蘆,結果這個人就跑了,跑的還特別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查縛:「……

查縛額角突的一蹦,一股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說:「你說他身上陰氣極重?」

張正一說:「正是。」

查縛說:「那人長得什麼樣子?」

張正一說:「高高瘦瘦的,二十多歲的樣子,就在二環附近遇見的。」

查縛額角更是一跳,立刻站起身來,說:「你確定他是跑了,而不是被你的葫蘆吸進去了嗎?」

張正一說:「當然不可能,對方是人是鬼是魔是妖,我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雖然他身上陰氣極重,但卻是肉身凡人,我的葫蘆是師父傳下來的,降魔驅鬼,唯獨對凡人無用,這絕對不能錯。」

查縛卻不理他,一把拿起葫蘆,利落的翻過來把蓋子一拔。

蓋子一開,舒玖只見頭頂忽然光芒一現,然後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跟著出來的還有那缺腿的鬼,他正鉗住舒玖的脖子,馬上就要享用美餐,沒想到突然發生變故。

舒玖呼吸不暢,突然看見查縛出現在面前,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聲音沙啞的喊:「快…………查縛……

查縛眸光一厲,也不見他多大動作,翻袖一掃,那惡鬼突然淒厲的大叫起來,然後被一陣巨大的力氣拔起,瞬間已經重新收回了葫蘆裡。

查縛將葫蘆的蓋子擲了回去,「啪」的一聲蓋住,葫蘆起初猛烈的搖晃著,慢慢搖晃的動靜變小了,最後終於平靜下來。

新鮮的空氣一下吸進舒玖的胸腔裡,舒玖覺得自己像重生了一樣,簡直是死裡逃生,累得他都懶得站起來,一下鬆散了四肢,躺在地上大喘氣,說:「嚇……嚇死我了……

查縛低著頭看他,已經恢復了平日裡冷漠的表情,卻伸過手去,說:「起來。」

舒玖這才不情不願的握住查縛的手,被查縛從地上拽起來。

站在一旁的張正一看著舒玖,眯著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說:「這不可能……乾坤葫蘆並不會對凡人有效果。」

32章:復仇(5+報恩(1

舒玖這才注意到眼前另一個人正是今天在便利店面口遇到的神棍,頓時瞪著他,突然壞笑著說:「果然報應不爽,你這麼快就來報到了?」

張正一一下子沒聽明白他的話。

查縛卻聽明白了,這裡是冥府,舒玖也是知道的,只有人死之後才會進冥府報到。

查縛說:「這位是太上老君的大弟子正一真人。」

舒玖聽他這一說,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因為太驚訝了,順口就說了出來,「這個半吊子竟然是神仙?」

張正一聽他說自己是半吊子,也不生氣,笑眯眯的說:「原來你們認識啊?我說你手上的戒指怎麼如此眼熟,害得我以為你惡鬼纏身,原來你身上的陰氣是他的……

張正一說著,還在兩個人之間看了看。

查縛說:「不全如此,舒玖命格極陰,身邊確實容易招惹鬼怪。他能被你葫蘆吸進去,或許也和命格特殊有關係。」

舒玖突然說:「我要回去了,我剛才突然被吸進葫蘆裡,把蠢哈丟在路邊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契科爾那麼傻,一會兒真丟了。」

張正一聽著「契科爾」這個名字思索了一下,他雖然不經常到人間來,但是隨著東西方神鬼的建交,多少聽說過一些西方的大人物,如果他沒有記錯,貴族狼人之中有一個是叫契科爾的。

不過聽舒玖說什麼「蠢」啊之類的,張正一覺得自己想多了,狼人都是彪悍而兇猛的,尤其在月圓之夜,都是嗜血瘋狂的種族,怎麼也不和「蠢」沾邊,可能是想多了。

查縛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說:「我送你。」

舒玖讓查縛當車伕當習慣了,也不覺得怎麼樣,反倒是張正一,即使他天生缺少七情六慾,對感情的事情不敏感,看著查縛也有些驚呆了。

張正一笑著對查縛說:「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你給別人當車伕。」

查縛沒說話,只是站起身來,說:「你要走的時候,讓活無常和死有分送你。」

張正一說:「我知道了,你有事情就去忙吧。」

查縛帶著舒玖前腳一走,妲己和褒姒就衝進了廳裡,又開始左一句「張天師~」,右一句「張天師~」的粘著張正一發嗲。

查縛親自開車,舒玖坐在副駕駛上,說:「你可不知道剛才有多驚險,那個鬼太可怕了,一身粘嗒嗒的東西,他說自己一條腿被其他鬼吃掉了,一條腿是被葫蘆化掉的,噁心的我差點吐了!他還要吃我的腿,葫蘆裡的鬼是不是腿控啊!」

查縛難得的挑了挑嘴角,說:「正一真人的葫蘆是天地孕育的寶器,是專門收服鬼怪的。」

舒玖撇了撇嘴角說:「我怎麼覺得他跟半吊子似的,一開口就是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和電視裡演的江湖騙子一模一樣……對了,他讓我看葫蘆,明明說對普通人不起作用,結果我剛一探頭,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呢,就被吸了進去。」

查縛也皺了皺眉,雖然他剛才對張正一說過,乾坤葫蘆對舒玖起作用,可能是因為舒玖命格特殊的緣故,其實這一點查縛自己是不信的,張正一的葫蘆是天地孕化,太上老君最為鍾愛的寶器之一,後來傳給了大弟子正一真人,這種寶器怎麼可能出錯。

唯一的緣故,應該在舒玖身上……

查縛沒說話,舒玖很快坐直了身體,說:「到了,就是那邊的便利店。」

舒玖說著,按下車窗,往外看去。

查縛把車子停下來,四周沒什麼人,更別說一隻狗了。

舒玖下車找了半天,還去便利店裡問了,打工的大媽說剛才確實有一隻狗砸這周圍打轉兒,後來就走了。

舒玖抹了把臉,查縛說:「沒準回家去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舒玖只好坐上車來,一路上不堵車,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舒玖一眼就看見在地上打轉兒的契科爾,旁邊還跟著福祿壽喜。

只不過舒玖定眼一看,原來不是四隻鬼,只有三隻鬼。

舒玖下了車,契科爾看見他,眼睛頓時亮了,撲上來,兩隻爪子抱住舒玖的脖子,就大喊:「舒玖!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丟了!」

契科爾又側頭看見開車的查縛,說:「原來是男神大人把舒玖找回來的!太好了!阿喜一個丟了已經夠苦惱的了,幸好你回來了!」

舒玖納悶說:「阿喜怎麼了?」

三隻鬼也湊過來,阿福苦著臉,說:「阿喜不見了!到處也找不到,我們還以為他回家來了,結果回了家,契科爾說你也不見了,都快急死我們了。」

舒玖說:「阿喜怎麼會突然不見的?難道他是看到了什麼好吃的蠟燭……

阿福說:「我們昨天去了契科爾的公司,本身沒什麼事的,後來撞見楊蕊在茶水間和一個男人親親,我們只是想圍觀看熱鬧的,誰知道突然有野鬼出現,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要找楊蕊報仇的那個鬼,茶水間的飲水機突然爆炸了,後來阿喜和我們走散了,就一直沒見到他人。」

阿壽皺著眉說:「那個野鬼的鬼力不弱,但是因為結契會消耗鬼力,如果他要抓到阿喜的話,恐怕會噬掉阿喜的鬼力。」

舒玖說:「這很奇怪啊,那個野鬼想找楊蕊報仇,他就去找楊蕊啊,為什麼突然要對阿喜不利?」

三隻鬼都沒有說話,阿壽像是在深思熟慮,突然說:「因為野鬼和阿喜認識?」

別說舒玖和阿福,就連阿祿也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舒玖說:「你怎麼知道的?」

阿壽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說:「先找楊蕊,找到楊蕊,就應該能找到阿喜。」

舒玖皺了皺眉,感覺阿壽在隱瞞什麼,但是阿壽又是真心在著急阿喜,也就沒有多說,趕緊衝進樓門,一口氣跑上去,敲了敲隔壁的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開門的卻不是楊蕊,而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認識舒玖,而且是這個房子的房東。

舒玖說:「請問楊蕊在嗎?」

房東心情特別的不好,說:「她啊,本身約好了今天重新給房子刷漆的,結果好了,她突然說公司有事情,要回公司去,把我叫過來給她看著房子刷漆,你看看,也不知道她這個人惹到了誰,滿牆的『死』字,真是怪嚇人的,早知道就不把房子租給她了,太晦氣了!」

舒玖聽到他說「公司」,已經站不住了,都沒等房東把話說完,趕緊拔腿又往樓下跑,說:「楊蕊去公司了,趕緊走。」

契科爾小短腿兒跟著一起跑,一邊跑一邊說:「舒玖……舒玖咱們打輛車吧,這麼跑肯定不行的。」

他們下了樓,剛出了小區,就見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查縛坐在車裡,車窗降到一半,看到他們出來,說:「上車吧。」

舒玖趕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契科爾也竄進去,趴在舒玖的膝蓋上,剩下三隻鬼坐在後座上。

因為天色晚了,契科爾的公司已經都下班了,好幾層都關了燈,還有加班的人和保全部門的人沒走。

舒玖一進來,好幾個認識他的人,雖然都奇怪舒先生怎麼會穿T恤短褲,但是都恭恭敬敬的和他打招呼。

舒玖來不及打招呼,正好看見和楊蕊一起的前台小姐要下班,趕緊過去攔住她說:「您好,請問楊蕊在麼?」

那女人說:「是舒先生啊,楊蕊她不在,今天她倒休了,不過半個小時前她剛過來,說是商務部的張經理約她吃飯。」

女人說著,特別曖昧的笑著說:「您可以去地下車庫看看,這不是才下班嘛,幾分鐘前張經理剛去的車庫,沒準兒還沒走呢,」

舒玖丟下一句「謝謝」,風風火火的走了,女人看著舒玖的背影,自怨自艾的嘆氣,「楊蕊這個公共廁所,追她的人還挺多,我呸。」

舒玖按了電梯,電梯在二十幾層,一直也不下來,查縛說:「走樓梯。」

舒玖點了點頭,跟著查縛一起往樓梯間走去。

樓梯間因為常年不用,燈泡壞了好幾個,有點陰涼,舒玖想要從兜裡摸出手機照亮,結果剛一摸出來就「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查縛看他忙忙叨叨的樣子,特別淡定的攤開手來,只聽「噗」的一聲,查縛就像變戲法一樣,一團藍色的火焰在他的手掌心裡盛開。

舒玖看的直傻眼,趕緊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契科爾跟在旁邊,用爪子拍地,說:「男神大人好帥好帥!」

停車場在底下三層,舒玖他們快速的跑下去,地庫特別大,而且竟然沒有燈。

契科爾的眼睛在黑暗裡特別的藍,說:「咦,怎麼今天沒有燈?我平時上班的時候一直都是有燈的?」

舒玖剛走了幾步,腳底下「咔嚓咔嚓」作響,查縛很淡然的說:「可能之前是有燈,但是燈管被打碎了。」

阿壽突然說:「或許有人比咱們快了一步。」

舒玖說:「你確定是人嗎?」

阿壽說:「如果不是人,就更慘。」

舒玖趕緊往裡走,藉著查縛手心裡的火苗,周圍還是能夠看清楚的,因為地庫太大,眾人打算分頭去找,舒玖跟著查縛,也不怕遇到什麼事情。

因為這裡是契科爾公司的地庫,契科爾算是最有經驗的了,他先去經理級別的停車地段看了看,沒有車,想必已經開走了,然後沿著出停車庫的路線繼續走,一直都沒發現有商務部張經理的車。

契科爾停在承重柱子旁邊東張西望,爪子剛要往前一邁,「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從承重柱子旁邊倒了下來,正好砸在契科爾的腳邊。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有鬼啊!!!」

地庫本身就黑,還有一股特別陰涼的氣息,舒玖雖然以前不怕鬼,那是因為沒見過鬼,現在確實有點怕了,再加上契科爾一陣哀嚎,嚇得他一激靈,下意識的去抓查縛的手。

查縛的手心一陣溫暖,冥主就算再厲害,也是鬼,他的手心本身沒什麼溫度,被舒玖抓住,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湧了上來,查縛不禁一瞬間有些怔住。

舒玖也不嫌尷尬了,緊緊抓住查縛的手,查縛就讓他抓著,說:「去看看。」

三隻鬼也被契科爾這聲洪亮的喊叫給招了過去,眾人低頭一看,竟然是個男人,而且已經暈過去了,一身西服革履的,看起來價值不菲,歪在地上。

查縛伸手探了探鼻息,說:「只是暈過去了。」

契科爾用肉肉的爪子拍著胸脯,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原來是張經理。」

舒玖說:「這就是要和楊蕊約會的張經理?」

阿壽說:「看來楊蕊已經被帶走了。」

眾人一陣沉默,舒玖突然說:「我能知道為什麼找到楊蕊就可以找到阿喜嗎?」

阿壽有些沉默,終於開口說:「野鬼想找楊蕊報仇,而阿喜,其實和野鬼是一路的。」

阿福有點震驚,說:「什麼?難道阿喜也要找楊蕊報仇嗎?」

阿壽點了點頭,說:「你還記的之前說過麼,你說阿喜對楊蕊的態度有些不同,可能是欠了債……確實是欠了債,還是一筆血債,只不過時間太久了,久到阿喜已經不記得了……

舒玖說:「阿喜遇見了那個野鬼,所以又記了起來?」

阿壽說:「或許是記起來了,如果記起來,他說不定會找楊蕊報仇,如果他不肯找楊蕊報仇,依照那野鬼的執念,肯定會噬掉阿喜的鬼力繼續去報仇。」

舒玖說:「現在該怎麼找阿喜?」

眾人一陣無聲,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楊蕊也失蹤了,這條線索是斷了。

查縛突然說:「野鬼身上結了契。」

他一說話,眾人都看向他。

查縛頓了頓,目光略有所指,說:「那野鬼突然來復仇,肯定是因為得到了力量,自從鬼王魂飛魄散之後,還沒有誰可以結這種契,鬼契都帶著特有的氣息,能感應到這種氣息,就能找到楊蕊……

阿祿的目光忽然動了動,只不過沒說話。

舒玖則是聽得半懂不懂。

阿壽說:「如果感應,必須要熟悉這種氣息。」

查縛嘴角突然挑了一下,卻是冷笑,說:「他就在你們之中,想不想救阿喜,就看他的決定了。」

舒玖聽他這麼說,突然想到了阿福,舒玖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了阿福,阿福則是不明白的樣子,滿臉天真和疑惑。

阿祿則是周身忽然暴起一股寒意,將阿福擋在身後。

阿福納悶的看著阿祿,說:「阿祿阿祿,你怎麼了?」

查縛卻說:「時間不多了。」

阿祿一直沒說話,眸色一厲,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魂飛魄散過一次,鬼力已經耗盡了。」

這句話一出,舒玖頓時驚住了,阿祿分明是在承認,一直以來天真可愛的阿福就是他們所說的百鬼之王。

阿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能感受到阿祿周身的冷意,嚇得阿福有些發抖,憋著嘴說:「阿祿你怎麼了?」

正這個時候,突聽「啊——」的一聲大喊,舒玖頓時回頭,說:「是楊蕊的聲音!」

他說著,朝發聲的地方跑去,查縛回頭看了一眼阿祿,也跟上去。

只見楊蕊蹲在牆角,抱著頭一陣淒厲的大喊,周圍都是碎裂的玻璃,楊蕊身上也都是玻璃碴子,頭頂上的燈管全碎了。

楊蕊驚恐的蹲在地上大叫,她看不到旁邊有什麼東西,但是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再跟著自己。

離楊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著鎧甲,面目青厲的男人,男人手裡拿著一柄開山大斧,斧頭上還佔了一丁點兒的血跡。

阿喜則是一身白衣,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目光盯在楊蕊身上,直勾勾的,彷彿失了心神。

穿著鎧甲的怪人掂著手裡的斧頭,對阿喜說:「小侯爺,她就在你的面前,殺了她!殺了她替侯爺報仇!侯爺一生忠肝義膽,從沒做過愧對皇上的事情,就是這個奸妃!我遊蕩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機會,可以看著小主子為主子報仇……

眼看著阿喜從那鎧甲怪人的手裡接過了斧頭,舒玖大喊了一聲:「阿喜!」

阿喜的目光一頓,手上的斧頭顫了一下,「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楊蕊雖然看不到鬼魂,但是能感覺到一股斧頭掉在地上的那股冷氣,冷氣伴隨著灰土撲面而來,嚇得楊蕊又哭又嚎。

舒玖剛要跑過去,那穿著鎧甲的鬼突然手一張,將地上的斧頭吸了過去,一甩斧頭,用刃對著舒玖,制止了他往前的腳步。

楊蕊一抬頭看到了舒玖,立刻爬過去,抱住舒玖的腿,又看了查縛,哭著說:「舒先生!舒先生!査先生!救救我!有鬼!有鬼啊!鬼纏上我了!救救我!有鬼纏上我了!」

舒玖沒理她,只是看著阿喜,又喊了一聲:「阿喜?」

阿喜的目光幽幽的抬起來,看著舒玖,說:「我要報仇,你說對了,是欠了血債,她欠我的……

舒玖心裡著急,說:「那個阿喜……別衝動啊,你不是還要考什麼資格證呢嗎?」

阿喜突然笑了一聲,說:「我太傻了,飄蕩了這麼久,已經忘了我要做什麼,在執著什麼,原來我一直在等待著機會,找她報仇……這是我的業債,不過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阿福縮在阿祿身後,探出頭來,小聲說:「阿喜身上有不好的氣味。」

阿祿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查縛說:「是結契的氣息。野鬼身上綁的鬼契很重,已經影響到了他。」

阿喜面色陰沉,有些發青,慢慢的從穿著鎧甲的鬼手裡再次接過斧頭,高高舉起,睚眥俱裂的揮下斧頭,楊蕊本能的大叫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阿壽突然身形一動,阿喜只覺斧頭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擊中,猛地彈開落手而出,「嘭」的一聲巨響砸在地下車庫的一根承重柱上,承重柱被斧頭一砸,「卡拉拉」的裂了一個縫,掉落了很多碎土塊。

楊蕊不知道發生了事情,只見承重柱子突然裂了,又開始啊啊的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哭,喊著:「有鬼!有鬼!真的有鬼!你們相信我啊!鬼要害我!要害我!」

阿壽彈開斧頭,穿著鎧甲的鬼伸手去抓他肩膀,舒玖也不見他怎麼動,那鬼就抓了一個空,隨即還像被什麼打中了一般,退開好幾步。

阿福睜著大眼睛,說:「哇,阿壽好厲害!」

阿喜看著阿壽走過來,下意識退了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阿壽盯著他,雙目沒有平時的嬉皮笑臉,竟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阿壽突然開口說:「你已經忘了,在很久以前就報了仇,你確實有執念,但是你的執念不是為了報仇……

阿喜瞪著阿壽搖了搖頭,但是目光顯然已經混亂,好像想要極力從鬼契中脫離開來。

******

阿喜已經是死了幾千年的鬼,生前是個小侯爺,衣食無憂,只不過家裡管教極嚴,阿喜福澤深厚,本是大富大貴之命,一生榮華富貴,不止在沙場上百戰不殆,更是有娶公主做駙馬的命。

只不過這一年,阿喜遇到了本不在命定之中的人……

冥府十王殿,第十殿的宋帝王輪迴轉世,體驗人間五苦,小侯爺就遇見了轉世的宋帝王,因為宋帝王,小侯爺婉拒了皇帝的指婚,楊蕊當年是皇宮裡一個極為得寵的妃子,為了爬位總是送禮巴結朝臣,吹枕邊風陷害其他妃嬪。

正巧楊蕊聽到了這件事情,因為侯府不接受楊蕊的送禮,楊蕊一直懷恨在心,就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吹枕邊風說,小侯爺不娶公主,不是因為心中另有所屬,而是因為侯府通敵賣國,準備接替皇上做新君王,自然不會娶亡國之君的女兒。

皇帝因為這件事情勃然大怒,治侯府上下通敵賣國大罪,滿門抄斬。

阿喜屈死,被鬼使帶著進入枉死城,卻因為執念太深,偷偷逃離了枉死城,找到了已經成為皇貴妃的楊蕊,將她活活掐死。

阿喜本身是枉死的鬼,卻因為如此,變成了殺人的惡鬼,被鬼差打入地獄,進入宋帝王管轄的冥府第十殿。

宋帝王輪迴幾世後回到冥府第十殿,沒想到再見到阿喜,已經是在陰間,阿喜坐在忘川河邊的石頭上,靜靜地眺望著六魂道,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後去。

阿喜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多久了,久的他忘記了什麼。

宋帝王問他,你在幹什麼?

阿喜抬頭看他,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

阿喜說,他在等人,他報了仇,造了業,再不能投人道,而對方卻是個好人,肯定會生生世世轉世為人,他只能坐在這裡等他,或許會見上一面也說不定。

但是阿喜卻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記不得那個人的樣貌了……

因為阿喜想不到,他等的並不是會去六魂道輪迴的人,而是冥府十王殿中的冥王宋帝王……

******

阿喜眸光閃爍,他似乎在想什麼,卻又有什麼阻止著他去回憶,他痛苦的捂著腦袋,用痛苦的眼神看著阿壽……

那個穿著盔甲的野鬼突然走前一步,朝著阿喜說:「小侯爺!您難道不想報仇了嗎!主人好不容易賜給我這個報仇的時機!小侯爺,殺了這個女人,為侯爺報仇啊!」

查縛忽然沉著臉開口說:「你的主人是誰?是誰給你結下的鬼契。」

穿著盔甲的野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主人將要成為冥界真正的主人,不管你們是誰!」

那野鬼說著,突然拔身而起,不是朝楊蕊攻擊,而是突然回身,青色的雙手要去抓阿喜,嘴裡獠牙畢露,喊著:「主人好不容易給我了機會!我要報仇!我要報仇!誰也不能阻止我報抽!即使是小侯爺!既然你不想要報仇!就把你的鬼力獻給主人!」

阿喜仍自呆愣愣的,對野鬼的攻擊毫無反應,阿壽卻突然眯了一下眼,周身寒意暴起,伸手一把就掐住了那惡鬼的喉嚨。

穿著盔甲的惡鬼顯然有些吃驚,掙紮著,哀叫著,卻掙脫不開阿壽的桎梏。

阿壽手掌縮進,臉上露出狠厲之色。

舒玖看著野鬼的樣子,幾乎就快被阿壽掐的嗝屁了,說:「阿壽別衝動啊,你剛勸阿喜別衝動呢!」

查縛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說:「私自生殺鬼魂,是要遭受天譴的。」

阿壽這才收了一些狠厲之色,劈手一甩,那野鬼被甩出去老遠,撞在牆面上,「嘭」的一聲,牆上頓時現出一個大坑。

契科爾跳著腳喊:「你們這些臭鬼!有點素質好不好!撞壞了還要我撥錢來修車庫!」

阿壽不理他,只是瞥斜著地上的野鬼,面上冷意很重,陰測測的說:「你身上的道行我已經廢了,鬼契自然也就解了,是去冥府投六魂道,還是繼續飄蕩做你的孤魂野鬼,你可以自己選……你走吧。」

舒玖看著阿壽眼皮直跳,一瞬間彷彿阿壽突然高大上了起來。

阿壽不再看那野鬼,只是慢慢走上前,輕輕抱住了阿喜,阿喜剛開始還在掙扎,嘴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阿壽卻不理他掙扎,輕輕撫著他的後背,說:「你的仇已經報了,你該做的都做完了……沒有人可以影響你,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會陪在你身邊……

舒玖看著,終於用手拱了拱查縛,查縛看向他,舒玖挑眉,小聲說:「我覺得這種場合,咱們就不要圍觀了吧,走吧。」

阿福還奇怪的說:「玖玖,什麼場合?」

舒玖生怕阿壽和阿喜情動,再來個綿長的濕吻,對阿福說:「大人的場合,小孩子不要問。」

阿福嘟著嘴說:「玖玖!我已經好幾千歲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比你大呢!」

楊蕊看見舒玖和查縛要走,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拽住舒玖的褲腿,說:「不要走!有鬼!你看!這附近有鬼!不要走!救救我!」

舒玖額角砰砰直跳,他可不想惹上這個瘋女人,趕緊走了兩步,讓楊蕊自己發瘋去吧。

舒玖回了家,晚上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一個白衣的男人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目光呆滯的望著來路,投胎的鬼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白衣的男人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即使不喝孟婆湯,也什麼都不記得了。

舒玖不知道為什麼眼角有點濕潤,他忽然覺得這種等待的感覺很熟悉,他也在等什麼,一直等,卻永遠也等不到……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舒玖還覺得眼角有點潮濕,但是又不記得昨天做了什麼噩夢,舒玖叨唸了一聲:「真是活見鬼,幸虧只是做噩夢流眼淚,沒有畫地圖尿床丟人。」

舒玖推開臥室的門,就聽……

阿喜:「碰!放下,大筒是我的!」

阿福撅著嘴放下手裡的大筒,嘟囔著:「阿喜你太壞了,這是絕張啦。」

阿喜笑著說:「絕張,我還要扛呲呢!你們誰拿著我的三條呢,快點交出來!」

阿壽:「三條。」

阿喜:「槓!!!槓了槓了!別動我的牌!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哈哈今天手氣真好!」

阿福撅嘴,阿祿揉了揉阿福的腦袋,然後瞥了一眼旁邊坐著笑眯眯的阿壽。

阿壽挑挑眉,撇回去,那意思是說,就許你玩養成,不許我玩養成啊?

舒玖進了洗手間去漱口洗臉,還能聽見客廳裡四隻鬼打牌的聲音,阿喜的聲音特別興奮,可能好幾百年都沒這麼好的手氣了吧。

阿喜:「哈哈,這把我就要自摸……自摸自摸自摸……啊!真的自摸了!糊了!!」

舒玖搖了搖頭,心裡吐槽著,鬼打麻將有什麼好玩的,難道贏冥幣嗎?

舒玖想著,不禁笑了出來,從洗手台上拿下漱口杯和牙刷,擠了牙膏上去,往嘴裡一塞,迷迷瞪瞪的刷牙。

舒玖刷著一半,一抬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隻鬼在客廳打麻將,不禁對視了一眼。

阿福說:「玖玖怎麼了?見鬼了嗎?」

阿喜說:「咱們就是鬼啊,天天都見鬼,還怕見鬼啊?」

阿壽說:「可能見得是廁所裡的鬼吧,臭的。」

阿祿:「……

「有鬼啊!!」

舒玖連嘴裡的泡沫都沒來得及吐,就連滾帶爬的從廁所衝出來,衝著福祿壽喜比劃著,說:「見鬼了!活見鬼!」

福祿壽喜以為舒玖大驚小怪,畢竟他們都沒感覺到什麼鬼怪的氣息,契科爾也被他喊得起了床,一隻哈士奇邁著優雅的貓步走出來,抬頭說:「大早上,很吵民哎!」

契科爾剛說話,一抬頭,就看到客廳裡站著一個只穿了大背心兒,露著一雙美腿的大美女!

大美女身材特別火辣,前凸後翹的,偏偏臉長得特別清純可愛,簡直是男女老少通吃的類型!

契科爾瞬間口水都留下來了,雖然大背心很寬鬆,但是大美女火辣的身形還是顯露無疑,即使大美女嘴上掛著一堆牙膏泡沫……

契科爾沖上去,裝可愛的蹭著美女的腳裸,眼睛裡冒著桃心,嗷嗷的叫著賣萌。

等等……

牙膏泡沫……

契科爾突然頓住了,然後抬起頭來,說:「舒玖呢?」

大美女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特別不雅的喊:「我就是舒玖!我就是!你這只蠢狗在想什麼呢!」

福祿壽喜終於驚呆了,看著站在眼前,光著大腿的美女姐姐。

阿喜說:「哎,舒玖這麼變裝還挺漂亮的。」

阿壽說:「馬馬虎虎吧。」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玖玖,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阿祿:「……

舒玖氣的把契科爾扔在一邊,衝過去抓住他們打麻將的冥幣,「唰唰」兩下撕得粉碎,喊道:「你們誰搞得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玩!快給老子變回來!老子是純!純!純爺們!!!」

福祿壽喜痛心疾首的看著已經化作碎片的冥幣……

阿福說:「玖玖,不是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和我們開玩笑的嗎?」

舒玖一屁股坐下來,說:「我一點也沒覺得好笑!」

契科爾捂著腦袋上被摔出來的包,爬過來,用爪子敲著舒玖的腳裸,說:「舒玖,我建議你把腿併攏了坐,你這麼大敞著腿…………不太文雅……畢竟你現在……

畢竟你現在變成了一個前凸後翹的大美女……

契科爾話還沒說完,舒玖已經一抬頭,穩准狠的把他踹了出去。

於是四隻鬼一隻狼人,還有一個變成了大美女的舒玖圍坐在桌子邊。

舒玖皺著眉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福祿壽喜齊齊搖頭。

契科爾說:「或許是過路的神仙很無聊,弄得惡作劇吧?」

舒玖從牙縫裡擠著說:「果然很無聊。」

契科爾揉了揉腦袋上的棗子。

舒玖說:「那怎麼變回去?」

福祿壽喜又齊齊搖了搖頭,舒玖把四隻鬼都瞪成了篩子眼兒,自己家裡的四隻鬼,什麼冥王,什麼鬼王!要身份有身份,一個個都是傳說中的大人物!

結果遇到事情,就只會搖頭……

舒玖已經暴跳了,雖然他平時對著美女就流口水,但是他絕對不想睡一覺自己就變成了美女,難道要自摸嗎!

一想到阿喜剛才一直在喊自摸自摸自摸!舒玖就想把家裡那副麻將扔出去,讓他們在打麻將!

只不過舒玖轉念一想,麻將是自己的,為什麼要扔出去,如果要扔,也要把這四隻鬼扔出去才對。

阿福真誠的說:「其實玖玖你不用著急,你這樣也很好看,我們不會嫌棄你的!」

阿喜「噗」的一聲笑出來,說:「對啊對啊,舒玖你不是一直沒找到女朋友,你放心好了,你現在的姿色,只要走出門,肯定有男人追你,不怕找不到男朋友!」

阿壽說:「嗯……不過一定要穿好衣服出門,你現在穿的就太暴露了。」

阿祿:「……

舒玖低頭看了看自己,他以前睡覺只穿一個寬鬆的大背心,穿著一個大背心在自己家裡晃,有什麼不對的嗎?而且自己又是個糙老爺們,穿個大背心怎麼了!

不過……

舒玖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雙腿……

契科爾用爪子一拍腦袋,說:「我知道了!找我男神大人吧,我男神那麼厲害,一定會有辦法把你變回去的!」

舒玖額頭青筋直蹦,確實查縛在自己心裡的形象比他們靠譜多了,但是舒玖這個樣子,他都不知道怎麼去找查縛,肯定會被笑話的!

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舒玖找了半天,家裡都是寬鬆的背心短褲,穿起來都太寬了,領口露得太大,短褲的褲腿也太寬,一走路都灌風。

舒玖找了半天衣服,勉強多穿了幾件,幸虧天氣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熱了,不然穿這麼多出門一定會被當成怪物。

舒玖想趕緊找到查縛,就沒有坐公交,而是打車去的,一路上司機師傅一直在和舒玖聊天,說什麼長得這麼漂亮,是不是很多人追,現在的男孩子都太不顧家,一定要仔細考驗什麼的……

後座上四隻鬼和契科爾已經笑得東倒西歪。

舒玖好不容易忍耐到目的地,下了車,往裡走,走過牌樓,很快見到了出生入死的大門。

舒玖敲了半天門,妲己探出頭來,一看是一個女人,上下打量一眼,身材竟然比自己還火辣?臉長得比自己清純?而且不失嫵媚的女人味?

妲己愛答不理的說:「投胎的?提前預約時間了麼?沒有預約我們冥主大人沒時間~」

舒玖額角一跳,「投胎還要預約時間?」

妲己哎呦呦的笑起來,特別尖酸刻薄的說:「當然啦,現在投胎的那麼多,不預約,我們冥主大人哪有時間啊,你不知道,冥主大人可是三界中的大忙人,每天的應酬就多到閃瞎你的眼睛~」

妲己說完,趕蒼蠅似的說:「得了,不跟你廢話了,說這麼多你這種胸大無腦的人也聽不懂,冥主大人不在府上,投胎都不知道預約,明天趕早兒吧!」

……………………

舒玖深吸了一口氣,還沒有噴回去,就見妲己神色微變,一輛黑色的賓利車駛了過來,一個剎車停在了門口。

首先下車的是活無常,恭敬的打開後座車門,查縛從裡面走出來。

妲己頓時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迎上去說:「冥主大人~您可回來啦~」

舒玖看著查縛還沒有說話,查縛也看到了他,目光在他身上上下一掃,舒玖清清楚楚的看到查縛挑了一下眉!

查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特別好,總之笑了一下,對舒玖說:「舒玖?」

妲己:「……」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躲在石獅子後面看熱鬧的四隻鬼和契科爾又笑的東倒西歪。

只有舒玖知道,查縛那讓天地無色的微微一笑,包涵了多少惡意……

33章:報恩(2

深夜。

寬闊的馬路上已經沒有人煙,連路口的紅綠燈都變成了減速的提示燈。

一輛自行車慢悠悠的的騎過來,獨自行駛在沒人的馬路上。

沒過多久,從對面駛過來一輛紅色跑車,跑車速度飛快,一路按著喇叭衝過了路口,經過自行車的時候,只聽「嘭」的一聲巨響,紅色跑車突然一頭紮向了隔離帶。

跑車碾碎隔離護欄,速度絲毫沒有減弱,一下將隔離護欄對面的自行車撞飛。

只在瞬息之間,騎車人猛地飛出去,撞在馬路牙子上,地上頓時留下了一灘血跡。

這時候跑車才歪歪扭扭的停下來,過了好半天,跑車的門打開,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從跑車裡下來。

她看起來醉得厲害,走起路來東倒西歪,扶著前機器蓋子蹲下來嘔吐,然後又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看,隨即直接又上了車,「嘭」的帶上車門。

倒車,橫衝直撞的開走……

******

妲己神色驚訝的看著舒玖,一臉被雷劈的表情,說:「舒玖?你……舒玖你投胎了?這輩子投胎成女人了?投胎都又這麼大了?天呢,我是不是又老了,歲月不饒人吶~」

舒玖:「……

舒玖一臉黑,只不過現在他樣貌清純又可愛,即使一臉黑,也是青春又可愛的表情。

死有分從駕駛座探出頭來,笑著說:「呦,舒玖,今天怎麼換風格了?」

舒玖:「……

舒玖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活無常難得開口,只不過仍舊是一臉面癱,不像妲己一臉驚詫,也不像死有分一臉笑意,而是淡淡的說:「很適合他。」

舒玖:「……

舒玖的臉已經黑成了包大人,跟鍋底一個顏色了,隨時都有可能暴走。

相比之下,查縛只是笑了一下,說:「先進去吧。」

妲己這才一臉受打擊的樣子,讓開路,請查縛和舒玖進去。

福祿壽喜坐在門外的石獅子頭上等著,契科爾眼巴巴的望著裡面,說:「我也想進去看看,這是冥府啊!」

阿壽說:「你是西方的種族,進去不好吧,窺伺商業機密啊。」

阿喜則是用眼睛覷著看阿壽,哼哼的說:「這不是你老家嗎,怎麼不進去?」

阿壽笑眯眯的,腆著臉湊過去,說:「我不是陪你嗎,你進去我才進去,你不進去我就不進去。」

阿喜的臉色有點緩和,但是仍舊冷哼了一聲。

阿壽又說:「再說了,這不是我老家,這是我辦公的地方,我在冥界可是有房的鬼。」

阿福一臉崇拜,說:「哇!阿壽你真厲害,冥界的物價那麼高,你都買房子了!」

阿壽點頭,說:「可是個大房子。」

阿喜「切」了一聲,說:「是啊,堂堂十殿冥王,多的是民脂民膏,怎麼會買不起房子呢。」

阿壽繼續笑著對阿喜說:「改天咱倆去看看房子怎麼樣?」

阿喜看了他一眼,說:「跟你去幹什麼?」

阿壽笑眯眯的,說的很自然,「當然是干那種事情。」

阿喜瞪了他一眼,透明的面色有些發紅,色厲內荏的說:「滾!」

舒玖進了冥府,褒姒聽說冥主大人回來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出來,卻見冥主大人和一個年輕漂亮的美女並排走著,頓時好像被雷劈成了渣子,目瞪口呆的。

下一秒,褒姒突然衝回了房間。

*冥府VIP交友聊天室*

烽火佳人褒姒:急報!!!急報!!!!

烽火佳人褒姒:驚天大秘密!!!

大唐太平公主:妖孽,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

大唐太平公主:……

烽火佳人褒姒:是關於冥主大人的驚天大秘密!!!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誒,我最喜歡聽秘密了

烽火佳人褒姒:還是太白哥哥好~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到底是什麼秘密?

風流才子唐伯虎:圍觀

追日的夸父:前排

包拯不是包黑子:咳咳

包拯不是包黑子:本府覺得,咱們在聊天室裡公然八卦冥主大人,這是不好的

烽火佳人褒姒:放心好了大人~

烽火佳人褒姒:冥主大人不會窺屏的!!

烽火佳人褒姒:冥主大人現在忙的不得了!!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摸下巴,好像是很大的秘密

烽火佳人褒姒:當然是大秘密!

烽火佳人褒姒:原來冥主大人不是GAY!!!

風流才子唐伯虎:不是?

追日的夸父:上次你和妲己不還哭天抹淚的說是的嗎?

包拯不是包黑子:咳咳

烽火佳人褒姒:我剛剛看見冥主大人帶著一個小美女進了冥府!!!!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美女啊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看來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紅顏薄命妲己:!!!!!!!

紅顏薄命妲己:驚天大秘密!!!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又是什麼驚天大秘密?

風流才子唐伯虎:圍觀

追日的夸父:前排

包拯不是包黑子:咳咳

紅顏薄命妲己:我跟你們說!!!那個被冥主大人帶進來的小美女!!!

紅顏薄命妲己:其實就是舒玖!!!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難道我記憶混亂?舒玖不是男人嗎?

紅顏薄命妲己:舒玖確實是男人啊!!不過他已經轉世啦!

包拯不是包黑子:不對啊,本府的生死簿上,舒玖陽壽未盡,也沒有找到舒玖橫死的記錄

追日的夸父:那怎麼回事

風流才子唐伯虎:我知道了!

風流才子唐伯虎:男變女

風流才子唐伯虎:我最近研究了很多男變女的BL小說

風流才子唐伯虎:還挺萌的

紅顏薄命妲己:==

烽火佳人褒姒:==

包拯不是包黑子:咳咳……

舒玖進了廳,死有分還在憋笑。

活無常拍了拍他的背,說:「想笑就笑吧,別忍壞了。」

舒玖:「……

舒玖瞪了活無常一眼,然後坐下來,說:「我今天一大早起來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見了什麼鬼,福祿壽喜也沒感覺到什麼氣息,我到底怎麼辦才能變回去?」

查縛說:「想要變回去,首先要找到和你兌換身體的人,起碼知道她的名字。」

舒玖說:「這我哪知道!我也不認識這是誰。她要是個明星還行,可是這張臉我不認識啊。」

死有分笑著說:「你現在挺好看的,我看不如就不換了吧,省的費勁。」

舒玖:「……

舒玖決定自動屏蔽死有分的發言,又說:「為什麼會有人和我對調身體?」

查縛還沒說話,死有分又笑著說話了,「對調身體的事情,我見過幾起,但都是男人和男人對調,女人和女人對調,從沒見過男人變成了女人。」

舒玖:「……

活無常面癱著臉說:「很可能是因為舒玖命格至陰,一般只有女人的命格才會相似。」

舒玖一臉汗,說:「這麼說對方認識我了?所以用我的身體對換?可是我不記得認識這張臉。」

查縛說:「對方不一定認識你。」

舒玖:「你不是說要知道名字嗎?」

查縛說:「對方可以找一個命格相似的人隨機對調,而你要對調回去,不可能隨便對調。」

舒玖:「……

簡直說的太有道理了!

舒玖說:「那她一個女人,要我的身體幹什麼?」

舒玖說完,腦子裡只剩下一個詞——自摸。

看來是受福祿壽喜打麻將的荼毒太深了……

死有分笑著說:「一個女人對調了你的身體,肯定是意外狀況,剛才活無常也說了,你的命格一般只有女人才會擁有,尤其是這種至陰命格,一千年也不會出一個的。」

查縛說:「一般偷換肉身,都是用來驅邪擋災。」

舒玖抖了抖,說:「驅邪?擋災?也就是說,對方想讓我替她擋災?」

查縛點了點頭,說:「或許是被惡鬼下咒,或許是被惡鬼纏身,等惡鬼復仇之後,再把肉身兌換回來。」

舒玖:「這也太邪乎了,那現在怎麼才能對調回來?我可不想一輩子頂著這張女人皮!」

死有分笑著說:「你放心好了,有這種道行能夠對調肉身的人,肯定都是註冊道士,一會兒去查一查,沒準就能找到。」

舒玖有點傻眼,說:「這還有註冊的呢?」

死有分說:「當然,我們管的可是很嚴格的,只有拿到資格證的才能在人間做道士。」

舒玖:「……

死有分雖然說笑,但是動作還是很麻利的,很快就去翻記錄了。

活無常和死有分一出去,查縛一貫不說話,舒玖是沒什麼想說,一時間又有點寂靜。

舒玖覺得,他對著查縛的時候,總是這種微妙的氣氛,已經好幾次了!尤其是現在自己還頂著一張女人的臉,這氣氛就更加微妙了,微妙的舒玖渾身不自在。

舒玖張了張嘴,說:「那個……

查縛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舒玖繼續說,不過這一樣看的舒玖心臟砰砰直跳,說實在的,查縛長得沒話說,剛開始覺得他有點臭屁,裝逼遭雷劈啊,不過時間長了,查縛這個人有的時候還是挺溫柔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幫了不少忙。

舒玖說:「那個,對了……謝謝你昨天幫忙找回阿喜。」

查縛說:「我並沒有幫什麼忙。」

舒玖咳嗽了一聲,心裡吐槽著查縛會不會聊天啊,一句話又終結了自己的話題,簡直不能更好了!

舒玖想了想,又找了一個話題,說:「額……那個,你怎麼發現是我的?今天早上福祿壽喜和契科爾都沒認出來是我。」

查縛本身在喝茶,聽見他說話,放下杯子,看了舒玖一眼,舒玖只覺得這一眼看的他渾身發毛,後背麻嗖嗖的,乾嚥了一口口水,等著查縛說話。

過了有一會兒,查縛才把目光一開,淡淡的說:「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舒玖乾笑兩聲,也把目光側開,心裡想著,一定是受到了這個身體影響,他為什麼會覺得查縛很有吸引力!

簡直是瘋了。

好在死有分和活無常沒去多久。

死有分走進來,眉頭有點微蹙,說:「主上,剛才查過了記錄,有這種道行的修者和道士,都沒有上報過這件事。」

舒玖頓時被雷劈了,心碎的一瓣一瓣的,說:「查不到?那怎麼辦?」

查縛說:「既然是隨機調換,必然調換者的命格和舒玖相同,或者離得最近,和舒玖命格相同絕對不可能,這一點已經刨除了,那肯定是離得最近。」

活無常說:「屬下這就去查。」

查縛點了一下頭,死有分也跟上去,說:「一起走。」

等活無常和死有分走了,查縛說:「你今天最近就留在冥府裡,現在還不知道糾纏對換者的鬼怪是什麼樣子的,如果鬼怪的道行很高,也不刨除會來破壞你現在的肉身。」

舒玖苦著臉,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查縛說:「你的房間還空著,可以直接搬進去住。」

舒玖只能點點頭,說:「謝謝。」

舒玖到冥府大門口和福祿壽喜說了一聲,福祿壽喜是不進冥府的,而且有查縛在旁邊,他們也很放心,就回家去了。

契科爾雖然很想來個冥府幾日遊,但是無奈東西有別,只好跟著福祿壽喜回家去了。

舒玖送走了四隻鬼和一隻蠢哈,就往回走,他心裡真是感慨,沒想到有生之年又一次要住冥府了,第一次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只覺得到處都是蛇精病,現在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原來住在這裡的人不是蛇精病而是妖魔鬼怪……

舒玖站在忘川河邊,看著紅色的河水,和六個湍急的漩渦,不禁想起了那個怪夢,夢裡他穿著白色的長袍,沿著苦竹浮橋一直往裡走,走過濃濃的大霧,看到了蒼涼的百鬼台。

舒玖看著長長的苦竹浮橋,不禁有些發呆,正出神間,就聽見耳朵裡傳來「鏘——————」的聲音,陰測測的。

舒玖一抖,回頭一看,原來是捧著湯碗,拄著枴杖的孟婆阿奶走了過來。

孟婆阿奶笑眯眯著一雙眼睛,滿臉都是滄桑的褶子,說:「小夥子,在看什麼?」

舒玖眼皮抖了抖,現在自己這個樣子,也只有孟婆阿奶才會叫自己小夥子了,還真有點彆扭。

孟婆阿奶繼續說:「有人是用肉眼去看,所以他們什麼也看不到,有人是用慧眼去看,所以看得最透徹。」

她說著,轉過頭去,看著舒玖說:「你看到了什麼……是過去,還是將來?」

舒玖總覺得孟婆阿奶說話陰森森的,不自覺就抖了抖。

阿奶也沒再多說,只是「哦呵呵」笑著,又拄著她的枴杖,「鏘——————」的走了。

舒玖看著孟婆阿奶的背影,聽她的話,總覺得話裡有話,好像有所指似的,但是這對舒玖來說也太深奧了,舒玖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說什麼。

舒玖一個人住在客房裡,晚間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有「叮叮噹噹」的聲音,說不上是什麼聲音,有點像鐵鏈子撞擊發出的響聲。

舒玖推開門,馬漢正好從他門前路過,馬漢小天使手裡端著一個碗,右手還拿著筷子,他的碗裡全是蠟燭……

舒玖看著馬漢的碗,眼角抽搐了一下。

馬漢看到舒玖,很熱情的湊上去,抬了抬手裡的碗,說:「舒先生,吃夜宵嗎?」

舒玖:「不……不用了,謝謝啊。」

馬漢說:「舒先生不用客氣,這是阿奶做的夜宵,可香了。」

舒玖眉頭又抽動一下,說:「這是什麼聲音?冥府翻修嗎?」

馬漢笑著說:「不是啊,這個聲音,是鬼差來遣送投胎的鬼來了。因為今天投胎的鬼挺多的,我們要加班,所以阿奶特意給我們準備了夜宵。」

舒玖眉頭第三次抽動了……

做冥府的公務員也不容易,還要加班。

馬漢說:「舒先生,沒別的事情我要過去了,今天可忙了。」

舒玖點點頭,說:「不耽誤你忙了。」

馬漢這才歡天喜地的抱著他的碗一路跑沒影兒了。

舒玖雖然好奇鬼投胎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舒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體質,也就不去作死了,萬一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就壞了。

舒玖回了屋子,打開電視,這會兒正在播交通新聞,其實舒玖不太喜歡看交通新聞,都是些血呼啦的事情。

正巧趕到了新聞說起一件發生在前天夜裡三點多的惡性事件,一輛紅色跑車超速駕駛,撞壞隔離帶之後,撞到了對面行駛的自行車,騎車人當場死亡,跑車車主肇事逃逸。

舒玖看著監控錄像的回撥,整個人眉頭都皺了,總覺得特別可怕,雖然他看不見那個蹲在地上的車主長什麼樣子,但是這個車主一定是在吐,肯定喝高了,都沒發現自己撞了人,撞完之後竟然上車就走了。

舒玖也沒心情看電視了,剛關了電視,就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

舒玖打開門,王朝馬漢正好走過去,舒玖說:「怎麼了?」

王朝說:「鬼差送來投胎的鬼少了一個。」

舒玖說:「少了一個?」

馬漢說:「歷來投胎的鬼裡,都有很多不願意轉世的,然後就偷偷跑掉。」


舒玖點點頭,又關上門,他還是打算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裡,萬一鬼沒有跑出去,找上自己就慘了。

幸好舒玖還不是太點背,一晚上雖然提心吊膽,但是還是相安無事。

第二天舒玖起床,就感覺有點沒睡飽,一晚上都睡不踏實。

舒玖呆在冥府挺無聊的,沒什麼事情好做,連以前對自己很慇勤的妲己和褒姒,見到自己都愛答不理的了。

舒玖正在無聊的時候,馬漢就敲門說:「舒先生,有人找你。」

舒玖說:「是誰?」

馬漢湊了湊詞,說:「他說是你的朋友,額……是一隻狗,還是背著筆記本的一隻狗……

舒玖腦子裡頓時腦補出一個畫面,手掌大小的契科爾,圓圓滾滾的,然後背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舒玖趕緊出去,只見契科爾後背上背著一隻比他還大的電腦包,包裡裝的肯定是他的筆記本了!

契科爾正長著好奇的大眼睛,站在冥府的院子裡,左右看著,就好像頭一次進城似的。

舒玖走過去,契科爾頓時眼睛一亮,冰藍色的大眼睛皮卡皮卡的閃爍,屁顛屁顛的衝過了,說:「舒玖!舒玖!你看我多好,我知道你沒事可做,我給你送電腦來了!」

舒玖從他背上把電腦包摘下來,心想著契科爾就這麼一路跑過來,得受多少雙眼睛注目,回頭率肯定比明星還高,明天娛樂雜誌上或許就會刊登出來,「哈士奇背電腦包橫穿×京」!

契科爾特別興奮,低聲說:「舒玖,這裡就是冥府了嗎,我頭一次來,可以帶我隨便轉轉嗎?啊!那就是驅望台吧!孟婆怎麼沒在?我聽說孟婆是個慈祥的老奶奶!啊啊!那邊是什麼!那個河就是忘川河了麼!六魂道!我隱隱看到有漩渦,天呢!我見到了真的六魂道!河水竟然真的是紅的!舒玖,我能在苦竹浮橋上和男神大人合影麼?這是我畢生的心願!」

舒玖:「……

契科爾一直絮絮叨叨的說,眼睛裡放著精光。

舒玖打斷他的話,說:「你不是來給送電腦解悶的吧?你是打著幌子來逛冥府的吧!」

契科爾:「……

契科爾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狗臉,然後抬起頭來,特別疑惑的看著舒玖,說:「舒玖,我表現的真的這麼明顯嗎?」

舒玖乾笑兩聲,說:「不算太明顯。」

契科爾又激動起來,扒著舒玖的褲腿,說:「舒玖,舒玖,你說我什麼時候找男神大人簽名好一點呢?男神大人什麼時候心情好?我就說男神大人,我是你的腦殘粉!這樣會不會顯得太腦殘了?男神大人是不是喜歡比較理智一點的粉?」

舒玖:「……

舒玖滿臉汗的看了已經魔怔的契科爾一眼,然後默默的掉頭走了。

契科爾趕緊跟上去,扒著舒玖的褲子,被舒玖拖著在地上蹭,說:「舒玖……舒玖……你看我給你送電腦來了,你讓我跟你在這裡住幾天啊!我只想默默的凝視男神大人一眼,我知道男神大人的心在你身上,我絕對不會搶的!」

舒玖額角青筋砰砰直跳,說:「閉嘴。」

契科爾鼻子抖了抖,可憐巴巴的看著舒玖。

舒玖說:「再多說一句就把你扔出去。」

契科爾使勁點頭,說:「你放心好了,其實我一直是一個理智的粉,作為冥主大人後援會的主席,我一直告訴粉絲們,一定要理智追星,腦殘粉是會被男神討厭的!」

舒玖無奈的揉了揉額角,說:「還有,放開你的爪子,我的褲子要掉下來了!」

契科爾趕緊鬆開爪子,拍了拍舒玖,說:「還好還好,沒掉下來,我忘了你現在是美女姐姐,男女有別,我下次會注意的。」

舒玖:「……

契科爾跟著舒玖往裡走,說:「我能在這裡住幾天?十天?二十天?乾脆讓我住一年吧!對了對了,我能不能在苦竹浮橋上和男神大人合影啊?」

舒玖自動屏蔽了他的話,說:「你能不能住下來要問你男神,這裡是他的地方,我又做不了主。」

契科爾突然很憂傷的說:「可是男神大人一般都如冬日的寒風一樣冷冽,我怕他會拒絕我,舒玖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去幫我說說吧?」

舒玖說:「我說怎麼就管用?」

契科爾說:「當然了,男神大人雖然對待其他人都猶如冬日裡凌冽的寒風,但是對待你就像冬日裡一抹溫暖的朝陽。」

舒玖:「……

舒玖低頭看著契科爾,說:「你是不是最近不喜歡看恐怖小說,改看台言了?」

契科爾睜大眼睛,一臉鄭重的問:「舒玖,連這你都知道?你太厲害了舒玖!」

雖然冥主大人一貫都猶如冬日裡凌冽的寒風,不過契科爾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舒玖拿了電腦,在屋子裡連上了網,也就不無聊了,開始搗鼓自己的花店,他有一段時間沒上花店,阿里嘰嘰上有好幾個人戳他,但是因為舒玖沒有及時回覆,最後自然沒有一個拍下來的單子。

舒玖可不像這幫子冥府公務員,有工資養活,如果不經營花店,別說被鬼嚇死,就算不被鬼嚇死,他也會被餓死!

這幾天生意都比較冷淡,幸好還有之前的一點積蓄支撐。

契科爾參觀了一天的冥府,妲己和褒姒對契科爾特別的慇勤,就連馬漢小天使也特別驚訝,說:「舒先生,您竟然還認識外國人?而且是這麼厲害的狼人貴族?」

舒玖看著契科爾仰躺著毛茸茸的肚皮,妲己和褒姒左一個右一個圍在他旁邊,滿臉堆笑的獻慇勤,說:「契科爾很厲害嗎?」

馬漢說:「當然了,我當了這麼多年鬼差,還是頭一次見到西方的貴族,而且傳說中狼人暴力嗜血,非常難以駕馭,對人類也不友好。沒想到舒先生竟然能和狼人做朋友,舒先生真是太厲害了。」

舒玖嘴角抽了抽,其實什麼暴力嗜血,根本是狼人為了美化自己的形象編出來的吧?契科爾怎麼看也就是個逗比!

契科爾左擁右抱的樂不思蜀,已經把男神大人忘得一乾二淨。

舒玖一個人在院子裡溜躂,天色已經黑下來,今天沒有鬼魂過來投胎,整個院子裡靜悄悄的。

紅色的河水被暗淡的月光一照,泛著粼粼的波紋,查縛站在河邊的亭子裡,正靜靜的看著河水。

舒玖剛走的近了一點,查縛立刻就發現了他,側了一下頭。

舒玖本身沒想過去,但是既然已經被查縛看到了,如果突然轉身走了,好像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所以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舒玖說:「聽說昨天有投胎的鬼跑掉了?最後找到了麼?」

查縛微微搖頭,說:「很多鬼魂都不願意投胎轉世……因為他們不願意忘掉這輩子的執念。」

舒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查縛說:「活無常那邊還沒有查到消息。」

舒玖聳了聳肩,說:「雖然我不太著急,但是萬一我的身體真的壞了,難道我後半輩子要做女人了?」

查縛沒說話,側眼看了他一眼,嘴角竟然有些笑意,迎著柔和的月光,難得查縛的面容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柔。

舒玖有一剎那失神,這個笑容太熟悉了,熟悉到舒玖的心臟裡湧起一股酸澀,有什麼東西在生根發芽,似乎急切的想要破土而出。

「咳……

舒玖咳嗽了一聲,撇開目光,說:「都怪我爹媽太不會生了,非給我生這麼一個命格。」

查縛說:「你的命格,別人幾輩子都求不來。」

舒玖說:「見鬼的命格,怎麼好了?」

查縛說:「這種命格可以使修者事半功倍,只需要別人一小半的努力,就能得到別人一輩子也難以企及的修為。」

舒玖撇嘴說:「對於我這個普通人來說,實在太奢侈了,所以才有這麼多事情。」

舒玖說完,突然說:「有沒有辦法破解一下我的命格?讓它變得『親民』一點兒?」

他說著,查縛就看了他一眼,舒玖很不解查縛為什麼突然投過來這樣的目光總覺得很有深意。

舒玖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難道又被掉包了?」

查縛搖了搖頭,說:「有辦法。」

「有辦法!」

舒玖眼睛頓時都亮了,說:「真的有辦法?太好了,是什麼辦法!」

查縛頓了頓,才淡淡的說:「雙修。」

舒玖還沉浸在「有辦法」的興奮裡,順著就說:「太好了,雙修好啊!雙……

他說著一般,整個人目瞪口呆的,說:「雙什麼……

舒玖腦子裡完全腦補了阿祿面癱著臉,哄著阿福「修煉」的場景,而阿福還勤勤懇懇的想要……跟上阿祿「修煉」的速度。

查縛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反覆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說:「雙修並不算什麼旁門左道,可以讓修者互補互助。」

舒玖伸手抹了抹臉,一臉痛苦的說:「算,算了……還是讓我一輩子見鬼吧。」

舒玖渾渾噩噩的就回了房間,滿腦子都是「雙修」這兩個字,簡直就像中毒了一樣不可自拔,而且滿腦子都是查縛很有深意看自己的那一眼。

就連契科爾美滋滋的進了門,向他炫耀東方的美女對他有多慇勤的時候,舒玖都沒有注意。

半夜的時候,舒玖睡得昏昏沉沉,似乎夢見了什麼,紅色的忘川河畔,一個白衣男人坐在那裡,好像在等著什麼人,舒玖不知道他在等什麼人,但是時間久了,舒玖又覺得,其實那個男人就是自己,自己一直坐在這裡,一直等……

一個黑衣黑袍的男人從濃霧中慢慢出過來,舒玖眯起眼睛去看他,濃重的霧氣讓男人的面容不真實,離得近了,舒玖才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原來是查縛……

男人俯下身來,輕輕撫摸著舒玖臉頰,舒玖喉嚨艱澀的滾動了一下,男人竟然主動吻上了舒玖的嘴唇,溫柔的親吻,讓舒玖有些迷戀。

就在舒玖出神的時候,黑袍男人已經解開了他的白衫,親吻順著脖頸一直往下,兩個人的身影曖昧的相疊。

是在做夢,舒玖這麼告訴自己,但是胸口的重量讓舒玖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他猛地坐起身來。

馬漢小天使在冥府的前院負責執勤,正美滋滋的啃著香燭,就聽見裡院突然傳出一聲大喊,好像是舒先生的聲音,而且中氣十足。

「契科爾,你這只蠢狗,給我滾下去!壓死我了!」

馬漢過去的時候,就看見被打的頭上長包的契科爾被丟出了門外。

契科爾可憐巴巴的捂著腦袋,說:「太小氣了!不就是趴在你身上睡覺嗎!半夜三更的就把我丟出來……

舒玖在冥府呆了兩天,簡直都要長毛了,活無常死有分那邊一直沒有查到消息。

查縛從前廳出來的時候,舒玖正無聊的蹲在花園的地上,看著契科爾在花叢裡打滾撒歡兒。

查縛走過來,說:「我要出去一趟,你跟來麼?」

舒玖眼睛頓時一亮,說:「我可以出去嗎?」

契科爾耳朵也抖了抖,說:「太好了!是要出去玩嗎!」

查縛說:「想出去就走吧。」

因為活無常和死有分都不在,查縛自己開車,舒玖坐在副駕駛上,總覺得有種監獄放風的感覺,憋著久了,連外面的空氣都覺得特別新鮮!

查縛是去簽合同,地方舒玖也很熟悉,就是那個什麼吸血鬼駐新東方大使館。

契科爾和舒玖等在外面,契科爾氣哼哼的說:「男神大人竟然和吸血鬼這種卑劣的種族有合作,這簡直太拉低男神大人的檔次了!」

舒玖看著契科爾發瘋,都不帶搭理他的,查縛很快就出來了,都沒用十分鐘的時間,又坐回車裡,說:「可以回去了。」

車子開到路口正好遇到紅燈,查縛把車停下來,就見對面一輛銀色跑車速度飛快,在路口的時候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唰」的一聲就闖過紅燈開了過去,引得好多車直按喇叭。

契科爾扒著窗戶叨念,「開這麼好的車,也太沒素質了。」

舒玖看著開過去的車,雖然跑車速度極快,只是一晃而逝,但是舒玖卻看得真切。

舒玖突然坐直了身體,對查縛說:「是他!我剛才看見了!」

契科爾說:「舒玖,你在撒囈掙嗎?你說什麼?」

舒玖急的不得了,說:「快追,是那個人,我剛才看見自己了!頂著我的臉,肯定是他!」

查縛眼睛眯了眯,一腳油門踩下去,突然從路後挑頭往回追去,契科爾坐在後座上,被他一甩車位,「嘭」的甩到車窗上做了壁畫……

銀灰色跑車的速度很快,但是架不住冥主大人開的也是好車,提速可不是蓋的。

舒玖心臟跳得厲害,雖然只是看到了一閃,但是對方頂著自己的臉,那種感覺也夠讓他後脊樑發涼的了,眼看著已經看到那輛銀灰色跑車,馬上就要追上的時候。

查縛突然一腳踩了剎車,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車前猛地躥過,舒玖感覺到一股極大的衝力襲過來,幾乎將車子帶翻。

然後是「啪!」的一聲巨響,黑色賓利的擋風玻璃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突然爆裂開來,舒玖趕緊閉上眼睛,緊跟著就被什麼護在懷裡。

舒玖睜開眼睛,只見查縛擋在他前面,一後背都是玻璃碴子。

舒玖頓時有點發慌,說:「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他說著就看見查縛的手背紮著一塊玻璃,紅色的血液正冒出來。

查縛放開舒玖,沒有回答他,手上捏著一張黃符,突然從碎裂的擋風玻璃間將黃符擲出去,舒玖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嚎叫,黃符變成了一條黑色的鎖鏈,「嘩啦」一聲響,就將那團黑影捆住。

黑影掙紮著,弄得鎖鏈嘩嘩作響,但是始終沒有掙扎開桎梏,黑影慢慢的顯現出形態,竟然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

查縛很冷淡的看了一眼惡鬼,隨機收回目光,把玻璃碴子一下從手背拔出來,扔在一邊,還在往外冒著血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癒合了,最後什麼也看不到。

查縛很淡然的說:「沒事,只是有痛覺,一具皮囊而已。」

舒玖想說什麼,最後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下去。

契科爾這個時候從後車座底下滾出來,搖了搖頭,抖掉了一身的玻璃碴子,說:「媽呀,摔得我都暈了……

查縛打開車門走下去,舒玖趕緊跟著下去,那輛銀灰色的跑車已經開的不見了。

查縛皺了皺眉,看著被鐵鏈束縛的鬼怪,說:「是野鬼。」

舒玖說:「為什麼野鬼會襲擊咱們?」

查縛頓了一下,說:「顯然這個野鬼在保護那輛車,不想讓咱們追上車主。」


見鬼鮮花店(二)by 雲過是非


34章:報恩(3

查縛把野鬼帶回了冥府,正巧活無常和死有分回來,仍然什麼都沒查到。

死有分聽說了野鬼竟然敢襲擊冥主大人的事情,不禁笑著,語氣很溫柔的說:「好啊,我最喜歡問話了,交給我準沒錯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當然知情的也知道死有分長得也很不錯,起碼和活無常很登對,只不過戴了一個面具而已,當年死有分做鬼差的時候,活無常看著他很不滿意,說他的臉沒辦法做鬼差,所以死有分才弄了個面具戴上。

只不過聲音這東西是沒辦法弄面具的。

聽慣了得人也不覺得什麼,那野鬼頭一次聽,青厲的臉上竟然有點不自然的發紅。

舒玖差點「噗」的一聲就笑出來。

活無常很不愉快的看了一眼死有分,死有分只是挑了挑眉,活無常就拽了一把鎖鏈,率先說話:「為什麼要幫助那個車主?」

野鬼冷哼了一聲,昂著頭,說:「不用問了,就算魂飛魄散,我也不會說的。」

死有分笑著說:「冥府十殿,十八層地獄,刑具多得是,魂飛魄散算什麼?」

野鬼面色不改,笑著說:「呸!我什麼都不怕!」

說完了,還側頭瞪了一眼查縛。

查縛倒是臉色依舊面癱。

死有分發現野鬼的目光,笑眯眯的說:「那為什麼要襲擊冥主?」

野鬼這回周身氣息暴怒起來,散發著淡淡的寒意,惹得舒玖不禁抖了一下。

野鬼哈哈的冷笑起來,說:「他算什麼冥主!呸,我不服!他憑什麼做冥主!都是他,害得我家大人耗盡元氣,他憑什麼還好好的坐在這裡!」

查縛皺了皺眉,依舊沒說話,只不過似乎實在想不起野鬼說的到底是哪件事請。

舒玖的耳朵就像蹲在椅子上的契科爾一樣,突然就豎了起來,顯然有八卦,一定要仔細聽!

活無常拽了一下鐵鏈,喝道:「不得無禮!」

野鬼冷笑著,說:「敢做不敢當?想不到堂堂冥主大人,想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嗎?我家大人當年也是忠心追隨,他的心思天地可鑑,到最後卻落得什麼下場?你卻好好的坐在這裡!」

查縛冷著一張臉,終於開口了,說:「你口中的大人是誰?」

野鬼怔愣了一下,看著查縛的目光慢慢變冷,帶著嘲笑說:「也是,冥主大人貴人多忘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恐怕我家大人長什麼樣子了,也只有我們這些感恩戴德的野鬼會記得,您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天天和上仙門結交,那些散仙算什麼?」

查縛的面色一沉,又重複著說:「他是誰?」

野鬼卻不開口了,昂著頭,寧死不屈的樣子。

舒玖立刻捕捉到了一個很關鍵的詞,「散仙」。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散仙這個詞,第一次好像是在夢裡,在苦竹浮橋和六魂道的盡頭,那個荒涼的百鬼台上。

舒玖好奇的說:「散仙?你家大人是散仙?」

野鬼看了他一眼,好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因為旁邊都是法力高強的冥府眾位,舒玖一個普通人,周身的氣息也淡,跟這些冥府大鬼坐在一起,好像淹沒在了汪洋大海裡。

野鬼看著舒玖的目光先開始有點不屑,後來有點疑惑。

舒玖摸了摸鼻子,這個野鬼長相有點可怕,一直盯著自己瞧,難免有點後脖子發涼,不過這麼看起來還是個挺重情重義的鬼。

舒玖說:「你保護的那個車主,調換了我的身體,所以我們想找到她。」

野鬼盯著舒玖,冷聲說:「別說換具身體,我家大人就算換命格,我也會幫著她換的!」

舒玖挑了挑眉,說:「這樣說來,那個跑車裡的車主,就是你家大人了?」

野鬼笑著說:「我也不怕你們知道,是又怎麼樣?我家大人終於可以投胎轉世,忘記冥主這個薄情寡義之人,他要是喜歡殺人放火,我就幫他殺人放火,他要是喜歡換肉身,我就幫他一天換一個肉身!」

舒玖額角不禁砰砰直跳,這就是傳說中的愚忠吧……

契科爾倒是捕捉到了一個更有趣的詞,跳過來趴在舒玖耳朵上小聲說,「哇舒玖,這個野鬼說我男神大人薄情寡義啊,真是有料,難道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悲劇愛情?」

舒玖看著他,也小聲說:「我覺得是爛桃花,你家男神特別招桃花。」

他倆聲音雖然小,但是在場的都是冥府大鬼,耳力自然不可小覷,當然都聽見了,死有分憋笑憋得很辛苦。

查縛看了一眼野鬼,說:「活無常死有分。」

活無常死有分立時臉上正色,說:「主上。」

查縛說:「把他帶下去盤問,去查那輛車的車主是誰。」

死有分挑了一下眉,看來冥主大人是要用真章了,冥府拷問惡鬼的方法實在太多,這其中還要算第十殿的宋帝王最為拿手,誰讓宋帝王的管轄是個地獄呢。

所以說在百鬼心裡,宋帝王的形象是很高大上的,起碼威嚴嚴肅,哪像阿壽是個總腆著臉倒貼的痞子。

他們剛要把野鬼帶下去,舒玖就說話了,「我覺得不用費這麼大力氣。」

大家都看著他,還以為舒玖有什麼高見,準備洗耳恭聽。

就連那野鬼也繃緊了神經,以為坐在這裡一直很沒存在感的舒玖,是個世外高人,能參破他家大人的真實身份。

舒玖看眾人都看著自己,很自然的說:「剛才追車的時候,我記住那輛車的車牌號了啊,查查車牌號,就知道是誰家的車了。」

眾:「……

大家一陣沉默,舒玖還納悶的說:「怎麼了?難道又是冥車,查不到車牌號嗎?」

死有分笑了一聲,說:「不,我們只是沒想到這麼簡單。」

活無常看著野鬼,死有分就去查車牌號了,沒一會兒功夫,死有分就回來了。

死有分笑眯眯的說:「你們猜,我查到了什麼?」

舒玖也不怕他賣關子,說:「你竟然讓冥主大人猜!」

死有分被他噎了一下,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這個車主可不是好東西,是×京有名的富家小姐,叫陳慧雪,幾年前就有傷人的記錄,現在傷者還躺在醫院裡做植物人,但是陳家家裡很有錢,知道疏通,就連傷者的家屬都不告她,前不久監控攝像還拍了她撞死騎車人的事情。」

舒玖瞪大了眼睛,說:「是不是開紅色跑車那個?我在電視上也看到了!」

死有分點頭說:「不過家裡幫她擺平了。」

野鬼嚷嚷著,「呸,這些螻蟻,死不足惜,還敢向我家主人抱負,我要讓他們魂飛魄散!」

舒玖額角抽了抽,說:「野鬼也要講三觀啊,這個女人簡直壞透了。」

野鬼頓時有點暴怒,掙紮著鐵鏈,就要去攻擊舒玖,被活無常一拽,頓時只能用一雙青色的眼睛瞪著舒玖。

舒玖只覺後脖頸子一陣陣發麻,翻了個白眼。

死有分繼續說:「這個陳慧雪在郊區有別墅,我看她開車的方向,估計是去別墅了。」

死有分說著突然笑起來,說:「另外還有其他發現,那天百鬼投胎,清點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枉死鬼,據說是在壓解途中跑掉的,就是那個被撞死的騎車人,如果這麼看來,肯定是騎車人死後執念太深,化成了厲鬼,準備找陳慧雪抱負,陳慧雪也發現自己被鬼纏身,所以才找來道士修者對換身體避難。」

舒玖說:「真倒霉,別看她臉長得挺好看,人品竟然這麼差,我真是太倒霉了,換了這麼一個身體。」

查縛說:「事不宜遲,現在就去陳慧雪的別墅。」

死有分點了一下頭,說:「那這個野鬼怎麼辦,關在陰魂不散殿裡麼?」

查縛想了一下,說:「帶上他。」

野鬼大喊著說:「你帶上我也沒用!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說他是誰的!老子做野鬼漂泊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尋找大人的轉世!老子才不會出賣大人,才不會像你這個狗屁冥主一樣!老子的命就是大人的,我可以為他魂飛魄散!」

契科爾趴在舒玖的肩膀上,肉爪子抹了抹額頭上本就沒有的汗,說:「這個鬼的執念也挺深的,看來他家大人沒轉世之前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然怎麼能讓他這麼信服?不過我這樣熟讀東方神鬼歷史的狼人貴族,都沒有想到是什麼人物。」

陳慧雪的別墅很遠,和冥府簡直就是×京的兩個對角,南轅北轍的。

舒玖就怕到了陳慧雪的別墅,結果這個女人卻去了別的地方,那就慘了。

是座小別墅,不是很壯觀,看來只不過是陳慧雪換換心情用的住所,別墅外面的馬路上停著那輛跑車,別墅裡面的院子裡停著一輛紅色跑車。

舒玖一眼就看出來了,就是那輛紅色的跑車,他在交通新聞上看到的,那輛紅色的跑車前機器蓋子被磕了一個坑,而且上面有剮蹭的痕跡。

舒玖說:「撞人的果然是她。」

停在馬路邊上的跑車沒有熄火,駕駛位上坐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司機保鏢。

沒過多久,陳慧雪就從別墅裡走出來,手上挎著一個包,渾身包裹的很嚴實,上身是長衫,下面是長褲,戴著帽子,戴著墨鏡,還戴了一個口罩,根本讓人看不出來他長什麼樣子。

如果是別人,肯定也認不出來,因為陳慧雪的臉上幾乎沒有露著的地方,但是那是舒玖自己的身體,舒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舒玖說:「快快快,別讓她上車跑了!」

陳慧雪剛要上車,一抬頭,「啊!」的尖叫了一聲,手裡的包「啪嗒」就掉在了地上,嚇得她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被馬路牙子絆倒了,然後回身就要跑。

活無常身形一動,已經伸手攔住,說:「陳小姐,我們有事找您。」

死有分拉著正在奮力掙扎的野鬼走過去,笑眯眯的說:「什麼陳小姐,那麼客氣幹什麼?咱們可是來要債的。」

陳慧雪的眼睛根本沒看活無常和死有分,一直直勾勾的盯著舒玖,因為舒玖此時正盯著她的臉,確切的說,還有她的身體……

陳慧雪震驚的盯著舒玖,說:「鬼!你是鬼!快滾開!啊!」

舒玖被她逗笑了,說:「難道不是你找人把咱們的身體對換的麼?現在說我是鬼?」

陳慧雪驚恐的瞪著舒玖,撿起地上的包劈手砸過去,嚷著:「我怎麼知道你是個男人!我還想對換回來呢!如果不是有惡鬼纏著我,我需要找一個臭男人對換身體嗎?你一個男人,命格竟然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是不是人妖啊!啊!滾開!滾開!」

舒玖簡直氣瘋了,這個女人不止壞透了,而且極為沒有教養,標準的是非不分好壞不分,明明是她找人對換了自己的身體,結果現在惡人先告狀,還嫌棄自己的身體了!

舒玖說:「你放心,咱們現在就換回來,我還不想用你這種胸大無腦的身體呢!」

「你說什麼!」

陳慧雪就像個目中無人的富二代一樣,說:「你再說一遍!你是什麼東西,你敢這麼說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立刻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只是個普通的窮人,告訴你你也記不住我的名字,不過我有一個辦法讓你記住我的名字,等咱們對換完身體,我就打給電視台,熱心市民要提供開車撞人肇事逃逸的缺德司機。」

眾:「……

眾人現在才覺得,原來舒玖也不是好惹的,別看平時怕鬼又愛錢,原來這麼毒舌!

女人氣的面紅耳赤,瞪著舒玖說:「你敢!你敢!」

舒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別廢話了,快點先換回來再說。」

陳慧雪頓時退了好幾步,驚恐的說:「不行!不行!我會死的!那個倒霉的撞死鬼總是纏著我!我會死的!我不要換回來!」

舒玖抹了把臉,回頭對被鎖鏈鎖住的野鬼說:「你看見了沒有,她這麼缺德帶冒煙兒的,你還幫著她,簡直是助紂為虐,這種人最討厭了。」

陳慧雪看不到鬼魂,看見舒玖回頭說話,嚇得啊啊大叫,驚恐的往四周看,說:「救命!救命!是那個鬼來了麼!你在跟誰說話!你不要想嚇唬我!我有錢!我跟你換身體,給你錢還不行!我給你錢!你要多少!五十萬!!五十萬行不行!」

舒玖這輩子特別愛財,因為窮怕了,但是他最討厭聽到「五十萬」這個詞兒,因為上次舒玖就被查縛給忽悠了,五十萬是冥幣!冥幣!舒玖記查縛一輩子!

陳慧雪見他沒有心動的樣子,說:「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換回去!不要!我好不容易換過來的,我會死的!那個鬼總是纏著我!渾身是血的,他要殺了我啊!」

舒玖最不明白這種人了,自以為是,自己的命值錢,別人就是賤命一條,她已經把人家撞死了怎麼就不覺得是殺人。

就在陳慧雪語無倫次的哭喊的時候,突然一陣狂風席捲而來,查縛往舒玖的方向靠了一步,說:「小心,有陰氣。」

舒玖還沒來得及點頭,被陳慧雪聽見了,陳慧雪淒厲的大叫一聲,說:「啊啊啊啊!!!來了!是……是這種樣子!鬼來了!又來纏著我了!救命!救命!」

四周只有狂風席捲,天色一下變得陰沉下來,帶起地上的塵土,卻看不見任何鬼影。

綁著鎖鏈的野鬼突然掙紮起來,喊道:「放開我!我要保護大人!」

舒玖回頭瞪他,說:「做鬼也不能是非不分,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你保護的價值。」

野鬼也瞪著舒玖,說:「大人是我的恩人!就算大人讓我去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舒玖心裡默默的吐槽,你已經是鬼了,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狂風突然平息下來,舒玖還有些納悶,難道報仇的鬼走了麼?

舒玖還沒奇怪完,一股讓人後背發涼的氣息突然飛一樣襲擊過來,朝著他和陳慧雪的方向直衝。

舒玖完全反應不過來,但是周身卻在第一時間放出一股柔和的白光,舒玖不禁眯了眯眼睛,轉瞬之間,一個方形的木盒子突然出現,漂浮在舒玖的面前。

木盒子正是舒玖放在家裡電腦桌上的那個盒子。

舒玖盯著綻放光芒的木盒子,他肯定沒有隨身帶著這個盒子,一定放在了家裡,這個盒子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就在舒玖詫異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旁邊的眾人都向被定格了一樣,陳慧雪張著大嘴站著,口罩已經掉在了地上,嘴巴扭曲著,臉上一副極為恐怖的樣子。

最注重要的是陳慧雪現在頂著舒玖的臉,舒玖以前還覺得自己長得人模人樣,上大學的時候還有女生偷偷盯著自己,結果現在一看,不禁摸了摸臉,竟然可以露出這種難以言喻的醜樣……

實在是太醜了。

而那個突然殺出來的鬼魂,則停在自己只有兩步遠的地方,整個人飄在空中,還穿著被撞死時候的衣服,臉上,身上都是血,眼睛裡流著血,用一種憤恨絕望的眼神看著陳慧雪,又嚇人,又可憐。

活無常和死有分站在野鬼旁邊,也定住了,野鬼則是一臉著急的模樣,還保持著想要掙脫鐵鏈的狀態,只不過鐵鏈是冥主大人親自下的符咒,根本不可能脫開。

舒玖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大家都被定住了,就像看錄像帶的時候按了暫停,表情精彩紛呈,別提多有意思了。

就在舒玖的目光掃到查縛身上的時候,查縛也看著他,舒玖頓時嚇了一跳,因為查縛的表情雖然是萬年面癱,沒定格也和定格一樣,但是查縛肯定是沒有定住的。

因為他的眼睛盯著舒玖,又轉開目光,盯著散發著淡淡柔光的木盒子,露出一股很難以解釋的眼神來。

木盒子飄在空中,慢慢的旋轉著,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好像是蓮花,又好像是檀香,香氣悠遠,彷彿還有安定心神的功效,就在一瞬間,木盒子慢慢轉快,盒子上的小方格開始旋轉,就好像是一個被人擰動的魔方一樣。

查縛的神色轉瞬即逝,好像是舒玖看錯了一樣。

查縛收回目光,伸手捏了一個黃符,手輕輕一揮,黃符「唰」的飛出去,圍著襲擊陳慧雪的鬼魂繞了一圈,「嘩啦」一聲又變成了鎖鏈。

就在鬼魂被制住的時候,木盒子停止了旋轉,慢慢的,緩緩地降落在了舒玖的手心上,柔和的光芒也在一點點的減弱下去。

木盒子落在舒玖手上的剎那,眾人像是被解禁了一樣,一下就能動晃了,鬼魂發現自己被捆起來,立刻嚎叫起來,活無常最先反應,將鬼魂止住。

而陳慧雪還一副要死的表情,「噗通」跪在了地上,哭嚎著:「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鬼啊!救命啊!不要殺我!快救我!」

舒玖眼皮突突直跳,說:「別哭了,求你別哭了!那是我的臉!」

死有分不厚道的笑了出來,說:「麻煩你不要講冷笑話好嗎?」

舒玖白了他一眼,對查縛說:「快把我們換回來。」

查縛點了點頭,舒玖也沒看清楚他怎麼捏了個訣,然後覺得整個人有點輕飄飄的,好像做夢一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跪在地上哭的人已經變成了陳慧雪自己的臉。

本身一張老少通吃的美女臉,哭的跟世界末日一樣,簡直丑到了極點。

原來好看不好看,也不純粹看臉的,反正在舒玖眼裡,陳慧雪是他見過最難看的女人了。

舒玖覺得自己重生了,這種感覺簡直不能更好,對查縛簡直是感恩戴德的。

舒玖手裡還捧著那個木盒子,那個被捆住想要保護陳慧雪的野鬼突然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舒玖,鐵鏈「鏘啷」一聲,舒玖還以為是鐵鏈子斷了。

結果一抬頭,他就看見野鬼突然跪在了地上,青面獠牙的臉上都是感動和激動,不住磕著頭說:「大人!原來你才是大人!」

舒玖被嚇得退了一步,野鬼一直在磕頭,說:「大人!果然是大人,我真是太蠢了!太傻了!竟然認錯了,原來大人一直就在眼前,之前還和大人頂嘴,大人您要原諒我啊。」

舒玖乾笑一聲,說:「你又認錯人了吧?」

野鬼堅定的搖頭,說:「不可能!這次絕對不可能認錯人!大人,您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小黑啊!」

「噗!」

舒玖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然後還抹了抹嘴。

野鬼說:「我絕對不會認錯的,因為這個千機盒!這是大人的寶器!大人,嗚嗚太好了,大人您活著……嗚嗚嗚我找了大人好久……嗚嗚嗚嗚……

野鬼說這就哇哇的哭了出來。

舒玖更是嚇了一跳,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盒子是怎麼回事啊。

而且自己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和一隻野鬼混在一起,看起來野鬼還挺尊敬這個大人,唯命是從的。

野鬼嗚嗚的哭,跟之前青面獠牙的可怕感覺一點也不一樣,反而覺得像個傻大個。

契科爾拱了拱舒玖,偷偷的說:「舒玖,你的朋友嗎?我怎麼覺得他蠢蠢的。」

舒玖說:「跟你半斤八兩吧。」

契科爾說:「那我是半斤,他是八兩!他比我蠢!」

舒玖看著契科爾一臉自豪的模樣,真是不好意思跟他說,在古代半斤就是八兩,所以契科爾和野鬼一樣純純噠~

野鬼突然抹了抹眼淚,然後瞪了一樣查縛,說:「大人,您讓我再跟著您吧,他不是好東西,大人!求求您讓我跟著您吧,我可以保護您,我什麼都可以為大人做,只要大人說一句話……

野鬼簡直對這個大人可以說是魔怔了,舒玖還沒說什麼,就聽野鬼又拋出了重磅炸彈……

野鬼說:「我比他強多了!大人,我們在一起吧!」

「噗——

舒玖再一次噴了,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在一起』不是這麼用的,我是個男人,你是個男鬼……

野鬼納悶的說:「咦,不是這麼用的嗎?總之我要隨時隨地,跟著大人,保護大人!讓我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查縛此時此刻的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死有分杵了杵活無常,輕聲說:「我怎麼覺得主上的臉色和包大人一樣。」

活無常瞥了一眼查縛的臉色,然後對死有分說:「不要說話。」

「哦。」死有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查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仍然跪在地上嚎哭的陳慧雪說:「給你調換身體的人是誰?」

陳慧雪一邊哭一邊搖頭,說:「我不要換回來,給我換回去,我才告訴你們!」

舒玖眼角一抽,說:「竟然還講條件?還且要殺你的鬼已經抓到了,你還哭什麼勁兒?」

陳慧雪說:「我…………我之前也總是做噩夢,感覺有不乾淨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才換的身體!」

舒玖頓時就明白了,原來是缺德冒煙兒的事情幹的多了,所以鬼纏身數都數不清楚,這種人絕對不值得同情。

查縛冷笑了一下,說:「說不說隨便你,但是如果你不說,我立刻就放了要向你索命的冤鬼。」

陳慧雪神色慌張起來,說:「你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你是道士嗎,那是惡鬼,他要殺我!你的抓他!」

查縛破天荒又笑了一聲,只不過笑的有點陰森。

舒玖看的明明白白,心想著冥府的冥主大人放一隻鬼,別說是冤鬼了,就是惡鬼,也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陳慧雪沒有辦法,一邊乾嚎,一邊說:「我說!我說了你們要保護我!是……是我的保鏢。」

舒玖說:「保鏢?」

陳慧雪立刻喊著說:「我沒騙你們!真的是我的保鏢!我真的沒騙你們!」

舒玖心說,真的很難相信啊……

陳慧雪說:「是我的保鏢!我被惡鬼纏身,一直都睡不好覺,我就新招了一些保鏢!真的是我的保鏢!他聽說了就告訴我,他有辦法,即使惡鬼真的來報仇,也能保證我的安全!我起初也不信,請了道士來驅鬼,那個惡鬼就來了,道士都沒有辦法,只有那個保鏢把惡鬼打退了!他說惡鬼只是暫時走了,但是這種鬼的執念都很深,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所以他給我出了一個完全的辦法!」

查縛說:「就是對換身體?」

陳慧雪使勁點頭,說:「是他出的主意!我請道士問過了,他們都沒有辦法對換身體,道士說他們的道行不夠,根本做不到對換肉身這種高深的法術,而且說干這種事情有損道行!我沒有辦法,只好聽保鏢的,他給我對換的身體!我也沒想到他給我對換成男人的身體啊!我明明是個女人,卻要頂著男人的身體,你們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一眾人被質問了,舒玖挑了挑眉,說:「所以現在換回來了,你也該高興了。」

他一說完,陳慧雪又像被動了閘門一樣,嚎哭起來,說:「可是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才這麼年輕!我還有錢沒花!對換身體也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那個保鏢,我怎麼知道有對換身體這樣的說法!都是他的錯!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查縛冷著臉說:「保鏢人呢。」

陳慧雪指著馬路邊停著的車,說:「他在,在車裡,一切都是他的錯,你們要找就找他!」

眾人看向停在馬路邊上的車,車門關著,車子倒是沒有熄火,但是車子裡面,無論是駕駛位,還是副駕駛位,就連後座上也沒有人!

契科爾歪著頭看了看,說:「我知道了!一定在後備箱裡!」

舒玖:「……

陳慧雪看了一眼,花容失色,臉上頓時沒了血色,蒼白著臉說:「人呢?人呢!他剛才明明就在這裡!」

舒玖後背一陣發涼,簡直就是活見鬼,他剛才也明明看到車裡駕駛位確實坐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一轉眼就不見了,也沒有人看到他下了車,這麼一個大活人,下了車的話肯定會被發現的。

陳慧雪拉開車門,驚恐的說:「不可能,他明明就在這裡的!不可能!」

契科爾腦袋扎進車裡,大鼻頭使勁聞了聞,還挺像模像樣的,說:「舒玖,有鬼魂的陰氣啊!」

陳慧雪聽見狗說話,剛開始還以為幻聽,結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聽見狗說話,嚇得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舒玖真慶幸現在已經換回了身體,不然就是自己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了。

死有分笑著說:「原來搞了半天,你這麼怕鬼,你的保鏢也是鬼啊。」

陳慧雪嚇得嘴唇哆嗦,查縛說:「你從哪裡找的保鏢。」

陳慧雪說了一個保全公司的名字,查縛面無表情的說:「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咱們走。」

陳慧雪立時從地上爬起來,舒玖離她最近,陳慧雪一把抱住了舒玖的大腿,說:「別走!別丟下我!要是再有鬼找我抱負怎麼辦啊!」

舒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從兜裡掏出手機,說:「差點忘了打電話,你放心好了,肇事逃逸,你的下半輩子過的會很精彩。」

陳慧雪一臉嚇傻了的絕望,站起來衝著舒玖的背影喊:「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告訴你我不怕!你等著瞧!等著瞧!」

野鬼身上綁著鏈子,忽然回頭瞪了一眼陳慧雪,然後對舒玖說:「大人,要不要我把她吃了!省的她總是辱罵大人!」

舒玖:「……

冤死鬼被投入了枉死城,準備按照他的一生功過再次投胎為人。

活無常和死有分去了這個保全公司,公司的人員提供了員工的登記信息,這個保鏢的住址很偏僻。

死有分開車,活無常坐在副駕駛,查縛和舒玖坐在後座上,這回契科爾榮升到了趴在舒玖的膝蓋上。

車子開到了郊區,死有分就皺了皺眉,說:「這附近這麼荒涼,而且陰氣極重,怕是有鬼怪在這裡扎堆兒。」

外面確實很荒涼,地上都是石子兒的土地路,車子開起來疙疙瘩瘩的有些晃,旁邊根本沒有居民樓,連平房棚戶也沒有,天色還有些陰沉,混混沌沌,再加上霧大,好像隨時都有鬼怪會從濃霧裡衝出來。

死有分剛說完話,後備箱突然「砰砰」響了兩聲,好像是有人在敲後備箱,裡面傳出悶悶的說話聲:「大人不用害怕!我可是修為很高的厲鬼,如果有鬼怪要傷害大人,我會第一個擋在大人身前的!」

舒玖:「……

舒玖覺得額上有冷汗留下來,無奈的扶了扶額。

那隻叫小黑的野鬼非要跟著舒玖,而且態度非常誠懇,誓死追隨。

小黑又敲了敲後備箱,說:「放我出來!我不想呆在後備箱裡,讓我跟著車跑也行啊,我要跟在大人身邊,不然萬一大人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舒玖:「……

查縛臉色也很黑,小黑一直對查縛愛答不理的,而且極為仇視,之前說查縛對不起他家大人,舒玖真後悔說那是爛桃花,因為很明顯,現在小黑覺得自己才是他家大人,這樣說起來,那不就成了自己和查縛有爛桃花嗎?

車子停下來,死有分說:「到了。」

活無常看見前面的倉庫,不禁皺了皺眉,這根本不是居住的地方,而且看起來像是廢棄的倉庫。

活無常說:「看起來這個保鏢,果然有名堂。」

眾人下了車,死有分笑眯眯的打開後備箱,小黑從裡面冒出來,瞪了查縛一眼,然後又狗腿的對舒玖說:「大人,他的車坐起來太不舒服了!大人不要坐他的車了,回去的時候我可以背著大人!」

舒玖乾笑兩聲,說:「謝謝……不過那也太麻煩你了。」

小黑見舒玖對自己笑,也不管是什麼笑,頓時裂開一個更大的笑容,臉上一股憨厚勁兒,眼睛中都閃著精光,說:「不麻煩不麻煩!大人不要跟我客氣,大人只要使喚我,我就很開心了!嗚嗚真是不枉我找了大人這麼久,嗚嗚太好了……嗚嗚大人對我笑了……

小黑說著,又喜極而泣的哭了……

大家都發現,這個之前青面獠牙的傻大個好像特別喜歡哭……

眾人進了倉庫,裡面黑洞洞的,地上全是廢棄的木板和鋼筋,空氣有點潮濕,瀰漫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再往裡走,倉庫最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石台。

舒玖看見石台,頓時呆住了,目光有點發直,眼前的景象和夢中重合了,寬大的石台,上面刻著「百鬼台」三個字,只不過石台上沒有那個姿態冷傲的男人罷了。

查縛看見百鬼台,眸子一厲,臉色沉下來。

死有分驚詫的說:「百鬼台?這不可能。」

小黑看見百鬼台,也很驚訝,撓著腦袋說:「咦,難道是我記錯了,百鬼台不在這裡啊。」

活無常瞥了他一眼,說:「百鬼台已經毀了近百年。」

查縛冷聲說:「是仿照建的,有野鬼想要重建百鬼台。」

舒玖盯著百鬼台眯了眯眼睛,說:「那上面有東西,好像在反光。」

被他這樣一說,大家才發現了,上面確實有東西,從石台後面的石階走上去,百鬼台上放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舒玖探頭看了看,好像是面鏡子,還挺古樸的花式,不過碎了,還沒等他跟著大家一起走過去,那鏡子突然閃了一下,然後倏地就消失了。

契科爾用肉爪子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說:「舒玖,舒玖!消失了耶!」

舒玖低頭瞪著他,說:「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請別說這麼奇怪的好嗎!什麼叫舒玖消失了!」

「哦哦。」

契科爾特別受教的點頭,說:「舒玖,舒玖!鏡子消失了!」

舒玖:「……

35章:鏡子(1

舒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恍如隔世,因為太長時間沒在家裡住過,一直都住在冥府。

舒玖打開門,手一推,大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亂七八糟的客廳,沙發上到處都是紙殼,牆角的箱子被拆開了,香燭散的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滿屋子飄得都是精油的味道。

四隻鬼則開著電視,坐在桌子上打麻將,興高采烈的,因為冥幣被舒玖撕壞了,所以四隻鬼改用蠟燭押注了,玩到興頭上的時候,還會啃兩口蠟燭,含糊的說:「吼吼,大三元!還是莊家!」

舒玖黑著臉走進來,阿喜一邊啃著蠟燭,一邊美滋滋的朝他打了個招呼,說:「呦,舒玖回來了。」

阿福睜大眼睛看他,說:「玖玖你終於換回來了麼!我還是覺得你做男人好看,嗯……或許是看順眼了。」

舒玖心裡有一小撮火苗在燃燒,阿福的後半句或許其實可以刪掉更好!

阿壽則笑眯眯的說:「換回來了就好,蠢哈也回來了啊。」

契科爾探著頭,一下飛撲上桌子,喊著說:「我也要玩!帶我玩!帶我玩!」

舒玖額角砰砰直跳,陰沉著臉,走到桌邊上,把契科爾一丟,丟下桌子,然後陰測測的說:「是誰帶頭把我的蠟燭拆箱了!」

阿喜第一個搖頭,然後指向阿壽。

阿壽用手指著阿福。

阿福一臉無辜的用手指著阿祿。

阿祿又用手指著阿喜……

阿喜呵呵乾笑,然後發現舒玖後面還跟著什麼,岔開話題說:「呀,家裡來了新成員嗎?這個鬼面生啊。」

小黑從後面走出來,很禮貌的說:「你們好,可以叫我小黑。」

他說完,就看見了阿福,突然眼冒精光,上前感動的說:「鬼王大人,我是小黑啊,沒想到在這裡見到您!原來您沒有事,真是太好了。」

小黑說著,轉頭看見了阿祿,又激動的說:「戮大人也在!實在是太好了!嗚嗚我竟然還能見到戮大人。」

舒玖揉了揉額角,因為小黑執意不肯投胎轉世,而且也沒有犯大錯,不能留在冥府,而且小黑對舒玖的忠心天地可鑑,一定要跟隨舒玖做牛做馬,舒玖也沒有別的辦法,幸好鬼是不佔地方的,如果家裡不夠地方,可以把他們摺疊起來,也很方便。

阿福睜著大眼睛,奇怪的對小黑說:「咦,你認識我嗎?」

小黑說:「當然了大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認識大人了!不過當時我地位卑微,修為也微弱,從來沒和大人說過一句話!沒想到大人竟然這麼平易近人!」

阿祿:「……

小黑又說:「不過戮大人還是老樣子,只有對著大人的時候才會有所不同,哈哈,雖然戮大人嘴上不說,但是我想戮大人對大人的感情,一定像我對舒玖大人的感情一樣的!」

舒玖:「……

舒玖看見他們認親,額角更是砰砰直跳,把蠟燭搶回來,一個一個的收回箱子裡,現在能夠萬幸的也就是被鬼啃得蠟燭,人是看不出來有問題的。

他正在收拾東西,就聽見憨厚的小黑又拋出了重磅炸彈,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阿福和阿祿可不是普通的男男關係!他們是不普通的男男關係!

阿喜和阿壽則是捕捉到了重點,立時眼中閃爍出八卦的火花,都一臉賊笑的去打量起來舒玖,從頭看到尾,然後又從腳看到頭。

契科爾也是一臉正色,語重心長的對舒玖說:「舒玖,雖然感情問題是你的隱私問題,我本來不該多說,但是你既然作為狼人朋友,我一定要提醒你,處理好你的感情問題啊!你前不久剛剛答應和我家男神大人雙修的!」

阿喜小聲的說:「契科爾的男神,不是冥主大人麼?」

阿壽點頭,說:「如果我沒記錯,是冥主。」

果然舒玖頓時喊著:「我什麼時候答應和查縛雙修了!」

契科爾說:「我兩隻耳朵都聽見了!你說雙修好啊!」

舒玖頓時臉色青了紅,紅了青的,反而是小黑,一臉奇怪的看著他們,然後也正色說:「大人,雖然作為一個鬼僕,我不想幹涉您的隱私問題,但是那個冥主不是好東西!您千萬別信了他的花言巧語!千萬不要和他雙修!」

阿福說:「哇玖玖,你真的要和冥主大人雙修嗎?冥主大人的修為一定很高的!雖然剛開始雙修的時候肯定會很吃力,跟不上修煉速度,但是適應就好了呢,是真的!」

阿福自豪的繼續說:「我現在就能跟上阿祿的速度了,我的修為也提高了不少,有的時候阿祿都會讓我在上面!阿祿說,只有修為高的人才能在上面呢!」

舒玖眼皮直跳,看著阿福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心裡隱隱約約有些答案,說:「在上面幹什麼?」

阿福理所應當的說:「在上面動啊,這叫主導!可是第二天還會隱隱有些力不從心,看來我還要更加努力修煉才行!」

阿祿:「嗯,很好。」

舒玖:「……

舒玖抹了一把臉,說:「算了,我還是應該去睡覺才對,一覺睡醒,沒有妖魔鬼怪,世界是如此和平。生活是如此美好……

舒玖一邊喃喃的自言自語,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電視還開著,在播新聞,肇事逃逸的紅色跑車車主已經抓住了,據透露是某知名企業的千金小姐,已經被依法拘留,事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舒玖臨進洗手間還回頭看了一眼,心想著這幾天果然沒白跑,把一個中二到無藥可救的女人送進了局子,也算是好事一樁。

舒玖進了洗手間,現在不過八點半多,但是因為他太累了,準備早睡早起,就打開花灑沖沖澡,然後回屋去睡覺,不理那些精神頭旺盛的夜貓子鬼了。

舒玖洗著澡,屋子的隔音不是特別好,能聽見客廳裡開著電視,電視節目聲音很大,好像還是新聞台。

舒玖聽得也斷斷續續的,好像是最近一個當紅女藝人精神出了點問題,出演唱會的時候,當場失控,化妝的時候砸碎了會場裡的鏡子,然後就開始瘋瘋癲癲。助理也透露女藝人其實一直精神都不太好,害怕照鏡子,砸碎了家裡所有的鏡子,已經把女藝人送進醫院治療,很多粉絲們紛紛表示惋惜。

因為浴室很小,而且裡面就舒玖一個人,他一邊沖澡,一邊就覺得後脖頸子發涼,如果是當時不知道有鬼怪的他,肯定不會覺得怎麼樣,怪就怪舒玖已經見得太多,所以難免自己腦補。

關著門的浴室有點像幽閉空間,更給舒玖的腦補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而且浴室裡也掛了一面鏡子,舒玖雖然不自戀,但是因為要給買家送花,總要注意儀表的,出門之前都會照一下。

舒玖瞥了一眼掛著的鏡子,總覺得掛在牆上的圓鏡子有些怪怪的,但是說不出哪裡怪異。

舒玖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樣貌還是可圈可點的,雖然身上沒什麼大塊腹肌,但是絕對沒有贅肉,小腹也很平坦流暢。

舒玖頓時也就忘了害怕,只不過下一秒,鏡子裡的舒玖,忽然挑了挑嘴角,舒玖眼睛登時睜大了,驚恐的看著鏡子,而鏡子裡的舒玖卻沒有變成驚恐的表情,還是保持著笑容。

詭異的笑容……

舒玖肯定,那不是自己的笑容,絕對不可能,因為自己這個low貨,不可能笑的這麼高深莫測!

還有更詭異的。

鏡子裡的舒玖,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長發白衫的男子,但是臉還是舒玖的臉,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身子動了動,又動了動,然後從鏡子裡,爬了出來……

「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在外面已經改為玩撲克牌了,因為這麼多人實在玩不了麻將。

阿喜扔出一雙對Q,說:「咦,舒玖又見鬼了嗎?」

阿壽說:「不知道啊,他天天叫一次,每次都這麼淒厲,害得我都沒有什麼緊張感了?」

阿福小天使說:「咱們不過去看看真的好嗎?」

阿祿:「……

契科爾說:「可是一站起來大家都看到別人的牌了啊,作弊怎麼辦?」

還是小黑忠心耿耿,第一時間把手裡的牌一丟,也不管牌扔的七零八落,然後衝進了浴室。

舒玖還光著,當然誰洗澡也不會穿衣服,舒玖光著身子赤裸裸的跌坐在地上,一臉被嚇傻的表情,但是浴室裡除了他什麼也沒有。

小黑看見舒玖,還有些不好意思,回過身去說:「大人,您怎麼了?」

舒玖也顧不得光著身子有多麼不雅,說:「見鬼了!有鬼……有鬼從鏡子裡爬出來!」

小黑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鬼怪的氣息,然後湊過去看鏡子。

一面普通的方形鏡子。

舒玖艱澀的嚥了一口口水,說:「剛剛是圓的,鏡子剛剛是圓的……

經過這麼一嚇,舒玖成功的不敢進浴室,不敢照鏡子了……

舒玖躲在被窩裡,捂著棉被,睡覺也要開著燈。

阿福關心的說:「玖玖,你真的沒事嗎?」

契科爾說:「難道真的見鬼了?要不要給舒玖請個茅山道士來?」

阿喜:「……你是狗腦子嗎,請道士來,惡鬼沒抓到,把我們抓走了怎麼辦!」

小黑皺著眉說:「關鍵我根本沒有感覺到有鬼氣,如果有鬼怪出現,一定會有氣息。」

阿壽忽然說:「或許不是鬼。」

阿祿說:「那是什麼?」

阿壽慢條條的說:「或許不是帶有陰氣或者不好氣息的,沒準是仙。」

阿喜「切」了一聲,說:「神仙會沒事兒嚇人玩嗎?」

阿福點頭,「你看玖玖害怕的樣子。」

舒玖這輩子最討厭的鬼故事情節就是照鏡子!

舒玖現在還忍不住上下牙關咯咯打顫,阿福說:「玖玖,現在還是夏天,你很冷嗎?」

舒玖說:「不……咯咯咯……不是……咯咯咯……很冷……咯咯咯……

阿喜聽著舒玖牙關打顫的聲音,說:「或許……應該給舒玖找個道士驅驅邪……

契科爾說:「你看!我說的對吧!你也贊同!東方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英雄所見略同!」

眾:「……

舒玖勉強忍到第二天早上,因為實在抵不住睏倦,剛想睡著,隔壁就傳出「哐哐啷啷」的聲音。

一頁沒睡覺,舒玖的氣壓很低,立刻開門走了出去,想讓隔壁講講公德!

隔壁房東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因為上回楊蕊的事情,滿房子的「死」字,所以房子一直租不出去,都說是風水不好,只能壓低了價錢往外租。

舒玖一開門,就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穿著短袖和短褲,後背背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葫蘆邊還插著一把木劍,手裡提著兩個大箱子,正要進門。

舒玖:「張正一?」

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把頭探出頭來,阿喜說:「我的天呢,昨天說道士,今天就有道士來了!」

契科爾說:「上次那個江湖騙子?」

阿壽眯著眼說:「他的葫蘆真眼熟。」

阿祿:「太上老君的乾坤葫蘆。」

阿福說:「啊,那他豈不是很厲害嗎?」

阿壽想了想,說:「我想起來了,是老君的大弟子,我說怎麼這麼眼熟,以前總是見他去找冥主喝酒。」

契科爾說:「什麼!這個騙子來頭還挺大?」

小黑說:「那大人會不會有危險!我去解救大人!」

小黑說著就要衝出去,被福祿壽喜一把拉回來。

張正一看著舒玖,說:「好巧啊,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咱們是鄰居了,請你吃個午飯怎麼樣?」

舒玖皺了皺眉,張正一看他似乎還在為上次的「誤會」而不快,補充著說:「就當鄰居請你吃飯,改善鄰里關係啊。」

張正一說著,又說:「對了,我看你眉間隱約有黑氣,肯定是遇上不好的東西了,或許是狐狸精?吸精氣的,要謹慎啊。」

舒玖瞪著張正一的背影,心裡說要是遇見狐狸精也好啊,起碼還漂亮,自己都和右手有愛生活二十幾年了!

不過轉念一想,狐狸精都像妲己那樣,漂亮是漂亮,身材是火辣,但是腦子不正常啊!

還是算了吧……

中午的時候,張正一收拾好了東西,請舒玖在樓下的餐館吃了個飯,餐館開在小區裡,很平民的那種,但是味道不錯量也大,所以都是小區的回頭客。

張正一坐下之後,點了菜,拿出一個手提袋,推給舒玖。

舒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手提袋,裡面竟然是一堆蠟燭!

張正一笑著說:「送給你的鬼朋友們,這可是從老君殿拿來的上等貢品,味道很不錯的。」

舒玖:「……

舒玖一陣無語,福祿壽喜和小黑卻已經從桌子地下冒上來,瘋了一樣撲過去搶手提袋。

張正一笑眯眯的看著毫無戒心的五隻鬼,說:「我猜他們也會喜歡的。」

五隻法力高強的鬼,就這麼被收買了……

於是鬼怪和隔壁的道士成為了好朋友,好鄰居……

張正一看舒玖面色不好,說:「昨天沒有睡好嗎?」

舒玖全身乏力,都懶得張嘴,有氣無力的說:「嗯。」

阿福一邊啃著貢品香燭,一邊說:「玖玖被鬼嚇到了。」

張正一挑了一下眉。

阿喜說:「玖玖洗澡的時候遇到了鬼啊,估計是色鬼吧,說是從鏡子裡爬出來,嚇得玖玖大嚎一聲,整棟樓都聽見了。」

舒玖覺得特別丟人,這些鬼簡直毫無節操,別人給個蠟燭吃,就把他給出賣的這麼幹淨。

張正一挑眉說:「從鏡子裡爬出來?」

舒玖說:「怎麼了?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鬼?」

阿壽說:「是色鬼吧?」

張正一笑著說:「只不過我剛接了一個活兒,正好也是和鏡子有關的。就是那個女明星的事情,你們在電視上看到了麼?」

舒玖後背一陣發緊,僵硬的點了點頭。

張正一說:「因為女藝人總說見鬼,他們公司的經紀人請我過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舒玖有點遲疑,畢竟自己這種體質還是離玄乎的東西遠一點才好,但是舒玖又很在意昨天晚上看到的到底是什麼,難道要一輩子不敢洗澡不敢照鏡子嗎?那舒玖也會精神有問題住醫院的……

張正一補充了一句,說:「你放心好了,絕對沒危險的,有我在。」

舒玖心裡直吐槽,就是有你在才不靠譜的吧?

******

查縛一直在讓鬼差調查陳慧雪那個保鏢的事情,但是竟然一無所獲,那個保鏢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更有甚者,好像在三界蒸發了一樣。

查縛站在六魂道旁邊的亭子裡,一個人面對著河水,忽然記起那天晚上,舒玖站在自己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那時候舒玖問起怎麼改變他的體質,查縛告訴他雙修。

其實能改變他體質的辦法,確實只有雙修,查縛並沒有開玩笑,而舒玖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好笑。

查縛現在想起來,一面覺得舒玖的反應好笑,一面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胸腔湧上來,帶著一股熱流……

冥主慧眼,卻沒有心,因為有心,即使是一雙慧眼。也會被主觀感情左右,他身為冥主,就是要賞罰三界,就算是螻蟻也要從自己這裡投胎轉世,即使要成為上仙,也要從六魂道投升仙道。

查縛的判官筆從來不能有一點偏差。

而此時,胸腔裡卻湧出一股讓查縛陌生,卻又覺得熟悉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查縛也體會過這種感情,只是他不記得了而已。

查縛一個人站著,忽然面色一寒,說:「誰。」

身後靠近的白影突然停住了,白衫男人面帶微笑,笑意非常溫和,說:「是我,你不記得了……

查縛回過頭去,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一身白色的寬袍,一頭沒有束起的黑色長發,和舒玖一模一樣的面容……

查縛眯了眯眼睛,白衫男人慢慢的往前走,走進亭子,看著查縛,臉上仍舊是微笑,說:「你不記得我了……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在打量男人,似乎是在記憶中思索,對方到底是誰。

長得和舒玖一模一樣的男人,極為緩慢的走上去,和查縛對立著,嗓音溫柔,帶著讓人迷惑的聲音,說:「你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卻一直在等你……

他說著,雙手抬起,勾住查縛的脖頸,整個身體貼近查縛,點漆一般的眸子望著他,說:「我一直在等你,你卻以為我死了……

 

白衫男人說著,眼神迷離,慢慢向前探去,查縛甚至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貼過來,一點一點的,把嘴唇獻上來……

就在白衫男人要吻到查縛的一霎那,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呼。

查縛已經錯後一步拉開距離,右手快速的掐住男人的脖頸,聲音冰冷的幾乎要掉冰渣子,說:「為什麼要變成舒玖的樣子?」

白衫男人臉色蒼白,眼睛睜得很大,露出驚恐的表情,掙紮著卻不能掙脫,但是沒有說話。

查縛手背青筋暴露,忽然收緊手掌。

「啊!」

白衫男人又發出痛苦的喊聲,查縛卻視如不見,臉上仍舊是冰冷陰森的表情,說:「為什麼要變成舒玖的模樣?你把舒玖如何了?說。」

白衫男人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掙扎,然後一瞬間消失在了眼前,好像一切只是查縛的幻覺。

「喀拉」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查縛的腳邊。

查縛撿起來,竟然是一小片鏡子的碎片……

第二天一大早,張正一就來敲舒玖的門了,舒玖天亮了才睡下,還朦朦朧朧的,一拉被子蓋住腦袋繼續睡。

契科爾趴在地毯上,用爪子摀住耳朵,嘟囔著:「敲什麼啊!」

福祿壽喜是天亮才睡,天黑打麻將,自然不起來,阿福皺著眉說:「不應門真的好嗎?」

阿祿說:「他自己會進來。」

果不其然,張正一敲了一會兒門,看沒人給他開門,就笑了笑,然後直直的往前走,倏地一下,身體就穿過了門,也沒有任何響動,就像鬼魅一樣。

舒玖還在睡覺,因為在被子裡蒙的有些缺氧,就把被子掀下去,迷迷糊糊的一翻身,感覺靠到了什麼,騰地一下就醒了,坐起來,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啊——

福祿壽喜成功的被舒玖的尖叫聲吵醒了,小黑第一個衝進屋子去,怒目攔在張正一和舒玖中間,說:「大人,他有沒有傷害您?」

張正一說:「我只是叫他起床。」

舒玖瞪著張正一說:「你怎麼進來的!」

張正一說:「我敲門,沒有人給我開門,我就自己穿門進來了。」

舒玖瞠目結舌的說:「穿門?你是鬼?!」

張正一很自信的搖頭,說;「我不是鬼,鬼倒是怕我。」

小黑補充說:「大人,他是道貌岸然的神仙。」

張正一又補充:「上仙。」

舒玖只是鬆了一口氣,說:「麻煩下次你大點聲敲門。」

張正一笑著說:「好的,不過我看你的臉色真的不好,我先去看看你家裡有沒有異常,你不介意吧?」

舒玖一邊下床,一邊說:「我不介意,但是你要收作法的費用,我一定會介意的。」

張正一說:「你是我在人界的第一個朋友,我怎麼可能收你的錢呢,當然是免費的。」

舒玖心裡吐槽著,真謝謝你把我當朋友……

張正一進了洗手間,看來舒玖是害怕的厲害,洗手間的燈大開著,現在已經是白天了,還開著大燈泡的浴霸,天氣又這麼熱,如果一個人站在這裡漱口刷牙,肯定烤的要流油。

張正一環視了一下,契科爾正好進來,跳上洗手台,對著方形的鏡子,用肉肉的爪子沾著水梳理了梳理自己頭上的那根呆毛兒,說:「有什麼發現嗎?」

張正一說:「沒有鬼怪的氣息。」

契科爾自豪的說:「這還用你說,當然沒有,我也聞得出來。」

張正一沒說話,只是好脾氣的笑笑。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鏡子是什麼樣的?」

契科爾想了想,說:「舒玖說是圓形的,可是家裡的鏡子是正方形的,就是掛在這裡的這個。」

阿福探進頭來,切切的說:「玖玖還說,鏡子裡有人對他笑,還從鏡子裡爬了出來。」

張正一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考。

阿喜也湊進來,說:「你有什麼發現嗎?」

張正一冥思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說:「還沒有。」

眾:「……

張正一說:「現在只是收集線索。好了,差不多該出門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出來,看見舒玖在廚房漱口洗臉,笑著說:「時間差不多了,我約了女明星的經紀人和助理,先去醫院看一看她的病情。」

舒玖點了點頭,吐出嘴裡的泡沫漱乾淨。

福祿壽喜和小黑契科爾跟在後面,看著前面兩個穿著T恤大褲衩的男人,阿喜說:「他們倆的穿衣風格還挺相似。」

阿壽說:「或許是這樣比較時尚潮流。」

阿福說:「阿壽說的好有道理,畢竟咱們已經是死了很久的鬼,估計已經落伍了。」

阿喜:「……

進了醫院,醫院門口還有很多蹲點的狗仔和粉絲,女明星施婷也是時下當紅的藝人,雖然不是什麼演技派的大牌,也沒有當過什麼影后,但是因為長得漂亮,被宅男們封為玉女掌門,也有不少年輕的女孩喜歡,所以想到醫院看她的人還挺多。

舒玖和張正一這個樣子,絕對不引人注意,還以為是去醫院看病的普通人,兩個人順利的就進了醫院,發倒是契科爾被保安攔在外面。

「不好意思,醫院不允許寵物入內。」

舒玖笑著說:「好的好的。」

然後從兜裡拿出一根繩子,在契科爾的脖子上饒了繞,把他拴在了門口的自行車棚旁邊。

契科爾氣的直跳腳,說:「我是狼人!我是狼人!不是一隻狗!」

舒玖說:「委屈你了,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去去就來!」

然後在契科爾跳腳的喊聲中,舒玖和張正一就走進了醫院,契科爾也不敢大喊,怕旁邊有人發現。

進了醫院,上了十層,電梯門一打開,就有很多黑衣服的保鏢攔住兩個人。

張正一從兜裡拿出名片,說:「我是施婷的經紀人請來的驅鬼師。」

保鏢戴著黑色的墨鏡,饒是這樣,舒玖也看出來墨鏡後面,不相信的眼神。

保鏢只好拿著張正一的名片去求證,就在等待的時候,電梯門「叮——」的一聲又開了,一個金發、冰藍色錐形瞳孔的高大男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他一身黑色的皮衣,下面是黑色的皮褲,雖然天氣熱了點,但是絲毫不影響在眾人眼裡的帥氣程度。

舒玖此時只能張著嘴,看著男人從電梯裡下來,走過來打招呼。

舒玖:「契科爾?」

契科爾笑著說:「是不是我太帥了,舒玖你都不認識我了?」

舒玖說:「不……只是很久都沒看見你的人形了……頗為想念。」

契科爾迷人的一笑。

舒玖說:「你怎麼變回來的?哪裡來的衣服?」

契科爾被他一說,動作不雅的扥了扥自己的褲襠,說:「旁邊的店裡買的,只不過型號都太小了,勒的我下面好難受啊。」

舒玖瞬間就腦補了一下契科爾光著身體進入旁邊的服裝店挑衣服的場景……

正說話間,就聽見高跟鞋「咔噠咔噠」的聲音,一個穿著黑色瘦腰西服外套,黑色長褲,黑色高跟鞋,臉上抹著淡妝的女人被保鏢簇擁著走了出來。

女人戴著一副眼鏡,顯得異常幹練,她走過來,說:「您好,您就是張天師吧。」

女人說著,徑直越過了伸著手準備和她握手的張正一,然後握住了契科爾的手,說:「真是沒想到,您……您竟然是個混血,長得還這麼出眾,有沒有想過出道作藝人?以您的條件,我想雖然這時候出道晚了些,但是也能大紅大紫的,怎麼樣,考慮一下籤我們公司……

舒玖:「……

張正一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說:「您好,我叫張正一。」

女經紀人:「……

這個時候契科爾糾正說:「我不是混血,我是血統高貴的狼……

契科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舒玖一腳踹在了膝蓋窩,差點給女經紀人跪了,成功的打斷了他的「狼人」兩個字……

女經紀人有點尷尬,回過身握住張正義的手,說:「您好您好,這邊走吧,施婷在特護病房裡。」

眾人才跟著女經紀人走進去,特護病房外面也站著人山人海的保鏢。

女經紀人推開房門,施婷好像正在睡覺。

女經紀人也不走進去,說:「她就在裡面,剛剛鬧得太厲害了,醫生給她了一點鎮定的藥物,已經睡下了。如果你們要看看,就去看吧。」

阿喜探著頭往裡看,嘖嘖兩聲,說:「好慘啊,身上的元氣要耗乾了。」

施婷躺在床上,雙頰凹陷,整個人憔悴的厲害,臉上是蠟黃色的,好像一下蒼老了不少,跟電視上青春美麗的玉女掌門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舒玖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話其實是問阿喜的,但是站在外面的經紀人看不到阿喜,還以為再問契科爾或者張正一。

張正一皺眉的看了看,說:「身上沒有鬼氣,但是精元真的馬上要耗乾了,再這樣長此以往下去,恐怕……

契科爾說:「看來這個不乾淨的東西,是要吸取她的精元來做養料?」

他們說的像模像樣,站在外面的經紀人打了個寒顫,不禁點起一根菸來放在嘴上抽。

躺在床上的施婷似乎對聲音特別敏感,聽見他們小聲的談話聲,突然醒來了,眼睛騰的一下就瞪大了。

嚇得舒玖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施婷的動作更快,一把抓住舒玖,手指甲掐住他的手背,指甲陷進去,表情扭曲又猙獰,還參雜著絕望,喊道:「鬼啊!有鬼啊!有鬼!快來打鬼!救命啊——

屋子裡頓時亂套了,護士從外面衝進來,其中不乏男護士,好幾個男護士壓住施婷,想讓她鎮定下來,別看施婷的體格瘦弱,又憔悴的幾乎沒了人形,但是她是用足了力氣在反抗,在舒玖看來,好像是在掙扎最後的求生機會,眼睛裡是濃濃的絕望,這種感覺非常不好,讓他心裡湧起一股酸澀來。

屋子裡時不時傳出施婷的尖叫聲,喊鬼的聲音,大家終於明白經紀人說的「鬧得很厲害」是什麼意思了。

張正一終於忍無可忍,伸手一揚,「啪」的一聲,一張黃符貼在了施婷的身上,施婷頓時沒了聲音,然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女經紀人這才走進來,說:「你把施婷怎麼樣了?」

張正一說:「只是讓她睡覺的符咒罷了,現在施婷小姐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女經紀人這才松了口氣,說:「咱們去隔壁的休息室說吧。」

到了隔壁,女經紀人讓保鏢站在外面,把門關上,然後坐下來,兀自又點了根菸,但是卻不抽,看起來很煩躁的樣子,說:「施婷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我聽不懂你們說的那些話,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員……

她頓了頓,說:「我就想問一句,施婷還能恢復正常嗎?」

張正一沒有立刻說話,女經紀人突然暴怒起來,情緒有點失控,說:「你們知不知道公司為了培養施婷砸了多少錢?我為了施婷下了多少工夫?現在施婷變成了這樣,以後要怎麼辦?」

張正一聽她說完,才不急不緩的說:「請放心,我們是有辦法的。」

女經紀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說:「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失態,我是太關心施婷了。」

舒玖在心裡叨唸著,怎麼看你也是關心錢,不是關心施婷吧。

張正一說:「看過了施婷小姐,但是我們還想去施婷小姐的家裡看一看,畢竟您也說過,施婷小姐把家裡的鏡子都砸碎了。」

女經紀人聽他說辦法,後面的話也好說了,「當然可以,張天師如果方便,我打電話給施婷的助理小於,小於一會兒會開車來接各位過去。」

女經紀人說著,電話突然響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起來,立時臉上堆笑,口氣特別客氣,說:「您好,對對對,您好!啊真是謝謝先生對施婷的關心,真是萬分感謝……什麼?啊您已經快到了,那我現在去接先生吧,對對……好的好的。恩恩好,再見。」

女經紀人掛了電話,臉上還有喜色,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有個投資商打電話來說想見見施婷,我得去忙了,小於的車子馬上就到。」

張正一說:「那我們也不麻煩了。」

女經紀人說:「這樣吧,我把幾位送到停車場去,看時間,小於也快到了。」

舒玖聽經紀人的口氣,好像趕他們一樣,估摸著是因為投資商的緣故,她肯定不想讓投資商看到這裡有道士驅鬼師什麼的,可能怕影響不好。

舒玖和張正一也不為難她,就起身來,說:「麻煩了。」

女經紀人帶著眾人往電梯去,說:「醫院給施婷準備的專用車庫在底下三層,一會兒各位直接下到地下三層就可以了,小於肯定已經到了,我這兒事多,就不送各位了。」

她說著,電梯的門「叮——」的一聲打開了,裡面不是空的,竟然有人。

一個穿著西服,戴著茶色墨鏡的英俊男人站在裡面,身後還跟著四個保鏢。

這四個保鏢光看臉就帥的沒邊了,依照舒玖的定論,比自己帥的肯定不是人。

當然了這四個保鏢也確實不是人,他們分別是——活無常、死有分、王朝、馬漢……

而站在他們最前面的英俊男人,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猜測……

男人摘下茶色的墨鏡,女經紀人趕緊受寵若驚的迎上去,說:「査先生,沒想到您來的這麼快,我還想下樓去迎您呢,讓您這麼上來,實在太失禮了。」

聽女經紀人的口氣,面前的査先生,肯定就是電話裡的投資商了……

舒玖詫異的看著他,說:「查縛?你怎麼在這裡?」

查縛將茶色的眼鏡一抬,活無常就接過去收起來,那派頭,別提了!

查縛這才看著舒玖,說:「施小姐是我投資劇組的藝人,聽說施小姐病了,所以特意來探望一下。」

舒玖:「……

舒玖心裡爆了句粗口,冥府在娛樂圈還有生意!這年頭RMB是不是都被冥府給賺走了!?

36章:鏡子(2

冥府的生意已經遍佈了大江南北,普通人類的各個行業,連影視劇都有投資!

一個問題忽然席捲了舒玖的整個腦袋……

舒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查縛的胳膊,也不顧女經紀人驚詫的眼神,把他扥到一邊。

舒玖低聲說:「你是投資商?」

查縛不明白他突然要幹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輕聲說:「因為下面反應了鏡子的事情,所以用投資商的藉口過來看看。」

舒玖臉色頓時黑了,怒視著查縛,說:「那你上次為什麼給我冥幣!」

查縛被他突然這麼一問,有點發愣,隨即才說:「什麼冥幣。」

舒玖說:「別裝傻了,就是五十萬!五十萬!」

查縛則是一臉面癱,像是回憶了起來,說:「你沒有要我給其他的。」

舒玖幾乎跳起來,說:「廢話,我是人啊,我是活人,怎麼可能管你要冥幣!」

雖然查縛仍然面癱著臉,但是舒玖很肯定,在面癱的背景之下,查縛一定在笑!

女經紀人也聽不到他倆在說什麼,只是說到後來,舒玖明顯的聲音大了點,但是斷斷續續的聽不明白,隱約聽到什麼「五十萬」,好像是商業機密一類的。

女經紀人暗暗回憶剛才有沒有怠慢舒玖起來,看舒玖和査先生的關係,或許也是個豪門的富二代,只不過不修邊幅而已,她經常聽說有一些吃飽了撐的富二代估計扮窮人……

女經紀人咳嗽了一聲,遲疑的說:「査先生?」

兩個人這才走回來,查縛說:「可以去看施婷小姐了。」

女經紀人說:「好的好的,査先生您這邊請,施婷的病房就在這邊。」

舒玖看他要去,說:「我先走了。」

查縛立刻頓住了腳步,回身說:「你去哪裡?」

舒玖指了指旁邊的張正一,說:「跟他去施婷的家裡看看,沒準有什麼發現。」

查縛皺起眉,說:「等我一會兒,一起去。」

舒玖皺了皺鼻子,似乎嗤之以鼻,但是經紀人很會看臉色,立刻看了看手錶,對舒玖客氣的說:「舒先生,小於一直沒有給我來電話,肯定是堵在路上了,這樣吧,各位等一會兒,等一小會兒,我再打電話催一催小於。」

舒玖:「……

張正一倒是不介意再跟查縛去病房看一看那個施婷。

女經紀人引著眾人進了病房,施婷剛剛鎮定下來,躺在被子裡,用被子捂著腦袋瑟瑟發抖,嘴唇還哆嗦著,一幫男護士站在旁邊。

阿喜跟在後面飄進來,笑著說:「你們看,這個施婷捂著被子的樣子,真像舒玖!」

舒玖回頭瞪了他一眼,眼色頗為凌厲!

這個時候阿福也飄進來,一派天真認真的說:「真的很像呢,玖玖這幾天就是這個樣子!」

舒玖:「……

施婷見有人走進來,好不容易剛剛鎮定下來,又因為見生人而暴躁起來,驚恐的睜著眼睛,幾乎睚眥俱裂,揮舞著手,將床上、櫃子上,能砸的枕頭水杯,甚至醫療器具,全都砸過來。

經紀人大喊一聲:「別愣著,別傷了査先生。」

男護士趕緊過去要壓住施婷,門口的保鏢也要衝進來。

只不過查縛卻走上前去,走了兩步,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雙目,一貫的淡然冷漠,好像鎖住了所有的情緒。

查縛盯著施婷,施婷的目光驚恐閃爍,對上查縛的眼睛,竟然慢慢鎮定下來。

查縛的聲音有些低沉,說:「施小姐不用害怕,我們只是來看看你。」

隨著他說完話,施婷真的鎮定下來,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舒玖目瞪口呆,心裡只剩下兩個字——催眠?!

女經紀人也鬆了口氣,查縛只是看了兩眼,旋即出了病房。

女經紀人說:「讓査先生見笑了……施婷的病情是……時好時壞的,平時還要好一些,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査先生,您看您投資的那部片子……

查縛打斷了她的話,說:「資金的事情,有時間我會讓人找你再談。」

「好好好。」經紀人趕緊答應下來。

查縛看向舒玖,說:「可以走了。」

經紀人說:「査先生也要去施婷的家裡看看吧?小於已經到車庫了,我讓她上來接您。」

查縛說:「不必了,我們下去。」

經紀人趕緊給查縛按電梯,然後請查縛一眾人進去,親自送到了地下三層。

小於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一身運動裝,開了一輛商務車。

經紀人見到小於,說:「小於,査先生他們想去施婷的家裡看看,你開車,小心點知道嗎,別讓狗仔拍到。」

小於點點頭,打開車門。

查縛說:「舒玖來坐我的車,其他人坐那輛車。」

然後上了那輛黑色的賓利,舒玖也坐進去,契科爾雖然已經變成了人形,還是個帥氣的高大男人,但是仍然蠢萌蠢萌的,說:「我不是人,我也可以坐!」

他說完,惹得小於和經紀人都驚訝的看著他。

張正一咳嗽了一聲,暗自捏了一個訣,歡快的要跑上賓利車的契科爾突然頓住,然後就像倒帶一樣滴溜溜的向後退,坐進車裡。

張正一這才笑著說:「那就請於助理開車吧。」

福祿壽喜因為不想擠賓利的後備箱,所以乖乖的坐進小於的車裡,小黑想要跟著舒玖大人,但是小黑特別不喜歡查縛,都不願意看他一眼,也被張正一拎著坐進了小於的車。

死有分開車跟著前面的商務車,舒玖這個時候才說:「咦,王朝馬漢他們呢?」

死有分笑了一聲,說:「他們一起怎麼坐的進來,後面還有一輛車。」

三輛車……

簡直像過車隊一樣。

查縛突然開口說:「我剛才聽他們說,你和施婷一樣?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玖愣了一下,沒想到查縛注意到了阿喜和阿福的話,覺得特別丟人,只好磨磨唧唧的。

查縛忽然轉過頭去,看著舒玖,說:「你遇到事情,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舒玖被他盯得一瞬間腦子發空,查縛的眸子很黑很亮,也很深邃,明明看多了黑色的眸子,應該覺得契科爾那種冰藍色的眸子更加好看深邃,但是舒玖幾乎被查縛的眼睛迷住了……

有一瞬間,舒玖覺得自己心跳加速。

壞了壞了!

舒玖搖了搖頭,從查縛的眼神中自拔出來,心想著一定是查縛也給自己催眠了!

舒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說:「咳,就是……就是洗澡的時候見鬼了,不知道是什麼奇葩鬼這麼開玩笑,把我家的鏡子偷換了,還在裡面對著我笑!更奇葩是,他竟然從裡面爬出來了,你說嚇不嚇人。」

舒玖說完,又自顧自的說:「哦,不對,你不是人,不能理解。」

查縛聽著鎖住眉,說:「從鏡子裡爬出來的鬼,長什麼樣子?」

「長什麼樣子?」

舒玖想了想,說:「長我的樣子啊,不過他是長頭髮,還穿著白衣服,對對,你想啊,你在照鏡子,然後鏡子裡的人對你笑,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變成了長頭髮白衣服的鬼,也不賴我會被小小的嚇到了一下。」

查縛聽了就沒再說話,只不過目光有些複雜,讓舒玖看不明白。

查縛之所以來管這個案子,並不是因為冥府裡有鬼差上報過什麼,而是查縛讓死有分去查有關鏡子的事情,死有分當時還有些納悶。

不過真的讓他查到了,當紅玉女掌門施婷精神突然出現問題,和鏡子有關。

車子很快開到一處別墅前。

小於下了車,帶著眾人往裡走,說:「就是這裡了,施姐一般都住在這裡,有的時候太忙了,就會睡在公司。」

小於開了門,請眾人進去,說:「施姐的房間在二樓,我帶各位去看看。」

張正一笑眯眯的,忽然說:「施婷小姐是不是很愛漂亮?」

小於愣了一下,張正一說:「因為施婷小姐家裡鏡子很多。」

他說著,看著地上桌上,到處都是被砸碎的鏡子,玻璃碴子滿地都是。

小於趕緊說:「不好意思,太亂了……其實我也不太瞭解施姐,我雖然是她的助理,但是一般只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施姐很注重隱私,不太讓我們進她的房子。」

舒玖貼近查縛,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他的袖口,說:「這些鏡子有沒有問題?」

查縛只是粗粗的掃了一眼,說:「是普通的鏡子。」

舒玖鬆了口氣,查縛又說:「但是房間裡充斥著一股死氣。」

「死氣?」

舒玖驚了一下,說:「這是什麼意思?」

查縛說:「將死的人身上會有一種氣息,一般都沾染在常用的物品上。」

舒玖說:「那施婷豈不是沒救了?」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你想救她?」

舒玖摸了摸鼻子,說:「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

查縛收回目光,說:「施婷的事情比較特別,她並不是福薄命淺,而是因為被吸走了精元。只要能找到是誰想要吸走她的精元,就能救施婷一命。」

舒玖說:「可是要怎麼找?」

張正一突然從後背笑眯眯的冒出來,說:「從鏡子下手。」

「!!」

舒玖被他嚇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陣冒冷汗,說:「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冒出來!」

張正一疑惑的說:「咱們一直在一起,為什麼我會突然冒出來?」

阿福飄在旁邊,說:「啊!我知道了!因為玖玖的眼裡只有冥主大人!他看不到別人。」

舒玖:「……

阿福看見舒玖的臉色很黑,說:「咦,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電視裡明明是這麼說的。」

阿祿摸了摸他的頭,說:「對。」

阿福立刻就美滋滋的了。

小黑則是凶著一張臉,說:「大人,您千萬別和他走太近。他會再害您的!」

舒玖說:「他怎麼害我了?」

小黑看查縛也看著他,頓時住了口,說:「既然大人不記得,那就不要再想起來了,也是好事。」

舒玖:「……

賣關子吊人胃口是很差勁的行為!雖然舒玖也很痛恨劇透狗,但是他更痛恨賣關子的鬼!

眾人從施婷家裡出來,都直接去了冥府,畢竟冥府是個大本營,只有在這裡大家說話才不會被當成怪物。

福祿壽喜和小黑是鬼,都不願意進冥府,張正一特別答應了他們跟著舒玖,會和舒玖一到回家,五隻鬼這才飄回家去了。

張正一說:「想要查清楚施婷的事情,首先要從鏡子入手。」

舒玖說:「你今天收穫了什麼,施婷和她家的鏡子有什麼不正常?」

張正一搖頭說:「她家的鏡子沒有不正常。」

舒玖就想拍著桌子說:「那你說那麼多,說個屁啊!」

查縛說:「我同意從鏡子入手。」

舒玖被噎住了。

卻見查縛忽然拿出一樣東西,亮晶晶的,放在桌上。

舒玖探頭看了看,好像是玻璃碴子。

舒玖說:「你從施婷家裡拿來的?」

查縛說:「不是……前天夜裡我也看到了鏡子。」

「什麼!」

舒玖頓時驚訝的站了起來。

契科爾說:「那豈不是和舒玖看見鬼從鏡子爬出來,是一天嗎?」

查縛繼續說:「他辦成了舒玖的樣子,被我發現之後逃走了,留下了一個碎片。」

舒玖用眼睛暼著查縛,那意思是,冥主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讓鬼逃走了。

查縛又說:「依我看來,這面鏡子並不是鬼,因為他身上沒有鬼氣,甚至有沒有陰氣……而且並不是本體。」

張正一說:「那就很奇怪了。」

舒玖咂咂嘴,說:「難道是神仙嗎?」

查縛說:「不排除這個可能。」

舒玖眼皮直跳,說:「神仙為什麼要吸施婷的精元?這不是更奇怪嗎?」

查縛突然說:「你還記得咱們在廢棄的倉庫裡,看到的那面碎鏡子麼?」

舒玖被他說得後背滕的繃緊,喉嚨都乾澀了,說:「不……不會就是那面鏡子吧?」

查縛說:「如果鏡子碎裂了,需要凡人的精元之氣才能修補,那麼就可以解釋了。」

舒玖摸了摸下巴,皺眉說:「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很費解啊!他為什麼要進我家呢,還扮成我的模樣去找你。」

舒玖說著,問查縛,「他扮成我的樣子去找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查縛沒說話,只不過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舒玖滿心都是好奇,也就沒發現。

查縛過了一會兒,說:「並沒做什麼。」

查縛說的是實話,因為那個假的舒玖確實沒做什麼,沒來得及,就被查縛認出來了。

張正一說:「這樣啊,那我去查一查典籍,看看師父那裡有多少關於鏡子的記錄。正好可以找師弟幫忙,鎮星對於典籍比我瞭解。」

張正一很快就走了,留下查縛和舒玖面對面坐著,當然了契科爾也在,契科爾雖然很高大,但是沒什麼存在感……

舒玖說:「我這種奇葩體質,天天見鬼,我覺得以後都不用開花店了,直接開個驅鬼店更好。」

他說完,突然想到「體質」的問題,想起上次查縛對自己說的,改變這種體質的方法……雙修。

或許查縛此時腦子裡也想到了這個,兩個人同時沉默下去。

舒玖竟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一定又見鬼了,想到雙修這個詞,又想到是和查縛,竟然心臟砰砰猛跳,查縛雖然很帥,但是既不是女人,更不是前凸後翹的女人!

舒玖乾笑兩聲,說:「那個,我回去了。」

查縛也站起身來,說:「張正一不在,我送你回去。」

舒玖想說不用了,自己可是爺們,而且外面也沒天黑,但是話到嘴頭上,又覺得自己這個體制,和爺們沒關係,爺們也見鬼啊!

於是查縛就送舒玖出來,契科爾終於坐上了男神大人的車,雖然是坐在後座上。

查縛說:「你臉色不是很好,這幾天沒休息好?」

舒玖「呵呵」乾笑一聲,不想說自己是被嚇得不敢睡覺。

契科爾坐在後座上,聽男神大人一說話,立刻像一隻搖著尾巴的狗,湊過去說:「是啊是啊,舒玖被嚇得不敢睡覺,都是天亮了才睡下去的!」

查縛又看了一眼舒玖,舒玖則是怒瞪著契科爾。

契科爾說:「咦舒玖,難道我說錯了,難道你早上也沒睡著嗎?」

舒玖:「……

查縛說:「我一會兒在你的門前畫一個陣,不會有鬼怪出入了。」

舒玖眼睛都亮了,盯著查縛說:「真的麼?那是在太好了!啊……不對,那窗戶上也畫上好嗎,萬一鬼從窗戶爬上來怎麼辦?對對,廁所也畫上好嗎,萬一鬼從馬桶裡爬上來就糟了,還有抽菸機,下水管道……

舒玖一直在說,很興奮的樣子,查縛只是聽著,似乎很專心的在開車,但是嘴角有些微不可見的笑意。

只有契科爾在後面坐著,心裡難得吐槽舒玖一次,你當男神大人是物業嗎!還下水管道抽菸機……

舒玖回了家,指揮著查縛在自己家門前窗戶廁所廚房都畫了陣法。

福祿壽喜坐在桌前打麻將,悠閒的打麻將。

阿喜說:「我說你們冥府的公務員都這麼閒嗎?」

阿福說:「我覺得冥主大人很親民啊。」

阿祿:「……

阿壽說:「是呀是呀,我們冥府特別親民,而且福利也好,你不是想考公務員嗎,為什麼一定要考天庭的,天庭的規矩太多,而且薪水很微薄的,幹個一百年兩百年也不會加薪升職,更別提出任CEO了。」

阿喜挑眉說:「你不做推銷真是損失。」

阿壽嬉皮笑臉的說:「怎麼樣,還是來我們冥府吧?第十殿現在招聘啊,高薪職位,而且很輕鬆,上班吃飯睡覺打麻將,只要你去考,肯定會錄入,我給你開後門怎麼樣?」

我給你……

開後門……

阿喜聽著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猥瑣。

阿喜瞪著阿壽說:「滾,給別人開後門去。」

阿壽說:「那不行,雖然我工作的時候冷酷公正,但是我在感情問題上,是個痴情種子,我就想給你開後門。」

阿喜:「……

阿喜成功敗下陣來,誰說的第十殿冥王宋帝王冷酷無情!是誰的站出來!保證不打死他!

阿福則是一臉不讚成的說:「我覺得阿壽你這樣做不對,不能因為你認識阿喜,就給阿喜開後門,當公務員是要有真才學識的,我們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鬼,不能這樣走旁門左道。」

阿祿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表示讚許。

阿壽:「……

阿喜:「……

小黑自從查縛進了門開始,就用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查縛,查縛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生怕查縛對舒玖做些什麼似的。

看著查縛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給舒玖畫陣,一雙狠戾的眼睛中不禁露出一絲不解和疑惑,或許舒玖看不出來地上的是什麼陣法,但是小黑是死了這麼久的鬼了,修為道行已經不淺了,自然看得出來。

這個陣法很厲害,並且消耗鬼力。

小黑眼中有濃濃的不解,不知道查縛為什麼要對大人這麼好,難道另有所圖?

查縛畫完陣法就走了,舒玖終於睡了一個踏實的好覺。

第二天起來,舒玖神清氣爽,把這幾日的疲憊都睡乾淨了,他決定今天吃頓火鍋來慶祝慶祝。

舒玖起來洗漱,小黑看他翻衣服,說:「大人,要出門嗎?」

舒玖點頭,說:「我準備去趟超市,買點吃的回來,你們要一起去嗎?」

舒玖問完了,突然覺得這樣不好,因為五隻鬼別人看不到,他們進了超市,還不抱著一樣就開始吃?這樣也太缺德了吧!

果不其然,五隻鬼進了超市,就像放羊一樣,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兒。

因為超市不允許寵物入內,所以契科爾保持著人形和舒玖在逛超市,但是他其實特別羨慕五隻鬼,想吃什麼抱著就啃……

舒玖買了一些火鍋的材料,看著阿喜一頭紮進魚缸裡,缸裡的魚都被他一張鬼臉嚇得四散逃跑,不禁嫌棄的皺了皺眉。

負責生鮮區域的促銷員看到舒玖皺眉,說:「魚很新鮮的,要不要來一條,肉特別嫩。」

舒玖看著被「污染」的浴缸,趕緊落荒而逃了……

舒玖挑了很多東西,結賬的時候花了不少錢,有點心疼。

契科爾力氣很大,幫著舒玖提了三個袋子,舒玖就只提著一個,畢竟也不能都給契科爾提,這樣不太好。

大家從地下超市坐電梯上來,上面是個商場,因為是休息日,好多人來逛商場,人還挺多。

契科爾長相帥,特別招人矚目,身材又高大,就好像鶴立雞群一樣。

舒玖看著契科爾百分之二百的回頭率,真恨不得吧手裡最後一個袋子也扔給他,讓他拎著,自己怎麼沒有這麼多異性緣。

一樓的中間在做活動,但是展台還沒有佈置好,中間有一面大鏡子,很大很高,似乎是什麼化妝品的展台。

舒玖走著,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往前一踉蹌,但是撞得也不恨,就沒當回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個打扮前衛的女人。

女人也就二十幾歲,打扮的很潮,短裙絲襪配長靴,反正這種打扮舒玖是不能理解的,你說她熱吧她穿著長靴,你說她冷吧她穿著超短裙……

女人的眼神有點直勾勾的,盯著正中間的展台,然後徑直走過去。

舒玖難免多看了女人幾眼,只見她走到大鏡子面前,就站定了,似乎是在照鏡子,女孩子愛美見到一面鏡子就照照,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舒玖要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看到她把手裡的高檔提包扔在地上,然後突然那起了旁邊角落裡的滅火器,然後飛快的走回來。

女人揚起手,「啪」的一聲巨響,把滅火器甩在了鏡子上。

鏡子應聲碎裂,因為動靜很大,而且女人的做法太詭異了,旁邊的人紛紛尖叫起來,抱住頭部,巨大的鏡子碎裂開來,「嘩——」的一聲碎片拍下來砸在地上。

就算舒玖站得遠,也能看絕倒有玻璃碴子濺到腳邊來。

人群紛紛向商場外面沖,那個動作詭異的女人把地上的滅火器撿起來,嘴裡喊著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然後揮舞著滅火器。

保安人員衝過去,止住女人,有人報了警,還有人受了傷,被玻璃劃的到處都是口子,已經叫了救護車。

舒玖有點傻眼,其他人都往外跑,他卻站著沒動。

小黑衝過來,說:「大人,您有沒有受傷?」

舒玖搖了搖頭,說:「鏡子……

契科爾皺了皺眉,看身邊的在不斷擁擠,說:「還是先離開吧,這的人受了驚嚇。」

保安人員用大喇叭在喊,「不要擁擠,歹徒已經被止住了!不要擁擠,注意腳下!」

舒玖他們順著人流出了商場。

舒玖說:「又是鏡子,我看她的樣子,和施婷一樣,都會神志不清的砸碎鏡子。」

阿喜說:「肯定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會砸碎鏡子的。」

阿福說:「這個鏡子也太可惡了,如果要修行的話,為什麼不憑藉自己的力量呢?吸取活人的精元去修行,這也太惡毒了。」

阿壽說:「簡單,省力,不只是活人喜歡輕鬆的活計,鬼怪和神仙也喜歡。」

舒玖回了家,中午吃火鍋都有些坐立不安的,說:「張正一怎麼還沒回來。」

契科爾把一大塊子肉塞進嘴裡,鼓囊著說:「不是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嗎?張正一回去找資料,估計還沒看多少頁呢。」

舒玖皺著眉頭,忽然想到查縛對他說的話,發生事情,隨時都可以找他。

舒玖站起來,說:「我要去趟冥府。」

小黑說:「大人是因為鏡子的事情?」

舒玖點了點頭,契科爾又囫圇吞棗的把火鍋裡的東西「嗖嗖」的夾出來往嘴裡塞,說:「走…………我跟你一起去。」

舒玖看著他眼皮抽搐,契科爾難道不會被燙著嗎?

阿喜說:「舒玖你放心去吧,我會負責把這些都吃了的!」

阿福倒是說了句很貼心的話,「我們會幫你收拾桌子的。」

舒玖點了點頭,很快就出門了。

舒玖到了冥府,妲己來開門,看到舒玖和契科爾笑得跟花一樣,說:「兩位小哥哥,冥主大人不在,不如先進來喝杯酒水吧~」

舒玖說:「查縛不在?」

妲己說:「是呀,冥主大人很忙的。」

舒玖想著要不要先回去,就看見一輛車停了下來,死有分降下車窗,活無常拉開後車門,查縛從裡面下來。

查縛看見舒玖,先說了一句,說:「有沒有受傷?」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死有分笑著說:「主上聽說了商場發生的事,我們去找你,結果你卻跑到了這裡來。」

舒玖說:「你們也聽說了?」

查縛點了點頭,說:「雖然沒有人因為人因為這件事喪命,但是電視上也報導了。」

死有分說:「不過這次出去也沒白出去,我們到聽說了很多事情,有個記者說他在跟蹤鏡子的事件,已經發生了好幾起,而且發生的非常頻繁。」

查縛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鏡子急需要修補自己。」

舒玖說:「那現在怎麼辦,張正一回來了麼?」

查縛搖了搖頭。

大家正說著,就聽一個低沉的嗓音說:「大人!」

舒玖一回頭,就見一個穿著古代官服,頭戴官帽,滿臉黝黑,蓄著長鬍子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手上捧著一個線裝的古書。

活無常和死有分對黑臉男人行了一禮,說:「包大人。」

舒玖:「……

雖然聽說過很多次包大人,但是還是頭一次見本尊,真的很黑很黑啊!而且鬍子也是黑的,頭上真的有月牙,月牙還是金色的,包大人看起來特別不怎麼面癱,但是特別的正義感。

包大人走過來,將古書恭恭敬敬的呈給查縛,說:「大人,生死簿發生了變化。」

查縛拿過來一看,上面這一頁正好寫著施婷,施婷從長命百歲變成即將只有二十五歲的短命鬼。

舒玖說:「怎麼了?」

查縛說:「鏡子的是事件篡改了施婷的生死薄,施婷的大限在三天後。」

舒玖驚訝的說:「什麼?生死簿還能篡改?」

查縛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說:「你先回去,你的家裡有結界陣法比較安全。」

舒玖說:「那你去哪裡?」

查縛頓了一下,說:「我去老君殿找張正一,看看他有沒有發現。」

舒玖只好點點頭,契科爾又跟這舒玖回去了。

包大人看著舒玖走遠的背影,忽然縷著鬍鬚,說:「大人……是想再去一次倉庫的百鬼台麼?」

查縛沒有說話,包大人又說:「大人讓舒先生回去,是因為怕舒先生的命格特殊,涉險麼?」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來,制止了他再說下去,然後面無表情的坐進車裡,死有分臉色也有些嚴肅,立刻把車啟動,往城郊去了。

舒玖往回走,說:「你說這是什麼鬼?」

契科爾說:「依照我對東方神鬼史的瞭解……我也不知道。」

舒玖:「……

契科爾說:「不過我覺得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鏡子專門找喜歡漂亮,愛照鏡子的人下手,他們剛開始不能自拔,但是到最後肯定發現了不對勁兒,開始對鏡子恐懼,所以才會發生在商場裡那種砸碎鏡子的舉動。」

舒玖說:「這也太可怕了。」

契科爾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意思是,這是小兒科。

走到小區的時候,小區居委會的大爺大媽們正在發傳單,是博物館的免費門票。

舒玖和契科爾也被塞了兩張,舒玖對這些東西興致缺缺的,博物館又不是電影院,也沒什麼好去的,但是對於迷戀東方文化的契科爾來說,簡直就是無比神聖的地方。

契科爾說:「反正今天時間還早,張正一也沒回來,咱們去看一眼吧。」

大爺大媽說:「是啊是啊,就在旁邊的博物館,多好的機會啊,門票都免費。」

舒玖想說真的很沒意思啊。

但是契科爾就差冒出耳朵,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看著他了,活脫脫一直大狗!

舒玖沒辦法,說:「就看一眼,三點之前回家。」

契科爾連連點頭,說:「必須的必須的。」

博物館就在旁邊,也不是什麼大的博物館,裝修都很老了,裡面空蕩蕩的,就算是週六日也沒幾個人。

舒玖和契科爾進去,契科爾立時眼放金光,又導遊過來問他們需不需要講解,被舒玖委婉的拒絕了。

契科爾看見展台裡的兵馬俑,說:「舒玖,這個是真的嗎?」

舒玖說:「不是吧,真的不是在西安的大坑裡嗎,這應該是個仿品吧?我也不知道。」

契科爾盯著展台,說:「好想把這個兵馬俑抗去冥府,始皇帝肯定能認出來是不是真的。」

舒玖:「……

博物館一共沒幾個廳,最裡面是珍藏館,放的是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舒玖瞥了一眼展廳門口的簡介,竟然是一面鏡子!

舒玖震驚的盯著簡介,不過不是亮晶晶的鏡子,看起來是一面出土的銅鏡,有些悠久的歷史了。

舒玖說:「去裡面看看。」

契科爾說:「好啊好啊!」

展廳裡沒有人,因為在最裡面的緣故,或許遊客都沒有興致看到這個廳就走了。

展廳裡還有其他幾樣比較貴重的出土文物,契科爾眼冒金光,幾乎流著哈喇子的一個展台一個展台的看。

舒玖則是直接走到最裡面,巨大的玻璃展台,立面靜靜地陳列著一面花紋古樸的銅鏡。

銅鏡是圓形的,雖然是銅鏡,而且是出土的文物,上面斑斑駁駁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面碎裂之後,被重新拼好的鏡子,上面全是裂痕。

舒玖盯著鏡子,說不出的驚詫,因為即使它是一面銅鏡,但是它的花紋,和在郊區倉庫裡看到的,也太過於相似了。

這種反覆古樸的花紋,讓舒玖畫出來他肯定畫不出來,但是讓他去認的話,一眼就能看出來,因為太特殊了。

舒玖剛要叫契科爾來看,他找到那面鏡子了,就見鏡子上面微微有些光芒閃動,斑駁的銅鏡似乎一瞬間閃現出柔和的光芒。

舒玖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卻覺得一股極大的吸力在前指著他,一陣天旋地轉,等舒玖再睜眼的時候……

天、地、四周都變成了鏡子,舒玖站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四面八方都是巨大的沒有邊界的鏡子,所有的鏡子從不同的角度倒影著自己,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舒玖心裡生出一股恐懼,忽然聽見有人叫:「舒玖?舒玖你跑哪裡去了?」

書籍一回頭,發現自己背後的一個平面是透明的,契科爾正站在自己不願的地方,左右尋找著,一邊找一邊在喊自己的名字。

契科爾忽然把頭探過來,看著透明的玻璃好一陣,舒玖以為他看到了自己,撲過去捶著玻璃,喊:「契科爾!幫我出去!契科爾?」

他還在捶,契科爾卻已經遠離了鏡子,納悶的說:「舒玖哪裡去了?一轉眼就沒了。」

舒玖眼睜睜的看著契科爾走出了展廳,他看不到自己。

而自己卻好像被關進了那面碎裂的鏡子裡……

37章:鏡子(3+學校(1

舒玖一直在敲玻璃,但是沒人聽得見他說話,契科爾走後,又幾個人結伴也進了展廳,還在鏡子前面說說笑笑了一會兒。

但是他們都看不見舒玖,也聽不見舒玖說話,大約有十分鐘,就說笑著離開了展廳。

舒玖坐在地上,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趕緊從兜裡掏出手機,竟然沒有信號!

就在舒玖捶的累了,無計可施的時候,四周的鏡子裡的影像忽然慢慢扭曲,最後變成了一個個白衫男人。

站在河邊的白衫男人,手裡捧著木盒的白衫男人,看著百鬼台的白衫男人,還有和查縛說笑的白衫男人……

就好像是舒玖夢境的走馬燈,一個個串聯起來。

所有的白衫男人都無疑,長著和舒玖一模一樣的臉……

舒玖站起來,轉著身看四周的鏡子,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睜大了眼睛,這些畫面太熟悉了,因為都在他的夢境中出現過,一個一個好似沒有關聯,但又讓他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舒玖大喊了一聲:「這是什麼意思?」

四周的景象很快又模糊起來,變成了一個穿著金色華袍的男人在撫琴,周圍的擺設好像是宮殿一樣,又有些虛無縹緲。

舒玖瞪大了眼睛,他注意到男人後背的桌子上擺著一面古樸的銅鏡,和這面一模一樣!

就在舒玖吃驚的時候,從後面走過去一個束著犄角手持拂塵的小童,小童失手撞落了桌上的銅鏡,銅鏡摔在地上,頓時裂了口子。

因為銅鏡碎裂了,就被廢棄,經年累月,銅鏡被風霜深埋在地下,卻磨練出了靈性,就在銅鏡想要修復自己的時候,卻被挖了出來……

銅鏡的一角被人撿走,舒玖更是吃驚,撿走銅鏡碎片的人,竟然就是陳慧雪的保鏢,這個男人他雖然沒見過,但是保全公司提供了他的照片,舒玖一眼就認出來了。

男人將銅鏡改造,變成了舒玖在廢棄的倉庫裡看到的樣子。

舒玖看的目瞪口呆,真不知道是不是該後背發麻,這面鏡子顯然不簡單,肯定和女藝人精神失常的事情有關,也和商場裡砸鏡子的女人有關。

那個男人不但拿了鏡子,還用血液在百鬼台上畫了奇怪的形狀,好像在祭拜著什麼,搞得神神叨叨的,有一種讓人後背發毛的感覺。

舒玖正看著鏡子的影像,忽然一個大頭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嚇得舒玖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個大頭有點眼熟,舒玖定眼一看,原來是放大了無數倍的阿福的臉……

阿福湊在面前,說:「玖玖?玖玖真的在裡面啊!」

舒玖聽他這麼說,頓時激動起來,說:「阿福?你能看見我嗎?」

阿福點了點頭,然後阿喜的大腦袋也湊了過來,平時阿福看起來挺可愛的,阿喜看起來像個美人,結果放大之後,尤其是阿福水靈靈的大眼睛,簡直就像個無底洞一樣……

阿喜也湊過來,說:「舒玖?你怎麼跑進去了?」

舒玖錘了兩下玻璃,說:「我也不知道!」

說話間,小黑一張青面獠牙的大臉突然出現,嚇得舒玖差點休克。

小黑著急的說:「大人!大人您有沒有受傷?」

阿壽湊過來,說:「剛剛契科爾火急火燎的回來,說你丟了,嚇死我們了。」

阿福說:「可是我們本身就是死的啊,怎麼可能再被嚇死?」

阿壽:「……

舒玖:「……

契科爾也湊過來,扒著展櫃看了半天,也沒看到鏡子裡有什麼東西。

契科爾說:「我看看,我看看,在哪呢?我怎麼看不到?」

契科爾是人形,而福祿壽喜和小黑是鬼,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所以進來展廳的人只能看到一個很帥的外國男人,扒著展櫃,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然後又怒目瞪著旁邊,說:「呸,我可是高貴的狼人,你竟然說我的法力低微!」

阿喜笑嘻嘻的說:「不然你怎麼看不到?」

阿壽說:「可能因為契科爾是狼人,並沒有鬼眼。」

契科爾很失望的說:「我還想看看憋在鏡子裡的舒玖是什麼樣子呢。」

舒玖:「……

舒玖又錘了兩下玻璃,說:「能不能好了,別玩了,先放我出去!」

福祿壽喜揉了揉耳朵,小黑說:「大人,您是怎麼進去的?」

舒玖說:「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阿壽突然指著鏡子說:「這個鏡子缺了一個角兒。」

他這樣一說,舒玖一拍手,說:「對了!我剛才在鏡子裡看到了很多東西。」

舒玖把剛才看到的保鏢撿走了鏡子的碎片,還有百鬼台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壽說:「果然如此,這面鏡子顯然被人控制了,如果能找回缺角,或許就能讓你出來。」

舒玖說:「不要或許!」

阿福說:「那要怎麼找回缺角呢?」

阿喜說:「當然是從那個行為奇奇怪怪的保鏢下手!」

舒玖說:「我很奇怪一個問題……這個保鏢為什麼要對這個石檯子裝神弄鬼的?」

一直沉默的阿祿突然開口了,說:「百鬼台是聚攏魂魄用的。」

舒玖說:「什麼意思?」

阿祿繼續說:「即使三魂七魄被打散,只要有百鬼台,就能重新聚攏魂魄。」

舒玖震驚的說:「這不是和冥府的六魂道一樣了?」

阿壽笑著說:「六魂道是轉生萬物,而百鬼台,說簡單一點,就是造鬼用的。」

舒玖震驚不已,阿壽又繼續說:「我懷疑他用這面銅鏡,就是要吸取活人的養料,然後用來祭祀,重建百鬼台。」

舒玖想了想,說:「要是能隨便造鬼,豈不是要和查縛分庭抗禮了?」

阿壽沒有再說話。

舒玖忽然明白了查縛為什麼那麼厭惡鬼王了……

阿祿說:「鬼王建百鬼台,並不是造鬼這個初衷,也沒有想要和冥府對抗勢力,他只是想聚攏被打散的鬼魂,但是卻有別的鬼窺伺了百鬼台。」

阿福聽他說的很慢,不禁眨了眨眼睛,似乎聽得很認真。

阿祿也看了他一眼,又說:「很久以前,冥府的忘川河畔有一棵樹,樹木吸收了冥府的精華之氣,開花結果,一共結了兩個冥果,後來果子掉進了忘川河裡,捲入了六魂道中的鬼道,其中一個冥果參破了大修為,在苦竹浮橋的盡頭建了百鬼台,也就是鬼王……

舒玖說:「兩個?那另一個果子呢?」

阿祿說:「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保鏢祭典百鬼台,一方面是想重建百鬼台,另一方面,是想喚醒另一個冥果。」

舒玖聽著,忽然想起那個抓走自己和阿福的黑霧,怪不得他說過,他就是阿福,阿福就是他,他們本應該平起平坐,但是現在阿福變成了這樣,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再掙。如果阿福和那個黑霧是一棵樹上的兩個果子,那就很容易解釋了……

契科爾忽然看了看左右,然後說:「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我這個樣子,一會兒就會被博物館的保鏢轟出去的……

福祿壽喜攤了攤手,說:「如果你能把鏡子拿回家去,當然最好。」

契科爾:「……

最終大家還是齊心合力把鏡子「偷」了出來,因為舒玖關在裡面,要找到缺角也必須用這面鏡子,讓鏡子留在博物館,被有心人發現的話,是很危險的事情。

契科爾夾著鏡子,舒玖說:「咱們現在去哪裡?」

阿喜說:「當然是去那個倉庫。」

阿壽說:「百鬼台的半成品就在那個倉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自然是去那裡找鏡子的缺角。」

阿福說:「玖玖放心好了,一定能找到缺角的。」

舒玖說:「咱們就這麼去?會不會有危險?用不用去找查縛?」

小黑拍著胸膛,說:「大人您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定然不會讓大人受到傷害的!」

阿喜說:「放心放心,咱們這裡還有個深藏不露的鬼呢。」

說著阿喜瞥了阿壽一眼,阿壽笑眯眯的說:「當然要深藏不露,我只想露給你看。」

阿壽說完,阿喜的臉一下紅了,瞪著他說:「滾!」

他們到廢棄倉庫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只不過夏天天黑的都完,天色還很亮。

眾人走進去,倉庫裡光線不好,最裡面的百鬼台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阿福皺著眉說:「有一股寒冷的感覺。」

阿喜說:「陰氣夠大的。那個鬼鬼祟祟的保鏢沒在嗎?」

舒玖坐在鏡子裡,他使勁扒著鏡子的玻璃往外看了看,說:「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感覺,但是說不出來,你們小心點。」


舒玖的話音剛落,四周突然響起空蕩蕩的大笑聲,笑聲帶著回音,比淒厲的哭聲還難聽。

舒玖後背頓時一陣發冷,說:「怎麼了?」

眾人都站在一起,隨著笑聲周圍忽然著起一股藍色的火焰,火焰圍成一個圈,將他們全都圈在裡面。

一個黑衣服的男人慢悠悠的站在百鬼台上,笑著看著火焰裡的眾人,說:「讓各位久等了,最後一味藥引子也到了。」

這個男人正是撿走鏡子碎片的保鏢。

阿壽笑眯眯的抬眼看著石檯子上的男人,說:「你確定是最後一味藥引,而不是前功盡棄嗎?」

男人忽然厲色喊道:「沒有誰可以打亂主人的計畫!主人要用舒玖的魂魄來喂百鬼台!」

舒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主人」這個詞,上次阿喜的事情也是,那個穿著鎧甲的鬼也說過「主人」這個詞,顯然一直有誰在背後操控著,總是再找舒玖的不痛快。

或許就是那個想要取而代之,重建百鬼台的冥果吧。

阿壽也不怕他,仍舊保持著笑眯眯的神色,說:「你的主人也夠坑你的,虧得你還這麼給他賣命。」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說:「你不必浪費時間了,你以為我會信你?」

阿壽送檢說:「信不信由你。不過你就一個人,嘖嘖,我看你這個樣子,還是肉身凡胎,就算有點修為……你給你家主人賣命的時候,有沒有打聽你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修為?」

男人的神色有些閃爍。

阿壽繼續說:「其實不多不多,也就是百鬼之王,十殿冥王之類的。」

他說完,男人的神色終於開始變了。

阿壽看著他的神色變了,嘴角的笑意挑的更大了,突然說:「誒,拖延了這麼長時間,你們終於到了。」

男人說:「你休想糊弄我!」

阿壽說:「你這個人怎麼不聽勸呢?」

阿壽剛說完,就見本身圍著舒玖他們的藍色火焰突然衝天而起,「嘩——」的一聲將男人圍在正中間,而且火勢比剛才還猛,百鬼台頓時被照亮,整個倉庫都照的燈火通明。

舒玖雖然關在鏡子裡,但是也能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從倉庫外面走進來,他手裡捏著訣,眼神卻看向契科爾手中的鏡子。

是查縛。

舒玖說:「原來你早就通知查縛了。」

阿喜說:「我都不知道!」

阿壽說:「這種事情本身就該冥主來管的,咱們就不要做免費的勞動力了。」

百鬼台上的男人想要衝出火蛇來,這個時候活無常和死有分也走進來,死有分手裡拉著一條長長的鎖鏈,笑著說:「雖然我的玄鐵鏈一般只捆鬼,但是你要是求我,我也會捆人的。」

他說著手上鎖鏈突然拋出,男人想要躲閃,查縛卻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男人,藍色的火蛇突然暴起,一下縮小了範圍,將男人逼退,男人大叫了一聲,正好被玄鐵鏈捆了個嚴嚴實實。

舒玖和阿福看的目瞪口呆,阿福興奮的說:「好厲害啊!」

阿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阿福,摸了摸他的頭,說:「你也這麼厲害。」

阿福還以為他安慰自己,不過聽阿祿說自己厲害,心裡還挺美滋滋的。

死有分把男人捆住,查縛就收了火蛇,活無常手一揚,突然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從男人的懷裡飛出來,落在活無常的手心裡。

舒玖頓時興奮了,是鏡子的碎片,只不過那是一個亮晶晶的鏡子,像是現代的玻璃,並不是銅鏡的碎片。

活無常把碎片恭敬的交到查縛手上。

舒玖說:「現在要怎麼辦?這個碎片看起來不匹配啊。」

他說著,就看倉庫裡又走進兩個人來,前面一個是去天庭好久的張正一,後面那個看起來很眼熟,金色的華袍,氣質溫和卻帶著幾分威嚴。

舒玖腦子裡一閃,原來就是剛才自己看到的鏡子的影像!或許他就是這面鏡子的主人。

張正一笑眯眯的說:「希望我們趕來的很及時。」

查縛沒說話,只是把鏡子碎片交給金色華服的男人。

男人接過碎片,碎片在他的手心裡綻放出柔和的光芒,隨著光芒淡去,男人手裡的鏡子已經變回了原貌。

男人將鏡子碎片對在銅鏡上,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銅鏡也發出淡淡的光芒,上面的裂痕慢慢癒合,一點點的,最後竟然真的破鏡重圓了。

舒玖覺得眼前有柔和的白光,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從鏡子裡奇蹟般的出來了。

舒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一種重生的感覺,他還以為自己要被困在鏡子裡很久。

張正一說:「有勞星君了。」

男人笑著說:「給冥主和各位添麻煩了才是。」

舒玖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說:「鏡子復原了,那之前因為鏡子失常的那些人會復原嗎?」

男人溫和的一笑,說:「不必掛懷,我一會兒就讓鏡靈歸還精元。」

舒玖說:「沒事就好了。」

男人很快就走了,張正一說:「我來的也算是及時吧?」

舒玖翻了一個白眼,說:「總感覺你在掐時間。」

死有分和活無常負責押送保鏢出去,契科爾說:「那這個神神秘秘的百鬼台怎麼辦?」

查縛頓了一下,說:「毀了。」

阿祿皺了皺眉,但是也沒說話。

倒是阿福很贊同,說:「要是被壞人利用的話,就不好了!」

查縛看了阿福一眼,沒有再多說。

小黑也很震驚的看著阿福,沒想到鬼王大人竟然說要毀了百鬼台,就算這個百鬼台不是大人建的那個,但是畢竟百鬼台可是鬼王的心血。

眾人正在討論,一股黑色的煙霧慢慢的騰起,從舒玖的背後,緩緩的攀升上來……

舒玖沒注意背後有東西,只是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陰森森的感覺。

就在那黑霧快速暴起,準備襲擊舒玖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刺眼的白光突然一閃,舒玖又聞到了那股混合著淡淡那蓮花香氣的檀香味。

明明沒有帶在身上的木盒子漂浮在半空中,飛快的旋轉著,盒子面上的木格子也在「卡拉拉」的旋轉。

時間彷彿再一次靜止了,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張正一,就連襲擊舒玖的黑霧都頓住了,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又像上次一樣,只有查縛和他沒有因為木盒子而被盯住。

舒玖震驚的看著周圍,想說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他話還沒有出口,木盒子在半空中越轉越快,最後幾乎連成一線看不清楚了,隨著木盒子的旋轉,「嘭」的一聲巨響,舒玖身後碎石紛飛,百鬼台突然被炸了一下,瞬間坍塌下來……

那團黑影也隨著一陣強光,似乎是被刺透了一樣,一點點消失了。

碎石「誇啦啦」的散在地上,木盒子也慢慢的平靜下來,最後木盒子靜止,落在舒玖手心裡消失的那一霎那,眾人這才突然恢復了原樣。

大家看著已經變成碎石的百鬼台有些吃驚,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只能面面相覷。

目睹了一切的舒玖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有查縛皺了皺眉,雖然舒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很顯然,是舒玖的潛在意識在控制木盒子,每次在他面臨危險的時候,那個木盒子總是能及時出現,甚至顛倒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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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玖的花店生意最近很冷清,不過還好之前賺得多,也不會餓肚子。

舒玖百無聊賴的整理著自己的花店店舖,忽然阿里嘰嘰就響了起來。

「叮咚——

雨霖鈴:請問在嗎?

這個叫雨霖鈴的買家竟然戳得是店長的阿里嘰嘰,舒玖的花店雖然小,但是什麼都不缺,客服和售後就有個五六七八個,不過店長一般最清閒,因為沒什麼人戳。

店長99:在的親,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麼~

雨霖鈴:請問,你是舒玖嗎?

舒玖:「臥槽!」

舒玖好端端的爆出一聲粗口,還使勁錘了一下鍵盤,打麻將的福祿壽喜和看電視的契科爾小黑同時抬起頭來看向他。

舒玖說:「大事不好了!我覺得我又要見鬼,不然為什麼他會知道我的名字!」

阿福奇怪的說:「玖玖怎麼了?」

阿壽說:「又見鬼了吧?」

阿喜說:「哪天他不見鬼我才奇怪呢。」

阿福點了點頭,覺得阿喜說的很有道理,於是繼續出牌,說:「七筒。」

阿祿:「幺雞。」

舒玖:「……

舒玖見他們不理自己,只好轉回頭去,繼續盯著他的阿里嘰嘰看。

店長99:請問親是?

雨霖鈴:太好了!你是舒玖!你真的是舒玖啊?

雨霖鈴:我聽別人說的,還以為沒多大希望找到你呢!

舒玖眼皮直跳,只好又打了一遍字。

店長99:請問親是?

雨霖鈴:哎呀糟了,我是太高興了,所以就忘了說,我是張琳琳啊!

雨霖鈴:你還記得我嗎?

舒玖心說,管你事琳琳,還是林林,還是玲玲!不買東西你戳我幹什麼!

買家不等他回話,繼續敲字過來。

雨霖鈴:你不記得我了麼?咱們大學是一個班的!

舒玖:「……

小黑看著電視,忽然說:「大人,您為什麼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阿福說:「難道不是鬼?」

舒玖:「……呸!不是我鬼我就很失望嗎?我失望是因為她不是來買東西的!」

店長99:啊當然記得

雨霖鈴:太好啦!

舒玖琢磨著,如果她敢向自己借錢,自己就技術型掉線,裝成停電的樣子!

雨霖鈴:好多同學都在找你

雨霖鈴:這週末我們打算辦一個同學聚會,正好趕上學校校慶舞會,當天還會有很多知名企業的老總去學校演講,特別的熱鬧,所以我們就打算把同學集會辦在學校的食堂裡,是不是特別有創意!離開學校之後很懷念學校的食堂呢~

舒玖:……

舒玖心裡默默的吐槽,創意個腦袋,學校的食堂裡面頭髮、蒼蠅、蟑螂、螞蟻、玻璃碴子什麼都有,而且每天擠得像罐頭,一點也沒有什麼好的回憶!而且把同學聚會辦在食堂,你們真的不是為了省錢嗎!

雨霖鈴:全班同學都參加了呢,他們說找不到你的聯繫方式,我就自告奮勇的去找了,沒想到真的讓我找到了!

舒玖:……

雨霖鈴:舒玖!參加吧!就差你一個人了!

雨霖鈴:中午同學聚會,晚上可以一起跳舞,這次校慶的舞會很大呢~去嘛~

張琳琳像連珠炮一樣噼裡啪啦的說,說到全班都去了,就差他一個的時候,舒玖忍不住又砸了砸鍵盤。

店長99:這個……可是我的店舖需要人打理……這個……

雨霖鈴:沒關係啦,你看你那麼多客服售後,讓這些客服幫你看店,也是一樣的

舒玖:「……

舒玖忍不住又砸了一把鍵盤,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他弄這麼多客服來,張琳琳根本不知道所有的客服售後都是舒玖他自己!

舒玖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雨霖鈴:太好了!舒玖,別忘了穿的帥氣一點兒,晚上還有舞會,你這麼帥,一定有很多女孩都想跟你跳舞的!

舒玖看見這麼句話,臉色立時變了。

阿喜說:「七條……舒玖突然怎麼了?」

阿壽:「碰,東風……發春吧。」

阿福認真的說:「可是我聽說人是不發春的,動物才會在春天發春,而且現在立秋了呢。」

阿壽說:「這你就不懂了,人不是不發春,而是一年四季都發春。」

阿福驚訝的說:「真的?」

阿壽說:「你看舒玖就知道了。」

阿福回頭看了一眼舒玖,然後受教的點了點頭。

阿祿:「……

因為有女孩子說自己長得帥,舒玖已經飄飄然了,他從不太願意去這個聚會,變得很願意去。

舒玖從椅子上蹦起來,然後跑到臥室去,把櫃子打開,開始刨坑,把櫃子裡的衣服褲子全都拿出來找。

眾鬼終於看的很納悶,放下麻將飄過去。

小黑說:「大人,您在找什麼?我們幫您一起找吧?」

舒玖一邊拿起衣服比劃著,一邊說:「對對對,你們幫忙看看,我穿哪件衣服才能顯得帥絕人寰。」

小黑毫不猶豫的說:「大人穿什麼衣服都是最帥的!」

舒玖美滋滋的抬頭,賞給小黑一個有眼力的眼神。

眾:「……

契科爾說:「舒玖,你要幹什麼,在這裡找衣服?難道是相親?」

阿福說:「什麼是相親?」

契科爾認真的說:「好像就是男方的長輩和女方的長輩替自己的兒女約炮。」

舒玖:「……

以後再也不能直視「相親」這個詞了好嗎!

阿福又問:「約炮又是什麼?」

契科爾笑起來,說:「你還太小,不要知道的好。」

阿福很不服氣。

阿喜則是震驚的看著舒玖,說:「舒玖,你真的要去約炮嗎?」

舒玖剛想說自己這麼正義的人怎麼可能出去約炮。

結果阿喜就繼續說:「我的鬼啊,竟然有女孩找你去約炮!她眼睛是不是瞎了!」

舒玖:「我!#¥¥%%……&&**

阿壽笑眯眯的說:「沒準不是女孩呢,我覺得男人找舒玖約炮的可能性更大啊。」

舒玖:「……

舒玖已經罵不出來了,滿頭冒著煙兒。

最後大家才知道,原來舒玖要去參加同學聚會,順便參加學校的校慶舞會。

契科爾說:「舒玖,我聽說這種同學聚會,就是比誰是人森贏家去了,你這些衣服穿著真的合適嗎?把上次去簽合同的西服穿上吧!」

他說著,肉肉的爪子突然拿出一個剛剛新出的水果6+手機,慷慨的說:「舒玖,我的手機借給你,給你提提氣!」

舒玖有點感動,關鍵時刻真的都是好哥們!還是很講義氣的。

週末的時候舒玖穿上西服,打上領帶,兜裡掖著契科爾的水果6+,說:「你們覺得我這樣……會不會太帥了一點兒?」

眾:「……

只有鐵桿粉小黑回答說:「大人一直太帥了!」

眾:「……

舒玖終於美滋滋的出發了,大學一般都在郊區,舒玖那所大學也在郊區,就算坐地鐵,也要坐上兩個小時,下了地鐵還要倒一趟車。

學校已經翻新了,這讓舒玖差點認不出來,當年那個老樓特別的舊,牆皮都要掉光了,門還都是木頭的,走廊裡刷著綠漆,連樓梯的扶手都爛了,特別符合學校鬧鬼的設定……

當年舒玖還和同寢室的哥們一起嚇女同學。因為學校的男女比例差的太大,男生多女生少,所以男生的寢室不夠住,就會住到女生的宿舍樓裡,但是有大門隔開來,門一般都是上鎖的,樓東面是男生住,西面是女生住。

舒玖他們就會等熄燈以後,然後拚命咣當隔門,一邊咣當還一邊學奇怪的叫聲或者學哭聲,嚇得女生們子哇亂叫。

舒玖現在想起來,或許自己就是太壞了,所以整個大學期間,都沒有談過戀愛!

這是一個不完整的大學生活!

舒玖一進校門,就成了焦點,舒玖真的很帥,當然在普通人之中算帥的,當年還是系草。

舒玖為了體現自己的帥氣,特意不讓契科爾變成人,因為學校裡有很多流浪貓流浪狗,所以舒玖就讓契科爾以萌狗的形象混了進去。

食堂也被翻新過了,看起來還挺高大上,因為接近中午,食堂裡的人還挺多,不過舒玖一進去,就看到一堆人紮在最角落的那個地方,大約已經來了二十多個人。

「舒玖!」

舒玖聽見有人叫他,抬頭找了找,就見那角落裡有個女孩子在朝他招手。

女孩子和舒玖差不多年紀,穿的很文靜甜美,粉色的短裙剛好到膝蓋,還踩了一雙十釐米的高跟鞋,頭髮散下來,用粉色的小卡子別著。

舒玖回憶了一下,這個好像就是大學時候的張琳琳了。

張琳琳是他們班最漂亮的,而且說話也溫柔,好多男生都想追她。

舒玖走過去,好多人起鬨說:「天呢,舒玖你混得這麼好,我也去開花店吧,你這身衣服要多少錢?怪不得琳琳一直在叨念你呢,嘻嘻……琳琳,還不快表白!」

舒玖被他們說的沾沾自喜,還當那女孩說的表白是玩笑話,張琳琳立刻紅了一張臉,然後羞澀的說:「別鬧了你們,人都快到期了,咱們訂的菜也快好了吧?」

張琳琳說著,還用目光偷偷瞟向舒玖,但是舒玖完全沒注意,也沒看她。

張琳琳不禁有些失望。

其實舒玖大學沒談過戀愛,並不是長得不好,性格不好,而是神經太大條了,根本沒注意女生的表白……

舒玖還在得意,像模像樣的說:「衣服也不是太貴。」

他說的是實話,因為他根本沒出錢……

舒玖說著,還從兜裡掏出契科爾友情贊助給他的手機,他一拿出手機,好多人又圍著舒玖說:「啊這個手機啊,我也想買啊,可是太貴了,都能買台電腦了,要不說腎六呢!對了,性能怎麼樣,用著順手嗎,玩手游掉電嗎?」

舒玖勉強的說:「還行。」

結果舒玖拿著手機,一劃屏幕,顯示要屏幕鎖,指紋識別也顯示「請再試一次」。

舒玖頓時額上青筋直蹦,竟然忘了問契科爾密碼了!拿著手機打不開算怎麼回事啊!

契科爾正好從外面進來,看到舒玖飛快的跑過來,趴在他腳邊蹭著他的褲子裝可愛。

舒玖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人到齊了,菜很快就上來了,是單做的,組織聚會的人提前找食堂預約的,並不是大鍋飯,雖然舒玖聞著每道菜都是一個味道,不過好在裡面沒有蒼蠅……

大家分配好座位,張琳琳挨著舒玖坐,還頗有些羞澀的感覺。

剛要坐下來,就聽食堂口有些騷動,好多吃飯的同學往外看去,過不了一會兒,就見一些人走了進來,而且有學校的領導帶著。

張琳琳對舒玖說:「那些好像就是什麼企業的老總,據說很有錢的,今天學校請的就是他來做講座,你不知道校長廢了多長時間才把他請來的,趕上校慶舞會還挺好的。」

還多女生起鬨:「天呢,這個人也太帥了吧!」

「是啊是啊,我覺得舒玖就夠帥了,這個男人簡直帥的不是人啊!」

舒玖額頭掉下一滴冷汗,你們說對了,他本身就不是人!

從門口走進來的正是查縛,活無常,死有分一行……

簡直就是陰魂不散,舒玖覺得自己不管走到哪裡,都能碰見查縛。

查縛一身行頭比自己還要高大上,再加上那一張臉和氣場,絕對把舒玖秒成了渣渣。

查縛的目光在人群裡一掃,就看到了舒玖,主動走過去。

學校的領導跟著查縛,說:「査先生,這裡就是食堂了,您看,您是在這裡簡單吃一點,還是咱們出去吃?」

查縛說:「這裡就挺好的。」

查縛往這邊走,好幾個女生說:「啊呀,那個帥哥走過來了!他的眼睛好像在看張琳琳啊!難道是一見鍾情?張琳琳,上啊。」

張琳琳被她們推的不好意思,垂著頭不敢抬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查縛已經走過來,舒玖率先開口,乾笑著說:「好巧啊。」

查縛理所當然的說:「我來這邊做個講座。」

舒玖說:「講座啊……講座好啊,那就……

舒玖還沒說完「那就不打擾你了」,結果查縛已經很自然的說:「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看查縛都看呆了的女孩子們當然不介意,說:「先生請坐請坐,我們正好搞聚會,先生不嫌棄的話一起吧。」

查縛就坐在了本應該是張琳琳坐的位置,舒玖的旁邊,張琳琳只好戀戀不捨的往旁邊再挪一個。

舒玖心裡吐槽著,什麼不嫌棄就一起吧,這還叫同學聚會嗎?

果然查縛一坐下來,就搶走舒玖的所有光芒,男生崇拜他的事業,女生愛慕他的臉和氣場,簡直就是激起民憤的人森贏家!

舒玖憤憤的伸筷子夾菜,查縛突然轉過來,低下頭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剛才坐你旁邊的女孩身上有鬼氣。」

舒玖驚訝的抬頭,說:「張琳琳?」

哪知道張琳琳也抬著頭,正看著她,目光還有點幽怨……

旁邊幾個女孩子交頭接耳的說:「啊呀他們關係好好呢!」

「精英攻健氣受!我喜歡哦!」

「這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節奏啊,我喜歡看總裁文,總裁攻萬年推啊!」

「嘻嘻,面癱總裁攻,只對小受一個人溫柔,想起來就讓人狼血沸騰!」

舒玖:「……

福祿壽喜和小黑都被食堂給吸引了,本身在四處飄蕩看什麼都新鮮,聽到那些女孩子在說話,就湊過去,阿福飄到舒玖旁邊,說:「玖玖,總裁攻是什麼意思?我知道什麼是總裁,那加上攻呢?」

舒玖想了想,因為桌上還有很多看不見鬼的人,所以也不能開口,就悄悄地指了指自己。

阿福悟性特別高,立刻點頭說:「原來玖玖這樣的人就是總裁攻?我知道了!」

舒玖心里美滋滋的,端起張琳琳倒得可樂,喝了一大口。

阿福又說:「那冥主大人就是健氣受啦!」

「噗——

舒玖剛喝進嘴的可樂,一個沒忍住全都噴了出來,還嗆到了自己,咳嗽的臉都紅了。

反倒是被說成健氣受的查縛,一臉淡定的坐著,還給他遞了一張餐巾紙。

中午一頓飯大家說說笑笑的,一直從中午吃到了下午四點,五點舞會就開始了,眾人走出食堂,這個時間說去舞會太早,但是閒著的話一個小時又太長。

張琳琳笑著說:「咱們已經這麼多年沒回學校了,去宿舍樓走走怎麼樣?」

和張琳琳關係挺好的是曾經住一個宿舍的舍友,叫曹嘉。

曹嘉也覺得好,說:「學校都翻新了,不過宿舍樓還沒有翻新,還是原來的樣子,我聽說過兩個月學校就準備用新樓了。」

曹嘉又說:「正好査先生沒來過,參觀參觀宿舍也不錯。」

因為宿舍樓是男女分開的,就算男生太多住在了女生樓,也是有門隔著的,需要走不同的樓門,所以一起聚會的男生女生就只能分開參觀。

契科爾是蠢哈的造型,就算能進學校也不能進宿舍,活無常和死有分就帶著契科爾在食堂裡等著,沒有過去。

舒玖對重遊故地沒什麼好感,因為學校幾乎是舒玖的噩夢,宿舍的條件很差,一個屋子六個人,那個年代自然沒有空調的,冬天暖氣不熱,夏天吊扇轉不動,蚊子還多。

雖然舒玖他們已經脫離了學校很多年,但是這棟宿舍樓還是老樣子,一進門是破舊的傳達室,宿管大媽直往他們身上看,覺得他們賊眉鼠眼的,剛想出去攔,眼睛就看到了查縛。

查縛是今天來學校的大人物,大企業的老總,校長請了好幾次才請來做講座的,誰也不能得罪。

宿管這才縮回頭去,讓他們進去了。

宿舍樓的地上鋪著紅點白點混合的地磚,牆壁刷成兩種顏色,上面是白色,下面是綠色,很老舊的款式。

大家一邊往樓上走,一邊笑著說:「都畢業這麼多年了,宿舍樓還這樣。」

他說著跺了跺腳,地上的地磚不結實震得直響,「還是這麼破破爛爛的,樓層的門,大冬天一吹嘩啦啦的直響,跟鬧鬼似的!」

另一個男生說:「誰說沒鬧過鬼,你不知道嗎?」

舒玖聽著他們是很神秘秘的講鬼故事,心裡就是一哆嗦,他們這群人仗著自己看不見鬼,這樣真的好嗎!

那男生來了興致,說:「你們竟然都沒聽說,這個鬧鬼的好像還是曹嘉張琳琳那個寢室呢!」

其他人說著:「別賣關子了,快點說!」

男生說:「我上學的時候不是有個女朋友在系裡嗎,她和曹嘉的關係不錯,聽說她們宿舍鬧鬼,就在五層。」

他說著,舒玖不自覺看了一眼樓層,上面是四……

舒玖頓時鬆了一口氣。

男生繼續說:「那段時間張琳琳好像身體不太好,張琳琳是咱們班有名的病美人了,她家裡人給她請了長假,要去醫院,結果曹嘉寢室的人週五都回家,就她一個人留下來,大晚上的,在水房洗漱完,剛回寢室,據說門一下被撞上了,當時她也沒在意,後來發現門打不開,從外面鎖住了,你們知道,咱宿舍樓的門都是古老的鎖,裡面是插銷,如果鎖門只能從外面用鎖鎖住門扣,曹嘉推不開門,也不可能跑到外面鎖。」

舒玖乾嚥了一口口水。

有人說:「是不是有人跟她開玩笑的?」

男生說:「這我哪知道?不過後來聽說挺可怕的,曹嘉拍門也沒人回應,吊扇突然從上面掉下來,還砸傷了曹嘉。宿管正在檢查樓層,聽見動靜開門看了看,結果那門根本沒鎖!後來說那個宿舍斷斷續續的鬧過兩次詭異的事情,大三的時候他們就搬宿舍了。」

舒玖有點渾身發冷,不禁跺了跺腳,正巧他們一路往上走,就到了五層。

他們這級學生,就住在五層,老樓一共就六層。

男生住的樓照不到陽光,即使是白天,樓道里也特別的暗,趕得特別巧,五層的燈壞了,燈泡被宿管摘了,但是還沒按上去。

大家都有點抹黑,樓道兩邊是宿舍房間,只有樓道兩頭才有兩扇窗戶,整個樓道黑漆漆的。

舒玖看他們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說:「沒什麼看的了,咱們還是下樓吧,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那幾個男生看了看手機,剛四點半,說:「還有半個小時呢,現在過去時間太早了,說是什麼舞會,其實就是佔用活動樓的大活動室,現在過去肯定他們都沒整理好呢。」

他們說著,突然笑著拍了拍舒玖的肩膀,說:「舒玖,你不是害怕了吧?你當年膽子也挺大的啊!」

舒玖乾笑了兩下,說:「呸,誰害怕了。」

男生指著前面的門,說:「啊那個門,過了就是女生宿舍吧?記得咱們一起去宿管那裡偷鑰匙嗎,想打開那個門,我負責引開宿管,然後舒玖去偷鑰匙,結果舒玖這個二貨,偷錯了,根本就對不上!」

眾人笑著,氣氛特別好,雖然樓道里暗了些,但是也不讓人很害怕了。

舒玖剛放鬆一點兒,側頭一看查縛,查縛的臉色有些陰沉。

舒玖說:「怎麼了?」

查縛輕聲說:「有鬼氣。」

福祿壽喜和小黑也感覺到了氣息,小黑說:「大人,是怨念很深的鬼,大人小心。」

小黑剛說完,就聽見「啊——」的尖銳叫聲,還在哄笑的男生們突然傻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都呆立在漆黑的樓道里,一時間樓道里靜極了,就好像剛才那個尖銳的叫聲是幻覺一樣。

只不過大家都笑不出來了,一個個脊背發毛。

「啊——救命!!!」

尖銳的叫聲再一次響起,舒玖拔腿往前跑,喊道:「門對面!是她們的聲音。」

他說完,那些男生才像恍然大悟一樣,都往前跑,想看看門後面怎麼了,為什麼去參觀宿舍的女生們會發出這麼淒厲的尖叫聲。

舒玖往前跑,就能看到一股強烈的寒意,那股寒意透過大門慢慢滲過來。

到了門前,大門被鐵鏈鎖著,上面掛著一把大鎖,鑰匙肯定在樓下宿管那裡,舒玖急的晃了兩下門。

查縛看了一眼大鎖和鐵鏈,伸手過去,握住大鎖往下一扥,舒玖覺得鐵鎖在他手裡好像泥做的一樣,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大鎖應聲被扥豁了。

查縛把鎖一扔,抽下鐵鏈,猛地推開門。

就在查縛扥開鎖鏈的一剎那,舒玖就感覺到那股寒冷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推開門,只見剛剛還好好的幾個女生全都蹲在地上,手抱著頭,縮在角落裡,一個個花容失色,臉上全是眼淚,都把妝給洗花了。

男生們也衝了過來,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眼前空蕩蕩的,除了女生們,也沒有其他人了。

曹嘉縮在角落裡,還在嚇得篩糠,斷斷續續的說:「鬼……有鬼!」

男生們一聽頓時笑了,說:「是誰裝神弄鬼吧?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鬼?」

他說著,只見查縛輕輕瞥了他一眼,但是沒有說話。

舒玖覺得有點喜感,他竟然在十殿冥主面前說這句話。

曹嘉怕的厲害,嘴唇都沒有血色,說:「絕對……絕對是鬼!她!她全身是血……到處都是血……我們都看見了,眼睛裡也流著血……好可怕!」

曹嘉說著,抖得更厲害。

舒玖拿眼睛看了一眼查縛,雖然他沒說話,但是查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點了點頭,舒玖後脊樑頓時一涼,乾嚥了一口唾沫。

男生們版嘲笑半哄著女生,說:「好了好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鬼嗎?走吧,你們要是害怕,咱們下樓去,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去活動樓吧。」

曹嘉她們這個時候才點點頭,被攙扶著站起來。

曹嘉突然眼睛睜大,說:「糟糕!琳琳!」

被她一說,大家才發現張琳琳不見了,舒玖說:「她去哪了?」

曹嘉說:「她說去洗手間,讓我們等一會兒!琳琳不會出事吧!」

女生們不敢進洗手間,男生們又不能進,就在大家又擔心又猶豫的時候,張琳琳已經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

張琳琳看他們都看著自己,奇怪的說:「怎麼了?你們都在啊?這個門不是一般都不開的嗎?」

曹嘉拉住她的手,說:「你……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

張琳琳奇怪的說:「看到什麼?沒有啊,我剛才在裡面隱約聽見有人大喊大叫,其他沒聽見,我去洗手間,還能看見什麼啊。」

曹嘉緊緊拉住張琳琳的手,說:「走吧,先下去吧,太可怕了,這個樓鬧鬼!」

眾人都沒有異議,全下了樓,開舞會的活動樓在宿舍樓不遠的地方,今天活動樓佈置的還挺像模像樣,裡面燈火通明,舞會就設在三層的大活動室。

大家上了三層,一進去就有點傻眼,好幾個男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有點後悔穿的這麼隨便……

雖然學校的舞會和上次舒玖跟著契科爾去的酒宴差遠了,但是還真有點像這麼回事,鋪著紅地毯,長長的桌子,桌子上鋪著白桌布,上面擺著鮮花蠟燭,還有一個個的盤子,全是些水果沙拉小吃甜點。

福祿壽喜和小黑一見到蠟燭,眼睛盯得都直了,哈喇子幾乎流在紅地毯上。

阿福說:「玖玖,我們能吃香燭嗎?就吃一個!」

舒玖額角突突的蹦,偷偷的說:「不能搗亂。」

阿喜說:「絕對不搗亂!」

眾人只感覺「嗖」的一陣涼風吹過,蠟燭的火苗有點晃動……

看著福祿壽喜和小黑竄上桌子,抱著香燭就開始啃,舒玖都想捂臉。

舒玖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因為平時自己對他們太刻薄了,所以這些鬼才像餓死鬼一樣!

五點的時候,學校領導準時致辭,因為是校慶的舞會,所以領導很重視,說的場面話很多,語速又慢,對著話筒說一句,頓一下,說的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領導足足講了半個小時,五點半的時候,大活動室的燈熄滅,只剩下幾個彩色的燈照明,音樂也響了起來,氣氛搞的還挺好。

因為是舞會,大家都在找自己的舞伴,張琳琳本來想找舒玖,但是奈何舒玖看不懂張琳琳充滿愛慕的眼神,多次看向舒玖,舒玖卻沒發現。

到最後舒玖也沒有去請張琳琳跳一支舞,張琳琳這種面皮薄的美女也不好意思過去。

雖然氣氛很好,但是舒玖覺得太不好了,因為燈光暗淡,根本看不清楚桌上放的到底是什麼吃的。

中午大家一起聚會,雖然是食堂單炒的菜,但是舒玖吃著總覺得是食堂味兒,而且這麼多人一起聚餐,難免要說話,要客套,舒玖也不能厚著臉皮一直吃,總要說話的,舒玖中午其實都沒吃多少,剛剛又遭遇了一場驚嚇,肚子裡早就空了。

他找了個空盤子,拿了好多到蛋糕放在盤子裡,雖然甜了點,但是頂飽!

舒玖正在吃,查縛就站在他旁邊,也不吃,只是手上端著一杯紅酒,晶瑩剔透的高腳杯其實就是超市裡五塊錢一隻買來的,雖然是便宜貨,但是握在查縛手裡,就有一種昇華的感覺,感覺高腳杯都要成仙了!

怎麼看怎麼裝逼,怎麼看怎麼高大上!

即使查縛不喜歡說話,不喜歡表露感情,但是查縛的公關能力還是很強的,因為只要靠一張臉,不說話都沒問題。

舒玖心裡一邊吐槽,一邊吃著蛋糕,曹嘉就從旁邊走過來。

曹嘉換了一身裙子,可能是剛換的,反正他們中午吃飯的時候,曹嘉穿的不是這身。

黑色的露背長裙,配上夜店一樣的高跟鞋,耳朵上脖子上都是閃瞎人眼的首飾,曹嘉化了妝,感覺跟剛才換了一個人似的。

曹嘉走過來,看著查縛,笑了笑,說:「査先生,能請査先生和我一起跳一支舞嗎?」

舒玖有點吃驚,查縛這麼板著臉,一張冷臉跟別人欠他八百吊似的,竟然真的有女孩子請他跳舞!

查縛沒有放下手裡的酒杯,只是說:「不好意思,我有舞伴了。」

曹嘉眼睛裡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說:「真是太可惜了……査先生,我能問問是誰嗎?」

查縛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只是一雙眸子微微垂下,看了一眼正在低著頭,用夾子夾蛋糕的舒玖。

曹嘉眼裡閃過詫異,更是抑制不住的失落,但是仍舊勉強的笑了笑,說:「那就不讓打擾了。」

舒玖夾著蛋糕,總覺得後背有針似的,回頭一看,曹嘉和查縛都看著自己,不禁有些納悶。

曹嘉沒有和他說話,就急匆匆的從旁邊走過去了。

舒玖端著盤子,奇怪的說:「怎麼了?為什麼看我?」

查縛收回目光來,動作極其優雅的呷了一口高腳杯裡的酒,才淡淡的說:「沒事,你的臉上蹭上奶油了。」

「啊?」

舒玖傻愣愣的伸手擦了擦臉,低頭看看,沒有奶油,趕緊對查縛說:「蹭到哪裡了?我沒擦到了,快點幫我擦擦!」

查縛嘴角牽了牽,似乎露出了一些笑意。

38章:學校(2

舒玖看著查縛的笑容,不自覺打了個顫,總覺得毛毛的,把手裡的盤子遞過去,說:「你餓嗎?吃點蛋糕?」

查縛搖頭說:「不餓。」

舒玖一邊把蛋糕往嘴裡塞,一邊說:「不餓就別盯著我,我會以為自己是塊紅燒肉。」

查縛移開目光,說:「我不喜歡紅燒肉。」

舒玖:「……

冥主大人竟然會將冷笑話了,真是可喜可賀,但是舒玖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舒玖又去夾蛋糕,順便再端杯飲料喝。

阿福啃著蠟燭,抬頭說:「玖玖,你和冥主大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舒玖瞪著他,見旁邊沒有人,而且音樂的聲音也挺大,沒人注意他,才小聲說:「你用那隻眼睛看到的!」

阿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玖玖真笨,我還有哪隻眼睛,可不就是這兩隻嘛?」

舒玖隨口說了一句,「你那也叫眼睛!」

阿福奇怪的歪了歪頭,連蠟燭都不啃了,忽然伸起手來,然後舒玖就聽見一聲稍顯粘膩的水聲,一抬頭,胃裡頓時湧起一股酸水兒來!

「嘔——

舒玖伸手摀住嘴巴,阿福竟然把自己兩隻眼珠子摳了出來,拿在手裡,往前遞了遞,特別誠懇的說:「玖玖,玖玖,他們真的是眼睛,你看啊!」

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子,平時顯得特別可愛,水靈靈的,此時也倒是水靈靈的,還在阿福的手心裡轉動著,挺靈活……

「嘔——

舒玖又是一陣反酸水兒,差點就吐出來了,連連擺手,說:「別摳下來,拿回去!拿回去!」

阿福很聽話的點點頭,把眼珠子重新按回眼眶裡,說:「所以玖玖,你和冥主大人怎麼關係這麼好了?」

舒玖一邊用餐巾紙擦著嘴,一邊拍著胸口,胃裡的蛋糕因為剛才的驚嚇有點扎人,胃裡坨坨的感覺。

舒玖沒好氣的說:「我怎麼沒覺得?」

阿福說:「你們剛才都互相摸臉了。」

舒玖說:「你哪隻眼……不,我們怎麼互相摸臉了!只是我臉上沾了蛋糕,所以查縛給我擦一下!」

阿福理所當然的說:「對呀,我的臉上平時沾上了香燭油,阿祿也是這麼給我擦臉的,我和阿祿的關係就很好啊。」

別看阿祿很面癱,其實是個悶騷,每次都是用各種各樣藉口佔阿福的便宜……

阿福天真的說著,舒玖心裡「咯噔」一下,似乎覺得阿福言中了什麼……

旁邊看熱鬧的幾個鬼已經笑得東倒西歪,只有小黑頗為怨念的說:「難道大人終於要和冥主走的那麼近?」

舒玖眯了眯眼,說:「小黑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小黑趕緊摀住嘴巴,一直搖頭。

舒玖說:「快點說,告訴我!你不是說我是你主人嗎,你竟然敢瞞著我事情!」

小黑一臉糾結,最後似乎有些扼腕,說:「大人現在過得很好,我已經很開心了,大人非要問,就算把我打得魂飛魄散,我也是不肯說的。」

舒玖:「……

舒玖琢磨著,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算了那就不聽了。

舒玖一回頭,就看見阿祿和阿福站得很近,因為剛才阿福把眼睛摳下來,阿祿又以這個藉口看看阿福的眼睛有沒有問題……

舒玖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著自己的蛋糕盤子走了。

舒玖總覺得有人看著自己,一抬頭果不其然,站在舞池對面的曹嘉手裡端了一杯酒,正往這邊看過來,舒玖和她的眼神一對,曹嘉又把目光收了回去,看別的地方。

舒玖端著盤子蹭到查縛身邊,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小聲的說:「哎哎,你看見對面的曹嘉了嗎?」

查縛說:「怎麼了?」

舒玖摸著自己下巴,用特別自戀的口氣說:「我覺得她總是看著我,你看她那個眼神,好幽怨啊,你說她是不是暗戀我,而且暗戀了我很多年!」

查縛:「……

舒玖沒聽見剛才曹嘉和查縛的對話,曹嘉的眼神確實幽怨,但是並不是因為暗戀他……

舒玖笑嘻嘻的說:「你說我要不要去請她跳個舞?總是讓一個漂亮的女士這麼幽怨的盯著我,是不是顯得我不夠紳士啊?」

查縛只是笑了一聲,說:「最好不要。」

舒玖說:「為什麼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沒有女孩子請你跳舞,所以你嫉妒我!」

因為舒玖比查縛矮了大半頭,查縛需要微微垂下眼才能看他,查縛幽幽的說:「我覺得你不會跳舞。」

「呸!」

舒玖瞬間炸毛了,說:「老子會!你才不會!你肯定不會!」

查縛說:「我會。」

舒玖說:「不會!你肯定不會!」

查縛挑眉說:「要不要去試試看?」

舒玖說:「來啊,試就試!誰怕誰啊!走走走……

他說著突然像醒過夢來,說:「不對!鬼才和大男人跳舞,不去!」

查縛淡然的說:「我就是鬼。」

舒玖:「……

舒玖忽然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等舒玖和查縛鬧夠了,當然是單方面的,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的曹嘉露出一種非常失落的表情,然後把酒杯放下,轉頭往外面去,很快就出了舞廳。

或許是上廁所去了,舒玖也沒注意。

舒玖吃的差不多了,好幾個女生都跳舞回來,看到舒玖笑著說:「舒玖,你怎麼不去跳舞?別悶頭吃啊。」

舒玖說:「我這不是肚子餓了嗎?」

女生說:「別吃了,你有沒有請琳琳跳舞?」

舒玖說:「沒有啊。」

女生恨鐵不成鋼的說:「舒玖,你也老大不小了,沒找到女朋友吧?」

舒玖被他戳了痛楚,只好硬著頭皮說:「事業為重,先專心工作啊,還沒找女朋友的心思呢。」

女生「噗嗤」笑出來,說:「行了你,我看咱們這一屆,你混得挺好的了,瞧你這身行頭……我告訴你吧,琳琳其實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但是你一直不開竅!」

舒玖有點傻眼,說:「不……不會吧?」

女生笑著說:「那還能有假的?這個事情好多人都知道,偏偏你跟愣頭青似的!琳琳是咱們這一屆有名的大美女,人家文靜,臉皮也薄,不好意思倒追。而且她只上了兩年不是嗎,大三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休學了,也就沒法再暗示你了,算起來她還比咱們晚畢業呢。」

她這樣一說,舒玖確實有點記起來了,張琳琳一直身體不好,好像從大二半背學期開始就沒看見過她。

女生說:「琳琳去洗手間了,一會兒她回來,你就主動點,請她跳個舞,我告訴你哦,你倆要是成了,我可是最大的功臣,給我個大紅包知道嗎!」

舒玖敷衍的點了點頭,心裡咋了咂嘴,想著張琳琳確實挺好看的,說話也斯斯文文的,平時容易臉紅,但是就是太文靜了,好像沒什麼共同話題,要是真的發展關係,舒玖覺得以後自己肯定都不敢說話,一說話怕把張琳琳嚇哭了……

舒玖想來想去,覺得好像不太合適。

他想著,就感覺後背陰森森的,一回頭就看見查縛往這邊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總覺得目光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女生和舒玖聊了一會兒,說:「誒?琳琳去的也太久了吧,這都快半個小時了,不會是吃壞了東西鬧肚子吧?」

舒玖說:「我剛才看見曹嘉也出去了,也有二十分鐘了。」

女生說:「可能在外面聊天呢,她倆一個寢室的,是死黨閨蜜,琳琳休學之後曹嘉還傷心了好一陣呢,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閨蜜。而且曹嘉家裡挺有錢的!」

舒玖心說看的出來,曹嘉穿的那身禮服就挺貴的樣子。

女生說:「不跟你說了,我出去看看,別讓她倆在外面聊。你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啊,一會兒請琳琳跳個舞。」

女生說完就出去了,臨出去的時候還對舒玖擠眉弄眼的,舒玖心裡頗為尷尬,關鍵是對張琳琳沒啥感覺啊。

舒玖很苦惱的拉住在啃蠟燭的阿喜,說:「別啃了,等會兒再啃,我問你個問題。」

阿喜意猶未盡,說:「快點問。」

舒玖說:「那個……就是…………

阿喜眼皮跳了跳,說:「舒玖,不要說你暗戀我啊,怎麼像懷春的姑娘似的,快點說啊!」

舒玖:「……

舒玖說:「我其實就想問,你對著阿壽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阿喜更是眼皮一跳,沒好氣的說:「你就問這個?阿壽那個死皮賴臉好吃懶做滿口胡言亂語醜得天上絕種地府滅絕的鬼,對著他能有什麼感覺,看見他我連香燭都吃不下去了!」

阿喜說完,賞給舒玖一個後腦勺,然後又去啃蠟燭了。

舒玖覺得問阿喜等於白問,只能又去問阿福。

阿福的態度特別良好,說:「玖玖,你有問題就問,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舒玖錯了措辭,說:「嗯……就是那個……你對著阿祿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其實舒玖想問戀愛是是什麼感覺,在阿喜那裡已經慘敗了一回。

阿福想了想,說:「嗯……

阿福一直在措辭,舒玖等得不耐煩,說:「這樣說吧,你要和阿祿『修煉』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阿福這回明白了,說:「很高興啊,阿祿那麼厲害,能和我修煉我當然很高興了!而且有點緊張呢,就是……就是還有點心跳加速,跟不上阿祿的速度,每次都……

舒玖及時叫了停,再說下去就成了午夜場了!

舒玖琢磨了琢磨,自己看到張琳琳,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感覺挺平淡的,看見張琳琳也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都不太符合。

反倒是看見查縛,偶爾有點心跳加速,都怪他那張臉太不符合自然規律了。

大家玩的都挺高興的,舒玖吃的肚歪,雖然沒什麼正經的東西,但是光吃蛋糕小吃就夠了,等他吃完了,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張琳琳曹嘉還有那個女生都沒回來。

幾個男生朝舒玖招了招手,說:「舒玖,我們出去抽根菸,你去嗎?」

舒玖不會抽菸,就搖了搖頭,說:「對了,剛才張琳琳她們出去了,一直沒回來,你們出去的時候看看她們。」

男生笑著說:「呦,舒玖還挺體貼的啊,沒準她們玩累了就先回家了,行吧。」

舞會五點半致辭完開始,現在已經八點半了,舒玖一不喜歡跳舞,也不喜歡和那些校友們聊天,就只剩下吃了喝,喝了吃。

舒玖喝多了飲料也想去廁所,剛要打開門出去,後面就有人跟上來,定眼一看原來是查縛。

舒玖說:「你也尿急啊?」

查縛只是說:「一起走。」

倆人開門出去,外面的樓道里亮著燈,除了大活動室燈火通明,其他的教室都關著門關著燈。

八點半天色已經黑了,窗戶外面能看見幾盞路燈,校園裡也黑漆漆的。

活動室在三層的最把角兒,洗手間在三層的另一頭,舒玖和查縛一起往洗手間走。

舒玖說:「剛才出去的那些人,怎麼也沒回來,他們不會是扎堆去別的地方玩了吧?」

兩個人到了洗手間,查縛只是去洗了洗手,舒玖神清氣爽的出來,看見隔壁女洗手間竟然黑著燈。

舒玖不禁奇怪,說:「怎麼黑著燈,燈泡壞了嗎?」

舒玖喊了兩聲:「張琳琳?在裡面嗎?曹嘉?」

他喊著,只有陣陣的回聲,並沒有人應聲。

舒玖不禁覺得從腳底從上一股冷氣,忽然說:「對了,我剛才也沒看見那幾個出來的男生。」

查縛說:「或許去別的地方了,這附近沒有鬼氣。」

舒玖點點頭,說:「千萬別是撞鬼。」

兩個人走到樓道口,三層在正中間,活動樓一共六層,舒玖說:「先往上看看吧?」

查縛沒說話,率先往上走。

舒玖說:「樓道里也沒人,怪嚇人的!」

查縛仍舊沒說話,卻突然伸手抓住了舒玖的手,舒玖後背一緊,說:「怎麼了!有鬼嗎?!」

查縛說:「沒有,只是怕你跟丟了。」

舒玖鬆了一口氣,沒好氣的想要甩開查縛的手,說:「沒鬼你嚇我,我要是被嚇出了心臟病怎麼辦!」

查縛卻握緊他的手,沒讓舒玖甩開,淡淡的說:「但是我之前也和你說過了,張琳琳的身上有鬼氣。」

舒玖汗毛「噌」的一下就豎起來了,也不甩開查縛了,然而緊緊握住查縛的手,還貼近了查縛,都有點兒結巴了,說:「那、那是怎麼回事?張琳琳不是鬼吧,其他人都能看見她啊。」

查縛說:「她的確是肉身,是人不是鬼。」

舒玖說:「那她身上為什麼會有鬼氣?難道被惡鬼纏身了?」

查縛說:「目前還不知道。而且我發現,曹嘉的身上也有鬼氣。」

「臥槽!」

舒玖直哆嗦,說:「不是吧,只是參加個同學聚會加校慶舞會而已,為什麼這麼多人身上都帶著鬼氣,難道非要撞鬼才行啊?」

查縛說:「她們兩個人身上的氣息是一樣的,如果是鬼纏身,一定是同時盯上了她們兩個人,但是也不刨除……

舒玖正豎著耳朵聽他說的話,總覺得手心都涼了,腳下也有些打顫,上台階都不穩當。

查縛還沒說完,突聽「啊啊啊啊啊——」的一聲淒厲喊叫。

舒玖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撲在台階上。

查縛抬頭往上看了看,目光有些凌厲。

舒玖說:「已經是六層了,但是聲音是上面傳來的!是天台!」

查縛拉著舒玖往上跑,舒玖一邊跑一邊說:「天台是鎖著的啊,我們當年上學的時候,不讓上來,鑰匙都在校領導手裡。」

兩個人一口氣上去,天台的門關著,大鎖掉在地上,還有被擰斷的鎖鏈。

查縛看了一眼舒玖,然後猛地推開門,門一推開,一股逼人的冷意忽然襲來。

舒玖眼睛睜不開,那股氣息太過於霸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查縛眯起眼睛,手一揚,一股帶著藍色光芒的鐵鏈忽然衝了出去,「啪」的一聲,緊跟著是尖銳的叫聲,舒玖耳朵嗡嗡作響,那個叫聲是尖銳的女聲,而且帶著奇怪的回音重聲,好像鬼夜哭一樣。

只是一瞬間,那股怕人的冷意突然散去,舒玖說:「怎麼樣?」

查縛說:「是怨靈。已經被我打傷了。」

舒玖說:「不是鬼嗎?」

查縛搖搖頭。

怨氣散去,但是還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哭聲,舒玖乾嚥了一口唾沫,抓著查縛的袖子,說:「你……你有沒有聽見哭聲啊。」

查縛往前走了兩步,天台堆放的器具後面,蹲著一個人。

舒玖一看,驚訝的說:「曹嘉?」

曹嘉頭髮散亂,優雅的禮服也亂七八糟,上面都是口子,有血從裡面滲出來,高跟鞋也不見了,赤著腳踩在地上。

曹嘉精神似乎有些失常,看見他們就跟見鬼了一樣,突然站起來,一直往後退,說:「鬼!鬼!不要過來!不要找我!不是我的錯!不要找我……不是我的錯!是你!是你!不要過來!求求你了,不是我的錯!」

曹嘉說著,已經退到了欄杆的地方,雙手扒著欄杆,突然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求求你不要找我!我已經很痛苦了!啊啊啊啊——是鬼!是鬼來找我了!救命……救救我!滿臉都是血!她滿臉都是血,她要殺我,救命啊!!」

曹嘉說著,就要從欄杆跳下去。

舒玖睜大了眼睛,說:「曹嘉!曹嘉你醒醒啊,沒有鬼,是我們!」

曹嘉神色淒厲的看著他們,說:「是鬼!是鬼!她來找我了!找我了!她終於來找我了!這麼多年了!不是我的錯,我只不過……我好痛苦!她一臉都是血,她渾身都是血!她來找我報仇了!她終於來了!我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舒玖見曹嘉一點也不清醒,對查縛說:「別讓她跳下去,這麼高摔下去肯定完蛋了!」

查縛看了舒玖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蹲下來,撿起地磚被砸碎的石塊,然後一抬手。

曹嘉頓時「啊!」的大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軟塌塌癱了下去,特別驚險的半個身子掛在欄杆上。

舒玖的心頭提到了嗓子眼兒,趕緊衝過去把她抓住,然後來回來,曹嘉就癱在地上。

舒玖說:「你居然用石子兒?」

查縛說:「怎麼了?」

舒玖說:「你是把她打暈了麼?」

查縛點頭。

舒玖說:「我以為你會用更高大上一點的東西,沒想到你竟然用石子。」

查縛挑眉,說:「比如。」

舒玖說:「比如黃符啊,鬼力啊……這樣的。」

查縛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了,又說:「浪費。」

舒玖:「……

舒玖看了看暈倒在地上的曹嘉,說:「怎麼辦?把她背下去吧。總不能讓她躺在這裡,沒準一會兒那個怨靈還會回來。」

查縛又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舒玖的話。

然後就一直看著舒玖,舒玖也瞪著眼睛看著他,對視了半天,舒玖覺得自己差點被查縛那個棱角分明,又黑亮的眼睛吸進去,他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心跳加速,於是只好收回目光來,首先敗北。

舒玖蹲下來,認命的把曹嘉背在背上,然後跟著查縛往樓下走,說:「剩下的人呢,怎麼只有曹嘉一個人?」

他說著,兩個人就下到了三層,迎面走過來一個人,那人的腳步聲很輕,突然就出現了,嚇得舒玖一哆嗦,差點把背上的曹嘉扔下去。

「舒玖?査先生?」

舒玖聽見那人叫自己和查縛,看清楚來人的長相,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張琳琳。

舒玖說:「你怎麼在這裡?」

張琳琳看見他也很吃驚,說:「裡面太悶了,我就出來走走,碰見了幾個人,說是出來找我和曹嘉的,不過我們都沒看見曹嘉,他們說想去學校對面的小超市買菸,我就跟他們一起去了,回去的時候裡面也沒有曹嘉,我有點擔心,就一個人出來找找。」

 

張琳琳說著,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說:「我剛才聽見了一聲大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玖鬆了口氣,說:「曹嘉沒事,就是受了點驚訝,現在……額,睡著了。」

他說著看了看自己的後背,因為光線很暗,張琳琳剛發現他背上背著曹嘉,立刻跑過去說:「曹嘉怎麼睡著了?」

張琳琳一看曹嘉,頓時驚詫的說:「曹嘉到底怎麼了,她的身上都是血,要趕緊清理一下,免得傷口感染。」

張琳琳說完,就跑去找老師要鑰匙,把旁邊的教室打開了,眾人走進去,把曹嘉放在桌子上,這麼晚了校醫院也關門,張琳琳又去找了乾淨的棉簽和藥水來,給曹嘉抹傷口。

張琳琳說:「幸好都是小刮蹭,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

舒玖說:「是啊,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就這樣了,不過還好沒事。」

張琳琳哆嗦了一下,說:「沒準是鬧鬼,我聽曹嘉說過,學校鬧鬼……

舒玖看了一眼查縛,查縛沒說話。

張琳琳說:「謝謝你們把曹嘉背回來,舞會還沒結束,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曹嘉就行了。」

舒玖想了想,之前查縛說過,張琳琳和曹嘉身上都有鬼氣,曹嘉已經被怨靈盯上了,萬一張琳琳再出事就不好了,於是搖了搖頭說:「反正裡面也挺沒勁的,我們還是留下來吧,曹嘉不醒過來,大家都挺擔心的。」

張琳琳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說:「舒玖……你對曹嘉真好。」

舒玖心裡一顫悠,剛才那個女生說張琳琳喜歡他,顯然這個侍候著張琳琳會錯意了,肯定以為舒玖很在意曹嘉,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有點不自然。

舒玖「哈哈」乾笑了兩聲,撓著後腦勺,說:「大家都是同學啊,離開學校還能再聚一聚,也是緣分,應該會相照應,應該的應該的……換成是你,我也會照應的。」

張琳琳的臉上閃過失落,甚至還有些悲傷,舒玖心裡糾結的要死,果然這種女孩子不適合自己,自己這種粗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說錯一句話,對方就要哭了。

此時的張琳琳正是這種表情。

幸而沒再說幾句話,曹嘉就有了意識,似乎時要醒來了。

張琳琳驚喜的看著曹嘉,輕輕晃了晃她,說:「曹嘉?曹嘉,你醒了嗎?」

曹嘉慢慢做睜開眼睛,神色還有些迷糊,第一眼就看見跪在自己身前的張琳琳,突然大喊著推了張琳琳一把,「鬼!是你!是你!鬼啊!不要殺我!」

張琳琳被她一推,險些仰過去,還好舒玖扶了張琳琳一把,曹嘉就更慘了,力都是相互的,曹嘉推的很用力,一把推過去,自己反倒從桌子上掉下去了。

「嘭」的一聲,查縛可沒有好心伸手去接。

曹嘉被一摔,反而摔得醒過夢來了。

張琳琳「啊呀」了一聲,趕緊過去扶起曹嘉,說:「曹嘉,你怎麼樣了,摔壞了沒有,摔到哪裡了?」

曹嘉看著她,說:「琳琳?」

張琳琳說:「是我啊,你怎麼樣,別嚇唬我啊。」

曹嘉這才松了一口氣,一腦門都是冷汗,說:「我……我剛才有點睡迷糊了,做了個噩夢。」

張琳琳說:「你去哪裡了,大家都在找你,你的衣服也壞了。」

曹嘉還有些迷瞪,看了書就和查縛一眼,然後對張琳琳說:「沒事,我帶了衣服,一會兒換一下就好了。」

張琳琳看了一眼手機,說:「已經九點多了,你身上還有傷口,早點回家吧,我也不玩了,我還能送送你。」

曹嘉點點頭,說:「我先去換衣服。」

舒玖也沒有心思留下去了,就把福祿壽喜和小黑找過來,曹嘉正好也換好了衣服,換上了中午聚會穿的運動系衣服,大家就準備一起走了。

他們從活動樓出來,就看見學校的花園裡,活無常和死有分坐著,一群貓貓狗狗在打架,舒玖定眼一瞧,打架的是一隻中華田園汪和一隻頭頂三把火的小哈士奇……

那隻哈士奇就不用說了,不是契科爾還能是哪只蠢狗。

契科爾張牙舞爪的,看見舒玖回來,立刻衝過去,一把抱住舒玖的大腿,「嗷嗚——嗷嗚——」的叫,蹭著舒玖的腿撒嬌。

契科爾還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說:「舒玖,舒玖!那隻蠢狗欺負我!」

舒玖看著他,額角青筋直蹦,說:「你不是狼人嗎?還會被土狗欺負?」

契科爾挺著胸膛,說:「對,我是血統高貴的狼人,所以才不會和土狗一般計較呢!」

他說著,那隻中華田園汪衝他又「汪汪」叫了兩聲,契科爾一個激靈,「噌」的躲到查縛身後,然後扒著查縛的褲腿兒,鼻子裡哼哼的,好像躲在查縛背後底氣就足了似的!

舒玖看著契科爾的慫樣,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死有分開了車,但是車子坐不下這麼多人,張琳琳說:「好不容易大家聚聚,走一走吧,走到地鐵站。」

學校在郊區,窮鄉僻壤的,舒玖是不太願意走的,不知道會不會撞鬼,但是把兩個女孩子,而且都是身上帶著鬼氣的女孩子大黑天的扔下不管,也太過意不去了。

眾人就一起往前走,死有分活無常帶著福祿壽喜小黑和契科爾上了車,一會兒在前面的地鐵站見面。

只剩下張琳琳曹嘉舒玖和查縛四個人一起往前走,因為是郊區,九點半的時候已經沒有公交車了,路上也沒有人煙,幸虧地鐵不遠,步行一站地也就到了。

張琳琳是文靜的性格,不會主動找話說,查縛也冷得掉渣,曹嘉算是開朗的了,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舞會還沒結束,就讓你們跟著我走了。」

張琳琳說:「別這麼說,你回去好好擦藥,別留疤了。」

曹嘉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曹嘉又說:「琳琳,你現在身體好了嗎,之前上學那會兒總是生病,大三也……也休學了,大家都很關心你。」

張琳琳愣了一下,勉強點點頭,說:「比之前好多了,找了一個偏方,還以為是江湖騙子,結果吃了很管用。」

曹嘉又說:「那改天再一起出來玩吧,舒玖你一定得來啊!」

她說著,看了一眼查縛說:「査先生也一起來吧?」

查縛沒有說話,都沒有去看她,舒玖乾笑兩聲,打圓場說:「他是大忙人,不像我這麼閒。」

舒玖本來是打圓場,但是曹嘉之前已經從查縛嘴裡得知,舒玖是他的舞伴,所以這話聽來也變了味道,好像舒玖特別瞭解查縛似的。

曹嘉不禁也有些失落,說:「啊,是啊,看起來査先生也是大忙人,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

雖然有點冷場,不過很快的就到了地鐵站,張琳琳和曹嘉要做地鐵走,還沒進去,就看見一輛車停了下來,曹嘉看見車,說:「啊,是我的司機。」

她說著,果然看見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說:「大小姐,先生讓我來接您回家。」

雖然車沒有查縛的車土豪,但是也是輛好車,這個曹嘉果然也很有錢啊。

曹嘉說:「不好意思啊琳琳,我得回去了,肯定是爸爸覺得我回家晚了,回去又要挨罵了。」

她說完坐進車裡,很快車子就開走了。

張琳琳和舒玖查縛道了別,進了地鐵,舒玖和查縛這才坐進車裡,死有分開車往回去了。

坐在車上,查縛忽然說:「那個曹嘉有問題。」

舒玖愣了一下,說:「有問題?你是說她是鬼嗎?」

查縛搖頭說:「她走的很匆忙,好像在躲人。」

舒玖說:「可能是剛才被嚇怕了吧,確實挺可怕的。」

查縛說:「那個怨靈的怨氣很強。」

死有分笑著說:「咦,舒玖又見鬼了嗎?」

舒玖:「不要用『又』這個字。」

死有分說:「我覺得你見鬼的次數,比我這個鬼差還多。」

舒玖頓時沒話說了,總覺得死有分說的好對啊,他竟無言以對!

契科爾趴在舒玖的腿上,說:「肯定是因為不讓我去舞會的緣故,如果有我在,我高貴的狼人氣味就會讓那些冤鬼怨靈退避三舍!」

舒玖笑著說:「還氣味,你剛才怎麼不讓那隻土狗退避三舍?」

契科爾哼哼著鼻子,說:「我不願意以大欺小。」

舒玖忽然從兜裡掏出手機,用手機在契科爾的腦袋上敲了敲,說:「還你手機!你都沒告訴我解鎖密碼是什麼,差點就穿幫了!」

契科爾說:「是你太笨了,你都不想著問我。」

舒玖回了家,這一天還挺累的,第二天早上,舒玖就起不來床了。

阿喜趴在舒玖身上,拉著他衣領搖晃他,說:「舒玖起來了,起來開花店賺錢啊,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進貨啊,家裡的香燭都沒有啦!」

舒玖被他晃得暈頭轉向的,阿福盯著舒玖說:「玖玖的臉有點紅,是不是生病了啊?」

阿喜納悶的看了看,說:「可能是啊,發燒了吧,這幾天有些變天兒啊,舒玖也太弱了,這都能生病。」

小黑關心的說:「怎麼辦,是不是要去醫院啊?」

阿壽說:「舒玖昨天不是又撞鬼了麼,可能是被鬼氣影響的,他對這種東西一樣敏感。」

舒玖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翻箱倒櫃的去找藥吃,結果翻出來的藥全是治鬧肚子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打開說明書一看。

舒玖:「我靠……怎麼點兒這麼背,過期了?」

阿福說:「玖玖你不要瞎吃藥啊,還是去醫院吧,如果吃錯了藥就不好了!」

舒玖真想說,你才吃錯藥,你全家都吃錯藥。

不過他渾身沒力氣,都懶得說話,想要鑽被窩裡睡一會兒,但是頭疼的又睡不著。

舒玖最後沒有辦法,只好隨便找了件衣服穿上,然後拿了點錢裝在兜裡,準備醫院看病開點藥。

舒玖看個感冒只想開點藥,但是醫生一定要他驗血,舒玖沒有辦法,只好拿著驗血的單子去樓上。

等電梯的時候舒玖遇到了一個中年女人,女人穿的挺保守的,手裡捧著一束花,因為這棟樓上面也有病房,花肯定是送給病人的。

舒玖總覺得這個中年女人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裡遇見過,而且他也不可能認識這個年紀的女人。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舒玖走進去,那個中年女人也走進來,剛要關門,就聽見有人喊「等一下。」

舒玖趕緊按住了開門鍵,一個小護士夾著病歷夾走了進來,說了一句「謝謝」。

小護士看見中年女人,似乎認識她,笑著說:「哎您好,來看琳琳了啊。」

中年女人點點頭,說:「是啊。」

舒玖聽小護士這樣一說,才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覺得這個中年女人眼熟,原來這個女人和張琳琳簡直就是一個模子。

舒玖想著,張琳琳也病了嗎?

不過他不能確定是不是張琳琳的母親,而且張琳琳對舒玖有意思,舒玖也不想回應,就沒打算過去看看,只當沒聽見,電梯一開門,舒玖就竄了出去,驗血的屋子裡排了很多人,舒玖只好認命的排隊去了。

等舒玖驗完血,半個小時之後拿了結果,又回去找醫生,醫生看了之後說:「小夥子沒什麼事,就是感冒了,我給你開點藥。」

舒玖心裡吐槽著,本來就是感冒,非要驗血!

舒玖又排隊交錢,最後取藥,一趟轉下來已經過了中午,等舒玖回了家,已經兩點鐘了。

阿福說:「玖玖你去了好長時間啊。」

舒玖說:「是啊,每次去醫院都要好長時間,開藥還要兩百塊。」

舒玖中午隨便吃了點,然後吃了藥,就上床睡回籠覺去了。

等舒玖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天還亮著,舒玖摸了鬧鐘一看,竟然才下午四點。

福祿壽喜又在打麻將,契科爾和小黑在看電視,看到舒玖起來了,小黑趕緊過去,說:「大人,你感覺怎麼樣了?」

舒玖摸了摸肚皮,說:「差不多好了,就是肚子有點餓。」

舒玖去廚房搗鼓泡麵,阿喜說:「我也想吃泡麵!」

舒玖說:「你是鬼還吃什麼泡麵。」

阿喜說:「可是沒有香燭了!」

舒玖說:「餓一天死不了的。再說你已經死透了。」

阿喜反抗的說:「什麼一天,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我們昨天就沒吃香燭,今天也沒吃呢!」

舒玖詫異的說:「我睡了一天了?我不是才睡兩個小時嗎?」

阿福說:「你真的睡了一整天了玖玖。」

舒玖去拿手機,日期果然已經是第二天了,他竟然睡了十四個小時……

怪不得這麼餓呢。

手機上還有十幾個未接來電,但是號碼舒玖不認識,也就沒有回撥,想著如果有事肯定會再打過來的。

就在舒玖驚訝自己睡了十四個小時的時候,一回頭,就見阿喜已經抱著自己的泡麵碗,西里呼嚕的吃起來……

雖然鬼是吃不掉泡麵的實體,但是他已經吃掉了泡麵的心靈……被阿喜吃過的泡麵,舒玖是絕對不會再吃的!

舒玖打開冰箱,嚇了他一大跳,冰箱裡空蕩蕩的,就連炒菜用的耗油瓶子都空了,更別提什麼饅頭罐頭了,連個饅頭渣子都沒有!

舒玖回過頭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福祿壽喜很默契的指著契科爾,就連看電視的小黑也指著契科爾,而契科爾則專心的盯著電視,說:「啊哈哈,這個電視節目好好看啊,咦,你們怎麼都指著我,啊哈哈。」

舒玖說:「你全都給吃了?!」

契科爾很無辜的看著他,冰藍色的大眼睛裡全是委屈,說:「舒玖,我們是朋友,我不過吃了你兩袋饅頭,那些罐頭是意外,我沒想到你也想吃罐頭,如果你告訴我想吃,我會給留點兒的。」

舒玖舉著空了的耗油瓶子,說:「你連耗油也不放過!」

契科爾更無辜了,抱著舒玖的大腿,說:「舒玖,你不知道,這個耗油好好吃哦,有點甜!我最喜歡有點甜的了,只不過太鹹了,就賴它,我才會吃點那麼多的饅頭!舒玖你看看,我的舌頭都鹹的疼了。」

舒玖壓了壓額頭上只在蹦的青筋,說:「如果你不吃就不咸了!」

契科爾說:「啊舒玖你好聰明啊!好有道理啊!」

舒玖說:「你不是已經可以變成人性了嗎,為什麼還賴在我家裡不走?而且那個嚴煦,不是已經成了你的助理嗎,也不會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

契科爾抱著舒玖的大腿不撒手,說:「舒玖,咱們是好朋友,你不能趕我走!我喜歡和你們住在一起,我家裡特別的沒勁,房子太大了,也沒人和我說話,貴族也有貴族的孤單!」

舒玖:「……

舒玖沒話說了,只好默默的把他從自己的腿上掃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舒玖的手機又響了,他的手機鈴聲挺大的,但是昨天竟然都沒聽見,真是睡得太熟了。

舒玖拿來手機一看,果然還是那個號碼,就接了起來。

對方是個女人,聲音有點耳熟,「喂你好,是舒玖嗎?」

舒玖說:「我是。」

對方的聲音興奮起來,說:「舒玖!太好了舒玖!你終於接電話了!我是曹嘉啊!」

舒玖:「……

竟然是曹嘉,而且還弄到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舒玖想著,果然自己的魅力太大了,張琳琳愛慕自己,就連曹嘉也主動聯繫自己。

舒玖沾沾自喜著,咳嗽了一聲,說:「有什麼事情嗎?」

曹嘉說:「舒玖,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舒玖心說,看吧看吧,果然又是一個被我迷住的女孩子,自己的魅力就是這麼勢不可擋。

只不過舒玖對曹嘉就更沒興趣了,看起來曹嘉也是個富二代,掙得比自己多,這樣壓力太大了吧,男人的自尊心放在哪裡啊。

舒玖說:「那個……

舒玖正在找藉口,曹嘉又說:「舒玖,我想問你件事,電話裡說不清楚,當面說可以不可以?」

舒玖想,問事情肯定是藉口,一定是想約自己出去吃飯,但是人家都這麼說了,再拒絕也不太好。

正好舒玖肚子很餓,家裡也沒有吃的了,就說:「好吧,現在嗎?」

曹嘉說:「太好了,你要是有空,現在出來就行,我打電話訂位,我請你。」

舒玖推脫說:「這樣多不好啊,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讓你請我呢?」

曹嘉高興的說:「你肯出來我就很高興了,還是我請你吧,正好我有××飯店的VIP卡,那一會兒見,我先訂上位置。」

舒玖的笑容立時干涸在臉上,那個××飯店他是知道的,是×京最高檔的西餐廳之一,各種的高大上,有錢人都喜歡去那裡裝逼。

舒玖頓時就不想和曹嘉掙著請客了,畢竟那裡,舒玖是請不起的……

舒玖乾笑著說:「好啊。」

曹嘉說:「那六點在××飯店,拜拜。」

舒玖掛了電話,這個飯店離這邊還挺遠,現在已經四點多了,總得洗把臉漱漱口,找一件能進飯店的衣服,不要被門口的門衛給攔在外面,穿著T恤過去一定會被攔在外面的,那就丟人了!

舒玖找了半天衣服,契科爾走過去,說:「舒玖,你要出門嗎?」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是啊,出門吃飯。」

契科爾和福祿壽喜都眼冒精光,阿喜說:「舒玖你要去哪裡啊,帶上我們啊。」

舒玖說:「不用,是有人請我去吃飯,你們老老實實在家裡看家。」

阿福說:「我們不跟著,萬一玖玖遇到危險怎麼辦?」

舒玖一臉黑的瞪著阿福說:「你不要詛咒我。」

阿福說:「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小黑也說:「是啊大人,您帶上我吧,我可以保護大人!」

舒玖想像了一下××飯店的樣子,裡面全是上流人士再吃燭光晚餐,然後福祿壽喜和小黑趴在桌子上啃蠟燭,這個場面實在是太美了,不敢想像……

舒玖說:「是女孩子請我吃飯,帶著你們不方便。」

阿壽笑眯眯的說:「原來如此啊。」

阿福奇怪的說:「什麼原來如此,為什麼我不明白。」

阿壽說:「咱們還是別跟著了,舒玖是去泡妞去的。」

阿喜:「……怪不得不讓咱們跟著。」

阿福轉頭看向阿祿,說:「泡妞是什麼意思?」

阿祿:「……

阿喜還有點不甘心,就看舒玖穿了一身西服,還打了領帶,嘴裡哼著跑掉的曲子,高高興興的就出門去了。

阿喜說:「我也好想去吃好吃的。」

阿壽笑眯眯的說:「沒關係,舒玖不讓咱們去,咱們就搞點破壞吧。」

阿福說:「搞什麼破壞?」

阿壽飄到屋裡的座機旁邊,拿起來撥了幾個數字,裡面很快就傳出類似於客服的聲音。

客服:「喂您好,這裡是冥府客服中心,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阿壽說:「我是余壽,請幫我轉接冥主。」

客服顯然愣了一下,說:「好的,冥王大人請稍等一會兒。」

聽筒裡很快就傳出轉接的聲音。

阿福一臉崇拜的看著阿壽,說:「原來阿壽是打電話給冥主大人,想要冥主大人去保護玖玖嗎?」

阿喜:「……

阿喜想著,阿壽果然是個腹黑的,冥主大人是暗騷,他是明騷,簡直了,舒玖和女孩子吃個飯,他竟然給冥主大人打電話通風報信……

舒玖下了樓,特意打了個車,正好趕上五點鐘的下班高峰,×京的路是非常堵的,一直在路上晃蕩了將近一個小時,舒玖看著出租車一直在跳錶,跳得直心疼。

還差十分鐘六點的時候終於到了,門衛為舒玖拉開出租車的車門,請舒玖下車。

飯店特別的氣派,金碧輝煌的,就連門衛的衣服也很高大上,還戴著白手套。

門衛職業化的笑著說:「您好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舒玖說:「我找人,姓曹的女士。」

門衛領著舒玖進去,到了接待台,迎賓小姐查了一下記錄,笑的特別甜,說:「您好,是舒先生嗎?」

迎賓小姐仍舊甜甜的微笑著,一米七五的大高個,身材一級棒,穿著紅色的裙子,長得也漂亮,但是最主要她還踩著高跟鞋!

舒玖看著比自己還高的迎賓小姐,說:「額……是。」

迎賓小姐說:「舒先生您這邊請,曹小姐定了座位,不過曹小姐還沒有到。」

舒玖跟著迎賓小姐往裡走,大廳也很金碧輝煌,每張桌子上都放著浪漫的燭台。

舒玖更肯定自己沒有帶著幾隻鬼是正確的選擇了!

舒玖坐下來,迎賓小姐就走了,換成了服務員過來,服務員拿給他一本厚厚的菜譜,舒玖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然後翻開一看……

全是英文的!

尼瑪一個中文都沒有!!

這怎麼看啊!

舒玖瞪著菜譜,一抬頭又看到服務員禮貌的微笑,只好硬著頭皮擠出一個笑容來。

服務員說:「先生,先來一杯酒水嗎?」

舒玖咳嗽了一聲,想在菜譜上找到一些自己認識的單詞,比如水啊,果汁啊,咖啡啊之類的詞,很快舒玖就找到了water這個詞,不過前面還有點東西,他不認識那個詞。

舒玖也就沒在意,指著菜譜,服務員很快記下來,說:「先生稍等。」

過了一會兒,一個服務員托著黑色的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上放了一個特別晶瑩剔透的杯子。

服務員把舒玖點的水放在桌上,說:「先生,您的飲料,請慢用。」

舒玖謝過了服務員,剛好是六點鐘,不過曹嘉還沒有來。

舒玖就準備喝口水,眼睛盯著大門,等著曹嘉過來。

門又一次被推開了,先進來的是開門的門衛,然後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一男一女,女的穿著雍容華貴的裙子,好像是個外國人,一頭波浪的捲髮是酒紅色,眼睛是綠色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臉上畫著妝,顯得高貴而漂亮。

女人挽著男人的胳膊,舒玖剛喝進去一口水,不是白水的口感,有點小氣泡,還有一股粘膩的奶油味,總之奇葩的不行,在看到男人的一霎那,「噗——」的全都噴了出來。

男人是查縛。

查縛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讓女人親密的挽著他的胳膊,臉上還是一貫的冷漠面癱。

舒玖趕緊拿起餐巾紙擦嘴,然後無比怨念的看了看杯子,因為舒玖只認識water一個詞,並不知道自己點的是蘇打水,還是奶油味的蘇打水……

查縛和那個漂亮成熟的女人走進來,很快被帶到後面的桌子坐下來,因為是沙發卡座,舒玖和查縛就背靠背的坐著,但是沙發很高,誰也看不見誰。

曹嘉還沒有來,就聽見後面傳出女人的笑聲,女人的聲音很好聽,透著一股成熟的嫵媚。

女人說:「今天能和査先生出來吃飯,真是我的榮幸。」

舒玖別撇了撇嘴,心想著,場面話誰不會說啊,就查縛那個悶罐子,打三下放不出一個屁來,准保冷場。

他剛想完,就聽查縛的聲音說:「能和安娜小姐吃飯,也是我的榮幸。」

舒玖:「……

舒玖下巴幾乎掉下來,特別震驚的回頭,但是沙發背太高了,他什麼也沒看見。

舒玖聽到服務員的聲音,說:「兩位現在需要點餐麼?」

查縛的聲音說:「女士先點。」

女人笑著說:「査先生真是體貼。」

舒玖偷偷呸了一聲,心說什麼體貼,根本就是個面癱!查縛也是個色胚,不然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就裝面癱,在漂亮女人面前就裝的這麼溫柔,簡直就是兩面三刀的混蛋。

後面兩個人很快就點了餐,也不知道查縛說了什麼,女人忽然笑起來,說:「査先生可真幽默。」

舒玖:「……

舒玖在心裡又吐槽,這個女人長的是漂亮,但是眼珠子一定是瞎的!不然為什麼她能看出來查縛幽默?查縛要是幽默就天塌了地陷了!

舒玖吐著槽,就聽女人說:「不好意思,我去補一下妝。」

查縛說:「請便。」

女人很快站起身來,然後高跟鞋「噠噠噠」的響聲越來越遠。

舒玖握著杯子,杯子裡的水實在不是他的菜,簡直喝了一口就沒有勇氣再去喝第二口,於是只能憤憤的握著。

突然頭頂有一篇陰影壓下來,舒玖抬頭一看,查縛竟然站在自己的桌邊。

舒玖抬起頭來,說:「啊,是你啊。」

查縛看著他,說:「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舒玖說:「許你泡妞,不許我吃飯啊?」

查縛又看了他一眼,說:「我來談生意。」

舒玖撇著嘴說:「談生意是幌子吧?」

查縛想了想,他確實是接到阿壽的電話,才過來這邊吃飯的,於是真的的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幌子。」

舒玖差點被氣炸了,心說是吧!是吧!果然是來泡妞的吧!一看查縛長得就是個好色的悶騷鬼!見到胸大漂亮的女人就邁不動步了吧!

飯店的門很快又開了,曹嘉急匆匆的走進來,看到舒玖,衝他搖了搖手,然後又瞥見旁邊的查縛,眼睛先是一亮,隨即有暗淡了下去。

查縛也看到了曹嘉,說:「你約她吃飯?」

舒玖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說:「對啊。」

曹嘉走過來,正好那個叫安娜的漂亮女人也回來了,查縛就沒說什麼,走回了後面的桌子。

安娜小姐走過來,突然靠近查縛,伸出手來貼著查縛的胸膛,嫵媚的笑著,說:「査先生,您的領帶歪了,我幫您……

舒玖回頭看了一眼,眼睛差點瞪出來,有領帶夾呢,領帶怎麼會歪,明明就是正的!

而查縛瞥了舒玖一眼,也沒說話,就讓安娜小姐給他整理領帶……

39章:學校(3

曹嘉也看到那個長頭髮的女人,目光閃了閃,對舒玖說:「不好意思來晚了,點餐了嗎?」

舒玖沒好意思說看不懂菜譜,只是說:「還沒點。」

曹嘉招來服務員,點好了餐,這時候安娜和查縛已經坐回去了。

曹嘉才小聲說:「今天真巧啊,査先生也來這裡吃飯。」

舒玖點了點頭,說:「是啊。」

因為上次查縛的暗示,所以曹嘉以為舒玖和查縛是一對兒的,這次請舒玖來吃飯,沒想到查縛也來了,只不過查縛還找了一個人做掩護。

曹嘉就更確定查縛和舒玖是一對兒了,不禁心裡大為失落。

曹嘉說:「那個女人你認得麼,外國人啊。」

舒玖說:「不認得。」

曹嘉也就沒有繼續查縛的話題,她還以為舒玖是不願意回答自己,就笑了笑。

很快服務員端上了餐,曹嘉還要開一瓶紅酒,雖然舒玖不認得英文,但是他能看懂多少錢,看著紅酒的價錢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舒玖心想著,曹嘉不會要倒追自己吧?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舒玖當然不會讓曹嘉開紅酒的,那可是還不上的!

曹嘉也沒有執意要開的意思,就讓服務員走了。

曹嘉的拿著刀叉的動作很優雅,一看就是很有教養的富二代,反倒是舒玖沒怎麼用過刀叉,雖然不至於不會用,但是切起肉來動作很笨拙。

兩個人吃了一會兒,曹嘉一直沒有說什麼話,舒玖心裡打鼓,難道真的是來吃燭光晚餐的?

舒玖咳了一聲,說:「對了,你在電話裡說有事請我幫忙?」

曹嘉這個時候才放下刀叉,還用餐巾紙擦了擦嘴,面色突然凝重起來,說:「我確實……確實有事情你幫忙。」

舒玖點了點頭,說:「什麼事情?」

曹嘉有些不好開口,頓了一下,才說:「這件事情……也和張琳琳有關。」

「張琳琳?」

舒玖心裡一跳,難道曹嘉不喜歡自己,而是因為和張琳琳是好閨蜜的緣故,所以特地來做紅娘的?

但是舒玖心裡不踏實,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他忽然又想起查縛的話,張琳琳和曹嘉身上都有鬼氣,如果是這樣的事情,那他寧肯多來點桃花!

舒玖又咳嗽了一聲,才說:「和張琳琳又有什麼關係?」

曹嘉的臉色有些不好,似乎不舒服一樣,緩了好一會兒,說:「那天……那天校慶,在天台上的時候……

舒玖一聽這個,還以為曹嘉發現了那天在天台上,查縛怎麼趕走的怨靈,當下有點擔心,好像普通人都不知道有冥主的存在。

曹嘉繼續說:「我……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有東西襲擊我,後來我就暈過去了……醒來以後就看到張琳琳,你還有査先生,我就是想問問你,我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張琳琳……是怎麼過來的。」

舒玖說:「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情,我們聽到要喊叫聲,就上了天台,然後就發現你暈在地上,就把你背回去了,張琳琳她之前跟著一幫男生去學校對面的小超市了,回來之後發現你一直不在,挺擔心你的,就出來找你,遇見了我們。」

曹嘉聽著,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面色緩和了好多,不再那麼蒼白,說:「是……是這樣啊。」

舒玖說:「怎麼了?」

曹嘉說:「不,沒什麼。」

她這樣說,但是舒玖從她臉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她肯定隱瞞了什麼。

舒玖試探的問,「你怎麼會去天台,還暈在那裡了。」

曹嘉面上又蒼白了,抿了抿嘴唇,端起旁邊的果汁抿了一口,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悶,上去,上去透透氣……

她既然不願意說,舒玖也就不打聽,舒玖知道自己是撞鬼體質,所以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曹嘉見他不繼續問,反而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突然說:「不是這樣的!」

她說的聲音有點大,嚇了舒玖一跳,旁邊也有人看過來,搞得好像是情侶吵架一樣。

舒玖乾笑兩聲,曹嘉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

曹嘉垂著眼皮,慢慢的說:「其實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很久了,很多年了,但是很荒謬,舒玖你就全當聽個故事吧。」

舒玖心說我不是太想聽啊,說個故事搞得這麼神秘,他後背都有些發涼了。

曹嘉說著:「還要從上大二的時候說起,已經好幾年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做噩夢,她一直纏著我,一直纏著我!我也不想的……那天學校校慶,有好多同學準備搞聚會,她們說聯繫到了張琳琳,我那時候特別高興,真的特別高興……

舒玖聽不懂她說什麼,什麼一直纏著她,什麼不是她的錯,她到底做了什麼,還和張琳琳有關。

曹嘉繼續說:「那天見到了張琳琳,我高興壞了,還以為……還以為終於……

曹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舒玖甚至沒聽清楚,曹嘉話鋒突然一轉,說:「但是!她沒有走,她又出現了,而且比每一次都真實,嚇壞我了。我只是在舞會中途去一趟洗手間,我就看到了她,太可怕了……我是被迫跑到天台的,她一直追我……她抓住了我,一把就擰斷了天台的鎖鏈,拽掉了大鎖,她扭著我要把我從天台上扔下去……

曹嘉說到這裡,忽然用手摀住了臉,有些疲憊的樣子。

舒玖聽著她說後,後脊樑有些發毛,說:「那個……我想問,你說的她是誰?」

曹嘉抬起頭來,眼睛盯著他,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張嘴說:「是……

她只做了一個開啟的口型,還沒說出名字,突然「噹!」的一聲響動,四週一下就黑了下來。

飯店裡頓時一陣喧嘩,好多人都左顧右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桌上有燭台,但是燭台的光線實在太微弱了,都不足以看全金碧輝煌的大廳。

曹嘉驚叫了一聲,或許是因為她神經有點緊張,一有響動就害怕,她緊張的瞪大了眼睛,環顧著四周。

很快就有飯店的服務員過來,大聲的說著:「請不要驚慌,只是跳閘了,我們有備用的應急措施,很快就可以恢復供電……各位請不要離開座位,小心腳下,不要傷到自己。」

舒玖吁了口氣,說:「停電而已。」

曹嘉特別緊張,雙手放在桌上,緊緊的握住刀叉,似乎只有尖銳的東西在手裡才會安心。

很快就有飯店的人跑過去和經理說話,說了幾句,舒玖大約聽見了,什麼東西少了,應急措施有故障,打不開。

曹嘉也聽見了,顯得更緊張,握著刀叉的手都在打顫,臉上的表情幾乎哭出來,嘴唇一抖一抖的,戒備的看著周圍。

舒玖心想著吃個飯也不能安生。

飯店的經理很快又說:「各位不好意思,應急設備出了些問題,很抱歉帶給您的不便,請稍等幾分鐘,如果有不願意等的客人,可以叫服務員過去為您買單,一定不要起身走動,坐在座位上,以免發生事故。」

舒玖就看見曹嘉立刻舉起手,喊著說:「服務員,這邊買單!」

服務員很快就過來了,態度特別好的給曹嘉結賬,很快就弄好了,曹嘉和舒玖就從飯店出來,外面的路燈比較亮,藉著路燈的光線,舒玖能看見曹嘉的臉已經慘白了,幾乎沒有血色,好像是個死人一樣……

曹嘉伸手攔了出租車,對舒玖說:「你……你能送送我嗎,我有點害怕。」

舒玖看她的樣子,只好點了點頭,一起坐進出租車裡,曹嘉這才報了一個地名給出租車司機。

曹嘉和舒玖坐在後座上,一路上都沒什麼話,舒玖看氣氛太冷,找了個話題,說:「你之前的話還沒說完。」

曹嘉哆嗦了一下,知道舒玖說的是「她」的名字,曹嘉搖了搖頭,說:「算了,不說了,謝謝你今天陪我吃飯,又聽我胡言亂語……剛才可能就是因為我要說出來,所以她……她來了,我怕我說出來會連累你……謝謝你,我已經錯了,我不想連累你……

舒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絕對不是好事情,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情,或許真的和她身上的鬼氣有關係。

車子行駛的很平穩,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舒玖想緩解氣氛,但是又不好再開口,就拿起後座上的報紙翻,很快曹嘉就叫了一聲,嚇得舒玖抬起頭來。

曹嘉說:「師傅,不是這條路。」

司機坐在前面,好像沒聽見一樣。

曹嘉急了,大聲說:「師傅,我說去慧寧小區,不是這條路!」

司機仍然沒理她,也沒有說話,仍舊是平穩的開著車。

舒玖腿上還展著報紙,正好翻到一頁,某某人酒後駕駛,與一輛出租車相撞,出租車司機當場死亡……

報紙上還有出租車的照片,舒玖盯著照片上的牌號兩眼有些發直,雖然號牌不是很清楚,有兩位看不見,但是能看清楚的數字,跟這輛車子的號牌一模一樣。

冥車……

舒玖腦子裡頓時只剩下這個詞。

車子還在平穩的行駛著,曹嘉已經沉不住氣,大喊著:「停車!快點停車!我不要坐你的車了,停下來!」

司機仍舊沒有說話,從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車速反而更快了,轉瞬已經出了城區,往偏僻的地方扎,路兩旁特別荒涼,瀝青路已變成了石子兒路,顛簸的厲害。

暗淡的月光下,舒玖只見坐在前面的司機忽然一閃,竟然不見了人影,而出租車還在飛快的行駛著。

「啊啊啊啊——

曹嘉大叫了一聲,說:「鬼!有鬼!司機……司機不見了!」

舒玖扔掉報紙,欠起身來想要伸手去拉手剎,但是駕駛位和後座有類似於鐵柵欄的各半,舒玖的手伸不過去。

曹嘉驚恐的大叫著,伸手去拉車門,車門卻鎖死了打不開,曹嘉一邊哭一邊吹著車門,大喊著:「救命!救命!怎麼辦!怎麼辦!」

舒玖也有些慌神,使勁去拉車門,車門卻動不了,整個車有股陰冷冷的感覺,好像被什麼下了結界一樣。

車子已經偏離了小路,一頭紮進旁邊的草叢裡,然後顛簸的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扎進前面的廢樓裡,曹嘉大叫著,忽然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就在曹嘉暈過去的一霎那,車子似乎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拽住了,強弩之末一樣往前蹭了蹭,最後沒有了力氣,慢慢的停了下來。

舒玖像後看去,透過後擋風玻璃,只見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她手裡拿著一個類似於鞭子的東西,鞭子上都是倒刺,鞭子蹦的很緊,另一頭好像勾住了車尾。

那個女人穿著一雙尖尖的高跟鞋,身材凹凸有致,酒紅色的大波浪頭髮,顯得迷人又性感,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成熟嫵媚的氣息。

四周很暗,連路燈都沒有,女人的眼睛散發著淡淡的綠色光芒,好像綠寶石一樣。

舒玖認得她,就是剛剛飯店裡挽著查縛胳膊的女人,好像叫安娜的。

安娜似乎也知道舒玖在看自己,露出牙齒笑了一下,舒玖立刻就看到她尖尖的虎牙。

吸血鬼……

車子忽然有人接近,只見查縛已經走過來,動作不緊不慢,還挺優雅,伸手一拽,車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整扇車門頓時被拽了下來。

舒玖看的下巴直掉。

查縛伸手過去,舒玖很老實的把手放上去,讓查縛把自己拽出去,他一出去,瞬間有些腿軟,差點跪地上,查縛伸手一摟,舒玖就跌進了他的懷裡。

用鞭子勾住車尾的安娜忽然笑了一聲,「唰」的一聲收回鞭子,高跟鞋「噠噠」的邁著迷人的貓步走過來,笑眯眯的說:「冥主大人的小寶貝兒,有沒有嚇壞?」

女人說話的聲音頗為御姐,笑眯眯的打量舒玖。

舒玖趕緊從查縛的懷裡站出來,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剛剛的腿軟。

女人走過去,沖舒玖擠了擠眼睛,拋了個媚眼,說實話,如果舒玖不知道她是吸血鬼,可能瞬間就被電暈了,不過舒玖知道對方是個吸血鬼,就有些欣賞不來了。

女人伸手掐了掐舒玖的臉,笑的特別開心,說:「我救了你家小寶貝兒,剛才的合作你要給我打八折。」

安娜說著,伸手繞著自己酒紅色的頭髮,說:「沒想到來東方一次,竟然能做一筆大買賣,還佔了冥主大人八折的大便宜,這一趟走的真是太值了。」

查縛不置可否,只是說:「出口的問題,接下來活無常會和你細談。」

安娜嘟起紅唇,朝查縛飛吻了一下,回身要走,說:「不打擾你們了,我的事情辦完了,拜~」

安娜說走就沒影了,舒玖的腿還有些發顫,說:「謝謝……謝謝啊。」

查縛說:「已經入夜,你命格屬陰,在外面不安全。」

舒玖點了點頭,非常贊同,出來吃個飯都能碰見這種事情。

舒玖說:「那曹嘉怎麼辦?」

查縛說:「我讓鬼差送她回去。」

剛把暈過去的曹嘉從車裡拖出來,舒玖眼皮跳了跳,說:「這樣子不好吧,萬一她半途醒了,會不會嚇得去冥府報到啊?」

查縛想了想,忽然從西服兜裡掏出一張黃符,「啪」的一聲貼在了曹嘉的腦門上。

「噗……

舒玖差點噴出來,看著曹嘉腦門上掛張黃符,還挺搞笑的。

查縛很自然的說:「好了,這張符能讓她醒不來,等鬼差把他送回去,再摘掉符。」

舒玖點了點頭,他剛一點頭,忽然兩縷青煙從地底下冒了上來,青煙很快凝聚成人形,一白一藍,正是好多天都沒見到的白玉堂和展昭。

查縛讓他們二人把曹嘉送回去,展昭說:「大人放心。」

查縛這才對舒玖說:「走吧。」

舒玖點頭,卻突然站住,說:「等一下。」

然後舒玖又跑到白玉堂和展昭面前,突然說:「我一直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展昭笑的如沐春風,彬彬有禮的說:「舒先生請說。」

舒玖眼中隱有八卦之火在燃燒,說:「你們兩個人,誰攻誰受?」

展昭的笑容有一刻僵硬,肯定沒想到舒玖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只是一瞬間,隨即說:「舒先生說笑了。」

舒玖摸著下巴說:「到底是鼠貓,還是貓鼠?」

白玉堂則是挑了挑眉。

舒玖最後還是被查縛帶走了,很快就回了家裡,感覺這一頓飯吃的還挺驚險刺激的。

舒玖進了屋,福祿壽喜契科爾和小黑都看著他,阿喜沒忍住,率先問:「舒玖,泡妞怎麼樣?」

舒玖累的扒掉西服,走進臥室,一下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說:「還泡妞呢,泡鬼還差不多!」

福祿壽喜頓時睜大了眼睛,契科爾說:「哇!舒玖你好厲害啊!」

舒玖沒搭理契科爾。

阿福湊過去,說:「玖玖,你真的太厲害了!你竟然泡了冥主大人!」

舒玖眼皮一跳,說:「我什麼時候泡了查縛?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阿福說:「可是你剛才說你去泡鬼了啊。」

舒玖:「……

確實,查縛是鬼,還是鬼中的戰鬥機,鬼力的大頭頭。

舒玖懶得動,直接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得嗓子疼的要命,而且嗓子很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阿壽說:「是不是昨天又撞鬼了,你太容易被鬼氣影響了。」

舒玖說不出話來,也沒辦法去上貨,阿喜想吃香燭的美夢又破滅了,只好和舒玖搶泡麵吃。

等到下午的時候,舒玖還是說不出話來,而且嗓子特別腫,也不好拖著,準備去醫院再看看。

福祿壽喜打算和舒玖一出出門,免得撞鬼,舒玖也沒拒絕,因為真的很容易撞鬼,而且已經是下午了,不知道回來會不會天黑。

契科爾留下看家,小黑也想跟著去,但是契科爾不想一個人看家,舒玖還賦予了小黑一個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看著契科爾,免得他又把新買來的耗油都喝乾淨!

舒玖到了醫院去掛號,專家號都掛出去了,只能掛普通號,普通號人又很多。

舒玖是喉炎,要打屁針,他小時候都沒打過屁針,長這麼大竟然要打屁針。

護士站裡一個中年的護士長帶著幾個實習的小護士,看見舒玖進來,就對幾個小護士說:「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舒玖頓時就不想脫褲子了!雖然打屁針不是打在屁股上,而是打在腰下部位,但是也要脫褲子。

護士長準備著針,因為小護士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舒玖不好意思脫褲子,磨磨蹭蹭的一直沒動,護士長有點不耐煩,說:「趕緊脫,趴在這裡。」

舒玖:「……

幾個小護士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笑著去瞄舒玖,舒玖只能硬著頭皮紅著臉把褲子脫下來一點。

福祿壽喜趴在護士台上,看著舒玖脫褲子。

阿喜嘖嘖兩下,說:「好可憐啊,要被女人圍觀脫褲子了。」

阿壽說:「舒玖的一世英名都沒了。」

阿福說:「哇,針頭好粗啊!針頭這麼長?扎到肉裡會不會很疼啊?」

阿祿說:「嗯,可能很疼吧。」

舒玖本身就犯憷,聽著護士長一邊解釋一邊給自己摸藥水消毒,再聽阿福的話,就感覺涼颼颼的,不怕打針的也害怕了!

護士長雖然經驗老道,但是這個中年護士長用勁兒很大,舒玖頓時被扎的有一種想死的衝動,打過了針,半條腿都是麻的,走不動路。

小護士們看著舒玖提上褲子,都笑嘻嘻的散開了,福祿壽喜圍過來。

阿福說:「玖玖,是不是很疼啊?我給你揉揉吧?」

舒玖咬著牙說:「還好……

打了針,要去拿藥,雖然拿藥的藥房就在樓上兩層,並不用坐電梯,但是舒玖覺得腿麻的,就等著電梯上來。

等電梯的人不少,一個抱著花束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等在舒玖旁邊,舒玖看了她一眼,竟然又是張琳琳的母親。

張琳琳的母親抱著花,還是上次那種花束,舒玖心想,這也太有緣分了啊,自己生病,張琳琳也生病了,這都第二次了。

電梯一開門,裡面已經有人了,眾人走進電梯,裡面那個護士看見張琳琳的母親,很熟絡的打招呼說:「來了啊。」

張琳琳的母親點點頭,說:「是啊。」

那個護士說:「每次都看您送這種花呢。」

張琳琳的母親笑著說:「嗯,女兒最喜歡這種花。」

那個護士聽她這麼說,嚴重閃過一絲憐憫之情,看的舒玖有點奇怪。

護士又說:「琳琳這幾天的情況還不錯,張醫生時候琳琳的病情越來越好了呢。您也別太著急了。」

舒玖心裡更是奇怪,難道張琳琳得了什麼重病?

張琳琳的母親勉強點了點頭,說:「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天天送花來……都這麼多年了,琳琳……琳琳她什麼時候才能睜眼看看我……

舒玖越聽越奇怪,樓層到了,他很快就下了電梯。

舒玖去取了藥,按捺不住好奇,說:「咱們去樓上看看張琳琳吧。」

阿喜說:「就是暗戀你的那個女生?契科爾告訴我們的。」

舒玖:「……

舒玖說:「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病,聽起來挺嚴重的,不過不去看看不太好。」

阿福說:「嗯恩,那就去看看吧,玖玖太善良了!」

舒玖:「……

舒玖又上了電梯,按了剛才張琳琳的母親按得樓層,很快就到了住院區。

舒玖走到護士站,說:「請問,張琳琳住哪間病房?」

小護士抬頭說:「諾,先在上面登記。」

舒玖只好在上面登了記,小護士才說:「走到頭左手最後一間,17號。」

舒玖點了點頭,道了謝,然後往裡走。

阿喜跟在後面,說:「我討厭醫院的味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說話間就到了走廊盡頭,房間號果然是17,舒玖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人應答,反倒是旁邊的病房開著門,一個大媽探頭說:「人去打飯了,你進去等吧。」

舒玖只好推了一下門,門沒有撞上,一推就開了,裡面竟然有人!

只有一張病床,張琳琳躺在床上。

她蓋著醫院的白被子,臉就像被子一樣慘白,雙頰凹陷,嘴唇也是青色的,看起來毫無生氣。

舒玖有些驚訝,算起來離那天校慶舞會不過幾天的時間,張琳琳竟然已經憔悴成這樣,不知道到底得了什麼嚴重的病。

舒玖看她手上紮著吊瓶,旁邊都是監護儀器,也沒敢走進去,就站在門口。

阿福探著頭,皺了皺眉,說:「玖玖,她身上戴了好多奇怪的東西,好可怕哦。」

舒玖說:「那些是檢測的東西吧。」

正說著話,走廊裡有人走過來了,一個中年女人手裡端著兩個飯盒,看到舒玖有點驚訝,說:「您是?」

舒玖說:「您好,我是來看張琳琳的,我是她大學同學。」

張琳琳的母親有點吃驚,說:「你……你好,請進來吧,來坐。」

她把飯盒放在床頭櫃上,坐下來,說:「沒想到還有人來看琳琳。」

舒玖說:「張琳琳得了什麼病,嚴重嗎?」

張琳琳的母親神色有些悲哀,說:「你還不知道吧。」

舒玖說:「啊……是啊,我也是剛剛聽說張琳琳病了。」

張琳琳的母親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張琳琳的頭,說:「已經好幾年了。」

「好幾年?」

舒玖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張琳琳的母親幽幽的說:「琳琳這樣子,一直睡,已經好幾年了,都不睜開眼睛來看看我,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盼著琳琳再睜眼看看我,但是都……

她說著,突然捂著嘴嗚咽起來。

舒玖震驚的睜大眼睛,盯著床上的張琳琳看,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好幾年……

那前兩天在校慶舞會上出現的是誰?

舒玖緩了緩神兒,試探的說:「張琳琳……張琳琳一直這樣?」

張琳琳的母親自覺失態,趕緊擦了擦眼淚,點頭說:「一直這樣,從琳琳上大二開始,大二的下半學期,我一直記得……一直到現在了。」

舒玖更是震驚不已,從大二的下半學期開始,那不就是張琳琳突然休學開始嗎。

舒玖說:「她怎麼會這樣的?是得了什麼病嗎?」

張琳琳的母親搖了搖頭,說:「生病?怎麼可能是生病!雖然琳琳一直體弱,但是也不至於這樣,琳琳她一直都有好好吃藥調理身體……都怪她的同學,都是她的同學!」

張琳琳的母親說的激動,說:「大二下半學期,那天本來是週五,琳琳一向都是週五下午沒有課就回家來住的,週日再回去,但是那天她打電話來說,同宿舍的好朋友要過生日,大家說好了一起去慶祝,就不回來了,我自然想著,女兒都大人了,不能總限制她,讓她注意安全,玩的開心點。結果……結果那天他們去吃飯,半夜喝多了,還開著車,琳琳就坐在車上,結果……

張琳琳的母親又用手捂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哽咽的說:「我女兒就撞成了這樣,這麼多年一直醒不來,反倒是開車的沒有事!她還好好的,活蹦亂跳的。」

舒玖消化了半天她的話,說:「那……那您記得開車的人是誰嗎?」

張琳琳的母親說:「記得!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叫曹嘉!」

舒玖震驚的不得了。

是曹嘉。

張琳琳躺在這裡,而那天同學聚會和校慶舞會,張琳琳都參加了,查縛說張琳琳和曹嘉身上都有鬼氣,如果這樣一結合起來,事情就很明顯了,張琳琳身上的鬼氣是自己的,而曹嘉身上的鬼氣……

很可能是張琳琳要向她報復。

張琳琳的母親繼續說:「那個叫曹嘉的,家裡有錢,有幾個臭錢,不讓把事情聲張開,琳琳這個樣子,家裡又用光了所有的積蓄,先給她繼續治病……我,我能怎麼辦,就算不想要她的臭錢,不是還得用嗎……我能怎麼辦?」

舒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原來張琳琳大三休學,並不是因為體弱多病,而是因為她已經成了植物人……

舒玖安慰了幾句張琳琳的母親,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因為他心裡也亂七八糟的。

舒玖出了病房,福祿壽喜跟在後面。

舒玖突然說:「張琳琳這個樣子,是已經死了嗎?」

阿壽搖頭說:「不,她這個樣子,冥府是不接收的,因為她的魂魄還在體內,吊著一口氣,並不算死,只是她的魂魄不完整,有魂魄離開了體內,在外遊蕩,所以只有呼吸,並不能睜眼。」

舒玖奇怪的說:「不對啊,查縛說那天在舞會上的張琳琳身上有鬼氣,她不是鬼,怎麼可能會有鬼氣?」

阿喜說:「沒準是沾到的。」

阿壽點頭,說:「很有這個可能。畢竟張琳琳的魂魄不完整,遊蕩在體外的魂魄支離破碎,所以她就算想找誰報抽,也不可能做到,除非……

舒玖睜大眼睛,說:「除非有鬼幫助她,所以她身上有鬼氣。」

阿壽說:「對,而且,這個鬼怕是修為很高的鬼,因為就連大家都沒看出來張琳琳那天出現的不是肉身。」

阿福點頭說:「是啊,那天冥主大人也在,連冥主大人都沒發現。」

阿祿說:「我想我知道那個幫助他的鬼是誰,因為能做到捏肉身以假亂真的,三界之中沒有幾個。」

阿喜說:「誰?」

阿祿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阿福,阿福奇怪的側著腦袋,眨著水亮的大眼睛。

舒玖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和阿福同根生的另一顆果子。

舒玖皺了皺眉,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撞鬼經歷,一直以來都是這個鬼在背後操控,就連這次張琳琳的事情也一樣,果然是陰魂不散。

舒玖說:「現在怎麼辦?」

阿壽說:「先回家再說,這裡離張琳琳的肉身太近,如果她發現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很可能來找你,怕你插手她的報復。」

舒玖點了點頭,趕緊走出醫院,回家去了。

舒玖上了樓梯,就看見隔壁的張正一,從上次鏡子的事情之後,好幾天沒看見張正一了。

張正一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說:「舒玖,你出去買東西了?」

舒玖說:「去醫院了,開了點藥。」

張正一說:「你臉色不好,原來是病了。」

阿壽說:「也是撞鬼了。」

張正一說:「又撞鬼了?你比我這個有資格證的天師撞鬼次數還多。」

舒玖說:「我也不想啊!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一直不見人。」

張正一說:「當然是去接案子,我在人間住著,總要掙錢啊。」

舒玖點點頭,張正一說:「讓天師驅鬼的都是有錢人,肯定是心裡有鬼,我今天剛去了一個姓曹的家裡,他女兒瘋瘋癲癲的。」

舒玖說:「姓曹?她女兒叫什麼?」

張正一說:「那我哪能記住。」

舒玖說:「是不是叫曹嘉?」

張正一說:「好像是,我聽他們喊嘉嘉。」

舒玖說:「我撞見的鬼正好和她有關係!」

張正一笑眯眯的看著舒玖,說:「那這個事情我肯定要管一管了。」

他說著,跟著舒玖進了門,光明正大的蹭飯。

舒玖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張正一說:「所以人間的事情我才不懂,師父每次都說我不通人情世故,這樣的人情世故不通也罷,總覺得亂七八糟的,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舒玖贊同的點了點頭。

張正一說:「其實還挺好辦的。」

舒玖說:「你有辦法?」

張正一說:「看你要想怎麼辦了。第一……放任張琳琳去報仇,反正那個曹嘉酒後駕車是她的問題。」

舒玖皺眉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也是一條人命,而且,張琳琳坐了車,她也有一點兒責任。」

張正一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有的時候真的搞不清楚你們凡人,可以為了財產買兇殺人,又可以為了不認識的人大發善心。」


舒玖說:「……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財產買兇殺人的。」

張正一點頭,笑著豎起兩根手指,說:「所以還有第二種方案……我們可以畫一個陣,抓住張琳琳的魂魄,把她送回肉身去。」

「真的可以?」

舒玖有點驚喜。

阿壽插話說:「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想要把張琳琳引入陣法中,需要費不少力氣,她現在可是殺紅了眼的怨靈,一個不小心會殃及池魚……而且據我所知,這個陣法,不是一般人能畫的。」

張正一說:「所以才說『我們』啊。」

舒玖指了指自己,說:「我們?我能幹什麼?」

張正一笑著說:「誰說你了,我說我,還有冥主。」

舒玖詫異的說:「要查縛來?」

張正一說:「是的,要抓住一個怨靈,不傷害她,還要把她送回原來的身體,說著好說,但是做起來很難,需要靈力和修為高深的修者來,而且還要能收放自如,如果怨靈怨氣太大,到時候收服不了,需要能夠一擊即中。」

舒玖說:「那要怎麼去請查縛啊?查縛是那種最看中應果報應的,他估計不會插手吧?」

張正一說:「嗯,冥主大人確實看中應果報應。」

阿壽笑眯眯的說:「舒玖你去請他啊,我敢打保票,你去請他,他一定會幫忙的。」

張正一說:「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不過我也有這種感覺,冥主大人肯定會幫忙的。」

舒玖狐疑的說:「真的?我什麼時候魅力這麼大了?」

阿福突然說:「我也覺得是真的,冥主大人一定會幫玖玖的,我上次就看見冥主大人和玖玖互相摸摸臉!」

張正一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目光看著舒玖,似乎一下子就瞭然了。

舒玖:「……

舒玖滿頭黑線,說:「你別誤會!」

張正一抬了抬手,打斷了舒玖的話,說:「我明白的,雖然我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是我已經極力在瞭解人情世故了,冥主大人自開天闢地以來,就沒傳過緋聞,我還在奇怪,原來如此……

舒玖:「我看你不明白!」

張正一說:「我真的明白,雖然師弟總說我是呆子,但是我這回真的明白了,以前看天庭娛樂八卦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麼沒有冥主大人,原來如此……

天庭……

娛樂八卦……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

阿壽補充說:「冥府的娛樂八卦報導也沒有。」

舒玖:「……

******

曹嘉在屋子裡一直走來走去,埋著頭,心神不寧,雙手握在一起神經質的搓來搓去。

傭人看著曹嘉,說:「小姐,您坐下來歇歇吧,要不我去廚房給您端一碗安神的湯來?」

曹嘉仍然不坐下來,神情很焦慮緊張,說:「我喝不下,不喝了……

傭人不知道曹嘉怎麼了,上午有兩個人來拜訪小姐,一個是前天剛來過的張天師,另外一個自稱是曹嘉的大學同學,小姐很高興的接待了那個大學同學,但是自從兩個人走了以後,小姐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而且非常焦慮,彷彿一刻都不能等。

天色漸漸暗淡下去,曹嘉從中午一直開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直到下午,眼看著過了晚飯時間。

傭人又說:「小姐,吃晚飯吧,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您吃了飯,還要吃藥呢。」

曹嘉沒有說話,只不過走來走去的速度更快了,顯得異常焦慮,雙手握在一起,指甲幾乎掐進自己手心的肉裡,但是她毫無知覺,一點也不覺得疼。

傭人狐疑的說:「小姐?小姐!」

曹嘉被她嚇得猛了,還尖叫了一聲,也嚇到了傭人。

傭人知道這幾天小姐好像是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先生都找天師來驅鬼了,小姐也精神恍惚的,天天都在吃藥,傭人怕她再發病,就沒有說話,自己下去了。

房門「嘭」的一關,曹嘉忽然抓起櫃子裡的提包,急匆匆的衝出門去,也沒帶手機。

傭人看見曹嘉從二樓衝下來,在玄關穿鞋,趕緊跑過去問:「小姐,天黑了,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曹嘉沒說話,只是動作很快的穿鞋。

傭人又說:「小姐,先生馬上要回來了,看見小姐不在家,又要說您了……

傭人還在說話,曹嘉已經推開門,衝了出去,傭人趕緊讓保鏢跟上去,但是保鏢追出門的時候,曹嘉已經不見了。

曹嘉也不敢打出租車,就一路跑到路口的公交車站去,很快就來了一輛公交車,車上人很多,因為是下班點,非常擁擠。

如果是平時,曹嘉才不會上這樣的公交車,但是此時她很害怕,就怕周圍沒有人,這樣擁擠的公交車反而讓她安心下來。

公交車是到郊區的車輛,曹嘉一直沒有下車,等到人群從擁擠變成空曠,曹嘉才恍然聽到公交車報了站名,已經到了大學城路。

曹嘉神情恍惚的下了車,一下車就更是神情恍惚,眼神有些閃爍,彷彿舉步維艱。

因為偏僻,路上已經沒有了人,只有淡淡的路燈光芒,路燈隔很遠才有一個,路上很蕭條,偶爾有風出過來,帶起絲絲的涼意。

曹嘉打著哆嗦,步子很慢很慢的往前走去。

忽然一陣風過來,吹著兩旁茂密的草叢,「唰」的一下,幾乎把草叢連根扒下來。

「啊!」

曹嘉大叫了一聲,風很涼,吹在她臉上,就好像扇了她一個嘴巴一樣。

她被吹得睜不開眼睛,就在她眯著眼睛的時候,忽然路燈齊齊的閃了閃,同時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曹嘉更是害怕,睜大了眼睛,臉上立刻蒼白起來。

「啊啊啊——

曹嘉大喊了一聲,離她四五步遠的地方,隨著暗淡的路光閃爍著,一個渾身嗜血的身影突然出現了。

那個身形很瘦弱,身量不高,也就和曹嘉差不多高矮,穿著一身連衣裙,卻滿身是血,尤其是她的臉上,額頭上,被閃爍的燈光一照,亂七八糟的頭髮裡還在往下淌血。

女人的眼眶上也都是血,她似乎在笑,笑意讓人發愣。

曹嘉後退了一步,「啪」的摔在地上,包都掉在一邊,曹嘉坐在地上拚命往後挫著,嘴裡哆哆嗦嗦的說:「是你……是你……你果然來了……你果然來了!」

渾身是血的女人慢慢的往前走,她只走了兩步,曹嘉卻覺得要耗乾了自己的精力,她驚恐的睜大眼睛。

一陣風吹過來,曹嘉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帶血的劉海吹起來,下面赫然是張琳琳的臉。

張琳琳笑了起來,仍然非常非常慢的往前走,聲音幽幽的說:「是我……你早就該想到是我,這麼多年了……

曹嘉驚恐的盯著她,說:「不……別過來……求求你,我以為你沒事了,我以為……你那天還去了同學聚會!」

張琳琳臉上忽然露出一股扭曲的神色,說:「我託了你的福,這麼多年了,我醒不來……但是我無時不刻的不再想怎麼找你報仇!我要你也痛苦!憑什麼我這麼痛苦,你卻過著大小姐的生活!」

曹嘉拚命搖頭,張琳琳的臉色更加的扭曲,說:「幸好……幸好讓我遇到了主人,如果不是主人,我現在還是個活死人,魂魄在外遊蕩,找不到自己的軀殼!主人賜我了身體,讓我回來報仇!我只要殺了你,我就能得到解脫!」

曹嘉大喊著:「不!不是這樣的……別過來!別過來!」

張琳琳伸出手來,僵硬的彎下身體,就在雙手要觸碰到曹嘉的一霎那,忽然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尖叫聲帶著回音,迴蕩在空曠的馬路上。

曹嘉身上藍光一現,本來驚恐的坐在地上的女人,忽然變成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西服,手裡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黃符。

張琳琳瞪大一雙帶血的眼睛,看著腳下發出藍色光芒的陣,不可思議的搖頭,說:「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你是査先生!」

穿著黑西服的男人自然是查縛無疑,就像阿壽說的,舒玖去請查縛幫忙,雖然查縛只是皺眉,卻沒有說不幫。

這時候舒玖、張正一、福祿壽喜、契科爾、小黑,還有滿臉驚恐的曹嘉才從一輛車裡下來,曹嘉瞪著眼睛,說:「真的是你……琳琳,真的是你!」

查縛手中的黃符赫然變成了一條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鐵鏈,「唰」的一聲困住了張琳琳,張琳琳的胳膊被制住,雙腳又定在陣上,整個軀體不能動彈,身體扭曲著,以詭異的姿勢扭動,想要掙脫開鎖鏈和陣法的束縛。

舒玖走過去,拍了拍查縛的肩膀,說:「太厲害了,沒想到你演技也這麼厲害,簡直就是影帝。」

查縛只是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就沒再說話。

張琳琳的臉上表情扭曲著,困在陣法之中,突然爆發出哈哈大笑,說:「沒想到!沒想到!舒玖!是你舒玖!舒玖……我那麼喜歡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著曹嘉!你卻幫著她!我不想殺你的!她殺了我,你卻幫著她!」

舒玖臉上也凝重起來,說:「張琳琳,我沒有要幫著她的意思,她確實不對,讓你痛苦了這麼多年,但是你就沒有不對的地方嗎?你明知道她喝了酒,還坐她的車?」

張琳琳盯著舒玖,眼中迸發出憤恨,說:「你還替她說話!她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裡,完完整整,而我呢!」

張琳琳說完,又笑了起來,說:「不……我也是完完整整的,我有了軀殼,是主人賜給我的,我可以憑藉這個軀殼重新過我的生活,只要……只要我報了仇,我就有新的生活……

查縛冷笑了一聲,說:「你真以為他給你了軀殼?就算修為再高,靈力再大,也不可能憑空捏一俱肉身出來,如果不過六魂道,你就不可能重新獲得肉身。」

「不!不是這樣的!」

張琳琳瘋狂的大叫起來,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在融化,滴答滴答的東西流了下來,她的身體竟然在陣法裡,就要化成一堆泥漿。

查縛說:「看看他賜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張琳琳驚恐的搖頭,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泥漿,眼睛裡迸發出血淚,說:「不!不是這樣的!我的身體!我的身體!還我身體!」

舒玖也有些於心不忍,說:「我說過我不是在幫她,你也有錯,我也不想幫你,我只想幫你母親。」

「媽媽?」

張琳琳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但是也只有一瞬間。

舒玖說:「我在醫院看到你的母親,她守著你的身體,這麼多年一直在給你治療,你的身體在醫院裡躺著,而不是這具。」

張琳琳搖頭,說:「主人給我的,是真的……是真的……

張正一說:「怎麼這麼冥頑不化。」

查縛說:「她的身上結了鬼契。」

舒玖說:「又是鬼契?」

查縛說:「鬼契給她灌輸了報抽的怨念,再加上她這麼多年來的執念,所以張琳琳現在的想法只剩下報仇,但是一旦她報了仇,她最後的魂魄都會被鬼契吸走。」

舒玖驚訝的說:「又是要吸收魂魄去建百鬼台?」

查縛點了點頭。

張琳琳瘋狂的掙紮著,鐵鏈被她掙得哐哐作響。

舒玖打了個顫,說:「會不會被她弄斷啊?」

查縛說:「不會。」

舒玖鬆了口氣,查縛卻又說:「但是陣法有問題,這個陣法只能收服魂魄,如果她的魂魄執意被污染,就會被陣法消除。」

舒玖說:「消除是什麼意思?」

張正一說:「當然就是魂飛魄散,躺在醫院的張琳琳也就死了。」

舒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張琳琳仍舊掙紮著,眼裡都是血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和泥漿混在一起。

舒玖心裡不好受,說:「你別再掙紮了,你還有機會回到自己身體裡,再這樣下去,就回不去了!」

張琳琳盯著他,時候:「為什麼要阻止我……殺了你……殺了你……

舒玖聽著她話,後背有些發毛,乾嚥了一口唾沫。

阿福飄過來,眨著大眼睛,堅定的說:「別想著報仇了,如果你真的報了仇,你的生死簿上會有污點的,輪迴轉世的時候不不能考公務員,還會變成惡鬼的,是真的!」

舒玖:「……

曹嘉躲在一邊,雖然害怕,但是已經哭成了淚人,跪在地上,嘴裡嗚嗚的,捂著臉,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求求你,他們是在幫你,你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吧,你回去,只要你回去,讓我幹什麼都行,我錯了,我錯了!」

張琳琳的目光從舒玖身上移開,慢慢的挪到曹嘉身上,臉上都是血淚,但是當聽到曹嘉喊「是我的錯」的時候,表情已經不是那麼猙獰了。

張正一從後背取下大葫蘆,拍了拍葫蘆的肚子,說:「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到肉身裡,咱們還能收工睡一覺。」

舒玖頓時有些流汗,張正一果然是個呆子啊……

張琳琳不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已經快要完全融化的身體,嗚嗚的哭起來,說:「我的身體……

張正一說:「好了,這就把你送回去,你的靈魂只不過遊蕩在外面,送回去就能恢復知覺了。」

舒玖說:「快回去吧,這樣你母親就不用天天陪床了。」

張琳琳看著葫蘆,血淚慢慢凝固了,眼睛裡不在往下淌下,而是淌出透明的眼淚。

舒玖碰了碰張正一,說:「你那個葫蘆靠譜嗎?」

張正一說:「靠譜啊。」

舒玖有點不信。

張正一打開葫蘆蓋子,與此同時,查縛手上捏了一個訣,舒玖只見他嘴皮微動,張琳琳身上的鐵鏈和腳下的陣法突然發光,一瞬之間,張琳琳已經消失不見了。

張正一拍了拍葫蘆,說:「走吧,天亮之前,把她送回到醫院的身體裡去。」

眾人上了車,車子很快就到醫院了,天有些濛濛亮,舒玖他們過去的時候,醫院的住院處還沒有開門,還不允許探望,只不過這都攔不住冥主大人。

查縛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門,鎖著的大門就突然開了。

眾人走進去,到了病房前,張琳琳的母親有些吃驚,看見舒玖說:「是你啊。」

舒玖說:「我們來看看張琳琳。」

張琳琳的母親點了點頭,舒玖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張正一已經偷偷拔開了葫蘆蓋子,一股涼氣吹過,張琳琳的母親抖了一下,說:「窗戶沒有關好,已經快到秋天了,早上有點涼,你們坐,我去關窗戶。」

張琳琳的母親去關窗戶,突然身後有微弱的聲音,輕輕喊了一聲:「媽媽……

張琳琳的母親一哆嗦,關窗戶的手反而把窗戶開到最大了,初秋的天氣,外面還不是很涼,反而有乍暖的感覺,沒有一絲的風……

張琳琳的母親回過頭來,驚訝的看著躺在床上,雙頰凹陷,仍然憔悴不堪的張琳琳,女孩卻奇蹟般的醒了過來。

張琳琳的母親忽然大哭起來,衝過去抱住自己的女兒。

舒玖看著這個場面,難得有些鼻子發酸,他一輩子都沒有父母,記事起就只有一個爺爺,現在他一個人住著老房子,連爺爺也沒有了。

看到這種場面,自然為張琳琳高興。

張琳琳被母親抱著,面色仍然很蒼白,卻帶著靦腆的笑意,抬起眼來,看著站在床頭的眾人,微微笑了一下,說:「謝謝……睜開眼的感覺真好……

40章:覺醒(1

舒玖一行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舒玖伸了一個懶腰,說:「總算是完事兒了。」

張正一笑著說:「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解決了,我應該管曹家多收些錢才是。」

舒玖:「……

查縛說:「沒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舒玖說:「別走別走,你幫了這麼大的忙,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這旁邊有一家特別好吃的早點鋪子。」

阿喜頓時有些流口水,說:「好阿好啊!有沒有生煎包,我想吃那種裡面都是湯汁的生煎包!」

阿福說:「我要吃小混沌!」

張正一說:「請吃飯那就太好了,雖然我們都不需要吃東西,但是人間的食物味道還是不錯的。」

眾人一起溜溜躂達的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家不大的早點鋪子,門簾很小,但是裡面挺乾淨的,尤其是現在時間這麼早,早點鋪子裡面已經有人在吃飯了。

舒玖走進去,特意坐了一張大一點的桌子,福祿壽喜也坐下來。

舒玖去找老闆買早點,很快就托著一個大托盤迴來了,上面是各式各樣的吃的,阿喜想吃的生煎包,阿福要吃的羊肉小混沌,還有油餅豆漿,芝麻火燒和紫米粥,但凡是有的種類都買回來了。

福祿壽喜看到香噴噴的早點頓時就流口水了。

舒玖說:「快嘗嘗,這個地方的早點回頭客很多,再過一會兒就該擠了,好多等位的拼桌的,我爺爺還在的時候,我們倆經常過來這邊吃。」

福祿壽喜聽舒玖提起他爺爺的事情,不禁有些悵然,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聚在老屋的時候,就是在舒玖的爺爺過世的時候。

眾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查縛突然說:「過兩天我要出差一趟,你要有事情可以找王朝馬漢。」

舒玖說:「出差?冥府還流行出差呢?」

阿壽笑道:「公務員出差才多呢。」

張正一笑著說:「我知道了,一定是去那個研討會。」

查縛點點頭。

舒玖來了興致,說:「什麼研討會?」

張正一說:「其實也挺沒勁的,各大派系準備在豐都城開研討會,這種研討會每百年都會有這麼一出,各大派系聚在一起,比比是誰家闊氣,誰家勢力大,就像你們同學聚會一樣。」

舒玖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張正一說:「我正好也要去,冥主走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咱們一起去。」

舒玖說:「這種會,要開多長時間?」

查縛說:「差不多一個月左右。」

舒玖心裡默默的記下了,查縛要出差一個月左右。

眾人吃過了早飯,就在早點鋪子前面散夥了,查縛帶著活無常和死有分回了冥府,張正一和舒玖一道回了家。

舒玖這幾天在家裡都百無聊賴的,阿福抱著香燭啃,一邊啃一邊看綜藝節目。

舒玖拿著遙控撥了台,說:「這種節目最不好看了。」

阿福怨念的抱著香燭,說:「玖玖,我正看到好玩的地方。」

舒玖要看足球,阿喜衝過搶遙控,說:「美食節目到點了!快點撥台!撥台啊!」

阿祿和阿壽在一邊看著一個人兩隻鬼因為遙控器搶來搶去。

阿福突然說:「玖玖,一定是因為冥主大人出差去了,所以你覺得特別無聊。」

舒玖想了想,雖然和查縛已經算很熟了,但是之前也並不是天天見面啊,所以自己無聊和查縛沒有什麼關係。

舒玖剛要反駁他,阿福又說:「玖玖,冥主大人走了兩天了,你想不想冥主大人啊?」

舒玖覺得耳根頓時有點灼燒,熱熱的,說:「我為什麼要想他啊?」

阿福說:「因為你們已經互相摸臉臉了!」

舒玖:「……

舒玖頓時敗下陣來,把遙控器往他手裡一塞,說:「你贏了!」

阿福美滋滋的拿著遙控器,把台又撥回了綜藝節目。

舒玖肚子有點餓,打開冰箱一看,耗油瓶子又空了!

舒玖轉頭盯著趴在地攤上睡覺的契科爾,契科爾似乎感覺到了不善的目光,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然後睡眼惺忪的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半開的冰箱門,還有那個空了的耗油瓶子。

契科爾趕緊用爪子摀住眼睛,說:「不關我的事!」

舒玖說:「你不是狼人嗎,狼人難道不應該吃肉嗎?為什麼你這個狼人竟然喜歡喝耗油,這也太奇葩了吧?」

契科爾對著自己的爪子,說:「因為我喜歡甜甜鹹鹹的味道啊,耗油真的很好喝!」

舒玖說:「那不是喝的,是炒菜用的!」

契科爾過去抱住舒玖的大腿,說:「舒玖,咱們是好朋友,你看耗油已經喝光了,咱們再去超市裡買一瓶吧,一瓶我可以喝一個星期!」

舒玖:「……

舒玖看了看冰箱,確實已經沒有什麼吃的東西了,需要去超市,而且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日曆,今天的日期被一個紅圈圈中。

舒玖說:「我要去超市。」

契科爾頓時蹦起來,說:「我去!我去!快帶上我!」

因為契科爾可以變出人形,能幫助舒玖提袋子,所以契科爾每次都是去超市的必備人選。

最後契科爾就跟著舒玖去超市買東西。

契科爾變成人形,跟在舒玖後面,說:「舒玖,買這個吧,這個看起來很好吃!」

舒玖看了一眼價簽,好像買一包也不是很貴。

契科爾又指著另一樣東西,說:「舒玖,你看那個,那個包裝好搞笑啊,買那個吧!不知道嘗起來什麼味道!」

舒玖:「……

契科爾一轉頭不見了,就在舒玖要找他的時候,契科爾手裡又拿著一個粉嘟嘟的包裝過來了,一邊噗嗤噗嗤的捏著,一邊說:「舒玖!你看好可愛的樣子,上面還有一隻小兔子……嘶流——舒玖你知道嗎兔子很好吃的,咱們買這個吧。」

舒玖:「……

舒玖一臉黑線的看著契科爾捏著衛生巾的包裝袋,還捏的撲哧撲哧作響,就差一點的把包裝捏壞了。

好幾個女生探頭往這邊看,因為契科爾本身就惹眼,身材高大鶴立雞群,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更是帥瞎了一眾小姑娘,再加上他手裡拿著衛生巾……

舒玖說:「你知道它是干什麼用的嗎?」

契科爾說:「這種粉色的包裝,還軟軟的,估計是棉花糖吧?」

舒玖:「……是你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

契科爾震驚的看著手裡的包裝,說:「這麼可怕?」

舒玖想了想,鄭重的點了點頭,契科爾神色凝重的把粉嘟嘟畫著小白兔的衛生巾放回了原處……

契科爾說:「舒玖,你為什麼買這麼多一次性的盤子和杯子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懶得刷碗!你太懶了啊舒玖!」

舒玖:「……

為什麼狼人不但喜歡喝耗油,而且還是個話癆。

舒玖走到零食的區域,從購物架上拿下來一盒巧克力,又拿了一包糖,放在購物車裡,說:「我不是懶得刷,今天是我爺爺的忌日,我打算去拜祭一下。」

契科爾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舒玖,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我們是好朋友的。」

舒玖說:「……

契科爾說:「啊,那買點這個吧,這個老年人吃不錯啊。」

舒玖說:「我爺爺喜歡吃甜的,以前總是和我搶零食吃,簡直了。」

契科爾說:「竟然和我一樣,我也喜歡吃甜的!」

舒玖說:「你什麼不喜歡吃,白饅頭你都能吃十五個。」

契科爾抗議說:「十四個!」

舒玖:「……

舒玖又買了好多吃的,在旁邊的點心店裡也買了幾樣吃的,回到家裡準備了一隻空的大可樂瓶子,又整理了幾塊不要的布放在包裡。

阿福說:「咦,舒玖你帶空瓶子幹什麼?」

舒玖說:「去掃墓啊,當然要用水,背著水去多累,我帶著空瓶子去,到時候再打點水就行了。」

阿福睜大眼睛點點頭,說:「舒玖你好聰明啊!」

舒玖說著:「那是。」

他整理好東西,就準備出門了,大家都要跟著,畢竟住了屋子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見過舒玖的爺爺,當然要一起去祭掃。

祭掃的地方很遠,不過幸好有車直達,中途不用轉車,舒玖買了一張票,把契科爾塞進雙肩包裡,就混上了大巴車。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契科爾覺得自己都要憋死了!東倒西歪的從雙肩包裡滾出來,說:「太悶了!嘔——還這麼搖晃,我要吐了……

舒玖帶著他們一起往裡走,很快就看到了墓碑,舒玖過去,把雙肩包摘下來,然後打了水清理墓碑,等都清理好了,再把一次性的碗盤子和杯子擺出來,在上面放上舒玖爺爺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吃的。

福祿壽喜雖然看著那些零食流口水,但是還都是很懂規矩的,只是干瞪著眼睛而已。

等舒玖都弄好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大功告成了。」

阿福咬著手指,口水都快順著手指留下來了,弱弱的說:「玖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舒玖說:「別告訴我你想吃東西啊。」

阿福的雙頰紅了一下,像一隻大蘋果一樣特別可愛,舒玖克制了半天想要衝過去捏他臉的衝動,阿福說:「才不是呢!」

他頓了頓,又說:「那個……玖玖,你姓舒,可你爺爺為什麼不姓舒?」

阿喜特別自然的接口說:「難道是撿的?」

舒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們,指著墓碑說:「看見沒有,舒鶴年,怎麼不姓舒,墓碑上都刻著呢。」

阿喜眼角抽了抽,說:「舒玖,你眼睛沒事吧,那上面明明寫著張大寶。」

舒玖瞪著墓碑看了半天,說:「這幾個字一點也不像啊,你是怎麼看錯的?如果是張大寶,我就把眼睛摳下來吃了!」

契科爾用肉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後抬頭看舒玖,說:「舒玖,雖然我認識的東方字不是太多,但是中間那個字,真的是『大』啊,我一定認識的!」

舒玖:「……

舒玖使勁盯著墓碑,上面漆紅色的三個字還是「舒鶴年」沒錯啊。

阿壽笑眯眯的說:「是障眼法。」

舒玖說:「障眼法?」

阿壽飄過去,伸出手來,在墓碑上輕輕的扶了一下。

舒玖:「……

他眼睜睜的就看見墓碑上的「舒鶴年」三個字變成了「張大寶」,他簡直就想把自己的眼睛摳下來吞下去啊!

舒玖指著墓碑,說:「這是怎麼回事!」

阿壽聳了聳肩,說:「我只知道上面被施了障眼法,具體怎麼回事,當然要問你了啊,你爺爺的後事,難道不是你處理的嗎?」

舒玖說:「是我處理的啊,當然是我,我爺爺去世的時候,他那幫親戚嫌棄我爺爺是老瘋子,根本都不搭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處理的,我明明記得……

舒玖覺得自己……在墓地活見鬼,這種感覺真是不太好啊……

一陣風吹過,舒玖打了一個寒顫。

契科爾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舒玖,說:「舒玖,難道這麼多年,你都給一個陌生人在掃墓嗎?」

舒玖:「……

阿福說:「那舒玖爺爺的墓,豈不是丟了?」

舒玖說:「誰會偷一塊墓地呢?這也太缺陰德了吧。」

阿喜說:「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應該在障眼法上嗎?有人不想讓舒玖看出來這裡埋得不是他爺爺。」

舒玖瞬間又打了個哆嗦,說:「我爺爺生前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是什麼隱性的億萬富翁,這有什麼可企圖的?他雖然脾氣有點古怪,親戚都不喜歡和他來往,但是為人還是很和藹的,而且對誰都笑,沒有招惹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阿壽摸著下巴,說:「這很難說哦。」

舒玖說:「什麼意思?」

阿壽說:「當年我們不約而同來到你的家裡寄主,有一定的巧合性,但是最大的因素是,你家裡因為屋子老,而且剛剛有人過世,所以陰氣很重,陰氣可以滋養孤魂野鬼,這也是你總是見鬼的一個因素。」

阿喜點點頭,說:「是的,反正我是感應到你這裡陰氣很充足,所以才落腳的。」

阿壽又繼續說:「所以現在看來,或許你屋子裡陰氣重,並不單純是有人過世的緣故,很可能有其他你沒發現的秘密。」

舒玖乾嚥了一口唾沫,說:「別嚇唬我啊。」

小黑說:「天要黑了,大人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舒玖點了點頭,回去還要很長的車程呢,趕緊就收拾了一下東西,趕著大巴車回去了。

回到家裡舒玖還有些後怕,隔壁的張正一又和查縛一起出差去了,舒玖也沒辦法和張正一說,如果他在的話,一個天師還能驅驅邪什麼的。

舒玖想不通,為什麼要給墓碑施障眼法,不讓自己發現這有什麼目的呢?

天已經黑下來,舒玖正在廚房煮麵條,阿福突然探頭說:「玖玖,有人敲門。」

舒玖說:「有人敲門?」

阿福點頭說:「是啊。」

舒玖把火捻小,然後走過去,打開門,外面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樓道的燈是聲控的,也沒有亮起來,整個樓道黑漆漆的,嚇得舒玖一哆嗦。

舒玖「碰」的一下把門關上,還以為是阿福和自己開玩笑,心想著阿福也越來越腹黑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啊!

結果他剛關上門,還沒來得及轉身走進廚房,又聽見「扣扣扣」的聲音。

這種敲門的聲音很詭異……就像是什麼東西在敲擊大門一樣,舒玖知道肯定不是用手敲出來的聲音。

舒玖頓時嚥了一口唾沫,「噌」的一下拉開門,外面仍然沒有人,但是因為舒玖拉門的動作太大,所以樓道里的聲控燈已經亮了,映照著空蕩蕩的樓道。

舒玖鼓足了底氣,說:「誰啊?」

他說完,就聽一個聲音從腳下傳來,說:「請您往下看,我在下面。」

舒玖低下頭,卻見一隻五彩斑斕的麻雀落在自己家門口,嘴裡還叼著一張紅色的紙,類似於請柬似的東西。

舒玖嚇得退後了一步,說:「麻雀?會說話的麻雀?」

麻雀振著翅膀飛起來,叼著嘴裡的請柬,慢慢飛得與舒玖同樣高度,說:「真失禮,你竟然用麻雀這等庸鳥和我相比,我可是高貴的九尾靈鳳。」

舒玖眼皮跳了跳,什麼「九尾」什麼「靈」,其實都是修飾用的,說到底這只麻雀說自己是鳳凰!別開玩笑了好嗎,雖然尾巴上真的是九種顏色,但是看起來也不像高大上的鳳凰啊,倒像是殺馬特!

尤其是那雙小小的綠豆眼,滴溜溜的轉,還有圓鼓鼓的大肚子,怎麼可能是鳳凰……

舒玖呵呵乾笑了兩聲,說:「有什麼事情嗎?」

九尾靈鳳振著翅膀往裡飛,他已經近來了,舒玖只好關上門,等著他再開口。

九尾靈鳳飛到桌上,把請柬放下來,爪子站在桌子上跳了跳,然後用鳥嘴梳理了梳理自己微亂的羽毛,這才開口說:「舒鶴年在嗎,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三界靈異峰會請帖,只能本人簽收,哦,要出事歷劫證明和驅鬼師資格證。」

舒玖:「……

舒玖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契科爾正好從廚房走出來,一邊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打滾兒,說:「舒玖!我好餓啊,面條好沒好嗎!」

他說著,突然看到站在桌子上的麻雀,唾液瞬間就分泌下來,盯著麻雀的眼睛差點從冰藍色變成血紅色,就像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嗷嗚——」一聲就撲上了桌子。

別看契科爾的小短腿挺肉乎的,但是彈跳力十足,突然竄上桌子,伸手去撲九尾靈鳳。

九尾靈鳳突然振翅飛起來,讓契科爾撲了一個空。

契科爾仰著頭,伸著爪子撓,說:「小鳥鳥!小鳥鳥!嘶流——好好吃的樣子。」

九尾靈鳳飛在半空中,低頭看著契科爾,說:「哪裡來的蠢狗,好像還是外國種兒。」

就在他們鬧的時候,福祿壽喜從廚房裡出來,阿福嘴角上還掛著面條……

九尾靈鳳看到阿壽,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不情不願的又落在桌上,然後一個翅膀太平,一個翅膀拍了拍胸口,好像是在行禮,說:「冥王大人。」

阿壽笑眯眯的說:「峰會快遞怎麼送到這裡來了?」

九尾靈鳳說:「有舒鶴年的快遞。」

阿壽說:「舒鶴年?那不是舒玖的爺爺麼?」

舒玖說:「是我爺爺的名字啊,但是……但是我爺爺早就過世了。」

九尾靈鳳說:「怎麼可能,不可能的,我這裡都有記錄,你這個地址太偏僻了,我還找了很久,如果舒鶴年過世了,峰會邀請名單裡肯定會把他劃除的。」

舒玖說:「等等,你剛剛說,讓本人用什麼證件簽收?」

九尾靈鳳說:「歷劫證明和驅鬼師資格證。」

驅鬼師……

舒玖終於捕捉到了重點詞,說:「我爺爺什麼時候成了驅鬼師?」

舒玖回想了一下,爺爺確實挺神神叨叨的,所以親戚們才不喜歡和他來往,都覺得他是個神經病,像老瘋子一樣,而且總是說一些別人不喜歡聽的話。

所以舒玖有印象以來,就是爺爺帶著自己,從來沒和別的親戚來往過,親戚家的小孩也不喜歡跟舒玖玩。

阿壽看了舒玖一眼,說:「快遞我收了,你可以回去了。」

九尾靈鳳雖然有些不贊同,但是也不敢反駁阿壽的話,就說:「既然冥王大人收了,那我也算是把快遞送到了,我就先退下了。」

阿壽點了點頭,九尾靈鳳才忽閃忽閃著自己的翅膀,又從大門飛了出去。

契科爾看著麻雀飛走,用爪子抹了抹嘴巴,說:「好好的一頓蛋白質大餐就這樣飛走了。」

舒玖敲了敲他的腦袋,說:「據說那是什麼尾巴的靈鳳凰,吃了他小心遭天譴。」

契科爾養著脖子,說:「我才不怕呢,我是高貴的純血統貴族狼人。」

舒玖眼皮一跳,明智的沒有再跟他說話,而是拿起桌上的請柬,打開一看,上面赫然是紅底兒金字,寫著於XXXXXX日在豐都城召開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三界靈異峰會。

舒玖看見「豐都城」三個字,說:「查縛和張正一他們去出差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這個峰會?」

阿壽點頭說:「是的,雖然這個峰會一般都是各個學派、派系的驅鬼師御鬼師驅道士天師參加,但是因為知名度很高,已經變成了峰會形勢,所以冥府歷屆都會到場致辭的。」

舒玖說:「查縛還挺忙,不但要管冥府的事情,還要管三界建交的事情……

阿喜說:「對啊,誰像阿壽那麼閒,人家冥王都忙得拉不開栓,他是閒的長毛兒。」

阿壽笑著說:「我可是有重大任務在肩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阿喜白了他一眼,說:「我看你是吃的任務。」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的任務是給你開後門。」

阿喜:「……

阿喜精緻的臉上突然就紅了,說:「滾,你這個下流鬼!」

舒玖:「……

舒玖看著他們鬧,說:「那現在這個請帖怎麼辦,我是親手給爺爺辦得後事,結果墓是假的,現在又有人給爺爺寄了請帖。」

阿壽說:「如果你的爺爺真的還在世,那麼一定會去參加這個峰會的,咱們不如去豐都城走一走,碰碰運氣,也沒准就知道是誰給墓碑下的障眼法。」

阿福說:「好阿好啊,我聽說豐都城有好多美食呢!」

阿壽說:「是啊,豐都城雖然不及鐵圍城,但是也是有名的鬼城地獄,美食當然少不了,什麼下油鍋了。」

阿福被他嚇得大眼睛裡都是眼淚,可憐兮兮的直抽泣,當下眾人都一臉責怪的瞪著阿壽。

阿壽:「……我說的是真的啊,為什麼都這樣看著我。」

舒玖去準備了些需要帶的衣服,然後又上網去買票,因為時間很急,怕趕不上開會的時間,舒玖一行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路了。

到了地方,阿壽讓舒玖先找一家酒店住下來。

阿壽說:「雖然豐都城是鬼城,但是冥界大本營和人間不是連同的,凡人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要等著時辰到了鬼門才會開,到時候我們再進去。」

舒玖找了家酒店住下來,福祿壽喜和小黑都是第一次住酒店,覺得非常新鮮,反倒是契科爾因為工作原因,總是出去談合作,就住慣了酒店,比這個豪華一百倍的酒店都住過。

舒玖定房間的時候,管前台要了一間標間,前台的小姑娘非常熱心的問他幾個人住,舒玖說:「一個人。」

前台小姑娘納悶的看了舒玖一眼,說:「先生,標間是兩張床,您可以訂單間,我們現在單間搞活動,打八折的。」

舒玖想了想,如果住單間,自己很可能和五隻鬼一隻狗睡在一張床上,於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標間。」

前台小姑娘更是詫異,但是也沒再說,只是給他辦了手續,然後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舒玖拿了房卡上了樓。

進了房間之後,福祿壽喜和小黑就把睡覺的床當成了跳床,玩的不亦樂乎。

契科爾趴在椅子上撥遙控器,說:「你們這些愚蠢的鬼,住酒店有什麼可興奮的?想我去談生意,都住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住進來的時候正好是早上,酒店的房間附送兩張早餐卷,舒玖他們正好可以去吃自助早餐,契科爾為了不浪費早餐卷,就變出了人形,還好舒玖知道契科爾時不時就會抽瘋變人形,所以就給他帶了一身衣服。

大家一起下了樓,到了餐廳,契科爾是大胃王,席捲了一堆的吃的,桌上都堆滿了吃的,被旁邊的人看了好幾眼。

契科爾滿嘴都塞著東西,鼓囊著吐字都不清楚,說:「唔唔,舒玖這個奶黃包特別好吃,唔,這個蟹粉包子也好吃,啊這個蝦皇餃子也好吃!餃子皮彈彈的,好粗好粗。」

正在他說好吃的時候,兩個人突然從電梯裡出來,契科爾頓時就被嗓子眼裡沒嚥下去的包子嗆了個正著!

「咳!咳咳咳!嘔——

契科爾一邊咳嗽,一邊往外漾,舒玖只想捂臉,真是白瞎了這樣一張帥氣的臉了。

讓契科爾如此失態的還能是誰,自然是狼人的天敵刀手獵人。

契科爾忘了算,這是靈異峰會,刀手獵人身為驅魔師,自然也會參加的。

契科爾瞪著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嚴煦,狠呆呆的說:「他怎麼也來了。」

舒玖說:「沒準人家修為很高,很厲害。」

契科爾說:「就他那點能耐,太拉低峰會的平均水平了!」

舒玖說:「可是你還在他手底下受過傷,一度不能維持人形,你忘了嗎?」

契科爾撇著嘴,說:「舒玖,咱們是朋友,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舒玖說:「別,千萬別,誰跟你是自己人。」

一直在默默舔包子的阿福突然說:「對,玖玖和冥主大人才是自己人。」

舒玖:「……

契科爾傷心的搖頭,說:「舒玖是個見色忘義的人。」

舒玖:「這都什麼跟什麼!」

嚴煦很快就走進了餐廳,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估計也是同行,不然怎麼會結伴這個時候到豐都城來。

嚴煦看到了契科爾,契科爾昂著下巴,特別挑釁的說:「你怎麼到這邊來了?我沒接到你的請假啊,一定是曠工。」

嚴煦總是一張冷清的面容,只是看了契科爾一眼,淡淡的說:「我有和胡助理請假。」

契科爾說:「不行,你是我的貼身助理,不和我請假不行!」

舒玖:「……

「嚴煦?」

和嚴煦走在一起的男人面容很清秀,雖然站在一起和嚴煦契科爾這些人根本沒法比,好像是個路人甲似的,但是其實也耐看,而且非常耐看,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那個年輕人似乎也能看出來契科爾是狼人,所以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看著嚴煦。

契科爾笑著齜出兩個漸漸的狼牙來,特別挑釁的說:「你是嚴煦的朋友吧,你好,我叫契科爾,是嚴煦的上司。」

年輕人更是震驚的看著嚴煦,似乎不能相信狼人竟然是刀手獵人的上司,他們在一個公司上班,竟然沒有打得血流成河。

舒玖看著契科爾得意的樣子,特別像志得意滿的小人……

嚴煦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說:「陶澤,走吧。」

那個叫陶澤的年輕人趕緊跟上幾步。

舒玖看著契科爾盯著嚴煦的背影,說:「行了,別盯了,人家都被你說走了。」

契科爾說:「哼哼,我就知道他們打不過我的,都是三腳貓的功夫,上次是我一時大意!」

舒玖赴宴的點頭,然後就看見小黑也盯著那兩個人的背影再看,而且看得很專注。

舒玖說:「怎麼了?」

小黑這才收回神來,然後搖頭說:「沒什麼事,大人。」

阿喜的眼神中頓時迸發出了八卦的精光,然後和同樣八卦的阿壽對視了一眼。

阿喜湊過去,偷偷說:「小黑一定有問題!」

阿壽點了點頭。

阿喜又說:「我看他剛才一直盯著那個叫陶澤的年輕人。」

阿壽笑著說:「有問題……

舒玖看著阿喜和阿壽交頭接耳,關鍵是他倆說的雖然聲音小,但是聽的很清楚啊,又不是聽不見,小黑的臉上有點不自然,說:「阿喜大人和阿壽大人……別,別瞎說。」

阿喜笑的更歡,說:「看看,都結巴了,小黑的表情好木訥啊!」

阿壽笑著說:「從實招來,不然用刑了!」

小黑說:「沒什麼……他都不記得我了……或許是我記錯了。」

舒玖狐疑的看了看小黑,剛才那個叫陶澤的年輕人好像根本看不見鬼,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只看了契科爾一眼,然後就掃了過去,根本沒有看見坐在一面搶吃的五隻鬼。

雖然舒玖有些疑惑,但是沒有說出來。

大家吃完飯,準備去景點溜躂溜躂,不能白來一趟,反正現在鬼門還沒有開呢。

晚上的時候舒玖他們打算吃火鍋,就在酒店旁邊找了一家火鍋店,雖然地方不大,但是火鍋非常好吃。

火鍋店在酒店旁邊,和酒店都正對著一座空樓,或許是因為資金周轉不開的緣故,這座大樓只建了一半就停了,外面的框架已經好了,基本的外形出來了,但是裡面打眼看去黑洞洞的,尤其是天黑之後,就更顯的蒼涼。

舒玖看著外面,說:「那座樓是停工了麼。」

阿壽笑眯眯的說:「很多這種停工的樓,廢棄時間長了還容易變成鬼樓。」

舒玖說:「鬼樓?」

阿壽點頭說:「因為這種半停工的樓被放置時間長了,沒有陽氣,也不會有人進去,就會被鬼魂野鬼當做居所,自然而然陰氣越來越重,招引越來越多的鬼魂過來,就變成了鬼樓。」

舒玖打了個哆嗦,聽著阿壽說鬼故事,不禁覺得剛才喝的水有點多,想上廁所。

舒玖起來,說:「我去個洗手間。」

契科爾正低頭猛吃,聽見他說去洗手間,也不抬頭,只是「嗯嗯」兩聲說:「去吧去吧,不用著急回來!」

舒玖:「……

他只是去洗手間,又不是掉進坑了不出來了,為什麼不要著急回來……

因為店面很小的緣故,洗手間不分男女,不過勝在乾淨。走到頭就看到了,是男女共用的,外面有一個洗手台,拉開洗手間的門,裡面有兩個小門,舒玖就進了一個門,鎖上。

就在舒玖神清氣爽的要拉上褲鏈的時候,突聽隔壁有聲音。

舒玖一驚,因為剛才沒有聽到隔壁開門或者關門的聲音,所以一直以為隔壁沒有人,突然聽到聲音難免嚇了一跳。

但是仔細一聽,又沒有聲音。

舒玖低下頭去,雖然是隔開的兩間,但是並不是完全隔斷,擋板上面和下面都會留一個一拳多的空隙。

舒玖低頭去看,也沒發現有人。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整理好衣服,手剛一碰到門鎖,想要打開門鎖的時候,就聽見「嗚嗚嗚」的聲音……

是哭聲。

舒玖頓時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別告訴他去上個廁所都能撞鬼啊,那這體質也太邪乎了!以後還能不能好好的上廁所了?難道自己要上廁所的時候,福祿壽喜還要為在外面把風嗎?!

舒玖嚥了一口唾沫,想讓自己裝作沒聽見,然後伸手輕輕拉開門鎖,隔壁間的哭聲又嗚嗚的傳了過來,嚇得他渾身一激靈。

還是個小孩的哭聲……

舒玖壯著膽子往外走,隔壁間這個時候突然響動了一聲,然後有個藍色的影子穿透隔板,慢慢飄了出來。

是個小孩樣子的鬼,他雙手揉著眼睛,嘴裡「嗚嗚」的哭,從裡面飄出來,正好和舒玖打了一個照面,他並不知道舒玖能看見自己,就一直往裡飄,眼看著就要穿透舒玖的身體飄過去,舒玖終於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往後一躲,「嘭」的摔在了地上。

外面有服務員聽見了動靜,趕緊拉開門,說:「客人怎麼了?」

舒玖從地上爬起來,說:「地……地太滑……

服務員連忙道歉,舒玖擺了擺手,急匆匆的跟著服務員出了洗手間,在外面的洗手台上匆匆忙忙的洗手。

雖然洗手間挺乾淨的,但是摔在地上總歸也會髒,舒玖急忙打開水龍頭沖了一把手,剛要回桌去,就看見那個藍色的鬼也跟著飄了出來。

藍色的鬼一邊哭,一邊看著舒玖,說:「你……你能看見我嗎?」

舒玖後背發毛,想當沒看見,轉頭就走,全身僵硬的走到桌子前面。

阿福一抬頭,說:「咦,玖玖,你怎麼去洗手間帶回來一個人?」

阿福說完,看了看,說:「是你弟弟嗎?」

舒玖臉色陰沉,真想說:「你才有個鬼弟弟!」

但是想一想,沒準阿福真的有個鬼弟弟也說不定。

阿喜說:「是鬼不是人吧?」

阿壽笑眯眯的說:「舒玖你又撞鬼了?」

舒玖不想和那個藍色的鬼說話,畢竟他撞鬼也太多了,這種奇葩體質還是不招惹鬼好了。

但是那個藍色的鬼並不走,就杵在舒玖的桌前,一邊看著舒玖吃飯,一邊嗚嗚的哭。

雖然普通人都看不見舒玖的桌前面有一個小男孩再哭,但是舒玖看多了,總覺得自己在虐待未成年人!

舒玖額頭上都是冷汗,說:「你……你別哭了。」

路過的服務員小姑娘聽見舒玖說話,特意回頭看了一眼,舒玖這一桌只有他和一個長得高大帥氣的男人,男人背對著小姑娘,小姑娘頓時投去好奇的眼神,還以為男人真的哭了!

契科爾哪能哭,他只會為了一瓶蚝油而哭……

小男孩抽噎了兩下,用肉肉的小手揉著眼睛,圓圓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如果忽略他是透明的,藍色的,那其實還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阿福不贊同的看了舒玖一眼,說:「玖玖,就算他是鬼,但是也是一個孩子,你怎麼能這樣欺負他呢?」

舒玖瞪大了眼睛,無辜的說:「我哪欺負他了?」

阿喜說:「那他怎麼哭成這樣,他這麼小,鬼力也這麼弱,你別告訴我是他欺負你哦。」

舒玖伸著摔紅的手,說:「當然是他欺負我,他把我嚇得都摔倒了,我的手都紅了,起碼三天好不了!」

服務員小姑娘還在往這邊看,眼中露出了憐憫之色,原來是個神經病,一直在自說自話,火鍋的錢還沒有交,不知道一會兒他會不會不給錢吃霸王餐,小姑娘琢磨著是不是要和老闆娘說一聲靠窗的年輕人不太正常……

小男孩還在哭,一直哭,哭的舒玖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舒玖說:「他會不會是傻子啊,聽不懂咱們說話?」

他剛說完話,小男孩就抬起頭來,哭的水靈靈特別可憐的大眼睛委屈的看了一眼舒玖,那意思是說,我聽得懂的。

舒玖頓時捂上嘴。

阿福湊過去,說:「不要哭了,你快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哭?」

舒玖插話說:「為什麼要躲在廁所裡!」

小男孩又抽噎了兩聲,才嗚嗚咽咽的,切切的說:「我……我是無家可歸的鬼……我,我本身住在那棟樓裡。」

可愛的小男孩說著指了一下對面黑洞洞的停工樓。

舒玖打了一個寒顫,心想著真被阿壽說中了,真的是鬼樓啊?!

小男孩又繼續切切的說:「但是……但是最近來了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驅鬼師…………他住進了樓裡,開始淨化那棟樓,我……我因為修為太低,經受不住驅鬼師的淨化,只好離開了那棟樓。」

舒玖說:「那也不能躲在廁所裡啊,萬一有人被你嚇的出了毛病怎麼辦。」

小男孩委屈的說:「我……我最近一直住在那裡。」

舒玖:「……

阿壽說:「如果是驅鬼師在淨化,那就無可厚非了,這是驅鬼師應該做的事情,畢竟那裡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並不是鬼怪該停留的地方。」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眼皮一耷拉,又要哭出來。

契科爾說:「如果那樓裡有驅鬼師的話,酒店離那棟樓這麼近,你們會不會也被祛除啊?」

阿喜拍了拍胸口,說:「我可是大鬼!」

阿福點頭說:「對呀對呀,阿祿很厲害的,而且阿喜說他還讓宋帝王給他提過箱子呢!」

阿喜:「……

阿喜覺得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以前確實說過大話吹過牛,但是他沒想到宋帝王就在自己面前啊,當著正主兒說瞎話,簡直就是分分鐘作死的節奏。

而缺根筋的阿福還把阿喜的尷尬事重新提了起來……

阿喜一側頭,就看見阿壽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阿壽蹭過來,說:「別說提箱子,我給你開後面都行。」

阿喜額頭青筋直蹦,說:「滾,你這個下流鬼!」

阿壽嬉皮笑臉的說:「每次都說我是下流鬼,下次換個說法。」

阿喜撩了他一眼,說:「換什麼?」

阿壽說:「英俊鬼?帥氣鬼?厲害鬼?」

阿喜:「……

舒玖捂了捂額頭,說:「打情罵俏請自重,這裡有未成年鬼……

阿喜說:「那現在怎麼辦?要收留這隻鬼嗎?」

舒玖想了想,還是果斷的搖頭了,雖然他家裡已經有五隻鬼一隻狼人,但是眼前這隻鬼也太小了,還是個孩子,如果寄住在自己家裡,身心肯定會扭曲的,畢竟家裡的鬼都是神經病啊,對未成年人的身心教育都不好!

阿福說:「可以送他去輪迴。」

阿壽說:「豐都是冥府的大本營,鬼門開了之後,就可以送他進去輪迴。」

小男孩卻突然搖了搖頭,說:「我不能輪迴。」

舒玖說:「為什麼?」

小男孩想了半天,好像想的特別認真,但是最後還是搖搖頭,說:「我不能輪迴。」

舒玖看著小男孩一陣嘆氣,說:「這下怎麼辦?」

阿壽摸了摸下巴,說:「有很多鬼是不輪迴的,他們不想喝孟婆湯,或者有執念未完成。」

「執念?」

舒玖又對小男孩說:「你的執念是什麼?」

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特別可愛的咬著自己的手指,側著頭,又是認真的想了半天。

舒玖看著小男孩的樣子,特別像衝過去捏他肉肉的臉蛋,心想著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

小男孩想完了,說:「我不輪迴。」

舒玖:「……

阿壽說:「雖然有些鬼不想喝孟婆湯,他們為了執念可以漂泊在三界之間,但是時間久了,就算他們不喝孟婆湯,也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了什麼執著下去,最後剩下的也只有執著了。」

舒玖聽著心裡微微一動,彷彿一灣深潭突然投進了一顆石子,但是他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小男孩憋著嘴說:「我想留在這裡,嗚嗚……嗚嗚……

舒玖無奈的說:「他又要哭了。」

阿壽探手,說:「沒辦法,看他這個樣子,死的時候也很小,變成鬼之後根底也弱,想必早就不記得自己為什麼執著了。」

阿喜說:「或許就是因為住在鬼樓裡,才沒有魂飛魄散,畢竟這外面有很多吃魂魄的野鬼。」

舒玖說:「可是鬼樓裡住著驅鬼師,也不能讓他騰地方。」

最後一頓飯吃完,眾人也沒想到好辦法,只好先把小男孩帶在身邊,或許等著鬼門打開的時候,小男孩會回心轉意去投胎也說不定。

他們走出火鍋店的時候,服務員小姑娘才松了一口氣,簡直像是送瘟神一樣把舒玖送走,自言自語什麼的太可怕了,好像中魔了一樣。

他們往回走,剛進酒店就碰見了嚴煦,和跟著嚴煦一起的那個叫陶澤的年輕人。

舒玖差點忘了,嚴煦也住在這個酒店裡。

契科爾看見嚴煦,恨不得把鼻子抬到天上去,說:「運氣真是太差了,竟然和這種人住在一個酒店裡。」

陶澤看了契科爾一眼,嚴煦攔住他,正好電梯來了,只說了一句:「走吧。」

本來另外一個電梯也差一層就到了,舒玖說:「咱們坐這個吧。」

契科爾卻非要挑釁,說:「這邊來了,咱們坐這個!」

契科爾說著率先走進電梯裡,舒玖只好跟上去,然後福祿壽喜小黑和那個小男孩也飄進了電梯。

嚴煦一貫是清冷的表情,對於契科爾很小兒科的挑釁,根本都不看一眼,只是看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很快就到了樓層。

嚴煦他們住的比舒玖樓層低,先下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契科爾就說:「那個陶澤也是驅魔師?看起來不像,他的眼睛連鬼都看不見,怎麼做的驅魔師?」

舒玖說:「你確定他的眼睛看不見鬼?」

契科爾說:「那當然,而且他的能力很弱。」

舒玖看了一眼小黑,小黑正盯著關上的門,好像目光要透過電梯門,追上那個人叫陶澤的人的身影。

小黑也發現舒玖再看他,說:「是我認錯人了。」

他說完就沒再說話。

契科爾又哼哼的說:「看起來那個陶澤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看啊,他長得那麼瘦,身板兒那麼小,還不夠一拳頭就倒了,肯定和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有一腿!」

舒玖滿頭黑線,說:「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契科爾說:「當然了!」

舒玖心說,你確定不是吃醋嗎,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啊……

回了酒店,時間已經不早了,舒玖準備去洗個澡,酒店熱水特別足,在家裡不能這麼浪費水,在酒店裡舒玖準備舒舒服服的泡一泡。

就在他享受熱水解乏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藍影出現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鬼啊!!」

福祿壽喜:「……

連小黑都淡定了很多,說:「大人又撞鬼了?」

契科爾窩在床上,無聊的播著電視,說:「哦,可能是那個小不點進去了,我剛看見他飄過去。」

舒玖嚇得要死,感覺熱水澡一下就變成了涼水浴,簡直不能更嚇人了。

舒玖盯著小男孩,說:「進來之前先敲門,懂了麼!」

小男孩點了點頭,誠懇的說:「哦。」

舒玖把小男孩趕出來,然後也沒心情泡澡了,擦乾了穿上酒店提供的浴袍從裡面出來。

就看到小男孩站在酒店的大落地窗前,雙手貼在窗戶上,腦門也貼在窗戶上,整個人專注的往下看著,好像在看酒店前面川流不息的馬路。

舒玖走過去,說:「忘了問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小男孩想了想,說:「不知道,但是我做夢的時候,她好像叫我點點。」

舒玖說:「做夢?鬼還會做夢?『她』是誰?」

小男孩搖搖頭,說:「不知道。」

阿壽說:「不是做夢,是他的記憶片段,點點的鬼力太弱,飄蕩在三界之間是需要消耗的,他正在消耗自己的鬼力,所以已經分不清記憶了,像是夢境一樣……到最後鬼力不足以支撐魂魄,就只有魂飛魄散。」

舒玖:「……

原來做鬼也不容易。

舒玖說:「你在看什麼?」

小男孩的目光很專注,一直透過玻璃往下看,說實在的,舒玖真怕他一下飄出去摔下去。

小男孩的目光依舊專注,說:「不知道,但是總覺得有人在下面。」

舒玖被他說得後背一緊,趕緊也低頭看下去,雖然下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燈暗淡的光芒,但是舒玖眸子一縮,真的如點點所說的,有人站在下面。

或許舒玖的視力不怎麼樣,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人正抬著頭往上看,也在看著他……

或許根本不是人。

或許又是舒玖認識的人。

舒玖猛的睜大眼睛,腦子裡出現一個荒唐的想法,往後退了一步。

阿喜說:「舒玖,怎麼了?」

舒玖說:「下面有個人在看這邊。」

阿福說:「可是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啊。」

阿喜說:「會不會是巧合啊?」

舒玖搖頭,下定決心突然轉身拉開門衝出去,說:「我總覺得認識他。」

大家都沒料到舒玖會突然衝出去,小黑趕緊往外追,說:「大人,等等我。」

舒玖衝出去,心臟砰砰的跳,按了兩下電梯,居然都在頂層不下來,舒玖一咬牙就扎進了樓梯間,順著樓梯往下跑。

福祿壽喜和小黑追在後面,契科爾就更是慘,他是哈士奇的形態,背上還坐著一個小男孩,當然就是點點了,點點抓著契科爾頭上的一小撮兒毛,頭一次露出笑容,「咯咯」的笑著,嘴裡還歡快的喊著:「哦~哦~駕~狗狗快跑~」

契科爾:「……

舒玖從樓梯間一口氣跑下去,跑了十幾樓終於到了一層。

前台的小姑娘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浴袍的年輕男人一下從眼前跑過去,然後出了酒店的大門。

前台小姑娘詫異的看著舒玖,喊了一聲:「先生……

先生您怎麼穿著浴袍……

小姑娘還沒喊完,舒玖就出了門。

舒玖跑出去,速度很快,正好迎面走過來一個人,「碰」的一聲兩個人撞在一起,那人還伸手接了舒玖一把。

舒玖鼻子撞得直酸,抬頭一看竟然是查縛!

查縛的手臂還保持著接住舒玖的動作,微微摟著他,舒玖穿著浴袍,只是繫了帶子,因為一口氣從樓上跑下來,衣服有點散,浴袍敞開的有點大,胸口露出一片裸露的胸膛。

以查縛的身高,稍微低著頭看舒玖剛好合適,目光正好從舒玖敞開的浴袍看進去……

查縛臉色沒變,照樣是一臉淡然冷漠,卻咳嗽了一聲,說:「跑得這麼快,什麼事?」

正好大家也都追上來,契科爾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癱在地上,說:「舒玖說認識,原來是男神大人嗎?」

查縛說:「怎麼回事?」

阿壽說:「舒玖剛才在樓上,說有個人從樓下往上看,還是認識的人,就突然跑下來要看看。」

查縛皺了一下眉,他們都以為舒玖看到的人是查縛,但是查縛卻是剛剛從車上下來,不可能是舒玖看到的人。

舒玖說:「不是他。」

契科爾奇怪的說:「不是男神大人?那還有誰是認識的人?」

舒玖左右望瞭望,說:「我總覺得,剛才站在摟在的那個人,感覺是我爺爺。」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詫異的說:「舒玖的爺爺?是人是鬼啊?!」

41章:覺醒(2

雖然查縛比舒玖提前出門,但是查縛非常忙,一路上都有事情,所以也才剛剛到酒店,正準備在酒店住下來,沒想到遇到了舒玖。

舒玖還在震驚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阿福湊過來,天真無邪的說:「玖玖,你的衣服開了,這樣會感冒的!」

舒玖這才醒過來,低頭一看,竟然開了一大片,自己和查縛貼的還很近,雖然都是男人,但是這年頭男人也很不對勁啊!

舒玖有點心跳加速,然後退開幾步,咳嗽了一聲,說:「啊你們也住在這裡啊。」

死有分這才笑眯眯的走過去,說:「舒先生先敘舊,我去訂房間。」

查縛是冥界最大的土豪,訂的房間自然比舒玖他們住的好得多,是一個很大的套間,還有客廳。

舒玖他們就進了查縛的客廳說話。

查縛說:「你們怎麼也到豐都來了。」

舒玖拿出彩色麻雀送來的紅色請柬,說:「因為有奇怪的東西給我爺爺送來了請柬,但是我爺爺都過世很久了,而且那天掃墓,阿壽說我爺爺的墓上有障眼法,這些都很奇怪,我們就過來碰碰運氣。」

查縛看了看請柬。

舒玖說:「是真的麼?」

查縛點頭說:「峰會的大印不會錯,確實是發給你祖父的。」

舒玖說:「那太奇怪了,我爺爺雖然平時有點神神叨叨的,但是他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尤其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我也沒撞過鬼。」

查縛說:「去了就知道了,如果你祖父真的是驅鬼師,峰會一定會參加。」

舒玖說:「鬼門什麼時候開?」

查縛說:「明天晚上子時。」

舒玖點點頭,查縛瞥斜了坐在契科爾背上,揪著一撮兒毛的點點,說:「你命格屬陰,不要隨便收留鬼怪。」

舒玖頗為無奈,說:「我也不想,但是他一直哭,想幹什麼也不記得了。」

點點似乎知道查縛和舒玖在談論自己,就從契科爾身上爬起來,側著頭看查縛。

或許是查縛不苟言笑,點點看了他一眼,怯怯的就不敢看了,躲在舒玖身後。

舒玖看著點點的樣子,心想著雖然點點是鬼,但是比好多熊孩子強多了,起碼不鬧騰,現在的熊孩子都沒辦法說。

正在點點怯生生觀察查縛的時候,突聽外面暴起一聲淒厲的喊叫聲。

「啊——!!!」

舒玖一激靈,只見點點也被嚇得一哆嗦,水靈靈的大眼睛一下就濕潤起來,舒玖剛想抱著點點安慰他一下。

點點動作極快的,「蹭」的一下竄了出去,一頭紮進了查縛的懷裡……

舒玖看著點點的動作,又看了看黑著臉的查縛,只剩下張著嘴保持吃驚的表情了。

查縛顯然不擅長哄孩子,點點哆嗦著,把臉紮在他懷裡,害怕的嗚嗚哭,而查縛則渾身僵硬的坐著,臉上黑的像鍋底似的。

舒玖:「……

阿壽笑的前仰後合,查縛撇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阿壽就捂著嘴笑。

舒玖對查縛說:「看來你更適合帶孩子。」

阿壽笑著說:「點點還太小,本能會找鬼力強大的尋求庇護。」

舒玖點了點頭,說:「原來不是他的臉長得和藹可親。」

阿福聽見那聲淒慘的叫聲,躲在阿祿身後,說:「這是什麼聲音?」

阿祿說:「是從對面的空樓傳過來的。」

阿喜說:「是不是那個驅鬼師又在淨化。」

活無常站起身來,走到窗戶前面,看著對面黑漆漆的空樓,說:「很有可能是,有一股很強的靈力。」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雖然他們都不需要休息,但是舒玖是普通人,不休息是不行的,舒玖就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契科爾不在,到吃早飯的時候也不在,舒玖說:「契科爾呢,他不吃早飯了麼?」

阿喜說:「他一大早就出去吵架了。」

舒玖說:「吵架?」

阿福點點頭,說:「是啊,契科爾好像很生氣呢。」

阿壽笑著說:「我覺得他是吵得很開心。」

舒玖說:「契科爾是抖M嗎?為什麼吵架很開心?」

阿壽說:「這要分吵架的對象是誰。契科爾一大早上就去找嚴煦吵架去了,你說他是不是吵得很開心。」

舒玖挑了挑眉,說:「我發現你有一雙洞察齷蹉的眼睛。」

阿壽說:「那是自然,畢竟我不是一般的鬼啊,洞察萬物是我的職責所在。」

舒玖:「……

因為今天晚上子時鬼門就會打開,舒玖他們也要去參加峰會,所以舒玖決定今天哪裡都不跑,就在酒店裡好好休息。

舒玖吃過了早飯又準備回去睡回籠覺。

阿福跟在後面,說:「玖玖,你這樣會變胖的!」

阿喜說:「圓潤一點比較美觀。」

舒玖:「……

舒玖說:「契科爾還沒回來?」

阿壽說:「他就像一直跟屁蟲一樣,粘著嚴煦就是不走,人家都不搭理他。」

舒玖搖頭說:「不是跟屁蟲,是哈巴狗。」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咱們這樣在背後說契科爾,是不是不太好。」

阿祿摸了摸他的頭,說:「沒關係。」

阿福看著他。

阿祿淡淡的說:「在他面前一樣這麼說,所以沒什麼不好。」

阿福點了點頭,說:「這樣啊。」

舒玖:「……

舒玖看著阿祿,心想著養成遊戲真的這麼好玩嗎,阿祿的腹黑和悶騷指數已經突破天際了。

舒玖說:「對了,怎麼也沒看見小黑。」

阿喜說:「小黑去圍觀吵架了。」

舒玖眼皮一跳,說:「圍觀?小黑還有這樣的愛好?」

阿喜說:「我也沒想到。」

阿壽又笑眯眯的,舒玖看著他的表情,說:「你的那雙洞悉世間萬物的眼睛又看出來了什麼啊?」

阿壽不負眾望的說:「我覺得小黑去圍觀都是藉口。」

舒玖說:「難道是助拳?」

阿壽說:「他是去看那個叫陶澤的人去了吧。」

舒玖被他這樣一說,立刻就醒悟了,確實如此,小黑第一眼見到陶澤的表情,舒玖就覺得有問題。

小黑平時不愛說話,也很少對什麼東西執著,但是他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的時候,舒玖就覺得很不對勁了。

舒玖突然對他們招招手,低聲說:「咱們去看看。」

阿福說:「看什麼?」

舒玖小聲說:「看八卦!」

他們坐電梯下了樓,到了嚴煦住的樓層,一出電梯門,就聽到了契科爾的聲音。

嚴煦的房間門大敞著,嚴煦坐在沙發上播著電視,契科爾就站在門口,說:「你這個該死的刀手獵人,上次打傷了我,是我一時大意,有本身就出來再打一架啊!」

契科爾顛過來翻過去就說這個意思,來來回回的說。

嚴煦的表情很淡定,看著電視,都不看他,反觀契科爾的態度,真的是堅持不懈。

陶澤剛開始有點生氣契科爾的態度,但是聽得多了也就淡定了,帶上耳機,坐在桌前弄他的電腦。

而小黑則坐在門口,一張青面獠牙的臉顯得異常柔和,他的目光呆呆的,看著那個叫陶澤的年輕人。

而陶澤卻看不見他。

舒玖他們也沒出聲,就扒著牆根看了半天,然後縮回頭去,舒玖小聲的說:「小黑一定有鬼!」

阿福奇怪的說:「小黑一直就是鬼啊。」

阿喜笑著說:「看小黑那眼神,簡直太深情了好嗎。」

阿壽說:「難道是隔世的情緣?」

舒玖說:「那也太慘了吧,小黑已經是鬼了,陶澤還是人,人鬼情未了有好結果嗎?」

阿壽聳了聳肩,說:「那就看你和冥主大人了。」

舒玖說:「為什麼要看我和查縛?」

阿福搶著說:「我知道我知道!因為玖玖和冥主大人也是一對兒!而且你們也是人鬼情未了!」

舒玖:「……

小黑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都沒有動晃,契科爾也堅持不懈的罵陣,舒玖他們看完了熱鬧,就不打擾他們,回了房間。

一推門就看到點點站在落地窗戶前,像昨天晚上一樣,雙手貼著玻璃,額頭也貼著玻璃,睜著大大的眼睛往下看。

舒玖說:「點點,又在看什麼?」

點點回頭看了舒玖一眼,說:「不知道。」

舒玖走過去,往下看了看,這回沒人站在那裡了,但是點點仍舊很專注的看,那種騏驥的眼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但是等待什麼他也不知道。

舒玖說:「今天晚上鬼門一開,點點就要去冥府了吧?」

阿壽點點頭,說:「像點點這樣沒有多少鬼力的小鬼,還是去冥府投胎為妙,你也看到了對面的鬼樓,雖然有的時候可以找到容身之所,但是時間長了總不是辦法,總會有驅鬼師驅魔師來祛除淨化。點點現在的鬼力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投胎對他來說也是解脫。」

舒玖當然明白這種道理,但是點點不明白。

點點看著阿壽,又看舒玖,又看阿壽,搖著腦袋,說:「不想投胎。」

舒玖有些發愁。

阿福說:「點點真可憐。」

阿喜說:「也不知道點點生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非要執著這裡,如果能知道,解開他的執念,說不定點點就願意去投胎了。」

舒玖說:「我也相知道啊,但是除了時光倒流,不然怎麼知道……

他說到「時光倒流」,心裡突然一跳,後面的話就越來越輕了。

阿喜說:「怎麼了舒玖?你想到了什麼?」

舒玖腦子裡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但是這個想法實在太荒唐了,所以他也只是想一想。

之前有幾次,那個奇怪的木盒子突然出現,然後時間就靜止了,如果那個類似於魔方的木盒子真的可以讓時光倒流,那麼一定就能看到點點堅持的事情……

舒玖這樣想著,忽然眼前白光一現,白光刺得舒玖眼睛睜不開,他眯著眼睛睜開一個縫,只見那個木盒子真的憑空出現了。

木盒子在空中慢慢的旋轉,隨著木盒子越轉越快,舒玖聞到了那股混合著蓮花香的檀香味,木盒子旋轉著,像魔方一樣擰動。

很快舒玖就驚訝的發現,樓下的車流突然逆轉了,車子飛快的向後退去,行人也快速的往後退,日月穿梭,時光倒轉……

樓下的車流穿梭著,舒玖睜大眼睛,很快就看到了昨天晚上那個熟悉的人影,舒玖想要仔細看清楚,心想著如果能在這一刻定住就好了……

他剛想完,飄在空中的木盒子突然不再擰動,但是仍然在旋轉,樓下的車流行人突然定格了。

雖然定格的是黑天,但是因為那個人不動,舒玖有時間去仔細看,也能勉強看清楚。

那個人長得真的和舒玖的爺爺非常相似,僅僅只是一個遠景,但是舒玖和爺爺生活了這麼多年,自然很熟悉。

可是那個人又太年輕了,舒玖的爺爺過世的時候都七十歲多歲了,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舒玖看著那個人,有點失望,或許只是長得像,看錯了而已……

就在舒玖失望的時候,木盒子又開始擰動起來,像魔方一樣轉動,轉速越來越快,樓下的車輛行人重新開始倒轉,一輪日月來回交替。

也不知道倒轉了多少個日夜,舒玖已經數不過來了,或許是很多年,周圍的建築物也改變了,還沒有這麼樓房,就連舒玖他們住著的酒店都沒有,酒店消失了,四周很荒涼,舒玖就站在路兩旁的野草堆裡。

他猛地睜大眼睛,只見一個女人拉著一個小男孩從遠處走了過來。

女人手裡拉著的小男孩可不就是點點嗎,連衣服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女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就停住了,小男孩緊緊拉著女人的手說:「媽媽,這裡好冷哦。」

說著還咳嗽起來。

女人低下頭來,對小男孩說:「點點不冷哦。」

小男孩咳嗽的很厲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說:「媽媽咱們今天還去打針嗎?」

女人看著他,說:「不打針,以後都不打針了。」

小男孩面容憔悴蒼白,眼睛裡卻露出光亮,說:「真的嗎?太好了!那爸爸回來跟咱們吃飯嗎?」

女人的臉色在聽到小男孩說「爸爸」的時候忽然扭曲起來,說:「他不會來了!」

小男孩怯怯的看著他,說:「為什麼……為什麼爸爸不來。」

女人的臉色更是扭曲,激動的說:「因為他不要咱們了,他跟別的女人跑了,連你也不管了,把你扔給我一個人!你又要打針!又要吃藥!又要看病!還是個病鬼!到底要我怎麼樣!」

小男孩被嚇得縮了縮,憋著嘴,幾乎要哭出來,更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女人看著他咳嗽,過了好半天,放開點點抓住自己的手,說:「點點,媽媽想起來一些事情,要馬上去辦,很快就回來,你站在這裡等媽媽好不好?」

點點使勁抓著女人的手,搖頭說:「不好不好,點點跟著媽媽去辦事情。」

女人的目光閃爍起來,說:「媽媽馬上就回來,點點聽話!不聽話媽媽不要你了!」

點點被嚇到了,趕緊點頭,使勁點頭說:「我聽話,媽媽一定要我。」

女人笑著說:「聽話就對了,站在這裡別動知道嗎,誰叫你也不要跟著走,不要被壞人帶走了知道嗎,媽媽辦完事情很快就回來了,媽媽回來要是看不見點點,會很著急的,知道嗎?」

點點聽著女人一個一個「知道嗎」,乖乖的點頭,說:「知道。」

女人說完了,直起身來,轉身要走,點點追上兩步,女人回頭說:「不要亂動知道嗎。」

點點怯怯的點頭。

女人終於如釋重負的回身走了。

點點站在原地,咳嗽著,看著女人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嘴裡叨唸著:「我不動的,點點不動的,等媽媽回來……

舒玖看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都酸澀了,他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雖然舒玖平時特別討厭熊孩子,總覺得現在的孩子沒大沒小的,無法無天的一點也不可愛,但是點點不同,點點很聽話,有的時候甚至怕生。

他終於明白點點為什麼愛哭了。

小男孩就站在荒涼的小路上,一直望著女人的背影……

舒玖盯著小男孩的身影,差一點就要衝過去帶走他,卻被人猛地拍了一下肩膀。

舒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查縛。

查縛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只是一剎那,木盒子忽然又逆向轉動,眼前飛快的穿梭起來,一轉眼之間,舒玖已經回到了高高的酒店上,站在房間裡,面前是點點趴在玻璃上往下看。

舒玖有一時間怔愣,回頭一看,真的看到了查縛。

查縛在他的房間裡。

阿喜也被嚇了一跳,說:「冥主大人什麼時候來的?」

查縛沒有回他話,而是拉了舒玖一下,說:「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福祿壽喜看著他們出去,阿喜摸了摸下巴,說:「你們不覺得不止契科爾和小黑,舒玖和冥主大人也越來越有問題了嗎?」

阿壽點頭說:「贊同。」

阿福眨了眨眼,說:「或許是在談戀愛的緣故吧。」

阿祿:「……

舒玖和查縛出了房間,到了查縛的房間裡,查縛關上門,才說:「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倒轉時間的。」

舒玖想了想,說:「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查縛說:「但是逆轉時間本身就是三界之間的大罪。」

舒玖說:「什麼,原來這個犯法的?」

查縛點頭,說:「如果你再打破了已定時間,就不可收拾了。」

舒玖沒想過這麼多,說:「還好剛才你有攔住我。不過點點他……

查縛說:「點點既然已經成了鬼,你再做什麼也於事無補,送他進冥府輪迴,反而能讓他忘掉這輩子無法釋懷的執念,會比他這輩子要好的多。」

舒玖點了點頭,只不過他一想到剛才看見的,心裡就特別難受,如果點點的下輩子能過的好,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查縛說:「你也不必難過,或許這是他的劫難,他在劫難之中並沒為非作歹,也沒有變成惡鬼,會給下一輩子積攢不少功德。」

舒玖回去的時候,點點還在扒著玻璃往下看,就在那個位置,當時還沒有車水馬龍,也沒有高樓林立,是一片荒涼的小路,點點曾經就站在那裡。

點點發現舒玖回來了,難得的沒有看那裡,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點點,咱們來玩遊戲吧。」

契科爾正好罵陣累了,已經變回哈士奇的模樣回來,一進門就聽見舒玖說要玩遊戲,冰藍色的大眼睛一下就亮了,第一個說:「玩什麼遊戲?好啊好啊,我也要玩!」

舒玖看到契科爾,突然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然後慢慢走過去。

契科爾渾身的毛兒抖了一下,然後往後搓了搓,說:「舒玖,你這個眼神為什麼這麼可怕……啊,你別說暗戀我很多年啊,我們是不可能的,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我對你沒有感覺,舒玖你還是放棄吧……

阿壽在一邊插話說:「那你對誰有感覺?」

契科爾已經退到了牆根,靠著牆根認真的想了想,說:「像我這麼帥氣,這麼英俊,這麼高貴的狼人,對誰有感覺,我還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阿喜說:「一定是對嚴煦有感覺!」

契科爾說:「雖然嚴煦長得是我的菜,但是他是個可惡的刀手獵人,除非我是白痴的被虐狂,不然我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低等刁民!」

阿喜和阿壽看向契科爾,眼睛裡明明寫著,你本身就是個白痴的被虐狂啊……

就在契科爾說話的時候,舒玖已經靠過去,一把抓住契科爾,把他抱起來,契科爾嘴裡「嗷嗷——」的叫著,在舒玖懷裡打挺。

舒玖把契科爾抓住,放到點點面前,然後用手壓著他,拍了拍他的背,點點的眼睛就亮了,然後「咯咯」笑著爬上了契科爾的後背,熟練的伸手一抓,抓住契科爾頭頂上那一撮兒呆毛……

契科爾:「……

契科爾有一瞬間愣神,然後大叫起來:「你們這些壞人!我可是高貴的狼人貴族!我才不是坐騎!放開我的頭髮!我剛剛才弄好的造型!該死的熊孩子,你把我的頭髮捏成什麼樣了啊!嗷——要禿了!」

點點只是咯咯的笑,看起來玩的挺高興。

點點:「駕~駕~」

契科爾:「……

將近子夜的時候,查縛來找舒玖,點點已經不見了平時怯生生的樣子,和舒玖的關係特別好。

點點看到查縛,還是有點怕生,躲在舒玖身後,抓著舒玖的手。

查縛看了一眼他們,只是說:「馬上就到峰會入場的時候了,拿好請帖。」

舒玖點頭,說:「好的。」

他們到樓下的時候,還碰到了嚴煦和陶澤,契科爾看見嚴煦就炸毛,又跑過去吵架了。

過了鬼門關,鐵索橋兩邊有兩個小道士站著,一個小道士拿著一個厚厚的簿冊,一個小道士正在收請柬。

進鬼門關的人很多,有的穿的西裝革履,有的就穿的長袍長褂,過鐵索橋的時候,就聽小道士說某某掌門,某某派系代表,某某真人,某某散仙……好像來頭都不小的樣子。

過了鬼門關之後,舒玖他們並沒有著急過鐵索橋,而是先要把點點送去轉世。

在鐵索橋的西面有一座大殿,是專門接收想要投胎轉世的孤魂野鬼的。

舒玖拉著點點,正籌劃著怎麼和點點開口,畢竟他要等的人沒準已經喝了孟婆湯投胎了,就算沒有投胎,也不回來接他,更別提點點現在已經死了,變成了鬼,點點永遠也等不到了。

舒玖覺得不好開口,但是點點卻拉了拉舒玖,突然說:「其實我想起來了。」

舒玖詫異的看著他。

點點藍色的身影有點稀薄,是鬼力消耗的原因,越來越淡。

點點眼眶紅紅的,說:「雖然我總是忘記為什麼執著的留在這裡……但是我偶爾也會記起來……我一直在這裡等著,或許媽媽會來找我,我就這樣一年一年的想下去,即便變成了這樣……

舒玖張了張嘴,點點又說:「玖玖要送我去投胎嗎?」

舒玖點了點頭,說:「你的鬼力已經很弱了,去投胎吧,連冥主都說了,你在劫難中沒有變壞,下輩子會好的。」

點點說:「可是投胎,我會忘記玖玖的。」

舒玖蹲下來拍了拍他肉肉的小臉蛋,說:「忘記了沒有關係,我記得你。」

點點終於哇哇的哭了出來,弄得舒玖措手不及。

點點拉著舒玖的手,說:「拉鉤鉤,要記得我。」

舒玖摸著他的頭,說:「一定記得,拉鉤。」

查縛看著一大一小,一個大人一個小鬼,在鄭重的拉鉤鉤,不禁突然嘆了一口氣。

阿壽笑著說:「怎麼嘆氣,是不是明白不了,這就是有心和無心的差別。」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哦?你有麼?」

阿壽挑了挑眉。

點點跟著鬼差走了,據冥府最高層冥主大人透露,點點福澤延綿,下一輩子還會投人道。

送走了點點,大家終於要過鐵索橋。

小道士伸手攔住舒玖,舒玖趕緊把請柬交給他,小道士看了一眼,說:「請您出示一下歷劫證明和驅鬼師資格證。」

舒玖:「……

這特麼都是什麼證明證書啊,剛剛還有點悲傷的氣氛都被這些資格證給破壞了好嘛!

舒玖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在小道士狐疑的看著舒玖的時候,查縛走過去,小道士眼睛一亮,略帶興奮的說:「冥主大人!冥主大人今年這麼早就來了?」

小道士的眼神就像契科爾看到了查縛一樣,舒玖打包票,估計查縛也是他的男神……

查縛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嗯,今年和朋友一起來的。」

說著看了一眼舒玖。

小道士立馬看舒玖的眼神也帶著崇拜的興奮之情,趕緊行禮說:「兩位大人請進。」

舒玖上了鐵索橋,看了查縛一眼。

查縛說:「看什麼?」

舒玖說:「我覺得你的臉就是個高效率的通行證。」

查縛:「……

鐵索橋是懸在兩個峽谷中間的,下面望不到頭沒有邊際,但是隱隱能看見有白色的東西。

舒玖說:「下面白色的那些是什麼?是河水嗎?」

查縛淡淡的說:「忘川河不從鐵索橋流過,下面沒有水,白色的是白骨。」

舒玖:「……

麻煩你說鬼故事帶點語氣好嗎,這樣很嚇人的!

或許是因為舒玖知道下面都是白骨的緣故,總覺得橋有點不結實,左搖右晃的,就伸手去覆轍鐵鏈,走得也慢了。

阿福飄過來說:「玖玖,你恐高嗎?」

阿喜說:「恐高的話一定不要往下看啊,越是往下看越害怕!啊呀這下面好多白骨啊,我記得上次到鐵索橋的時候,下面還沒有這麼厚的骨頭吧,冥府的鬼差也太懶了,都不知道打掃一下衛生。」

舒玖:「……

查縛看著舒玖越走越慢,忽然過去抓住了舒玖的手,舒玖看了他一眼,說:「幹嘛?」

查縛說:「拉著你,走吧。」

舒玖雖然很不願意被查縛拉著,但是最後很沒骨氣的被查縛拉著走了,兩個人手拉手,「相親相愛」的走下鐵索橋,舒玖才松了一口氣。

過了鐵索橋就能看到一個碩大的宮殿,門口也有小道士站著,就像酒店的迎賓一樣。

古樸的大殿很莊嚴,查縛給他解釋說:「因為峰會是靈異界最重大的會議,所以每年都會租用冥府的偏殿。」

舒玖聽到「租」這個字,說:「租金很貴吧?」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還好。」

舒玖想著,怪不得冥主大人會給面子參加人類的另一峰會呢,原來是租金很貴的緣故,看來冥主大人不禁管理冥界,而且做生意的頭腦還挺好。

下次一定要請教請教查縛怎麼做生意,讓他幫忙經營一下花店,沒準就能月入十萬,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舒玖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他們進了殿門,裡面佈置的就像一個大禮堂,一進門是密密麻麻的座椅,往前雖然也是座椅,但是座椅前面帶著長桌子,上面還擺著名牌,某某派系XXX,名牌旁邊還放著一瓶水。

水瓶上的包裝寫著……

——XXX
派滋靈純淨水,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三界靈異峰會指定飲用水!


舒玖:「……

舒玖拿著請柬,有小道士引著他入座,他的座位不是很靠前,更沒有長桌子。

因為考慮到每個派系門派都會帶弟子前來,所以每張請柬可以坐五個位置,不過舒玖數了數,他們人數好像有點多。

自己算一個,福祿壽喜就四個了,還有小黑和契科爾,加在一起一共七個!少了兩個座位怎麼辦?

阿壽看著座位,說:「沒關係,阿喜你來坐我腿上。」

阿喜:「……

阿福說:「阿壽你好聰明,那我坐在阿祿腿上,這樣咱們就剛好坐下五個位置了!」

阿喜:「……

舒玖:「……

查縛是峰會的重要人物,所以會坐在主席上。

等查縛走了沒一會兒,旁邊的座位就陸陸續續有人坐了。

旁邊兩個人在互相恭維。

「啊呀是天道門主,久仰久仰,天道門主在XX城驅鬼的事情已經是靈異界數一數二的大事了。」

「啊哈哈靈泉掌門太客氣了,靈泉派在XX市鬥法的事情也很轟動啊!」

「哪裡哪裡,天道門主太客氣。」

「不不不,是靈泉掌門客氣了。」

「天道門主這麼客氣一定是不把我當朋友!」

「靈泉掌門說的,咱們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

舒玖:「……

兩個人一陣恭維,舒玖心裡默默吐槽,而阿福眨著大眼睛,直接說了出來。

阿福說:「玖玖,他們做了這麼多轟動靈異界的大事情,為什麼座位不是最前面那排。」

天道門主臉黑了:「……

靈泉掌門眉毛立起來了:「……

舒玖乾笑兩聲。

天道門主看向舒玖,說:「這些都是你的侍靈?小夥子很年輕嘛,就收復了這麼多侍靈,想來以後前途無量,估計都能趕上靈泉掌門的修為了。」

靈泉掌門說:「不不不,天道門主說笑了,我這點修為,我像他這個年紀,也只不過收服過千八百個侍靈吧。」

舒玖:「……

阿福說:「我們不是侍靈。」

天道門主說:「不是侍靈?那是什麼?」

阿福說:「我們是玖玖的朋友。」

天道門主和靈泉掌門聽到「朋友」兩個字,眉毛都是抽了抽。

來參加這次峰會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派系繼承人或者門派掌門,他們都以驅鬼驅魔為己任,現在身邊坐了幾隻鬼,但是幾隻鬼卻說他們不是侍靈,而是朋友……

天道門主和靈泉掌門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舒玖,天道門主說:「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告訴你啊,你不要被妖魔鬼怪給迷惑了,他們最擅長迷惑人心,到時候只怕你會變成他們的食物啊!快快迷途知返吧!」

舒玖:「……

靈泉掌門指著阿壽說:「我看他就是個千年惡鬼,你看他雖然笑眯眯的,但是心裡想的肯定都是為非作歹的惡事,小夥子我告訴你,這樣的鬼很難以駕馭,他呆在你的身邊肯定會有壞事發生,不如這樣小夥子,你把這個惡鬼送給我,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來,也算是替你消災驅鬼,做一件好事。」

天道門主說:「是啊是啊,小夥子還不感謝靈泉掌門,靈泉掌門可是大修為的修者,馬上就要歷劫升仙的人!」

舒玖:「……

阿壽一直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說:「我是千年惡鬼?」

靈泉掌門點點頭,說:「你這個千年惡鬼別裝了,休想迷惑我!」

阿壽撇嘴說:「我的審美高一點,不喜歡你這把年紀的,怎麼會迷惑你?」

靈泉掌門黑著臉,說:「千年惡鬼!你說什麼!在修者裡,百年都難有我這樣進階神速的人,你膽敢我說你年紀大?」

阿壽點頭說:「你年紀本身就很大了,我看你悟性一般,也沒什麼靈根靈體,還是別太上心了,不然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啊。」

「你你你……

靈泉掌門被他氣得直吹鬍子,說:「你這個千年惡鬼……你你你……

阿壽笑著說:「而且你眼神也不好使,口口聲聲的叫我千年惡鬼,你仔細看看,我的道行真的只有一千年這麼小嗎?」

天道門主和靈泉掌門登時嚇了一跳,言下之意是,這個鬼的修為比一千年還多!

阿壽笑著說:「可能最近在舒玖家裡住的太習慣了,安逸思淫慾,都沒有好好修煉,修為已經退化到只有一千年了……

天道門主:「……

靈泉掌門:「……

他們雖然害怕阿壽是修為超過千年的鬼,但是也不太表露出來,只是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

因為雖然這幾個鬼看起來個個不凡,如果能收一個當侍靈,還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是超過千年修為的鬼,豈不是很難駕馭,一不下心就惹火燒身,那就大大不妙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舒玖就聽見有人叫自己。

回頭一看,竟然是張正一。

張正一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顯得仙風道骨,身後還跟著兩名小弟子。

舒玖看著他像模像樣的,都不敢確定是不是張正一了。

張正一笑著走過來,說:「舒玖你也來了,要是早知道你也來,咱們就一道走了,你知道一路上有多無聊,冥主一句話也不說。」

舒玖能想像查縛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

旁邊的靈泉掌門和天道掌門看到張正一,臉上均有不高興的神色,然後又聽他說是和冥主一道過來的,就更加不高興了,還以為張正一在賣弄。

雖然張正一是太上老君的大徒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上仙,還以為張正一就是某個門派的修者道士。

再加上張正一不通人情世故,說話做事總是直來直去,說白了就是缺根筋,所以很多門派派系的人都不喜歡他,覺得張正一是個毛頭小子,而且但凡出現就帶著打臉神功!

靈泉掌門和天道掌門都不願意和他打招呼,但是礙於面子,靈泉掌門笑眯眯的,一派長輩的模樣,說:「啊呀是張天師,張天師年輕有為啊,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那麼小,現在看來長大不少啊……

張正一不等他說完,奇怪的看著他,說:「我是肉身成仙,歲數再大面容也不會改變了,你怎麼會看到小時候的我?」

靈泉掌門:「……

肉身成仙……

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都不再搭理他,覺得他是說大話,這麼年輕就能成仙?恐怕連歷劫證書都沒有!

舒玖說:「你要跟我坐一起嗎?」

張正一說:「我的座位在主席,一會兒開始了,我馬上要過去。」

舒玖點頭說:「那你就快過去吧。」

等張正一往主席台走過去,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才小聲說:「那個張正一,簡直就像個江湖騙子一樣。」

「是呀是呀,靈泉兄說的有道理,他竟然還能被邀請做主席台。」

靈泉掌門側頭對舒玖說:「小夥子,你要小心這種人,沒有多少道行修為,就沖大半蒜裝大個的,遇到危難必定是第一次個跑路,你千萬不要和這種人深交,會把自己引入危險的!」

天道門主應和著說:「是啊是啊,靈泉兄說的極有道理。」

舒玖:「……

為什麼峰會上這麼多逗比……

峰會狠快就要開始了,所有的座位幾乎座無虛席。

舒玖雖然坐的比較靠後,但是好在視力不差,還能看到第一排和主席台的位置。

查縛坐在正中間,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張正一坐在主席台偏左邊的地方,但是還是很靠中間的。

主席台上其他人都是白發白鬚的老者,只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大家儼然都是飄飄欲仙的樣子。

舒玖還在好奇的打量著全場,突聽契科爾「嗷——」的大叫一聲,好像別人踩著他的尾巴了似的。

舒玖回頭一看,竟然是嚴煦和陶澤走了進來,被小道士領著過來,位置就在契科爾旁邊。

契科爾渾身的毛兒都炸了起來,說:「你怎麼坐這裡!」

陶澤看契科爾又要打架的勢頭,對嚴煦說:「要不你和我換換座位。」

嚴煦還沒有開口,契科爾已經跳著腳的,用爪子拍著椅子背,說:「不行!不行!怎麼能隨便換位置!可惡的刀手獵人你坐在這裡,咱們好好打一架!」

小道士也聽見這邊的動靜,趕緊過來勸架,說:「這位修者,峰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安靜一下好嗎?」

契科爾昂著頭,說:「我才不是修者!我是血統高貴的狼人!」

舒玖無奈的看著精神頭契科爾,又看了看小道士不相信的眼神,畢竟契科爾現在的造型是一隻蠢哈,如果他是一匹凶悍的狼,或者是人形的高大帥哥,還可能有人相信他是狼人。

舒玖默默的抹了一把臉,心想著現在裝不認識,還來得及嗎?

旁邊的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聽見契科爾那邊的動靜,都投來憐憫的目光,也在心裡默默的想著,果然這些妖物都是不好駕馭的,還是不要貪心的好。

嚴煦最後還是在旁邊坐了下來,舒玖威脅著張牙舞爪,想要往人家嚴煦身上撲,美名其曰是打架,其實在舒玖看來是佔便宜的契科爾,說:「你要是再鬧,我就讓你和小黑換位置。」

契科爾耳朵抖了抖,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和小黑換位置!?」

小黑聽了則是眼睛一亮,往旁邊看了看,舒玖知道他不是在看嚴煦,而是再看嚴煦旁邊的陶澤。

陶澤坐下來,他能看到的人不多,因為好多修者道士都帶著侍靈,他都看不到,所以覺得殿裡還空空框框的,起碼有一半的位置都沒人坐。

他們坐下來,嚴煦給他說著那裡坐著誰,和誰的侍靈。

契科爾聽見了,又開始挑釁,說:「一個驅魔人連妖魔都看不見,怎麼混進來的?」

嚴煦突然側目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清冷,契科爾頓時跳腳了,說:「怎麼樣!怎麼樣!來打架啊!」

嚴煦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說:「陶澤以前是可以看到的。」

舒玖和福祿壽喜都瞬間投去了八卦的目光,只有小黑怔了一下。

會議很快開始了。

首先是主辦方發言致辭。

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又開始在底下小聲嘀咕。

靈泉掌門說:「這個長海真人,不就是靠著吃老本嗎,他們神鬼門也就祖師爺修為高一點兒,現在竟然輪到長海真人做主辦方,真是時移世易啊!」

天道門主應和著說:「誰說不是呢,主辦峰會不就是看哪兒門派的財力大,哪個門派的名氣大嗎,長海真人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沒有歷劫成仙,我看他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舒玖好奇的說:「每年的主辦發都不一樣嗎?」

天道門主說:「小夥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每次大家齊聚峰會,其實最大的目的就是選擇下一屆的峰會主辦方。」

舒玖說:「主辦方就是要選擇會議地點,給大家發請柬,幹這些活兒?」

靈泉掌門點頭。

舒玖說:「那有什麼好的?」

靈泉掌門鄙夷的看了舒玖一眼,說:「小夥子要有遠見,不要把目光只盯在眼前的利益上,你不知道,主辦一次峰會雖然要花錢找場館,發請柬,定酒席這一系列勞什子的東西,但是當一次主辦方,可以給門派提高非常的名氣,廣收弟子,發揚光大!」

舒玖點了點頭,說:「哦,這就像主辦運動會似的,拉動市場經濟。」

天道掌門捋了捋鬍須,說:「所以每年掙主辦都掙得頭破血流啊。」

長海真人坐在查縛旁邊,因為是這一屆的主辦方,所以發言了近一個小時。

長海真人說話慢吞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歡迎各位掌門、門主、代表人……

舒玖聽得直想睡覺,長海真人光說歡迎就說了十分鐘的名單,然後就是這一屆的靈異大事件報告,哪裡有惡鬼出沒,被誰誰誰降服,哪個門派出現了後起之秀,抓住了什麼妖怪。

最後長海真人話鋒一轉,說:「這些就是老朽的會議報告了,還有一件事情,則是報告之外的,老朽本身沒有準備,而是最近才突然發現的,事出倉促,老朽就說說,各位友人商量商量。」

舒玖聽他說這麼多鋪墊,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拿出來壓軸說。

長海真人捋了捋自己白白的鬍鬚,說:「近來老朽夜觀星象,突然發現了反常的事情……天星有異常的錯位現象,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天道門主在下面小聲說:「這個長海老兒最擅長裝神弄鬼,我看他就是想弄一個噱頭,不然這屆峰會也太枯燥無味了,什麼天星錯位,八成是污染鬧得,現在城市污染多大,長海老兒就住在×京裡。」

舒玖:「……

舒玖想想也對,現在污染這麼厲害,天天都是霧霾,哪還能一抬頭就看到星星,恐怕夜觀星象也難了。

就聽長海真人慢慢的說:「據老朽推斷,這並不是偶然現象,而是人為的!是有人在刻意的扭轉時空。」

天道門主說:「看吧,什麼扭轉時空,能扭轉時空的人估計還沒出生的,這個老兒就是愛無中生有。」

舒玖:「……

舒玖心裡一驚,該不會在說自己吧,雖然他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但是真的可以讓時間倒流,而且還倒流的很自如,想停就停……

查縛坐在主席台,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在眾人中一掃,和舒玖的目光對上。

長海真人說:「這種事情非同小可,而且就在今天,老朽又感覺到了這種扭轉的氣息,絕對不是老朽的錯覺,來參會之前,老朽也同極為修為高深的修者談論了一下,大家都有多多少少的感覺。如果扭轉時間的陣法真的被某位修者參研了出來,一旦落入居心叵測之人手裡,那麼天下必將大亂!」

他說完,台下一片唏噓,大家都左右的交談起來,一時間大殿上有點喧嘩。

長海真人抬了抬手,說:「大家靜一靜,各位修者靜一靜……

他說完,大殿上真的安靜了,都看著長海真人,好像對神鬼門還挺信任的,有一種馬首是瞻的感覺。

長海真人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討論得了對策的,今天神鬼門托祖師爺庇佑,有幸主辦這次的峰會,各位又遠道而來,神鬼門特意為大家準備了晚宴,一盡地主之誼。晚宴之後請各位入客房歇息,明日還有重要環節。」

舒玖納悶,什麼重要環節?

天道門主說:「是競選下一屆的主辦方吧。」

舒玖好奇的說:「一般怎麼選?」

靈泉掌門說:「當然是鬥法,靠實力選。」

天道門主笑著說:「是呀是呀,等了這麼多屆,下一屆總該輪到靈泉兄了吧,靈泉兄道法高深,已經是眾望所歸啊。」

靈泉掌門笑著擺手,說:「哪裡哪裡,論道法,我哪裡有天道掌門的道法高深,還是天道掌門實至名歸啊!」

天道掌門:「啊哈哈哈,靈泉兄謙虛了。」

靈泉掌門:「啊哈哈哈,天道掌門承讓了。」

舒玖:「……

這兩個人一直在互相吹捧,座位這麼靠後,還吹捧成這樣真的好嗎……

酒宴在後殿舉行,都是租用的冥府大殿,好在冥府的殿還挺多,地方足夠大。

舒玖進了後殿,裡面燈火通明,很高檔的樣子,就像上流人士的酒宴一樣,只不過不同的是,有一個桌面的長桌,上面放著精緻的碟子,但是裝的不是各種味美佳餚,而是……香燭。

福祿壽喜和小黑看到香燭,眼睛頓時大了,放著賊光,一閃一閃的,幾乎比燈泡還閃爍。

舒玖還沒說話,五隻鬼已經箭一般飛了出去,衝到桌子上,搶著香燭啃啃啃。

因為是專門為靈異人士準備的酒宴,所以自然要給侍靈們準備美味,侍靈們的美味當然首選香燭了。

雖然地方很大,但是架不住來的人也多,周圍一下多了很多人,還不乏飄來飄去的鬼魂和奇形怪狀的妖魔。

契科爾又去找嚴煦挑釁了,舒玖一個人站著,旁邊都是一撮一撮人互相恭維,他也不喜歡恭維,也誰都不認識,只好拿了一個盤子,找點吃的。

舒玖正在埋頭苦吃,旁邊有人給他端了一杯飲料,舒玖轉頭一看,居然是查縛。

查縛遞了一杯飲料給他,說:「覺得會議怎麼樣?」

舒玖把食物嚥下去,說:「挺無聊的,剛才致辭的時候我都要睡著了……

舒玖想了想,又補充說:「而且沒找到我爺爺。」

查縛點了點頭,說:「確實挺無聊的。」

舒玖突然靠過去,笑眯眯的用胳膊拱了拱查縛,說:「快給我透露一下,那個神鬼門的長海真人是不是特別有錢,主辦一次峰會要多少錢?」

查縛只比化了一個一,然後說:「神鬼門確實是人間最大的門派了,當年神鬼門的祖師爺是個厲害的人物,只不過這些年……

他說到這裡就沒說下去。

舒玖就看著他比劃的一,左思右想,一是一萬,一百萬,還是一千萬?

不過很可能是冥幣……

舒玖說:「那神鬼門的祖師爺還挺厲害的。」

舒玖和查縛說著話,又弄了些吃的,剛要往嘴裡塞,突然整個人都頓住了,直愣愣看著前面。

酒宴的人很多,前面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舒玖透過人群,看到了一個讓他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天站在酒店樓下往上看的男人,這個男人的長相有七八分和舒玖的爺爺酷似。

只不過年紀太年輕了,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沒有比舒玖大多少。

舒玖震驚的吃的都掉在了地上。

查縛看他目光有點發呆,看著不遠處的一個男人,不禁皺眉說:「怎麼了?」

那個男人長相頗為斯文英俊,身材修長,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混在人群裡。但是他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和福祿壽喜有一拼,就像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一邊吃還一邊用西服的袖子擦了擦嘴,白瞎了那麼好的西服。

舒玖這才收回神來,說:「沒什麼,只是……看著他眼熟。」

那個男人抬了一下頭,似乎也看到了舒玖,突然把手裡的吃的一扔,然後掉頭就走了,好像舒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舒玖奇怪的說:「他為什麼看見我就跑了?用你們這兒的審美來看,我是不是長得特別嚇鬼?」

查縛認真的看了看舒玖,點漆的眸子十分深邃,好像要把舒玖吸進去一樣,就在舒玖被看的不自然的時候,查縛淡淡的錯開目光。

然後淡淡的說:「還好,不是特別嚇鬼。」

舒玖:「……

42章:覺醒(3

別人來參加峰會的酒宴,都是互相攀談,尋找人脈來的,而舒玖一幫子到酒宴來,就是吃飯來的。

福祿壽喜和小黑吃的肚歪。

阿福說:「這個香燭好好吃哦,比玖玖家裡的要好吃……阿祿你吃。」

阿祿:「嗯。」

阿喜點頭,拍了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說:「神鬼門果然有錢,這些香燭簡直就是上品啊,光聞香味都知道,太好吃了。」

阿壽笑眯眯的又遞了一根過去,說:「慢慢吃,這裡還有很多。」

舒玖:「……

舒玖看著他們抱著香燭啃啊啃,剛想讓他們斯文點,別人家的鬼怎麼都沒這麼狂野呢?

契科爾就忽然過來,一直爪子拿著叉子,一隻爪子托著盤子,「優雅」的差這上面的肉排塞進嘴裡,說:「你們有點起子好不好,這種吃相好像幾千年的餓死鬼一樣。」

福祿壽喜默默的看著契科爾的盤子,然後一句話都沒說。

此時無聲勝有聲……

契科爾的盤子上落著比小山還要高的肉排……

舒玖說:「這個神鬼門特別有錢嗎?」

契科爾又叉了一塊肉排,在舒玖面前晃了晃,問他吃不吃,說:「雖然我是高貴的歐洲狼人,但是我也多少知道神鬼門的事情,那可是東方最有錢的門派了,據說他們祖師爺很厲害,不過神鬼門已經這麼多代了,一代不如一代。」

舒玖說:「可是我看那個長海真人說話份量還不小。」

阿壽笑著說:「那倒是,因為有錢啊,祖上留下來的蔭庇豐厚,還夠他們再造幾代的,而且大家都敬重神鬼門的老祖師爺,也就多多少少給他點面子。」

舒玖說:「明天要決定下一屆的主辦方,怎麼決定?」

阿壽說:「多半是找個謎題來鬥法,看看誰的修為最高,之所以峰會每屆都會請冥主過來,就是因為要一個公正方,來公正誰是魁首,好準備下一屆來主辦。」

舒玖點了點頭,說:「也不知道神鬼門準備的謎題是什麼。」

阿壽說:「無論是什麼,以示公平,這一屆他們門派的人是不能參與的。其實明天的戲份還是蠻有意思的,可以圍觀圍觀。」

酒宴到很晚才結束,客房也在冥府裡面,由小道士引著各門派去自己的客房。

和舒玖想像的不一樣,客房不是那種古典的裝飾,更像是個大酒店,不同的門派被分了幾個房間。

因為是冥府,舒玖總覺得在房間裡就能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幽幽的很滲人。

這讓舒玖都不敢半夜起來上廁所。

阿福也聽見了聲音,把頭鑽到阿祿懷裡,說:「這是什麼聲音呢,好可怕的樣子。」

阿壽笑眯眯的說:「這裡是豐都鬼城,自然是鬼叫的聲音,雖然豐都城並不及鐵圍城這樣的大地獄,但是也算小地獄,最不缺的是鬼,然後是刀山和油鍋,所以聽到鬼哭的聲音也不算什麼,比這更淒厲的還有呢。」

舒玖被他說得後背發涼。

阿壽看他們哆嗦的樣子,說:「不過也不用害怕,雖然已經過了鐵索橋,但是這裡是鬼城的外圍,地獄的惡鬼都鎖在最裡面,不會出來害人的。」

舒玖說:「可是總覺得很滲人。」

阿喜突然笑著說:「如果舒玖你還是害怕,可以去找冥主大人啊。」

舒玖說:「找他幹什麼?」

阿喜指了指鑽在阿祿懷裡的阿福,說:「你可以像阿福一樣,就不害怕了。」


舒玖:「……

阿福看著阿喜,說:「阿喜你好聰明啊!這樣確實不是很害怕了呢,玖玖你真的可以去找冥主大人!」

舒玖:「……

一直躺在被窩裡的契科爾睡得迷迷糊糊的,聽他們在聊天,咋了咂嘴,翻了個身,然後正好腦袋對著窗戶外,窗戶忘記拉上窗簾。

契科爾撩了一下眼皮,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嗷——」的驚叫。

舒玖嚇得一哆嗦,還以為自己壓倒了契科爾的尾巴,契科爾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說:「有鬼嗷——有隻鬼!鬼鬼鬼!!!」

大家都被他嚇著了,阿喜說:「這裡是鬼城,有隻鬼很正常的。」

契科爾說:「鬼城也不能讓野鬼瞎跑啊!」

阿壽說:「很可能是其他門派帶來的侍靈。」

契科爾說:「那隻鬼剛才把他的臉貼在窗戶的玻璃上,嚇死我了!!!」

舒玖:「……會不會是你睡迷糊了。」

契科爾揮著爪子,說:「不,我很清醒!很清醒!舒玖!你快去把窗簾拉上!」

舒玖沒辦法,只好下床去拉窗簾,不然就契科爾這種嗓門,估計一晚上整棟樓都聽見了。

舒玖下了床,走到窗戶邊,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來,又是那股熟悉的氣息,舒玖探頭往窗戶下面看,剛好看到一個人影走過去。

小黑說:「大人,怎麼了?」

舒玖搖了搖頭,說:「就是看到樓下有一個人。」

男人的身材修長,穿著得體的西裝,雙手插在兜裡,正仰著頭往樓上看,這棟樓很高,就是神鬼門租用的客房了,所有來參加會議的門派都住在這裡。

男人的面向溫和秀氣,二十幾歲的樣子,笑起來帶點痞痞的感覺,正是在酒宴上看到舒玖就走的人。

他看了一眼樓上,隨即笑了笑,然後轉頭要走。

剛走了兩步,就聽後面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前面那位友人請留步。」

男人的步子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住,長海真人站在後面,又說:「友人請留步,不知友人深夜外出,所為何事?」

男人仍舊沒說話,也沒有停下來,長海真人突然拔身而起,白色的道袍在漆黑的夜空中嘩嘩作響,拂塵一甩就要從後面襲上來。

男人身形微動,已經錯開幾步,拂塵正好撲了一個空。

兩個人的距離近了,長海真人卻突然大驚失色,然後屈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禮說:「祖師爺……徒孫不知是祖師爺大駕,還請祖師爺原諒。」

男人:「……

男人翻了個白眼兒,準備要走。

長海真人一把年紀,白鬚白眉的,跪在地上膝行數步,追上男人,又磕頭說:「祖師爺!」

男人這回沒了辦法,長海真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來參加會議很多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萬一惹了人來圍觀就不好了。

男人終於轉過身來,說:「你怎麼認識我?」

長海真人被男人看了一眼,頓時覺得受寵若驚,又是磕頭,恭恭敬敬的說:「徒孫有幸見過祖師爺鶴年真人的畫像……而且師尊在世的時候經常告誡徒兒們,祖師爺喜歡雲遊,神龍見首不見尾,並且面容不老,如果以後有幸見到祖師爺,一定要畢恭畢敬……

男人揮了揮手,說:「你先起來。」

長海真人不起來,反而又膝行幾步,說:「祖師爺,徒孫有個不情之請!」

男人聽他這麼說,眉毛跳了一下,說:「既然是不情之請,那還是不要說了。」

「祖師爺!」

長海真人趕緊說:「自從祖師爺離開門派雲遊之後,幾位掌門人雖然都想把神鬼門發揚光大,但是都無人能及祖師爺當年的輝煌,現在神鬼門雖然在各大門派之中仍處於佼首地位,但是已經大不如從前,徒孫雖然有心發揚光大,卻力不從心,徒孫懇請祖師爺回門派,主持大局!而且各大派如果聽說祖師爺重出,一定也會高興的。」

男人笑著說:「我看你們玩的挺高興的,我還是算了吧。」

長海真人眼看勸不動男人,也不敢硬逼,於是選擇了懷柔政策,說:「這樣吧祖師爺,您既然來到鬼城,肯定也想看明日的比試,不如這幾日就住在這裡,讓徒孫也盡一盡孝道,等大會結束了,祖師爺如果執意要繼續雲遊,那麼徒孫也不敢多加阻攔。」

男人看著長海真人一把年紀跪在地上說要給自己盡孝,頓時就笑了,說:「我這幾天確實要在這裡,但是我不住神鬼門,你們那些規矩太多。」

長海真人趕緊點頭,說:「祖師爺不喜歡什麼規矩,徒孫去改,立刻改,馬上改。」

男人:「……

舒玖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還是混沌沌的,有些烏涂,看了半天才醒過夢來,這裡是鬼城,天色本身就是這樣的。

福祿壽喜已經起床了,契科爾被舒玖當成了枕頭,毛茸茸其實還挺軟和,契科爾一旦睡覺就是下天雷也醒不了,所以被舒玖枕著一晚上竟然沒醒過來。

等舒玖洗漱好了出來,契科爾才醒過來,用肉肉的爪子夠著後脖頸子揉,說:「我覺得這裡風水不好。」

舒玖說:「不會吧,你在鬼城裡討論風水,這麼多鬼在這兒,怎麼可能有好風水。」

契科爾說:「我做了一晚上的夢。」

阿福問:「什麼夢?」

契科爾說:「鬼壓床,一個大頭鬼壓在我的後背上,憋得我喘不過來氣。」

舒玖:「……

舒玖是睡到自然醒的,其他門派早就去了昨天晚上酒宴的後殿,那裡神鬼門已經準備了非常豐盛的早點。

舒玖幾乎是最後進後殿的,裡面人都差不多齊了,好多人都已經吃過了早點。

舒玖坐下來,旁邊正好是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這兩個逗比。

兩個人看到舒玖還打招呼,說:「小夥子,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啊?」

靈泉掌門說:「肯定是不好的,聽聽,昨天晚上豐都城的惡鬼哭了一晚上,小夥子年紀還輕,道行也不深,自然會怕的,不過沒關係下伙子,我這裡有黃符,很靈的,五百塊錢一張,我給你大九折,怎麼樣你要不要買幾張?」

舒玖:「……

舒玖看著靈泉掌門手裡的鬼畫符,心想著他為什麼不去當銷售?如果自己要黃符的話,還不如找查縛要,起碼查縛一定不會管自己要錢的。

天道門主和靈泉掌門在和舒玖推銷黃符符水的時候,長海真人已經走了進來。

長海真人今天看起來神清氣爽,滿面紅光,臉上還帶著喜色,一坐下來就說:「眾位靜一靜,靜一靜……

舒玖看著他喜形於色的樣子,說:「你們猜長海真人遇見了什麼好事?」

舒玖其實是跟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說的,但是天道門主首先接話了,他像模像樣的掐指一算,說:「據我算來,長海真人恐怕是紅鸞星動了吧?」

「噗——

舒玖剛喝了一口粥,全都噴在了桌上。

靈泉掌門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說:「天道門主恐怕是漏算了西南邊的一顆天星,這不是紅鸞星動的兆頭,你看長海真人年紀這麼大臉上還紅光滿面,這分明是迴光返照!」

舒玖:「……

天道門主趕緊拍著桌子說:「是是是,靈泉兄說得對,都是環境污染的錯,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太好,漏算了西南邊的那顆天星。」

福祿壽喜:「……

長海真人等眾人都靜下來,說:「今天一來是要進行下一屆主辦方的選拔比試,二來呢,神鬼門有一樁大喜事要宣佈給各位!」

舒玖下巴差點掉下來,說:「難道長海真人真的走桃花運了?」

天道門主得意洋洋的說:「是吧,我算的果然准。」

就聽長海真人接下去說:「老朽學疏才淺,修為淺薄,本不能勝任神鬼門掌門的重任,只不過神鬼門一脈凋零,同輩之中也只有老朽運氣好,才勉強出任掌門一職,但是現在……

長海真人笑著說:「皇天不負苦心人,老朽終於找到了神鬼門的創派祖師爺!」

眾人聽見他說,「創派祖師爺」幾個字,突然就喧嘩起來,殿中一片熙熙攘攘的聲音。

有人說:「長海真人,您說的真的假的?創派祖師爺?那豈不是鶴年真人?算一算鶴年真人都有幾百歲了吧!」

福祿壽喜也是驚訝,阿喜說:「普通人能活這麼長嗎?」

阿福說:「就算修為高昇,也不能與天地同壽啊。」

阿壽說:「如果修成了仙,那就另說了。」

長海真人說:「老朽從不打誑語,千真萬確,所以以後神鬼門的事情,老朽都需要請示祖師爺示下。」

他說著,對旁邊的小童說:「清泉,去請祖師爺。」

小童點了點頭,說:「是。」

眾人都目送著小童走出殿去,瞬間覺得神鬼門無比的高大上起來,創派祖師爺竟然還活著,看來神鬼門這是要否極泰來的樣子啊。

小童很快就回來了,他步履匆匆,眾人伸著頭往他身後看,但是看了半天都沒看到有什麼世外高人走進來。

就聽小童急匆匆的說:「掌門,祖師爺不見了!」

人群又是一陣唏噓。

天道門主說:「看吧,長海老兒就是耍花腔,鶴年真人要是活到現在,豈不是成了神仙了?」

靈泉掌門說:「就是就是,我看長海老兒是想要連任主辦方吧,這可不行,咱們靈異界講究的就是規矩,無規距不成方圓,絕對不能打破規矩讓神鬼門連任。」

長海真人雖然驚訝,但是一想,如果祖師爺真的老老實實的住下來才會有鬼呢。

所以長海真人驚訝歸驚訝,卻處事不驚,很快說道:「祖師爺喜雲遊,我派中人也很少能見到祖師爺一面,這樣吧,今日先進行比試,其他都稍後再說。」

峰會的重頭戲就是在比試,比試勝出的門派可以作為下一屆的主辦方不說,也能在眾門派中揚名立萬,用長海真人的話來說,那就是發揚光大。

長海真人說:「想必各位也都聽說了,近來豐都有鬼樓作祟,鬼怪魔物已經影響到附近居民的生活,這次比試,老朽就想把題目定在鬼樓,在一定時間之內,哪個門派淨化的鬼怪魔物最多,哪個門派就是下一屆的主辦方。」

各憑實力,大家都覺得挺公平。

舒玖卻皺著眉,突然想到了點點,說:「如果是惡鬼淨化了就淨化了,如果是沒有犯錯的孤魂野鬼呢?」

坐在他旁邊的靈泉掌門忽然笑起來,說:「小夥子,你把鬼怪想的太好了把,他們都是惡鬼、妖怪,都是吃人的,就算不吃人肉,也會迷惑人心,別看你收服了這麼多侍靈,如果不是你的修為比他們高,他們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聽你的話?真要是有好的鬼,要就進了冥府投胎,只有惡鬼才害怕投胎,才跑到人間作亂為禍。」

阿福撅著嘴抗議說:「我雖然是孤魂野鬼,但是我不是惡鬼。」

舒玖心裡默默的滴汗,這個掌門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有道行修為這種東西的……

因為眾人都沒有異議,所以比試就定在今天晚上,晚上是妖魔鬼怪出沒的時間,在這個時候淨化鬼樓是最省事的。

舒玖一上午都麼有見到查縛,中午也沒見到,一直到了下午,他們都準備從冥府出發,到鬼樓去淨化,舒玖都沒看見查縛。

阿福說:「玖玖你在找什麼?」

舒玖說:「一直沒看到查縛,比試的時候他不是要在場做公正的嗎?」

阿喜笑的賊眉鼠眼,說:「怎麼了舒玖,是不是一天見不到冥主大人,心裡就難受的厲害啊?」

舒玖:「……

舒玖承認有點不習慣,但是絕對沒有難受的厲害……

阿福好心的安慰舒玖,說:「玖玖,冥主大人估計就是今天比較忙,等他忙完了,你們又可以互相摸摸臉了!」

舒玖:「為什麼你還記得摸臉!」

阿福眨了眨眼睛,說:「難道不是摸臉嗎?我知道了,冥主大人一定還摸你其他地方。」

舒玖:「……

這麼猥瑣的話讓阿福說出來,舒玖竟然覺得不純潔的是自己……

阿喜被他們逗得笑的前仰後合。

各大門派由長海真人帶領著,需要淨化的鬼樓正好是舒玖他們之前住的酒店對面那座,也就是點點之前的住的停工樓。

舒玖看著那座空蕩蕩,黑漆漆的停工樓,心裡有點感嘆,一想到點點那麼可愛,如果真的被淨化了,也挺可憐的。

長海真人說:「各位,就在這裡了,但是這裡面有什麼樣的鬼物,我們是不知道的,為了安全起見,各大門派不要單獨行動,按照人數多少分組行動。」

因為很多門派來的人多,兩個門派就能組成一組,舒玖這邊人數少,而且他沒什麼名頭,其他門派的人也不願意和這麼年輕的組隊,怕被拉後腿。

最後舒玖還是和靈泉掌門、天道門主組成了一組,這個隊伍簡直不能更好了……

眾人進了鬼樓就分開來行動了,舒玖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比試,他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爺爺的消息。

在會議上沒有找到任何消息,不過在酒宴的時候,舒玖總覺得那個男人眼熟,一直也沒有機會過去搭訕,他本身想著今天比試的話那個男人一定會來,到時候問問就知道了,但是現在一看,那個男人竟然沒來。

這麼想想,那個男人好像就只有吃飯的時候出現了……

舒玖不想淨化,也不會淨化,靈泉道長說:「這樣吧,以我的經驗看來,古怪都喜歡躲在頂層,我們就到最上面去看看,沒準可以收穫不錯的東西。」

舒玖看了看黑洞洞的樓梯,因為只是停工樓,建了一半就停下來了,所以根本沒有電梯這種東西,幸好樓梯間已經差不多了,如果他們要到頂層去,那就必須徒步爬上去。

舒玖嚥了一口口水,說:「真的要上去嗎?」

天道門主拍了拍舒玖的肩膀,說:「小夥子要趁年輕的時候鍛鍊筋骨啊,不爬上去,難道等著鬼怪下來找你嗎?」

他們說完,就鬥志昂揚的往黑洞洞的樓梯間去了。

舒玖在後面看著,轉頭對阿壽說:「你覺得他們靠譜的幾率有多大?」

阿壽挑了挑眉,說:「我覺得他們也就遇到點點這樣的鬼,才會靠譜一點。」

舒玖說:「我現在後悔跟著他們了。」

舒玖跟著走進樓梯間,裡面很暗,幾乎看不見前面兩個人的身影,但是能聽見他們高談闊論的聲音。

舒玖說:「這樓裡有多少鬼?之前點點不是說已經來了驅鬼師,還有鬼麼?」

阿壽說:「這可說不準,孤魂野鬼一但找到了棲身的地方,對自己的領地是非常執著的,沒有修為的小鬼或許會散去,但是有一定修為的野鬼是很執著的。」

舒玖說:「我發現鬼都很執著。」

阿壽笑著說:「因為低等級的鬼三魂七魄不全,就等於人沒有了心,他們除了執念什麼也不會,就越發的執著了。」

他這麼說,阿喜突然想到自己坐在忘川河邊的感覺,那時候他還是個低等級的鬼,只知道復仇,只想看到那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那是什麼樣的執著,連阿喜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有氣,就瞪了一眼阿壽。

阿壽笑嘻嘻的湊過去,就一邊拌嘴一邊跟著舒玖。

樓梯間沒有燈光,舒玖也不知道自己爬到第幾層了,總覺得一輩子的樓都爬完了,他連爬山都沒爬這麼高過,但是上面還有台階。

靈泉掌門在前面喊:「小夥子跟上啊,別走丟了,這麼黑容易鬼打牆的啊。」

舒玖抹了一把汗,簡直要了老命,身為一個宅男,偶爾出門送送花的舒玖來說,這個運動量也太大了。

舒玖說:「還有多少層才到頭?」

靈泉掌門說:「我剛才忘了數,從外面看,這個樓也就二十來層,不是很高的。」

舒玖靠著牆,呼哧帶喘的說:「我總覺得已經爬過了二十層。」

鬼打牆……

舒玖渾身一個激靈,說:「不會是鬼打牆了吧?」

他說完話,前面卻沒有了聲音,舒玖睜大眼睛,但是四下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楚。

舒玖喊了一聲:「喂,靈泉掌門?天道門主?」

只有回音,一陣陣的傳回來,抬頭是黑漆漆的台階,往後也是蔓延無邊的黑暗,舒玖一瞬間腦子裡嗡的一聲。

福祿壽喜也不見了,小黑和契科爾也找不到了。

舒玖看著無邊的黑暗,是往前走也不好,站在原地也不好,頓時覺得自己不應該來這裡。

就在舒玖愣神的時候,就聽見周圍好像什麼東西圍了上來。

一個幽幽的聲音笑起來,說:「你看他,走進我們的陷阱裡了,在發呆呢!」

另一個聲音說:「他身上的氣息好美味,我忍不住現在就想品嚐了!」

舒玖打了個哆嗦,使勁睜眼往旁邊看,可是什麼也沒有,只有聲音聽得見。

「先不要就這麼吃掉他,看著人類驚慌害怕的樣子,不是很好玩嗎?」

「對啊對啊,上次闖進來的流浪漢,因為害怕嚇得尿褲子,最後被嚇死的樣子,真是有趣呢!」

「我又想看人類被嚇死了,實在是好玩。」

舒玖心裡哆嗦了一下,聽著他們的對話,不敢在原地停留,把腿往上跑去。

幽幽的聲音發出咯咯的詭異笑聲,說:「你們快看,這個人類想要逃跑了呢。」

「讓他跑吧,多跑一跑據說肉是緊的,這樣我們吃起來就會很有嚼頭,不會一禿嚕就吃光了。」

「啊哈哈哈,我都忍不住想要嘗嘗他的腿了,你們快聞啊,他身上有股陰氣的香味。」

舒玖使勁跑,累的頭上都是汗,但是不管他多賣力的跑,總是能聽見那種聲音。

「咦,他停下來了。」

「是沒有體力了嗎?」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吃掉他,我都饞得要死了。」

「你們聞沒聞到他身上的香味,真是太美妙了,我都不忍心一口吃掉他!」

舒玖聽他們說著,感覺有東西忽然襲了過來,他只感覺到一股涼風,隨即就聽見一聲「啊!」的尖銳大叫。

幽幽的聲音立時變得驚慌失策,說:「那個驅鬼師!是那個陰魂不散的驅鬼師!」

「救命啊,又是那個驅鬼師!到嘴頭的肉就要飛了!」

「好可怕,怎麼辦,很久都沒有香味這麼濃郁的美味了,又是驅鬼師在搗亂!」

舒玖耳邊的聲音忽然暴怒起來,只不過還不等他們說完,就是一聲淒厲的大叫,隨即「唰」的一下,一股綠色的火焰突然憑空燃起。

舒玖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那個人表情嚴肅,手心裡燃燒著火焰,周圍的聲音立刻都慘叫著消失了。

舒玖看著那個人,並不是認識,好像也不臉熟,說明不是參加會議的人。

那個人看著舒玖,很可能就是點點口中要淨化鬼樓的驅鬼師。

「不要在這裡隨便走動,樓裡還有很多妖魔。」

舒玖還沒說話,身後就有人喊他,「舒玖!舒玖你怎麼突然跑這麼快!」

福祿壽喜他們從下面衝上來,契科爾跳起來一下撲進舒玖懷裡,趴在他肩頭上休息,說:「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你怎麼突然跑這麼快,我們都追不上,要死了要死了。」

阿福說:「是啊玖玖,你看到了什麼?」

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本身在舒玖前面,但是剛才舒玖就跟著了魔似的,突然加快腳步,幾乎是衝著往上跑,把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遠遠的甩在了後面,誰叫也聽不見。

舒玖說:「我……剛才聽見有鬼的聲音,他們說要吃了我,所以我就往上跑了。」

阿喜皺眉說:「這旁邊可沒有鬼的氣息。」

阿壽說:「是妖魔吧,喜歡聚集在廢棄樓裡的不只是野鬼,還有那些妖魔。」

手裡托著一把綠色火焰的人突然說話,「這些是你的侍靈?」

舒玖看了看他,心裡一突,如果他是驅鬼師,不會要把福祿壽喜他們祛除吧?趕緊說:「是。」

驅鬼師面色很冷淡,只是掃了他們一眼,說:「那就把你的侍靈看好,不要讓他們出來作祟,如果侍靈作祟,一樣要被祛除。」

他說著,一轉身,手上綠色的火苗晃動了一下,整個人就不見了。

靈泉掌門看著他的背影,說:「啊這個人好無禮啊,別人家的侍靈管他什麼事情,竟然這樣說話。」

天道門主說:「是呀是呀,一看就是自視甚高,向我們這樣道法高深的人,都不會對別人指手畫腳的。」

小黑說:「大人,您遇到妖魔了麼?有沒有受傷?」

舒玖搖手說:「沒有,就是腿差點跑斷了。」

阿喜笑著說:「確實是,剛才你突然就跑起來,我們誰也追不上,說明其實你的潛力還是蠻大的。」

舒玖說:「剛才那個人是驅鬼師嗎?」

天道門主搶著說:「看他身上的氣息肯定是驅鬼師了,而且還祛除過不少鬼。」

舒玖說:「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靈泉掌門說:「小夥子你這就不懂了吧?其實驅鬼師也是高危職業的,鬼怪妖魔被祛除的時候如果對驅鬼師下咒,那是很危險的,他的身上就有妖魔的氣息,恐怕他身上的咒不少,如果是道法高深的人,可能不畏懼這些,但是一般人都會受到影響。」

天道門主說:「說簡單點就是命短啊,除非歷劫升仙,不然會被妖魔鬼怪詛咒死的。」

舒玖說:「這麼嚴重?」

阿壽說:「我剛剛也感覺到那個人身上妖魔的氣息了。」

眾人說著話,終於到了頂層,樓梯間沒有再往上的樓梯了,舒玖他們出了樓梯間,很快就聽到了人聲。

契科爾說:「爬了半天樓,竟然也有人上了頂層,那豈不是什麼都幹不了了嗎。」

他們很快就看到幾個門派的弟子在頂層上畫符咒畫陣法,準備捕捉鬼怪。

舒玖說:「既然這樣,咱們就下去吧,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

靈泉掌門說:「小夥子說什麼,我靈泉派還要爭奪下一屆的主辦方呢!」

舒玖:「……

舒玖真想告訴他,你們爭不爭其實結果都一樣。

幾個穿著道袍的弟子在窗戶上貼黃符,忽然一陣大風吹過來,只有框架的鬼樓被吹得「嗡嗡」作響,站在窗戶邊上的一個弟子大叫了一聲,嚇得眾人都看過去。

只見他雙手扒著窗戶邊,整個人被風吹得向外飄去,好像被極大的吸力吸引著。

弟子大叫著:「救……救命啊!救命!」

窗戶上的黃符被吹的「嘩嘩」作響,只在瞬間「啪」的一聲撕裂了,緊跟著那個弟子被一下捲出了窗外,一切只在瞬息之間發生,大家都沒來得及反應。

眾人跑到窗邊,雖然樓很高,但是還能看見掉下去的弟子,並沒有他們想像的慘狀,弟子被一個樹枝給勾住了。

很快那個樹枝動了動,然後「唰」的一下變成了一張黃符,飄飄悠悠的落到樓下男人的手裡。

那個男人面色溫和,正是長海真人口中的祖師爺,他沖樓上笑了笑,然後轉就走了。

舒玖說:「是他!」

阿福說:「玖玖,是你認識的人嗎?」

舒玖說:「我總覺得他面熟,他長得和我爺爺有七八分相似。」

阿喜說:「舒玖,你傻了嗎,你爺爺起碼有七八十歲了吧,他看起來跟你差不多,也沒比你大兩歲的樣子。」

阿福說:「或許玖玖的爺爺不是普通人呢?那個墓碑上不是有障眼法嗎?」

阿壽說:「要是可以做到面容不變,那就是神仙了,啊……或者是大鬼,肯定不是普通人。」

舒玖說:「下去看看再說。」

舒玖要下樓,靈泉掌門和天道門主說他們要繼續抓鬼比試,不會下去,所以舒玖只好帶著福祿壽喜他們往樓下跑。

下樓的路很輕鬆,沒有什麼鬼打牆,很快就到了樓下,出了鬼樓,旁邊只有神鬼門的弟子站著,因為這一屆他們不能參賽,只能當圍觀的人。

舒玖看了看,四周都沒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

就在舒玖找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了下來,查縛從上面下來。

長海真人趕緊迎上去,說:「冥主大人,冥主大人大駕光臨,老朽還以為這次比試冥主大人不能監臨了呢。」

查縛說:「只是臨時有些事情要去辦。」

長海真人笑著說:「冥主大人能監臨,是我等的榮幸,現在比試已經開始有一個小時了,今天來的都是各個門派的翹楚之輩,相信再等不久就會分出勝負了。」

查縛只是點點頭,就不再看長海真人,長海真人雖然謙和有禮,但是在同行裡一貫都是眾心捧月的,就像靈泉掌門他們說的,雖然有人不服長海真人,但還看在神鬼門的面子上,也會對他恭恭敬敬的,此時長海真人看到查縛的態度,多少有點悻悻的。

查縛不再和他說話,反而看向舒玖。

舒玖蹭過去,說:「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你啊。」

查縛挑了挑眉,說:「去辦了一件事。」

舒玖點頭,也就不打聽了,查縛辦得時候肯定是公務。

就見查縛朝車裡招了一下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車裡蹦了出來。

舒玖差點蹬掉眼珠子,竟然是點點。

只不過點點此時的樣子和離開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沒有了之前的憔悴,看起來氣色很好,圓嘟嘟的小臉特別可愛,身上穿著小西服,腳上還踩著擦得鋥亮的小皮鞋,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萌物!

舒玖詫異的說:「點點?這剛投胎多久啊,怎麼一下就長這麼大了?」

阿福咬著手指說:「咦,點點嗎,可是他身上還是鬼氣啊?真的投胎了嗎?」

點點蹦跶噠的走過來,撲過去一下抱住舒玖的大腿,說:「玖玖,玖玖!」

舒玖把他抱起來,蹂躪著他圓溜溜的臉蛋,因為穿著小西服的緣故,總覺得特別可愛。

點點窩在舒玖懷裡,說:「玖玖,我考上了冥府的公務員,不用去投胎了,也不用喝阿奶的孟婆湯了,以後不只玖玖可以記住我,我也能記住玖玖了。」

舒玖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抬頭看向查縛,說:「不會你今天就去幹這件事了吧?」

查縛沒說話,卻點了點頭。

舒玖有一瞬間特別感動,契科爾昂著頭,覺得後背發冷,雖然點點很可愛,但是他總是喜歡拽著自己的頭髮,騎在自己的背上,簡直就是混世魔王!

契科爾打著冷戰說:「點點變成鬼差了?我能不能投訴你們冥府僱傭童工啊?」

舒玖:「……

契科爾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點點就注意到了他,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立刻投去了閃爍著光彩的目光。

契科爾頓時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呲牙咧嘴的往後退。

點點笑了兩聲,然後從舒玖的身上跳下來,好像動作也靈敏了,一下跳到契科爾的背上,穩准狠的抓住契科爾頭上的呆毛兒,高興的蹬著小腿兒,嘴裡喊著:「駕~駕~」

契科爾大叫著:「混蛋!熊孩子!從我身上下來!」

正好這個時候嚴煦和陶澤從鬼樓裡出來,陶澤看不到鬼,就看到契科爾以蠢哈的造型瘋狂的跳動扭動著,嘴裡還喊著:「走開!我是貴族狼人!血統高貴的貴族狼人!你這個熊孩子快走開,我要發威了!停停!停!不要扥我的頭髮!」

陶澤:「……

陶澤眼皮都跳了,小聲的對旁邊的嚴煦說:「他是不是撞鬼了?」

嚴煦看著契科爾被一隻穿著西裝的小鬼騎著,尤其是頭頂的呆毛豎起來,契科爾揮舞著肉爪子,難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契科爾正好撞見嚴煦的笑容,先是呆愣了一下,隨即大喊起來:「混蛋!那邊的刀手獵人!可惡的刀手獵人你笑什麼!有沒有點愛心,哄孩子知道嗎!你笑什麼!」

契科爾就在神鬼門眾人的圍觀之下,一直像得了狂犬病一樣大叫大嚷。

舒玖說:「你是怎麼把點點留下來的?」

查縛看了看騎在契科爾背上的點點,說:「點點的功過本來可以投人道,但是因為不想投胎所以就選擇留下來做鬼差,再加上他表現很出色,雖然現在鬼力尚淺,但是以後一定會有造化。」

契科爾衝著查縛揮肉爪子,說:「難道不是男神你為了博美人一笑所以開了後門嗎?」

查縛看著契科爾挑了挑眉,說:「看起來他和點點玩的挺愉快。」

舒玖:「……

舒玖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麼,查縛最近的冷笑話格外的多,而且格外的冷,就像黑色幽默一樣。

契科爾頓時氣急敗壞,嚷著:「我最討厭熊孩子了!」

嚴煦和陶澤並不是什麼大門派的,也沒想要爭下一屆的主辦方,沒過多久就出來和舒玖他們一起等。

直到天濛濛亮了,長海真人才捋著白色的鬍鬚說:「時間也差不多了,想必各位就要從裡面出來了。」

旁邊圍觀的人都在議論著,「你們說這一屆誰會是魁首?」

「我看是天元派吧。」

「天元派算什麼,道行還沒有長海真人一半高,如果是他們奪魁,我可不服氣。」

「是啊是啊。」

長海真人笑眯眯的,雖然看起來很受用,但是仍然謙虛的說:「各位友人說笑了,老朽何德何能。」

一個人說:「我說長海真人您也別謙虛了,您要是次次連任,我們都沒什麼意見的。」

長海真人說:「不可不可……尤其是現在,神鬼門的祖師爺已經歸來,一切都要請示祖師爺的示下。」

有人好奇的說:「長海真人,神鬼門的祖師爺真的回來了?可是沒看到人啊。」

長海真人笑著說:「祖師爺性情豁達,本不想理世間的俗事,對於他老人家來說,神鬼門的幫派事宜都是一些俗事,所以老人家不想經常露面。」

舒玖:「……

舒玖聽他說的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那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祖師爺到底長什麼樣子,難道有三頭六臂。

一個人說:「對了,我聽說最近靈泉派在道上的聲譽也不錯。」

舒玖:「靈泉派?」

他說完,不禁腦補了一下靈泉掌門捋著小鬍子,吹牛皮的樣子……

如果是比吹牛,舒玖完全贊同靈泉掌門是魁首。

那個人對舒玖說:「看你就沒在道上怎麼走動。靈泉派在XX市鬥法的事情簡直轟動整個靈異壇。」

舒玖回想了一下,昨天第一次見靈泉掌門的時候,天道門主確實也這麼吹捧過他,不過舒玖還以為是說笑的,沒想到又被人提起了。

那個人又說:「這次鬥法非常精彩,好多門派都到場了,靈泉掌門的大弟子許誠道行高深,修為更是深不可測,難得的是這個許誠為人耿直,嫉惡如仇,靈泉派有這樣的弟子,想必之後十幾年一定會發揚光大的。」

舒玖聽得直愣,原來師父是個不靠譜的師父,徒弟卻是個極為靠譜的徒弟?靈泉掌門這種道行,根本分不清阿壽是惡鬼還是什麼鬼,這樣看起來,大徒弟的修為豈不是要比師父還高?

長海真人捋著鬍鬚,慈祥的說:「老朽也聽說過這個叫許誠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將來不可限量,加以培養,定能是不世人才。」

舒玖在心裡默默的搖頭,看來沒希望了,肯定會被靈泉掌門這個半吊子師父給耽誤了。

就在他們說話聊天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太陽終於跳了出來,雖然今天陽光不是很足,但是已經照散了烏涂的霧氣。

長海真人忽然皺著眉,看著已經被照亮的鬼樓,說:「時間已經不早了,為何還是沒有人出來?」

其他人也說:「是啊,難不成這個樓裡有修為高深的惡鬼作祟?」

長海真人回頭對嚴煦他們說:「兩位友人,你們剛才進去的時候,可碰到了什麼惡鬼?」

嚴煦搖頭,說:「並沒有什麼異常。」

舒玖說:「我們倒是碰見了,不過好像不是鬼。」

阿壽說:「裡面確實有魔物,但是不足為懼,只不過下樓之前那陣陰風有點名堂。」

被他這樣一說,舒玖想起來了,說:「對,我們下來之前,突然刮了一陣風,風很大。」

長海真人又捋了捋鬍須。

一個人說:「長海真人,還是您帶領我們進去看看吧!」

長海真人皺著眉,看向查縛,說:「不知冥主大人意下如何。」

查縛點了點頭。

長海真人這才說:「雖然插手比試的事情不該我神鬼門來做,但是因為考慮到各位友人的安慰,老朽也不能袖手旁觀,願意跟隨老朽進入鬼樓的友人請這邊走。」

好多人紛紛響應長海真人的號召,準備進去看看。

阿福對舒玖說:「玖玖,咱們進去嗎?」

舒玖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進去吧。」

阿喜說:「你不怕又撞鬼了?」

契科爾還被點點騎著,已經扭得累死了,趴在地上,無力的抬著頭,說:「對啊,你那個撞鬼的體質,還是別進去的好。」

舒玖說:「你們太笨了,如果這個樓裡真的有很厲害的惡鬼,其他人都進去了,就剩下咱們在外面,萬一惡鬼跑出來怎麼辦?跟著大部隊才是安全的。」

阿福一臉崇拜的看著舒玖,說:「玖玖,你好聰明啊!」

舒玖笑著說:「那是那是,一直很聰明。」

舒玖他們也打算跟隨大部隊往裡去,因為天亮了的緣故,所以裡面並不黑,沒有昨天晚上那麼嚇人,看的挺清楚的。

他們一隊人,神鬼門的眾弟子再加上那些本來就不參加比試的人,加一起浩浩蕩蕩的有三四十人,一起擠進去還挺壯觀的。

長海真人說:「以防萬一,老朽建議各位不要分開行動,以免被各個擊破。」

大家應和著:「都聽長海真人安排。」

舒玖走在後面,查縛也在旁邊,舒玖說:「這個長海真人還真是德高望重。」

查縛說:「再加上神鬼門的祖師爺又出現了,神鬼門的聲譽肯定比之前更高。」

他們往裡走,走進了樓梯間,開始從一樓地毯式的搜索,一直往上一點點搜索,搜索到六層,都沒見到一個人影。

因為這座樓的採光不是特別好,有的房間很陰森,根本照不進陽光來,但是也不會看不清楚,一直到六層,別說人影,就連鬼影也沒有。

契科爾說:「這個樓少說有二十幾層,這麼找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舒玖看了看左右,點點拉著他的手,說:「玖玖,你在找什麼?」

舒玖皺眉說,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長海真人聽到他的聲音,回頭說:「這位友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舒玖又看了看周圍,說:「咱們進來的時候,人數不是這麼少吧?」

大家聽他說話,才紛紛細看,一個人高喊:「那個兆靈派的代表是不是不見了?」

「對,剛才走在我邊上的那個人也不見了!」

他們一說,大家就騷動起來,因為這個隊伍裡很多都是門派派來參加會議的代表,都是些小門派,也就派一個人,所以跟其他人也不熟,如果走失了都沒人會注意到。

長海真人說:「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會不會是覺得這麼搜尋比較慢,提前走了?」

「我們都沒看見啊,沒看見誰掉隊了。」

長海真人說:「這樣吧,老朽派一部分門中弟子下樓去找,其他友人如果願意,就跟著老朽繼續往上搜查。」

大家想了想覺得沒有辦法,雖然心裡有些發毛,但是覺得如果現在臨陣退宿,太丟人了一些,所以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長海真人往上走。

大家又往上走了一層,後面的人突然爆出一聲驚叫,喊道:「雲紫派的人不見了!」

眾人紛紛回頭,長海真人清點了一下人數,果然比剛才又少了。

長海真人說:「果然有妖物作祟!」

舒玖往查縛旁邊搓了搓,說:「鬼在哪裡?」

查縛說:「並不是鬼怪的氣息。」

舒玖奇怪的說:「不是?」

查縛點頭說:「至少在這棟樓裡,沒有鬼怪可以近身,我卻沒感覺的。」

舒玖:「……

在這種情況下,舒玖其實是想抱大腿的!冥主的金大腿果然又粗又閃亮。

長海真人說:「大家不要驚慌,我們不如再次設下法陣!」

他說著,舒玖只覺眼前一陣眩暈,然後身旁的人瞬間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舒玖瞪大了眼睛看著,驚慌的看著周圍,非常荒涼,是偏僻的小路,根本就沒有什麼鬼樓,他不知道怎麼一下換了地方。

舒玖盯著眼前的小路,總覺得有些眼熟。

「咳…………

舒玖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抬頭一看,只見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小男孩,他穿著可愛的衣服,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的不成樣子,都是青紫色的。

他靠著小路邊的大樹,微微哆嗦著雙肩,因為寒冷,腳下不停的剁著。

小男孩眼中滿是絕望,卻又充滿了最後的希冀,望著眼前的小路,似乎是在等著誰。

「點點?」

舒玖終於知道這條小路為什麼這麼眼熟了,他通過木盒子倒轉時間的時候,就看到過這個小路,當時點點的母親把他扔在這裡,讓他別動。

點點一直望著女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

小男孩好像聽見了舒玖的聲音,睜眼望過來,卻不動晃,嘴裡叫著:「玖玖……玖玖……

舒玖聽見他弱弱的聲音,心裡一陣擰動,趕緊快走進步過去,但是這條小路卻像走不到頭。

舒玖不禁心急,從走變成了跑,想要跑到小男孩的身邊……

長海真人在畫陣,其他人都忙著幫助長海真人,阿福也好奇的看著陣法,回頭想和舒玖說話,卻看見舒玖的眼神直勾勾的。

阿福湊過去,說:「玖玖?你在看什麼?」

舒玖沒有回話,卻突然轉身走了兩步,阿福看的更是驚訝。

就在他驚訝的時候,舒玖突然拔腿跑了起來,阿福嚇了一跳,說:「玖玖,你要去哪裡啊?」

舒玖就像沒聽見一樣,使勁往前跑,因為是在樓層裡,並不是樓梯間,舒玖一直往前跑,就像不帶眼睛一樣,直衝著牆就衝過去。

眼看著就要撞牆,契科爾用肉肉的爪子摀住眼睛,說:「哎呀媽呀,舒玖傻了!」

舒玖一直往前跑,怎麼也跑不到頭,突然「嘭」的一下,猛然間像是撞到了什麼,舒玖眼前一黑,鼻子磕到了硬物,撞得還不輕,鼻子發酸,生理淚「唰」就流下來了,止都止不住。

舒玖搖了搖頭,眼前的小路消失了,也沒有那個憔悴的小男孩,自己又回到了鬼樓裡,而且正以奇怪的姿勢「撲」在查縛懷裡……

查縛身形一閃,就攔在準備「撞牆」的舒玖前面,雖然撞的結結實實,但是總比撞在牆上要輕得多。

舒玖捂著紅紅的鼻頭退開兩步,眼睛還「梨花帶雨」的,趕緊眨了眨眼睛,制止生理淚流出來。

福祿壽喜跟過來,阿福說:「玖玖,你剛才夢遊嗎?」

契科爾馱著點點走過來,笑嘻嘻的說:「我知道我知道!舒玖不是夢遊,這叫投懷送抱!」

拽著契科爾呆毛兒的點點納悶的歪著頭,說:「什麼叫投懷送抱啊?」

舒玖:「……

43章:覺醒(4

長海真人發現這邊的情況,走過來說:「這位友人沒事吧?」

舒玖搖了搖頭。

阿壽說:「又是剛才的魔物嗎?」

舒玖說:「我總覺得這回不是,因為上一次我只聽到了聲音,沒有幻覺。」

阿壽挑了挑眉,說:「還有幻覺?」

阿喜說:「如果其他消失的人都像舒玖一樣,那就能解釋通了,每個人都是悄無聲息的消失,因為他們根本不是被擄走的,而是自己走掉的。」

阿壽笑眯眯的看著長海真人畫的陣法,說:「如果像舒玖所說,可以讓人產生幻覺,那我覺得這個陣畫了也白畫。」

他一說完,好多人都嚷嚷著:「哪來的侍靈,竟然敢這麼詆毀長海真人?」

另一個人說:「是啊是啊,不知道天高地厚,長海真人的陣法從來都沒錯過,不管作祟的是妖魔還是鬼怪,一定能抓到,你這個道行淺薄的侍靈就別插嘴了。」

阿壽無奈的說:「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且我也不是侍靈,確切的說我是個吃俸祿的公務員。」

他一說完,好些人沒反應過來,長海真人說:「原來是冥主大人的鬼使。」

阿壽又搖頭,說:「我雖然是他的下屬,但是不是鬼使。」

長海真人吃驚的說:「那是?」

阿壽笑著說:「我姓余。」

長海真人剛才聽到那幾隻鬼管他叫阿壽,他又說自己姓余,那不就是余壽。

長海真人瞪大了眼睛,說:「原來是宋帝王,老朽實在失禮。」

旁邊的人聽說是「宋帝王」,都是驚訝的不得了,畢竟冥府裡面冥主最大,就像皇帝,而十殿冥王就像是收攬重兵的藩王,而阿壽這個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像,雖然不一定非要長眉長鬚,但是總要威嚴冷面一些,就像查縛一樣……

那幾個人剛才說阿壽不知道天高地厚,頓時就被打了臉,悻悻然的,也不敢再抻頭巴結神鬼門,只好縮在後面。

長海真人說:「既然冥主和宋帝王都在此,那麼老朽覺得,還是讓二位決策比較好。」

查縛沒有說話,舒玖說:「其實我覺得這個作祟的鬼怪並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長海真人說:「這位友人說的話何解?」

舒玖說:「他既然能讓我產生幻覺,如果有惡意,我也不會從幻覺裡掙脫開了,而我只是往前跑,這個鬼怪似乎是想讓我們離開這裡。」

長海真人捋著鬍鬚似乎在思考,舒玖說:「或許他是在守著這棟樓。」

長海真人說:「當下是要找到失蹤的各大門派友人。」

他們說著話,就聽樓下有聲音,很快有很多人上樓的聲音,過不了一會兒就看見十幾個人從下面上來,打頭的是一個青年男人,他身材高大,劍眉星目相貌出類拔萃,但是卻長得太過於老實,一看就是好騙的人。

年輕男人的手搭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那個人看起來也是二十幾歲,一身西服,臉上笑嘻嘻的,被年輕男人押著也不發怒,反而說:「別推別推,我自己走。」

有人認出年輕男人,說:「是靈泉派的新秀許誠!」

「許誠是過來接應我們的嗎?」

許誠走過去,說:「長海真人,晚輩剛剛趕到豐都,聽神鬼門的弟子說很多門派的掌門失蹤了,晚輩在樓下發現了這個人,他的反應鬼鬼祟祟的,晚輩覺得十分……

可疑……

可疑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長海真人卻突然大驚失色的搶過來,面上露出驚慌的表情,然後眾人就見一把年紀,德高望重的長海真人突然「噗通」,雙膝一跪,就跪倒在笑嘻嘻的男人面前。

長海真人神色緊張的說:「祖師爺恕罪,許誠師侄是晚輩,不認得您老人家,還請祖師爺勿怪……

眾人都面面相覷,舒玖也瞪著眼睛,這個男人就是之前好幾次瞥見的男人,總覺得他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但是男人每次走的都很匆忙,好像自己會吃人一樣。

舒玖沒想到,這麼年輕的人,竟然是長海真人的祖師爺,看看長海真人這一把白鬍子,他是祖師爺還差不多?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說:「啊呀,這個祖師爺保養的也太好了吧?」

舒玖:「……

許誠本身就是木訥老實的人,看到長海真人這樣舉動,嚇了一跳,再去看男人,男人笑眯眯的也盯著他。

許誠這才有些訕訕的,說:「前輩勿怪。」

圍觀的人實在太驚訝了,說:「長海真人,這位真的是神鬼門的祖師爺?」

長海真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男人的手看似無意的輕輕一動,長海真人只覺雙膝只見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彈起,一下就直了身體,從地上彈了起來。

眾人見男人露了一手,不禁大驚失色,只看男人這一手,已經不知道有多深厚的道行了。

長海真人說:「這位確實是老朽的祖師爺,鶴年真人。」

舒玖聽著名字怪怪的,輕聲問:「什麼真人?」

阿福說:「賀簾兒?」

阿喜笑著說:「我還門簾呢。」

阿壽說:「你們的耳朵長哪裡去了,長海又不是大舌頭,是鶴年。」

舒玖心裡隱隱有一個想法,說:「這兩個字怎麼寫?」

阿喜頓時露出一種你孤陋寡聞的表情,說:「丹頂鶴的鶴。」

阿福搶著說:「年糕的年!」

阿祿:「……

阿福又說:「咦,我怎麼記得玖玖的爺爺,也叫鶴年來著?只不過叫舒鶴年,真是好巧哦,原來這個名字這麼吃香。」

長海真人眼皮一跳,說:「祖師爺在未創派之前,祖姓是舒。」

舒玖:「……

舒玖眼皮更是狂跳,抬起頭來盯著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笑眯眯的,看到舒玖的目光投過來,趕緊撇開頭,看著鬼樓外面的藍天,說:「啊今天天氣真好啊,竟然沒有霧。」

長海真人:「……這,祖師爺,這是?」

眾人又在面面相覷,祖師爺這麼年輕已經很讓人震驚了,現在還要上演認親,如果舒玖真的是祖師爺的孫子,那這樣算下來,長海真人還要叫舒玖一聲師叔……

舒鶴年看著舒玖帶著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其實走過來,趕緊躲到許誠身後,許誠身材高大,把他擋的嚴嚴實實。

舒鶴年笑著說:「啊乖孫,好久不見了。」

舒玖面無表情的說:「也沒多久,我只不過給你掃過幾次墓而已。」

舒鶴年乾笑著說:「乖孫你要理解我啊,我總是長這樣,鄰居們還以為我是老妖怪呢,你都已經能養家餬口了,還不需我去旅遊旅遊……

舒玖眼皮一跳:「旅遊?」

舒鶴年說:「不對,是雲遊四海。」

舒玖說:「要不要普度眾生啊。」

舒鶴年點頭,然後沖長海真人拋去了求救的目光,說:「雖然我也很想和你敘舊,但是你看到了,現在有好多門派的人失蹤了,還是以大局為重吧。」

長海真人趕緊咳嗽了一聲,說:「祖師爺說的極有道理,這樣吧,祖師爺和…………和小師叔等找到了各大門派的人,晚輩找個地方,給二位許久。」

舒鶴年說:「師叔就師叔,為什麼還加『小』」

長海真人被噎了一下,點頭說:「是,祖師爺教訓的是。」

他說完,又轉頭對舒玖一禮,恭恭敬敬的說:「師叔。」

舒玖看著一個可以做自己太爺爺的老人家給自己行禮,後腰都有點要被閃到了,趕緊擺手。

長海真人說:「既然祖師爺在這裡,那就由祖師爺帶領著我們往上搜查吧。」

舒鶴年笑了笑,說:「往上找什麼,上面也沒人也沒鬼的。」

長海真人說:「沒有?那……

舒鶴年說:「剛剛你師叔不是說了嗎,守在這裡的鬼怪並沒有惡意,門派裡養這麼多人,派幾個人到遠點的地方找啊,也別太遠了,沒準他們就在哪裡睡覺呢。」

眾人都半信半疑,撤出了鬼樓,然後派人在周圍搜找,果然不出半個小時,就有弟子回報,說:「掌門,發現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了!」

長海真人一喜,說:「在哪裡?」

弟子說:「額……在前面的立交橋橋洞裡……

眾人都是驚訝,弟子說:「弟子們到的時候,各大門派的掌門都……都窩在橋洞裡,和乞討的人睡在一起……

顏面掃地……

那都是最厲害的門派掌門人,和乞討賣藝的人睡在橋洞裡,簡直就是畢生的恥辱,很多小門派的代表們都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舒鶴年拍了拍手,說:「這下好了吧,可以回去睡大覺了。」

長海真人說:「快多派些人去把他們抬回去。」

舒玖看著他們忙道,說:「總覺得這些人太不靠譜了。」

阿喜拍著胸脯說:「所以你現在知道我們有都靠譜了吧?」

舒玖點了點頭,說:「不過我覺得最靠譜的還是查縛。」

查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不過總覺得他的嘴角有點微翹,似乎是在笑,可是微乎其微,其實也可以忽略不計。

舒鶴年湊過來,說:「乖孫,最靠譜的不應該是我嗎?」

舒玖眼角一抽,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我乖孫,我總覺得很出戲。」

舒鶴年說:「那我再給你施上障眼法吧?」

舒玖說:「你以前都在給我施障眼法?!」

舒鶴年說:「我也是沒辦法啊,不然我總是這麼一張臉,也不會變老,很可能會嚇壞花花草草的。」

舒玖:「……

查縛說:「回去了,你來不來?」

舒玖看了一眼大部隊,又看了一眼查縛的賓利豪車,雖然是冥車,不過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賓利。

福祿壽喜也選擇了賓利,小黑雖然不願意,但是要跟著大人,就也選擇了賓利,契科爾在大叫大嚷中,和其五隻鬼一起被塞進了賓利車的後備箱裡。

舒玖坐上車,舒鶴年敲著玻璃,說:「我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啊,咱們擠一擠,我看還有地方坐。」

舒玖把玻璃升上去,眼看就要掩住舒鶴年的手,舒鶴年對查縛說:「我可是舒玖的爺爺,雖然現在已經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以後要靠近我家舒玖,先要過我這關。」

舒玖:「……

舒玖看著舒鶴年犯病,果然是他親爺爺,因為舒鶴年「在世」的時候,也經常這麼大腦抽筋兒。

許誠看著舒鶴年敲著玻璃大叫,好心的說:「額,前輩,我這邊也有車,需不需要搭前輩一程?」

舒鶴年這才笑眯眯的點頭,坐進了許誠的車裡,許誠開車往回去,舒鶴年突然冷不丁的說:「我看你資質不錯,也算是百年難遇的好底子。」

許誠說:「謝謝前輩誇獎。」

舒鶴年說:「靈泉那個老兒什麼也不會,太誤人子弟了。」

許誠面上露出不悅的神色,說:「前輩,我師父雖然平時說話有些……有些不著邊際,但是他……

舒鶴年比劃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說:「靈泉老兒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

他說著,突然湊過去,許誠在開車,被他突然貼上的臉嚇了一跳,車子猛地一抖。

許誠說:「前……前輩?」

舒鶴年笑著說:「我收你為徒吧!」

許誠頓時有些流汗,說:「前輩,我已經拜在靈泉派門下二十年了……

舒鶴年「且」了一聲,說:「榆木疙瘩,多少人求著我收他為徒都沒有的好事兒。」

舒玖有點不放心舒鶴年,一回頭就見他上了許誠的車子,然後車子行駛的時候,車頭突然抖了一下。

查縛看他一直回頭,說:「你如果擔心,就把他找來一起回去。」

舒玖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那個叫許誠的,會不會被他欺負。」

查縛:「……

查縛說:「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

舒玖說:「這倒是真的,因為我從記事起,就沒有其他親人。」

眾人回了冥府的客房,被救出來的一干掌門們顏面掃地,都很低調回客房去休息。

只有靈泉掌門見到自己的大弟子許誠,立刻沖上去,抱著許誠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徒兒,是你把為師救回來的嗎?」

許誠尷尬的說:「師父,您還是快去休息吧。」

靈泉掌門說:「你們不知道有多驚險,當時我和那妖物鬥法,就在千鈞一髮之間,那妖物突然使詐!誒,這個事情天道兄可以作證的。」

靈泉掌門說著指著天道門主。

舒玖還以為他們二人又要唱雙簧,畢竟他們倆恭維對方都很有一手,能把牛給吹飛了。

哪知道天道門主卻很冷淡,只是看了靈泉掌門一眼,然後一反常態的走了。

靈泉掌門說:「誒,天道兄,你去哪啊?」

他說著,對眾人說:「肯定是鬥法太累了,確實消耗了我們不少精力,我也去歇息了。」

因為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一晚上沒睡,早上就開始找失蹤的各大派,所以回去之後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

舒玖睡的正香,突聽「咯咯」的聲音,像是從門外的走廊裡傳過來,聲音很輕,但是很嚇人,再配上鬼城特色鬼夜哭,讓人不寒而慄。

舒玖本來想忍忍就過去了,哪想到「咯咯」的聲音一直在響,隔一段時間響一聲,又咯一段時間響一聲。

舒玖起來,下了床,打開門縫看了一眼,悠長的樓道里,站著一個人影。

舒玖頓時打了個寒顫,只見那個人影背對著自己,再往前慢慢的走,走的實在很慢很慢,一邊走,身體就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骨頭在響,而且那個人的走路姿勢非常怪異。

舒玖乾嚥了一口口水,看那個人的背影,微胖的身形,還穿著道袍,好像是天道門主。

舒玖不知道他著了什麼魔,也不敢再看,輕手輕腳的關上門,然後縮進被窩裡。

阿福湊過來,說:「玖玖,怎麼了?」

舒玖指了指外面,小聲說:「那個天道門主,好像有狀況。」

阿福眨了眨眼,那種「咯咯」、「咯咯」的響聲雖然遠了,但是還能隱隱聽見。

等那聲音消失了,舒玖也睡不著了,已經是下午時間了,舒玖所幸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去,呆在房間裡實在太滲人。

契科爾聽見他起來的聲音,迷迷瞪瞪的說:「舒玖,去吃飯了嗎?」

舒玖翻了個白眼,心說就知道吃,剛才那麼滲人的聲音都沒聽見嗎!

舒玖沒好氣的說:「沒飯吃了,刀手獵人打上門來了。」

「什麼!!!!」

契科爾突然蹦起來,把睡在他背上的點點一下就拋了起來,「唰」的劃過一個拋物線,舒玖趕緊伸手去接。

點點落在舒玖懷裡,還哈哈笑起來,覺得挺好玩的。

契科爾精神頭十足,昂著腦袋,左看右看,說:「可惡的刀手獵人在哪裡!來打架啊!高貴的狼人才不怕你!」

 

舒玖:「……

舒玖一行人到了後殿的時候,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都坐在一起,今天人特別齊,畢竟剛發生了很丟面子的事情。

每屆峰會都有比試,但是沒有一屆峰會的比試會這麼丟人,如果傳出去,他們這些領頭門派都不用招收弟子了。

大家坐下來吃飯,舒玖特意看了一眼,天道門主沒有在,靈泉掌門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著自己到底是怎麼和妖魔鬥智鬥勇的。

靈泉掌門突然衝門口招手,說:「哎,天道兄你來得正好!」

眾人的目光都向門口看去,只見天道門主黑著一張臉,氣色似乎不太好,走了進來。

雖然沒有那種「咯咯」的聲音,但是舒玖總覺得他走路的樣子很不對勁。

天道門主的位置在靈泉掌門旁邊,和舒玖隔著。

他一句話沒說,走進來,坐下,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靈泉掌門說:「快快,天道兄,給大家講講當時咱們是怎麼合力與妖魔鬥法的。」

天道門主沒有說話。

靈泉掌門碰了一鼻子灰,繼續不下去了,許誠乾笑著說:「師父,吃飯吧。」

眾人也只是挺熱鬧,其實多半知道是假的。

舒玖吃著飯,總覺得有股視線在盯著自己,說不出來的怕人,他一抬頭,正好看見天道門主隔著靈泉掌門看著自己。

那種目光說不出來,有點死氣沉沉的,陪著他那張發黑的臉,好像一個傀儡一樣。

傀儡……

舒玖打了個寒顫,忽然想到他走路的方式,好像跟那次安格被附身之後一樣,都是極為不協調。

舒玖不禁乾嚥了一口唾沫。

阿福看他噎著的樣子,說:「玖玖,你吃慢一點兒。」

阿喜湊過去,說:「你在想什麼?」

舒玖說:「我在想一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去找查縛。」

阿福說:「為什麼要找冥主大人?難道是找冥主大人摸摸臉?」

舒玖:「……你為什麼還記得摸臉!」

阿福理所當然的說:「因為吃完飯會有飯粒沾到嘴上,阿祿總是這樣給我摸摸的。」

舒玖說:「……

阿福轉過頭去,說:「阿祿,我說的是不是。」

阿祿點頭。

就在舒玖無語的時候,身後突然貼上一陣風來,嚇得舒玖後脊樑一陣發緊。

就聽有人在他耳邊笑著說:「乖孫有什麼事情要去找那個面癱,怎麼不找爺爺,爺爺會傷心的。」

舒玖:「……

舒玖聽出是舒鶴年的聲音,才松了口氣,說:「因為很顯然查縛比較靠譜。」

舒鶴年拍著桌子說:「比爺爺我還靠譜嗎?!」

因為他拍桌子的這一下,成功的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舒玖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紅,當初的舒鶴年是老瘋子,現在的舒鶴年簡直是返老還童,不過還是瘋子……

「我知道了。」

舒鶴年突然高深的說了一句,然後眯起目光在眾人身上打量,把後殿裡每一個人都掃了一遍。

舒玖心裡一跳,還以為舒鶴年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或許他也看出來天道門主不正常了?所以長海真人很敬重舒鶴年,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舒鶴年笑的深不可測,說:「我知道了。」

舒玖心裡狂跳,說:「你知道什麼?」

他現在左右為難,他希望有人和自己的看法一致,證明自己看得很準,但是他又不希望天道門主有問題,這樣豈不是很滲人嗎。

就聽舒鶴年笑著說:「一定是你嫉妒我長得比較帥,所以你才中傷我,說我不靠譜。」

舒玖:「……

如果對方不是他爺爺,舒玖真的想爆粗口啊,現在舒玖的心裡彷彿有一萬頭草泥馬成群結隊的飛奔而去,好像要把舒玖的心臟踩得內傷一樣……

舒鶴年神神秘秘的靠過來,摟著舒玖的肩膀,往天道門主那邊斜了兩眼,又挑了挑眉,搞得很神秘似的。

舒玖說:「幹嘛?」

舒鶴年又挑了挑眉,說:「爺爺我這麼厲害,能看不出來有問題嗎?」

舒玖瞪大了眼睛,說:「真的有問題?」

舒鶴年點了點頭。

舒玖說:「那要怎麼辦?是不是要趕緊通知查縛?」

舒鶴年說:「通知查縛幹什麼?」

舒玖說:「他是冥主啊。」

舒鶴年平拍了拍自己不是很厚實的胸脯,說:「包在我身上,來來,別吃了,跟我走。」

舒玖被他拉起來,長海真人眼尖看見舒鶴年要出後殿,起身說:「祖師爺。」

舒鶴年翻了一個白眼,說:「我不是跑路,你放心好了。」

長海真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坐了回去。

舒玖被舒鶴年拉著出了後殿,一臉詭異的天道門主回著頭,盯著舒玖的背影很久。

阿福看著他們,說:「不知道玖玖和爺爺去哪裡,咱們也去看看吧。」

契科爾說:「可是還沒吃完飯!」

阿喜說:「是啊是啊,香燭很好吃。」

阿福說:「阿喜你真笨,香燭可以揣在口袋裡,什麼時候想吃拿出來啃兩口。」

阿喜:「……

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沒了舒玖和舒鶴年的影子,小黑說:「大人不知道去哪裡了。」

阿壽說:「其實也不用擔心,舒玖的爺爺既然是神鬼門的祖師爺,道行一定不淺。」

契科爾抬著腦袋,說:「可是舒玖的爺爺長得真麼年輕,還是很不靠譜啊……

舒鶴年和舒玖出了後殿,舒玖只覺眼前一花,舒鶴年已經帶著他閃出了很遠。

舒玖說:「幹嘛這麼神神秘秘的。」

舒鶴年說:「當然不能讓那個天道門主追上來了。」

舒玖說:「他果然有問題?」

舒鶴年點點頭,高深莫測的說:「我看他身上有陰氣,八成是被附體了。」

舒玖說:「那要怎麼辦?能救天道門主嗎?」

舒鶴年說:「你想救他嗎?他這個人就會吹牛皮,反正沒什麼價值。」

舒玖說:「他只是吹過牛皮,也沒幹過什麼別的。」

舒鶴年架著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說:「不愧是我的乖孫啊,心地就是善良,這個隨爺爺。」

舒玖:「……

舒鶴年說:「我有辦法,可以讓惡鬼脫離天道門主的肉身。」

舒玖說:「什麼辦法?」

舒鶴年笑著說:「當然是畫陣!只要天道門主走進陣中,我就能把他抓住。」

舒玖想了想,上次查縛也是畫陣,把張琳琳的靈體抓住的,好像這個辦法挺靠譜的。

舒玖說:「可是怎麼把他引過來?」

舒鶴年說:「問得好!」

他說著,又摟住舒玖的肩膀,說:「這是個技術活兒,據爺爺我觀察,這個天道門主一直在看你,說明他想對你不利……

舒玖點頭,說:「可能是體制問題吧。」

舒鶴年說:「既然你的肉質這麼鮮美,就由你做我的助手,我負責畫陣,你負責把天道門主引過來!」

舒玖:「……

舒玖突然沉默了,舒鶴年說:「不會吧乖孫,別告訴我你不敢啊。」

舒玖說:「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舒鶴年說:「什麼問題?」

舒玖嚴肅的說:「我是你的親孫子嗎?誰家爺爺會讓親孫子去當誘餌啊?!我是不是抱養的啊!」

舒鶴年想了想,說:「好像還真不是,你是我從下水道裡撿來的。」

舒玖:「……我以為你會說垃圾桶裡撿來的。」

舒鶴年拍著他的背,傷心的說:「看來你還不瞭解爺爺。」

舒玖:「……

舒鶴年一邊和舒玖臭貧,一邊在地上畫陣,他畫的陣法舒玖看不懂,不過覺得挺複雜的,而且他一邊畫,地上就浮現出幽幽的黃色光芒,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舒鶴年畫完了陣,又拿出一張黃符遞給舒玖,說:「行了,你現在去把天道門主引過來就行了,這個符紙你拿好了,如果半路遇到什麼危險,就用這個符紙貼在他的腦門上!」

舒玖接過黃符,眼皮跳了跳,說:「腦門?難度太高了,萬一我害怕,隨便貼可以不可以。」

舒鶴年笑著說:「隨便貼也可以,但是沒有貼在腦門上效果好。」

舒玖把符紙裝進口袋裡,說:「還有沒有注意事項。」

舒鶴年想了想說:「注意安全。」

舒玖:「……算了,還是你去引過來,我在這裡看著陣吧。」

舒鶴年說:「想要啟動這個陣法需要強大的修為,還需要口訣。」

舒玖只好乖乖的轉身,準備去當誘餌。

舒鶴年突然說:「等等。」

舒玖以為他良心發現。

舒鶴年說:「記住啊,有危險就用符咒去貼他,如果符咒不管用……

舒玖瞪著他,說:「不管用?」

舒鶴年說:「我說的是如果,萬一他是萬年的厲鬼呢?」

舒鶴年澄清完,繼續說:「如果不管用,你就要靜氣凝神。」

舒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說:「靜氣凝神等死嗎?」

舒鶴年笑著說:「放心死不了,我可知道你身上有寶器,每次遇到危險,只要凝神都能化險為夷。」

他這麼一說,舒玖忽然想起來,說:「你是說那個像魔方一樣的盒子。那是什麼東西?」

舒鶴年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他。

舒玖撇了撇嘴,說:「我還是先去把天道門主引過來吧。」

舒鶴年看著舒玖走遠的背影,默默的嘆了口氣,眼神中有一些無奈,說:「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你覺醒,安安心心的過一輩子挺好的,不過現在……

舒玖往後殿的方向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咯咯」的聲音,舒玖睜大眼睛,只見前面的混沌中,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他的舉動十分怪異,慢慢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費了極大的力氣一樣,周身的骨頭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

是天道門主!

舒玖不禁乾嚥了一口唾沫,天道門主的胳膊上還夾著一樣東西,是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道袍,也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小弟子,看起來還挺年輕的,被天道門主夾在胳膊下面,就像獵物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昏死過去了,反正一動不動。

舒玖看著他慢慢走過來,手伸進兜裡去,把符紙捏緊。

天道門主臉色更是不好了,臉上泛著青紫,嘴唇都是黑紫色的,眼白是蠟黃色的,眼睛裡全是血絲,雙頰凹陷,好像馬上就要變成了乾屍……

天道門主的眼珠子轉了轉,透過混沌的霧氣,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舒玖。

舒玖不禁後退了一步。

天道門主的手一動,忽然「嘭」的一聲,把那個小弟子扔在地上,然後盯著舒玖,雙手抬起來,似乎在做抓的動作,周身骨頭發出快速的「咯咯、咯咯、咯咯」的聲音,衝著舒玖衝過來。

舒玖嚇得後退兩步,然後掉頭就跑,他的目的就是引著天道門主到舒鶴年畫的陣裡去,所以舒玖只管跑就行了。

天道門主在後面一直追,舒玖能清晰的聽到「咯咯」的骨頭聲,這種摩擦的聲音讓舒玖的腦仁兒直疼,渾身發毛。

舒玖很快就跑了回去,而且天道門主沒有掉隊,舒玖看著空曠曠的四周,喊了一句:「人來了,陣呢!」

天道門主聽他大喊,雖然反應有點遲鈍,但是還是僵硬住,想要轉身就跑,這個時候突然一擊巨雷劈了下來,正打在天道門主要到逃跑的腳前。

天道門主淒厲的大叫了一聲,後退了兩步。

舒鶴年這才慢條條的走出來,手上掐著決,笑眯眯的說:「乖孫幹得好。」

天道門主淒厲的大叫著,腳下忽然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周身被一股巨大的金色圓圈圈住,天道門主在裡面掙紮著,一聲聲大叫好像抽筋扒皮一樣,聽得舒玖覺得肉疼。

舒鶴年手上掐著決,說:「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這個陣法你是破不了的,如果不從肉身上脫離,你就等著魂飛魄散吧。」

舒玖看著舒鶴年的動作,第一次覺得原來爺爺這麼靠譜?這個動作還挺帥氣的,而且地上的陣法金光閃閃,感覺特效真是一級棒!

舒玖還在看熱鬧,福祿壽喜他們聽到了慘叫的聲音,很快就趕來了,阿福說:「玖玖,你沒事吧?」

舒玖說:「當然沒事,又不是我叫,我的聲音有這麼難聽嗎?」

阿壽盯著陣法,說:「竟然是這個陣。」

舒玖說:「這個陣法很厲害嗎?」

阿壽點了點頭,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畫出這個陣來。」

舒鶴年說:「不要太誇我,我會自滿的,謝謝。」

阿壽突然卻突然皺了皺眉,說:「可是西南這個角,為什麼畫的不對稱?難道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舒鶴年說:「沒什麼特殊的意義,就是畫的時候開了點兒小差,畫錯了吧。」

舒玖瞪著他說:「畫錯了!?」

舒鶴年說:「對啊。」

舒玖說:「這種東西你都能畫錯了!畫錯了你還讓我去當誘餌,我真的是從下水道撿回來的吧?!」

舒鶴年說:「放心了,這種小鬼小妖不可能脫離的。」

就在他們說的時候,被圈在陣法裡的天道門主忽然大喊了一聲,然後猛力的撞擊著陣法的西南角。

舒玖大驚,說:「看看!是不是要出來了!」

舒鶴年說:「啊這小子不要命了。」

阿壽說:「用天雷劈他!」

他的話音剛落,卻見舒鶴年動作慢了一拍,天道門主忽然從陣法中掙脫開來,舒玖只見他周身都冒著青色的煙霧,像是被燒焦了一樣,眼珠子也變成了血紅色。

阿福大叫了一聲:「玖玖!」

舒玖還來不及反應,肩膀一陣劇痛,已經被天道門主抓住,緊跟著是天旋地轉,腦袋一痛,立刻就沒了知覺……

舒鶴年看著天道門主抓住舒玖,一下子消失在眼前,說:「啊……跑掉了。」

阿福急的團團轉,說:「怎麼辦!怎麼辦!玖玖被抓走了!去找冥主大人吧!」

阿喜說:「怎麼會這樣?」

阿祿只是看著舒鶴年沒有說話。

阿壽也盯著舒鶴年,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看起來我的乖孫和鬼怪相處的還挺好,連鬼怪都擔心他的安全。」

阿壽說:「西南角的陣,是你故意畫錯的吧?」

舒鶴年仍舊笑眯眯的,看著舒玖消失的方向,說:「你們放心吧,他身上裝著我畫的追蹤符,不會真的丟了。」

阿喜瞪著眼睛說:「你用舒玖當誘餌?」

舒鶴年說:「也不算是……該來的總要來。」

阿福聽不懂舒鶴年在說些什麼。

舒玖只覺的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漆黑,脖子還有點發麻發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他費了半天力氣才睜開眼睛。

眼前黑暗一片,有些混沌,讓舒玖以為自己還在鬼城裡面。

突聽嘩啦一聲輕響,舒玖突然側過頭去,順著響聲往過看,只見一個臉色發黑的人倒在了自己身邊。

舒玖嚇了一跳,往後搓了搓,倒在自己身邊的人正是剛才要抓自己的天道門主!

只不過此時天道門主整個人躺在地上,閉著眼睛,臉上黑的可怕,微胖的身形已經瘦削,他不動晃,好像沒有知覺一樣。

舒玖看著地上的人,很快一個人影就走了過來,有點眼熟。

那個人面色很冷淡,雙目看著舒玖,身上冒出淡淡的寒意,說:「你醒了。」

舒玖打量著他,忽然記起來了,這不是昨天在鬼樓裡遇見的驅鬼師嗎,那時候舒玖被魔物控制,只能聽到聲音,還是這個驅鬼師把魔物打散的。

舒玖說:「是你救了我?」

驅鬼師把目光錯過去,說:「不,是我要抓你。」

舒玖震驚的看著他,說:「附在天道門主身上的是你?」

驅鬼師點了點頭。

舒玖說:「如果你要抓我,為什麼昨天在鬼樓裡你又要出手趕走那些魔物?」

驅鬼師的神色變了變,不再冷冽,而是充滿了絕望和悲哀,說:「舒玖,我想要你的血。」

舒玖抖了一下那個驅鬼師雖然說,但是沒有動。

驅鬼師慢悠悠的說:「在樓裡的那些修者也是我趕走的,我本身並沒有惡意。」

舒玖看他不動晃,似乎是在回憶,想要趁機站起來逃跑,卻在站起來的一剎那,驅鬼師手指微動,舒玖膝蓋一痛,立時就跪在了地上,疼得他冷汗直流。

驅鬼師沒有看他,只是繼續說:「很多年前有一個驅鬼師住在這裡,這裡還沒有大樓,只有一個破舊的院子。」

舒玖被他這樣一說,才發覺自己是在跪樓上,而且是在鬼樓的天台上,自己的身後,赫然是一個高大的石台,石台很眼熟,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
百鬼台。


舒玖眸子一縮,盯著百鬼台打了個寒顫。

驅鬼師說著:「很久之前這裡的妖魔很多,那個驅鬼師卻一直守在這裡,他收了很多魔物鬼怪做侍靈,想要把這裡淨化乾淨,但是好人從來不長命,驅鬼師既沒有修成大道,也沒有羽化登仙,最後感染了惡疾,年紀很輕就病逝了……他的侍靈們是鬼怪,野性難除,在驅鬼師病逝之後,就解脫了契約,離開了破舊的院子。」

驅鬼師幽幽的說:「我只是想替大人完成他的心願。」

舒玖震驚的說:「你是那個驅鬼師的侍靈?」

驅鬼師點了點頭,說:「所有的侍靈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是魔物,本是不祥的象徵,大人願意收留我,我無以回報……只想幫助大人完成心願,守住這篇土地。」

舒玖說:「所以你只是把人都趕走,但是為什麼現在說要我的血?」

驅鬼師盯著舒玖,目光直勾勾的說:「我和一個鬼結了鬼契……

舒玖聽他一說,頓時就明白了,又是和百鬼台有關,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只聽他又說:「只要百鬼台造好,他答應我第一個為大人重組魂魄,到時候大人就可以活過來。」

舒玖說:「你家大人早就去投胎了,哪來的魂魄!」

驅鬼師陰測測的說:「我留了大人的屍骨,只要屍骨沒有下葬,大人就不會投胎,現在終於有機會讓大人復活……

舒玖不禁抖了抖,這件事就是戀屍癖吧,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死了這麼久都不讓下葬,簡直多大仇!

驅鬼師說:「我要你的血……但是大人說過,做他的侍靈,不能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答應過大人。」

舒玖恍然大悟,說:「所以你這麼半天都沒動手,你還想讓我自己給你血嗎?」

驅鬼師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舒玖說:「這個百鬼台不是好東西,而且和你結契的鬼也不是好東西,等你把他的要求辦好,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要拿你祭台!你還是讓你家大人下葬吧。」

驅鬼師面色狠戾起來,說:「為了大人,我什麼都願意做,能讓大人復活,即使用我祭台又算什麼!?」

舒玖看著他赤紅的雙眼,感覺他要魔怔了。

驅鬼師上前,一把拎住舒玖的脖領子,像是抓小雞一樣把他抓起來,惡狠狠的說:「我答應過大人,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願意交出鮮血最好,如果你不願意……為了大人……為了大人,我寧肯入鐵圍城,寧肯下地獄……

舒玖的領子被他拎著,呼吸都不順暢,憋得紅了臉,雙手亂抓,說:「放……放我下來,要死了……

驅鬼師只是雙眼盯住他,說:「如果你不願意,剛死的人的血也是熱的,我就掐死你,用你的血來做引子。」

舒玖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害怕,驅鬼師呵呵的笑起來,說:「對,人類見到我都是這種表情,只有大人不同……為了大人……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他正說話,還沒有說完,一直表現的很害怕的舒玖卻突然揚手一拍,快准狠的把一直揣在兜裡的黃符一把貼在了驅鬼師的腦門上。

驅鬼師突然爆出淒慘的叫聲,黃符之下隱隱有白煙升起。

抓住舒玖的手一下就鬆了,把舒玖甩了出去。

舒玖一下被甩出去,「嘭」的巨響磕在身後的百鬼台上,後腦勺正好磕到了石台,腦子裡「嗡」的一下,天旋地轉,一股嘔吐感湧了上來,後腦的地方有點微微的發涼。

舒玖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伸手一摸,臥槽的爆了句粗口,「流血了,撞傻了怎麼辦?」

驅鬼師的頭上佔著黃符,正以詭異的姿勢掙紮著,想要伸手揭掉符咒,但是又不敢去碰,「嘭」的跪在地上,嘴裡「啊啊」的慘叫著。

舒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頭暈目眩,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動作有些力不從心。

舒玖看著比自己還痛苦的驅鬼師,心裡想著爺爺的黃符這麼厲害?

手扶著百鬼台,他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雖然身體有些打晃,但是還能走路,舒玖剛想趁機逃跑。

就見一團黑霧猛地席捲而來,帶著一股陰森的冷意,刮得舒玖臉上直疼。

舒玖被吹得後退兩步,身形晃了晃,差點又摔倒。

那團黑霧猙獰的笑著,慢慢聚成了人形,兩隻眼眶黑壓壓的,裡面沒有眼珠,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掙扎的驅鬼師,就用黑洞洞的眼眶轉而盯著舒玖。

黑霧笑著,說:「你要去哪裡?」

舒玖盯著他,果然就是那次把自己和阿福轉走的鬼,聽阿祿說,這個鬼和阿福本是一顆樹上結出來的果子,因為掉入六魂道中的鬼道,就變成了鬼。

惡鬼陰測測的笑著,終於把黑洞從舒玖的臉上移開,看向百鬼台。

舒玖順著他一看,心裡立刻突突猛跳,因為剛剛自己磕到了百鬼台,後腦流了血,百鬼台的一個角染上了一小片的鮮血,在混沌的空氣中異常明顯。

惡鬼笑著說:「這就是天意……百鬼台已經有了你的鮮血,藥引和祭品都齊全了。」

他說著,黑霧聚起的手微微一抬,本身跪在地上掙扎的驅鬼師突然被凌空拽了起來。

舒玖睜大眼睛,那個驅鬼師也很震驚,掙扎的更厲害,喊叫著:「你要幹什麼?」

惡鬼笑著說:「你是不祥的魔物,也是最後一個祭品。」

驅鬼師掙紮著說:「你可以用我祭台,但是你要答應我復活大人!」

惡鬼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笑聲,說:「我忘了告訴你,百鬼台可以凝聚魂魄是沒有錯的,但是那是當初的百鬼台,現在鬼王已經消失了,我要重建的百鬼台,是凝聚鬼兵鬼將的神器,魂魄聚集之後只會聽從我的號令。」

惡鬼說:「你放心好了,我會復活他的,他會變成我的第一個傀儡。」

驅鬼師的面容突然猙獰起來,說:「你休想讓大人變成你的傀儡。」

惡鬼不再理他,只是手一抬,凌空將他扔到百鬼台上,四周湧起黑色的霧氣,霧氣變成了黑色的鐵鏈,「唰」的一聲鎖住了驅鬼師的四肢和脖頸,把他牢牢固定在百鬼台上。

惡鬼大笑著,看著舒玖,說:「看到了麼,百鬼台馬上就要建好了,不要說小小的冥界,就算三界,也敵不過我的百鬼台……你是至陰體質,如果和我雙修,是我們同時得利的事情,到時候除了我,你也是凌駕三界之上的。」

舒玖盯著惡鬼的兩個黑洞眼睛,整個人都打了一個顫。

惡鬼笑著說:「你答應,我們就雙方都得利益,你不答應,我就吃了你,直接化掉你的血肉!」

舒玖沒說話,他心裡有些緊張,唯一的符咒也用完了,突然想起舒鶴年說的話,如果遇到危險,一定要靜氣凝神,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惡鬼見他不說話,只是笑,說:「當然,你還有時間考慮,也是我的不對,邀請你雙修,卻沒有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他說著,又看向被綁在百鬼台上的驅鬼師,手輕輕抬起,鎖鏈突然「啪」的一聲繃直。

惡鬼說著:「這些鎖鏈都是由開天闢地以來的怨氣集合而成,用了六千隻厲鬼的魂魄所煉,上面施與了無數詛咒,可以束縛一切不祥之物……舒玖,你看好,我就用這個鎖鏈,把他五馬分屍,用這個不祥的魔物來為鬼台祭祀……

舒玖聽他說的,已經後背發涼,又看到黑色的鎖鏈緊緊繃直,越來越緊,而驅鬼師躺在百鬼台上拚命的掙扎,嘴裡發出淒慘的嘶吼聲……

惡鬼幽幽的說:「看到了麼,這就是我的誠意,如果你不願和我雙修,我也可以讓你嘗嘗五馬分屍的感覺,到時候血肉崩裂飛灑,還真是一幅美景。」

舒玖腿肚子直轉筋,說:「你先等等!」

惡鬼說:「等什麼?不管你答不答應,最後一個祭品都要獻祭……剛剛他還抓你來著,你該恨他,讓我替你殺了他,領教一下招惹你的後果。」

舒玖心裡呸了一下,心想著明明是你讓他來找我的,現在又說替我出氣,怎麼好人都讓你當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不要臉的嗎!

舒玖雖然害怕,卻硬著頭皮說:「不行,等等!」

惡鬼還沒說說話,突聽「啪」的一聲巨響,一個幽藍色的光芒突然乍起,百鬼台上的黑色鎖鏈竟然在眨眼之間突然崩裂,鐵鏈的碎片四散飛落。

變故突起,舒玖來不及看清楚,只好伸手摀住腦袋,鐵鏈的碎片砸在身上最多是破個口子,如果砸在頭上就被開瓢了!

惡鬼目光一陣凌厲,猛地拔身襲向舒玖,一把抓住舒玖的脖子,凌空騰起,帶著舒玖站在百鬼台上。

舒玖睜眼望去,只見鬼樓的天台上在一瞬之間又多了很多人,查縛、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還有不太靠譜的舒鶴年都來了。

鐵鏈突然崩裂,驅鬼師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跪在百鬼台下,大口喘息著。

查縛手裡還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冷眼盯著站在百鬼台上的惡鬼,說:「放開舒玖。」

惡鬼呵呵的笑起來,說:「你來的太晚了,舒玖的血已經作為了引子,你以為破壞了我最後一個祭品,我就沒有辦法嗎?冥主,親眼看著他被你害死吧……

惡鬼說著,轉頭對舒玖說:「既然你不願和我雙修,那就做百鬼台的祭品吧。」

舒玖只覺得他的手在縮緊,帶著寒意的指甲扎進自己的皮膚,一股涼絲絲的血順著脖子留下來,就在血滴落到百鬼台的一瞬間,一直站在後面的舒鶴年突然伸手捏了一個訣。

掉在百鬼台上的鮮血立時像是被打散了一樣,飛散開來。

查縛盯著舒鶴年,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意,說:「你做什麼。」

舒鶴年沒有說話,只是捏決。

惡鬼面色突然扭曲起來,淒厲的大叫:「不!!!」

他說著,手上一團黑霧,猛地向舒玖襲擊過去,舒玖只在一剎那之間,眼前突然發出柔和的光芒,像魔方一樣的木盒子慢慢騰了起來,這一次時間卻沒有靜止,木盒子只是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吸收著舒玖掉落的鮮血。

惡鬼淒厲的大喊:「不!!!我的百鬼台!是我的!是我的!」

他瘋了一樣,像是徹底被激怒,查縛突然身形一閃,手中藍色鎖鏈猛然抽出,「啪」的一聲將惡鬼從舒玖的旁邊帶飛出去,甩在百鬼台下。

黑霧被查縛打散,又慢慢凝聚起來,一邊凝聚,一邊幽怨淒厲的大叫著:「你們休想!!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鬼王!我才是鬼王!!!」

黑霧沒有凝聚成人形,而是如箭一般撕裂空氣,衝向舒玖。

木盒子在此時已經不轉了,慢慢停下來,落在舒玖手裡,舒玖本身被木盒子發出的強光照的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卻眯了眯眼,嘴角有一絲微笑,手輕輕的似有似無的抬了一下,一股柔和的白光猛然打出,「啪」的一聲將黑霧徹底打散了……

44章:互換(1

黑霧被打的變成塵埃,伴隨著一聲慘叫,一下就散開沒影了。

舒玖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測,阿福瞪大了眼睛,說:「哇!玖玖好厲害!」

就在他剛說完的一剎那,舒玖忽然整個身體軟了下來,一頭栽在百鬼台上。

查縛身形一動,一把接住栽下來的舒玖,將人攔在自己懷裡。

查縛眸色冷厲,轉頭看向舒鶴年,手中藍色的鎖鏈「啪」的一聲捲出去。

舒鶴年趕緊閃身而過,臉上被風勢刮得生疼,說:「來真的啊!」

查縛抱著暈過去的舒玖,說:「你到底是誰。」

舒鶴年說:「我是舒玖的爺爺啊。」

查縛說:「你用舒玖的血祭了台,你到底是誰。」

契科爾看著兩邊說話,瞪著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阿壽眯了眯眼睛,說:「百鬼台已經重建成功了。」

阿祿神色有一時詫異,隨即又恢復了平常,只是看了一眼阿福。

阿福反倒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舒鶴年笑眯眯的看著暈過去的舒玖,說:「你們放心,我並沒有惡意,百鬼台不僅重建成功了,而且還和舒玖結了鬼契,認舒玖為主。」

查縛眼神突然凌厲,說:「還說你沒有惡意?舒玖並非修者。」

舒鶴年笑的有些高深莫測,說:「不試試怎麼知道不是呢?再者說了,冥主大人也覺得,舒玖是塊好料子。」

查縛看了一下懷裡的舒玖,舒玖臉色慘白,或許是剛才一剎那用了太多元氣,有些撐不住,現在雙眼輕合,雖然臉色有些憔悴,但是似乎睡得很安詳。

舒鶴年說:「事情已經到了這步,與其讓其他惡鬼一次兩次三次的重建百鬼台,不如直接讓百鬼台認主,你還不相信舒玖麼,他不會用百鬼台為非作歹的。」

查縛想要說話,只是眯眼打量他。

舒鶴年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擔心有人窺伺百鬼台,會傷害舒玖,那就麻煩冥主大人多照顧著我家乖孫。」

阿喜偷偷碰了碰阿壽,小聲說:「我怎麼覺得舒玖的爺爺很無恥啊。」

阿壽笑著說:「但是無恥的很戳軟肋。」

阿喜說:「看來你也挺無恥的。」

一場鬧劇性質的峰會就這樣結束了,天道門主被救了出來,雖然受了傷,但是沒有生命之憂,養了幾天就好了。

大家推舉神鬼門繼續接任下一次的峰會主辦方,畢竟神鬼門是最大的門派,論聲望,論聲源,論財力,都是其他門派所不及的。

而且神鬼門的祖師爺鶴年真人突然出現,更是眾望所歸,長海真人也主動提出要讓出神鬼門掌門位置。

不過舒鶴年都拒絕了。

不但拒絕了神鬼門掌門的位置,而且還拒絕了神鬼門連任峰會主辦方的事情。

長海真人本身笑容滿面的臉,突然就僵硬住了,連連給祖師爺打眼色,到嘴的肥肉就飛了!

舒鶴年才不看他,只是說:「本身有規矩不能連任,神鬼門也不好破壞規矩,所謂無規距不成方圓,既然各位看得起神鬼門,那神鬼門就更要守規矩才對。」

好多人對舒鶴年的敬仰又上升了一個高度,說:「鶴年真人不愧德高望重!這樣的胸懷實在讓人佩服!」

又有人說:「那依鶴年真人看,下一屆主辦方的重任,落在哪個門派的肩上比較好?」

這個人一說完,眾人都盯著舒鶴年,因為舒鶴年德高望重,說話份量必須是一等一的,不管他做事有多不靠譜,再者就是這一屆比試大會出了烏龍事件,所有大門派都丟了人,也不敢抻頭,既然大家都丟人,不如就聽舒鶴年的。

舒鶴年的目光帶著笑意,在眾人中掃了一圈,一個個的掃過,好像在做深思熟慮。

在看到靈泉派大弟子許誠的時候,目光頓了一下,說:「那日在鬼樓,靈泉派的大弟子許誠為救各派人士鞠躬盡瘁,而且許誠也是後一輩中最為出色的弟子了,我的看法呢,不如就讓靈泉派作為下一任主辦方。」

他的話音一落,大家面面相覷,許誠確實是後背之中修為最高的弟子了,但是靈泉派的掌門人是個有名的不靠譜二把刀,靈泉掌門吹牛皮的功夫大家都見過,實在是不敢恭維。

許誠吃了一驚,詫異的看著舒鶴年,特別老實的說:「晚輩實在不敢,論修為,在場很多師兄弟都比我厲害。」

靈泉掌門敲了許誠腦袋一下,笑眯眯的走過去,說:「鶴年真人看得起,咱們又怎麼能推脫?」

他接話接的太快,以至於大家都沒抗議出口,靈泉掌門已經笑眯眯的接受了下一任主辦方的眾人。

長海真人的白鬍子直抽搐,出大殿的時候拽住舒鶴年。

舒鶴年說:「你拽我幹嘛啊,我還要回去看我的乖孫,你的師叔呢。」

長海真人的鬍子又抽了抽,說:「祖……祖師爺……讓靈泉派接任下一屆……真的好嗎?祖師爺,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妥啊?」

舒鶴年說:「有什麼不妥?那個許誠確實長得不錯。」

長海真人一下沒找到北,說:「長……長得不錯?」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說:「你老眼昏花,耳朵也隆,我說他確實修為不錯。」

長海真人說:「許誠的修為確實很高。」

舒鶴年接口說:「比他師父高。」

長海真人說:「雖然這麼說,但是……但是許誠的修為也只是中等偏上,不足以挑起主辦方的重任吧?」

舒鶴年說:「因為他有個誤人子弟的師父,我讓他拜我為師了,可是他不願意。」

長海真人鬍子又抖了抖,心想著堂堂神鬼門的祖師爺,竟然去和小小的靈泉派搶弟子!說出去神鬼門的顏面就掃地了!

長海真人面色發白,他覺得神鬼門在自己手裡就要晚節不保了……死後愧對列祖列宗……

長海真人平復了一下氣息,說:「祖師爺為何要拒絕接人下一次的主辦方?」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理所應當的說:「你傻啊,當主辦方要花多少錢啊,租場館啊,擺宴席啊,都要花錢,全都貢獻給冥府了。」

舒鶴年說完,就施施然的走了。

長海真人看著舒鶴年的背影,但聽小弟子忽然驚叫起來:「掌門真人暈倒了!掌門真人暈倒了!」

舒玖一直在睡,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一直沒有醒來,舒鶴年說他是因為和百鬼台結契,動用了元神,所以在自我修復。

這一修復,就是十天。

舒玖睡了十天,他們已經從豐都回了成×京,舒鶴年沒有跟著回神鬼門,也和舒玖一起住著。

福祿壽喜他們圍著舒玖。

阿喜說:「舒玖還沒醒,這麼睡下去不就成了植物人?」

阿福說:「呸呸,不要說這種晦氣話。」

阿壽說:「舒玖的面色已經有好轉了,我看他很快就會醒來的。」

阿喜點了點頭,用絕望的眼神看著舒玖,說:「舒玖快點醒來吧,爺爺這幾天都不進貨,我們已經十天沒吃過香燭了,都快饞死了。」

阿福說:「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很饞了。」

阿祿:「……

他們說著,小黑突然說:「誒,大人的眼皮好像動了!」

「是嗎是嗎!」

阿喜一邊說一邊湊過去,飄在舒玖上面,伸頭去看,剛一伸頭過去,舒玖就醒來了。

只見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眼裡還有些不清明的混沌,似乎還沒有睡飽,迷迷瞪瞪盯著眼前飄蕩的阿喜,然後……

「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

舒玖伸手「嘭」的一拳打過去,阿喜鼻子上頓時挨了一記重拳,捂著鼻子大喊:「你幹什麼打我!又不是第一天見鬼了!」

舒玖驚恐的瞪著阿喜,然後又看了看旁邊的福祿壽喜小黑……

舒鶴年在外面做開水準備泡麵,就聽見臥室爆發出一聲大吼:「好多鬼啊啊啊啊!!!」

舒鶴年端著泡麵碗衝過去,說:「怎麼了!怎麼了!鬼在哪裡!」

阿喜捂著鼻子,指了指自己。

舒玖還在床上,看見舒鶴年瞪大了眼睛,說:「詐……詐屍嗎……

舒鶴年說:「什麼詐屍?乖孫我是你爺爺啊。」

舒玖瞪著他,說:「果然詐屍……

然後嘭的暈倒了回去。

眾:「……

阿福說:「玖玖是怎麼了?」

舒鶴年說:「時間有點錯亂吧?」

阿喜說:「我看是精神有點錯亂啊!我的鼻子!」

阿壽說:「舒玖又暈過去了,真的沒關係嗎?」

阿祿:「……

舒鶴年說:「放心吧,讓他自己調節一下就好了,我覺得是短時間的。」

阿喜說:「自己調節?舒玖也不是修者,怎麼調節。」

阿壽說:「我覺得爺爺真是無條件的相信舒玖啊,有點可疑。」

舒鶴年吸溜著泡麵,理所應當的說:「我的乖孫我當然相信,遺傳了我的高深道法。」

眾:「……

舒玖第二次很快就醒來了,舒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阿喜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說:「舒玖,你認識我嗎?」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你傻啊?」

阿喜被無端端的羞辱了:「……

阿壽笑著說:「你記得剛才你打了阿喜的鼻子嗎?」

舒玖詫異的看著阿喜的紅鼻子,說:「原來真的打了啊,我還以為剛才在做夢……

阿喜:「……你讓我打回來,我也以為自己在做夢。」

舒玖說:「鬼是不會做夢的。」

阿喜嚷著:「我要做白日夢!!」

阿福說:「太好了玖玖醒過來了,腦袋也沒有問題了!」

舒玖:「……

阿福說:「玖玖,哪天去給冥主大人報個平安吧,冥主大人很關心你呢。」

舒玖詫異的說:「冥主是誰?」

阿喜:「……

阿壽看向舒鶴年,說:「舒玖的腦子還沒好?」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說:「或許要慢慢調節,一點點記起來。」

舒玖眨眼說:「我忘了什麼嗎?」

阿喜點頭,阿壽說:「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舒玖說:「有多重要?」

阿壽摸著下巴說:「重要到你忘了可能沒什麼關係,但是冥府的花花草草,還有我們,都可能會被連累。」

舒玖說:「那看起來不太重要。」

眾:「……

舒玖醒來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去進貨,因為家裡的花在去豐都之前都處理乾淨了,能賣的都賣了,不然也不新鮮了,只剩下不多的禮品花束,香燭就更別說了,已經沒有了。

舒玖打電話進了花,然後上網開始搗鼓自己的鮮花店,店關了這麼多天,幸好還有些積蓄做伙食費,不然家裡一定會揭不開鍋的,畢竟又多了一個吃貨……

「叮咚——

VV2II:二百塊錢的花能送貨嗎?今天就想要

客服花花:親,可以的~不過要六點多鐘了~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客服花花: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舒玖盡職盡責的扮演著甜美的客服妹妹,結果買家好像很冷淡,根本就沒有再回覆舒玖,只是拍下了一個二百塊錢的花,然後在備註裡寫清楚了地址。

舒玖摸著下巴,說:「難道這個買家是女的,所以不喜歡親來親去?」

阿福說:「玖玖,要去送花嗎?」

舒玖說:「是啊。」

阿福說:「那我們跟著你吧。」

舒玖說:「不用,一站地,我現在過去,六點半就能回來了。」

阿喜說:「舒玖,你這個撞鬼體質,不讓我們跟著真的好嗎?」

舒玖詫異的說:「什麼撞鬼體質?」

就在大家無語的時候,舒玖已經抱著花出了門。

小黑擔心的說:「大人還忘了什麼?」

舒鶴年說:「沒關係的,你們放心好了,現在舒玖已經算是半個修者了,他和百鬼台結了契約,百鬼台的威力,想必你們也很清楚吧。」

阿喜說:「清楚是清楚,但是舒玖這麼忘來忘去的真的好嘛?」

阿壽說:「尤其他還把冥主大人給忘了!這件事情咱們一定要守口如瓶,一定不能說出去!不然會殃及池魚的。」

阿福認真的點了點頭,說:「冥主大人那麼喜歡玖玖,如果知道玖玖忘了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阿祿輕輕摸了摸阿福的腦袋。

已經進入秋天的,×京的秋天很短,前兩天還是秋老虎熱死牛,這兩天就開始大風降溫,將近六點的天色有些烏涂,快要暗下來。

舒玖抱著花往前走,上了公交車,坐了一站地就下來,小區是白領聚集地,因為這邊挨著金融後台,雖然房租很貴,但是不用擠車上下班,所以白領們都喜歡住這裡。

舒玖抱著花上樓,坐了電梯上去,十四層,敲了敲門,很半天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個只有二十來歲的女孩,很年輕。

女孩看見他,奇怪的說:「您找哪位?」

舒玖說:「鮮花快遞,是您定的花嗎?」

女孩更是奇怪的看著他,說:「我沒有訂花啊,也沒人給我送花,你走錯門了吧?」

舒玖看了看手機裡記著的地址,說:「是十四層這戶沒錯啊。」

他抬起頭來,卻見剛剛還文靜的女孩,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反常態的說:「是我訂的花,我剛才只是忘記了,請進吧……

舒玖說:「請您簽個字。」

女孩拉住他的手,笑著說:「進來坐坐吧,坐坐吧,大老遠送過來的花,喝杯水再走,你坐坐我再簽。」

舒玖:「……

舒玖眼皮直抽筋,被女孩慇勤的拉進去,按在沙發上坐下來。

女孩去拿了一瓶飲料出來,遞給舒玖。

舒玖把筆和單子放在桌上,擺手說:「不用客氣了,您簽了字我馬上就回去了。」

女孩笑著把飲料塞在他手裡,舒玖沒辦法只好接過來,但是接過來之後,女孩的手一直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開。

舒玖尷尬的抽了一下,那女孩突然「啊呀」一聲歪倒在舒玖懷裡,雖然女孩份量不重,但是舒玖沒有防備,差點被她坐死!

女孩歪在誰就懷裡,伸手勾住舒玖的脖頸,另一隻手挑逗性的摸著舒玖的下巴,從下巴又摸到嘴唇,仰起頭來,撅起紅唇,笑著呵氣,說:「小哥,送花很累吧,不來調遣消遣嗎?」

舒玖往後揚了揚頭,沒讓女孩親在自己嘴上,因為仰頭的動作,需要居高凌下垂著眼看她。

女孩總覺得舒玖的目光有一瞬間很凌厲。

女孩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一手仍舊勾著舒玖的脖頸,一手抓住舒玖的手,往自己胸上放,說:「小哥兒,我的胸口好疼吶,快幫我揉揉,啊呀我喘不過來氣,快,快給我點氣。」

舒玖的手動了一下,女孩看他有所動搖,晃動著身體,抓著舒玖的手,就要去揉自己的胸。

只不過還沒有碰上,舒玖的手忽然一動,女孩「啊!」的大叫一聲,已經被舒玖掐住了脖子。

女孩驚恐的說:「你幹什麼!」

舒玖笑眯眯的說:「你佔我便宜這麼半天,還要吸我的陽氣,我還不能自衛反擊嗎?」

女孩面色扭曲了一下,說:「你……小哥哥你說什麼呢!」

舒玖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攤開,上面發出柔和的白光。

女孩一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說:「你……你是道士!」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不是道士。」

女孩扭動著身體想要掙扎出舒玖的桎梏。

舒玖看著她,說:「從這個女孩的身體裡出來。」

女孩瞪著眼睛,笑著說:「我要是不出來,你能怎麼樣?」

舒玖聳了聳肩膀,只是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啊啊啊啊——

女孩頓時發出一陣大叫,一下子暈了過去,一個黑色的影子「唰」的一聲從女孩身上脫離開來,摔在地上。

舒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伸出兩個手指,晃了晃,說:「我給你兩個選擇,你造業太多,第一條活路,去冥府報導,第二條死路,我現在結果了你。」

摔在地上的是個青面獠牙的女鬼,女鬼顫抖的說:「你到底是誰!」

舒玖說:「別管我是誰,你只管選就好了,你如果不選,我就替你選了。」

女鬼說:「你當我傻嗎!去冥府報導,他們要是把我打進地獄怎麼辦!」

舒玖聳了聳肩,說:「如果把你打進地獄,說明你幹的壞事太多了,不過下地獄總比魂飛魄散的好,你說呢?」

女鬼更是哆嗦起來,說:「我求求你,你放了好嘛,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舒玖搖頭,只說了一個字,「選。」

女鬼一臉痛苦,說:「我……我去冥府報到。」

舒玖笑眯眯的說:「那給你身上蓋個章,如果你沒去冥府報到,我總能找到你的。」

舒玖說著,伸手一揚,女鬼眼前白光一閃,手背上已經有一塊白色的花瓣印跡。

女鬼驚訝的盯著自己的手背,一抬頭,卻見那個年輕男人已經不見了,動作比鬼魅還要迅速。

舒玖慢悠悠的走回家,到了樓下的小超市還買了一包煙,一邊叼著煙一邊進了家門。

阿福說:「玖玖你好慢啊,已經六點四十啦!」

舒玖說:「啊呀碰到美女了嗎,多看了一會兒,就耽誤時間了。」

阿喜說:「舒玖你身上怎麼有鬼的陰氣啊?」

舒玖抬起胳膊聞了聞,說:「是我睡了這麼多天,你們都不管我洗澡,一身臭氣吧?」

阿壽:「……

晚飯是泡麵,舒鶴年親情為舒玖泡的,吃了泡麵,福祿壽喜去打麻將了,小黑和契科爾去看電視了。

舒玖和舒鶴年趴在陽台上抽菸。

舒鶴年拱了拱他的肩膀,說:「我說乖孫啊。」

舒玖挑了挑眉。

舒鶴年說:「你把冥主大人忘了真的好嗎?」

舒玖看了他一眼,說:「誰是冥主?」

舒鶴年只是又問了一次,說:「真的好嗎?」

舒玖說:「有什麼不好的。」

舒鶴年:「……

舒玖說:「反正是你出了問題,把我弄得失憶的。」

舒鶴年瞪著他,說:「你這是栽贓!陷害!」

舒玖認真的說:「我失憶了,我的記憶因為體內靈力的不穩定,總是在波動,忘了很多事情,這是你的錯。」

舒鶴年:「……

舒鶴年想了想,笑嘻嘻的說:「你看啊,你要是失憶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舒玖說:「又不是我大事不好了。」

舒鶴年說:「怎麼不是你?冥府裡住著那麼多美人兒,你要是失憶了,冥主大人萬一寵幸起這些美人兒怎麼辦?你想想啊,環肥燕瘦,不管是誰,只要大限一到都要進冥府報到,做了冥主夫人就不用受輪迴之苦,肯定打破腦袋!」

舒玖:「……

舒鶴年笑的賤兮兮的說:「你不在乎?」

舒玖瞪著他沒說話,舒鶴年故意嘆氣說:「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這樣吧,既然你不在意,我剛剛和樓上的王大媽聊天,王大媽有個侄女今年二十五歲了,正在相親找對象,你們明天去相一相吧。」

舒玖說:「相親?」

舒鶴年說:「是啊,既然你也沒喜歡的人,王大媽這麼熱情,我就答應下來了啊,明天晚上六點,記得打扮得帥一點啊。」

舒玖說:「我沒答應,你答應的你去!」

舒鶴年說:「我都一把年紀了,怎麼能去禍禍人家小姑娘呢,人家才二十五。」

舒玖說:「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紀了,那就別老用眼睛盯著那個許誠了,許誠也才二十七!」

舒鶴年:「……

舒鶴年拍了怕自己的臉,說:「我顯得年輕。」

舒玖說:「呵呵,你和許誠站在一起,幾乎就是忘年之交!」

舒鶴年:「……小兔崽子你要瘋了!」

福祿壽喜在打麻將,就聽見外面有掐架的聲音,阿福探頭說:「玖玖和爺爺打起來了,咱們用不用勸架啊。」

阿壽說:「不用吧,生活這麼無聊,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免得得老年病。」

阿喜說:「原來你這麼毒舌?」

阿壽腆著臉笑,說:「我對待你就不會這麼毒舌,一定會像春天般柔和!」

阿喜眉毛一跳,說:「還很不要臉。」

阿祿點頭。

阿壽說:「玩你的養成去。」

阿祿繃著一張冰山臉,慢悠悠的說:「就算是養成,也已經吃過很多次了,比你強很多。」

阿福眨著大眼睛,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阿壽的臉一下就黑了,然後對阿喜說:「咱們不能讓那個黑心鬼看癟了,今天晚上來開後門吧!」

阿喜:「開你大爺!」

阿祿挑了挑嘴角,轉頭對阿福說:「今天晚上修煉。」

阿福臉上有點紅,咬了咬嘴唇,閃著可愛的大眼睛,乖乖的說:「哦……聽,聽阿祿的。」

阿喜:「……

阿壽:「……

阿壽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喊著:「阿福你好歹也是上一任鬼王!拿出點鬼王的氣勢來,把這個黑心鬼壓倒!壓倒!你在上面才對!」

阿福臉上更是紅,囁嚅的說:「我……我不喜歡在上面……上面很累很辛苦的。」

阿喜和阿壽睜大眼睛,詫異的看著阿福,心想著阿福竟然還在上面過,阿祿是要有多寵他!

就聽阿福接著說:「在……在上面每次動得我的腰都很痛……而且……而且上面太……太深了……會跟不上阿祿的修煉速度的……

阿喜:「……

阿壽:「……

舒玖和舒鶴年在陽台掐架歸來,阿喜一臉挫敗的拉著舒玖,說:「我剛剛差點相信了阿福是百鬼之王。」

舒玖說:「難道他不是?」

阿壽說:「我剛剛的智商差點低過阿福……

舒玖又說:「難道你不是?」

阿喜:「……


阿壽:「……

樓上王大媽的侄女今天二十五,研究生畢業,剛剛找工作,實習工資稅後七千八,轉正之後五險一金,每個月還有一百塊錢的勞保,季度獎金年度獎金,車補飯補也不老少。

總結來說,雖然這個工資在×京真的不算富人,但是人家女孩剛剛畢業,才進入社會,已經很不錯了。

何況要比舒玖掙得多……

而且學歷比舒玖高……

但是舒鶴年已經答應下來,舒玖又沒辦法,不能放鴿子,只好去了,可想而知,這一頓飯還要舒玖請,哪有相親讓女方請吃飯的?

不過舒鶴年很慷概,大手一揮,說:「放心好了,這頓飯讓神鬼門的掌門人報銷!」

舒玖:「……

舒玖決定找個開發票的,開大點數目,然後找長海真人去報銷。

因為是相親,所以舒玖就一個人去的,地方很有情調,離家也不遠,不是很貴,但是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就適合舒玖這樣的窮吊絲。

舒玖進了餐廳,因為舒鶴年提前給他們預約了,所以服務員小姑娘直接就把舒玖引到了座位上。

服務員小姑娘笑眯眯的說:「先生您先看一下菜單。」

舒玖接過菜單,說了一句:「謝謝。」

小姑娘就羞澀的走開了,因為店裡人不多,幾個服務員小姑娘就紮在一起小聲的說話。

「你看那邊,是個帥哥。」

「是挺帥的,但是好像有點受啊。」

「瘦嗎?不瘦啊,難道你喜歡胖的?」

另一個小姑娘「咯咯」笑起來,說:「不是胖瘦的瘦。」

剛才說話的小姑娘突然醒悟了,捂著嘴笑,說:「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了,看起來是很受呢,你瞧他的小腰,比你還細呢。」

舒玖:「……

舒玖自從和百鬼台結契之後,好像耳聰目明一點了,反正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有些冷汗。

殿裡的人不多,和舒玖相親的女孩還沒有來,舒玖斜前面靠窗把腳的地方坐著一對情侶。

男的一身很昂貴的西服,長相很英俊,看起來非常有教養。只不過他的衣服和教養,又和這種店面有點違和,似乎這種人應該去更好的地方吃飯。

對面的女人打扮的很明豔,穿了一身紅色的裙子,雖然戴著珠寶,但是衣服看起來像是便宜貨,撐不起場面。

女人一直笑著和男人說話。

男人雖然一一回應,但是眉頭總是鎖著,好像有什麼煩心事。

很快店門口就傳來一陣風鈴聲,門被打開了,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

女孩子二十五歲左右,穿的很小清新,長頭髮披散下來,大眼睛柳葉眉,長得很漂亮,給人鄰家妹妹的感覺。

女孩子走進來,第一眼就看見坐在把腳的一對情侶,目光頓時怔愣了,眼睛緊緊盯著那個男人好一陣,坐在對面的女的不願意了,咳嗽了一聲,很潑辣的說:「看什麼看呢!」

女孩子這才把目光收回來,說:「不……不好意思。」

女人又罵道:「也不怕眼珠子掉出來,不好意思就完了!」

男人連忙說:「看一下又掉不了肉。」

女人冷哼了一聲,說:「現在的小姑娘都不知廉恥,盯著別人的男人看。」

女孩沒再說什麼,舒玖看過照片,知道這位就是和自己相親的羅語,趕緊站起來。

羅語走過來,笑著說:「不好意思遲到了。」

那個女人往這邊看了看,冷嘲熱諷的說:「哼,有男人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也不怕閃了眼睛,誰的男人都能讓你看,真是賤貨。」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臉色有些不好,說:「別再說了,沒準是認錯人了。」

女人看他不高興了,就轉而溫柔的說:「人家是喜歡你嗎,才不想讓別人看你的。」

羅語臉色也有些不好,又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雖然羅語長得很漂亮,但是不是舒玖的菜,舒玖也不是真的來相親的,所以當然不會介意,叫服務員來點了餐。

羅語雖然在和舒玖說話,但是仍然會時不時的下意識去看那對男女,而且眼裡神色很複雜。

服務員小姑娘很八卦的看著這邊,嘀嘀咕咕的,上菜過來的時候神色都有些不正常,說:「兩位請慢用,您的菜齊了。」

服務員小姑娘剛說完話,後面突然爆出一個尖銳的聲音。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想和我結婚是不是!」

大家都嚇了一跳,服務員小姑娘差點把菜扔在地上。

只見靠窗把腳的女人已經拍著桌子站起來,瞪著對面的男人說:「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又想賴賬嗎!」

男人的面色有些尷尬,但是教養比較好,說:「你先別激動,坐下來再說吧。」

女人拍著桌子說:「不行,咱們得把話說清楚,上床的時候你倒是不客氣,現在跟你談結婚的時候,嫌棄我家裡窮了?配不上你了是不是!好好好,我帶著我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去死,好不好啊!」

男人趕緊攔住撒潑的女人,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弟弟……你弟弟剛出了車禍,還在醫院裡躺著,咱們就談結婚的事情,是不是不好。」

女人哭著罵道:「怎麼不好了!怎麼不好了!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是一輩子躺在醫院裡,我還一輩子不結婚了嗎!」

男人臉色更加難看了,耐著性子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弟弟他……還在搶救,咱們的事情……

女人一邊罵一邊把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上,「啪嚓」一聲,罵罵咧咧的說:「你又看上哪個狐狸精了!我肚子裡可有你的孩子!」

男人攬著她,站起身來,把錢放在桌上,然後說:「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還沒過去,男人就拉起女人走出了餐廳。

服務員把桌上的錢收了,然後又去掃地上的玻璃碴子,說:「真是兩個怪人,給這麼多錢就走了。」

這對男女在吵架,大家的目光都盯著他們,只不過知道男人和女人都出了餐廳,上了路邊的黑色豪車,羅語的目光還緊緊的所在車上,知道車子開遠,再也看不見了。

羅語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坐在對面的舒玖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羅語抱歉的說:「不好意思舒先生…………我有點不舒服,能不能先……

「先回去」還沒說完,舒玖已經招手說:「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很快過來,然後結了帳,舒玖付了錢,特意開了發票。

然後對羅語說:「羅小姐不舒服肯定是這裡太憋悶了,咱們出去走走,我送羅小姐回家吧。」

舒玖突然非常紳士,這讓羅語也不好拒絕。

兩個人出了門,服務員小姑娘們立刻紮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還以為看到了顯示板的狗血多角戀……

外面的天色黑了,兩個人沒有坐車,順著馬路一直走。

羅語神色有些不安,想要道歉。

舒玖突然說:「你認識那個男人麼?」

羅語眼神閃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舒玖又說:「你也認識那個女人吧?不然她罵你罵的難麼難聽,你卻沒有回嘴。」

羅語更是詫異的看著舒玖。

舒玖笑眯眯的掏出根菸來,點上火兒,說:「你生前……應該認識他們。」

羅語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瞪著舒玖,一雙杏核眼擊鼓要掉出來,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說:「我……我不……我不是……我不知道舒先生你在說什麼……

舒玖語氣正色,說:「你已經死了。」

羅語驚恐的搖頭,說:「沒有……我沒有……

舒玖說:「即使你留戀人間,你也已經死了,為什麼要附在別人身上?」

羅語使勁搖頭,仍舊很驚恐,說:「我沒死……剛剛他們還說,我還在搶救……我肯定沒死……

舒玖這回有點詫異了,眼皮直跳,說:「你是他們口中的……弟弟?」

羅語知道自己失言了,只好點了點頭。

舒玖說:「你怎麼附在一個女孩子身上?」

羅語面色有些尷尬,說:「我……我也不知道。」

舒玖想了想,說:「或許你們兩個人出事的時間相同,所以靈魂錯位了。」

羅語突然抓住舒玖的手,說:「你……你是道士嗎?你能讓我回去嗎?」

舒玖咳嗽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手,說:「不好意思啊……你現在是個女孩子,稍微克制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羅語趕緊鬆開手,尷尬的說:「對不起……我不太適應。」

舒玖想了想上次自己變成女人的樣子,確實不能適應,也就非常理解他了。

舒玖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羅語有些一言難盡,說:「要不然我請舒先生去喝杯茶。」

舒玖搖頭說:「我的錢都付了飯錢,咱們還是別喝茶了,一邊走一邊說也一樣。」

羅語點了點頭,兩個人就繼續沿著馬路走。

羅語說:「我叫魏航,剛才你看到的一個是我姐姐,她叫魏薇,那個男的是……馬上就是我姐夫了。」

魏薇和魏航是姐弟倆,父母離異,都沒人帶著他們,這讓魏薇的性格有些要強,但是虛榮,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家境不好,拚命讀書想要上個好大學,好找個賺錢的工作。

魏航比她小兩歲,從小到大姐姐都很獨斷,這讓魏航的性格有些懦弱。

總體來說這兩個姐弟都有些毛病。

工作之後魏航進了一所大公司,剛才那個男人就是魏航的頂頭上司叫馮遠。

當時應聘的時候,馮遠就作為主考官,魏航的才華很出眾,雖然有些不自信,但是很被好看,錄用的也很順利。

公司舉辦年中活動的時候可以帶家屬,因為魏航所在的公司是個知名的大企業,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去,工資待遇都非常好。

當時的魏薇工作很不順利,受到同事的排擠,魏薇又覺得自己能力比這些老人高,不把他們看在眼裡,很多人都在老總面前給魏薇擦眼藥,魏薇干的不順心,就想辭職,但是又怕找不到工作。

聽說弟弟的公司要搞年中活動,魏薇就像過去混混臉熟,這樣沒準就能跳槽過去了也說不定。

魏薇在這次踏青中認識了馮遠,因為魏薇長得漂亮,又會說話,跟人自來熟,很多人都喜歡拿她開玩笑。

馮遠是公司的頂頭上司,算是富二代,但是很有工作能力,和員工也混得很熟,底下的人就攛掇著要把魏薇和老大湊成一對兒。

馮遠的性格很紳士,尤其是對待女士,就更是紳士,對於魏薇的明顯暗示,馮遠從來都沒正面拒絕過,但是也從來不主動追求魏薇。

魏薇有些著急,她開始策劃著想成為闊太太,這可比打工賺錢要賺得多,如果能嫁給馮遠,以後就不用工作,也不會有人看不起她。

不過倒追馮遠的人很多,魏薇又不肯主動,放不下面子來只是在暗示,就算有好事兒的同事們攛掇,幾個月相處下來也是毫無成果的。

舒玖的眼中露出八卦的精光,說:「你剛才說他是你准姐夫,而且他們都有孩子了,那你姐姐是怎麼把人追到手的?」

魏航也不知道為什麼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然後才說:「公司在年末的時候都會有開年終會,大家喜歡在年終飯結束之後,去KTV刷夜……當時姐姐也跟著我們去刷夜,因為公司裡有很多女同事,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舒玖說:「我知道了!泡沫劇都是這麼演的!那個馮遠肯定是喝醉了,然後就和你姐姐……嘿嘿嘿。」

魏航的眼神又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之後姐姐要馮遠負責人,馮遠也沒推脫,他說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後來有兩個星期沒有音信,姐姐說馮遠家裡肯定是嫌棄我們家經濟狀況不好,配不上他們。就找上了馮遠家裡,說她自己懷孕了。馮遠的父母剛開始真的在考慮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但是聽說姐姐懷孕了,立刻就答應下來,畢竟馮遠的父母也記著要孩子。」

舒玖說:「那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魏航說:「我也不知道……那之後我負責了一個很大的工作項目,一直早出晚歸,有好幾天都不回家,等完成了項目才準備好好的回家去休息……我只記得那天是夜裡,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末班車都沒有了,我那邊又很偏僻,也沒有夜班車,我想看看能不能打車回家……然後……

魏航說著,身體有些發顫。

或許死對於一個人來說並不可怕,但是魏航是死過一次的人,讓他再回想當時的情景,也難過他會這麼哆嗦了。

現在的魏航是個小姑娘的模樣,身嬌體弱的,秋天還穿著裙子,天色暗下來有點涼,舒玖看著他白著臉的模樣,也有點不忍心,把外套脫下來,搭在他的肩膀上。

拍了拍魏航的肩膀,說:「不用害怕,反正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了。」

魏航看了他一眼,慢慢鎮定下來,說:「我……我只記得一輛出租車迎面過來,我想打車,但是那輛車沒有停下來,看到我反而加速了,我想躲開……但是一股麻木的劇痛讓我來不及躲,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在醫院裡,但是我已經變成了這個叫羅語的女孩。剩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舒玖摸了摸下巴,說:「聽起來這個出租車是故意的。你記得車牌麼?」

魏航搖了搖頭,說:「只是一瞬間就衝了過來,我什麼也沒記住。」

舒玖又說:「那你結仇過麼?比方借過錢嗎?」

魏航趕緊搖頭,說:「什麼都沒有,而且同事都說我是老好人,也不可能和人結仇。」

舒玖還想問,突然被車燈晃了一下……

死有分開著車,笑眯眯的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坐在後排的冥主大人,對活無常說:「也不知道舒玖怎麼樣了啊?」

活無常瞥了一眼死有分,沒有說話。

死有分說:「啊呀真是沒想到,舒玖雖然體質極陰,是個修煉的好底子,但是終歸是個普通人,竟然和百鬼台結契了,這是什麼鬼想都想不來的好事。」

查縛坐在後面,聽著他說話,臉色有些不好。

活無常又看了他一眼,說:「你要是還想做鬼,我勸你就閉上嘴。」

死有分笑眯眯的盯著活無常的嘴唇,說:「那你讓我閉嘴啊。」

活無常沒說話,只是把目光移開,看向窗外。

死有分看著活無常無奈的樣子,得瑟的嘴裡哼著調兒。

查縛一直都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死有分開著車,突然「咦」了一聲,說:「那不是舒玖嗎?」

活無常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雖然外面天已經黑了,但是這是繁華街道,路燈很亮,舒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黑色的西服褲子,並沒有穿外套。

仔細一看,原來舒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還是個體形嬌俏可愛的女孩子。

女孩子蜷縮著肩膀,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一眼就看出來是舒玖的。

兩個人肩並肩的走著,身高差也很和諧,舒玖還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死有分頓時來了興趣,說:「舒玖在約會嗎?」

活無常看了他一眼。

查縛沉著臉看著外面,說:「停車。」

死有分把車開過去,停下來,查縛都沒用活無常給他開車門,自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舒玖只見一輛黑色的豪車停了下來,車燈賊亮,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西裝的英俊男人走了出來,他的面上有些冷淡,但是目光緊緊盯著自己。

查縛走過去說:「你已經好了?」

死有分把車窗降下來,笑眯眯的說:「舒玖你不厚道啊,好了不來跟我們說一聲,害得我家主上天天惦記你。」

舒玖盯著查縛眨了眨眼。

查縛看著他眨眼的樣子,一股隱約的熱流從下面湧了上來,總覺得有一時衝動,查縛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對勁兒。

舒玖又眨了眨眼。

站在旁邊的魏航也詫異的看著舒玖和查縛,雖然他不認識查縛,但是光是看著,就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逼過來,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舒玖第三次眨了眨眼,特別專注的看著查縛,說:「不好意思先生,您是哪位?」

死有分:「……

活無常:「……

查縛的臉色黑的可以,冷的要掉冰渣子,魏航瞬間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壓迫感猛然暴漲,幾乎讓自己喘不過來氣。

死有分偷偷的對活無常說:「舒玖是不是在開玩笑?」

活無常說:「如果是玩笑,我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死有分挑眉說:「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這不是玩笑,就很好完嘍?」

活無常:「……

查縛上前一步,扣住舒玖的手腕,把他拽上車,說:「跟我來。」

舒玖被他拉著,只覺得手腕都要斷了,查縛的怪力讓他掙脫不開,舒玖坐進車裡,還不忘了抻著脖子對魏航說:「我明天再去找你啊!」

魏航眼皮直跳,也不敢說話,只能看著舒玖被一個英俊高大,且很有氣場的男人「擄」走了。

舒玖坐在車裡,查縛冷著臉,說:「她是誰。」

舒玖據實以告,說:「我的相親對象。」

死有分:「……

死有分說:「我也開始覺得這個玩笑不好笑了。」

查縛看了他一眼,舒玖說:「我說的是真的,沒騙人!」

活無常:「……

查縛皺眉說:「那個女人身上有鬼氣,你離她遠一點。」

舒玖想了想,沒說話。

查縛說:「你醒了怎麼不來告訴我。」

舒玖眨了眨眼,說:「不……不好意思,咱們認識嗎?」

查縛的臉色可以凍冰棍,緊緊的盯著舒玖的眼睛,好像要從裡面看出玩笑的成分。

舒玖乾嚥了一口口水,說:「額……聽他們說,我最近記憶好像有點混亂。」

查縛說:「他們?」

舒玖點頭說:「我爺爺。」

「阿——嚏!」

舒鶴年坐在家裡,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好像有人罵我。」

阿喜說:「不是有人詛咒你就好了,罵一罵也沒什麼的。」

舒鶴年:「……

舒鶴年說:「也不知道乖孫相親的怎麼樣了。」

阿福說:「爺爺為什麼突然讓玖玖去相親?玖玖不是喜歡冥主大人的嗎?」

舒鶴年說:「我也是用心良苦啊。」

阿壽說:「有多苦?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亂。」

舒鶴年說:「反正已經這麼亂了,再亂一點才好撥亂反正嘛!」

阿喜說:「舒玖真的不記得冥主大人了麼?如果他碰見冥主大人可怎麼辦?」

舒鶴年說:「看他自己了,想記起來就記起來了。」

阿壽摸了摸下巴,說:「我怎麼聽著,覺得你在說舒玖是假裝失憶。」

舒鶴年詫異的說:「我有嗎?」

阿喜點頭,說:「你有!」

查縛的車子在樓底下停了,福祿壽喜湊在窗戶前,說:「完了,舒玖和冥主大人一起回來的!」

舒鶴年一驚,也湊過去,扒著窗戶看,說:「我看看!我看看!」

舒玖下了車,查縛也走下來,死有分和活無常很識趣的沒下車。

查縛把他送到樓門,說:「你身上元氣消耗太多,好好休息。」

舒玖點了點頭,查縛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又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舒玖又點了點頭,查縛沒有說話。

舒玖喉嚨滑動了一下,突然說:「你也不記得。」

查縛看著他說:「我記得。」

舒玖搖頭,好像他說的並不是查縛所想的。

舒玖要回身往樓門裡走,查縛突然叫了一聲「舒玖」。

舒玖停下腳步回頭,查縛突然近前一步,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後腦,兩個人的嘴唇立刻貼在了一起。

舒玖驚得睜大眼睛,喉嚨裡發出一聲輕響,卻被查縛緊緊的桎梏住,兩個人的唇舌糾纏,鼻息都漸漸粗重起來……

福祿壽喜都貼在玻璃上,恨不得從玻璃透出去,睜大了眼睛。

阿喜八卦的說:「我賽,親了,親的好勁暴啊!」

阿壽說:「想不到冥主大人這麼開竅啊,關鍵時刻真是毫不含糊……我也該這樣。」

阿喜只是冷哼了一聲。

阿福被阿祿捂著眼睛,阿福嘟著嘴說:「我也想看!」

阿祿說:「乖,不許看。」

阿喜:「……

阿壽:「……

舒鶴年眉角抽搐,說:「做都做了,還不許看,簡直是個悶騷鬼。」

舒玖走進樓門,一個人上了樓,就看見一個黑影,嚇了一跳,說:「你當門神啊?」

舒鶴年笑眯眯的看他,說:「嘴唇都腫了,冥主大人這麼勁爆?」

舒玖白了他一眼。

舒鶴年拍著他的肩膀,說:「乖孫原來是以退為進,以守為攻,冥主大人終於開竅了。」

舒玖搖了搖頭。

舒鶴年挑眉,說:「難道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裝著不認識他?」

舒玖忽然嘆了一口氣,說:「我已經被剔除仙骨了,我不想連累他。」

舒鶴年聳了聳肩膀,說:「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舒玖。」

舒玖說:「你認識的舒玖是什麼樣子?」

舒鶴年想了想,最後說出了三個字,「糙漢子……

舒玖臉一沉,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掐架。

舒鶴年正色的說:「我認識的舒玖,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瞻前顧後,也不會有所畏懼……即使是剔除仙骨。」

舒玖挑眉,摸著下巴說:「聽起來很英勇啊。」

舒鶴年賊笑著說:「當然要英勇,我再告訴你一個能彰顯你的英勇而爺們的辦法。」

舒玖說:「什麼?」

舒鶴年豎起兩個手指,說:「強、上。」

 

45章:互換(2

舒鶴年豎起兩根手指,說:「強、上!」

舒玖眼皮抽了抽,說:「我需要說真是個好辦法嗎?」

舒鶴年美滋滋的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智囊,果然沒錯。」

舒玖撥開他,從他身邊走過去,說:「你不給我添亂就好了。」

舒鶴年瞪著眼睛追著他進屋,說:「你這樣跟爺爺說好真的好嗎,沒大沒小不懂得尊重長輩,可是要遭天譴的!」

舒玖笑眯眯的回頭看他,說:「哦?你這麼一說我才記起來,咱倆誰大啊?你小心遭天譴啊。」

舒鶴年哼哼了兩聲,說:「怎麼辦,一點都不可愛了,我還是覺得原來那個傻乎乎的乖孫可愛……

舒玖朝著坐在沙發上,抱著蚝油一邊喝一邊看電視的契科爾說:「他更可愛,你去鬧他吧。」

舒鶴年說:「不行,我就喜歡鬧你。」

舒玖:「……

福祿壽喜看到舒玖回來了,都用極為八卦的眼神盯著他,而且還是偷偷的盯著,只要舒玖一回頭,他們就會裝作意外的把眼神收回去看著別的地方,然後一錯頭又盯過來,就連一貫冷漠淡定的阿祿也八卦起來。

舒玖抹了把臉。

舒鶴年說:「對了,你相親怎麼樣?」

舒玖說:「不怎麼樣,碰到鬼了。」

阿福立刻緊張起來,湊過來說:「玖玖,你又見鬼了麼?有沒有受傷?」

舒玖說:「不是厲鬼。」

舒鶴年說:「見鬼就對了啊。」

舒玖:「……

舒鶴年又說:「這麼說來,樓上王大媽的小侄女真的是鬼了?」

舒玖眯了眯眼睛,盯著舒鶴年。

阿壽笑嘻嘻的說:「誒?我怎麼聽著,你是知道王大媽的侄女是鬼,才讓舒玖去相親的?」

舒鶴年睜大了眼睛,說:「我有嗎?你血口噴人!」

阿壽笑嘻嘻的沒再說話。

舒玖點頭說:「你有!」

舒鶴年呵呵乾笑了兩下,說:「其實呢,事情是這樣的,也是個意外。」

原來樓上的王大媽這幾天有點煩惱,就是為了自己的小侄女,小侄女一向乖巧可愛,工作也好,只不過最大的缺點是因為工作的鬆緊度不一樣,有的時候沒事可做,有的時候就要加班,家裡人都不太喜歡一個小姑娘加班,加班還要加到半夜十二點以後,感覺不是特別安全。

這天羅語就加班來著,十二點以後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說終於把項目趕出來了,可以回家了,但是家裡人等了很長時間都沒看到羅語回來,後來還是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羅語的手機打來的,但是打電話的人是個小護士,小護士說羅語現在正在搶救。

這件事嚇壞了家裡所有的人,半夜趕到醫院,羅語出事沒有目擊者,但是看羅語這個樣子,好像是被搶劫了,被鈍物打中了後腦,包和值錢的首飾都丟了,還是有車子路過,才把她帶到的醫院。

醫生說情況不理想,後腦流血很多,而且耽誤了很長時間,讓羅語的家人做好準備。

只不過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羅語很幸運,手術也很順利,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大家都很高興,但是漸漸地,家裡人發現羅語有點變化,不太愛說話,神情恍惚,有的時候問她事情,她也說不清楚。

阿喜說:「難道是三魂七魄出竅了一點兒,所以神情恍惚?」

舒鶴年說:「我起初也這麼覺得,但是王大媽說,家裡還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王大媽去羅語家裡串門的時候,羅語的媽媽很憂心,說家裡最近發生了很多怪事,比如突然停電,別人家裡的電都好好的,只有他們家忽然停電了,一看是跳閘了,但是沒有什麼大功率的東西,電閘也合不上,一次兩次是意外,結果天天這樣,羅語的媽媽開始害怕起來。

還有其他事情,大半夜大家都休息的時候,能聽見防盜門「哐、哐、哐」的聲音,聲音不太大,但是很清晰,羅語的父母本身因為羅語出事的事情睡得就很輕,聽到這種聲音還以為家裡遭了賊,出來看看竟然什麼也沒,起初以為防盜門是被風吹動了,可是後來防盜門「哐、哐、哐」的聲音又頻頻發生,讓人後背發涼。

不僅如此,羅語的媽媽還做了噩夢,夢裡女兒哭的一臉淒慘,頭上還有血,在地上爬著,慢慢的爬向她,無助的嘶喊著:「救救我……媽媽救我……開門……開門讓我進去……我好可憐……

羅語的媽媽嚇醒了,一身的冷汗,又聽見防盜門「哐、哐、哐」的聲音,羅語的媽媽再也睡不著了,趕緊去女兒的房間看看,還以為女兒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羅語睡得很好,什麼也沒發生。

但是自從羅語病好了,臉色就不好,一直很蒼白,神情恍惚的時候越來越多,好多事情也想不起來了。

羅語的父母和王大媽說了,王大媽覺得後背發涼,說:「小侄女兒是不是被鬼纏身了?肯定是撞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跟你說,可別耽誤,沒聽小語都在叫你救她嗎?我跟你說,這種事情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真的是被鬼纏身,後果可是很可怕的!」

舒玖沒好氣的盯著舒鶴年,說:「所以那就把這件事攬下來了?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抓鬼。」

舒鶴年說:「哪能啊,我怎麼可能平白的攬下來,我是那種好事兒者嗎?」

他一說完,就見福祿壽喜齊齊點頭,就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黑和契科爾也鄭重的點頭。

舒鶴年:「……

舒玖說:「哦,那一定是王大媽給了你好處,你是無利不起早的人。」

舒鶴年說:「呸!我這種得道之人,怎麼可能為了那麼點兒利益呢,我可是神鬼門的祖師爺!」

阿喜對阿壽說:「我現在覺得神鬼門特別不靠譜了。」

阿壽說:「我本來以為神鬼們很靠譜的,但是自從知道神鬼門的祖師爺是爺爺之後,我就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無稽之談。」

舒鶴年:「……

阿福眨了眨眼經,說:「或許爺爺不是神鬼門的祖師爺呢?」

阿祿點頭。

舒鶴年瞪著眼睛,拍著胸脯,說:「童叟無欺!假一賠十!」

舒玖說:「那你為什麼把這件事攬下來。」

舒鶴年「嘿嘿」的笑了好幾聲,說:「王大媽聽說咱們隔壁有個天師很厲害。」

舒玖說:「張正一?」

舒鶴年說:「對,王大媽下樓來找張正一,但是張正一這幾天不在,他出門去隔壁市辦案子了。」

舒玖說眼皮直跳,說:「別告訴我,你把王大媽找天師驅鬼的錢接下來了。」

舒鶴年拍著桌子說:「你好聰明!不愧是我的乖孫,真是遺傳了我的聰明睿智!」

舒玖:「……

舒鶴年說:「我當時聽了情況,不過是小案子而已,可能是這個叫羅語的小姑娘招惹了鬼怪。」

阿壽說:「讓人神情恍惚,萬一不是小鬼怪怎麼辦?舒玖真的是爺爺的親孫子嗎?」

舒玖堅定的說:「不是!」

與此同時舒鶴年堅定的說:「是!」

眾:「……

舒鶴年說:「既然乖孫已經和百鬼台結契了,不用白不用嘛,還能賺錢,多大的好事兒啊!」

舒玖幽幽的說:「關鍵是,我見過羅語之後,發現羅語也不是人。」

舒鶴年瞪大了眼睛說:「啊?」

舒玖說:「啊什麼啊,羅語的軀殼已經死了,她身體裡附著一個不屬於她的靈魂。」

舒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嗯……還是個男人的靈魂。」

阿喜說:「借屍還魂?!」

阿壽說:「看起來這下不好對付了。」

阿福睜大眼睛說:「哇,竟然也有人和舒玖一樣變成女人啊?」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注意重點。」

舒鶴年則是痛心疾首的拍著大腿,說:「那怎麼辦!我已經收了錢,結果王大媽的小侄女是個死人!」

舒玖又咳嗽了一聲,重複說:「注意重點!」

阿喜同情的說:「我覺得爺爺的重點挺對的。」

阿福說:「是呀,如果有人給了我一根香燭,然後又不得不送回去,我也會很傷心的。」

舒玖:「……

阿壽說:「那現在怎麼辦?如果把羅語身體裡的野鬼祛除,那麼羅語就死了。」

舒玖摸著下巴說:「可是故事不僅僅是這樣。」

舒鶴年說:「你又得到了什麼內情?」

舒玖說:「我和那個佔著羅語的鬼談過了。他也是一個被害者,並不是有意佔用羅語的身體。」

舒鶴年說:「那是怎麼回事?」

阿喜說:「爺爺你不是神鬼門的祖師爺嗎?你怎麼反而問舒玖。」

舒鶴年咳嗽了兩聲。

舒玖說:「可能是在相同的時候,兩個人同時發生了世故,讓靈魂穿錯了身體……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阿壽說:「是什麼?」

舒玖說:「或許不是相同的時間,而是因為相同的事情,或者是有關聯的事情……

阿福睜大眼睛,說:「玖玖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兩個人是遭遇了同一件事情?」

舒玖點了點頭,說:「我約了他明天見面,但是我忘了要他的電話號碼……

舒鶴年笑嘻嘻的說:「這個好辦呢,我就和樓上的王大媽說你對人家小侄女有意思,要個電話號碼不就行了。」

舒玖說:「那就這樣吧。」

阿喜摸了摸下巴,打量著舒玖。

舒玖說:「幹嘛?」

阿喜說:「你不是以前不喜歡管這些事情嗎?」

舒玖說:「哪些事情?」

阿喜說:「見鬼的事情。」

舒玖眨了眨眼,說:「但是事情撞上來,我也沒不管過。」

阿喜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樣的。」

舒鶴年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去樓上串門,然後管王大媽要了羅語的電話號碼。

王大媽聽說舒玖和羅語看得挺對眼的,就笑眯眯的說:「我就說嘛,你弟弟一定喜歡我侄女兒的,我家小語啊,特別賢惠,而且文靜,現在像小語這麼文靜的姑娘真是不多見了,而且小語的條件這麼好,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舒玖正好上來,就聽見「你弟弟」三個字,然後說:「什麼弟弟?」

王大媽看見舒玖,笑著說:「你不是他弟弟嗎,啊呀真是好啊,哥兒倆長得都這麼俊,往後都能找到好姑娘。」

她說著,拉住舒鶴年,熱情的說:「我跟你說,我這還有好姑娘,我嬸子的鄰居的姑娘,今年才二十二,剛大學畢業,小姑娘特別靦腆,還沒談過戀愛,怎麼樣,介紹你認識認識吧?不然弟弟都要成家了,你這個做哥哥的還沒找對象,太不像話了是不是!」

舒鶴年呵呵呵呵的乾笑。

舒玖說:「您別給他操心了,他都幾百歲了,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和他談對象簡直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舒鶴年臉上的笑容瞬間乾涸了,扭著頭瞪他,舒玖渾然不覺。

王大媽還以為他們是關係好,互相開玩笑,說:「啊呀兄弟倆關係還挺好,我跟你說,我那個嬸子的鄰居的姑娘,長得真是特別俊,哪天給你介紹啊。」

舒鶴年點頭,說:「一定一定。」

舒鶴年和舒玖下樓來的時候,舒玖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要禍禍人家小鮮肉。」

舒鶴年說:「我永遠像二十的。」

舒玖說:「你像二百的!」

舒玖拿了電話號碼,不再和他臭貧,先存在手機裡,存的時候有點惆悵,他到底是該存「羅語」的電話號碼呢,還是存「魏航」的電話號碼呢?

舒玖想了想,忽然想到查縛聽說自己是去相親,一臉黑的樣子,不禁笑的特別愉快,然後果斷的把電話號碼存成了「羅語」。

舒玖撥通了號碼,響了兩聲,對方很快就接起來,很有禮貌的說:「喂,您好?」

舒玖說:「喂,我是昨天和你相親的。」

魏航顯然愣了一下,然後說:「是,是舒先生嗎?」

舒玖說:「嗯。」

魏航說:「舒先生,您昨天沒事吧?」

舒玖回想了一下,查縛開著豪車,穿著黑西裝,又凶神惡煞的把自己拽走了,或許魏航以為是要高利貸的?

舒玖說:「我當然沒事。」

魏航說:「舒先生,我……我的事情,有辦法嗎?」

舒玖說:「一句話說不清楚,咱們出來碰個頭,我還想去醫院看看你的肉身。」

魏航顯然對「肉身」這個名詞不太敏感,愣了好半天,說:「好的,但是我就怕遇見我姐姐。」

舒玖想了想,真想說不會遇到的,你姐姐在你搶救的時候都要結婚了,肯定對你不上心啊,怎麼會去醫院看你呢?

不過舒玖還是沒說出口,好像這樣說神經也太大條了吧?

兩個人約著中午見面,舒玖打完電話,從陽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阿壽拿著家裡的座機也在打電話。

舒玖說:「鬼也要打電話的嗎?」

阿壽點頭。

舒玖說:「你打給誰的?」

阿壽想了想,很嚴肅的說:「客服。」

阿喜補充說:「冥府的客服,轉接冥主。」

舒玖:「……

阿壽搖了搖手,說:「我也是領工資的是吧,說白了我就是個臭打工的,你要體諒我啊,不聽領導的就沒有工資,說不定還會被開除。」

舒玖眼皮跳了跳,說:「冥王也是說開除就能開除的?」

阿壽使勁點頭。

舒玖說:「那好吧,如果一會兒我遇到查縛,一定讓他開除你。」

阿壽:「……

阿壽苦著臉,說:「舒玖,你可不能這樣做,一句話烽火戲諸侯的是褒姒,你可不能當褒姒啊。」

阿福說:「阿壽你真笨,褒姒是女人,舒玖是男人,舒玖怎麼能當褒姒呢?」

阿祿點頭,讚賞的摸了摸阿福的腦袋。

阿壽:「……

中午的時候舒玖就出門去了,因為阿壽通知了冥主大人,所以他們都不需要跟著去。

舒玖剛一出門,就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樓下,車窗降下來,開車的不是死有分,而是查縛本人。

查縛是一個人出來的,沒讓活無常和死有分跟著,看見他出來,就下了車。

查縛穿著一身名貴的西服,本身面容就十分出色,再加上豪車,一出現就讓人紛紛側目,回頭率高達百分之二百,簡直就是個活靶一樣,好多小姑娘都看過來,一邊看還一邊靦腆的笑。

查縛迎上來,說:「我送你。」

舒玖笑眯眯的說:「只送我?」

查縛有些吃驚,看著他。

舒玖轉身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查縛也坐進去,關上車門,啟動車子。

舒玖說:「先去前面的火鍋店,我約了魏航在那裡等,一會兒還要去醫院。」

查縛點了點頭,車子很快就平穩的行駛起來,五分鐘就到了舒玖和魏航越好的火鍋店。

兩個人走進去,服務員看到直傻眼,舒玖說:「約了人,已經到了,是羅小姐。」

服務員看了一眼登記本,說:「好的,您這邊請,二十三號桌。」

舒玖和查縛往裡走,魏航已經到了,桌上沒有擺東西,只擺了一壺茶,魏航握著杯子,低著頭,似乎是在想什麼,確實有王大媽所說的神情恍惚。

舒玖走過去,率先坐下來,魏航才醒過夢來,說:「舒先生……

他說完,就有點傻眼,因為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男人很英俊,透著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但是冷著一張臉,仔細一看是昨天擄走舒玖的人。

舒玖看他詫異的樣子,笑著說:「他也是來幫忙的。」

魏航才點點頭,說:「請……請坐吧。」

三個人坐下來,先點了菜,因為昨天以為和小姑娘吃飯,所以舒玖就請了客,今天舒玖一定要吃回來,點了一大桌子的菜,要了一個鴛鴦鍋,等菜上齊了,舒玖也沒說話,西里呼嚕就開始吃。

魏航:「……舒、舒先生,您是特別餓嗎?」

舒玖點了點頭,說:「還好,就是吃了很多天的泡麵。」

魏航:「……

查縛沒說話,只是給舒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邊上。

舒玖吃了半天,才抬起頭來,說:「哦對了,我昨天也問了關於你這個身體的事情,這個叫羅語的姑娘也是半夜回家受了傷,頭部受到了重擊,我想問問你,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輛出租車,你還遇到別的人了麼?」

魏航想了想,說:「我記不清楚了,肯定沒有遇見熟人,但是到底有沒有遇見過路的,我就更不清楚了,天太黑都沒有注意到。」

舒玖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是這樣。

魏航說:「舒先生,您能讓我回到原來的身體裡嗎?」

舒玖說:「如果你的求生意志很強,我可以幫你。」

魏航拚命點頭。

舒玖卻說:「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的身體原主已經死了,在你脫離開這個身體的一霎那,這個叫羅語的小姑娘就再也活不了了。」

魏航睜大了眼睛,說:「怎麼……怎麼會這樣?」

舒玖說:「我找人打聽過,你在家裡半夜的時候,是不是聽到有人晃門的聲音?」

魏航遲疑的點了點頭,說:「我以為是風聲。」

舒玖說:「羅語對自己的死有怨念,她想回到原來的身體裡,再有就是,即使她想去陰曹地府,但是她的身體被你附身,肉身不死,靈魂就沒有辦法投胎,所以你聽到的風聲,是羅語想要回來的聲音。」

魏航打了個哆嗦,說:「我並不想佔用她的身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舒玖說:「以免你回到原來的身體之後,會有鬼魅找你復仇,我覺得有必要在去醫院之後,去一趟羅語的家裡,我想看看真正的羅語。」

他說完,就看查縛一直盯著自己,說:「幹嘛?」

查縛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樣子很熟悉……

舒玖哼了一聲,說:「說你忘了你還狡辯。」

查縛沒聽懂他說什麼。

舒玖也不再說,對魏航說:「快吃,吃完了咱們去醫院。」

魏航哪裡有胃口吃火鍋,查縛對這種東西也不感興趣,只有舒玖一個人在猛吃,吃的特別開心,席捲了一桌子的美食,終於吃到要吐的時候,實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

查縛遞過來餐巾紙,他拿起來擦了擦嘴,然後又喝了一杯茶,才說:「好飽……

魏航驚詫的盯著舒玖的肚子,趕緊咳嗽了一聲,說:「舒先生吃好了,那我就叫人買單了。」

服務員很快過來買單,在座的三個人,兩個男人,但是買單的卻是女孩子,服務員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們,舒玖天生練就了一副臉皮神功,也不怕服務員看。

三個人出了火鍋店,上了查縛的賓利,查縛開車,醫院離這裡有點遠,開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到的地方。

魏航神情有些恍惚,舒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用害怕。」

魏航才勉強點點頭,一撇頭,卻見那個冷著臉的男人一直盯著自己的肩膀瞧,那種逼人的壓迫感再一次襲來,讓他喘不過氣。

舒玖一回頭就看查縛冷眼盯著魏航瞧,走過去說:「看什麼呢,趕緊上樓去,別碰見了他姐姐。」

三個人進了醫院,坐電梯上樓,舒玖說:「我都查好了,十五層是住院部,三點之後才允許探視,魏航的身體在特護病房,現在兩點半,咱們過去看看,正好三點可以撤退,就不會遇見魏航的姐姐了。」

魏航說:「可是舒先生……三點才讓探視,咱們怎麼進去?」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有辦法。」

三個人上了樓,往裡走,很快就到了護士站,小護士看著他們走進來,站起身說:「哎哎,家屬三點之後才能探視呢……

她正說著話,舒玖突然打了一個響指,時間忽然靜止下來,小護士還保持著張著嘴的動作,整個人卻頓住了,魏航看的直傻眼,說:「這是?」

舒玖說:「快走吧。」

三個人就走了進去,等找到了魏航的特護病房,走進了門,外面的時間才一下子恢復原樣,小護士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走廊,納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怎麼回事?難道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查縛側目看著舒玖,說:「這種能力你已經控制自如了?」

舒玖看著自己的手心,點了點頭。

魏航的身體就躺在病床上,穿著病號服,蓋著被子,四周都是醫療儀器,紮著吊瓶,輸著血,吸著氧,好像隨時都要沒命似的。

魏航看見自己的身體靜靜的躺著,沒有一點兒生氣,不禁皺起眉,眼睛裡都是不可置信。

魏航說:「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這樣看著自己。」

舒玖上前走了幾步,圍著魏航看了半天,說:「身上沒有鬼氣,確實是靈魂出了竅。」

舒玖說完,又突然說:「我覺得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魏航說:「怎麼了?」

舒玖說:「你肉身上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如果不抓緊時間,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魏航沒說話,只是兩隻手握了握。

查縛眸子一動,突然說:「有人來了。」

他說完話,過了幾秒才聽見外面小護士的聲音,說:「馮先生,又來了啊。」

魏航驚訝的說:「難道是馮遠?不是三點才讓探視的嗎?」

舒玖撇了撇嘴,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別說人了。」

魏航說:「怎麼辦?馮遠不認識現在的我……

舒玖環顧了一下四周,說:「床下面床下面!」

病床很大,能夠兩個人躺著,床單也很長,正好垂下來擋著,但是查縛看了一眼臉就黑了,想他堂堂冥主,竟然要躲在床下面?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隨便施一個障眼法,普通人就看不到了。

但是魏航已經很聽話的鑽了進去,然後舒玖也鑽下去,還拉了他一把。

查縛無奈,就陪著舒玖鑽到床下面去,因為是雙人床的大小,三個人並排鑽進去地方太小了,不過幸好魏航現在是個體格較小的女孩子,佔地方也小,舒玖和查縛擠了擠,還夠地方。

很快就聽見開門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

馮遠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束花,把桌上過夜的舊花扔到垃圾桶裡,又重新插上新花,然後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時間病房裡靜悄悄的。

床底下很黑,又沒有聲音,又不能出聲音,三個人並排躺著,都大眼瞪小眼。

等了很長時間,都沒聽見有說話的聲音,舒玖有點不耐煩,稍微爬起來一點,越過最靠外的查縛,想要伸手撩開床單看一看。

查縛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舒玖瞪了他一眼,只不過黑洞洞的舒玖的眼神也不夠銳利,沒什麼殺傷力。

查縛沒有放開他的手,反而扣著他的腕子,把舒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舒玖的手指被查縛的嘴唇蹭了一下,查縛雖然秉性很冷淡,但是嘴唇上的溫度卻意外的燙人,燙的舒玖哆嗦了一下,喉嚨裡快速的滾動著,用口型說:「幹嘛!」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忽然笑了笑,握著舒玖的手腕沒有撒手,另一隻手攬住舒玖的後背,壓著他的背往下……

舒玖起初掙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壓下去,狠狠咬了一口查縛的下唇,查縛「嘶——」了一聲,舒玖以為自己咬重了,就鬆了口,查縛順勢含住他的嘴唇,輕輕的親吻起來。

舒玖被他親吻的很舒服,兩個人的胸膛緊緊貼合著,感受著互相粗重的呼吸。

魏航那邊很緊張,他害怕馮遠發現自己,現在自己這個樣子,馮遠肯定是不認識的,到時候解釋也說不清楚,而且靈魂出竅,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就更是解釋不清,別人聽起來,或許都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吧……

魏航只顧著緊張,脖子都不敢動一下,全身繃緊了躺著,眼睛瞪著床頂,所以根本沒注意身邊的兩個人正在搞小動作。

舒玖的呼吸有點不穩,查縛不止親吻他,還輕輕的摸著舒玖的耳朵,像是安撫,讓舒玖乖得像個小貓一樣,眯著眼睛,頭靠在查縛的肩膀上,微弱的喘息著。

查縛突然感覺耳垂上一陣刺痛,又帶著濕潤的溫熱,舒玖正輕輕的含著他的耳垂輕咬,查縛只覺一股衝動忽然湧了上來,死死攬住舒玖的後腰。

舒玖只是一時大腦抽筋,覺得好玩,想要咬他耳朵,哪想到查縛突然發瘋,使勁箍住他,簡直就要斷了氣兒,兩個人的身體貼的更緊,舒玖能感覺到查縛兩腿之間有什麼東西……

舒玖乾嚥了一口唾沫,查縛只是抱著他,不斷親吻著他的側臉,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相擁。

馮遠走進來,只是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魏航,他的目光有些溫柔,溫柔到自己都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只是盯著魏航發呆。

馮遠坐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出神,不自覺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替魏航把額上的頭髮撫過去,當馮遠的手指碰到魏航的額頭的時候,馮遠突然像被電了一下,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毫無生氣的魏航……

馮遠滕的站起來,差點碰翻了凳子,也嚇了躺在床下的三個人一跳。

舒玖看著查縛,眼珠子轉了轉,想著馮遠是不是要走了。

舒玖又越過查縛去,伸手撩開床單的一個角,不過只能看見馮遠的鞋子和一小截西服褲,他站在床頭,俯下身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馮遠很快就離開了床頭,步履匆匆的出了病房。

這時候舒玖三人才從床底下爬出來。

舒玖撣了撣身上的土,先是看了一眼查縛的下身,好像已經沒什麼異樣了。

查縛看著舒玖怪異的眼神,咳嗽了一聲。

舒玖對魏航說:「你和馮遠平時關係怎麼樣?」

魏航被舒玖的話嚇了一哆嗦,然後才不自然的說:「馮總……馮總為人挺隨和的……他和下屬的關係都很好,沒什麼架子……

舒玖說:「是嗎。」

魏航點了點頭,不過有些遲疑。

舒玖又說:「你和你姐姐的關係呢?」

魏航說:「姐姐人很好……雖然有的時候脾氣比較急,但是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小的時候姐姐總是把好的分給我。」

舒玖說:「可是我那天聽著,你姐姐不像跟你關係很好的樣子啊?你還在醫院裡,他就要和這個馮遠結婚了?」

魏航說:「可……可能是姐姐太喜歡馮總了吧,而且……姐姐還懷了馮總的孩子,一個女孩子,總不能沒結婚就懷了孕。」

舒玖點頭說:「這倒是。」

魏航說:「馬上三點了,咱們快走吧。」

舒玖想到上次魏薇潑辣的樣子,不禁點點頭,三個人出了醫院。

舒玖說:「現在咱們可以去你家裡看看了。」

魏航有點遲疑。

舒玖說:「怎麼了?」

魏航說:「羅語的母親不上班,一直在家裡,如果去家裡,肯定會碰到羅語的母親。」

舒玖摸了摸下巴,說:「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剛說完,眼中露出精光,說:「有辦法了!咱們不是相親嗎,我就當你男朋友啊。」

魏航:「……

舒玖剛一說完,魏航就感覺到查縛投來的刺骨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剝皮抽筋一樣。

舒玖對查縛說:「不是一個好辦法嗎?」

魏航乾笑了兩聲,雖然他不敢瞎猜,但是看著查縛對待舒玖的態度,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不簡單,而且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莫名的搭配。

魏航說:「可是査先生也要跟來,那怎麼辦?」

舒玖說:「他就當我的保鏢吧。」

魏航詫異的說:「保鏢?」

誰家保鏢這麼大氣場?總裁還差不多!

查縛開車,充當保鏢,盡職盡責的把舒玖和魏航送到了羅語樓下。

眾人下了車,往樓上走,魏航說:「希望羅語的母親去超市了,她每天下午都會去一次超市的。」

他們說這,敲了敲門,但是不如所願,羅語的媽媽很快就開了門,看到羅語先是喜悅,又看到後面的舒玖和查縛有些詫異,說:「小語,這是……?」

魏航有點不自然,說:「媽,這……這位是舒先生。」

羅語的媽媽一邊開門,一邊把眾人引進來,說:「哪個舒先生?」

舒玖倒是不怯場,特別自來熟的說:「伯母,我是舒玖,王大媽介紹的那個。」

羅語的媽媽突然就醒悟了,上下打量起舒玖來,笑眯眯的又去打量魏航,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一看就是心裡非常高興的,說:「小語啊,這麼不懂規矩,舒先生來咱家,你也不知道事先打個電話說一聲,家裡這麼亂……

羅語的媽媽又對舒玖說:「小舒啊,你等一下,阿姨我收拾收拾。」

舒玖笑著說:「您別收拾了,特別乾淨。」

羅語的媽媽被他逗笑了,說:「好好好,來坐,想喝什麼?你們年輕人喜歡喝飲料,家裡有好幾種飲料呢,還是喝茶?她爸出差帶回來了大紅袍,說特別好喝,要不我給你沏去?」

舒玖說:「別忙了,喝水就行了。而且我也不渴,您快坐。」

羅語的媽媽看著舒玖這麼懂事,笑的臉上都開花兒了,突然看了查縛,說:「額……這位是?」

查縛沒說話,舒玖很自然的說:「這是我的保鏢。」

「保鏢?」

顯然羅語的媽媽也被嚇倒了,雖然羅語的工資實習就挺理想的,羅語的爸爸是高級工程師,公司裡的一把手,工資一個月也有一萬多,年終獎更是可觀,但是都沒有到請保鏢這個級別的……

而且這個保鏢看起來挺貴的,一身行頭就得不老少,長得也沒話說,看起來挺威嚴的,說是保鏢,感覺太浪費了……

羅語的媽媽說:「小舒,你不是開花店的嗎?」

舒玖笑眯眯的說:「是啊,主職是開花店的,副職開開公司啊。」

魏航正在端著水喝,聽到這句,「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查縛倒是表情很自然,盡職責盡責的扮演著一個冷面的保鏢,什麼也沒說,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羅語的媽媽責怪的看著魏航,說:「小語,你怎麼搞得,快去擦擦,成什麼樣子啊。」

然後又對舒玖說:「小舒真是能幹啊,我聽王嬸兒說你在網上開了一個花店,沒想到你還開公司呢?」

舒玖笑眯眯的,臉皮厚的很可以,說:「嗨,開公司只是玩玩而已,我還是喜歡開花店,所以就把主要精力放在花店上。」

羅語的媽媽笑著說:「開公司多好啊,開公司有出息,不過就是累了點,年輕人就該有衝勁兒嘛,開花店也挺好的。」

舒玖說:「是啊,太累了,要各種應酬,有時候還有危險,您看我不是備著保鏢嗎。」

羅語的媽媽說:「啊呀這麼嚴重啊,那還是平安要緊,可別出點意外,小語出了一次意外,嚇得我和她爸都不好了,你看看這白頭髮,幾乎要嚇死過去了。」

舒玖點頭,說:「我也聽小語說了,幸好沒事。」

羅語的媽媽點點頭,說:「是啊,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可惡,這幫人渣搶東西就算了,還打人,幸好小雨沒事……你說現在也夠亂的,我聽說和小語前後腳送進醫院的那個小夥子,到現在還沒醒呢!」

舒玖抓到了關鍵詞,連忙說:「還有人被搶劫了?」

羅語的媽媽說:「嗨,不是被搶劫,但是被車撞了,比小語先送進來的醫院,我們到的時候,那個小夥子就在搶救,命苦啊,好像沒有什麼家人,有個姐姐……我跟你說,我記得特別深刻,因為當時小語失血過多也要輸血,那小夥子和小語的血型正好一樣,我就記住了……那小夥子進醫院特別長時間,你想我和她爸都感到了,小夥子的家裡人都沒在,過了好長時間,小夥子的上司到來了,醫院讓簽字搶救,找不到家人,小夥子的上司就要簽,這個時候他姐姐來了,嘿你知道嗎,竟然有這樣的親姐姐,親姐姐不給簽字呢。」

魏航在洗手間裡,聽見外面羅語的媽媽在講述自己的事情,不禁有些黯然,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舒玖說:「是啊,竟然有這樣的家人。」

羅語的媽媽說:「還有呢,這家醫院是三級甲等醫院,手術啊用藥啊也貴,他姐姐竟然要讓小夥子轉院再做手術,你想啊,那是多危險的時候,分秒必爭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為了那麼點錢,要轉醫院呢。」

舒玖乾笑兩聲,說:「肯定不是親生的吧?」

羅語的媽媽說:「我也這麼想的,不然我女兒要是這樣,我就是賣房,也要給我女兒治病。」

魏航正好從洗手間出來,眼眶都有些紅,說實在的,他在變成羅語的這幾天裡,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親情,羅語的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他,讓他心裡非常不好受,畢竟他才是鳩佔鵲巢的那個人。

羅語的媽媽說:「最後還是小夥子那個上司說要給他交錢,我看著他姐姐和那個上司好像還在搞對象似的,他姐姐才答應簽字的。」

舒玖說:「是個好上司。」

然後轉頭對查縛笑著說:「我也是個好上司。」

查縛:「……

羅語的媽媽說:「就顧著說了,小舒啊,一會兒留下來吃飯,聽見了嗎,一定要留下來,現在四點辦了,五點半她爸下班,我讓他趕緊回來,咱們一起吃個飯。」

舒玖說:「別麻煩了,第一次來也沒帶什麼東西,還得讓您做飯,多不好意思。」

羅語的媽媽笑著說:「帶什麼東西啊,不用帶,你能常來就行了,你看看你,年輕有為,而且又懂事,我家小語喜歡你真是看對了。我去做飯,你和小語說說話兒。」

羅語的媽媽說著站起來,往廚房去了。

魏航又感受到了查縛盯著自己的目光,總覺得自己的身上幾乎被穿刺出了很多大窟窿……

舒玖等羅語的媽媽進了廚房,關上門,這才松了口氣,說:「我們需要到處看看。」

魏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陪著他們去各個房間看。

舒玖先是看了大門,防盜門涼絲絲的,有股陰涼的氣息,門上貼著門神,舒玖看了看,說:「他倆還挺管用的。」

魏航看了看,就是很普通的,春節的時候大家都會往門上貼福字或者門神,現在已經有點破舊了。

舒玖指著翻起來的角,說:「拿膠帶把這個地方貼貼,別讓他掉下去了,門神可以拒鬼,一般的小鬼都能拒之門外。」

魏航趕緊點了點頭,說:「我現在就去。」

舒玖和查縛又到裡面看了看,舒玖說:「聽說每天晚上這家裡都會停電,是不是羅語的鬼魂把電撥掉的?」

查縛說:「她可能是想趁機進來。」

舒玖說:「就算她找到了自己的身體,沒有法門也是回不去的,到時候只能積攢更多的怨念,變成厲鬼。」

查縛說:「你要留下來吃飯?」

舒玖點點頭,說:「確切的說,我想看看停電。」

查縛沒說話,只是上前一步,舒玖很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抬手說:「等等,這裡可是羅語的家裡,我現在是羅語的男朋友,你要動手動腳的萬一穿幫了怎麼辦?」

查縛挑了挑眉,說:「你覺得我要做什麼?」

舒玖瞪了他一眼,然後回身又回了客廳去。

不到六點的時候,羅語的爸爸就回來了,還帶回來很多小菜啤酒,準備和舒玖喝酒。

羅語的爸爸聽說舒玖開公司,還有保鏢,頓時就高興的不行了,覺得羅語眼光特別好,打了幾瓶啤酒跟舒玖一起喝。

一大桌子的菜,還有酒喝,舒玖也是不客氣的,喝了有三瓶,喝到第二瓶的時候就醉的不行了,第三瓶以後說話都縷不順舌頭了。

查縛滴酒未沾,舒玖喝完了倒頭就睡,靠著查縛的肩膀,打起小呼嚕來。

羅語的父母還覺得舒玖性格好,酒品也挺好,喝完了不吵不鬧就是睡覺。

查縛看著呼呼大睡的舒玖,心裡無奈的搖了搖頭,還說要看停電抓鬼……

這天竟然沒有停電,也沒有鬼怪作祟,不知道是不是查縛這個冥主的氣場太大了,所以鬼怪都感受得到,害怕的不敢出來了。

因為舒玖是第一次來羅語家裡,而且倆人的關係八字還沒一撇,所以羅語的父母雖然喜歡舒玖,覺得小夥子不錯,但是不能挽留舒玖住下來,戀戀不捨的看著舒玖腿腳不利索的出了門。

查縛扶著舒玖上了車,舒玖歪在靠背上,嘿嘿的笑著,指著查縛說:「保…………

查縛臉色一下就黑了,突然壓過去,捏著他的下巴,說:「誰是保鏢?」

舒玖傻嘿嘿的笑,很不雅的打了個酒嗝,說:「當然是你!難不成……難不成是我嗎……

查縛聞著他嘴裡酒氣,沒好氣的說:「我是保鏢,你是什麼?」

舒玖回答的很快,說:「我?我……當然是羅語的……嗝男朋友!」

查縛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車裡氣溫一下就降下來,凍得舒玖迷迷糊糊的搓著胳膊,說:「大秋天的,誰把空調開了?」

查縛側過身去,一按按鈕,舒玖的椅子突然向後倒去,仰了一個一百七十度的大角兒,舒玖「啊呀」一聲躺倒在椅子上。

查縛壓過去,雙手撐在他的耳側,低著頭,看著舒玖,說:「你是誰的男朋友?」

舒玖迷迷瞪瞪的盯著查縛的眼睛,嘿嘿的笑,就在查縛馬上要暴走發威的時候,舒玖突然伸起兩條胳膊,勾上查縛的脖頸,挺起腰來,親在查縛的嘴角上,喉嚨裡咕噥了一聲,聲音很微弱的說:「你的。」

查縛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查縛略帶粗暴的肆虐著舒玖的嘴唇和舌頭,讓舒玖腦袋裡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

查縛伸手去抽他的皮帶,舒玖酒氣上頭,疑惑的看著他抽掉自己的皮帶,然後後知後覺的一腳踹過去,說:「臥槽你幹什麼,這是羅語家樓下!被發現了就死定了。」

查縛雖然被打擾了雅興,但是舒玖已經被嚇醒了酒意,氣憤憤的伸手搶過皮帶,重新戴好,把椅子的角度調回來,指揮著查縛說:「開車。」

查縛:「……

舒玖坐在車裡,因為查縛開車很平穩,他迷迷瞪瞪的又要睡著了,窗戶開了一個小縫兒,初秋的天氣還不太冷,晚上的風吹著酒氣剛剛好,讓燥熱的舒玖非常愜意。

就在他愜意的要睡著的時候,突聽車窗外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舒玖:「……

舒玖還以為是契科爾喜歡看的八點檔,再一想,還沒到家呢,哪裡有八點檔看。

他順著車窗看出去,就見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站在路邊,女人把包一甩,扔在男人身上,包裡的東西「霹靂啪啦」的扔了一地,女人衝著男人大吼著發飆。

因為時間不太晚,還有好多路人都看見了,紛紛八卦的側目。

舒玖一看,竟然是馮遠和魏航的姐姐魏薇!

舒玖對查縛招著手,說:「停!停車!」

查縛一個剎車踩下來,停在馬路邊上,正好在馮遠和魏薇對面。

雖然隔著一條馬路,但是馬路不寬,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馮遠看著散落一地的東西,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魏薇發著瘋說:「你根本不在乎我!你根本不願意娶我!」

馮遠揉了揉額角,說:「我已經說服父母答應咱們的婚事了,你為什麼又提起這件事情?」

舒玖咂咂嘴,圍觀的很歡樂,說:「女人心海底針啊。」

只見魏薇衝著地上的包使勁跺了好幾腳,說:「你根本不在我!根本不在乎我!你是不是覺得把我肚子弄大了,就不搞到手了?!」

馮遠沉住氣,說:「你講一點兒理。」

魏薇指著他說:「你還說我不講理!我問你,你下午去哪了!?」

馮遠看著她,沒說話。

魏薇說:「你還說我不講理?!你還說我不講理!你下午去哪了!去哪了!你心裡沒鬼你為什麼不說!」

舒玖想了想,有錢的男人都出軌,一定是去找小蜜了,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下午的時候,馮遠是去醫院了……

就聽馮遠說:「我是去醫院看你弟弟,我又沒去別的地方。」

魏薇尖銳的喊著:「你還說!你還說!你在乎我弟弟都比在乎我多!」

馮遠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別瞎說。」

魏薇說:「我怎麼瞎說了!我哪裡瞎說了!你告訴我啊!啊?!我讓你今天下午跟我去醫院,我要去醫院做孕檢的!你說什麼來著!你告訴我你說什麼來著!你說你有重要的會議!你說你不能離開一定要在公司!結果你卻跑到醫院去看我弟弟!你寧願看一個死人也不願意看我!啊——

魏薇還沒說完,突然大叫了一聲,腦袋偏向一邊,很顯然是被賞了一巴掌。

舒玖又咋了咂嘴,說:「真是精彩,比小說要精彩的多。」

魏薇驚詫的看著馮遠,說:「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馮遠喉嚨滾了好幾下,才說:「對不起……我剛才一時……

魏薇看著他,冷笑說:「你竟然打我?你有本事也打掉我的孩子啊!」

馮遠聽他說起孩子,又道歉說:「對不起,我只是……而且薇薇你也不該說你弟弟,他畢竟還活著,醫生說他還有希望。」

魏薇說:「馮遠,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你要跟我結婚,不是跟我弟弟結婚!你能不能看看我,在乎一下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馮遠淡淡的說:「我知道。」

魏薇說:「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每天都去看我弟弟,你以為不知道嗎!馮遠,你有這麼關係過我嗎!你有嗎!我有關心我心裡在想什麼嗎?我想要十克拉的訂婚戒!你主動給我買過嗎!」

舒玖眉毛抽動了兩下,對查縛說:「等等,她是不是串頻了?十克拉的大鑽戒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控訴馮遠不理解她,不溫柔不體貼嗎?」

查縛:「……

魏薇又說:「我馬上要變成你的妻子了!你卻一點也不關心我,你的眼里根本沒有我!你讓我怎麼抬得起頭來做人!你和我弟弟說的話都比和我說的話多,你知道鄰居都怎麼指指點點我嗎?!」

魏薇說著,「啪」的一聲甩了馮遠一個嘴巴。

舒玖張大嘴巴,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臉。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你捂臉幹什麼?」

舒玖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聽著就挺疼的。這個女的下手好重啊,隔著馬路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查縛:「……

魏薇甩了馮遠一個嘴巴,馮遠站著沒動。

魏薇昂著下巴,說:「我要把婚期提前,我明天會上門和你的父母商量提前婚期的事情的。」

舒玖看著魏薇趾高氣昂的走了,說:「平常狀況下,甩了一個嘴巴之後,不都應該說,『我們分手吧』,魏薇竟然說要提前婚期,簡直就是不按路數出牌啊。」

查縛挑眉說:「看完狗血劇了?」

舒玖說:「其實也不完全是狗血劇,起碼我們還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查縛說:「是什麼?」

舒玖側目,說:「你這種榆木疙瘩當然看不出來。」

查縛:「……

舒玖說:「馮遠肯定喜歡的是魏航。」

查縛說:「雖然馮遠對魏航是很好,但是你怎麼肯定他不是出於上下屬的關心?」

舒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說:「憑感覺啊,當然了如果你感覺不出來,我還有一個更有利的證據。」

查縛說:「還有?」

舒玖笑眯眯的說:「馮遠在醫院裡,親了魏航。」

舒玖摸著下巴,眯起眼睛來,說:「喜歡弟弟,又搞上姐姐?還真是個渣男啊!」

查縛看著他。

舒玖說:「哦,『渣男』是在說馮遠,不是說你。」

46章:互換(3+酒店(1

車子在小區停了下來。

福祿壽喜又貼著玻璃往下看,阿福睜大眼睛,說:「真的是冥主大人的車啊。」

阿壽說:「那還能是假的?我通風告密可是很及時的。」

阿喜說:「別用這麼自豪的口氣……

阿福說:「咦,你們看,玖玖走路的方式好奇怪啊!」

舒鶴年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衝過來說:「讓我也看看。」

阿福繼續說:「好像是喝醉了呢。」

舒鶴年:「我以為是別的奇怪……

阿福奇怪的說:「爺爺覺得應該是什麼奇怪?」

阿喜嫌棄的看著舒鶴年,說:「你的腦子裡都是什麼?」

舒鶴年淡定的說:「可能是腦漿吧。」

阿祿突然接口說:「豆漿。」

舒鶴年:「……

阿福看著下面,說:「冥主大人也上來了!」

很快的就聽見外面有動靜,然後有人敲了敲門,契科爾坐在門旁邊,跳起來轉了轉門把手把門打開,一看竟然是男神大人。

舒玖被查縛架著,身上一股刺鼻的酒氣。

契科爾頓時用爪子摀住鼻子,說:「舒玖你幹什麼去了?你不是去抓鬼了嗎,怎麼好像喝高了?」

舒玖迷迷瞪瞪,說:「我不只抓鬼……我還…………

舒玖想說他還看了一場狗血的八點檔,但是舒玖太困了,剛才坐在車裡已經睡著了,現在更是困,都不想做睜開眼睛,說到這裡就睡著了。

福祿壽喜還等著聽他說下去,結果就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

福祿壽喜:「……

舒鶴年一臉我明白的表情,說:「這種事情還是別說出來了。」

阿福眨著眼睛說:「到底是什麼事情?為什麼爺爺知道,我卻不知道。」

阿祿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不知道是正確的。」

阿福雖然還是不明白,但是阿祿說不知道是正確的,阿福也就沒再問。

反倒是舒鶴年笑的異常猥瑣,搓著手走過去,對查縛說:「我說冥主大人啊,我乖孫可是第一次呢,你們不會太激烈了吧?第一次用灌醉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乖孫要是明天醒來發飆怎麼辦啊?對了,有沒有上藥啊?」

查縛:「……

阿喜說:「為什麼我覺得他的笑容特別猥瑣。」

阿壽點頭,說:「不是人類的猥瑣程度。」

舒鶴年又說:「其實我特別想打聽一件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是你們的隱私,但是我是舒玖的爺爺啊,有權知道的!」

查縛看著他,說:「什麼。」

舒鶴年八卦的說:「你們的第一次,是不是我乖孫強上的?」

查縛盯著他,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

舒鶴年頓時被冥主大人的眼神給秒殺了,蹲在牆角畫圈圈去了,心裡想著,難道舒玖沒強上成功?想把冥主灌醉,反而把自己灌醉了?

查縛把他放在臥室的床上,給舒玖蓋上被子。

舒鶴年站在門口,說:「舒玖身上都是酒味,作為一個體貼的男人,我建議你給他洗個澡。」

「洗澡?」

查縛從開天闢地以來,都沒伺候過別人,所以雖然他想對舒玖溫柔體貼一點,奈何經驗是靈,聽舒鶴年這麼一說,確實應該這樣。

舒鶴年指著浴室,說:「浴室在那裡,請便!」

查縛就抱著已經睡著的舒玖去了浴室,舒玖的浴室里根本沒有浴缸,只能站著沖澡,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不管是浴缸還是花灑,只要洗澡就必須脫衣服,舒玖軟塌塌的趴在查縛懷裡,查縛給他脫著衣服,等舒玖被脫得光溜溜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冷,而且有個熱乎乎的東西在自己的後背逡巡,來回來去的撫摸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差點打擺子,而且這種感覺讓他渾身陣陣的顫抖……

舒玖喉嚨裡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卻見到自己身上光著,一絲不掛,連內褲都沒了,趴在查縛懷裡,查縛抱著他,一手掐著他的腰,一手撫摸著他的後背……

福祿壽喜在打麻將,阿喜看著自己的牌簡直美出了鼻涕泡。

坐莊!

天胡!

這簡直是幾百年都遇不到的好事,反正阿喜做鬼以來打麻將從來都沒有天胡過。

阿喜哈哈大笑著,說:「我胡了!!!胡了!!天胡!哈哈哈!」

阿喜說著,剛要推牌,就聽浴室裡發出一聲「臥槽!」的喊聲,然後是舒玖在喊,「你往哪摸…………

舒玖「槽」的大喊,讓阿喜手一抖,「啪嚓」一聲,麻將牌推的翻了出去,散了一地。

阿壽:「……

阿祿:「……

阿福咬著手指,說:「散了,這樣還算胡嗎?」

阿喜瞪著一地的牌,大喊著:「我的天胡!!!」

舒鶴年聽到喊聲,笑眯眯的走過來,就見查縛黑著臉從浴室裡面出來,看著舒鶴年。

舒鶴年和藹可親的說:「冥主大人啊,要知道節制,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懂的節制。」

舒玖過了很久才從浴室出來的,查縛已經回去了,只說明天再來找舒玖。

舒鶴年說:「你在裡面很久啊。和右手交流感情嗎?」

舒玖:「……

舒玖看著阿喜抱著一堆麻將牌哭喪,說:「他在幹嘛?」

阿壽說:「沒事,他心情不好而已,讓他一個鬼呆一呆。」

阿喜:「……

阿福說:「玖玖,你不是去找羅語了嗎,怎麼喝醉了回來?」

舒玖被查縛折騰的也沒有睏意了,坐在沙發上,說:「我是去了,又去了一趟醫院,看了看魏航的肉身,然後去了羅語的家裡,最後在街上看了一場八點檔,最後回家了。」

阿福說:「玖玖發現了什麼?」

舒玖說:「這件事情有點複雜,雖然我已經鬧明白兩邊各自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還不知道他們有什麼關聯。」

阿祿說:「為什麼要找關聯。」

阿福笑著說:「阿祿真笨,因為一個人的靈魂穿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啊。」

阿祿說:「羅語已經死了,而魏航還活著。」

小黑說:「大人,戮大人說的很對啊,只要魏航的靈魂回到自己的肉身,這件事情就解決了。大人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精力呢?」

舒玖想了想,說:「如果我是羅語,活的好好的,突然死了,你高興嗎?」

小黑仔細想了想,想到如果大人死了,就會到冥主那裡去報導,小黑對冥主還有成見,自然不願意,於是鄭重的搖了搖頭。

舒玖說:「我想救羅語……我見過了她的父母,如果羅語就這麼死了,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

阿壽苦著臉說:「你這樣冥主會失業的。」

舒鶴年笑著搖頭說:「你還是這麼固執。」

舒玖看著自己的手心,說:「如果不是這麼固執,也就不是我了。」

阿福點頭說:「玖玖,你放心好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所以你想做什麼事情,一定就去做!」

第二天起床,舒玖想去魏航出事的地方看一看,剛一下樓就看到了查縛。

查縛還像昨天那樣,很扎眼的靠著車站在樓下。

舒玖走過去,說:「你以為你是車模啊?」

查縛沒反應過來。

舒玖說:「一大早起來就耍帥。怎麼不上來?」

查縛說:「我怕你沒起。」

舒玖說:「你這個冥主,最近怎麼一點都不忙?」

查縛看著他,說:「因為有人跟我搶生意。」

舒玖:「……

舒玖哆嗦了一下,冥主大人又講冷笑話了,真是凍死人不償命。

查縛說:「今天去哪裡?」

舒玖說:「我要去魏航出事的地方看看。」

查縛點點頭,說:「上車。」

兩個人往魏航說的路段趕過去,這個地方不是很偏僻,那天魏航除了公司,走了一段路想要打車,這個地方離他的公司不太遠。

查縛找地方把車停了下來,舒玖站在便道上,白天的時候這個地方的人流還不少,人來人往的,是個商業街,旁邊都是鱗次櫛比的大廈高樓。

其實現在的舒玖,只要將時間倒轉回去,就能看到是誰想要魏航去死,或者魏航的事故又和羅語有什麼關係。

但是……

舒玖看著自己的手心,眯了眯眼睛,就算查縛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他也知道顛倒時間是大罪。

查縛走過來,說:「有鬼氣。」

舒玖聽他的話才回過神來,一抬頭,正好看到馬路對面,隔著穿梭的人流,有一個披頭散髮的鬼,正爬在地上。

那個鬼頭髮披散著,亂七八糟的,頭髮裡還慢慢的往下滴著血,抬著頭,濃密的頭髮後面,一雙寒冷的眼睛,正盯著舒玖看。


旁邊的人群看不見鬼怪,根本毫無知覺,還從她旁邊走來走去。

查縛把舒玖攔在後面,舒玖說:「是羅語。」

查縛回想了一下魏航頂著的羅語肉身,眼前這個羅語戾氣很重,頭髮凌亂,臉色蒼白,根本看不出來是那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

舒玖說:「這個樣子和羅語母親的夢很吻合。」

查縛手剛要動,舒玖忽然抓住他,說:「走。」

查縛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也沒有反駁,和舒玖回身走了,他們走了幾步,回到車上,果然看見一隻爬在對面的女鬼突然動了,慢慢的往前爬,好像要跟上他們。

舒玖坐在副駕駛指揮著說:「這裡人太多了,到人少的地方去,我可不想被當成神經病。」

查縛立刻啟動了車子,朝著城區外圍的方向開去。

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那個慢慢爬行的女鬼,忽然面目猙獰起來,頭髮飛舞著,在地上飛快的爬動起來,追著他們的車子一直往前走。

女鬼路過的地方颳起一陣陰風,雖然已經入秋,但是好些女孩還穿著短裙絲襪,被一吹都打了個冷顫。

舒玖看著後面,說:「哇,她爬得還挺快。」

然後對查縛說:「你憐香惜玉一點,她是女孩子啊,別開太快,她要跟不上了。」

查縛:「……

車子從商業街一直開出去,約莫過了十分鐘,拐進一個小胡同裡,雖然×京很大,但是胡同有很多,很多胡同都很偏僻,沒什麼人路過。

車子比較寬,不能再往裡開了,舒玖和查縛就下了車。

女鬼一直跟著他們,飛快的爬過來,直到兩個人下了車,女鬼才戒備的停下來,和他們保持十幾米的距離。

舒玖看著女鬼,說:「你是不是叫羅語?」

女鬼的面色猙獰,盯著舒玖,說:「是你……我認識你……你!你幫著那個人佔據我的身體……是你……

女鬼說著,突然嚎叫的哭泣起來,說:「還給我……還給我身體!還給我!身體是我的……是我的……我的……為什麼沒有人聽我說……爸爸媽媽也不聽我說……他們把我擋在門外……擋在門外……還用門神來震懾我……卻去關心那個冒牌貨!為什麼……為什麼!!!都是他!是他佔了我的身體!還給我……還給我!!你還幫著他!你幫著他……

查縛看著那女鬼,說:「她的怨氣積攢的太多,已經要失控了。」

舒玖說:「剛才羅語徘徊在那條街上,說明羅語也是死在那裡的。我還想問更多的情況呢。」

查縛看著女鬼一步步爬過來,周身暴漲著寒冷的鬼氣,血水從她的額頭上快速的流下來,在地上留下爬行的痕跡,說:「我看她已經沒有理智了,你問了也是白問。」

女鬼爬過來,帶血的頭髮飛舞著,舒玖說:「我看她這個樣子,可不像是被打劫,這像是想弄死她啊。」

查縛見女鬼爬過來,他知道舒玖肯定不想傷害女鬼,說:「你小心。」

舒玖拍了拍胸脯說:「不用管我,制住她,當然了要憐香惜玉一點。」

查縛:「……

女鬼盯著舒玖的目光凌厲,一下從地上拔起來,猛地衝過來,嘴裡大叫著:「還給我!還給我!!!」

只不過她還沒有衝到面前,查縛忽然揚起了手,一股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鎖鏈「嘩啦」一聲捲了出去。

舒玖拍著手說哦:「對對,抓住了,別讓她跑了啊,綁嚴實點……哎,別綁成這樣啊,人家好歹是個姑娘。」

查縛在轉瞬之間已經制住女鬼,女鬼被鎖鏈五花大綁,嘶喊著掙紮著,弄得鐵鏈嘩嘩作響。

舒玖湊過去,說:「我是在幫你。」

女鬼不看他,只是掙扎,嘴裡嗚嗚的哭泣,一聲聲哭號嘶喊著。

舒玖嘆了口氣,看著她傷心的樣子,有些不忍,說:「你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答應你,一定讓你回到身體裡去。」

女鬼哭號的聲音忽然斷了,冷冷的盯著他。

查縛也盯著舒玖,好像想說什麼話,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舒玖說:「我說的真的。」

女鬼仍然只是盯著他,默默的流著眼淚,淚水沖淡了臉上的血跡,過了很久,才開口說:「我只是下班回家……我什麼也沒幹……那天很黑……我看到有出租車開過來,我想招手讓出租車停下來……但是有人站在我前面,那輛車……那輛車就衝著他開過去……我聽到了『嘭!』的一聲,那個人被撞得飛了起來,一地都是血……我害怕極了,我害怕極了……我呆愣了好久,才想起來撥急救電話……就在我撥電話的時候,出租車上下來了人,那個司機去檢查了一下地上的人……我以為那個司機要救他……但是我聽見他說……『肯定死了』……我害怕極了,我想跑……那個司機卻看到了我,他……他衝過來,抓住了我的頭髮……他抓住我勒住我……把我向後拖……我想掙扎……他就捂著我的嘴往後拖我……我看到了躺在血水裡的那個男人,真的很嚇人……他把我拖到出租車旁邊,拿起方向盤鎖,狠狠的敲下來……我就沒了知覺……

女鬼說著,已經哭得不能自已,說:「我醒來之後……就趴在路邊上,感覺身體好輕,卻很疼,我直不起身來,我的腿好疼,我的頭好疼,總是有血從頭上流下來……我只能在地上爬……沒人看得見我……我爬回了家,拚命敲門……卻沒人看得見我……爸爸媽媽都不理我……他們都不理我……不管我敲門……聽不見我喊他們……我好痛苦……我只是想回家……

舒玖讓查縛先把羅語的鬼魂帶回冥府,自己回了家。

舒鶴年說:「有什麼發現。」

舒玖嘆口氣,說:「我發現那個叫羅語的小姑娘,挺慘的。」

舒鶴年說:「又起了惻隱之心了?」

舒玖說:「我在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現在事情已經搞明白了,但是不知道是誰行兇,如果強行把魏航的靈魂從羅語的肉身中拔除,羅語的肉身肯定受不了,到時候就是死的透透的了。」

舒鶴年說:「既然是謀殺,那麼魏航的靈魂會逃離身體,很可能是因為自衛舉動,如果不打消魏航的畏懼心理,魏航的靈魂是不會從羅語的肉身中脫離的。」

舒玖說:「凶手是誰呢?魏航這種老好人,也沒得做過人,也不借錢,也不賭博的。」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我看他姐姐有問題。」

舒玖說:「不能吧,如果是魏薇買兇殺人,那也太喪心病狂了。」

舒鶴年說:「我也是猜的,但是魏航生活的圈子這麼小,大可以一個一個排除。」

舒玖聽著他的話,眼睛突然亮了,說:「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舒鶴年八卦的說:「什麼?」

舒玖說:「寫信啊!鬼信,多可怕,誰心裡有鬼,一定會路出馬腳的!」

舒鶴年哆嗦了一下,說:「我覺得普通人都會被你嚇死的。」

舒玖說著,動作特別麻利,拿出一張紙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只寫了兩個字「魏航」,然後撞進信封裡,上面寫了收件人。

舒鶴年看著他的動作,說:「說好的鬼信呢,你就寫個名字,怎麼看出是鬼啊?」

舒玖笑眯眯的說:「這叫無中生有。」

舒鶴年:「……

舒玖打算從魏航身邊的人開始下手,先給魏航的姐姐和上司各寄了一封信。

契科爾和小黑留下來看家,舒鶴年和福祿壽喜去魏薇的家門口蹲點,舒玖和查縛到了馮遠的家門口蹲點。

魏薇下班很晚,她還在堅持著,本身她懷孕了,而且要嫁給馮遠做闊太太了,已經可以把老闆辭了,但是最近又生出很多事端,讓魏薇有點不放心,所以她還在堅持著,再等等,只要已結婚就辭職。

她回了家,剛一開門,「啪嚓」一聲,有什麼東西從門縫裡掉了下來,掉在了腳邊。

一封信。

魏薇打開燈,撿起地上的信,收件人是自己。

魏薇打開來,信紙很白,空蕩蕩的,上賣弄只有兩個字……

——
魏航。


「啊啊啊啊啊!!!!!」

舒鶴年和福祿壽喜聽著樓上傳來的大叫聲,阿福眨了眨眼睛,說:「這個反應是心裡有鬼嗎?」

舒鶴年想了想,說:「我覺得一般吧。」

阿壽說:「我覺得不是太一般……畢竟他弟弟還活著,只不過沒醒過來,又不是真的死了,她這麼叫,還以為是人死了呢。」

阿喜說:「有道理!」

阿壽笑眯眯的說:「是吧,我說的一直很有道理。」

阿喜:「……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阿祿突然說:「來了。」

只見剛剛上樓去的魏薇突然急匆匆的跑下來,然後跑到小區門口,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去×醫院。」

舒鶴年眯了眯眼睛,說:「現在問題很大了!我覺得有必要去叫上魏航。」

舒玖和查縛在馮遠的地方蹲點,舒玖看著馮遠的房子,說:「果然是有錢人啊,住別墅,還是這種好地段。」

馮遠回來的也很晚,因為工作很忙,他回了家,開門的時候同樣看到了插在門縫裡的信。

馮遠狐疑的撿起來,很少有人給自己寫信,現在都是發郵件打電話了,誰還用寫信這種方式。

馮遠把信打開,突然整個人都驚呆了,雙手捏著信有些發抖,喉嚨急速的滾動起來,然後轉身衝了出去,連別墅門都沒有鎖,直接衝進了車庫,過了一會兒,馮遠就開著車出門了,而且車速很快,看起來很著急。

舒玖說:「快快,追上去。」

他儼然把冥主大人當成了稱職的馬伕……

舒玖說:「馮遠的反應很大啊,肯定有內幕。」

馮遠的車速很快,一路闖紅燈超速就到了醫院,把車子停在路邊,摔上車門就衝了上去,因為電梯在二十幾層沒下來,馮遠乾脆衝進了樓梯間,飛快的往上爬樓。

舒玖看著他的背影,拉著查縛淡定的說:「咱們還是等電梯吧,十五層太高了。」

舒玖和查縛從電梯上下來的時候,正好小護士交接班沒有人,他們就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魏航的病房亮著燈,一看就是有人來了。

馮遠站在病房裡,他站在床邊,伸手緊緊握著魏航的手,說:「魏航!是你麼,是你麼!魏航,你醒醒,看看我……魏航,你醒醒!」

舒玖說:「唉,好像不是馮遠。」

查縛說:「很失望?」

舒玖說:「這倒不是,好在這一點證明了馮遠不是太渣,沒有為了名聲什麼的買兇殺人。」

查縛挑了挑眉頭,舒玖說:「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查縛:「……

查縛突然皺了一下眉,說:「有人來了。」

舒玖指了指對面半開著的護士間,說:「先進去。」

兩個人進了護士間,很快就有一個女人衝了過來。

是魏薇。

魏薇面色蒼白,一臉都是汗衝過來,就看到馮遠站在病房裡,握著魏航的手,魏航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魏薇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尖銳的喊著:「馮遠,你怎麼在這裡?!」

馮遠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鬆開魏航的手。

魏薇衝進來,拿包甩了兩下馮遠,說:「半夜三更的!你為什麼在這裡!你說!你說啊!」

馮遠說:「你小點聲,這裡是醫院。」

魏薇冷笑著指著他,說:「你也知道這裡是醫院啊!你也知道這裡是醫院!你來這裡幹什麼!你說啊!你說啊!每天來看他還不行?還要半夜三更的過來!馮遠!你到底要幹什麼!」

馮遠看著魏薇,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每次都要在這種事情上發脾氣?魏航是你弟弟,他是我得力的手下,我關心他不可以麼?」

魏薇用很不齒的眼神看著他,說:「馮遠!你終於說出來了!你關心他!你就是關心他!你自己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如果你對他真的是同事之間的感情,我根本就不會管!」

馮遠頓時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魏薇冷笑著說:「呸!馮遠,你真噁心!你這個同性戀,你竟然喜歡我弟弟!」

馮遠的眼神閃爍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魏薇說:「馮遠!我告訴你!你已經搞大了我的肚子!我不管你喜歡誰,你以後只能喜歡我!你只能喜歡我!你必須娶我!明天就結婚!明天就結婚!快答應我,答應我!」

馮遠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靜靜的躺在床上的魏航。

魏薇衝上來,抓住馮遠的胳膊,尖銳的喊著:「你說啊!明天就結婚!我不嫌棄你馮遠,我不嫌棄你和魏航,好不好?好不好!只要你和我結婚,我保證,以後會溫柔的,你不喜歡我大叫大嚷,我說話斯斯斯文文的好嗎!我也不會和其他人說你們的事情,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馮遠突然抬起頭來,眼神很淡然,似乎一下解脫了,看著魏薇,說:「可是我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魏薇震驚的看著他,說:「你是什麼意思……

舒玖和查縛躲在護士間裡,舒鶴年和福祿壽喜很快衝了上來,舒鶴年真的去叫了魏航來,所以他們才晚來了一會兒。

舒玖招手,小聲說:「快來看,正好趕上精彩部分。」

馮遠很冷靜的看著魏薇,說:「對不起。」

魏薇瞪著他,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對不起是什麼意思馮遠!」

馮遠說:「魏薇,我對不起你,我更不想耽誤你的下半輩子,如果你想要錢,我會給你錢,你要多少都行。」

魏薇冷笑著退了兩步,說:「那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怎麼辦?你說啊,是錢就可以彌補的了得嗎?」

馮遠垂著眼,看著床上的魏航,喉嚨乾澀的滾動著,說:「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承認我對魏航有其他想法,我一直在克制,不敢承認,不敢細想……我只想陪著魏航,不管他是不是能醒來,我只想陪著他……我對不起你。」

魏薇大笑著,像是發瘋一樣,突然衝過去,馮遠叫了一聲「魏薇!」,就見魏薇一手拽掉了插在魏航手上的吊瓶針頭。

魏薇被馮遠死死攔住,還伸手去抓,張牙舞爪的想要抓掉魏航戴著的氧氣罩。

馮遠說:「魏薇你幹什麼!」

魏薇嘶吼著:「我幹什麼!我要殺了他!殺了他!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是他比我幸運!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男人,我的男人卻喜歡我弟弟!!!我要幹什麼!你還問我要幹什麼!我要殺了他!我要看著他死!他為什麼不早點死!為什麼還不死!!為什麼沒有一下被撞死!」

魏薇像是神志不清的大喊著:「為什麼那個司機沒撞死他!我花了那麼多錢是干什麼吃的!」

馮遠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說:「你說什麼?」

舒玖咋了咂嘴,說:「還真的是魏薇?」

阿福說:「怎麼會有這樣的親人?虎毒不是還不食子嗎?」

阿喜說:「這個姐姐也太狠了。」

阿祿面無表情的說:「這就是人心。」

阿壽說:「總有人好,有人壞,有人走岔了路,不然怎麼會有六魂道呢。」

不止如此,除了他們想像的結果,魏薇還說了其他更勁爆的話。

魏薇發狂的去拽魏航的醫療儀器,哈哈大笑著說:「馮遠!我告訴你吧!你這個傻子!你這個白痴!你是不是很痛苦!你喜歡我弟弟,卻和我上了床!你很痛苦吧!這都是你的錯,就連魏航現在也是你的錯!那天在KTV裡,咱們並沒有上床,你玩的是我弟弟啊……

馮遠怔愣的看著她,說:「什麼?」

魏薇冷笑著說:「馮遠,你這個變態!你是變態!你喜歡男人!你說你是不是變態!我看到了啊,魏航他醒來之後很害怕,問我怎麼辦……我就告訴他怎麼辦!我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你的未婚妻!」

馮遠說:「可是你不是懷了我的孩子……那之後我們並沒有……

魏薇大笑著說:「我是懷孕了啊,但是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老闆的……他一直騷擾我,說跟他睡就給我加薪,我就同意了啊……馮遠,你知道嗎,不是誰都有魏航這麼好的運氣,他一出大學就進了你的公司!而我呢!我呢?我要和那個老男人睡覺,才會給我薪水……懷了孩子他還不認賬!幸好有你這個傻帽肯當爹……但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就算有了孩子,你竟然還不看我一眼,你竟然還喜歡著魏航!馮遠!你這個變態!」

魏航則是睜大了眼睛,聽著她說話,看著魏薇瘋狂的要去拔掉自己身上的儀器,不可置信和打擊讓他根本沒法說話。

舒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鬧劇也該結束了。」

魏薇還在發瘋,沒想到有人走進來,罵道:「你們進來幹什麼!你們是誰,滾出去!」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們收了錢,當然要進來。」

魏薇驚恐的說:「什麼意思?」

舒玖說:「放心好了,不是殺人買兇。」

魏薇震驚的睜大眼睛,說:「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明白!」

舒玖說:「你不明白沒關係啊,但是他明白。」

他說著指了指魏航,不過在魏薇眼裡,就是羅語了。

舒玖繼續說:「你僱傭的人在撞魏航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想必你也聽說了吧,剛好有目擊者路過,這位呢,就是目擊者。」

魏薇大叫起來,說:「不可能!不可能!她……她不是死了嗎……明明是死了……

馮遠更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舒玖說:「是死了,但是借屍還魂了啊。」

他說完,魏薇的臉色更是蒼白,肯定是聯想到了剛才那封詭異的信。

大叫著:「不可能!不可能……

舒玖拍了拍魏航的肩膀,說:「回去吧,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解開了。」

魏航看著魏薇,魏薇驚恐的回視著他,魏航看著她驚恐的眼神,心裡酸澀,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撇過頭去。

舒鶴年說:「這個我來這個我來,我會的。」

他說著手上捏了一個決,嘴唇微動,只見剛剛站在舒玖身邊的羅語肉身忽然暈了過去,躺在床上的魏航動了動,馮遠震驚的看著魏航,衝過去抓著他的手,說:「魏航!魏航你醒了!」

魏薇盯著醒來的魏航,眼睛裡露出不可置信,搖著頭,說:「不…………為什麼!我費了這麼多力氣……為什麼到頭來是這個樣子……為什麼!」

舒玖托住羅語的肉身,揉了揉耳朵,把羅語推給查縛,說:「快抱著。」

查縛只是瞥了一眼羅語,似乎很不屑抱著她的肉身,又看了一眼舒鶴年。

舒鶴年瞪著眼睛說:「我是長輩啊,你們怎麼能讓我幹粗活!我跟你說我可是舒玖的爺爺,如果你跟我家乖孫好,我可是你的爺爺輩兒!你要尊重長輩。」

舒鶴年說歸說,但是仍然要抱著羅語的肉身。

查縛讓鬼差把羅語的魂魄勾來,羅語看到自己的肉身,幾乎是痛哭流涕。

舒玖說:「快回去吧。」

羅語哭著說:「謝謝你……我真的可以回去了,我又能回去了……

舒鶴年看著羅語元神歸位,說:「這算不算冥主大人徇私舞弊啊?」

舒玖說:「不算吧,畢竟羅語的肉身還沒死透呢,頂多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舒鶴年:「……

阿福看著羅語的背影,說:「不知道魏航和馮遠他們會怎麼樣。」

阿喜說:「中間橫著一個魏薇呢,我想羅語和他家裡人肯定會放過這個凶手的。」

阿壽說:「罪有應得。」

舒玖笑眯眯的說:「活著肯定可以大團圓結局的。」

查縛突然說:「死了也能。」

眾:「……

然後冥主大人說的是實話,但是總覺得是很冷的冷幽默啊,真是黑色幽默!

舒玖說:「好了總算是大功告成了,已經快天亮了,回家睡覺吧!」

查縛說:「我送你。」

他們被查縛開車送到樓下,舒鶴年一回頭不見了舒玖,納悶的說:「乖孫呢?」

阿福捂著眼睛,紅著臉說:「玖玖和冥主大人親親呢。」

舒鶴年:「……

******

因為羅語的事情順利解決了,羅語家裡再也沒鬧過鬼,舒鶴年也成功的拿到了他的驅鬼費。

舒鶴年之後又接了好幾筆單子,笑眯眯的說:「這可比你開鮮花店掙得多。」

舒玖看著他說:「可是你不能總用我當免費勞動力。」

舒鶴年說:「怎麼是免費的呢?咱們是親人,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掙得錢就是你的錢啊。」

舒玖說:「……

阿喜說:「爺爺總是讓舒玖去抓鬼,這樣真的好嗎?」

舒鶴年說:「放心好了,他現在的靈力多到用不完,不抓鬼太浪費了。」

正說著話,突然門鈴響了,舒鶴年說:「我去開門,沒準是冥主。」

阿福說:「冥主大人最近經常過來呢。」

舒玖都沒有從電腦前面起來,盯著屏幕盡職盡責的做他的客服妹妹,說:「不是他。」

阿福說:「還沒開門,玖玖就知道了?」

舒玖只是挑了挑眉。

門一開,是個快遞小哥,快遞小哥遞給舒鶴年一個包裹,說:「您好,是舒先生嗎,有您的快遞。」

舒鶴年看上面寫著舒玖,就給他簽了,然後拿過去。

舒玖看了看,寄件人那裡看不清楚了,就拆開來,裡面竟然是一張豪華的請帖。

舒鶴年說:「什麼玩意兒。」

舒玖把請帖打開,裡面還夾著好幾張飛機票,還有名片什麼的,請貼上寫著……

馮遠先生魏航先生謹訂於××××××時假座××飯店××廳舉行婚宴謹請光臨。

舒鶴年湊過頭來,盯著請帖張大了眼睛,說:「這麼快!?」

阿喜說:「咦,那個九點之前像鬼畫符的是什麼東西。」

阿壽笑著說:「是英文啊,外國酒店吧,畢竟他們倆這樣的,不能在國內結婚。」

舒玖拿起飛機票來,說:「機票都訂好了。」

舒鶴年說:「我聽說這個酒店特別貴啊,太棒了,不要錢咱們就去吧!」

舒玖說:「你怎麼知道這個酒店的。」

舒鶴年笑嘻嘻的說:「當然了,我準備計畫著養老五日遊,網上都說這個酒店非常豪華,適合度假和蜜月,這個馮遠真是有錢。」

阿福也說:「玖玖,咱們去吧!我還沒有出過國!」

舒玖想了想,出國玩玩也不錯。

舒玖給魏航打了一個電話,魏航最近非常忙,自然是忙著要結婚的事情,魏航和馮遠終於修成了正果。

魏航在電話裡很高興的說:「舒先生,護照的事情交給馮遠去辦就好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上次謝謝你幫了大忙……對了,還有査先生,我也想給他寄請柬,但是不知道他的地址。」

舒玖聽著魏航喜悅的聲音,禁不住也有些高興,說:「寄到我家裡就行了,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魏航說:「那就太好了。」

馮遠的辦事效率非常高,他們辦妥了舒玖這邊的事情,很快就飛國外去了,因為事先要準備很多東西。

舒玖把請柬交給查縛,他去查縛自然也會跟著去的。

舒玖收拾了收拾行禮,因為馮遠給他們訂好了酒店,而且訂的時間很長,不只可以參加婚禮,還可以在那邊旅遊一段時間,舒玖他們就準備提前出發,先去享受兩天。

契科爾為了去玩,還特意變成了人形,這樣算起來,他們加上查縛,一共才四個人,外帶五隻不需要飛機票和護照的鬼。

飛機都是頭等艙,舒鶴年看起來特別沒起子,在飛機上看著人家漂亮的空姐直流哈喇子。

舒玖看了看舒鶴年的樣子,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比舒鶴年還強那麼一點點,自己絕對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看著人家的大腿流哈喇子的。

舒鶴年還在發呆,就看見一個空姐引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頭等艙,空姐笑眯眯的說:「先生,您的位置在這裡。」

舒鶴年愣了一下,竟然是許誠。

許誠提著一個背包,看起來輕裝簡行的樣子,他本身就很年輕,隱隱透露著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此時穿著一身運動裝,看起來格外的「嫩」。

許誠看了看位置,竟然在舒玖旁邊,和舒玖打招呼說:「舒先生。」

舒玖笑眯眯的說:「真巧啊。」

許誠說:「嗯,我出差,有個競標師父讓我去參加一下。」

舒鶴年看著他們坐在一起,不禁從後面扒拉了一下舒玖,舒玖回過頭去,舒鶴年小聲的說:「咱們換換位置。」

舒玖正色的說:「不行,我要保護祖國的花朵!」

舒鶴年盯著他,咬牙切齒的說:「毀人姻緣要遭雷劈的。」

舒玖說:「天雷劈不中我。」

舒鶴年:「……

舒玖看著舒鶴年磨牙的樣子就想笑,就在這個時候,頭等艙又進來人了。

一身黑色的西服,戴著茶色的墨鏡,即使不笑,即使臉上毫無表情,全身上下也透露著一股扎眼的魅力。

是查縛。

查縛走進來,就看到和許誠說話的舒玖,不禁皺了皺眉。

舒鶴年站起來,笑眯眯的說:「來來舒玖,咱們換換位置,你挨著査先生。」

許誠看到查縛,頓時站起來了,驚訝的說:「冥……査先生。」

查縛只是點點頭,看了一眼舒鶴年。

許誠雖然憨厚,但是很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冥主大人想和舒玖坐在一起,趕緊就主動站到後面去,說:「那我坐這裡吧。」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好啊好啊。」

查縛在舒玖身邊坐下來,福祿壽喜和小黑趴在行李架上,空姐把查縛的行禮放上去,正好擠到了福祿壽喜。

空姐還覺得行李箱塞不進去,使勁一塞,阿喜的鼻子頓時變形了。

阿喜捂著鼻子說:「我的高鼻樑!」

阿壽湊在他耳邊,笑嘻嘻的說:「放心好了,就算你的鼻樑塌了,我也是喜歡你的。」

阿喜白了他一眼:「真是謝謝你啊……

阿壽說:「應該的,這是作為一個溫柔體貼的男鬼,應該做的。」

阿喜:「……

舒鶴年竟然是個昏機體質,飛機剛剛上升的時候,舒鶴年就開始大嚷大叫,引得好多人側目往這邊看,只有許誠憨厚老實,很關心的說:「舒先生您沒事吧。」

舒鶴年白著臉,說:「我有點暈機。」

舒玖回過頭去,說:「你千萬別往前吐啊。」

舒鶴年白著臉說:「我一定吐你臉上。」

許誠說:「我去關乘務員要個嘔吐袋吧。」

舒鶴年攔住他,說:「真吐出來太丟人了,還是別去了。」

許誠說:「那怎麼辦?飛機剛起飛,一會兒空姐才會來倒飲料,舒先生等一會兒吧。」

舒鶴年眼珠子轉了轉,說:「我現在就難受的厲害。」

許誠說:「我還是去要嘔吐袋吧。」

舒鶴年拉住他,說:「那個……你讓我靠一靠就好了。」

許誠特別實誠的說:「真的嗎?那舒先生就靠我肩膀上吧。」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舒鶴年笑眯眯的就靠過去。

舒玖翻了個白眼,說:「你不會把椅子往後調啊,比許誠的肩膀軟多了。」

許誠聽他一說,恍然大悟說:「對啊舒先生,您可以……

他還沒說完,舒鶴年就裝著打呼嚕的聲音。

許誠立刻就不說話了,等飛機平穩飛行之後,找來空姐,拿了一條毛毯,小心翼翼的蓋在舒鶴年身上。

阿壽摸著下巴說:「爺爺真是有兩手啊。」

阿喜說:「這樣都行?」

阿福說:「爺爺一定是真的難受,這麼快就睡著了。」

阿祿:「……

舒玖回頭看了一眼,許誠老老實實的坐著,後背挺得很直,生怕自己的肩膀太矮了,讓舒鶴年靠著不舒服,一動也不敢動,而舒鶴年帶著一臉得逞的表情,正美滋滋的閉著眼睛,勾著嘴角。

舒玖搖頭說:「這個許誠也太傻了,根本玩不過那個老狐狸。」

查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肩膀一眼,說:「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舒玖:「……謝謝,我還不困。」

舒鶴年靠著許誠睡了一個好覺,等飛機要著陸的時候才醒過來。

舒玖看著他說:「嘿,醒醒了,看看你的口水流沒流人家肩上。」

舒鶴年:「……

大家下了飛機,出了機場,正在等出租的時候,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車開過來,開車的並不是外國人,這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畢竟舒玖和舒鶴年可不會外語……

司機下車來,打開後備箱,笑著說:「請問是舒先生麼?馮先生吩咐我來接你們到酒店。」

大家上了車,很快就到酒店了,車子停下了,契科爾經常去談生意,所以見到這種奢華的酒店也沒什麼感覺。

舒鶴年笑著說:「下次開峰會,不要在冥府開了,也找家度假酒店,讓我們玩一玩吧。」

許誠面色有些尷尬,說:「這個……峰會的時候請師父在操辦,舒先生的意見我會向師父提的。」

舒鶴年:「……

他們進了酒店,司機幫著在前台拿房卡。

前台小姐笑眯眯的說:「您好,馮先生已經訂好了房間,是舒先生是吧,一間蜜月套房,一間大套房。」

他說完話,先是看到司機的臉色僵硬了。

舒鶴年笑眯眯的暼著許誠,說:「啊呀馮遠這個小子眼力還挺好的啊。」

舒玖:「……你別多想。」

司機對前台小姐說:「是不是搞錯了,馮先生說他訂的是兩間大套房。」

前台小姐又仔細核對了一下,說:「確實是一間蜜月套房,一間大套房的,先生。」

司機不好意思的對舒玖他們笑了笑,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給先生打個電話問一問,可能需要調換一下房間。」

不過司機的電話沒有打通,馮遠現在很忙,忙的沒聽見電話響。

前台小姐笑眯眯的說:「先生,其實現在是相對的淡季,蜜月套房正在打折,設施都比大套房要好,但是價格和大套房是一樣的。」

司機也不好決定,畢竟眼前這幾位都是男人,哪有蜜月一說。

舒玖說:「要不然……

要不然就換成大套房吧。

他還沒說出口,查縛突然說:「就這樣吧。」

眾:「……

冥主大人的悶騷終於表現出來了……

前台小姐趕緊笑著說:「好的,先生請稍等,我辦理一下手續。」

前台小姐動作很麻利,一會兒就拿了房卡出來。

許誠看了房價,臉色有點不自然,說:「舒先生到地方了,我就先去找房子了。」

舒鶴年拉著他,說:「別找房子了,反正我們這是套房,你不住也浪費了。」

許誠有點不好意思,舒鶴年執意拉著他。

大家上了樓,蜜月套房在十八層,普通大套房在十二層,到了十二層的時候,舒鶴年賴著不下電梯,說:「你們住這間,我和許誠住那間吧。」

許誠連連搖手,說:「還是別了,我是晚輩,怎麼能和前輩住這樣的套房。」

舒鶴年:「……

舒鶴年沒有辦法,只好跟著許誠下了電梯,契科爾想要跟著舒玖和男神大人。

但是被男神大人一個凌厲的眼色立刻威懾住了,五隻鬼和契科爾老老實實的跟著舒鶴年也下了電梯。

舒鶴年一回頭,喊道:「你們這麼多人幹什麼來了!」

阿福說:「爺爺,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啊,如果要說,契科爾勉強算半個人。」

阿喜說:「對啊,而且我們是來保護許誠的,他是靈異界的新星,不能就此隕落啊。」

許誠納悶的說:「保護我?難道這個酒店裡有鬼嗎?」

阿壽點頭說:「對啊,不只有鬼,還是一個不知道幾百歲的老色鬼,專門喜歡年紀比他小很多的小鮮肉。」

舒鶴年:「……

許誠說:「竟然還有這樣的鬼?」

阿喜點頭說:「對啊對啊,你可要小心點。」

舒鶴年暴跳著說:「你們夠了啊!」

電梯裡只剩下了舒玖和查縛,兩個人到了十八層,電梯門一開,就看出來和十二層不一樣。

到處冒著粉紅的氣息。

一對新婚夫婦正好也等電梯,看到從電梯裡出來的兩個男人,女人不禁捂著嘴笑了笑,然後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外語,舒玖完全聽不懂……

舒玖和查縛拐過走廊,說:「他們說什麼?」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他們說咱們很般配。」

舒玖說:「那他的眼睛一定是出氣兒用的。」

查縛:「……

刷了房卡,一推門就打開了,裡面富麗堂皇的,極為奢華,牆紙是粉色的,透露著溫馨和熱情。

舒玖到處看了看,說:「哇,果然很高級,你看你看,浴室裡還有大浴缸,這麼大的浴缸,噴水是不是金的啊。」

他一邊看一邊興奮的點評,最後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舒玖的臉色一下就僵住了,說:「額……只有一張床。」

查縛從外面走過來,說:「這種套房如果有兩張床才有問題。」

臥室裡非常大,裝修的很旖旎浪漫,吊燈都是心形的,窗簾是粉色的,很厚重,一拉上整個屋子裡都昏暗下來,正好幹那種事情……

房間的正中間一張大床,床的形狀是心形的,上面鋪著蕾絲邊的華麗床單,兩隻桃心的紅色枕頭,一張被子,最重要的是,這還是一張水床……

舒玖瞠目結舌的看著大床,說:「我覺得這個酒店的設施也太好了……

查縛看著床,只是意義不明的挑了挑眉,嘴角似乎勾著一抹笑容。

舒玖坐在床上試了試,他第一次見到水床,一坐上去咕嚕咕嚕的響,而且很軟,還在左右飄動。

舒玖拍了拍床,順手拉開床頭櫃,頓時就愣住了……酒店的硬件設施不僅很好,連軟件也準備的很充足,連潤滑劑和套套都準備了各種各樣的……

47章:酒店(2

他們安置好了行禮,就準備下樓去吃飯。

舒玖和查縛到十二層的時候,就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說:「你這個血統低級的刀手獵人!你怎麼也在這裡!」

舒玖:「……

果不其然,剛下了電梯,就看到契科爾以人形的姿態正在吵架,他吵架的對象當然就是嚴煦無疑了,不過肯定是單方面的「吵架」。

福祿壽喜飄在空中正在圍觀。

舒玖和查縛走過去,契科爾說:「舒玖,正好你也來了,咱們可真是晦氣,出國來玩都能碰見這個刀手獵人,他肯定是在跟蹤我。」

舒玖在心裡默默的說,肯定是你想多了。

阿福眨著眼睛,說:「契科爾,為什麼你說來說去,一直都是這麼兩句句話?我都已經會背了,嚴煦肯定也已經會背了。」

契科爾瞪大了冰藍色的眼睛,因為他現在是高大的男人形象,瞪著眼睛的動作還挺威嚴的,阿福害怕的躲在阿祿後面,抻著頭撅嘴說:「我說的是實話啊。」

阿喜說:「很可能是契科爾的中文比較貧乏。」

契科爾:「……

嚴煦一直不咸不淡的看著他,說:「我是來參加一個競標。」

舒玖說:「競標?什麼競標?」

正好舒鶴年和許誠從房間裡出來,許誠說:「嚴先生也來參加競標啊。」

嚴煦點了點頭,說:「我聽說來競標的不只咱們幾個。」

咱們,幾個……

舒玖立刻抓到了關鍵詞,說:「還有誰?」

嚴煦抬起頭來看向舒鶴年,舒鶴年立刻打著哈哈說:「啊呀,肚子好餓啊,下樓吃飯吧,我聽說這個酒店的廚師手藝非常好,啊現在時間也剛好,燭光晚餐,真不錯啊。」

舒鶴年說著,率先拉著許誠往電梯裡走。

阿喜看著舒鶴年的背影,說:「爺爺心裡一定有鬼。」

阿壽說:「我看他是趁機摸小鮮肉的手吧?」

眾人下了樓,蜜月套房免費贈送燭光晚餐一套。

因為是馮遠簽單花錢,所以舒玖他們點起餐來絲毫不含糊,再加上免費贈送的燭光晚餐,簡直無比豐盛,幾乎把沒見過的東西都點了一遍。

服務員是個很漂亮的外國女人,長得成熟嫵媚,雖然說什麼聽不懂,但是嗓音也蠻好聽的。

舒玖故意說:「啊,爺爺不是最喜歡這種類型的嗎。」

舒鶴年聽了一愣,嗯女人胸很大,前凸後翹的,確實是舒鶴年平時看著流口水的類型……

不過舒鶴年現在專心勾搭許誠這個榆木疙瘩,當然不可能看其他人,知道舒玖在拆台,就瞪了他一眼。

舒玖笑眯眯的。

服務員笑著說了幾句外語,舒玖說:「她說什麼?」

契科爾本身就是移民在×京的狼人,自然聽得懂,就當了翻譯,說:「她說現在酒店搞活動,舌吻一分鐘送鵝肝。」

舒鶴年眼睛「噌」的一下就鋥亮鋥亮的,盯著坐在他對面的許誠看。

「咳……咳。」

舒玖看著他大灰狼一樣的眼神,不禁咳嗽了兩聲,許誠是天生的榆木疙瘩,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敏感,而且在他的思想裡,男人和女人才會有這方面的感情,更不會覺得舒鶴年對他怎麼樣,還覺得舒鶴年是得道高人,所以行為作風與平常人不一樣而已。

許誠用納悶的眼神看著舒鶴年,說:「舒先生,怎麼了?」

舒鶴年雖然很想和許誠完成這個送鵝肝的任務,但是礙於老臉,還是沒說出口。

阿喜笑眯眯的說:「舒玖和冥主大人親一個吧,一分鐘就有鵝肝呢,我還沒吃過正宗的鵝肝。」

阿壽點頭,說:「聽說鵝肝很貴了,親一個多值。」

舒玖拿眼睛瞪著他們。

舒鶴年是那種天生吃不著棗子也不讓別人吃的主兒,很正義的說:「你們別作弄舒玖和冥主大人,這樣不好。」

阿喜:「……

阿壽:「……爺爺想和許誠完成任務,就直說吧。」

許誠聽了連連搖手,說:「這……這怎麼行?還是算了吧。」

舒鶴年被許誠這個榆木疙瘩潑了冷水,一指契科爾,說:「那你來吧。」

契科爾指著自己,說:「我?我親誰啊,難道我自己親自己嗎?」

舒玖淡然的說:「狗不是自交生物。」

契科爾:「……

舒鶴年說:「隨便找一個啊,諾,就他。」

舒鶴年說著,一指剛走進餐廳的嚴煦。

嚴煦一走進餐廳,就發現有人看著自己,抬頭望去,竟然是契科爾。

契科爾先是震驚的看著走進來的嚴煦,覺得真是倒霉,怎麼到哪裡都遇見這個討厭的刀手獵人,然後又想,如果真的要親嚴煦,嚴煦肯定特別不願意,特別嫌棄,只要嚴煦不高興,自己就特別高興了,這樣一想,和嚴煦接吻還挺興奮的呢!

契科爾一臉的躍躍欲試,眼睛裡恨不得綻放出狼光。

舒玖:「……

舒鶴年:「嘿,那邊那個狼人,有點節操好嗎?」

他剛說完,只見契科爾突然站起來,大步就朝著嚴煦走了過去……

舒玖看著契科爾的動作,說:「我跟你說,一會兒嚴煦要是殺人,你記得去報警。」

舒鶴年:「不關我的事吧……

契科爾大步走過去,嚴煦雖然很戒備的看著他,但是實則沒有真的戒備,一來他是自己的上司,二來契科爾雖然一直喊著討厭自己,不過只是嘴頭說說,也從來沒有付諸行動。

只不過他沒想到契科爾是只沒腦子的蠢狗……

只見對方走過來,然後突然伸手扣住了自己的肩膀,契科爾的手勁兒極大,天生一股怪力,或許這就是狼人種族的優勢,比常人力氣大很多,另一隻手扣向他的後腦,將人往前一壓,然後猛地親了上去。

「唔!」

嚴煦被他一下啃了下唇,撞得生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契科爾已經緊緊箍住他,撬開嚴煦的牙關,粗暴的掃蕩了過去。

嚴煦吃了一驚,心跳漏了兩拍,這裡可是餐廳,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想到契科爾突然發瘋,而且這樣的親吻讓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酒宴上,契科爾喝醉之後,把他按在床上瘋狂的親吻……

真的是舌吻,就在嚴煦愣神的當口,契科爾已經掌握了完全的主權,舌頭糾纏著對方的舌頭,瘋狂捲掃著嚴煦的口腔……

周圍圍觀的人都驚呆了,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還有人在數秒數。

嚴煦顯示震驚,隨即使勁咬了下來,契科爾舌頭一通,「嘶——」了一聲,心裡想著這個該死的刀手獵人竟然敢咬高貴的狼人?他敢和自己作對?看吧嚴煦果然很討厭自己親他,那就要再使勁親他!

嚴煦咬得不輕,可是契科爾就像完全沒感覺一樣,口腔裡瀰漫著腥甜的鐵血味兒,這讓契科爾狼人的野性慢慢滋生著,一股衝動湧上來,讓他呼吸粗重急促起來,緊緊摟著嚴煦的腰身。

舒鶴年看的下巴直掉,然後又去看許誠的臉色。

許誠雖然驚訝,但是趕緊別過頭去,覺得這是不該看的事情。

舒鶴年對舒玖說:「我說,他們倆親的夠熱烈的?」

舒玖說:「我剛才說過了,如果嚴煦一會兒殺人,你記得報警。」

舒鶴年說:「……

阿福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說:「一分鐘已經過了啊,他們怎麼還在親親?」

阿壽笑眯眯的說:「這叫情難自已。」

阿喜:「……我第一次這麼佩服契科爾。」

阿壽說:「佩服他的傻氣嗎?」

阿喜:「……

阿福突然說:「我知道了!一定是親兩分鐘,可以送兩份鵝肝!」

阿祿:「……

嚴煦奮力推開契科爾的時候,嘴唇已經有點刺痛了,他臉上的冷清已經被打破了,一雙丹鳳眼藏在透明的鏡片後面,因為激動微微發紅,勾起的眼尾還帶著氤氳的水汽,看在契科爾眼裡,竟然異常的勾人……

嚴煦使勁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後調頭走出了餐廳。

契科爾說:「他怎麼走了,鵝肝有他一份力,我是大度的狼人,可以送他一小半。」

舒玖:「……

舒鶴年:「如果我是嚴煦,我一定抽他。」

一直沒說話的查縛,忽然很冷淡的說了一句,「放心,沒人強吻你的。」

舒鶴年:「……

舒鶴年瞬間不淡定了,站起來拍著桌子說:「你身為冥界之主,竟然這麼羞辱修者!」

許誠趕緊拉住舒鶴年,說:「舒……舒先生。」

因為兩個男人接吻的事情,已經有很多人側目了,此時舒鶴年一發飆,更是引人側目,舒玖總覺得這頓飯吃的異常艱辛。

鵝肝很快就端上來了,但是只有一份,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那份鵝肝。

舒玖他們從餐廳出來的時候,一個個吃的都很飽,因為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好玩,所以點的就很多,最後全都硬塞下去,當然會撐到。

等電梯的時候迎面走來幾個男女,女人挽著男人的胳膊,後面還跟著幾個像是小弟一樣的人,那個男人喝多了,不小心撞到了契科爾,女人扶著他,皺眉嫌棄的說:「啊呀老公,你撞到那個同性戀了,趕緊擦擦,不然染上病呢!」

契科爾瞪著那個女人。

女人說:「老公啊,那個同性戀還看我。」

男人說:「我老婆漂亮,連同性戀都看我老婆,哈哈。」

後面的小弟連忙應和,「是啊是啊,大哥說的真對,嫂子就是漂亮。」

舒玖:「……

正說著話,電梯門打開了,果然是冤家路窄,從裡面走出來的人正好是嚴煦。

那個喝醉的男人一看是嚴煦,笑著說:「哈哈,就是他,另外一個同性戀,剛才這倆人親的那叫一個火爆,看得我直心癢癢,你看他那個屁股,好像還挺翹。」

女人說:「老公你好壞哦,你老婆還在這裡呢,你竟然看一個男人!真討厭!」

女人說完了,契科爾被氣得已經骨頭咯咯作響了,還想著自己是忍耐一下呢,還是直接打過去呢,會不會一下打死人?還是打輕一點吧。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就聽女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啊!!!老公!老公你怎麼樣啊!」

只見嚴煦突然伸手推了一下眼鏡,手放下來的時候沉肩提肘,猛地就打出一拳,正中了那人的鼻樑。

男人被他打的懵了,沒想到嚴煦看起來瘦瘦高高的,斯斯文文的,結果這麼大勁兒,打得他腦袋一蒙,鼻血「嘩」就流下來了,嚇壞了挽著他胳膊的女人。

舒玖嘖嘖的搖頭,說:「真疼。」

舒鶴年也咂舌,說:「不知道鼻子斷了沒。」

舒玖說:「沒關係,可以按假鼻樑,就像他老婆一樣,從上到下連胸都是硅膠的。」

舒鶴年:「……

男人捂著鼻子,摸了一手血,說:「你!你敢打我!你們看什麼呢!還不給我打!把這個小白臉給我打死!」

小弟們嚇了一跳,趕緊給大哥找紙堵鼻子,然後說:「你不要命了!活膩了打我大哥!你知道我們大哥是誰嗎!說出來……啊呀媽呀!!!」

小弟們還沒說完話,就被契科爾一腳給踢到邊上去,抱著一邊的垃圾桶站不起來。

保安很快就趕過來了,舒玖說:「走走走,咱們快點走,讓他們好好去打。」

他說著,就拉著查縛很不厚道的先上了電梯。

電梯的十七層正在裝修,連電梯的按鍵都給封上了。

舒玖和查縛回了房間,舒玖打開電視準備看節目,查縛就拿出筆記本連上無線,處理他的事情。

沒什麼好看的節目,其實可以說沒有舒玖聽得懂的節目,所以看起來很無聊,舒玖無聊的播著電視,就聽見「叮——」「叮——」的聲音。

一會兒叮一聲,聲音還很小,剛開始舒玖還以為是幻聽,後來次數有點多,就留心去注意了好一會兒。

舒玖站起身來,查縛立刻就發現了,說:「怎麼了?」

舒玖走出去,他們的房間正好是電梯間出來的第一間,挨著電梯很近,原來「叮——」「叮——」的是電梯的聲音,舒玖探頭去看,正好電梯門打開了,裡面沒有人,也沒有人上去,過了一會兒電梯自動關門了,又往下去。

查縛走過來,說:「在看什麼?」

舒玖說:「電梯的聲音也太大了。」

他們剛說完話,還沒來得及回屋,就聽「叮——」的一聲,電梯的門又在十八層開門了,裡面照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查縛皺了一下眉,說:「有鬼氣。」

舒玖說:「不會吧,只是住個酒店都會撞鬼?」

「叮——

另一個電梯門響了的一聲,也在十八層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裡面衝出來,驚恐的喊著:「啊!!有鬼啊!!!救命!!」

她說著,一下就撲進了查縛懷裡……

舒玖:「……

舒玖定眼一看,這不就是剛才在樓下挑釁契科爾的那個男人的老婆,她此刻面色蒼白,渾身哆嗦著,緊緊抓住查縛的衣服,說:「有……有鬼啊!電梯裡……電梯裡!」

舒玖看著女人蜷縮在查縛懷裡,挑了挑眉,說:「小姐,別趁機吃豆腐好嗎?」

女人哆嗦著,說:「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你們相信我,真的有鬼!這個酒店裡有鬼!不止我一個人發現了!!剛才我在電梯裡,有人拍我的肩膀!!真的……是真的,我回過頭去,什麼都沒有!!嚇死我了,我以為是錯覺……但是又有人拍我的肩膀!!你說啊,我一個人在電梯裡,誰拍我肩膀,一定是有鬼!!這個酒店不乾淨,不乾淨!」

查縛只是淡定的撥開女人的手。

他們說話的時候,電梯門「叮——」的一聲又打開了,女人神經過敏,「啊啊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活人幾乎都能被他嚇死。

從裡面出來的是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看起來不到三十的樣子,像是個商業精英,他顯然也被女人嚇壞了,愣了好一陣,才說:「嫂子,您怎麼了?」

女人看到他,一下又撲倒男人的懷裡,抓著男人的衣服,說:「阿生!有鬼啊!我就說這個酒店不乾淨!有鬼啊!老爺子也是這麼失蹤的!太可怕了,阿生好可怕啊!你大哥又受傷了,我……今晚我一個人,好可怕好冷啊……

舒玖:「……

舒玖看著女人一邊說一邊往那個阿生懷裡鑽,那個叫阿生的男人做派還算正,扶著女人,說:「嫂子,您別瞎想,我先扶您回去休息,等一會兒去醫院接大哥,大哥只是皮外傷,止住血就好了,很快就能回來陪嫂子。」

女人雖然有點失落,但是仍然點頭,說:「好啊,阿生你先扶我回去吧……我跟你說,真是太可怕了,我明天就要搬出去,我實在不想在這裡住了,太可怕了,我不想像老爺子一樣啊,好可怕……

阿生扶著這個女人很快就走了,舒玖他們看夠了熱鬧,查縛說:「回去吧。」

舒玖眯了眯眼睛,說:「不,先不回房間,我覺得很有必要和鶴年真人談一談。」

舒玖和查縛又下了樓,到十二層的時候,正好酒店的經理也在,他們一進門,經理就不說話了,試探性的看向舒鶴年。

舒鶴年說:「啊呀舒玖你們怎麼下來了。」

舒玖笑眯眯的說:「看你在搗什麼鬼。」

舒鶴年說:「我哪有搗鬼。」

舒玖說:「是嘛,那就參加完馮遠和魏航的婚禮,馬上買機票回國吧。」

難得的經理不是外國人,說起中文來雖然有些生澀了,但是比較流暢。

經理著急的說:「這……舒先生?」

舒鶴年被舒玖看穿了,立刻說:「我只是想晚兩天再告訴你的,其實也沒什麼。」

舒玖說:「那是什麼?」

舒鶴年說:「其實八字還沒一撇呢,上次嚴煦說的競標,咱們也是來參加的。」

舒玖眯眼說:「什麼競標。」

酒店的經歷說:「舒先生,是這樣的……其實最近酒店有些不太平,總是鬧一些……鬧一些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剛開始是有客人說鬧鬼,我們當然是不相信的,也沒有在意,只覺得這個客人疑神疑鬼,但是後來,接連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們不得不相信,千真萬確是鬧鬼,有不乾淨的東西在酒店裡。如果我們酒店鬧鬼的事情被傳揚出去,現在競爭這麼激烈,肯定就完了。」

舒玖說:「所以你們就招標?找了很多驅鬼師和驅魔師來。」

酒店的經理點了點頭,說:「是這樣的。」

舒玖看向許誠,說:「你師父說給你的任務,也是這次競標了?」

許誠說:「是的,我以為只有嚴先生是來競標的,沒想到舒先生也是。」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把舒玖拉到一邊,擠眉弄眼的說:「乖孫啊,這是個大好機會啊,酒店出手很豪爽的,不然為什麼這麼多驅鬼師驅魔師都來競標,佣金特別豐厚,比你賣蠟燭要豐厚的多!」

舒玖更正說:「我是開花店的,蠟燭只是附送的。」

舒鶴年點頭說:「是是是,比你開花店掙得多多了。」

他說著,看向查縛,說:「而且咱們有冥主大人啊,抓鬼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你和百鬼台又結了契,身上有用不完的靈力,用一用免得浪費啊。」

舒玖說:「原來我死要錢的性格是你遺傳的。」

舒鶴年點頭說:「對嘛!」

舒玖說:「這回我又不是下水道撿來的了?」

舒鶴年:「……

舒玖眯著眼睛說:「我想聽聽酬勞是多少。」

酒店的經理聽見這句話,伸出五根手指,說:「如果貴派能抓到這個在酒店裡作祟的鬼怪,我們願意出二十萬。」

舒玖看了一眼查縛,接話說:「冥幣?」

查縛似有似無的咳嗽了一聲。

酒店的經理笑著說:「舒先生您真是開玩笑了,是美金,怎麼可能是冥幣。」

阿喜立刻瞪大了眼睛,說:「二十萬美金!今天的匯率是多少?快算算是多少錢!得有上百萬了吧!」

舒玖說:「你請了這麼多派系,沒有抓到鬼的呢?」

酒店的經理說:「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又勞煩各位這麼久,只要是能來的,不管最後抓沒抓到鬼怪,都會報銷各位的往返路費和住宿費。」

 

舒玖說:「看來你們是下了血本兒啊。」

酒店的經理說:「舒先生說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越來越多的客人覺得不對勁兒了,如果再這樣壓下去,只能讓酒店的業績不斷下滑。」

舒玖說:「那你們怎麼肯定是真的鬧鬼?」

酒店的經理說:「既然各位已經說到這裡了,就跟我來看看吧。」

他說著先走出門去,眾人都跟上去。

舒鶴年說:「乖孫,你是打算出力了?」

舒玖斜看了一眼查縛,說:「有免費勞動力在這兒,不賺白不賺了。」

舒鶴年拍著他的肩膀,說:「這就對了!」

他們走到了員工的休息間,酒店經理讓他們稍等一會兒,其他派系的驅鬼師驅魔師很快就到,到了一起說明。

很快的,屋子裡陸陸續續又來了三撥人,加上最後進來的嚴煦,還有靈泉派的大弟子許誠,舒玖他們,一共是六撥人。

看來想要這二十萬美金的人還不少……

錢不好賺啊……

酒店經理說:「這個是酒店的監控備份,我們發現了很多奇怪的地方,第一次出現奇怪的現象,是康老先生的事情。」

酒店經理操作著電腦,很快電腦上就出現了一個電梯的攝像,電梯裡站著一個白鬚白髮穿著中山裝的老先生,他看起來總得有八十多歲了,手上住著一個龍頭枴杖,大拇指上是一個碩大的翡翠扳指,看起來就非常有錢。

老先生站在電梯裡一直很正常,但是攝像從十層開始就突然黑掉了,靜默了大約一分鐘之後,就亮了起來,而電梯的老先生突然不見了,這個時候電梯已經到達了二十層,還在繼續往上走。

酒店經理說:「這是第一次不正常的現象,康老先生是帶著兒女度假過八十大壽的,之前一直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但是錄像裡大家也看到了,突然黑了,之後就看不到康老先生了,康老先生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一個驅魔師說:「失蹤了?」

酒店經理點頭說:「是的。」

舒玖說:「報警了麼?」

酒店經理搖了搖頭,說:「還沒有。」

舒玖說:「你們這麼確定是鬼怪?連報警都不報了?」

酒店經理尷尬的說:「不,我們起初也是想報警的,但是康老先生是有名的商人,他的兒女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怕報警的話會曝光,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舒玖:「……

酒店經理繼續說:「這只是第一次,還有好幾次。」

他又放了幾個視頻,確實非常詭異。

視頻裡站著一個女人,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很端莊典雅,是半夜的時間,或許是出席了什麼酒會剛回來,她獨自一個人咱在電梯裡,電梯很快往上升,端莊美麗的女人突然回了一下頭,把肩膀上的圍巾重新圍了圍。過了幾秒,女人又回了一下頭,這個時候女人的表情明顯很奇怪了,很快女人又回了第三次頭,這個時候女人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她抬頭看了看電梯頂兒,似乎在找什麼,然後就站看了,目光不自然的緊盯著樓層的顯示屏,看起來很焦急緊張。電梯門一打開,女人就衝了出去,真的是衝出去,她在踩到地毯的時候還崴到了腳。

雖然大家都是驅魔師或者驅鬼師,但是看到這種畫面,又因為沒有聲音,真的感覺很森人,尤其是女人的表情,既詭異,又可怕。

大家幾乎都是秉著呼吸看完這段視頻的,酒店經理說:「我們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這位女士的投訴,她說電梯裡鬧鬼,有人拍她肩膀。」

舒玖說:「拍他肩膀?」

舒鶴年說:「乖孫,有什麼發現嗎?」

舒玖只是看了一眼查縛,查縛也想到了之前在十八層遇到的那個女人,女人也說有人拍她肩膀。

看起來這件事情,不是女人為了吃豆腐而胡亂編造的。

酒店經理又撥了幾個視頻,視頻裡有男有女,但是都有幾個共同點,半夜之後,都說是被鬼拍了肩膀。

等播完了視頻,酒店經理才說:「事情就是這樣了,請各位多多費心,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可以直接找我,也可以找酒店的任何工作人員,只要我們能幫得上忙,我們也希望這件事情能很順利的解決。」

眾人很快就散了,大家都皺著眉,但是因為是競爭的關係,誰也不願意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

舒玖他們到了十二層的大套間。

阿福說:「好可怕啊!我看著那些視頻,都覺得很可怕!」

阿喜鄙夷的說:「咱們是鬼啊,鬼為什麼要怕鬼?」

阿福說:「可是人也會怕人啊。」

阿喜:「……

契科爾說:「如果是鬼,咱們從視頻裡,為什麼看不到?」

阿壽說:「可能是鬼力意念所制,這個鬼並沒有在電梯裡。」

舒玖點了點頭,說:「我剛才來的時候,碰見了樓下那個女人,她也是這樣,神色慌張的從電梯裡跑出來,然後說有人拍他肩膀。」

查縛說:「我感受到了鬼力,但是沒看到鬼。」

阿福說:「連冥主大人都沒看到,那一定就是不在電梯裡了。」

許誠說:「其實可以總結這幾樁事情的共同點……

他話還沒說完,契科爾就說:「等等……許誠不是靈泉派的麼,為什麼會和咱們一起討論,如果競標贏了,二十萬要怎麼分?」

他一說完,許誠頓時有些尷尬。

舒鶴年說:「你一個堂堂高貴的狼人,整天錢錢錢的,你俗不俗啊!」

契科爾:「……

契科爾指著自己的鼻子,簡直不知道怎麼措辭才好,舒鶴年竟然說自己俗不俗。

舒鶴年說:「許誠啊,你別聽他的,他太俗了,咱們作為修者,修煉的目的是為了錢嗎?自然不是了,是為了驅邪驅惡,只要這件事可以圓滿解決,錢不錢的,有什麼呢?」

許誠點頭,特別誠懇的說:「前輩果然前輩,師父也總是這麼教導我。」

眾:「……

福祿壽喜回過頭去,阿喜說:「這個靈泉派的大弟子道行挺高,怎麼為人這麼傻?」

阿壽說:「我現在真的開始有點擔憂他的貞操了。」

阿祿點頭。

阿福奇怪的說:「許誠是男人,為什麼要擔心他的貞操?好奇怪哦。」

阿壽說:「阿福,記得啊,現在男人也不安全,男鬼也不安全。」

阿福想了想,受教的點了點頭。

阿祿:「……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說:「好了好了,討論案子要緊。」

許誠說:「我覺得共同點就是午夜之後,都被拍了肩膀,而康老先生這個案子或許和之後這幾起並沒有什麼關聯?」

舒玖搖了搖頭,說:「如果共同點是午夜之後,那麼剛才那個女人怎麼解釋,現在都沒到午夜呢。」

許誠想了想,說:「舒先生說得對。」

舒鶴年說:「你的看法呢。」

舒玖說:「第一,不是午夜之後,很可能只是入夜,入夜之後太陽下山,陽收陰足,陰氣滋養鬼怪,很可能就會有鬼出來作祟。」

福祿壽喜點頭。

契科爾說:「舒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呢!」

舒玖豎起兩根手指,說:「第二,就是顯而易見的拍肩膀了,我估計這一點沒人有意見。」

眾人又點頭。

舒玖接著說:「我覺得還有第三,就是樓層問題……這些人都住在高層,剛才的視頻你們有沒有注意,很肯定是十層以上,才出現的這些狀況。」

大家回想了一下,舒鶴年說:「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舒玖說:「確定十層以上,這樣可以縮小不少範圍。」

許誠說:「對,刨除最下面的十層,這樣酒店就只剩下三十五層了。」

眾:「……

三十五層,為什麼要用「只」這個字……

查縛說:「還有失蹤的事件。」

冥主大人很少說話,所以他一說話,眾人都看著他。

查縛繼續說:「康先生失蹤的事件,或許是另外一起不相關的事件,也或許是這些奇怪事件的引子。」

舒玖點頭說:「康老先生失蹤正好是從十層開始沒有了錄像,這一點倒是很吻合。」

許誠說:「冥主果然想得周到。」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那我想的不周到嗎?」

許誠被他突然一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說:「舒前輩一直想的也很周到。」

舒鶴年說:「別老叫我舒前輩,這樣太生分了。」

許誠納悶的說:「那……那叫什麼?」

舒鶴年笑著說:「當然是叫我鶴年啊。」

許誠說:「這……這不太好吧,舒前輩是神鬼們的祖師爺,我只是區區一個晚輩,實在……

眾人看著舒鶴年旁若無人的調戲許誠,簡直都想捂臉。

舒玖站起來,說:「我先回去了。」

舒鶴年說:「你早就該回去了。」

舒玖和查縛出了房間,上電梯,往十八樓去,在電梯裡裡的時候,舒玖還環顧了一下四周,電梯沒什麼異常,兩邊還貼著一些酒店的娛樂設施介紹,三十層往上全是娛樂的空間,有室內游泳室,還有健身保健的地方,往上是電影院。

舒玖咂咂嘴說:「這樓還挺高,如果一層一層查,真不知道查到猴年馬月去。」

他們到了十八層,電梯門一開,有人在外面等電梯,正好是那個叫阿生的男人。

那個男人看到他們有些驚訝,隨即急匆匆的上了電梯。

舒玖摸著下巴看著關上的電梯門。

查縛說:「怎麼了?」

舒玖說:「他陪他家大嫂,陪了將近兩個小時啊。」

查縛:「……

兩個人進了房間,關上門,舒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了,說:「睡覺吧,累死我了。」

他說著就自顧自的走進了浴室,環顧了一圈,兩個白色的大浴袍,漱口杯,牙刷,也都是成雙成對的,就連洗手台都是心形的!

酒店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舒玖打開熱水往浴缸裡放,等了一會兒浴室裡已經水汽繚繞,他脫了衣服,快速的坐進浴缸裡,浴缸的出水還是按摩型的,簡直不能再舒服了。

舒玖做了一輩子吊絲,還沒享受過按摩型的浴缸,眯了眯眼睛,打算舒服的泡一會兒,解解乏。

舒玖泡著就有些困,迷迷糊糊的幾乎要睡著了,就聽「咔」的一聲。

因為冥主大人在外面,鬼怪根本近不了身,所以舒玖到不是害怕見鬼。

門打開了一個縫兒,熱氣頓時撲了出去,查縛從門外走進來,看到隔簾後舒玖愜意的躺在浴缸裡,歪著頭似乎睡著了。

查縛看了幾秒,走進去,舒玖雖然聽見他進來了,但是沒有睜開眼睛,想看看查縛要搗什麼鬼。

查縛走過來,先是試了試水溫,因為按摩浴缸一直出著水,所以水溫是恆定的,並沒有涼掉。

舒玖依舊沒動晃,查縛也沒動,只是站著,就在舒玖等的和不耐煩,覺得一點也不好玩的時候,他的臉上忽然一熱,查縛的手正輕輕的撫摸著舒玖的臉。

舒玖繃著笑意,調勻呼吸,繼續裝睡覺。

查縛的手很溫柔,帶著一股溫熱,輕輕的撫摸著舒玖的面頰,這讓舒玖更加愜意了。

忽然查縛的手離開了,舒玖還有點悻悻然,緊跟著舒玖渾身一哆嗦,肩膀突然被查縛握住了。

查縛的手心很燙,握在他的肩膀上,舒玖沒有防備,幾乎驚得跳起來,緊跟著舒玖的脖頸也感覺到了一股溫熱,查縛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脖頸,然後一股溫熱壓下來,兩個人的嘴唇碰在一起。

舒玖嘴角挑起一點笑意,在查縛親下來的時候突然咬了他一口。

查縛有些詫異,沒想到舒玖醒了,隨即加深了親吻。

舒玖睜開眼睛,看著他西裝革履的樣子,不禁有些犯壞,伸手一拉,將人半個身子拉進浴缸裡,頓時「呼啦」一聲,浴缸的水突然溢了出來,查縛上半身泡在水裡,下面的褲子又被溢出來的水給澆濕了。

舒玖看著他落湯雞的樣子,哈哈笑起來,說:「這就是搞偷襲的下場。」

查縛只是挑了挑眉,伸手箍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去撫摸他的後背,將人箍在懷裡,狠狠的親吻著,輕咬著舒玖的嘴唇。

舒玖被他弄得一個激靈,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查縛的親吻帶著粗暴,卻異常的溫柔,讓舒玖有些迷戀。

就在兩個人難捨難分的時候,突聽外面「啊啊啊啊啊!!!」的一聲大叫。

舒玖嚇得一哆嗦,說:「外面殺豬呢嗎?」

查縛臉色有些黑,畢竟氣氛剛剛好,難得舒玖脫得這麼幹淨,這樣一直悶騷的冥主大人很合心意,結果突然產生了變故。

舒玖急匆匆的站起來,裹上浴袍,說:「出去看看。」

他說完就跑了出去。

剛一開門,就看見那個叫阿生的男人從電梯裡爬出來,真的是爬出來,他嚇得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紳士模樣,雙腿已經站不住了,從電梯裡快速的爬出來,一邊爬一邊大喊著:「鬼!有鬼!!」

他說著,一抬頭看到了舒玖,快爬兩步,突然就伸手去抓舒玖的腳踝。

查縛從門裡跟出來,伸手將人往自己懷里拉了一步,男人的手就抓了一個空。

舒玖靠在查縛懷裡,但覺濕乎乎的,轉頭一看,查縛竟然穿著他的濕西服,手裡倒是拿著一件風衣。

查縛把風衣披在舒玖的身上,說:「你沒擦乾,小心著涼。」

那個叫阿生的男人已經沒有功夫注意他們倆的互動,嚇得臉色蒼白,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扶著牆,指著馬上就要合上的電梯門,說:「鬼……真的有鬼……我剛才……我剛才下樓……電梯的門怎麼也開不了!然後……然後電梯又自己上來了……太可怕了!!有鬼!他還拍我的肩膀……拍我……

他的聲音實在太響亮了,之前那個女人都從房間裡出來了,看見他,奇怪的說:「阿生,你怎麼又回來了?」

阿生驚恐的說:「嫂子……嫂子……有鬼!電梯裡有鬼!」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突然驚叫一聲,嚇得舒玖直看她,以為有什麼東西竟然在他和查縛的眼皮底下作祟。

阿生也嚇了一跳,女人跑過去抓住阿生的袖子,說:「我……我就說有鬼吧!是有鬼吧!他拍我肩膀!!!太可怕了!我要搬出去!搬出去……對對,我要投訴這家酒店!」

樓層的客房人員也趕過來了,說:「幾位客人,這是怎麼了?」

女人尖聲說:「還問我們怎麼了!你這個酒店有鬼!鬧鬼啊!!把你們管事的找來,今天要給我個說法!」

客房人員也很為難,說:「這……女士……

女人說:「別跟我這個那個的!我現在就要聽到解釋,你們這麼大的酒店,竟然鬧鬼!我在你們這裡花了錢的,而且我家老爺子還在你們酒店裡失蹤了,你們倒是給我一個解釋啊!」

客房人員說:「康太太,這……我去叫經理過來,您先回房休息一下。」

女人說:「這要怎麼休息,你們讓我怎麼休息!酒店鬧鬼,還能休息嘛!」

舒玖小聲的對查縛說:「人家叫她康太太?估計和失蹤的康老先生有點關係。」

女人抓著客房人員不依不饒,那個叫阿生的男人面色一直很蒼白,說什麼也不再坐電梯了,客房人員只好找人跟著他從樓梯間下了樓。

等大家都散了,舒玖才說:「快點回房間吧,你身上都是濕的。」

查縛點了點頭。

舒玖回去就直接鑽被窩了,說:「你快點去洗澡,把濕衣服脫了,一會兒著涼了。」

查縛不解風情的說:「我的軀殼並非肉身,不會著涼。」

舒玖:「……

查縛進了浴室洗澡,換上了白色的浴袍,出來的時候舒玖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還打著小呼嚕,看起來睡的很香。

查縛站在床邊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確定舒玖確實是睡著了,不是假裝的,才輕輕上了床。

枕頭雖然有兩個,但是被子只有一床,查縛撩開被子進去,舒玖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就靠了過去,往查縛懷裡鑽了鑽。

查縛伸手摟住舒玖,看著舒玖熟睡的眉眼不禁有些出神。

最近查縛和舒玖的相處方式有些「詭異」,誰也沒說什麼,但是相處起來又非常自然,好像就該是這樣似的。

查縛天生無慾無求,自開天闢地以來,查縛就一直這樣,他只會給別人斷定生死輪迴,但是從來不明白為什麼這些骨魂要哭嚎著喝下孟婆湯,為什麼讓記憶化作下一輩子的涕淚就這麼難。

那天查縛看見舒玖和一個小姑娘相親的時候,心裡卻湧起一股衝動,查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沉不住氣,彷彿是積攢沉澱了上百年上千年的感情,突然噴湧而上。

好在舒玖沒有抗拒查縛的親吻。

查縛看著縮在自己懷裡,很不雅的打著小呼嚕的舒玖,舒玖有些改變,很多事情從被動轉成了主動,比如在鬼怪的事情上,不過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這種感覺仍舊很熟悉。

查縛不明白這股熟悉的感覺到底從哪裡來,但是他覺得,舒玖就應該站在自己的身邊……

查縛看著他的睡臉,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的吻了吻舒玖的眉心。

舒玖在睡夢中不得安寧,喉嚨裡咕嚕了一聲,皺了皺眉,伸手像是趕蒼蠅一樣的忽閃了兩下。

查縛看著他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水床真的是很新鮮,除了新鮮,也非常的舒服,這是舒玖家裡的床都趕不上的,舒玖也是太累了,一覺睡到了自然醒,感覺整個人都精力充沛的。

舒玖眯著眼睛,屋裡還是很暗的,因為粉色的窗簾很隔光線,外面的陽關曬不進來。

他伸了個攔腰,一睜眼頓時嚇了一跳。

福祿壽喜四隻鬼飄在把空中,都伸著臉盯著看他。

阿福咬著手指,說:「玖玖,你睡得好好的樣子。」

舒玖想了想,確實睡得很好。

阿喜笑眯眯的說:「我們是來圍觀的,我們已經在這圍觀了一個小時了。」

阿壽點頭說:「舒玖縮在冥主大人懷裡睡覺的樣子很乖啊,一點也不像平時這麼糙漢子。」

舒玖:「……

舒玖聽阿壽這麼說,一側頭,頓時發現不對勁兒了,自己真的躺在查縛懷裡,查縛半躺半靠在床頭,身上穿著一件浴袍,因為舒玖睡覺的時候總是在查縛懷裡蹭來蹭去的,浴袍的帶子已經鬆散了,露出查縛流暢的胸腹來,竟然有腹肌……

查縛倒是一貫的沒有表情,很自然很大方的任由舒玖靠著,任由四隻鬼觀摩著。

舒玖「滕」的從查縛懷裡彈開,還不忘了伸手把查縛的衣服一拉,拉緊了,說:「大早上就敞胸露懷的。」

阿福眨眼說:「玖玖,可是冥主大人的衣服是你蹭開的呀,冥主大人敞胸露懷也是你的錯呢。」

舒玖:「……

阿福是專職插刀拆台五千年……

舒玖沒好氣的說:「你們怎麼來了。」

阿福說:「契科爾一大早起床,他睡不著,就去找嚴煦吵架了。」

舒玖:「……

阿福繼續說:「我們本身不想出來的,但是爺爺說他有事情單獨和許誠說,就讓我們出來了。」

舒玖:「……

阿福又說:「也不知道爺爺要和許誠說什麼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

阿喜笑著說:「我們不好耽誤爺爺的終身大事,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呀。」

舒玖說:「你們這樣做對得起許誠嗎?你們就這樣把他坑害了?」

阿壽說:「其實許誠不錯的,人老實,長得也不錯,就他這種老實實誠的性格能長這麼大這是不容易。」

舒玖說:「那就更不該讓他們兩個孤男寡男留在一個屋子裡。」

阿壽說:「可是爺爺看起來勢在必得的樣子啊,我們就當做件好事。」

舒玖:「……

舒玖從床上爬起來,然後進了浴室去洗臉漱口,剛一進浴室,就看見小黑正蹲在地上畫圈圈,差點嚇他一大跳。

舒玖繞過小黑,拿起杯子接水,弄了牙準備漱口,說:「你一大早上頂著怨婦臉,真的好嗎。」

小黑還在地上畫圈圈,說:「大人,您是不是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舒玖刷牙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只是含糊的「嗯」了一聲。

小黑更是無比怨念,抬頭來,他本身長得極其爺們兒,很凶悍的模樣,擺著這樣的臉真是不適合。

小黑幽怨的盯著舒玖,說:「大人你為什麼要想起來。」

舒玖:「……

舒玖把嘴裡的泡泡吐出去,說:「又不是我大喊想起來想起來,就想起來的……

小黑說:「大人您就算想起來,也不打算遠離冥主嗎?」

舒玖想了想,點了點頭。

小黑說:「大人,您已經因為冥主……

他說著頓住了沒再說下去,而是轉變了話題,說:「而且冥主已經不記得大人了……

舒玖用溫水洗著臉,說:「記不記得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我的人。」

小黑:「……

小黑又蹲下來幽幽的畫圈圈,過了很久,舒玖還以為他要蹲在地上一輩子,小黑突然站起來,堅定的說:「大人,當初追隨大人的時候,我們都發過誓,絕對會忠於大人,不管大人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的……既然大人執意要和冥主在一起……

小黑說著頓了頓,更加堅定的說:「可不可以請大人做主動方!」

舒玖:「……

舒玖眉頭直抽搐,看著小黑正直且堅定的臉,說:「我……我盡力。」

小黑使勁點頭說:「太好了大人。」

然後小黑就高高興興的飄出了浴室,查縛正好要進浴室,看到小黑出來,皺了皺眉。

小黑看到他卻不像以前那麼仇視,而是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喊了一聲:「大嫂早!」

浴室裡立刻傳出了漱口杯掉在地上的「框框朗朗」的聲音……

福祿壽喜:「……

阿福說:「冥主大人為什麼是大嫂?」

阿喜眉毛直跳,說:「小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阿福說:「阿喜你真笨,小黑本身就是鬼啊。」

阿喜瞪著阿福,說:「不許再說我笨!」

阿福立刻縮在阿祿身後,委屈的說:「可是阿喜就是很笨呢,小黑本來就是鬼,怎麼可能被鬼附身呢?」

阿祿幽幽的看著阿喜。

阿喜:「……

阿壽摸著下巴說:「可能因為舒玖是他家大人,所以他管冥主大人叫大嫂?」

阿壽說完,笑著說:「啊呀真是個好稱呼。」

舒玖剛洗漱完,舒鶴年和許誠就過來了。

舒玖看著舒鶴年,又去盯著許誠,把許誠看的直發毛。

舒鶴年鄙夷的說:「快點收起你猥瑣的眼光,你看看你成天都在想什麼啊,整一個慾求不滿!」

舒玖說:「你說的是自己吧,慾求不滿。」

舒鶴年:「……

舒鶴年揮手說:「我來是說正經事的,才不和你鬥嘴。」

舒玖挑眉。

舒鶴年說:「我已經朝酒店打聽了康先生的事情,康老先生康鴻一家是來度假旅遊的,本身是打算慶祝康老先生八十大壽,但是壽辰還沒到,康老先生就突然失蹤了。康老先生的家人沒讓報警,你猜猜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女。」

舒鶴年笑著說:「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結婚了,就是昨天嚴煦在樓下打得人,叫康瑞為,他的妻子是個小演員,叫湯妤,剛結婚不久,大兒子就是個吃喝嫖賭抽的富二代,老二叫康瑞生,這個人的做派比較正。」

查縛突然說:「康鴻的企業雖然不大,但是名氣確實有,康瑞生最近在接手康鴻的企業,康鴻有退出養老的意思。」

舒玖說:「你怎麼知道的?」

查縛說:「我沒見過康鴻,但是和他的公司合作過幾單生意。」

舒玖:「……

舒玖差點忘了,現在冥府的生意已經遍天下了,冥主大人除了是冥界的霸道總裁,還是人界的總裁……

舒玖說:「那咱們現在首先要去看看康鴻失蹤坐的那個電梯。」

舒鶴年點頭說:「我問過酒店經理,他說那個電梯已經封了,從出事開始就沒用過,一會兒咱們可以去看看。」

舒玖又對查縛說:「就麻煩冥主大人去和康家的兩個兒子套套近乎。」

查縛點了點頭,剛站起來準備去。

就見小黑突然「噌」的站起來,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大喊了一句……

「大嫂慢走!」

舒鶴年:「噗——

許誠給他拍背,說:「舒前輩,您怎麼了,沒事吧。」

福祿壽喜:「……

舒玖:「……

查縛:「……

48章:酒店(3

因為出事的電梯鑰匙在酒店經理手裡,所以舒玖他們也打算下樓,去找人把電梯打開。

他們一起坐電梯到一層,剛一開門就看到了契科爾……

契科爾沒有用蠢哈的造型,而是用的人型,正拎著一個男人的衣領子,看起來要打架的樣子。

因為契科爾身材高大,那男人被他一拎,就像拎小雞仔一樣,雙腳都離開地面了,來回的蹬,再加上男人的鼻子上貼著紗布,就更顯滑稽。

果然是冤家路窄,被契科爾拎著的正好是康瑞為,康瑞為的鼻子被嚴煦一拳打得鼻血長流,此時還裹著紗布呢。

契科爾身後還站著一個人,正是嚴煦了。

旁邊康瑞為的二弟康瑞生也在,正在勸架。

舒玖看著這個架勢,說:「你們看起來相處的不錯。」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這個愚蠢的人類早上一定沒刷牙。」

舒玖看了一眼嚴煦,心想著一定是康瑞為又挑釁嚴煦了,契科爾一早上就去找嚴煦「打架」,肯定是撞見了。

康瑞生攔著契科爾,說:「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不用動手。」

契科爾將康瑞為一把甩下去,說:「我要是再聽見你這個愚蠢的人類不會說話,就打得你鼻子凹進去!」

康瑞為下意識的摀住鼻子,梗著脖子說:「你算什麼東西!你和那個小白臉肯定是一夥的!打了人還有理了?」

康瑞生攔著他,說:「大哥,您也少說一句。」

康瑞為甩開康瑞生,指著他鼻子說:「你別給我假惺惺的!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老爺子面前一直裝好人,結果你才是最壞的,我告訴你,我就懷疑你把老爺子給弄失蹤的,你放聰明點,老爺子的財產全是我的,你不過是個野種!」

康瑞生沒有說話,只不過臉色也不好了,沉著聲音說:「大哥,您在說什麼呢,我好心勸架,你不領情就算了,老爺子的事情為什麼又扯在我身上,我是主張報警的,但是大哥執意要攔下來,現在來怪我了?」

康瑞為冷笑著說:「你別裝好人了,我告訴你現在老爺子不在,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平時你總是在老爺子面前說我壞話,說我不干正事兒,我壞還是明面上,不像你是暗搓搓的壞!你的心都是壞的!」

舒玖:「……

舒玖看著這倆人要上演兄弟圍牆,簡直不能更精彩,都省了問話這一步了。

康瑞生顯然比康瑞為能忍,而且教養好了不少,最後沒再說,只是說:「大哥要是不願意看到我,我不在你面前出現就行了,但是老爺子的事情,如果明天還沒有消息,我就準備報警了。」

康瑞為瞪著他,這個時候湯妤走過來了,看見他們倆劍拔弩張,趕緊打圓場說:「啊呀老公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又和阿生吵架,阿生也是為你好呀老公……啊!」

湯妤還在說,突然被康瑞為甩了一個嘴巴。

湯妤捂著臉,頓時哭得梨花帶雨,說:「老公你打我幹什麼!」

康瑞為說:「臭婊子!你到底是誰的女人,成天和他眉來眼去的你以為我看不見啊,你老公受了一肚子氣,你現在反倒幫著外人!你看看清楚,他就是個撿來的野種,就算再能幹,康家的繼承人也是我!不可能是他!」

康瑞為說完,氣憤憤的甩著手,頭也不回的走了,按了兩下電梯,電梯不下來,「嘭」的踹了一腳,進了樓梯間,爬樓上去了。

湯妤哭的轉向康瑞生,還沒說出口,康瑞生也轉頭走了。

舒玖摸著下巴,看著康瑞生上電梯的背影,說:「這兩個人好像過節不小,果然一吵架就翻舊賬什麼的真的很實用啊。」

舒鶴年說:「有錢人家裡內幕就是多,聽起來那個老二不是親生的?」

舒玖說:「老大游手好閒,老二倒像是有教養的正派人,他們爹失蹤了,老大還不讓報警。」

阿福說:「這樣聽起來,好像老大的嫌疑很重呢。」

舒玖說:「其實也不全是。」

阿福說:「為什麼?」

阿壽說:「你想啊,親爹出了事情,大哥說不報警,這麼多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做老二的就不報警了?」

阿福想了想,說:「嗯……有道理。不過,那個康瑞生不是親生的,他會不會一點也不關心康老先生。」

總之這麼單看大家也看不出什麼來,就打算先去看看那個電梯。

舒鶴年找到了酒店經理,說要看看那個電梯,酒店經理很快就說:「好的舒先生,我現在就讓人把電梯開啟。」

舒玖他們要上電梯,就碰見了其他幾個門派的人,他們也是為了酒店鬧鬼的事情來得,聽說舒玖他們要看電梯,也要跟著看。

酒店經理很快就把電梯恢復了,電梯在樓上,很快就到了一層,眾人走進去,其他門派的人在電梯裡仔仔細細的搜查著。

查縛一走進去,就皺眉說:「是死人的氣息。」

其他門派的人聽了,雖然很好奇查縛是怎麼感覺到的,但是也不好問出口,就看著他們。

這些人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冥府的最大BOSS,還以為也是衝著二十萬美金來的驅鬼師。

舒玖說:「如果不是失蹤,是被害的話,那麼鬼差為什麼不把他的魂魄勾走。」

查縛說:「因為他的肉身沒有安息。」

舒玖說:「或許被藏起來了。」

查縛皺眉說:「電梯裡的死氣很重,但是沒有什麼怨氣。」

舒鶴年說:「我有一個問題很奇怪,康家看起來這麼有錢,他倆兒子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的,康老爺子都八十歲的人,走路都不利索,出門為什麼不帶著人?」

舒玖說:「看來這個問題要問問兩位康先生才行。」

不只是舒玖他們,另外的人也要問問康瑞為康瑞生關於康老爺子的事情,酒店經理雖然覺得有些為難,但還是帶著眾人上了十八層,十八層最裡面一件蜜月套房是康瑞為和湯妤住的房間。

酒店經理敲了敲門,康瑞為不耐煩的打開房門,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後排的嚴煦和契科爾,頓時臉就耷拉下來,說:「幹什麼!」

酒店經理賠笑說:「康先生,是這樣的,這幾位都是酒店請來的驅魔師驅鬼師,他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問康先生。」

康瑞為冷笑著說:「這些人就是?別逗了好嗎!他們是驅鬼的麼,你看看我的鼻子,就是那個小白臉打的!」

酒店經理笑著說:「康先生,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康老先生失蹤這麼久,酒店也想要快點找到康老先生。」

康瑞為站在門邊,叉著手,說:「就這麼說吧,有話快說。」

舒玖說:「康老先生為什麼一個人出行?」

康瑞為又是冷笑,說:「我家老爺子喜歡清靜,不喜歡前呼後擁,天生沒有富人架子。」

舒鶴年說:「他上樓去哪裡,你知道嗎?」

康瑞為說:「這個我知道,老爺子每天都要去三十層。那裡有個什麼療館。」

眾人又問了一些問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雖然康瑞為說話痞裡痞氣的,但是到底都回答了。

舒玖說:「既然電梯裡有死氣,我看這件事就不是失蹤,康老爺子很可能已經死了。」

舒鶴年說:「那要先找到老爺子的屍體。」

舒玖說:「再去電梯看一看吧,順著上去試試。」

酒店經理全程陪著舒玖他們上了電梯,說:「當時電梯的攝像有差不多一分鐘壞掉了,也找不到原因,我們就覺得很蹊蹺了,但是康先生又不讓報警,我們也很為難。」

電梯很快上行了,走到十層以上的時候,舒玖明顯感覺到有一股陰涼的氣息慢慢襲來,越來越重,等上升到三十層的時候又沒了。

舒玖不禁看了一眼查縛,查縛也皺著眉。

酒店經理一直陪著他們上了頂層,說實在的經理也有些緊張,畢竟這個電梯出了事故,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第二次事故,幸好電梯沒有任何異樣,順利到了頂層。

酒店經理說:「幾位先生有什麼發現嗎?」

舒玖說:「十層到三十層之間有點問題。」

許誠說:「這樣就太好了,層數又減少了不少了。」

舒鶴年:「……

舒玖攤了攤手,說:「沒有辦法,就挨層檢查一下吧。」

酒店經理把十層到三十層挨層按上,唯獨沒有按十七層。

舒玖說:「我看其他電梯的十七層也不開放。」

酒店經理笑著說:「是的舒先生,十七層正在裝修,為了不影響客人,已經封死了,所有電梯的十七層都給封上了。」

他們說著,酒店經理一比畫,正好碰到了十七層的按鈕,電梯從上面下來,剛好十八層開完了門正在下行,馬上就停了下來。

眾人只聽「哐啷啷啷啷——」的聲音從後背傳來。

酒店經理解釋說:「十七層的電梯是後開門的,因為封死了,鐵柵欄和電梯有點蹭……

他剛說完,一轉頭,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隨即就是「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進了電梯裡。

眾人都是嚇得一哆嗦,酒店經理的臉色更是瞬間就蒼白了,指著倒在地上的人,哆哆嗦嗦的說:「是……是康老先生!」

電梯門在十七層一開,一個人從電梯和鐵柵欄的夾縫和倒了出來,身體已經僵硬了,面朝下拍在地上,手裡還握著龍頭枴杖,剛才那種「哐啷啷」的聲音並不是經理所說的電梯門和鐵柵欄磨蹭的聲音,而是龍頭枴杖和電梯門接觸的聲音。

酒店經理嚇得腿都軟了,差一點跪下,說:「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康老先生的屍體倒下來,腿的位置正好伸在門外,電梯門是紅外線的,門根本就關不上,所以電梯一直在十七樓停靠著。

屍體,再加上黑洞洞的裝修樓層,怎麼看怎麼滲人……

眾人都是震驚,但是還算淡定,沒有酒店經理被嚇得那種樣子。

舒鶴年說:「看起來死的透透的了,先把他搬進來,不然關不上門。」

酒店經理使勁點頭,但是不敢伸手去搬,還是許誠為人老實,把康老先生的屍體恭敬的搬進來,很快電梯就往下行,到了一層,酒店經理幾乎是衝出了電梯,臉色蒼白,嘴唇都發青,說話哆哆嗦嗦的。

舒玖對他說:「這件事情已經不是靈異鬧鬼了,我看你們還是報警吧。」

酒店經理趕緊點頭,然後飛快的去了,酒店的保全人員很快也到了,舒玖他們就先撤退準備回房間去。

到了十二層舒鶴年他們下了電梯,電梯裡只剩下舒玖和查縛,很快電梯就到了十八層,兩個人從裡面出來,舒玖突然皺了一下眉。

查縛的動作更快,手心裡藍光一現,鐵索「唰」的飛出去,將跟著他們的人隔開兩步。

舒玖回頭一看,一個拄著龍頭枴杖,穿著中山裝,白髮蒼蒼的老人,只不過他身體有些透明,走起路來雖然拄著枴杖,卻飄悠悠的,他已經不是人了,變成了鬼。

舒玖說:「康鴻?」

康老爺子飄悠悠的跟著他們,被鐵索一捎,差點摔倒了,扶著電梯說:「哎呦,哎呦小夥子,你想打死我老人家啊。」

舒玖眉頭一跳,心想再打你也死不了了:「……

查縛冷著臉,只是說:「別再跟上來。」

康老爺子說:「我是要從這裡過去,但是……咦,我要去哪裡呢?小夥子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嗎?」

舒玖眉頭更是一跳。

康老爺子拄著枴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不好,我忘了,人老嘍,就是容易忘……我在坐電梯,但是我要幹什麼去?」

舒玖看著他冥想的樣子,難道康老爺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舒玖試探的說:「你記得電梯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康老爺子想了想,皺著眉說:「發生了什麼事情……人老了我記不得了啊……啊對了。」

康老爺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我有點印象,因為那裡很黑……非常黑……我坐著電梯,電梯裡一個人都沒有……像往常一樣,我要去三十層,後來我……後來電梯的門就開了,我走出去,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三十層沒開燈……那裡很黑,還很擠……我在那裡迷路了,也走不動,我要叫我兒子們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沒帶手機……

康老爺子因為年紀大了,說話有點顛三倒四的。他回憶著,掏了掏兜,說:「不對啊,我帶著手機呢,那我為什麼不打電話?」

因為你那時候已經死了。

舒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

只是說:「那您為什麼在十七層?」

康老爺子說:「十七層?什麼十七層?」

舒玖:「……

康老爺子又說:「對了,就在剛剛,終於不黑了,我可以動了,但是過的時間太長了,我忘了要幹什麼了?你們知道我要幹什麼嗎?」

舒玖看了一眼查縛,查縛說:「他的魂魄一直在肉身裡,肉身又夾在電梯縫上,再加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靈魂一直沒有脫離肉身,只不過意念很強,那些人在電梯裡撞鬼,恐怕都是因為他的意念。」

康老爺子一直在冥想自己到底要幹什麼,聽到查縛說「死了」,納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們,說:「死了?什麼死了?」

舒玖說:「那現在怎麼辦?」

查縛說:「他的肉身已經找到,很快就會有鬼差來帶他去冥府,等著按著功過投六魂道就可以了。」

康老爺子看著他們,又說了一次:「誰死了?」

舒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康老爺子露出不能相信的眼神,抓著龍頭枴杖的手有點緊,似乎又在冥想,說:「我……我想起來了……那裡很黑……對,很黑……很擠……我被困在了那裡……很擠……我動不了……很餓……很疲憊……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後來,後來就不餓了……不累了……也不疲憊了……但是仍然很黑……我的兒子們沒來找我……我就一直等,我想離開那裡……我想離開那裡……我試圖叫人來救救我,但是他們都很驚恐,像是撞鬼了一樣……對,撞鬼……

康老爺子斷斷續續的回憶著,最後幽幽的嘆息了一聲,說:「原來我已經死了……我是該死了,已經老糊塗了,連自己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舒玖說:「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別再想了,冥府的條件也不是很差的,如果你生前沒幹過什麼虧心事,還能轉世成人。」

舒玖說著,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在推銷冥府似的,這明明該是查縛干的事情!

康老爺子說:「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再活也沒什麼勁了……我想再看看我的兩個兒子……

舒玖看了一眼查縛,查縛雖然沉著臉,但是說:「身死之後的鬼有陰氣,不能長時間和人呆在一起,如果你想看,可以看一眼。」

康老爺子感激的點點頭,說:「小夥子,你人真好!」

舒玖:「……

康老爺子又說:「對了,小夥子,你知道我兒子住在哪來嗎?」

舒玖:「……

康老爺子說:「年紀大了,什麼都轉頭就忘。」

舒玖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十七層開門,就算沒看清楚踩空了掉下去,掉到了門和鐵柵欄的縫裡,也會很快的邁回來,只要擋住電梯門的紅外線,電梯門不可能關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舒玖說:「你的身體找到了,他們估計在樓下呢,你等一會兒再過去,我知道康瑞為住在這層。」

康老爺子點頭,說:「好啊好啊,小夥子你們都是好人,我能先到你們那裡坐坐嗎?」

舒玖覺得自己又攬了事情,但是他和查縛兩個人對著空氣說話,一會兒有人走過來一定把他們當成神經病,只好刷了房卡開了門,讓康老爺子進去。

康老爺子飄進屋子裡,說:「啊呀,這屋子不錯啊,到處都是粉色的,好喜慶啊!」

舒玖:「……

康老爺子在屋子裡飄來飄去,最後坐下來,絮絮叨叨的說:「我跟你們說啊,我兩個兒子,也差不多你們這麼大了,老大呢,就知道啃老,老二呢倒是年輕有為,但是總不著家。」

他說著,嘆了口氣說:「本來我們是一起度假,順便給我過八十大壽的,我還想著,在壽辰的時候公佈遺囑,把財產分給兩個兒子。」

舒玖好奇的說:「老爺子你打算怎麼分?」

康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還能怎麼分,當然是平均分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雖然沒什麼出息,但是我總不能把他掃地出門吧?」

舒玖又說:「您兩個兒子,平時關係好嗎?」

康老爺子說:「在我面前,他兩個人還算好,嘿嘿,他們當我這個老頭子不知道呢,背地裡呢,老大覺得老二太虛偽,老二又覺得老大沒出息,唉……

舒玖說:「我今天還看見他們兩個人在大廳吵架,康瑞為說您的二兒子不是親生的?」

康老爺子說:「唉,他們總是因為這件事情吵,老大因為工作不上心,總是被我數落,所以就用這個事情去刺激老二……阿生確實不是我的親兒子,但是收養阿生的時候,他才那麼小,我一直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阿生也和很孝順。」

他們說著話,就聽外面有高跟鞋的聲音。

舒玖說:「是康瑞為他們回來了吧。」

康老爺子很激動,飄起來,直接穿過門飄了出去,舒玖也拉開門,果然見到康瑞文和湯妤回來了。

湯妤正在說話,「啊呀太晦氣了,老爺子竟然就這麼死了,還死成那個樣子,太可怕了,電梯鬧鬼的事情,我看就是老爺子的鬼魂在作祟!不行,咱們還是趕緊搬走吧!」

康老爺子一飄出去就聽到了這種話,頓時有些僵住。

康瑞為說:「行了吧你,別疑神疑鬼的了!老爺子就這麼死了,遺囑的事情怎麼辦?那麼大把大把的遺產怎麼辦?現在公司都是康瑞生那個野種控制著,他說做空我就做空我!你說怎麼辦,還有空胡思亂想什麼撞鬼?」

他說著正好看見舒玖開門,往他們這邊看,康瑞為很凶的瞪著舒玖,說:「看什麼看!」

舒玖冷漠的收回目光來,看著站在康瑞為和湯妤面前的康老爺子,康老爺子迫切見到大兒子和兒媳婦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帶著不可置信的氣氛。

老爺子使勁跺了跺手裡的龍頭枴杖,湯妤縮了縮脖子,說:「老公,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涼風啊?你說會不會是老爺子的鬼魂在作祟啊!」

康瑞為甩開她的手,說:「一天到晚別瞎想,想想正經的,還鬼魂呢?老爺子活著的時候腦袋都不清楚了,死了還怎麼作祟?!」

他們說這,湯妤已經打開了房門,康瑞為先走進去,湯妤也進去,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康老爺子盯著被甩上的門板,目光有點出神。

舒玖張了張嘴,說:「老爺子,您也別太傷心了……

康老爺子苦笑了笑,說:「從小我就寵著老大,總覺得他還小,還小,又是我老來得子,再長大點肯定就懂事了……沒想到,直到我死,我也沒能看見他懂點人事!怪誰呢,是我害的,我把他養成這樣,教成這樣!」

康老爺子說著,透明的身體晃了晃,說:「算了,我還有二兒子,老二一直懂事……沒想到最後竟然收養的更親……

舒玖嘆口氣,果然人心是最難懂的,康瑞為就是一個典型的白眼狼。

康老爺子突然說:「對了,你們知道我二兒子住幾層嗎?」

舒玖:「……

舒玖看在康老爺子這麼傷心份兒上,說:「我可以幫你問問。」

康老爺子說:「小夥子你心底真善良!」

舒玖乾笑兩聲,說:「還……還好吧。」

舒玖指揮著查縛去找了經理,康瑞生的房間在十一層,是套間,不過是單人的套間。

舒玖把老爺子送下去,老爺子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我差點忘了,我的遺囑,我要把那個白眼狼的名字劃下去,這個白眼狼啊,我的遺產不能分給他!」

舒玖說:「這倒是,讓他什麼也撈不到。」

康老爺子說:「對!小夥子你說的特別對,但是……

他說著,很迷茫的看著舒玖,說:「小夥子你知道我的遺囑放在哪裡了嗎?」

舒玖:「……

舒玖想著,雖然自己曾經是散仙,但是不是神啊,我怎麼知道你遺囑放在哪裡啊!還是生前的遺囑……

他們到了十一層,舒玖把他送到門前,就轉身和查縛回去了。

舒玖和查縛等著電梯,舒玖說:「你說也夠逗得,親生的竟然沒有抱養的親。」

他正說著話,電梯門開了,裡面竟然有人,康瑞生從裡面走出來,正在講電話,臉色特別的不好,看見他們住了聲,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快步的走了,刷了房卡進了門,才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準備說話。

康老爺子坐在屋子裡等,康瑞生不在屋子裡,老爺子還有點緊張,畢竟這是他死後第一次見二兒子,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康老爺子一輩子只娶了一個夫人,和他太太的感情非常好,這在有錢人家幾乎就是神話,後來康太太再生康瑞為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懷孕,康老爺子看太太這麼喜歡孩子,又怕她傷心,就抱養了老二,老二非常懂事,或許因為知道自己是抱養的,天生有點自卑,但是在自卑中康瑞生又慢慢變得很自強,什麼事情都比老大做得好。

康老爺子也因為看中了老二的能力,把公司都交給他來管理,所以康老爺子一死,康瑞為才會很著急,畢竟公司裡的事情他根本就沒管過,就算他能重傷康瑞生不是康家的親兒子,但是康瑞生在公司裡也已經有了一定的人脈和根基,不是說絆倒就能絆倒的。

門「咔」的一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康老爺子特別緊張,明知道康瑞生看不見自己了,卻站起啦,仔仔細細的盯著康瑞生看。

康瑞生果然看不見他,進了門,把手機貼在耳朵上,然後徑直走到了陽台,把陽台的門關上,好像再談什麼事情。

康老爺子是鬼魂,可以穿透門,就飄了進去。

只聽康瑞生說:「你們是怎麼辦事情的?就這樣辦事情?我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自己說!說好了天衣無縫的,現在怎麼辦?我的錢已經到賬了,你們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這件事情還沒完!」

康瑞生說話的聲音很小,似乎怕人聽見,但是神色很著急。

康瑞生又說:「別說那個,我不想聽那個,我就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我花了大價錢,告訴你們老爺子的去向,結果你們呢,誰告訴我絕對沒人能發現,現在倒好!屍體都被找到了,酒店已經報了警了!別告訴我查不到我頭上!上次你們還告訴我可以弄死老頭連屍體都找不到呢!」

他還在滔滔不絕的罵著,因為氣憤,康瑞生的聲音越來越大,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讓康老爺子震驚……

康瑞生冷笑著說:「我現在馬上就要接手康家的公司了,我不想出什麼岔子!」

康老爺子倒退了兩步,震驚的盯著康瑞生因為怒氣而扭曲的臉。

康瑞生又說:「我不想聽了!這件事情你們給我繼續搞定,警察已經盤問我很長時間了,我不想讓他們再來盤問我了,當初你們是怎麼答應做掉老爺子的,別再給我惹事情!」

舒玖和查縛剛進屋,就聽有人敲門的聲音,查縛皺了一下眉。

舒玖也感覺到那股陰涼的氣息,很無奈的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就是康老爺子無疑了,康老爺子默默地站著,和剛才的感覺一點也不一樣,渾身透露著絕望的陰涼。

舒玖說:「怎麼了?」

康老爺子抬起頭來,剛剛還因為見兒子而激動的臉色,變得充滿絕望。

康老爺子慢慢的說:「為什麼……我是不是太失敗了……只有錢……我的兒子也只為了我的錢……他們都是為了我的錢……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舒玖看他的樣子,他一邊說,那股陰涼的氣息就越來越暴漲。

查縛皺了一下眉,說:「他身上有怨氣。」

舒玖說:「怨氣?怎麼突然來的怨氣?」

剛剛老爺子身上確實有鬼氣,但是鬼氣很純淨,沒有什麼怨念,只是隔了這麼一會兒,康老爺子身上的怨氣幾乎積攢到了一個極點。

康老爺子一雙蒼老而絕望的眼睛忽然流下了淚來,說:「我的兒子……我的大兒子要我的財產……我以為總有老二還孝順……結果……結果殺我的,卻是我的兒子……

舒玖震驚的說:「什麼?殺你的是康瑞生?」

康老爺子說:「是他……我聽他說的……他親口說的……他看不見我……他說的肆無忌憚……他說是他找人做掉我,讓別人都找不到屍體,好控制公司……他們都為了財產……為了錢……可以要我的命……我好苦……我心裡好苦……好痛,為什麼會這樣……

查縛看著他的樣子,手心忽然一陣冥火跳動,伸手捏了一個決,只見康老爺子周圍「嘩」的一下著起了藍色的火焰,將他圍在火焰之內。

查縛說:「你靠後,他馬上要變成厲鬼了。」

康老爺子手上的龍頭枴杖「哐啷」一聲掉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嘴裡嗚嗚的說著:「為什麼會這樣……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兒子要殺我……我好痛苦……我心裡好難過……怎麼辦……怎麼辦!我死了,我死了……他們還好好的!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康老爺子說著,周身暴漲出陰森的氣息。

舒玖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終於沒忍住,說:「你要去報復麼?」

康老爺子愣愣的看著他,說:「報復?報復……對,報復……去報復他們!」

舒玖說:「但是你報復了他們,你就變成了厲鬼,不能投胎轉世,要投入鐵圍城受無盡之苦,你願意麼?為了他們繼續無窮無盡的受苦?」

康老爺子的目光又變的混沌起來,說:「怎麼辦……那怎麼辦……我好痛苦……那裡好黑……好擠……我在那裡呆了很多天……我嗓子啞了……我叫人卻沒人聽見……我很疲憊……被活活的餓死……好狠……我的兒子好狠……我的兒子好狠……

舒玖看他周身的怨氣有些消弱,但是隨著康老爺子的話,又慢慢的暴漲起來,給查縛打了個眼色。

查縛手上捏決沒有鬆開,朝舒玖點了點頭。

舒玖又說:「既然不值得,何必再造業?他們做了惡自然有老天去懲罰,就算老天無眼,等他們死了,也終究要進冥府,入鐵圍城自食其果。」

康老爺子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龍頭枴杖,老淚縱橫的哭著:「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兒子,為什麼都這樣對我……

他正說著,查縛突然手一抖,藍色的火焰「唰」的漲起,與此同時舒玖也捏了一個訣,猛地打出去,康老爺子的手背上白光一現,赫然多了一個白色的花瓣,緊跟著就見到康老爺子周身暴漲的陰涼之氣突然暴增,手背上的白色花瓣光芒更亮了,隨著白色光芒越來越強烈,康老爺子的哭聲漸漸小了,周身的陰涼之氣也慢慢淡下來。

最後康老爺子跪在地上,雙手捂著眼睛,只剩下了不成聲的哭咽聲。

舒玖額頭上有點出汗,臉色也蒼白起來,查縛收了手裡的火焰,馬上去扶住他,說:「你怎麼樣?」

舒玖搖了搖頭,說:「我太高估自己了。」

查縛說:「是不是百鬼台的鬼契反噬了?」

舒玖渾身有些無力,說:「只是淨化消耗的元氣太大了……

他說著,更是無力,眼皮越來越重,頭腦裡一陣眩暈,眼前發黑,最後只聽到查縛在叫他的名字,卻無法回應……

舒玖暈乎乎的,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輕飄飄的,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被剔除了仙骨打下人間一樣,那種滋味,好像一直要沉睡下去……

舒玖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他害怕黑暗,害怕沉睡不醒,身體漸漸積攢了體力,猛地坐了起來,腦門上卻「嘭」的一下,被狠狠的撞了。

一個白髮的老頭捂著腦袋,嘴裡「哎呦哎呦」的說:「小夥子,你詐屍啊。」

舒玖看見眼前的白髮老人,竟然就是康老爺子,不禁嘴角抽了抽,說:「不好意思我還沒死呢。」

阿福說:「玖玖你終於醒了!」

舒玖環視了一下四周,還是酒店,屋子裡堆了很多人,都著急的盯著他。

查縛一直坐在床邊,看見舒玖醒了,說:「你感覺怎麼樣了?」

舒玖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力氣,已經沒事了。」

查縛點點頭,說:「沒事就好。」

舒玖說完了,卻見福祿壽喜「咯咯」的笑,好像有什麼陰謀似的。

舒玖奇怪的說:「怎麼了?」

福祿壽喜還是咯咯的笑,許誠是老實人,臉上有點不自然,舒鶴年則是笑的特別陰謀感。

查縛咳嗽了一聲,說:「無事。」

舒玖看著康老爺子,說:「你身上的怨氣淨化乾淨了?」

康老爺子點頭說:「謝謝你……我準備跟著鬼差去輪迴了,希望下輩子,我能養出一個好兒子。」

舒玖笑著說:「運氣總不會那麼差的。」

他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說:「你那兩個兒子呢?」

阿喜說:「康瑞生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舒玖安慰的對康老爺子說:「您也別太難過了。」

康老爺子笑著說:「我已經想開了……對了,我終於想到我的遺囑在哪裡了,是在銀行的保險櫃裡……但是我現在不想把遺產分給他們了,雖然我是想開了,但是一想到把一輩子辛辛苦苦賺的錢都給這兩個白眼狼,實在不甘心。」

舒玖說:「那怎麼辦?」

康老爺子說:「賣個關子。」

舒玖:「……

康老爺子說:「麻煩你回國之後辛苦一趟,幫我去把遺囑取出來。」

他說著,突然很迷茫的對著舒玖問:「對了小夥子,你知道我保險櫃的密碼嗎?」

舒玖:「……

鬼差很快就把康老爺子帶走了,老爺子臨走的時候還在苦思冥想他的保險櫃密碼。

舒玖他們參加了馮遠和魏航的婚禮,婚禮搞得很隆重。

舒鶴年咂咂嘴說:「好羨慕啊。」

舒玖笑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舒鶴年拽著來參加婚禮的許誠,說:「我看你是任重道遠!」

舒鶴年苦著臉說:「我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這輩子才這麼艱難。」

舒玖說:「我看許誠才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要遇見你這麼一個老不休。」

許誠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還把目光投過來,詢問的看著他們。

徐鶴年瞪著舒玖說:「我這麼年輕,怎麼是老不休。」

阿福認真的說:「雖然爺爺看著很年輕,但是實際已經很老了啊。」

舒鶴年:「……

酒店終於擺脫了鬧鬼的事情,酒店經理履行了諾要,給舒玖的戶頭打了二十萬美金。

而且還包了他們回去的飛機票,千恩萬謝的把幾個人送上了飛機。


舒鶴年坐在飛機上,還笑眯眯的說:「下次咱們還是得接這種活兒,又賺錢,又能旅遊。」

舒玖回頭說:「對啊,你是賺錢了,可是許誠沒完成任務。」

許誠聽了趕緊搖搖手,說:「師父只是派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其實不在意這些錢,我實際上也沒出什麼力,還是舒先生出的力多,所以沒關係,而且現在我的飛機票也免了,還要謝謝舒先生。」

眾人一聽許誠說的,然後又聯想了一下靈泉掌門的樣子,頓時腦補出了靈泉掌門很違心的說:「咱們身為修者,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驅災去邪。」

眾:「……

舒鶴年趁機笑眯眯的說:「如果你回去以後,你師父罵你,你就來找我,我收你為徒。」

許誠連連搖頭,說:「不可不可,舒前輩怎麼又談起這件事情,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以另投他派,只能多謝舒前輩的錯愛了。」

舒玖笑眯眯的說:「嗯,是錯愛。」

查縛冷不丁的說:「你可以拜他當乾爹。」

眾:「……

舒玖眼皮直跳,冥主大人竟然又說冷笑話了,而且這次還這麼重口。

許誠倒是拍手說:「冥主大人說的有道理!舒前輩正好是長輩,如果不嫌棄,我……

阿喜嘆氣的搖了搖頭,說:「如果許誠真的認爺爺當乾爹,那以後就真的再也不能直視『乾爹』這個詞了。」

阿福咬著手指,眨著大眼睛,說:「乾爹怎麼了?」

阿壽:「冥主大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舒鶴年臉都黑了,說:「我才不要你這個便宜兒子,我要睡覺了!」

然後就面朝著飛機的窗戶,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許誠哪裡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了舒鶴年,舒鶴年明顯不高興了,最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是,他不知道舒鶴年到底怎麼想的。

舒玖笑眯眯的對查縛豎了豎大拇指,說:「真有你的!」

他們下了飛機,就按照康老爺子說的,去銀行找保險櫃裡的東西,好在康老爺子在最後記起了保險櫃的密碼。

舒鶴年看著保險櫃,說:「康老爺子到底靠不靠譜,這個密碼是正確的嗎?」

舒玖說:「試試就知道了,而且裡面似乎有驚喜。」

阿喜眼睛也放著精光,說:「肯定是咱們幫助康老爺子的謝禮!」

阿福留著口水,說:「說不定是一大箱美味的香燭!」

舒玖:「……

舒鶴年看著沒起子的阿福,說:「裡面是錢,是珠寶多好,可以買多少香燭呢,你這個目光短淺的鬼。」

阿福委屈的撅著嘴,說:「可是我覺得錢和珠寶沒有香燭珍貴啊。」

他說著縮到了阿祿身後,阿祿目光幽幽的盯著舒鶴年。

舒鶴年:「……

阿壽說:「這叫鬼各有志……

舒玖輸了密碼,費了很大力氣才打開的保險櫃,一打開,裡面是一個很豪華的信封,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

舒鶴年有點兒失望,說:「一封信?」

阿喜說:「老爺子這麼有雅興?沒準是情書呢。」

阿壽說:「寫給他不知道已經投胎多少次的太太?」

阿喜:「……

舒玖把信封打開,裡面是幾張紙,紙的質地非常好,後面還有幾張合同。

舒玖看著,突然乾嚥了一口口水。

舒鶴年說:「難道是恐嚇信?」

舒玖說:「不……不是恐嚇信。但是比恐嚇信還要可怕!」

舒鶴年等不及了,搶過去看,只看了一眼,突然也是舒玖的表情。

福祿壽喜很著急啊,看著他們見鬼的表情,比見鬼還要怔愣的表情,著急的湊過去。

阿喜說:「我看我看!」

阿壽說:「還是我先看吧。」

阿福說:「到底是什麼,讓我也看看。」

阿祿看了一眼,淡然的說:「是遺囑。」

阿喜瞪大了一雙眼睛,伸手把眼睛摳下來用袖子擦了擦,然後又按上去,重新再看,他的動作好像是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又戴回去一樣普通。

然後阿喜一臉驚喜的喊著:「天呢,是遺囑,署名是給舒玖的!!!」

阿福皺著眉,很認真的數著上面的零,「個、十、百………………十萬……百萬……千萬…………

阿福揉了揉眼睛,對舒玖高興的說:「玖玖,能買好多香燭!」

舒鶴年說:「原來老爺子的驚喜就是這個,他把遺囑已經改了。我們成富人了!」

阿喜嫌棄的說:「署名是給舒玖的,哪來的『們』。」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最大的功臣是我啊,如果不是我偷偷接了案子,怎麼可能遇到康老爺子,也就不會有這份署名給舒玖的餽贈遺囑了!」

福祿壽喜:「……

舒玖說:「讓我消化一下,突然一夜暴富,我有點不適應……

舒鶴年說:「看看,以後還是要多接點案子吧!」

契科爾嫌棄的看著他們,說:「這麼點兒錢,你們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吧,想我可是高貴的貴族狼人,見過的錢比你們撞過的鬼還多呢。」

康老爺子不止餽贈了遺產,還把公司也給舒玖,這可讓舒玖特別頭疼,他只經營過花店,小打小鬧還行,怎麼可能經營公司。

契科爾趴在沙發上,說:「舒玖你太沒見過世面了,反正你就是個掛名老總,把事情都交給那些元老去做啊,再說了,你不是有男神大人嗎,男神大人的商業頭腦也是很好的,你去求男神大人,男神大人肯定會幫你的。」

他說著,正看電視的小黑突然轉過臉來,正色的說:「對,大人,大嫂一定會幫您的!」

舒玖:「……

阿壽打了個冷顫,說:「我還是不習慣你管冥主叫大嫂。」

舒玖揮了揮手,說:「很好,以後繼續叫。」

然後又指了指裝著蠟燭的箱子,很豪邁的,說:「我剛剛進了新貨,這回可是升級版的精油蠟燭,以後當面叫一聲查縛大嫂,給十根蠟燭。」

「十根!!!」

福祿壽喜的目光突然放光,緊緊的盯著牆角的那箱蠟燭,阿福為難的說:「十根啊?玖玖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才不騙鬼。」

阿福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說:「玖玖,你真是好人,叫一聲大嫂就有十根香燭啃呢!」

阿喜也點頭,說:「看小黑叫了那麼多次,也死的好好的,我覺得就算再死一死也是值了!」

阿壽:「……

阿祿:「……

舒鶴年看著家裡一幫子的吃貨鬼,無聊的播著電視,說:「好無聊啊,也沒有案子,天天就是給你送花,咱們有錢了,一定要找機會花一花!」

阿福說:「那咱們就出去玩吧!」

小黑指著電視說:「這裡有個玩具節正在打廣告。」

舒鶴年興致缺缺的說:「玩具節,又不是啤酒節,沒有啤酒和烤串吃。」

舒玖說:「這都是帶著女朋友去的。」

阿福說:「那玖玖豈不是正好帶著大嫂去嗎?」

阿壽眉頭一跳。

阿喜看著阿福一臉崇拜,說:「阿福,你改口也太快了吧。」

舒玖聽他這樣一說,頓時眼睛中露出不懷好意的精光。

契科爾看著電視,說:「我知道這個玩具節,第一年辦,據說還有很多活動,世界各地的玩具大師都會來參展,還有好多世界各地的美食。」

舒鶴年聽見「美食」兩個字,眼睛也亮了,說:「那就去吧!快,舒玖給冥主打電話,一起去。」

舒玖想了想,看這個宣傳片,感覺還挺不錯的,不全是小孩子玩的玩具,還有很多擺件和收藏品。

舒玖正好很久都沒去冥府看點點了,就決定不打電話,親自去一趟,福祿壽喜也想見點點,就跟著一起去。

舒玖到了冥府,剛一敲門,門就打開了,褒姒看著舒玖,笑嘻嘻的說:「小哥哥好久都沒來了!」

妲己聽見褒姒說話,也衝過來,推開褒姒,說:「是舒玖啊,冥主大人在呢,快進來!」

她說完,轉頭對褒姒小聲的說:「你覺沒覺得舒玖身上那股美味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妲己使勁點頭,說:「太好聞了,好像舔一舔呢~」

舒玖:「……

舒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點點,點點還穿著小西服,還是圓圓嘟嘟的臉,正跟著許久不見的馬漢小天使。

點點看到舒玖,一下撲進舒玖懷裡,說:「玖玖,你終於來看我啦!」

阿壽說:「看起來點點在冥府混的還不錯?」

馬漢笑著說:「點點的業績還很高呢。」

他們說話的時候,就看見一輛車在門外停了下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從裡面走出來,他拄著龍頭枴杖,穿著中山裝,臉色紅潤,氣色特別好的樣子。

阿喜偷偷戳戳阿壽,說:「我怎麼看著他那麼像康老爺子啊?不是還魂了吧?」

老者下了車,笑眯眯的走進大門來,馬漢迎上去,說:「康先生回來了啊。」

老者點點頭。

舒玖下巴差點掉下來,說:「老爺子您沒去投胎啊?」

康老爺子說:「是啊,我覺得冥府的生活條件不錯啊,而且這裡的鬼都很有意思,我就在冥府買了一棟房子,住在這裡了,小夥子啊,逢年過節多給我燒點冥幣知道吧……哎呀冥府的物價也挺高的,我的冥幣都買了房子了……我跟你說哦,冥主大人還讓我去代表冥府談生意呢,哎呀我雖然叱咤了一輩子商界,但是沒想到變成了鬼,竟然能和什麼吸血鬼狼人談生意啊!」

舒玖:「……

正巧查縛從大殿裡出來,看到他們就走了過來。

舒玖拉住查縛,說:「老爺子都這麼大年紀了,早就退休了,你讓他談生意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不……太不鬼道了。而且他不會算錯帳嗎?」

查縛淡定的說:「薑還是老的辣。」

舒玖:「……

福祿壽喜看到冥主大人出來,突然臉色肅穆,一字排開,很整齊的排在舒玖和查縛前面。

然後一臉壯士斷腕的大聲齊喊:「大嫂好!」

褒姒:==

妲己:==

馬漢:「……

查縛臉色沒有變化,只是掃了一眼福祿壽喜,又去掃舒玖。

舒玖美滋滋的,一臉壞笑。

查縛說:「你過來有什麼事麼?」

阿壽搶著說:「舒玖是來找你明天去約會的。」

查縛愣了一下,明顯有點詫異,看著舒玖,不過眾人都能看見查縛的嘴角有點不可抑制的上揚……

第二天查縛就開著車到了舒玖樓下,說好了一起去看那個玩具節。

他們很快就到了地方,在一個公園裡,地方很大很寬敞,弄了好多展台,有專門的美食街。

因為十點才開門,剛開門還沒有太多的人,展台前都是稀稀拉拉的,不過各式各樣的玩具確實讓人眼花繚亂。

舒玖走在查縛旁邊,福祿壽喜和小黑仗著別人看不到他們,就到處亂跑,還對玩具們動手動腳。

他們正一個展台一個展台的看著,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前面那位先生,請等一等。」

一個穿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展台後面走出來,他留著半長不短的頭髮,一看就是搞藝術的,長相倒是很端正,如果仔細拾掇一下肯定也是帥哥,只不過他雖然穿著昂貴的西裝,但是,下巴上還有胡茬子滋出來,雙頰凹陷,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精神有點委頓。

男人急匆匆的走過來,雙眼盯著舒玖,舒玖被他盯的有些發毛,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長袖體恤和牛仔褲,雖然不是太正式,但是也沒有衣冠不整……

男人先是打量,隨即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愛慕之情,伸手要去抓舒玖的手,說:「這位先生,您能做我的模特嗎?」

他剛說完,手還沒伸過去,突然被隔住了。

查縛沉著一張臉,伸手攔住男人握過來的手。

舒玖:「……

49章:玩具(1

男人被查縛隔開了手,竟然露出明顯的厭惡表情,然後伸手從西服的上衣兜裡拿出一塊看起來頗為昂貴的手絹,擦了擦手,就把手絹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福祿壽喜看到這個樣子,先是一陣怔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連一貫面癱萬年不動的阿祿都笑了起來。

小黑則是繃著一張臉,生氣的說:「這個凡人怎麼可以對大嫂不敬?」

福祿壽喜更是「哈哈」大笑,阿喜笑的眼淚直流,捂著肚子幾乎笑趴過去了。

小黑又轉頭對舒玖說:「大人,要不要我詛咒他?」

舒玖:「……

查縛:「……

男人擦完了手,又盯著舒玖,舒玖被他盯得實在不自然,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目光很變態,讓人後背發麻,毛骨悚然的,或許舒玖太過於糙漢子了,不能理解這種欣賞的眼神……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咳……那個……如果你想找模特的話?他不是更好嗎?」

他說著看了一眼查縛。

男人的雙眼還是盯著舒玖,眼中綻放著渴望的精光,說:「那不一樣,先生,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雖然您的面容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但是您的眼睛,您的身體,您的腿,組合在一起,我從沒見過這麼理想的傑作!」

舒玖:「……

什麼叫組合在一起!會不會誇人啊!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直接說長得帥就很滿足了,為什麼還要加那句不是最出色的!還身體、腿!赤裸裸的性騷擾好嘛!

查縛的臉色明顯凍得掉冰渣子。

阿福抖了抖,對阿祿說:「阿祿,怎麼突然覺得好冷哦。」

阿喜看著阿福,豎起大拇指,說:「阿福,你竟然也會吐槽了。」

阿福則是納悶的看著阿喜,說:「吐槽是什麼?」

阿喜:「……

阿祿淡定的伸出手去,把阿福摟在自己懷裡,說:「靠著我就不冷了。」

阿福使勁點了兩下頭。

阿壽笑眯眯的說:「如果你冷,我寬廣的胸懷也讓你靠。」

阿喜:「……

舒玖也明顯的感覺到了查縛在動怒,雖然舒玖很高興,還有點小嘚瑟,不過冥主大人動怒好像不是太普通的事情況且對方只是一個藝術瘋子而已。

舒玖趕緊擺手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急事,沒時間。」

舒玖說著,就拉著查縛往前走。

查縛看了看舒玖拉著自己的手,周身那股陰冷的氣息終於平靜了一點兒,然後冷眼瞥了男人一眼,跟著舒玖走了。

阿壽跟在後面,說:「瞧見沒有,冥主大人還要向人家示威,那眼神兒!」

阿喜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以前覺得冥主大人特別高不可攀,就是一座高冷之峰,現在覺得冥主大人依然高不可攀,卻是一座暗騷的冰山……

阿福眨著眼,聲音不大不小,很正常,說:「阿喜,什麼叫暗騷?」

他一說完,查縛突然回過頭來,掃了一眼他們,阿喜一個望天,一個看地,他們竟然忘了阿福這個專業插刀拆台的鬼在這裡。

十一點的時候美食街人就很多了,各式各樣的美食,中式西式全都有,除了冥主大人巋然不動之外,大家都是吃貨,最抗拒不了的不是美色,而是美食!尤其是福祿壽喜和小黑,因為他們吃東西並不會真的吃下去,所以就算吃了大家也看不見,看著他們席捲美食街,遊客們還渾然不覺的津津有味的吃著,舒玖眼皮抽了抽,忽然不是很想吃了……

舒玖他們剛從美食街裡出來,一抬頭,就又遇見了那個衣著考究,面色頹然的男人,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有點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曆的感覺。

男人也看到了舒玖,本身木可可的眼神突然又放出光來,就像福祿壽喜看到了香燭,快步走過去,說:「先生!那位先生,等一等!」

舒玖回身就要走,但是因為男人的聲音很大,旁邊有很多人看過來,還小聲的議論起來。

「啊,那個男的看起來好眼熟啊。」

「我知道是誰了,最近總是上電視的榮駿啊!」

「就是那個做手工娃娃很厲害的那個?」

「是啊,居然在三環有一個很大的玩具店,裡面全是手工娃娃,做的非常好,還得過很多大獎呢!」

「啊呀人也好帥啊,有一種頹廢帥哥的感覺!」

舒玖:「……

舒玖心裡有一千頭草泥馬狂歡而過,現在帥哥這麼廉價了嗎,鬍子拉碴不剪頭發出門都是帥哥了,那自己豈不是帥哥里的戰鬥機?怪不得這個頹廢帥哥找自己來做模特啊。

榮駿攔住他,說:「這位先生,咱們真是有緣。」

舒玖:「呵呵,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啊,下次再聊!」

榮駿卻不讓舒玖走,說:「先生,您不做我的模特,我不會強求的,可不可以讓我多看您兩眼,您實在是太完美了……你們是來看展覽的吧,我對這裡很熟悉,我可以帶你們逛逛各個展台,雖然是一些玩具,但是他們也是有靈魂的,我可以為你講解。」

舒玖:「……

阿喜眉毛跳了兩下,說:「我怎麼覺得舒玖惹上了變態?」

阿壽說:「哦,體質問題吧,之前是惹鬼,現在惹變態。」

阿福認真的問:「那到底是鬼可怕,還是變態可怕呢?」

阿喜和阿壽竟然不禁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很默契的說:「變態鬼最可怕吧。」

阿福睜大眼睛,說:「好有道理呢!」

阿祿:「……

舒玖說:「不好意思,我們要回去了。」

榮駿很失望的說:「那先生能不能給我一個聯繫方式,我可以給您打電話嗎,我想經常聽到您優美動聽的聲音,可以啟發我的靈感。」

小黑看著榮駿赤裸裸的眼神,又看了看查縛黑著的臉,說:「大嫂,我還是詛咒他吧!」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投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舒玖:「……

榮駿一直纏著他們,說話總是帶著一股神經質,看著舒玖的眼神就好像要扒掉舒玖的衣服一樣,只要舒玖和查縛有肢體上的接觸,榮駿的眼神就會變得很扭曲,好像嫌棄查縛的手髒一樣……

直到大家出了公園,榮駿才失望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去。

舒玖只覺得自己後背都一身冷汗了,說:「簡直了,下次出門之前先燒香。」

舒玖回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了,查縛把他送到樓底下才走的。

舒玖上了樓,家裡竟然沒開燈。

阿福說:「咦,黑著燈呢,爺爺去哪裡了?」

阿喜摸著下巴說:「我覺得他很有問題!」

阿壽說:「難不成被鬼纏身了?」

阿喜說:「不,我覺得他心裡有鬼!不然為什麼他主張去玩具節,一大早卻突然說肚子疼不去了?」

舒玖說:「八成是想去迫害祖國的花朵吧。」

阿喜點頭,說:「我也覺得是,都這麼晚了也不回來,肯定是去外面浪了!」

阿福:「阿喜,什麼叫『浪了』?」

阿喜:「……

阿喜瞬間流了一頭冷汗,轉頭看阿祿,阿祿果然看著他,用不善的眼神。

阿祿伸手,說:「過來。」

阿福就乖乖的飄過去,讓阿祿握著手。

阿祿又說:「不要學這些不好的,該去修煉了。」

阿福臉一下就紅了,怯怯的說:「可是……可是今天玩得很累,我又吃撐了……阿祿你,你修煉的時候,可以慢一點,輕一點嗎?」

阿喜:「……

阿壽:「……

舒玖抽著眼角:「……

阿祿面上不改,面癱著臉說:「看你的表現。」

阿福立刻高興起來,點頭說:「嗯恩,阿祿,我會好好表現的!」

阿壽用無比羨慕的眼神看著阿祿領著阿福去「修煉」了,說:「我真的很崇拜阿祿,他是怎麼做到的,養成也太成功了吧!」

小黑看著他們的背影,說:「戮大人真是好厲害!」

舒玖無語的看著他們,突然想起來,說:「對了,蠢哈呢,你們看見了麼?」

阿壽自然的說:「出去浪去了吧。」

舒玖:「……

舒玖進了臥室,想要拿衣服去洗澡,結果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自己床上,天黑了怪嚇人的,打開燈一看,竟然是契科爾!

舒玖兩步走上去,把他拽起來,說:「你一身都是狗毛,禁止上我的床!」

阿喜探進頭來,說:「舒玖,你的話要是讓冥主大人聽見了,契科爾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契科爾被他拎著,四隻小短腿兒蹬了蹬,難得的沒有和舒玖辯駁,而是眼皮似睜非睜的說:「哦,舒玖你回來了啊。」

舒玖狐疑的看著他,說:「你怎麼了?難道吃多了撐的?」

契科爾有氣無力的說:「我今天都沒有喝蚝油。」

舒玖更是狐疑的看著他,說:「沒喝蚝油?你是被什麼附身了麼?」

契科爾張開嘴巴,用肉肉的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說:「不,我嗓子疼,我病了舒玖……

舒玖眼皮一跳,說:「你只是嗓子疼,又不是重病,幹什麼這幅德行?」

契科爾搖頭,很哀傷的說:「不舒玖,你不明白狼人,身為高貴的狼人貴族,我從來都沒有生過病,你不知道,我們狼人是體格很強壯的種族,我們與生俱來就是強壯,英偉!我從來沒有生過病,舒玖,我竟然病了,天呢……

舒玖:「……

契科爾又哀傷的說:「我真丟臉,我嗓子好疼,天呢,我真是愧為種族強大的狼人……

舒玖打開櫃子,把他的衣服扔給他,打斷了契科爾哀傷的嘆息,說:「穿上衣服,帶你去看醫生。」

契科爾立刻把頭埋在衣服裡,兩隻爪子緊緊蓋住腦袋,展露出一個撅著的屁股,屁股上面豎著一直毛茸茸的大尾巴,還搖來搖去的,說:「不!我不去看醫生!我不要去看醫生!」

福祿壽喜被契科爾大喊的聲音招過來了,扒著門框說:「我以為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玖盯著契科爾,叉著手說:「快點起來別裝死,去看醫生,或者去看獸醫,你選一個吧。」

契科爾:「……

契科爾終於在舒玖的威逼之下變成了人形,穿上衣服,跟著舒玖去了醫院。

因為福祿壽喜和小黑對醫院這種地方都不是很感興趣,所以就留在了家裡,讓舒玖和契科爾去醫院。

一路上契科爾一直在嘮叨著,說狼人種族有多麼強大,從來沒有生病,他太丟人了!

到了醫院,舒玖給契科爾掛了急診,大晚上看病的人不多,前面只有三個人在等,其中一個小女孩,是母親帶著來的,小女孩非常可愛,圓鼓鼓的肉臉蛋,讓舒玖想起了點點。

小女孩穿著一件大兔子的外套,帽子還是兔耳朵的樣子,打扮的十分可愛,手裡抱著一個洋娃娃,洋娃娃和小女孩一樣可愛,微笑著,尤其是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像活了一樣。

只不過小女孩看起來有點不舒服,她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娃娃放在腿上,雙手緊緊的抱著娃娃,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地面,有人從她面前走過就眨一下眼睛。

女孩的媽媽坐在旁邊,時不時會問一句,「可可,屋子裡熱不熱,要不要把外套脫掉?出去會不會感冒啊?」

叫可可的小女孩卻像沒聽見一樣,呆呆的望著地面,只是眨了眨眼睛。

女孩的媽媽又問:「可可,要不要喝口水?」

小女孩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說:「不熱。」

契科爾坐在舒玖旁邊,戳了戳舒玖,說:「這個小女孩腦回路太長了吧?」

舒玖拱了他一下,讓他說話別這麼大聲。

等裡面叫號的時候,女孩的媽媽站起身來,說:「走吧可可,到咱們了,把娃娃給媽媽拿好不好,別掉了。」

叫可可的小女孩子站起來,突然用防備的眼神瞪著她媽媽,睜大了眼睛,說:「不!別搶我的娃娃!是我的!是我的!」

小女孩說著就哭了起來,嘶聲裂肺的。

舒玖被她嚇了一跳,候診室裡所有的人估計都被嚇著了,一直在關注的人都覺得小女孩莫名其妙,不知道小女孩媽媽說了什麼話的人就覺得這個媽媽怎麼回事,讓小女孩這麼哭。

契科爾等他們進去了,才小聲說:「我覺得這個女人應該帶她女兒去看神經科,挺嚇人的……

舒玖說:「雖然我也這麼覺得,但是你這麼說出來不太好。」

契科爾:「……

他們等著叫號,舒玖覺得渾身有點不自在,好像有人總是盯著自己似的,契科爾碰了碰他,說:「舒玖,那有個男人,總是盯著你看。」

舒玖被他一指,抬頭看過去,頓時眼皮一跳。

冤家路窄!

是那個神經兮兮的榮駿!

舒玖立刻把頭低下來,想要裝看不見。

榮駿卻走過來,同樣的西服革履,但是雙頰凹陷,精神萎頓,眼睛卻熠熠生輝,盯著舒玖說:「原來你叫舒玖,真是個美麗的名字,就像你的身體一樣美麗!」

契科爾瞪著一雙冰藍色眼睛,說:「舒玖,你什麼時候讓他看過你的身體?那我男神怎麼辦!」

舒玖:「……

舒玖也瞪著契科爾,要吃人似的,都怪契科爾叫自己的名字,竟然被這個藝術瘋子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舒玖沒接話,其實是不知道接什麼話好,就聽榮駿的手機響了,榮駿的目光卻痴迷的盯著舒玖上下看,似乎連手機響了都沒聽見。

坐在旁邊的人看著榮駿這種眼神,都覺得詭異,站起來坐到別的地方去了。

過了很久,榮駿才像突然聽見了手機鈴聲,然後接起來,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就掛斷了。

榮駿很抱歉的說:「舒玖,咱們下回再聊,我的心理醫生找我過去了。」

……………………

果然心理有問題!

舒玖幾乎跳起來。

榮駿走了以後,契科爾才說:「舒玖,你怎麼認識這種人的?」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以後不要在公共場合叫我的名字!」

契科爾:「……

舒玖和契科爾又等了五分鐘,女人帶著小女孩出來了,護士叫了他們進去。

契科爾只不過是嗓子發炎了,因為蚝油吃得太多了,太鹹,有點上火,並不是什麼大毛病,都不用掛點滴,開了點藥,回家吃一吃就行了。

醫生說:「吃清淡的,少吃咸辣的東西,鹹的別多吃,辣的最好不吃,別刺激嗓子,少說話,多喝水。」

契科爾聽了醫生說的,才有恢復了精神頭,說:「醫生,那我一天喝多少瓶蚝油不算多?」

醫生愣了一下,沒聽清他說喝什麼,因為正常人都不喝蚝油,於是問一了聲,說:「什麼?」

契科爾重複說:「我說,我一天喝多少瓶蚝……嗷嗷!!唔……

契科爾的話還沒說完,舒玖就一腳剁下去,正好踩中他的腳面,然後一把過去摀住他的嘴,乾笑著說:「不好意思,他就喜歡問一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契科爾現在是人形,高大英偉,身材比健身教練還有型,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棱角分明,臉上輪廓也深邃迷人,卻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像一隻沮喪的大狗一樣……

醫生的眼皮也不禁跳了跳。

契科爾出來的時候,對舒玖指責的說:「舒玖,你為什麼踩我,還不讓我問醫生?我問的問題哪裡沒有意義了!」

舒玖揉了揉額角,說:「因為正常人不會問醫生一天喝多少瓶蚝油不算多!」

契科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舒玖,說:「舒玖,你太笨了,我本身就不是正常人,我是高貴的狼人啊!」

他說話的時候外面正好有小護士準備推門走進去,聽到了契科爾的話,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說了一句:「精神科在三樓左拐。」

舒玖:「……

契科爾:「……

舒玖和契科爾下了樓,到一樓取藥窗口的時候,又遇見了那個叫可可的小女孩,她坐在一樓大廳的休息椅子上,一個人挽著娃娃,她用肉肉的小手擺弄著放在腿上的娃娃,娃娃十分可愛,關節還可以活動,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小女孩親暱的用臉挨著娃娃的臉蛋,然後一下一下的順著娃娃的頭髮,一雙眼睛卻空洞無神,和娃娃晶亮水靈的眼睛對比鮮明。

小女孩慢慢的說:「娃娃乖,娃娃睡覺覺,睡覺覺了……

舒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契科爾說:「我第一次看見玩娃娃玩的這麼可怕的,現在的小孩都好可怕。」

帶著契科爾看完了醫生,已經是晚上九點以後了,回到家裡就十點了,舒玖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就睡了,這一天又是去玩具界,又是遇到變態,還要陪著契科爾去看醫生,簡直不能更累了,也太過充實了,舒玖很快就睡著了。

舒玖睡得很熟,但是做了夢,或許是小女孩給他的印象太深了,舒玖做夢都夢到了抱著娃娃的小女孩,娃娃微笑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卻在眨眼之間流下了血淚……

「鬼啊!!!!」

舒玖猛地坐起來,大喊一聲。

天已經濛濛亮了,阿福被阿祿壓著修煉,剛剛才累的睡下,就聽見舒玖大喊了一聲,阿福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說:「玖玖好像在叫。」

阿祿摸了摸他的臉,說:「沒關係,他總是撞鬼。」

阿福點了點頭,乖順的「哦」了一聲,然後又窩在阿祿的懷裡睡覺了。

舒玖被夢境嚇醒了,一睜眼天亮了,自己在屋子裡,也沒有什麼娃娃,頓時鬆一口氣,感覺真是一身冷汗,簡直就是自己嚇自己。

舒玖倒順了氣兒,才站起來走出臥室。

小黑坐在沙發上,看見他出來,說:「大人,您又撞鬼了。」

他的語氣是敘述,並不是疑問。

阿喜和阿壽抱著香燭在啃,看見他出來,阿喜說:「舒玖,我聽見你剛才又在大喊。」

阿壽說:「是啊,下次小點聲,會被投訴擾民的。」

舒玖盯著他們,這對話好像是大早上打招呼,「早啊」,「早」,「今天又吃包子啊」,「是啊,包子做的太鹹了」一樣……

舒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進洗手間去洗漱,出來的時候掃了一圈客廳,冰箱門開著,裡面的蚝油不見了,說明契科爾的病好了,而舒鶴年仍舊不在家。

舒玖說:「他還沒回來啊。」

阿喜點頭說:「是啊,不過爺爺昨天晚上有打電話來,在你們去醫院的時候。」

阿壽點頭說:「爺爺說住在許誠那裡了,因為要幫忙一個案子。」

舒玖:「這個藉口很生澀啊。」

阿喜說:「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阿壽說:「只有許誠會相信這個藉口。」

舒玖揮手說:「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阿福已經醒了,揉著眼睛說:「咦玖玖,你們到底誰是爺爺?」

舒玖:「……

舒玖打開電腦,登陸了阿里嘰嘰,他剛一登陸,就看到有買家留言,顯示昨天夜裡三點。

殘缺的完美:您好,我想訂玫瑰

客服香香:親好的呢~不知道親想訂多少朵的玫瑰?

舒玖給他回覆了,因為買家是昨天夜裡的留言,還以為他會很慢才回覆,結果立刻就有回覆了。

殘缺的完美:你覺得多少朵好?

舒玖心裡吐槽著,你傻啊,你竟然問賣家客服多少朵好?那當然是最貴的那款了。舒玖一邊吐槽,一邊精分的回覆著。

客服香香:親~送給什麼人呢?

殘缺的完美:送給我愛慕的人

舒玖看著屏幕眼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著果然又是一個神經病買家,自己這種奇葩體質,簡直不能更好了。

客服香香:這樣啊,親~那當然是144朵了,這個寓意是愛你一生一世~

殘缺的完美:真的嗎?

客服香香:是的呢親~您愛慕的人看到這些玫瑰,一定會感動的~

殘缺的完美:那太好了,我就要這個144朵的

客服香香:好的呢親~

客服香香: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殘缺的完美:嗯,卡片要寫

殘缺的完美:就寫,至完美的你

客服香香:好的呢親~

客服香香:親只要拍好,在備註裡寫上詳細地址和送貨時間就可以了~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花束的完整~

殘缺的完美:好的

殘缺的完美:我很期待

這個買家說完了,很快就拍下了,雖然說話有點神經質,但是很好糊弄,一大早上就買了144朵這麼貴的花!

只不過144朵,好像有點多,抱起來也很沉……

舒玖看了一眼地址,三環,不是很遠,坐車的話坐幾站就行了,幸好門口就有公交車直達,也不算很麻煩。

買家在備註裡說明了,因為工作原因,所以請不要白天送,晚上可以接收。

吃過晚飯,舒玖就抱著花出門了,144朵還挺沉的,舒玖一路抱著花上了車,回頭率很挺高的。

下了車之後,小區就在旁邊,是個高檔小區,舒玖要進去,還被門口的保安攔下來了,問了半天來意,還讓他登記,扣下身份證才能進去。

舒玖想著反正就一會兒的時間,就把身份證留在門衛那裡,然後抱著花走進去了。

不愧是高檔小區,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樓梯間的地板鋪的特別有格調,四個電梯,電梯看起來也很有格調。

開電梯的也不是大媽,而是一個穿著工作套裝的年輕小姑娘,笑的甜甜,說:「先生,請問幾層?」

舒玖說:「十層,謝謝。」

因為只有舒玖一個人,小姑娘也挺熱情的,讓開自己的座位,說:「先生您可以把花先放椅子上。」

舒玖放上去,小姑娘又說:「是送給喜歡的人嗎?」

舒玖說:「我只是送貨的。」

正說著話,電梯就到了十層,舒玖對小姑娘說了句謝謝,抱著花下去。

一層只有兩個住戶,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都是大戶型的房子,一看就非常有錢。

舒玖往左走,到了門前,按了門鈴,門口的顯示屏很快就亮了,但是沒有人。

舒玖試探性的問了一聲:「您好?鮮花快遞。」

顯示屏裡沒有人影,只能照到玄關的一小部分,裝修很有格調。

舒玖說完,顯示屏很快就滅了下去,然後門發出「滴」的一聲開了,裡面一個聲音說:「請進。」

舒玖抱著花走進來,看著地上鋪的高檔地板,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就站在玄關沒進去,說:「您好,鮮花快遞,請簽收一下。」

裡面的聲音又說了一句,「請進。」

舒玖忽然想到這個場景有點像第一次撞鬼,不過撞的是吸血鬼……

舒玖走進去,穿過玄關,一個男人從房間走出來,穿得西服革履,領口戴著領結,好像要出席什麼重要的酒會一樣,連頭髮都梳理了,只不過下巴上還有很多胡茬子……

竟然是神經兮兮,需要看心理醫生的榮駿!

舒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瞪大了眼睛,嚥了口口水,咳嗽了一聲,說:「先生……您的鮮花快遞,請簽收一下。」

榮駿的面容比以前更憔悴了,眼窩也凹陷進去,臉色發青,卻微笑著說:「我想讓我愛慕的人自己簽收,可以嗎?」

舒玖乾笑兩聲。

榮駿說:「這束花,是我買來送給你的,舒玖,你喜歡嗎?我聽說144朵玫瑰代表生生世世,客服小姐說你一定會喜歡的。」

舒玖:「……

臥槽槽槽槽……

舒玖心裡迴蕩著草泥馬狂奔而去的聲音,簡直不能更好了,竟然是自己給自己挖坑,還跳的如此歡暢!早知道是這個蛇精病,舒玖絕對不會說那麼多多餘的話!

舒玖又幹笑兩聲,說:「先生,花送到了,那個……我先走了。」

「別走!」

榮駿大跨步走過來,伸手要去抓舒玖的手,舒玖往後一撤,榮駿抓了一個空,舒玖卻感覺到一股死氣撲面而來,不禁皺了皺眉。

榮駿看著自己抓空的手掌,臉上露出一股絕望的哀傷,說:「舒玖,我只是想讓你為我做一次模特……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完美,你的每一個地方都吸引著我的目光……你比我任何一件獲獎的作品還富有靈魂!你的眼睛熠熠生輝,你的嘴唇那麼美麗甘甜,你的身體如此勻稱美好,還有你的四肢……

等等,等等……

舒玖眼皮直抽搐,我的嘴唇甘甜是怎麼回事!身體勻稱也就完了,四肢還能單拿出來說嗎,怎麼聽著有一股要被解剖的感覺!

舒玖打斷他的話,說:「不好意思,花送到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榮駿追上兩步,喊著:「舒玖,別走,你是我的靈感,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麼辦!我做出來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完美的!他們太死板,太呆板!舒玖……

舒玖幾乎是衝出了門,正好電梯沒有人按,舒玖按了電梯,電梯很快就上來了,舒玖走進去,小姑娘沒注意他的臉色不好,還笑著和他打招呼。

舒玖在門衛那裡拿回了身份證,覺得自己簡直太喪氣了,怎麼會遇到這麼一個蛇精病,他做的是玩具好嗎,自己是個人,還是個活人,竟然用玩具和自己比,那當然是活人有靈魂了。

這比撞鬼還可怕……

這樣折騰了一番,舒玖也不停留,就怕神經病再追出來,都不在門口等公交車,往前走了一站地,前面的公交車站人也很少。

舒玖站著等車,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小姑娘被爸爸拉著手,仰著頭說:「爸爸,爸爸!你看!」

舒玖順著小姑娘指的一看,公交車站牌子底下躺著一隻洋娃娃,可愛的洋娃娃穿著公主裙,蓬蓬的紗裙,綴著閃亮亮的蕾絲邊,頭上戴著水晶的頭冠,大黑天裡還挺閃耀的,圓圓的小臉,微笑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嘴唇也紅紅的,別提多可愛了。

男人也看到了洋娃娃,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好的娃娃會被扔在這裡。

小姑娘說:「爸爸,娃娃扔在這裡好可憐,我可不可以帶走她?」

男人拍了拍小姑娘頭說:「咱們不拿好不好,沒準是哪個小妹妹不小心掉的,如果她回來找不到會傷心的。」

小姑娘撅著嘴,雖然很不願意,但是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男人看著小姑娘的樣子,笑著說:「爸爸明天下班給你買一個洋娃娃,好不好?」

小姑娘頓時喜笑顏開,「吧唧」親了爸爸的臉一下,說:「爸爸真好!」

公交車很快就來了,只不過不是舒玖要等的那輛,男人拉著小姑娘上了車,小姑娘隔著車窗,還朝地上的洋娃娃戀戀不捨的揮了揮手。

公交車走了,車站空曠起來,只剩下自己在等車,舒玖等的車就是不來。

舒玖有些無聊,不禁去看地上那個洋娃娃,洋娃娃躺靠著車站牌,安安靜靜的,臉上帶著安詳的笑容,只不過舒玖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噩夢,本身可愛的娃娃忽然流出血淚,那種感覺太滲人了。

舒玖趕緊收回目光來。

這兩天果然出門要看黃曆,總是能遇見各種不是順心的事情,那個叫榮駿的神經病身上也有死氣,看他那個憔悴的樣子,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反正離去冥府報到不遠了,一想到查縛很快就能看到這個蛇精病,舒玖還有點幸災樂禍。

舒玖上了車,已經過了下班高峰,車上挺空曠的,還有座位,舒玖往後走,後面很空,就找座位坐了下來。

他坐下之後,總感覺有眼睛在盯著自己看,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讓他渾身的毛孔都站立了起來,總覺得毛骨悚然。

舒玖回頭看了一眼,他後面是空的,都沒有人,所有的乘客都坐在前面,舒玖很納悶的轉回頭去。

卻突然愣了一下,又轉頭去看,左右一排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隻娃娃……

娃娃打扮的很可愛,束著大辮子,穿著紅色的小洋裙,臉上是甜甜的微笑,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又黑又大。

舒玖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最近的娃娃怎麼都這麼詭異?

那個娃娃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裡的,一直沒有人拿走,直到舒玖下了車,才感覺到那股被盯著的視線消失了。

舒玖走進小區,就聽見有人叫他。

「舒玖!」

舒玖回頭一看,竟然是舒鶴年回來了。

舒玖上下打量著他,說:「你還知道回家啊?」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當然了。」

舒玖說:「有沒有把祖國的花朵殘害掉?」

舒鶴年正色的說:「乖孫啊,看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怎麼如此齷齪不堪,我和許誠是純潔的男男關係。」

純潔的……

男男……

關係……

這是什麼鬼!

舒玖眼皮直跳的看著他,說:「我覺得許誠特別可憐。」

舒鶴年說:「我只是幫他去查案了而已。」

舒玖不相信,說:「查什麼?」

舒鶴年和他一邊上樓,一邊說:「靈泉派因為要主辦下一屆峰會的事情,一下也算是揚名立萬了,好多人都找他們門派驅鬼驅邪,最近許誠太忙了,他那個老不死的師父,總是壓迫他幹活!」

舒玖聽著「老不死」幾個字,總覺得舒鶴年在說他自己。

舒鶴年繼續說:「最近有個女人帶著自己的女兒來找靈泉派,說她女兒好像中邪了,反應特別慢,而且總是出神發呆,也沒什麼活力,吃飯都不好好吃,我和許誠就去看看了。」

舒玖說:「靈泉派不會發你工資的。」

舒鶴年說:「我是這麼膚淺的人麼!」

他們說著,進了家門,福祿壽喜看見舒鶴年回來了,阿福說:「爺爺,你浪回來了?」

舒鶴年頓時被噎了一下,看著阿福真誠可愛的眼神,說:「誰教你的壞!」

阿福奇怪的說:「什麼壞?」

舒鶴年:「……

舒鶴年坐下來,拉住舒玖,說:「對了繼續說剛才那個案子,我覺得特別蹊蹺。」

舒玖說:「蹊蹺找我幹什麼。」

舒鶴年說:「你不是能個兒嗎!」

舒玖說:「我是按分鐘收錢的。」

舒鶴年說:「談錢多傷感情!」

舒玖:「……

阿喜飄過來,說:「爺爺,你又接了什麼案子?」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不是我接的,是許誠接的,我幫忙而已。」

阿喜:「……

舒鶴年說:「是個女人說她女兒撞邪了,許誠還有其他案子要忙,乖孫,明天你和我去看看那個女孩。」

舒玖:「……

第二天一大早,舒玖就被舒鶴年拽走了,小女孩的家境挺好的,住的很高檔,就在二環邊上。

舒鶴年和舒玖上了樓,小女孩的媽媽在家,很快就開了門,非常客氣的請他們進去。

舒玖一看這個女人,頓時覺得眼熟,突然記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和契科爾去醫院看嗓子,遇見的那個女人嗎,他女兒神情木呆呆的,手裡還抱著一個娃娃。

當時女孩突然大喊大叫,還引了不少人注目,就因為這件事情,舒玖才做噩夢,夢見娃娃流血淚的。

舒鶴年看舒玖盯著女人瞧,碰了碰他,小聲說:「雖然我也覺得她挺年輕漂亮的,但是人家女兒都有了,你還是別想了,免得冥主大人聽說了生氣……你不知道冥主大人是悶騷啊!」

舒玖:「你腦子裡都是什麼啊。」

舒鶴年:「……

女人笑著請他們坐下來,還端了茶過來,說:「請坐請坐,非常感謝你們能過來一趟。」

女人的丈夫姓苗,有一個女兒,叫苗可可,果然就是那天的小女孩,那天舒玖也聽到女人喊小女孩「可可」。

苗太太雖然笑著很有禮貌,但是總是時不時皺眉,表情很憂心。

苗太太說:「麻煩你們過來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但是我女兒她最近幾天越來越不好了,我前天還能帶她出門,去了一趟醫院,但是從昨天開始,可可神情越來越古怪了,吃藥也沒用,醫生也看不出有什麼病來,而且她不願意出門,怎麼叫她出門都不行,也不去幼兒園了,只呆在房間裡。」

舒鶴年說:「苗太太您能簡單說一下可可的問題嗎?」

苗太太點頭說:「可可一直很乖,雖然有點內向,但是聽話,大人都很喜歡她,上幼兒園也很聽老師的話,就是最近一個月差不多……可可慢慢就變了,起初是反應很慢,我叫她起床,她很長時間盯著天花板不動晃,您知道的,可可現在正在發育,是長身體的時候,我還以為可可的發育出了問題,帶她去了大醫院,做各種檢查,但是醫生都說沒有什麼問題。」

苗太太嘆氣說:「後來可可反應越來越慢,而且表情開始呆板,幼兒園的老師跟我反應了好幾次,還以為可可受到了什麼打擊。而且可可容易受刺激,一受刺激情緒就特備激動,她有個很喜歡的娃娃,是他爸爸帶回來的,他爸爸總是出差,不常在家裡,怕可可和他不親近,就喜歡帶些玩具回來哄孩子,可可特別喜歡她爸爸帶回來的娃娃,總是抱著,睡覺都要放在床頭,去幼兒園也帶著,老師說那天有小男孩和她搶娃娃,可可就突然很激動,用指甲撓人家。」

舒玖聽到「娃娃」兩個字,不禁皺了皺眉。

苗太太又說:「我也發現可可最近很容易受刺激,而且娃娃不離手,我說幫她拿一會兒,就很激動的瞪著我,大叫大嚷,瞪著我的那種眼神,太可怕了,那不是一個小姑娘有的眼神……所以我覺得,可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或者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嚇到了,不是說小孩子最容易看到這些東西嗎?」

舒鶴年點了點頭,說:「小孩子的元氣是最足的,所以很容易看到鬼怪。」

舒玖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我覺得她的娃娃有問題。」

苗太太愣了一下,說:「娃娃?您是說……

舒鶴年說:「我們能見一下您的女兒嗎?」

苗太太有些遲疑,隨即點了點頭,說:「可可剛剛睡著了,兩位跟我來吧。」

舒鶴年和舒玖跟著苗太太走過去,還沒走到門口,只是離近了房間,就忽然感到一股鬼氣撲面而來,而且非常濃重。

舒玖和舒鶴年對視了一眼。

苗太太打開房門,苗可可正睡在床上,蓋著被子,只不過兩天沒見,舒玖發現小女孩肉肉的小臉有些憔悴,泛著蠟黃,眼底也有濃重的烏青。

苗可可手邊抱著一隻娃娃,還是上次舒玖看到的那隻娃娃,很可愛,嘴角洋溢著甜甜的微笑,苗可可在熟睡的時候都雙手緊緊的抓著娃娃。

只不過那個娃娃身上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怨氣,小女孩的整個屋子都被這種濃重的怨氣充斥著。

舒玖皺了皺眉,第一次見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的手上也抱著這只娃娃,只不過娃娃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果有這麼大的怨氣,舒玖肯定會察覺到。

舒鶴年也感覺到了那股陰冷的氣息,不禁詫異的看著那個娃娃。

苗太太看他們表情很驚訝,心裡突然有些忐忑,小聲說:「是……是娃娃的問題嗎?」

舒玖點了點頭。

苗太太更是驚訝,想要過去拿走那個娃娃,只不過她剛一動,小女孩就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大大的眼睛,本該水靈靈的,此時卻空洞怕人,像是一個黑漆的漩渦。

女孩好像發現了苗太太的用意,覺得她對自己產生了威脅,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表情有些扭曲的瞪著苗太太,手裡緊緊抓著那個娃娃。

苗太太被嚇了一跳,說:「可可,你醒了?你的娃娃髒了,媽媽給你洗洗,好不好?」

可可依舊瞪著苗太太,眼神更加可怕起來,周身也散發著怨氣,一張蠟黃的小臉,突然變得發青起來。

苗太太嚇得頓時大叫了一聲:「可可!可可你別嚇唬媽媽!」

舒鶴年動作很快的手往兜裡插,帥氣的拿出「符紙」準備鎮住這個馬上要被怨氣吞噬的小姑娘,結果手一抖舒鶴年「啊呀」了一聲。

只見他手裡捏著一張五毛錢……

舒玖:「……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趕緊把五毛錢揣進兜裡,然後翻來翻去,把自己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奇怪的說:「乖孫,你看見我的黃符放在哪裡了嗎?」

舒鶴年說完,又自言自語的說:「我在許誠家裡沒換衣服啊,怎麼找不到了?」

舒玖:「……

小姑娘身上吸收著娃娃散發出來的怨氣,眼神扭曲的盯著苗太太,從床上爬起來,苗太太震驚的已經呆在當地。

舒玖突然抬手一擲,白光一閃,小女孩突然閉上眼睛,隨著暈過去,雙手一鬆,娃娃「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苗太太喊了一聲:「可可!」

趕緊衝過去抱住跌倒在床上的小女孩。

舒玖說:「你別擔心,她只是睡過去了,已經沒事了,但是小姑娘消耗了太多的元氣,需要休息,多調養。」

苗太太趕緊說:「可可是沒事了嗎,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舒鶴年笑眯眯的拍著舒玖的肩膀,說:「乖孫,你關鍵時刻還挺靠譜的。」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誰像你關鍵時刻掉鏈子。」

舒鶴年:「……

舒鶴年對苗太太說:「我們把你女兒的娃娃帶走了。」

苗太太使勁點頭,說:「輕便吧。」

舒玖和舒鶴年很快就出來了,出了小區,舒鶴年看著手裡拎著的娃娃,說:「很奇怪啊,一隻娃娃怎麼會有怨氣,又不是鬼,哪來的靈魂?」

舒玖聳肩說:「我怎麼知道。」

舒鶴年想了想,說:「這種奇怪的東西,還是別放在咱們家了,送到冥府去吧。」

舒玖:「……你當冥府是垃圾場呢。」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如果你願意,我相信冥主大人一定會把冥府當成垃圾場的。」

舒玖:「……

舒鶴年又說:「嗯……那把這個娃娃交給許誠也行,讓他拿著去跟他那個老不死的師父交差。」

舒玖知道他肯定是找轍去殘害祖國的花朵,說:「你想去找許誠就去吧,不用找藉口的。」

舒鶴年:「……有些話知道就好,說出來多沒意境!」

舒鶴年跳腳完,一側頭就看到舒玖的臉色,說:「你沒事吧,臉色有點不好。」

舒玖說:「只不過剛才消耗了些元氣,我現在已經沒有仙骨,一次消耗太多元氣有些吃不消,誰讓你這麼不靠譜。」

舒鶴年說:「沒關係,我去找許誠,那你就去找冥主大人。」

舒玖奇怪的說:「我消耗元氣和找查縛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在許誠那裡住了一晚上就傻了?」

舒鶴年笑的賊兮兮的說:「當然有關係,前幾天你在酒店裡突然昏倒了,就是冥主大人給你渡氣的啊。」

舒玖臉色一呆,說:「什麼……

舒鶴年一字一頓的說:「冥主大人,給你渡氣。」

舒玖:「……

舒鶴年又說:「因為當時情況很緊急啊,大家都很擔心你,所以我們是全程圍觀渡氣的,大約也就有一兩分鐘吧。」

舒玖:「……

舒玖想起來了,當時自己醒來,大家眼神都很異樣,許誠是老實人,面皮也薄,當時面色很尷尬的樣子,原來如此!

舒玖和舒鶴年在公交車站就分開了,舒鶴年開開心心的去找許誠了,舒玖等了公交車,上了車準備回家去,他現在有些疲憊,只想倒頭睡覺。

舒玖上了車,因為是將近中午的時間,沒有多少人,車上還有空位,舒玖坐下來,立刻就感覺到那股熟悉的視線,有什麼在盯著自己。

 

舒玖心裡一陣發麻,轉過頭去,果然就看見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正中間擺著一隻娃娃,和之前見到了的樣式都不一樣,但是同樣可愛,笑的甜甜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小公主一樣……

也同樣,讓人毛骨悚然。

舒玖盯著那個娃娃,眯了眯眼,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並沒有苗可可家裡的娃娃那種怨氣,苗可可的娃娃幾乎就是一個怨靈,吞噬著苗可可的精元,隨時準備暴漲起來。

舒玖覺得這麼多次遇見娃娃,肯定不是巧合,但是到底有什麼意圖就看不明白了。

車到了站,舒玖很快就下了車,上了樓,還沒開門就聽見福祿壽喜在打麻將的聲音。

舒玖進門,阿喜說:「咦,怎麼爺爺沒回來?」

阿福說:「爺爺肯定去浪了!」

阿壽:「……

阿祿:「……

沙發上擺著一個大盒子,契科爾趴在大盒子上正在看電視,看到舒玖,說:「舒玖,你回來了。」

小黑說:「大人,有你的快遞,上午契科爾給您簽收的。」

契科爾用肉肉的爪子拍了拍盒子,說:「舒玖,裡面是什麼?是不是一大箱蚝油?舒玖你對我太好了!果然是狼人的朋友!你怎麼知道我的一百歲生日要到了!送給我這麼多蚝油,我要喝上一個星期才能喝完!」

舒玖眼皮一跳,說:「你想多了……

契科爾抬起頭來,冰藍色的大眼睛瞅著舒玖,說:「難道不是麼!」

舒玖:「用什麼想也覺得不是。」

契科爾:「……

阿喜笑著說:「一定是舒玖進的貨!一定是一大箱子香燭!對不對對不對!你上次答應我們叫一次大嫂給十根的!」

舒玖指著牆角的一個箱子,說:「那裡還有好多蠟燭呢,我最近沒買東西啊,是不是舒鶴年買的。」

舒玖說著,把契科爾從箱子上趕下去,然後抱起箱子,放在桌上。

舒玖奇怪的說:「好輕啊,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阿喜笑眯眯的說:「可能是冥主大人送來的禮物吧!」

舒玖拿了刀子劃開封口,打開來是一個很精緻的大盒子,上面還包著精緻的禮品包裝,用白色的絲帶繫著。

阿福說:「好奇怪哦,一般不都用紅色的粉色的絲帶嗎,怎麼會有人用白色的包裝紙和白色的絲帶送禮。」

阿壽說:「只能說明他的品味與眾不同……

舒玖拆開盒子,裡面不是蚝油,也不是蠟燭,赫然是一個長得和舒玖一模一樣的人形娃娃!

黑色的長發,穿著白色的長袍,眉眼溫和,嘴唇帶著淺笑。

小黑震驚的指著娃娃,說:「是大人……這個模樣,和大人一模一樣!」

舒玖盯著眼前的娃娃,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竄上來。

50章:玩具(2

契科爾盯著盒子裡的人偶,說:「舒玖,你竟然喜歡玩娃娃?」

舒玖:「……

舒玖心裡好不容易有點恐怖的感覺,都被契科爾這個蠢狗給破壞了。

小黑則是仍然處於震驚中,說:「這個衣服,也好像……連花紋都一模一樣。」

阿福看著人偶,歪著頭想了想,說:「這個娃娃的樣子好像很熟悉哦,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阿喜說:「阿福你真笨,因為像舒玖啊。」

阿福嘟著嘴說:「不是這種熟悉的感覺。」

舒玖看了一眼阿福,阿祿則是看了一眼舒玖。

阿福曾經是操控百鬼台的百鬼之王,自然和沒有剔除仙骨的舒玖是認識的,或許阿福已經忘掉了很多東西,但是那股熟悉的感覺確實不假。

舒玖沒有說話。

阿喜不解的眨眼說:「你們為什麼突然這麼深沉?」

阿壽笑眯眯的說:「看來這個寄娃娃的人,知道很多事情。」

舒玖從豐都城回來之後,並沒有說過自己想起了什麼,眾人看到舒玖對法力運用自如,還以為是舒鶴年搗的鬼,畢竟舒鶴年促使了舒玖和百鬼台的結契。然而舒玖沒有說,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例如小黑,或者阿壽阿祿。

舒玖把快遞單子拿過來,上面的寄件人很模糊,已經看不清楚了,舒玖就打開網頁,搜了單號,是×京到×京的同城快遞,寄件人赫然是——榮駿!

阿喜說:「榮駿?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契科爾拿著遙控器撥了兩下太,說:「看,電視裡正在放他的採訪,就是他啊。」

阿喜瞪著眼睛,看著電視裡一身黑色西服,卻面色萎頓,鬍子拉碴的男人,說:「這不是在玩具節追著舒玖不放的那個瘋子嗎?」

契科爾說:「他可是名人,今年三十歲,但是已經是世界級的玩具大師,手工玩具做的非常精緻,很多有錢人想要訂購他的玩具,還要預約排隊。他在三環邊上還開了一家非常大的玩具店,裡面都是各種各樣的玩具,純手工製作。」

電視裡女主持人正好在採訪榮駿,主持人笑眯眯的說:「榮先生今年才三十歲,已經享譽國內外,不僅是孩子們很喜歡榮先生,就連大人們也很喜歡榮先生的手工玩具,那麼榮先生你自己覺得,你做的手工玩具好嗎?」

榮駿說:「我很感謝有人喜歡我的手工玩具,但是我自己覺得他們並不好。」

主持人笑著說:「榮先生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啊。」

榮駿說:「因為玩具沒有靈魂,沒有靈魂的玩具怎麼可能綻放完美的光彩?雖然很多人覺得這些玩具的做工好,設計好,但是我覺得還遠遠不夠,我在想辦法把這些玩具注入靈魂。」

主持人驚訝的說:「是嗎,注入靈魂,榮先生對手工玩具可真是痴迷。」

阿喜咂著嘴說:「看起來他挺有錢的,還能上電視做採訪,果然現在只有奇葩才能賺大錢。」

阿壽:「……

小黑奇怪的說:「那天看到這個榮駿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會知道大人的樣子呢……

舒玖也不得其解,他伸手把人偶從盒子裡拿出來,人偶六分大的娃娃,做的很逼真,就像網上賣的BJD娃娃一樣,所有的關節都可以動,眼珠子帶著光亮,嘴唇變含著淡淡的淺笑。

雖然只是六分大的娃娃,但是穿的衣服也非常精緻,上面繡著繁複的花紋,竟然找不到一個線頭。

舒玖正拿著人偶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上面是個不認識的號碼,舒玖還以為是推銷保險或者詐騙電話,結果一接起來,對方「喂了」一聲,馬上說:「舒玖。」

舒玖皺眉的看了看手機,這個聲音很耳熟,但是舒玖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您好,哪位?」

對方的聲音帶著略微的失望,但是仍舊興奮,說:「舒玖,你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我是榮駿啊!」

舒玖:「……

舒玖的臉色瞬間就黑下來,說:「你是怎麼拿到我的手機號的?」

榮駿笑著說:「這還不容易嗎,我只是動用了一些關係……

他說完,不等舒玖說話,就柔聲問:「舒玖,你接到快遞了嗎?拆開了嗎?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舒玖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榮駿的聲音從興奮,慢慢變得冷靜下來,卻又詭異的粗重呼吸從手機裡傳出來,似乎克制著什麼。

榮駿的聲音很詭異,說:「舒玖,如果你不喜歡也沒有關係……我知道,我做出來的娃娃永遠沒有你完美,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我做的娃娃總是如此呆板,他們沒有靈魂,永遠都是一堆廢料!舒玖,做我的模特好嗎,讓我的娃娃灌入你完美的靈魂,讓他們活起來!」

舒玖聽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果斷掛了手機,把榮駿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裡。

契科爾看舒玖黑著臉,說:「舒玖,怎麼了,詐騙電話嗎?」

舒玖搖了搖頭,說:「一個瘋子。」

阿壽挑眉說:「又是那個榮駿?」

舒玖沒說話,阿喜說:「他這也太恐怖了吧,我總覺得他不正常啊!」

阿福說:「玖玖,那這個娃娃怎麼辦?」

舒玖看著桌上的人偶,雖然和之前看到的那幾個詭異的娃娃不太一樣,那些娃娃都是Q版的,圓圓嘟嘟的,而這個是正常人的六分之一比例,可是同樣也很滲人,不知道這個娃娃有沒有奇怪的地方,貿然扔了如果讓別人撿走了,豈不是大事不好?

舒玖盯著人偶看了好一陣,並沒有感覺到有怨氣的氣息,也沒有陰冷的氣息,或許榮駿寄來的娃娃只是個巧合?

舒玖把人偶又封回箱子裡,然後打電話叫來了快遞,貼上快遞單子,又把人偶給榮駿寄了回去。

下午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契科爾抬起頭來,說:「不會是那個瘋子又把快遞寄會來了吧?」

舒玖說:「應該不是。」

阿壽笑著說:「隔著門,我都感受到了悶騷的氣息。」

小黑終於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看向大門,說:「是大嫂嗎?」

舒玖聽著「大嫂」這個詞格外開心,點頭說:「小黑,去給你大嫂開門。」

小黑連忙從沙發上飄下來,飄到門邊,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冥主大人無疑了。

小黑讓開一點,恭恭敬敬的說:「大嫂請進。」

查縛:「……

查縛走進來,看了看舒玖,說:「我聽舒鶴年說你身體不好。」

舒玖沒想到舒鶴年這麼大嘴巴,雖然當時覺得很虛弱,不過現在已經好點了,就說:「已經沒事了。」

查縛說:「舒鶴年說讓我渡你點靈力。」

契科爾正在喝蚝油看電視,聽到男神大人說的話,瞬間「噗——」的噴了出來,弄的沙發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

舒玖瞪著契科爾,說:「看你幹的好事!給我擦乾淨了。」

契科爾委屈的眨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說:「都怪男神大人太給力了,我去找抹布擦沙發,舒玖你和男神大人去臥室裡面渡氣吧!」

舒玖:「……

阿福趕緊用手摀住眼睛,然後對阿祿說:「冥主大人又要和玖玖渡氣了,阿祿你也捂上眼睛。」

舒玖頓時有點不淡定,什麼叫「又」!為什麼用「又」這個字,好像他們在天天渡氣一樣!

阿祿輕輕掐了掐阿福的臉蛋,語氣很冷靜的說:「渡氣有利於修煉。」

阿福想了想,說:「那阿祿也和我渡氣吧!」

阿喜:「……

阿壽:「……

因為福祿壽喜總是賊眉鼠眼的要看冥主大人給舒玖渡氣,就連小黑也總是偷偷的瞥向他們,舒玖終於頂不住「壓力」,拉著查縛進了臥室,然後關上門。

阿喜在外面竊笑,說:「舒玖太笨了,他忘了嗎,咱們是鬼啊,鬼可以穿門的,就算關了門也沒用。」

契科爾活了一百年,突然很遺憾自己不是鬼,而是高貴的狼人,狼人是沒有辦法穿門的,這麼好的圍觀就會就要如此浪費過去了嗎!

舒玖關了門,早就防備他們這一手,對查縛說:「在門上畫個結界。」

查縛挑了一下眉,不過還是照做了,手一揚打出一道藍光。

與此同時阿喜牟足了勁兒衝向臥室的門板,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阿喜頓時只覺頭昏眼花,腳底下打晃,讓阿壽一把接在懷裡。

阿喜撞得暈暈乎乎,說:「我的天呢……我的腦漿一定撞散了!」

阿壽替他揉著額頭,笑眯眯的說:「我幫你揉揉就不疼了。」

阿喜突然大吼道:「你這個色鬼,手往哪裡摸!」

舒玖聽到外門鬼哭狼嚎的聲音,忍不住笑了笑,才對查縛說:「你怎麼過來了?」

查縛臉上仍舊是一貫的冷漠,卻說:「我有點不放心你。」

舒玖笑眯眯的說:「看來你最近很閒啊。」

查縛說:「那個叫榮駿的人又來煩你了?」

舒玖挑眉說:「一定是阿壽這個內奸告訴你的,中午發生的事情,你下午就來了,他還真是盡職盡責的好下屬。」

查縛說:「我讓鬼差去查過這個叫榮駿的人了,他身上有死氣,你不要和他走得這麼近。」

舒玖聳肩說:「我也不想和他走得這麼近啊,我躲著他還來不及,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我這到底是什麼奇葩體質啊,找鬼就算了,還招上了神經病。」

舒玖說完,突然笑了起來,查縛看著他忽然笑起來,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舒玖說:「你還記得以前和我說過一次,怎麼改變體質嗎?」

舒玖說完,查縛的眼睛已經緊緊盯住了他,那種目光,讓舒玖心頭一跳,莫名的有些喉嚨乾渴。

查縛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些性感的沙啞,說:「記得……雙修。」

查縛又說:「不過那個時候你不是修者。」

舒玖笑眯眯的說:「現在我是修者了。」

查縛看著他,說:「那你願意嗎?」

舒玖摸了摸下巴,說:「這個有待考慮考慮,畢竟也是關乎體質的大事啊,需要審查你的表現。」

查縛略微有些皺眉,說:「審查?」

舒玖說:「當然了,比如審查你是不是聽話了。」

查縛是冥主,十殿冥王,連對天庭都是聽調不聽宣,子開天闢地以來,從來都是別人對他言聽計從,查縛從來沒想過自己要聽話。

查縛說:「怎麼審查?」

舒玖一時沒想好,畢竟只是逗他玩的,看著查縛一臉沉默又認真的表情,舒玖就覺得很開心。

舒玖笑的眼角都彎了,正在想接下來怎麼逗他。

就見查縛忽然貼過來,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聲音沙啞的說:「我可以吻你麼?」

舒玖:「……

臥槽,舒玖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冥主大人你要親就親,忽然問出來幹什麼!以前又不是沒親過,之前又親又脫褲子的時候怎麼沒問過!

舒玖沒說話,查縛也沒有等他回答,伸手托住舒玖的後腦,慢慢的吻了下來,溫暖的雙唇輕輕含住舒玖的嘴唇,溫柔的親吻著,用舌尖摩挲著舒玖的牙關,勾弄著舒玖的舌頭。

舒玖被他這樣輕描淡寫,又過於溫柔的親吻勾的一股熱流猛的從下面竄了上來,呼吸不可抑制的急切起來。

舒玖突然雙手勾住查縛的脖頸,一用力將人壓在房門上,「嘭」的一聲輕響,查縛感受到舒玖渴望的回應,嘴角噙起一絲笑意,伸手攬住他的腰,加深了親吻。

兩個人分開的時候,舒玖只覺嘴唇都有些刺痛,腰身和雙腿有些發軟,查縛抱著他,親吻著他的下巴,又去親吻他的脖頸,舒玖被他弄得一身都是火,趕緊把人推開,聲音都有些發啞,咳嗽了一聲,說:「別鬧,還需要審查!」

查縛用眼睛看著他,一雙深邃的黑色眸子裡,裝著赤裸裸的慾望,沒說話。

舒玖心裡狂跳兩下,心裡狂喊著,臥槽臥槽,這個面癱竟然用美男計,太犯規了!

舒玖說:「時間不早了,我要去做飯吃了,你要是不忙可以留下來。」

雖然查縛不用吃飯,但是當然選擇留下來。

臥室的房門一開,在門外貼著門偷聽的福祿壽喜才作鳥獸散盡。

阿喜看著舒玖略微發紅的眼角,笑嘻嘻的說:「啊呀剛才肯定好激烈哦,你看舒玖的眼睛都紅了,我還聽見撞門的聲音呢,真是太激烈了,冥主大人太粗暴了也!」

查縛:「……

剛剛被撞的明明是冥主大人……

舒玖準備做個面條,加上一個荷包蛋什麼的,今天舒鶴年又去找許誠,也不需要給他做飯。

舒玖看了看電腦,阿里嘰嘰上有人再敲,就對查縛說:「幫我回覆一個,我去做飯。」

查縛盯著電腦,眉頭立刻皺起來。

舒玖說:「你要是不會回覆,就看我的桌面上的常用語文件,裡面都有現成的回覆。」

雖然查縛還是皺眉,但是卻在電腦前坐下來。

阿福真誠的說:「玖玖好厲害哦,他竟然可以僱傭冥主大人當客服。」

阿祿面癱著臉說:「不是僱傭。」

阿福說:「咦?不是僱傭嗎?」

阿祿點頭,說:「因為沒有薪水。」

阿喜:「……

阿壽:「……

這個笑話還挺冷的……

舒玖放心的進了廚房,畢竟冥主大人談生意是一把手,冥府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當花店的客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而且還有現成的回覆,根本都不需要打字。

查縛坐在電腦前,就看到阿里嘰嘰一直在跳。

「叮咚——

狐狸美人:客服客服在嗎~

狐狸美人:我要買東西啊~

查縛打開常用文件,看了看,確實有回覆這種問在不在的問題。

於是查縛複製了內容,按下了發送。

客服甜甜:在的呢,親~

在一邊抻著頭看好戲的福祿壽喜,看著冥主大人的回覆,有看著冥主大人面癱的臉色,頓時笑的東倒西歪。

查縛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

狐狸美人:我聽說你們這家店的香燭很好~有沒有推薦的款呢~

查縛又看了看常用文件,裡面都是賣花的,沒有賣香燭的,但是有問花的推薦的回覆,於是又複製了發出去。

客服甜甜:親~本店的所有寶貝都是非常好的寶貝哦~都很推薦~

狐狸美人:我想要養顏美容的香燭,有沒有吃了美容養顏的香燭?

查縛:……

狐狸美人:對了,是不是店裡送貨?

客服甜甜:是的呢親~本店專人送達,不需快遞,不會擠壓花束,最大程度保持寶貝的完整~親,我們還附贈精緻小卡片,可以寫祝福的話~另外店裡還有法國進口的浪漫小蠟燭,增加氣氛是不錯的選擇呦,不來一發嗎親~

狐狸美人:卡片就不要了,反正是給自己買的

狐狸美人:你們送貨的人是不是都是店長啊?

客服甜甜:?

狐狸美人:就是舒玖啊!那個長的很帥氣的小哥哥~

冥主大人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只見那個叫「狐狸美人」的人又發來了消息。

狐狸美人:他之前給我BOSS送過貨的,難道現在不送了嗎?

客服甜甜:你的地址是哪裡

狐狸美人絲毫沒有感覺到這個客服突然不說「親」了,根本沒覺得不對,繼續打字。

狐狸美人:XXXX號,是在郊區,比較偏遠,不過很好找,過了一個古樸的大牌樓就能看到了,你們店主之前送過,一定能找到的

狐狸美人:對了,一定要明天五點之後送哦,五點之後BOSS才去開會不在~讓BOSS發現了就不好了呢~

客服甜甜:……

狐狸美人: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客服甜甜:妲己

狐狸美人:!!!!

狐狸美人:你怎麼知道我是妲己的!!!我明明批了馬甲的!這還是新註冊的小號!

狐狸美人:啊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舒玖!

狐狸美人:小哥哥~想我了沒有~人家特意打聽了你的店舖,在你店裡買東西呢~

狐狸美人:不要告訴冥主大人哦~

狐狸美人:【飛吻表情】

查縛的臉色很黑,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客服甜甜:……

客服甜甜:我就是查縛

狐狸美人:???

狐狸美人:小哥哥你真幽默呢~你真懂得怎麼逗女人開心~

客服甜甜:妲己

客服甜甜:明天開始去鐵圍城做三個月雜役

客服甜甜:我會讓活無常通知你的

狐狸美人:!!!!!!

狐狸美人:真的是冥主大人!!!

狐狸美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狐狸美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狐狸美人:刷屏!!!

狐狸美人:冥主大人你什麼也沒看見!調戲舒玖都是褒姒指使我的!其實我什麼也沒幹,我最多只是從犯!

狐狸美人:TAT

舒玖在書房裡下面條,就聽見外面「哈哈哈」的笑聲,舒玖探出頭來,說:「你們鬼哭狼嚎的,幹什麼呢!」

阿喜笑的肚子直岔氣兒,說:「我們在圍觀冥主大人當客服。」

阿壽笑的眼淚直流,說:「冥主大人已經成功的嚇走了第一個客人。」

阿喜說:「還是『熟人』。」

舒玖:「……

舒玖面色不善的走過來看了看阿里嘰嘰上的聊天記錄,然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查縛,說:「你竟然嚇走了客人!那也要讓她先把東西買下來啊!」

查縛有點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舒玖揮了揮手,說:「算了,反正是熟人,那你就扣她薪水吧。」

福祿壽喜:「……

阿喜眉毛直跳,說:「我怎麼覺得舒玖這麼黑心。」

阿壽點頭說:「簡直就是為虎作倀!」

阿福奇怪的說:「那老虎是誰呢,難道是冥主大人?」

阿祿點頭。

阿壽只覺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刺了過來,就聽冥主大人幽幽的說:「扣工資。」

阿壽:「……

舒玖做好了面條,雖然查縛沒有飽餓得感覺,但是是舒玖親手做的,還是嘗了嘗。

小黑豔羨的說:「大嫂,大人做的面條是不是特別好吃?」

查縛面癱的想了想,說:「太鹹。」

舒玖:「……

阿喜:「哈哈哈哈!」

阿壽:「噗——

阿福:「嗯恩,好像真的有一點點咸呢。」

阿祿:「……

舒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百吃饅頭還嫌面黑,冥主大人根本毫無浪漫細胞,全身上下充斥著和冷幽默!

吃過了飯才六點半,查縛打算回去了,畢竟查縛也是冥主,有很多事情等他處理。

舒玖大發慈悲的說:「我送送你吧。」

說著,對契科爾說:「你去洗碗。」

契科爾最邊上還掛著面條子,抬起無辜的冰藍色大眼睛,兩隻肉肉的爪子張了張,說:「舒玖,我的爪子沒辦法洗碗。」

舒玖說:「變成人形再去,不要逃避勞動,不然以後再也沒有蚝油了。」

契科爾:「舒玖,咱們不是朋友嗎!你竟然用我最愛的蚝油威脅我!!!你簡直就比可惡的刀手獵人還可惡啊!」

舒玖摸著下巴說:「狼人的天敵不是吸血鬼嗎?為什麼你每次提到打手獵人都比吸血鬼要激動的多?」

契科爾說:「因為刀手獵人更可惡,我看見他的小白臉就覺得很生氣!很想幹架!」

阿喜:「噗——

阿壽笑著說:「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和諧的詞彙。」

阿福眨著眼睛說:「咦?阿壽,哪個是不和諧的詞彙?」

阿祿:「乖,咱們該去修煉了。」

阿福「啊?」了一聲,說:「阿壽還沒有告訴我呢,而且……而且我剛吃飽……

阿祿頂著一張面癱臉,也不改色的說:「我來告訴你。」

阿喜:「……

阿壽:「這是傳說中的用行動告訴他嗎?」

舒玖:「……

舒玖帶上門出去送查縛了,契科爾只能蔫頭耷拉腦的變成人形,去廚房洗碗。

阿喜嫌棄的說:「蠢狗,你變成人形能穿上衣服嗎?秀身材啊?」

阿壽點頭說:「廚房可有窗戶,以後人家鄰居會投訴舒玖家裡有暴露狂的,報警了就不好了。」

契科爾:「……

舒玖和查縛走下樓,天色有些暗,但是還沒有黑下來,兩個人並肩走著,小區對面有個幼兒園,六點半正好是散學的點兒,很多大人都下班了來接孩子。

舒玖和查縛剛走出小區,就見一個剛到查縛膝蓋的小包子,突然衝了過來,「噠噠噠」的一路跑,「噗」的一聲撞在查縛腿上,然後順手一抱,抱住了查縛的一條腿。

可愛的小包子仰起頭來,笑著喊:「粑粑!粑粑!粑粑粑粑……

查縛:「……

舒玖眉頭一跳,還沒發威,就瞧馬路對面過來一個女人,把小包子抓住,說:「豆豆別嚇跑,不然下次小姨不來接你了!」

她說著把小包子抱起來,然後說:「別瞎叫人,那是你爸爸嗎?」

小包子撅著嘴。

女人不好意思的朝查縛和舒玖笑了笑,說:「對不起啊,她就是喜歡瞎叫。」

女人很快就抱著小包子走了,小包子的聲音很大,說:「小姨!小姨!今天帶我去看娃娃吧!」

女人哄著她說:「不行,今天你爸爸媽媽都加班,不能去,等週六日休息了,讓他們帶你去。」

小包子在女人懷裡扭動著,說:「嗯~嗯~就要去!就要去!我要娃娃!我們班裡的同學都有娃娃!那個手工的娃娃可漂亮了!」

查縛看他皺眉,說:「怎麼了?」

舒玖說:「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問題……

舒玖又說:「最近你那裡,有沒有接到關於娃娃的投胎鬼?」

查縛搖了搖頭,說:「沒有。」

舒玖說:「確實很奇怪啊。舒鶴年在幫許誠查一個案子,娃娃上有怨氣。」

查縛皺眉說:「娃娃是沒有靈體的,沒有靈的東西,不可能有怨氣。」

舒玖點頭說:「我也這麼覺得,但是確實有,而且我最近碰到了很多很詭異的娃娃。」

查縛說:「你小心一點。」

舒玖說:「嗯知道了。」

查縛不放心的說:「要不然你可以住在冥府。」

舒玖說:「算了吧,你那裡是陰曹地府,我還是個活人呢,等一會兒再住也不遲。」

查縛說:「有事就跟我說。」

舒玖說:「當然了。」

查縛坐進車裡,降下車窗,還是看著舒玖。

舒玖說:「怎麼捨不得我啊?」

查縛想了想,竟然面癱著臉點了點頭。

舒玖:「……

舒玖突然俯下身來,笑眯眯的在他唇邊吻了一下,只不過是蜻蜓點水的觸吻,畢竟是大街上,對面還有幼兒園在散學,被小孩子看到了多不好。

哪知道查縛這個瘋子,竟然伸手按住了舒玖的後腦,順勢含住了他的嘴唇,略帶粗暴的侵略著舒玖的唇舌。

查縛吻完了,看著舒玖呼吸急促的樣子,說:「別忘了。」

舒玖納悶的說:「什麼事?」

查縛唇邊有一絲笑意,說:「雙修的事。」

舒玖:「……

就在舒玖無語的當口,查縛終於升上了車窗,開車走了。

舒玖咋了咂嘴,伸手摸了摸自己刺痛的嘴皮,說:「好疼好疼,下次咬回去。」

舒玖剛要回身走人,就看見對面幼兒園裡,有一個小姑娘正坐在遊樂器械旁邊,手裡抱著一隻娃娃,正在隔著幼兒園的鐵柵欄往外看。

有很多家長是下班才來接孩子的,幼兒園散學之後會再幫助大人帶一會兒孩子,因為很多家長下班都晚,這個小姑娘可能就是沒有家長來接。

她的眼睛看著窗外,有點木可可的,注視著川流不息的街道。

舒玖看著她的眼神,總覺得很像苗可可,小女孩的眼睛很大,卻毫無神采,空洞怔愣,就一直盯著街道上的車流。

舒玖皺了皺眉,她的手裡抱著一隻娃娃,做工也很精緻,可愛的蓬蓬裙,肉肉的臉蛋,甜甜的微笑,水靈靈的大眼睛。

舒玖站著看了一會兒,才轉身上了樓。

舒玖上來,阿喜說:「舒玖你去了好久呢。」

阿壽點頭說:「久到可以幹架!」

契科爾奇怪的說:「舒玖為什麼要和男神大人打架?」

阿喜笑眯眯的說:「就跟你和嚴煦打架的原因一樣嘍?」

契科爾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說:「難道舒玖很討厭男神大人?!天啦擼,驚天大秘密,下次我要告訴男神大人!」

阿喜:「……

阿壽:「……

舒玖:「……你真給狼人丟臉。」

契科爾還沉浸在抓到舒玖的把柄的喜悅上,根本沒聽見舒玖吐槽自己。

舒玖坐在電腦前,去搜了一下娃娃,出現了很多關鍵詞,除了百科之外,有很多新聞,竟然有三分之二都是關於榮駿的,還有三分之一是關於首屆玩具節的。

舒玖快速瀏覽了一下,採訪榮駿的報導很多,其中有不少配圖,就有娃娃的配圖,舒玖眸子一縮,竟然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和剛才那個小姑娘抱著的娃娃一模一樣。

配圖旁邊還寫著這是榮駿的代表作品,屬於手工娃娃中的經典款,深受孩子們的喜愛,也受到了大人的好評。

舒玖正在瀏覽報導,門「咔噠」響了一聲,舒鶴年推門回來了,說:「乖孫,想我了嗎?」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啊呀,今天家裡的鬼怎麼少了兩隻?」

阿喜指了指屋子,說:「阿祿帶著阿福去修煉了。」

舒鶴年奇怪的說:「修煉什麼?還不讓人看啊?」

舒玖說:「你最好別看。」

舒鶴年說:「這麼神秘?」

阿壽點頭說:「雙修。」

舒鶴年:「……

舒鶴年一陣沉默,大家還以為他也覺得無語。

忽然就聽舒鶴年一拍手說:「阿祿真是太聰明了!我怎麼沒想到呢!我也可以找許誠雙修啊!」

眾:「……

原來大家把舒鶴年的節操看的太多了……

舒鶴年湊到舒玖身邊,說:「誒,這個娃娃不就是唐可可的那個嗎?」

阿喜和阿壽也湊過來,阿喜指著屏幕說:「榮駿!」

舒鶴年說:「榮駿是誰啊?」

阿壽說:「不就是那個瘋狂的追求舒玖的人嗎?」

舒鶴年抓到了關鍵詞,摸著下巴笑著說:「啊呀,竟然有人追求舒玖,看起來舒玖的魅力不小啊!我要怎麼和冥主大人打小報告呢。」

舒玖:「……

契科爾和小黑也湊過來。

舒鶴年說:「這個榮駿看起來不簡單啊。」

舒玖說:「你拿給許誠的娃娃,有什麼眉目了嗎?」

舒鶴年說:「哦我正要說,我們研究了一下這個娃娃,竟然是個鬼娃娃?」

舒玖說:「是鬼?」

舒鶴年點頭說:「應該說娃娃本身不是鬼,但是有人把靈魂注入在了娃娃身體裡……

他說著,眾人都打了個顫,因為這一句「把靈魂注入」,簡直就是在哪裡聽見過。

契科爾指著電腦說:「榮駿?他說過要把靈魂注入到娃娃身上,讓娃娃不呆板!」

舒鶴年皺著眉說:「還有呢,這可不簡簡單單是賦予一個死物靈魂的問題,更是把這個靈體縮在了娃娃身體裡,娃娃身上有陣法,而且是非常不簡單的陣法,可以不讓靈體逃脫。」

阿壽說:「原來如此,靈體在娃娃體內時間長了,慢慢積攢怨氣,就變成了鬼娃娃。」

舒玖說:「怪不得之前我見到苗可可的時候,她的娃娃感覺不出來任何問題。」

舒鶴年說:「道理很簡單,因為那個時候她的娃娃還沒有發生質變,變成鬼娃娃。」

阿喜說:「如果是榮駿,他的目是什麼?」

阿壽說:「他身上沒有鬼氣,沒有怨氣,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

舒鶴年說:「目的其實也很明確。」

舒玖說:「什麼?」

舒鶴年說:「靈體被鎖在娃娃裡面,想要不斷的掙脫,只要掙脫就會被陣法阻攔,陣法會用靈體產生的恐懼去吸收宿主的精元。」

阿喜恍然大悟說:「宿主可不就是那些買娃娃的孩子們了?」

舒玖說:「所以那些孩子才看起來木呆呆的?」

舒鶴年說:「我打聽了一下,這個榮駿得了一種病。」

舒玖說:「是什麼?」

舒鶴年說:「肌肉萎縮。」

小黑說:「怪不得那個人看起來那麼萎頓,而且特別瘦。」

舒鶴年說:「他很可能沒有按照正常途徑治療,反而選了偏門左道。」

舒玖說:「難道他想用這些孩子的精元來治療?」

阿壽說:「簡直喪心病狂。」

阿喜點頭說:「比厲鬼還可怕。」

舒玖說:「我確實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死氣,而且很濃重。」

舒鶴年冷笑了一聲,說:「這個陣法很高明,而且我敢斷定,吸取來的精元並沒有用在榮駿身上,而是回歸了正主兒。」

舒玖說:「這個背後的是什麼人?」

舒鶴年搖頭說:「很難說。」

舒玖說:「明天一大早,咱們去榮駿的那個玩具店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是週六,舒玖他們九點多出了門,到了三環邊上的玩具店不過十點十分的時間,玩具店要十點半才會開門,但是門口已經堆了很多正在等著開門的孩子和家長。

舒玖混在孩子堆了,忽然大腿被人一把抱住,舒玖低頭一看,竟然是昨天那個抱住查縛大腿的小包子。

小包子仰起頭來,笑得很甜,喊道:「粑粑!粑粑!粑粑粑粑……

舒玖:「……

契科爾震驚的盯著舒玖,說:「舒玖,你連孩子都這麼大了!我要告訴男神大人!」

舒玖:「……

小包子聽見聲音,低頭去看趴在地上昂著頭的契科爾,此時的契科爾可是哈士奇的造型。

小包子奇怪的咬著手,瞪著大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契科爾。

契科爾被盯得渾身毛都炸了,說:「看什麼看小豆包!別以為你是舒玖的孩子我就不敢咬你哦!」

小包子歪著頭,說:「粑粑!粑粑!粑粑粑粑……狗狗會說話!狗狗會說話!」

小包子說完,就「噠噠噠」的跑走了,撞進一個男人懷裡,指著契科爾的方向,說:「狗狗會說話!狗狗會說話!」

舒玖揍了契科爾的狗頭一下,說:「如果不想進研究所,就閉上你的嘴。」

契科爾趕緊用肉肉的爪子摀住自己的嘴,然後還搖了搖頭。

十點半的時候外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好像是什麼商城大減價一樣。

門終於開了,孩子們爭先恐後的竄進去,裡面非常的裝修奢華,到處都擺著娃娃,全是人形的娃娃,都很可愛,不管是什麼造型,娃娃的臉上都帶著甜甜的微笑,尤其是那雙大眼睛,充滿了靈性。

舒鶴年抖了抖肩膀,說:「如果這裡的每個娃娃身體裡都有靈體,那簡直太恐怖了。」

舒玖說:「憑榮駿一個人根本做不到。」

契科爾使勁點頭。

一個導購小姐微笑著走過來,說:「這位先生,我們店裡是不允許帶寵物的。」

契科爾:「……

榮駿不在店裡,店裡只有一些導購小姐,經理也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看起來非常熱情,這些人身上都沒有什麼氣息,或許只是普通的打工族。

孩子們都很喜歡可愛的娃娃,只要一摸上就不松手了,久而久之會被吸取全部精元。

舒玖他們走出來,阿喜說:「那要去找榮駿問清楚麼?」

阿壽說:「關鍵是幕後主使,榮駿一個凡人不可能會這些高深的陣法,如果抓不住誰讓他這麼做的,估計還會有孩子有危險。」

舒玖點頭說:「他肯定不會說的,所以要想別的辦法。」

舒鶴年說:「咦,看你的樣子,你有辦法了?」

舒玖點了點頭。

他們去靈泉派找了趟許誠,畢竟許誠也在跟這件事。

靈泉派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租了一棟樓的二樓,這棟樓還是商民兩用,簡直不能更破舊。

他們上了樓,二樓還有其他租戶,一個女人靠著樓梯,看到舒玖,歪在他身前,魅惑的說:「小哥哥~來按摩嗎?我們的收益很好呦~看你這麼帥,給你打八折嘛~全套呦,可以按到底~」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抬開女人的手,說:「不好意思這位小姐,他對女人硬不起來。」

女人頓時像摸了什麼髒東西一樣,趕緊收回手去,嫌棄的看著舒玖,態度轉變了一百八十度,說:「早說啊,別浪費我的時間啊,真是的。」

女人說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舒玖:「……

隔壁聽見關門的東西,打開了門,正好是許誠。

許誠看見他們有些驚訝,說:「舒前輩你們來了啊。」

舒玖額角青筋直跳,說:「你們這的住戶,還真是……

許誠面色有些尷尬,說:「以前二樓都是靈泉派租用的,不過最近因為要主辦下一屆峰會的事情,不得不減少開支,就把另一半讓出來了。」

舒玖:「……

舒玖覺得這不是減少開支的問題啊,靈泉派感覺就是個三無門派吧!要是真的開完峰會,還不去砸鍋賣鐵嗎?

許誠請他們進來,靈泉掌門正好看見他們,說:「啊呀,神鬼們的祖師爺又來了,你說神鬼們那麼忙,你一個祖師爺總是往我們這裡跑幹什麼?」

舒鶴年不理他,進了許誠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屋子,作為靈泉派的大弟子,許誠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有單獨的辦公室,也就七八平米,看起來特別擠,舒玖舒鶴年福祿壽喜小黑契科爾一進來,簡直就是人擠人鬼挨鬼。

許誠不好意思的說:「有點擠,真是對不住。」

舒鶴年就喜歡和許誠擠著,笑眯眯的說:「沒事沒事。」

舒玖抓住舒鶴年的手,舒鶴年瞪著他,說:「你幹嘛!」

舒玖正義的說:「我怕你趁著擠不干好事。」

舒鶴年:「我有這麼猴急嗎!」

舒玖點頭說:「你有。」

舒鶴年:「……

他們商討了一下辦法,又在靈泉派吃了一頓晚飯,伙食實在是太差了,連一點兒肉絲都挑不出來,身為靈泉派的弟子還真不容易。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天都黑了,他們走進小區,契科爾忽然大叫了一聲,嚇得眾人都是一激靈。

只見契科爾指著小區的綠化草叢,說:「那那那那……有只胳膊!!!」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就見草叢裡有一隻胳膊,而且只是胳膊,因為草叢很淺,根本不可能躺下一個人,一直胳膊靜靜的躺在草叢裡……

舒鶴年頓時嚇得躲在舒玖身後,然後杵著舒玖說:「乖孫乖孫,趕緊去看看!」

舒玖說:「你不是神鬼們的祖師爺嗎,你好意思讓我去看啊!」

舒鶴年拚命點頭,說:「不行……我是祖師爺我不怕鬼,我怕死人!」

舒玖:「……

舒玖慢慢走過去,草叢裡躺著的卻是是一隻胳膊,但是並不是人的胳膊,也算是人的胳膊,但不是真人的胳膊,而是一隻假肢……

還是縮小版的。

舒鶴年拍了拍胸口,說:「誰特麼亂扔東西,嚇死我了。」

阿福說:「這只胳膊好小哦。」

阿喜點頭說:「不會是玩具的吧?」

阿壽摸著下巴說:「我怎麼覺得……和那天榮駿送給舒玖的人偶的胳膊一樣大小?」

他一說完,眾人都打了一個哆嗦,心裡只剩下一句話,「臥槽分屍啊!」

舒玖回了家,打開電腦,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買家來買花,剛一登陸阿里嘰嘰,就看到阿里嘰嘰瘋了一樣的玩命跳。

殘缺的完美:舒玖!

殘缺的完美:舒玖你在不在!

殘缺的完美:舒玖我是榮駿啊!

殘缺的完美:舒玖我知道你在的,你為什麼要避開我!

殘缺的完美:我只想讓你做我的模特!我只是想做出一個像你一樣靈動完美的作品!

殘缺的完美:舒玖救救你,滿足我的心願好嗎!

殘缺的完美:我一輩子都這麼失敗,幫我做出一個完美的作品好嗎!

殘缺的完美:舒玖,你不要裝不在,我知道你在的!

殘缺的完美:舒玖,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的愛慕之情嗎!

殘缺的完美:我對你的感情那麼純粹,你在我心裡就想神一樣聖潔!

殘缺的完美:舒玖,做我的模特好嗎!

殘缺的完美:舒玖,我會讓你做我的模特的

舒玖震驚的看著阿里嘰嘰,簡直就被刷屏了,而且最後榮駿幾乎是丟下一句篤定的威脅!

阿壽看著屏幕,嘖嘖兩聲,說:「天呢,簡直是偏執狂。」

阿喜說:「我總覺得很可怕。」

舒鶴年說:「看了榮駿,我忽然覺得我太失敗了,我對許誠的感情遠遠不如此。」

舒玖眉毛跳了跳,說:「你會提醒許誠遠離你這個變態的。」

舒鶴年說:「你這個說爺爺,爺爺很傷心啊!」

阿福說:「玖玖,現在怎麼辦啊?」

舒玖說:「當然是按照原定計畫了。」

阿壽突然說:「咱們這個原定計畫會不會……不告訴冥主大人真的好嗎?」

舒玖說:「你不告訴他,他就不會知道,不會知道就沒事啊,當然好了。」

小黑皺著眉說:「可是我也覺得大人應該告訴大嫂一聲。」

舒玖奇怪的說:「你不是很討厭查縛的嗎,為什麼主張告訴他?」

小黑說:「因為冥主現在是大嫂了啊。」

舒玖:「……

接下來的兩天都相安無事,沒看到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也沒有再出現奇怪的娃娃,舒玖最近幾點的生意很冷淡,到了五點多鐘的時候,好不容易來了一單生意。

舒玖接了生意,抱著花就出門了,送貨地點離這邊還有點遠,坐公交需要十幾站。

舒玖在車站等車,因為是下班時間,公交車上非常擠,等了好幾輛才勉強上去,總不能把花給擠了吧。

做了十幾站,地段越來越偏僻,很快公交車就空下來,舒玖終於找了座位坐下來,又坐了兩站,終於到了地方,舒玖就抱著花下了車。

舒玖要送貨的叫XX公寓,只不過到了地方一看,全都是自己建的小樓,非常破舊,每棟樓一共就兩層,全都是出租的,院子裡停著雜七雜八的車,還有大貨車,看起來魚龍混雜的樣子。

舒玖走進去,敲了敲一棟樓的一層,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見舒玖捧著花,說:「啊……是送花的來了。」

舒玖說:「鮮花快遞,請簽收一下。」

女人說:「不好意思,我的手拿不了重物,你能幫我拿起來放在桌上嗎?」

舒玖說:「好的。」

女人就讓開門,請舒玖進去,說:「放在裡面的桌上就行,我給你簽字。」

舒玖把花放在桌子上,把單子遞給女人,女人拿著筆,低下頭去簽字,但是她寫字很慢很慢,特別的慢,好像在等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舒玖突然聽見背後有聲音,還沒來得及回頭,突然被人用潮濕的布巾摀住了口鼻。

一個高壯的男人使勁捂著舒玖,感覺到舒玖先是奮力掙扎,隨即慢慢滑了下來,終於把布巾扔在一邊,架著已經暈倒的舒玖,說:「行了,快點幫忙!」

女人把筆扔開,兩個人就一個人托著頭,一個人拽著腳,把舒玖給抬了出去,門口停著的大貨車上有人,看見他們把後備箱打開,說:「快快,僱主都等急了。」

三個人弄好,就開著車走了。

車子開了很長時間,晃晃蕩蕩的,好像還遇到了堵車,從郊區一直又開會了城區,在一座高檔小區前面停了下來。

高壯的男人把仍然昏迷的舒玖放在一個大箱子裡,虛著封了口,女人說著:「別封死了,一會兒憋死了,咱們就拿不到錢了。」

高壯的男人說:「這我還不知道嗎,行了,別廢話了,咱們抬著上去吧。」

因為小區的門衛檢查的很嚴格,三個人就抬著箱子,裝成是快遞,抬進了小區裡,上了樓,很快就到了樓層。

三個人把箱子放在門口,敲了敲門,立刻就有人打開了門,開門的人竟然是榮駿!

榮駿更是一臉憔悴,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看見門口的大箱子,眼睛裡卻露出怕人的精光,三個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是打了一個顫。

榮駿說:「抬起來。」

三個人趕緊給他把箱子抬了進去,放在客廳裡,高裝的男人拆開箱子,舒玖仍然沒有知覺,閉著眼睛,正躺在箱子裡。

榮駿的臉上更是綻放出扭曲的光芒,瞪著眼睛,像是解剖一樣仔仔細細的瞧著舒玖。

高壯的男人說:「行了,貨到了,付錢吧。」

榮駿戀戀不捨的把目光移開,從客廳的抽屜裡拿出一沓子厚厚的鈔票,遞給男人,說:「只多不少,你們可以走了。」

三個人都非常高興,趕緊出了門,榮駿關上門,突然變得異常興奮起來。

他走回去,激動的圍著客廳的大箱子轉來轉去,踱步了有五分鐘,激動的雙手使勁搓,然後把舒玖從箱子裡抱了出來,踹開臥室的門,將人放在大床上。

榮駿想了想,一下表情又變的很緊張,轉身出了臥室,很快又回來了,找了一根繩子,把舒玖側過去,雙手結結實實的捆在了一起,然後又覺得不結實,又出去找了一根繩子,再捆了一次舒玖的雙手。

等捆好了之後,榮軍又變的很興奮,他把舒玖擺平,讓他平躺在床上,因為雙手膈在身後的緣故,舒玖有些微微仰頭。

榮駿看著舒玖的睡顏,輕合著雙眼,呼吸均勻,衣服的領口因為剛才的掙扎有些散亂,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榮駿不禁更加激動興奮了起來,雙眼緊緊盯著舒玖,顫抖著手,在空中描摹著,喃喃自語的說:「舒玖……舒玖……太完美了……太完美了……他告訴我的果然沒錯……我終於得到你了!舒玖……舒玖……

榮駿說著,幾乎看呆了,瘦削的臉也扭曲著,然後又開是激動的走來走去,似乎非常焦慮,突然皺著眉,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在想什麼辦法似的。

他在臥室裡使勁踱步,然後焦慮的看著舒玖,走過去,在床邊走來走去,自言自語的說:「舒玖……舒玖……你終於只給我一個人看了,你的身體……你的眼睛……對,你的眼睛,你要睜開眼睛,才算是有靈魂的……才算是最完美的……可是如果你醒來,會不會厭惡我……我這麼愛慕你,你卻厭惡我……

他說著,說:「對!我知道了,他教了我辦法……舒玖……我會做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完美的人偶,然後把你的靈魂放進去……這樣你就會永永遠遠的對我微笑……永遠的陪著我……變得更加完美!更加完美!對……你這麼完美,卻看著別人……我很傷心……

榮駿說著,慢慢走過來,挨近大床,俯下身去,手像是抽筋了一樣,在空中擺弄著,在空中描摹著舒玖的身體,然後榮駿很明顯不滿足於隔著空氣,手慢慢的向下,想要去摸舒玖的臉,但是卻停住了,自言自語的說:「不……你的衣服不好……簡直就是唐突了這具完美的身體……我來幫你把他脫下來……脫下來……舒玖……讓我看看你完美的身體……

他說著,伸手去,顫巍巍的摸到舒玖的衣領,然後一點點的解開舒玖的扣子,很快榮駿的手就解完了舒玖的上衣,榮駿瞪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詭異聲音,眼睛在舒玖光裸的胸膛上逡巡,說:「太美了…………就是這樣……太美了!」

榮駿說著,更加激動而焦慮了,伸手往下,去拽舒玖的皮帶,想要去脫舒玖的褲子。

榮駿的動作很激動,就在他馬上要拽開舒玖的皮帶的時候,突然「嘭」的一聲被踹了出去,整個人向後,撞在門上。

榮駿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舒玖。

本來是昏迷的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的舒玖忽然一腳將榮駿踹開,從床上坐起來,臉上都是嫌棄,說:「不行了,實在忍不下去了。」

榮駿驚訝的看著他,說:「舒玖!舒玖!你怎麼會!」

他說完又突然冷靜下來,看著舒玖敞開的衣服,詭異的笑著說:「舒玖,你被我綁住了,就老老實實的做我的模特……我會讓你更完美……完美……

舒玖笑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被綁在後背的雙手也沒見掙扎,忽然白光一現,就聽繩子「啪」的一聲,猛地崩開了……

51章:玩具(3+索命(1

榮駿一張瘦的皮包骨頭的臉上,瞪著一雙眼睛,眼睛幾乎要脫出來,說:「不可能……你怎麼會!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掙脫開!」

舒玖活動了一下手腕,低頭把衣服扣子系好,說:「看來我太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我決定改變一下策略。」

舒玖說著,眯了眯眼睛,伸手一翻,一張黃符「唰」的飛出去,突然變成了鎖鏈,榮駿大驚失色,卻來不及爬起來,已經被鎖鏈鎖住。

榮駿實在太過於憔悴,被鎖鏈五花大綁的癱在地上,震驚的看著舒玖,搖著頭說:「不可能!你明明暈倒了!怎麼會這樣!」

他說著,還用驚恐的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鎖鏈。

舒玖笑眯眯的蹲下來,和他平視,說:「我現在只想和你討論一個問題……是誰在娃娃身上下得咒,誰把那些小孩的靈魂封進娃娃裡的。」

榮駿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舒玖的臉,目光有些痴迷,說:「舒玖,你第一次注視我……

舒玖:「……


舒玖站起來,說:「我沒時間和你閒扯。」

榮駿搖頭說:「你不明白,他們能治好我的病……我病的很厲害,馬上就要死了,只有這些孩子們的靈魂能治我的病!而且……而且他們的靈魂在娃娃裡,你不覺得很完美嗎?哪一個小孩子有我的作品完美?小孩子不是長得不漂亮,就是愛哭愛鬧,他們變成了娃娃……精緻的笑臉……甜美的笑容……靈動的大眼睛……還有真真切切的靈魂……這才是最完美的……不,舒玖……他們都沒有你完美……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完美到我想自私的把你據為己有,讓你每天對著我笑……

舒玖聽著他類似於喃喃自語的話,目光沉了沉,說:「你現在也很自私。」

榮駿抬著頭看著舒玖,說:「如果你要死了,有神明可以救你……你會怎麼做?而且他還可以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人,最愛慕的人!你會怎麼做……

舒玖冷笑著說:「關鍵是你所謂的神明根本不是在救你,這些娃娃吸取的靈魂根本就不是用來滋養你,不然你也不會越來越憔悴,你身上的死氣已經很重了。」

榮駿說:「不可能!不可能!他說會救我的!他說過會救我的!還會幫我做出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娃娃!」

舒玖聽著榮駿神經質的大喊,有些無奈,榮駿的精神分明已經不清醒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些動靜,很快就有人進屋的聲音,臥室的門「乓」的一聲被推開了,舒鶴年許誠福祿壽喜一行都衝了進來。

舒鶴年看了看舒玖,又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榮駿,笑著說:「乖孫,這麼快就搞定了啊?」

阿喜說:「舒玖,背後指使是誰?」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嗯……還在問。」

舒鶴年驚訝的說:「還在問?咱們的計畫不是引榮駿說出內情嗎?」

舒玖又咳嗽了一聲,說:「情況有變,我打算改變策略。」

阿壽說:「什麼策略?」

舒玖說:「嚴刑逼供。」

眾:「……

舒鶴年看著坐在地上的榮駿,說:「他還好嗎,我怎麼覺得他有點神志不清啊。」

舒玖說:「我只踹了一腳。」

舒鶴年:「……

舒玖看著阿壽,說:「嚴刑逼供的事情,你最在行。」

阿壽說:「我的出場費很貴啊,身為冥王一般都不需要我動手啊。」

阿壽說歸說,還是笑眯眯的變出實體,看著榮駿,說:「聽說你受了別人指使,你知道你現在害了多少人?還都是小孩子,這可是造孽,死了以後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如果你說出什麼人指使你的,沒準還能酌情減刑。」

榮駿看著阿壽憑空出現,先是恐懼,隨即抬起頭來,瞪著阿壽,說:「他不是人,他是神明!」

阿壽:「……

阿喜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阿壽說:「起碼我們抓到了一個關鍵點。」

阿喜說:「什麼?」

阿壽說:「不是人。」

舒玖說:「也不是神明。」

阿壽說:「那就是鬼怪了。」

榮駿瞪著他們,突然激動起來,大喊著說:「他是神明!才不是鬼怪!只有神明才可以理解我……他是來幫助我解除病痛之苦的神明……

舒鶴年抹了把汗,說:「我看他中毒挺深的。」

榮駿說著,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忽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費力的在地上抽搐著。

舒玖皺眉說:「是氣死。」

舒鶴年說:「等等,等等,我們還沒問完呢。」

榮駿癱在地上抽搐著,眼睛盯著舒玖,喉嚨裡發出「呵————」的喘氣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嗓子似的。

榮駿這個時候臉上才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斷斷續續的說:「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我的病…………他明明說我會好的……我已經好了……為什麼會這樣……好難受……救、救救我!舒玖……舒玖……

舒玖低頭看著榮駿,榮駿只是抽搐了兩下,用恐懼的眼神看著自己。

舒鶴年說:「這要怎麼問。」

阿壽說:「別擔心,你忘了我是什麼了嗎,等他死了,魂魄出來之後,咱們再問也不遲。」

舒鶴年想想覺得也對。

榮駿聽著他們說「死」,眼神裡更是無比痛苦,抽搐著,在地上猙獰的擰動著,鐵鏈子發出「嘩嘩」的響聲。一邊使勁喘著氣,一邊喊:「救救我…………快救救我……

舒玖突然皺了皺眉,說:「他身上的魂魄在被吞噬。」

舒鶴年也驚訝的說:「真的是!」

阿祿終於也皺了一下眉。

舒玖忽然淡淡的說:「是鬼契。」

舒鶴年說:「這不可能,在豐都鬼城的時候,他已經被你打散了,而且百鬼台已經和你結契。」

阿壽也皺眉說:「如果不是鬼契,那榮駿的魂魄為什麼會被吞噬?如果真的是和鬼契,那麼結契者再沒有絲毫用處之後會被契約吞噬魂魄,這就說得通了。」

榮駿瞪著眼睛,臉上泛著死灰,艱難的在地上扭動著,看著舒玖,說:「救……救我……舒玖……

阿喜說:「別救他,他這是自己作的。」

舒玖低垂著眼皮,看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榮駿,說:「如果要我救你,有兩個條件。」

榮駿拚命的點頭,絕望的眼神中終於綻放出希望的精光。

舒玖說:「第一你要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的。」

榮駿拚命的點頭,說:「好…………

舒玖又說:「第二,召回賣出去的所有娃娃。」

榮駿點頭,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他似乎呼吸越來越困難,一張皮包骨頭的臉白得像紙一樣,嘴唇也慢慢發青。

舒玖這個時候才伸出手,捏了一個訣,一道白光突然拍在榮駿心口,榮駿猛地大叫一聲,很快被白光包圍,整個人的面色都猙獰起來,隨著淒慘的嚎叫聲慢慢弱去,榮駿像是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躺在地上使勁喘著氣兒。

舒玖只覺一股乏力感忽然湧了上來,一陣天旋地轉,差一點就倒在地上,舒鶴年趕緊從後面托住他。

阿福說:「玖玖,你沒事吧!」

舒玖只是搖了搖頭。

阿喜說:「就說不該救他,一點也不值,這種人壞事做盡了。」

榮駿地上躺著,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來,卻看舒玖,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裡逃生,榮駿的眼神忽然有些釋然。

舒玖說:「希望你記得自己的承諾。」

榮駿沒有說話,好像身上還沒有一絲力氣,只是點了點頭。

舒玖他們從榮駿家裡出來的時候,舒鶴年還特意回頭對榮駿說了一句,「有病要吃啊,別放棄治療。」

舒玖:「……

他們下了樓,舒鶴年說:「救了他半天,他都不知道誰在指使他。」

阿喜說:「其實那個指使他的,估計就把他當做傀儡了,這個榮駿,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裡都是棉花,竟然相信用孩子的魂魄可以治病。」

阿壽說:「不過最大的收穫就是榮駿是個偏執狂,賣出去的每一個娃娃都有記錄,還能幫助召回,這樣淨化起來就容易多了。」

舒鶴年說:「但是這要淨化到什麼時候?」

許誠說:「可以請冥主大人來一起淨化。」

阿壽聽著就笑了,說:「冥主大人不會淨化。」

許誠有些詫異。

阿壽說:「這沒什麼可詫異的,我們是鬼,就算是冥主冥王,實質都是鬼,就算冥主的能力可以改天換地,又不是驅鬼師驅魔師,也不是道士仙人,當然沒有淨化的能力。」

許誠說:「原來如此。」

舒鶴年探手說:「我也不會,我沒修過這個法門。」

說完,大家就統統看向了許誠。

許誠是靈泉派的大弟子,總該會淨化的法門了。

許誠有些尷尬,幾乎要憋紅了一張帥氣的臉,說:「師父……從來沒教過我淨化的法門,看起來晚輩也幫不了什麼忙了。」

福祿壽喜:「……

舒鶴年說:「我看不是你師父沒教,而是他那點兒道行,肯定也不會!」

舒玖一直沒說話,舒鶴年就杵了杵他,說:「你說對不對!」

哪知道舒鶴年剛碰了他一下,舒玖忽然倒了下去。

「舒玖?」

舒鶴年嚇了一跳,走著走著路,突然一頭栽倒,這也太邪乎了,他震驚的剛要伸手去接,已經有人快了一步,突然身邊一陣陰涼之氣襲來,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已經先一步接住了舒玖。

舒鶴年瞪眼一瞧,竟然是冥主大人!

查縛伸手接住舒玖,舒玖的臉色煞白,嘴唇都有些偏白,閉著雙眼,老實的躺在查縛懷裡。

查縛則是面色不善,周身散發著一股陰冷之氣。

阿喜偷偷的說:「冥主大人怎麼會在這裡啊?」

他正說著,就看見遠處一個毛球飛撲了過來,說:「啊你們這麼快就搞定了啊!」

原來是契科爾。

契科爾撲過來,用冰藍色大眼睛看著他們,說:「你們讓我看家實在太不厚道了,其實我也是很有用的。」

福祿壽喜眉頭一跳。

阿喜說:「我突然有一種直覺……

阿壽接話說:「或許我和你的直覺一樣……

阿喜又說:「一定是這只蠢狗和冥主大人說的。」

阿壽只是深沉的點頭。

契科爾看著他們,說:「怎麼了?怎麼了?對啊,我一個人看家,很無聊,正好冥主大人來找舒玖,我就把你們的計畫告訴了男神大人,於是我和男神大人愉快的決定過來幫忙!咦?舒玖這是怎麼了?」

阿喜說:「愉快的……決定……

阿壽說:「不知道契科爾是怎麼和他男神說的計畫……

阿喜說:「估計就是舒玖當誘餌……然後引榮駿上鉤……之類的吧……

舒鶴年:「……

查縛的臉色更是發黑,打橫抱起昏倒的舒玖。

第二天一大早,新聞就爆出了一個驚天消息,當世的玩具大師榮駿突然召回所有的玩具,理由是因為玩具不合格,對人體有害。

這個消息一出,榮駿的名聲一落千丈,家長當然都會為了孩子的身體健康著想,自然把娃娃全都退了回去,玩具店的經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榮駿堅持,他們也沒有辦法,只好對著售出的清單,一個一個的篩查。

榮駿的事業正在巔峰時期,又在首屆玩具節上嶄露頭角,他的展台遊客是最多的,但是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自己爆出玩具不合格,有很多媒體都想要採訪榮駿。

媒體很快報導了榮駿的採訪,榮駿說因為得了重病,心裡一直很壓抑,幹過很多錯事,或許在生死關前走了一圈兒,才真正的體會到了平時不能體會的東西,他想在最後的時間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娃娃很快就全部召回了。

醫生診斷,因為耽誤治療,榮駿的病已經處於晚期。

榮駿把家裡保存的精品全都免費贈送出去,並且捐贈了自己所有的財產,希望能幫助一些患病卻沒錢治療的孩子們。

契科爾看著電視台上的新聞,說:「還算這個榮駿有點良心。」

阿喜說:「如果他還沒有點良心,舒玖豈不是白白救他了。」

舒鶴年說:「唉,反正是該死的鬼。」

阿壽說:「這是他的業報,就算這樣,榮駿死了之後也要進去豐都城,接受懲罰,才能再去投胎。」

阿喜說:「豐都城,總比鐵圍城要好,他也算是迷途知返了。」

阿福突然說:「玖玖還沒睡醒嗎?」

舒鶴年說:「讓他再多睡一會兒吧,他昨天晚上淨化了最後一批鬼娃娃,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阿喜鄙夷的說:「身為神鬼門祖師爺,竟然沒有習學淨化的法門,如果你也分擔一點,舒玖肯定不會這麼累。」

阿福想了想,認真的點頭。

舒鶴年:「……

舒鶴年跳腳說:「術業有專攻,你懂不懂!」

阿壽說:「找冥主大人來渡氣不就好了,我相信冥主大人一定願意的。」

阿福歪著頭說:「可是每次都讓冥主大人來渡氣,很麻煩啊。」

阿壽說:「他不會嫌麻煩的。」

阿福突然眨著閃亮的大眼睛,說:「我知道了!」

阿喜說:「知道什麼?」

阿福說:「可以讓玖玖不虛弱的法門啊!」

阿喜驚訝的說:「你知道?」

阿福鄭重的點頭,說:「玖玖如果和冥主大人修煉,一定比渡氣更有用!修煉一次就可以頂很久呢!」

阿喜:「……

阿壽:「……

阿壽轉頭對面癱著臉的阿祿說:「你一天到晚都在教阿福什麼東西?」

阿福委屈的憋著嘴,說:「玖玖會暈倒就是因為身體虛弱啊,冥主大人如果和玖玖修煉,就是比渡氣要管用的。」

阿壽:「……

阿祿摸了摸阿福的頭,說:「嗯,是個好辦法。」

舒鶴年:「……

他們正在說話,小黑耳朵尖,突然說:「有聲音,大人醒了?」

契科爾也聽到了動靜,耳朵豎起來,抖了抖,說:「一定是醒了!」

然後第一個蹦起來,撒腿兒往臥室跑,衝進去,飛撲起來,就想撲進舒玖懷裡,還大喊著:「舒玖!你醒啦!」

只不過契科爾還沒有撲過去,就聽「嗷嗚——」一聲大叫,突然又像球一樣被彈了回來,「啪」的一聲貼在了門上。

契科爾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被一張黃符貼在門上,頓時蹬著四條肉肉的小腿兒,喊著:「這是什麼鬼畫符!放我下來!我是高貴的狼人!你竟然把高貴的我貼在門上!」

阿喜看見契科爾狼狽的樣子,也沒注意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哈哈」的笑了起來,說:「你這個樣子好像門神啊!」

阿壽說:「你見過毛茸茸的門神嗎?」

契科爾:「……

阿喜笑的眼淚直流,說:「舒玖,幹得好!」

舒玖坐在床上,眼睛裡有些不解,看著阿喜,突然說:「你是誰?」

阿喜:「……

阿福眨著眼睛,說:「玖玖,你怎麼了?是沒睡醒嗎?」

舒玖聞聲側目去看阿福,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淡然,說:「鬼王?」

阿壽:「……

阿喜:「……

阿福則是納悶的說:「玖玖,鬼王是什麼?」

小黑湊過去,說:「大人,您怎麼了?」

舒玖看著小黑,說:「黑咒?」

小黑立刻就驚呆了,說:「大人,您平時不都叫我小黑的嗎?」

舒玖看著一屋子的鬼,眼神有些迷茫,說:「他們是誰?」

阿喜瞪著舒鶴年,說:「舒玖不會又失憶了吧!」

舒鶴年乾笑了兩聲,說:「我看像啊……

阿壽說:「而且這回失憶很徹底啊,連我們都不認識了!」

舒鶴年說:「一定是因為舒玖的身體是肉體凡胎,而他體內的靈力太強悍,有些不兼容,大量運用靈力之後就會產生後遺症……

阿福說:「玖玖不認得咱們了,這可怎麼辦?」

舒玖盯著阿福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覺得有些奇怪。

契科爾這個時候還沒貼在門上,一邊蹬腿兒一邊大喊,說:「什麼!舒玖又失憶了?算了既然是失憶,不是故意的,我就原諒你了舒玖!你快點把我放下來!放我下來!!」

舒玖奇怪的盯著在門上摺騰的契科爾,說:「我是不是忘得有點多?」

福祿壽喜同時點頭。

舒玖又說:「怪不得,不然我為什麼會養一隻蠢狗。」

福祿壽喜:「……

舒鶴年:「……

小黑:「……

契科爾頓時炸毛,大叫說:「你!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咱們單挑!我是高貴的狼人,才不是蠢狗!我是血統高——唔!唔唔唔!!!!」

契科爾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又一道黃符飛了過來,「啪」的一聲粘住了契科爾的嘴巴,契科爾說話的聲音突然就變成了唔唔聲,世界一下清淨下來了……

舒鶴年說:「你現在還記得什麼?」

舒玖想了想,說:「我腦子裡有些混亂。」

阿喜說:「舒玖這麼失憶,要多長時間恢復啊?」

舒鶴年說:「我覺得靜養幾天,別用靈力,靈力平復之後,應該很快恢復了。」

阿喜:「你覺得……

阿壽:「應該……

契科爾好不容易被放了下來,看著坐在沙發上播電視的舒玖,對舒鶴年招了招手,小聲說:「我怎麼覺得舒玖這回醒來,變得高冷了?」

舒鶴年說:「可能是因為記憶丟失的太多,只記得很久以前的事情吧。」

契科爾說:「有多久?」

舒鶴年想了想,說:「還沒變成我孫子之前。」

契科爾似懂非懂的點頭說:「哦,那是挺久的。」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說:「那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舒鶴年說:「什麼問題?」

契科爾認真的說:「原來舒玖曾經是個高冷而有氣質的人,再變成你的乖孫之後,就被你帶成了糙漢子。」

舒鶴年:「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契科爾說:「難道不是嗎?」

舒鶴年:「……

契科爾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電腦前,之前舒玖一直不讓他碰電腦,不過現在他不記得了,契科爾早就想玩玩電腦了。

契科爾弄著電腦,舒玖播過了一遍電視,就看向他,說:「你在幹什麼?」

契科爾說:「我在更新小說。」

舒玖狐疑的看著他。

契科爾自豪的昂著頭,說:「因為看了很多小說,有很多作者都沒有我文筆好,所以我決定註冊一個筆名,開坑寫小說!舒玖,你說我的筆名叫什麼好?」

舒玖雖然很奇怪的看著他,又看了看綠色的晉江界面。不過還是說:「蠢狗?」

契科爾:「……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轉頭對舒鶴年說:「收回我剛才的話,一點也不高冷,一點也沒有氣質!」

契科爾氣憤的用肉爪子在鍵盤上敲字,說:「好吧,還得靠我自己……就叫……叫高貴的貴族狼人大人,哈哈!」

舒玖說:「你不會覺得名字太長了麼,這樣不好記。」

契科爾嫌棄的看著他,說:「你懂什麼啊,這樣的名字特別,讀者一眼就能認出來!懂不懂!我可是資深讀者。」

契科爾註冊了筆名,看舒玖一直在看著自己,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說:「來來,我介紹你幾本好看的小說,這個這個都很好看,這個叫牧雪文的作者可是我的女神!」

舒玖說:「你怎麼知道她是女的?」

契科爾說:「當然了,作者大大自己說的啊,而且她的文風也像是女人!」

舒玖說:「可是你又沒看到,萬一他是個男人怎麼辦?」

契科爾:「……我突然不想和你說了。」

契科爾不理他,用肉肉的狗爪子搭在鼠標上,然後時不時點一下,點開了一個粉紅色的界面。

舒玖說:「這個又是什麼?」

契科爾說:「這個是晉江的論壇,叫碧水,在BS裡面可以看到很多八卦。」

他說著,舒玖忽然指著一個帖子,說:「牧雪文,這不是你女神嗎?」

契科爾瞪大了眼睛,只見小粉紅的第一頁赫然飄著一個已經HOT的帖子……

——[
掛牆頭]大神牧雪文竟然刷分!!!有圖有傑寶!據說標題要長長長!!!


契科爾說:「臥槽,誰掛我女神!」

契科爾點進帖子裡,樓已經很高了,樓主一上來就冷嘲熱諷。

樓主:晉江大粉紅牧雪文,作收6000+,竟然是個刷子!!舉報中心裡已經有人舉報了!!!收藏也被清理了!!作者棒棒你都已經那麼多收藏了,還刷收藏幹什麼啊??希望晉江給予懲罰!!一視同仁,不能因為掙錢就讓他繼續上榜!!刷子就該禁榜!禁榜禁榜!!

1樓:火鉗!!

2樓:天啦擼,火鉗!!!

3樓:樓主,我剛看了一眼舉報中心,清理違規收藏56個,人家牧雪文這篇文的收藏是14987……作者有必要刷56個嗎?

4樓:哎呦三哥你的畫風不對啊,難不成是作者棒棒來了????56個就不是刷收藏了?56個就可以不禁榜啊?他要是不刷這56個,肯定沒有曝光率,不能上榜!

5樓:四哥你在逗我?牧雪文需要56個收藏來提高曝光率?

……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56個都掛!簡直喪心病狂啊!」

契科爾氣憤的點開牧雪文的文章,文章評論區已經一片負分了,都是沒有披馬甲未登錄的小號,一看就是不想露真身來刷負的。

與此同時已經變成HOT的小粉紅帖子又有了新的轉折……

501
樓:我剛才順手去查了一下文下的IP,竟然發現了驚天大秘密,只貼圖,不說話,不謝!【圖片】


502樓:!!!!臥槽,這是什麼!神轉折嗎??在文下刷負的人竟然和作者本人一個IP地址!!

503樓:原來是作者自己炒作的嗎?

504樓:作者棒棒你是想紅想瘋了嗎??我現在深度懷疑這個帖子也是作者棒棒自己發的

505樓:作者棒棒你耍著BS的人有意思嗎?你有時間多去更新兩章好嘛?

506樓:沒準是作者棒棒先去某寶買了五塊錢的收藏,刷了之後自己去舉報,然後又來BS自己掛自己,在自己的文下精分對罵,這樣就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507樓:年度大戲!!!

508樓:作者棒棒你精分也要記得換IP啊,只知道退登陸,都不換IP,不知道可以右鍵查源代碼的嗎?智商點蠟!!!

509樓:智商是硬傷啊!

510樓:圍觀年度大戲!!

契科爾看著帖子,說:「女神大大怎麼可能這麼做?」

舒玖說:「竟然這麼多人回覆?」

契科爾說:「當然了。」

契科爾剛說完,就聽見電話響了,並不是家裡的座機,而是他自己的水果6+

契科爾接起電話,對方是胡助理,說:「先生,明天有一個重要會議,您不會忘了吧?」

契科爾茫然的說:「什麼重要會議?」

胡助理說:「和昆圖斯先生的會議,上個月就在洽談了。」

契科爾聽見昆圖斯的名字,嫌棄的說:「昆蟲的合同,你就自己談了吧,我不想和這種卑劣的種族開會。」

胡助理:「……

胡助理面對總裁偶爾的抽瘋,一向很淡定,說:「先生,可是這回是敲定會議,很重要,昆圖斯先生是親自來,公司這邊如果您不出面,會很難辦,沒準昆圖斯先生會覺得我們不夠重視。」

契科爾:「……

狼人和吸血鬼本身就是天敵,契科爾不想參加會議,目光突然就落在了舒玖身上,然後改口說:「行了我知道了。」

胡助理聽他很容易就答應下來,說:「好的先生,那明天早上我讓嚴助理去接您。」

契科爾說:「為什麼讓嚴煦來接我?我看到他那張討厭的臉就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胡助理說:「先生,您應該學會不以貌取人。」

契科爾:「……

契科爾氣憤的掛掉了電話。

契科爾掛掉手機就一直不懷好意的看著舒玖,舒玖說:「幹什麼?」

契科爾笑著說:「舒玖,你幫我個忙,咱們是朋友,你一定會幫助我的!」

舒玖說:「我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契科爾說:「是好事!你以前也幫過我!就是幫我去開個會,你只要穿上西服,過去坐一會兒就行了,你之前也去過,因為合作方是吸血鬼這種愚蠢的種族,所以舒玖你一定要幫幫我!」

舒玖:「……

舒玖淡淡的說:「如果我以前幫過你,腦袋一定是被門夾了。」

契科爾:「……

第二天一大早,嚴煦就開車到了樓下,嚴煦看著從樓上下來的西裝筆挺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肩膀上趴著的哈士奇,不禁額角有些猛跳。

契科爾趴在舒玖肩膀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赤。

嚴煦說:「您應該穿上西裝,而不是這個樣子。」

契科爾哼了一聲,昂著脖子,說:「如果不是為了和你打架,我才不會下樓來,我已經全權委託舒玖替我談合同了。」

嚴煦還想說什麼,契科爾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說:「你放心好了,那個昆蟲和舒玖認識,舒玖去談合同肯定會很順利的。」

嚴煦沒有說話,只是給舒玖拉開車門,契科爾第一個跳進去,卻一翻坐在了副駕駛上,側頭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嚴煦,說:「快點開車,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舒玖也坐進去,很快就到了公司,期間契科爾找個機會就和嚴煦吵架,而且都是單方面的,嚴煦天生是清冷的性格,也不經常說話,就聽契科爾一個人在說說說,無非就是「你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我可是高貴的狼人」之類的。

舒玖坐在後面,雖然他的記憶有點混亂,對嚴煦沒什麼記憶,卻也眼皮狂跳。

舒玖冷不丁的說:「我怎麼覺得你總是沒話找話?」

契科爾還在吵架,說:「對吧!我也覺得是!……等等,你說誰沒話找話!」

舒玖又說:「你是喜歡他吧?所以才一直沒話找話。」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從副駕駛的座位上跳起來,一蹦一蹦的說:「什麼!!!你說我喜歡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別開玩笑了,我討厭死他了!他是我們高貴的狼人的天敵,呸呸呸,誰喜歡他肯定倒八輩子血黴!」

舒玖挑眉笑了一下,說:「這麼詛咒自己真的好嗎?」

契科爾還沒炸毛完,前面一個車忽然剎車,「嘭」的一下,正在跳腳的契科爾被甩在了擋風玻璃上……

契科爾的頭上磕了一個大棗兒,用肉爪子指著嚴煦,說:「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我要扣你工資!」

嚴煦:「……

舒玖:「……

他們到了公司,胡助理今天去外面談另外一個合作去了,就沒有出現在公司,嚴煦給舒玖拿來了開會用的文件,很快有人敲門,一個小姑娘推開辦公室的門,說:「舒先生您好。」

小姑娘非常年輕,也就二十五的樣子,穿著職業套裝,化了淡妝,看起來很乾練,說:「舒先生,我是負責這個項目的沐雪,一會兒也會跟著您去開會,如果有什麼問題,您隨時都可以問我。」

舒玖翻了兩頁會議用的文件,點了點頭,說:「好的。」

契科爾等沐雪出去了,這才跳上桌子,用爪子拔了著文件,說:「舒玖你不用看了,反正到那裡有人會幫你談生意的,你只要出席就可以,而且那個昆蟲認識你,肯定會給你面子的。」

嚴煦只是默默的將契科爾撥了亂的文件又整理回去,契科爾似乎發現了好玩的事情,又用爪子把文件撥亂,嚴煦又是整理回去。

契科爾精神頭特別好,又撥亂,然後用冰藍色的大眼睛看著嚴煦,露出一副「我是不是很討厭?我就是這麼討厭!」的眼神來,只不過嚴煦壓根兒就不看他,這讓契科爾又很不爽。

等嚴煦出去給舒玖接水的空當,契科爾氣憤的說:「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油鹽不進,我怎麼整他才好呢!」

舒玖挑了挑眉,契科爾說:「舒玖,咱們是朋友,你幫我想想辦法!」

舒玖眼睛看著資料,說:「哦,很簡單啊,親他。」

「親他?」

契科爾不解的重複了一邊,然後想了想,忽然說:「舒玖,你說的好有道理哦!那個刀手獵人這麼清高,肯定特別討厭我,我要是親他,他一定更加討厭我,啊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舒玖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舒玖只是默默的側目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契科爾興奮的不行,嘴角都露著「嘿嘿嘿」的傻笑,等嚴煦給舒玖倒水回來,契科爾板著臉,特別鄭重的和嚴煦說:「你過來,我有工作給你做。」

嚴煦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鬼,但是契科爾是公司的總BOSS,他身為助理又不能不聽,只好跟著趾高氣昂的契科爾進了裡面的隔間,那裡是休息間。

舒玖先是挑眉傾聽,然而嘴角抽了抽,隨即笑了出來,很快休息間的門就打開了,嚴煦面色很差的走出來,但是臉上有些泛紅,一直紅到耳朵尖兒和脖子,嚴煦本身長得就好看,這樣的表情更是精彩。

契科爾蔫頭耷拉腦的走出來,頭上顯然有一個大包,然後對舒玖說:「他竟然打我!!可惡的刀手獵人。」

嚴煦沒有看他,只是對舒玖說:「舒先生,我在外面等您,一會兒請您去開會。」

舒玖點了點頭,說:「有勞。」

嚴煦很快就出去了,契科爾這才夾著尾巴跑過來,跳上桌子,特別可憐的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說:「舒玖,我病了。」

舒玖說:「相思病?」

契科爾還是無精打采的說:「不要搗亂,我說真的。」

舒玖說:「哦。那是什麼病?」

契科爾可憐巴巴的說:「我剛才……我剛才想要整那個刀手獵人,然後就變成人形之後親他!」

舒玖打斷他的話,說:「等等,你變成人形之後是不是光著身子?」

契科爾說:「這不是重點好嗎!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關注我變成人形之後是不是光著?」

舒玖說:「因為我覺得一般人都會這麼關注……

契科爾:「……

契科爾繼續說:「是光著啊!我們狼人天生身體強壯肌肉優美!光著怎麼了!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要整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但是,我親到一半……發現……發現我……硬了。」

契科爾最後兩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舒玖沒什麼太驚訝的表情,說:「哦,那你要是光著身體,嚴煦肯定會發現啊。」

契科爾點頭,控訴著,說:「就因為這個,他竟然打我!!你看我的頭!上面一個大包!太疼了!這個刀手獵人下手太黑了!」

舒玖挑眉,說:「因為這個打你頭的?」

契科爾使勁點頭,特別委屈。

舒玖說:「如果是我……我會踹他下面。」

契科爾:「……

契科爾突然覺得有一種下體生疼的錯覺。

契科爾說:「你說我是不是病了?」

舒玖點頭,說:「神經病。」

契科爾:「……

他們正在說話,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沐雪開門進來,笑著說:「舒先生,時間差不多了,請跟我過來吧。」

舒玖有沐雪和嚴煦跟著,一路從樓上下來,路過大辦公室的時候,好多員工往這邊看。

一個男人笑著說:「沐雪真是太能幹了,今年是她剛進公司的第二年吧?就給公司拿下了這麼大的合作。」

另一個人說:「是啊,她一個女孩子,工作能力這麼強,哎你不是她的閨蜜嗎,取取經了沒?」

被問到的女人看起來也是二十五六歲。

張燕蕾冷笑一聲,酸溜溜的說:「什麼啊,其實她就是運氣好,不然你看誰進公司兩年,能這樣發展?我看她肯定有後門。」

第一個男人說:「你這樣說是不是有內幕消息啊?其實聽起來也有道理,畢竟沐雪也太年輕了,我聽說學歷還不是太高,這麼快就能被領導器重,而且這次合作成功的話,那可是一筆大業績!還不得升職了?咱們部門主管不是空缺呢嗎?」

另一個人說:「沐雪有沒有後台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得到可靠消息,只要這個合作下來,就會升她主管,絕對可靠的消息。」

張燕蕾瞪大了眼睛,說:「不可能!」

那人說:「我昨天在茶水間,不小心聽到經理說的,哪有假的?」

張燕蕾說:「可是經理已經暗示過幾次讓我來做主管!沐雪做了主管,我怎麼辦?而且她到公司也比我晚,學歷也比我低!」

第一個男人聳了聳肩,說:「反正你們是好閨蜜,她做主管也一定會照應你的。」

張燕蕾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瞪著眼睛,前面和她聊天的兩個男人看到她這個表情,就不再說話了,各自回了座位。

張燕蕾坐在座位上,越想越覺得生氣,鼠標按了兩下,打開一個綠色的界面,然後用未登錄的小號隨便找個幾個文打了負分,無非都是人身攻擊的評論。

——作者大大你寫的這麼噁心你媽媽知道嘛?

——作者大大你把女主寫的這麼蠢,祝你早死早超生啊!!!

——爛文,噁心,低智商,傻比

張燕蕾根本就沒有看文,只是隨便回覆,然後就打開了一個粉紅色的界面,在HOT的翻了好幾頁的帖子裡,回覆了一條。

1421樓主:作者棒棒您別再洗白了好嗎??已經被大家扒出來刷分精分,挑動BS的姑娘,還想要怎麼洗白啊!!我今天看文,又發現了作者棒棒的驚天秘密好嘛,竟然給小透明作者們惡意刷負分!!!!多大仇啊!有圖有傑寶,【圖片】

張燕蕾貼好了圖片,IP果然是一樣的,沐雪就是牧雪文,因為張燕蕾和她是一個公司一個樓層一個部門的,所以只有最後一位不一樣,但是IP前兩位如果一樣,大都會被定認為精分,如果說是室友,同事,肯定會被噴的連渣子都不剩的。

張燕蕾貼完了圖,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張燕蕾和沐雪是一個高中的同學,當年沐雪高考失利,只上了大專,恰巧和張燕蕾是一所學校,只不過張燕蕾是本科。因為沐雪的家境好,張燕蕾家又不是本地的,總是過節的時候去蹭沐雪的飯,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好閨蜜。

張燕蕾畢業之後就到了這個公司,在這家公司工作已經第三年了,而沐雪雖然早畢業一年,但是找了其他工作,不是很順心,就辭掉了,那時候張燕蕾進公司一年,因為這所公司很知名,就一直很嘚瑟,朝沐雪炫耀,告訴她公司在招人,但是你這種學歷的還是不要去了,因為公司的要求很高的。

沐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投了簡歷,沒想到接到了面試電話,雖然面試官對她的學歷不滿意,但是對她寫的隨簡歷的報告非常看重,說要給領導打個電話,讓她等電話。

沐雪那時候高興極了,就和張燕蕾說了,張燕蕾則高興不起來,酸溜溜的說這是敷衍你呢,沒戲了。

沒過兩天,沐雪就接到了錄取郵件,人事給她打電話,讓她來上班,很快沐雪和張燕蕾就成了同事。沐雪人長得漂亮,家境好,又非常能幹,而且性格幹練大方,很快公司的同事都和她混的很熟,張燕蕾總是有一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張燕蕾有點不甘心,只能在後背說她壞話,但是都沒什麼效果。

恰逢張燕蕾在晉江寫文賺錢,她已經是一個作收五千的小粉紅了,雖然有的時候收益非常低,但是收藏和評論數都很好看,其他小透明都羨慕不已,張燕蕾也很享受這種總被羨慕的感覺。

但是最近越來越不順心,不只是工作上,連寫文上也是這樣。

張燕蕾連著第三次被一個新人壓了榜單,她寫文五年,馬上就要續約了,竟然被一個新人壓榜單,而且這個新人數據好的逆天,張燕蕾披著馬甲去舉報過很多次,但是管理員就說沒有問題,張燕蕾最後直接打電話給客服,說瞎了你的狗眼啊,新人能有這麼高的數據嗎?!

張燕蕾也披著馬甲在論壇上掛過這個新人,當時一堆人和張燕蕾一樣認定這個新人是刷分,但是新人入V之後,三天沖上了收益金榜,一個星期就掛在了收益金榜的第一名,張燕蕾被打了臉,又不甘心的開了貼,說新人棒棒也是煞費苦心呢,刷了收藏點擊,現在又開始刷收益,這麼大出血能回本嗎?

雖然張燕蕾天天黑這個新人,但是這個新人照樣賺人氣,照樣有收益,而且很快圈養了一堆死忠粉,作收一下破了五千,比張燕蕾這個寫了五年的小粉紅還厲害。

這個新人就是牧雪文。

後來沐雪神神秘秘的找張燕蕾,告訴她自己沒事的時候寫文,讓張燕蕾幫自己看看。

張燕蕾震驚的發現,原來在公司搶自己業績,在晉江壓自己榜單的人,都是沐雪!

張燕蕾知道之後,覺得自己都要炸了,但是不能表現出來,就想到了這個辦法,用BS論壇來黑沐雪,反正她和沐雪的IP是一樣的,於是張燕蕾先去某寶買了五塊錢的收藏,給沐雪刷上,然後在沐雪的文下和人唇槍舌戰,期間不乏罵人的話,之後再掛作者精分罵人。

等做完這一番事情之後,果然在晉江論壇BS不負眾望的圍觀了這場張燕蕾自導自演的年度好戲,牧雪文的文下已經一片負分,很多死忠粉有給作者說話,又被BS上罵成腦殘粉掛了一番。

張燕蕾還是覺得不解氣,於是靈光一閃,又頂著未登錄的馬甲,在負分下面回覆了一個。

——你們罵你們的,我賺我的錢,反正我又少不了一塊肉,有本事你人肉我啊?!!!

這個評論一出,很快就被貼在了帖子裡,激起了BS的眾怒,很多技術帝準備人肉這個不要臉的作者棒棒。

張燕蕾達到了目的,終於覺得順了一口氣。

舒玖開會很順利,契科爾本身只是讓他去坐一會兒,反正有其他人洽談合同,只不過舒玖這回記憶混亂之後,好像不止氣質高雅了,而且腦子也靈光了,談合同的時候嚴煦和沐雪都沒有怎麼說話,反倒是舒玖說了幾個問題,把昆圖斯公爵的人都問傻了。

最後合同很成功的拿下,昆圖斯公爵笑著站起來,伸出手和舒玖握手,說:「每次見面你都能給我驚喜,查縛果然沒有看錯人……如果哪天你覺得呆在查縛身邊沒有意思了,可以來找我,我是很願意接納人才的。」

舒玖只是笑了笑,說:「那就多謝昆圖斯先生的好意了。」

昆圖斯公爵沒有說話,只是笑著看了一眼安格,安格就跟著昆圖斯公爵一起出了會議室。

契科爾在別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小聲的說:「可惡的吸血鬼竟然要挖我男神大人的牆角!我一定要告訴男神大人,讓他好看!」

沐雪整理好文件,笑著對舒玖說:「舒先生實在太厲害了。」

她剛說完話,外面突然有一陣騷亂,有一個女同事看見這邊已經散會了,忍不住過來,八卦的說:「小雪,快出來,快出來!有一個帥哥在外面,捧著一大把花,要見你呢!」

沐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面上有點發紅。

然後轉頭對舒玖說:「不好意思舒先生,我先出去一下。」

舒玖笑眯眯的點頭,等沐雪一走,舒玖就和契科爾八卦的扒著窗戶往下看,果然有一個西服革履的男人,捧著一大把花站在樓下。

沐雪很快就下去了,舒玖和契科爾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是男人很明顯單膝跪了下來,肯定是在求婚!

因為實在是太浪漫了,而且男人很帥氣,沐雪也長得很漂亮,好多人都去圍觀。

張燕蕾不屑的說:「看什麼看啊,多大點兒事。」

一個人說:「小張啊,那不是陳先生嗎?」

張燕蕾說:「什麼陳先生?」

那個人是說:「就是上次談合作的陳老闆啊,特別有錢那個單身貴族!你不是說他是你男朋友啊?你倒追他很久的那個,不是你男朋友嗎?怎麼現在和小雪求婚了?」

那個人八卦的說:「看不出來啊,小雪撬你牆角?」

張燕蕾聽她這樣一說,頓時站起來走過去,從窗戶往下看,果然是陳先生,當時沐雪是進公司的新人,張燕蕾因為和沐雪是同學,經理就讓張燕蕾負責帶著沐雪,兩個人一起去談合作的時候遇見了這個陳先生。

陳先生年輕多金,家境也算是半個豪門,而且為人幽默,一下就把張燕蕾吸引了,張燕蕾對陳先生暗示過幾次,不過陳先生顯然對她沒有興趣,都委婉的拒絕了。

之前有人看張燕蕾慇勤的態度,問她是不是在倒追陳先生,張燕蕾覺得沒面子,就說陳先生現在已經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別人還羨慕了好一陣,這些沐雪自然不知道。

陳先生原來一早就看上了沐雪,後來一直在追求沐雪,不過沐雪臉皮太薄,誰也沒告訴,沒想到陳先生會這樣求婚,讓她有點受驚嚇,但是的確非常高興。

張燕蕾覺得自己被扇了臉,氣的她都紅了眼睛。

沐雪抱著花走進來的時候,張燕蕾冷著臉,說:「你過來一下。」

沐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但是看著張燕蕾臉色不好,還以為是工作上出了差錯,就跟著張燕蕾出了大辦公室,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天台。

張燕蕾上了天台,看沒有人,就耷拉下臉來,說:「沐雪你什麼意思啊?你還說咱們是好閨蜜?你別再黑閨蜜這個詞了好嘛!你撬我牆角,勾走我男人,是什麼意思啊?」

沐雪嚇了一跳,說:「燕蕾你說什麼?」

張燕蕾說:「別裝白蓮花了好嘛!拜託你裝給男人看還行,別裝給我看行嗎?我在倒追陳先生,你難道不知道嗎?現在陳先生給你下跪求婚,你讓同事怎麼看我?你是在扇我的臉嗎?」

沐雪被她的口氣嚇著了,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燕蕾又說:「還有,經理已經找我談過好幾次,讓我升職做主管,你倒好,你進公司比我晚,你還是個臭大專文憑,你要什麼有什麼啊?那不就是有張臉,爹媽比我爹媽賺得多嗎?你還有什麼?你用了什麼插逼的方法爬上去的?現在經理要你做主管,那我幹什麼去?我還要等多少年?」

沐雪聽她這樣說,臉色也沉下來,說:「燕蕾,我跟你雖然是朋友,但是請你別口出髒話侮辱我。而且我並不知道你在追求陳先生。」

張燕蕾冷笑著說:「哎呦我還說髒話了?不然怎麼樣,你說啊,你一個臭大專畢業的,憑什麼爬這麼高?你真的能幹了啊?我呸!還有陳先生的事,你不知道我追求他!你還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沐雪說:「就算你在追陳先生,他同意和你交往了嗎?如果沒有同意,為什麼陳先生不能向我求婚?」

張燕蕾被她突然硬起來的口氣氣到了,瞪著沐雪,說:「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誰告訴你陳先生沒同意和我交往的!我就是他女朋友!你這個臭婊子!綠茶婊!你搶我主管的位置,還搶我男人!還壓我榜單!你他媽不要臉!」

沐雪奇怪的說:「什麼榜單?」

張燕蕾說:「還裝!呸,你這個婊子!我告訴你,我今天就跟你沒完!」

舒玖談完了合作,就下了樓,嚴煦負責開車,把車子從車庫開出來,舒玖和契科爾站在樓下等,契科爾還在抱怨嚴煦。

契科爾說:「我不就是親了他一下嗎?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就是小心眼,竟然一直不理我,他用白眼看著我,你說生氣不生氣!」

舒玖說:「是嗎,我怎麼覺得他連白眼都沒看你。」

契科爾:「……

舒玖笑著說:「嚴煦如果以後都不理你了,你是不是特別難受?心裡特別不好過,七上八下,就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契科爾長著冰藍色的大眼睛想了想,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說:「舒玖,你怎麼知道的,我好像就少了點人生樂趣……原來我這麼喜歡欺負可惡的刀手獵人啊。」

舒玖繼續笑眯眯的說:「所以,如果你想挽回嚴煦對你的白眼,你要採取另一種懷柔政策。」

契科爾傻乎乎的說:「什麼懷柔政策?」

舒玖笑的像狐狸一樣,說:「你看嚴煦現在不理你了,因為你親他是惡作劇,嚴煦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冷漠,但是臉皮很薄,你要告訴他親他不是惡作劇,那他沒準就不生氣了。」

契科爾奇怪的說:「那我親他是什麼?」

舒玖說:「是喜歡他。」

契科爾:「噗——!!!」

契科爾大叫起來,說:「誰喜歡他?!我的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喜歡他!我寧肯喜歡驢也不會喜歡他的!如果我喜歡他我就是一頭驢!!!」

舒玖挑了挑眉,說:「原來你這麼喜歡驢?」

契科爾:「……

舒玖說:「這不是懷柔政策嗎?」

契科爾說:「總覺得我很吃虧!」

舒玖眼皮一跳,說:「嚴煦被你親了才叫吃虧吧?」

契科爾想了想,忽然嘿嘿傻笑起來,說:「對啊!舒玖你真聰明!!我就假裝給嚴煦說我其實喜歡他,所以才一直跟他不對盤!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嚴煦一定抗拒不了我的魅力,畢竟我這麼英俊有男人味兒!等我把嚴煦追到了手,親夠了,我再甩了他!哈哈哈我太聰明了!」

舒玖:「……

舒玖心說,前面說的很對,魅力英俊什麼的也算差強人意,最後那句實在無力吐槽,怎麼看契科爾都像一個自欺欺人的狗腿忠犬……

契科爾還在沾沾自喜,為了自己的智商而驕傲!

就聽「啊——」的一聲尖叫,不遠的地方開始騷亂起來。

舒玖立刻眯了一下眼,沉著聲音說:「是死氣。」

契科爾瞪大了眼睛,說:「那邊有人跳樓了!」

52章:索命(2

舒玖和契科爾過去,已經有很多圍觀的人,圍著指指點點,因為是在公司門口,裡面的保安也出來看情況。

契科爾用爪子捂著眼睛,說:「天呢,摔成這樣。」

舒玖皺眉說:「衣服很眼熟……是你們公司那個沐雪?」

契科爾這才睜大眼睛,說:「是啊!她怎麼這麼想不開。」

舒玖說:「不一定是她自己跳的。」

契科爾奇怪的說:「為什麼?」

嚴煦剛把車開過來,就聽到了動靜,也走過來,說:「因為魂魄不見了。」

遠處有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差,身上穿著西服,脖子上手上繞著鐵鏈子,「哐啷哐啷」的飄過來準備勾魂,看到地上的屍體,皺著眉從兜裡掏出水果6,然後打起了電話,說:「喂,冥府枉死城勾魂辦嗎?這個叫沐雪的魂魄沒有了啊,幫我報備上……好的好的,那我馬上就回去了。」

鬼差打完了電話,把手機收起來,然後又穿透人群,「哐啷哐啷」的帶著他的鐵鏈子走了。

舒玖:「……

契科爾看著鬼差遠去,咂咂嘴,說:「男神果然有錢,給屬下都配備這麼好的手機。」

舒玖說:「剛才聽那個鬼差說,是枉死城的。看來這個沐雪是枉死的,魂魄很可能去報仇了。」

契科爾說:「誰這麼大仇?我聽胡助理說過幾次沐雪這個名字,好像他們部門的經理還想提拔她做主管呢,這個沐雪雖然學歷不高,但是工作能力非常出眾,而且一邊上班一邊把本科的文憑也考下來了,我聽說和同事相處的也挺好。」

舒玖笑了笑,說:「能者招妒,窘者致嫌。」

契科爾迷茫的睜著一雙冰藍色大眼睛,說:「說中文。」

舒玖低頭看了他一眼,說:「就是中文……

嚴煦說:「雖然沐雪看起來一帆風順,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努力,我記得她剛進公司的時候因為學歷低,又是新人,被人笑過,把工作都壓給她一個人做,經常下班加班到半夜。」

契科爾說:「你怎麼知道?」

嚴煦用冷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只是說:「我順路送過她幾次。」

其實嚴煦省略了一半的話,因為契科爾覺得可惡的刀手獵人不順眼,所以出過很多難題刁難,不過契科爾當然是無心的,只是覺得好玩,玩過了就忘了,但是契科爾可是公司的總BOSS,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所以契科爾忘了嚴煦卻要在公司把他指辦得事情都做完才行,也是經常半夜回家,就遇到過沐雪,因為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嚴煦就送過她幾次。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他沒想到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還以為嚴煦喜歡沐雪,跳起來說:「我告訴你哦,我的公司是不允許搞辦公室戀情的!」

舒玖:「……

舒玖真心為契科爾的情商感到擔憂,現在狼人種族銳減,而吸血鬼種族發展良好,一定是和情商有關係的,當然還有智商,舒玖相信契科爾的智商也不太高……

好多人都下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說話的聲音,「沐雪嗎?沐雪這是怎麼了?她不是剛剛被陳先生求婚嗎?怎麼可能跳樓?」

一個女同事說:「我……我看見剛才張燕蕾把沐雪叫走了!」

另外有人說:「不會吧,她們不是好閨蜜嗎?」

「什麼好閨蜜啊,張燕蕾說陳先生是她的男朋友,沐雪撬了她的牆角!」

「不是吧,沐雪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工作也挺努力的,竟然是三兒?我最討厭三兒了,該死全家。」

「而且我聽說啊,張燕蕾和沐雪根本不是閨蜜,什麼好閨蜜啊,別逗了,張燕蕾親口跟我說的,沐雪嫌棄她家裡窮,沐雪根本就把張燕蕾當成丫鬟!」

「怎麼這樣?沒想到啊這個沐雪。她進公司本身就沒人服氣,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嘛,真是的,運氣也比咱們這些吊絲好一點,一上來就談成了陳先生的大合作,我看啊,沐雪指不定爬了陳先生多少次床呢,哎呦沐雪可真夠噁心的。」

「真替陳先生不值。」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他們怎麼跟親眼見到似的?說的像真的一樣?而且死者為大,這麼說沐雪,不怕被索命嗎?」

舒玖冷笑著說:「只憑自己的揣測就可以信口開河,只能看到別人的幸運看不到別人的努力,這就是人心。」

那幾個人還站在屍體的外圍指指點點,說:「哎呀這樣說沐雪是活該了,還死在公司門口,以後這塊地方都要繞著走,我聽說死了人晦氣啊,會倒霉的……啊!!!」

那個人還沒說完,舒玖忽然手一翻,女人的高跟鞋「啪」的一聲就斷了,頓時跪在了地上,跟他一起討論沐雪的男人剛要去扶她,就聽「啪」又一聲,手腕一涼,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了。

男人一看,竟然是咬牙買下來的幾萬塊錢的手錶,錶帶突然斷了,摔在地上,他心疼的剛要去撿。

舒玖已經走過去,剛好一腳踩上去,就聽「喀…………」一聲輕響,舒玖驚訝的抬起腳來,地上的手錶表盤已經粉碎了。

男人的眼珠子頓時要瞪出來了,這是幾萬塊錢的名表,表盤據說是什麼什麼名貴的東西,非常堅硬,裡面還鑲嵌了小碎鑽,就這麼一踩,碎了!!

舒玖驚訝的看著地上的表,又看了看男人,說:「不好意思,我沒看見,不知道一踩就碎……我陪你一個吧。」

男人看到竟然是舒玖,舒玖雖然不是他們公司的人,但是據說是老總的好哥們,而且給他們公司談下了兩個大合作,是得罪不起的高管級人物,讓舒玖賠,就是不想幹了……

男人皮肉都在抽搐,卻說:「不……不用了,舒先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碎了就碎了,該換新的了。」

舒玖微笑著,特別有高富帥的范兒,輕飄飄的說:「是啊,手錶這種東西,幾萬塊錢的都不能戴,也就是玩具,下次買個結實的。」

男人:「……

契科爾:「……

契科爾小聲說:「舒玖,你怎麼這麼毒舌。」

舒玖說:「一般般吧,沒太發揮出來。」

契科爾:「……

有人報了警,因為有人說看到沐雪最後跟著張燕蕾出去了,而且樓梯間的監控錄像顯示,沐雪和張燕蕾上了頂層,電梯也有錄像。

張燕蕾特別害怕,臉色都蒼白了,警察還沒有到,她就抓著人說:「不是我幹的,是沐雪她自己跳樓的!」

「沐雪剛剛被求婚,為什麼想不開要跳樓?」

張燕蕾說:「是她自己想不開!就是她想不開!對了,我一直在勸她不要做傻事!但是她就是不聽,因為她在網上被人肉啊,頂不住負面的壓力!沐雪她是個寫手,寫耽美的,又刷分又精分罵人,被網上查出來了,被人肉出來了,就覺得頂不住壓力,是她叫我來頂樓的,不是我叫她的,我還想開導她呢,而且她說自己要靜一靜,我就先下樓去了,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契科爾聽著她說什麼被人肉,刷分精分,頓時就想到了自己的女神,牧雪文和沐雪發音都一樣,就多了一個字,契科爾震驚的說:「難道沐雪就是我的女神?」

警察很快就來了,人群也散了,無論張燕蕾說的是不是真的,她是最後的目擊者,都要跟著警察回去。

舒玖他們回了家,契科爾第一件事就是上網去把看那個帖子,果然已經有人把牧雪文人肉出來了,只不過已經被管理員紅大衣鎖帖抽樓了。

因為張燕蕾和沐雪是在頂樓說話,所以沒人目睹她們發生過口角,一直以來兩個人又是閨蜜的關係,也沒有張燕蕾殺人的證據,張燕蕾二十四小時就出來了,向公司提了辭呈,還給自己請了律師。

張燕蕾總是去沐雪家裡吃飯,沐雪的父母都認識她,他們根本沒想過是女兒的好朋友能把女兒推下樓去,再加上張燕蕾一直哭哭啼啼的說,沐雪是被人肉了,頂不住壓力,自己也勸過了,當時就不該讓沐雪一個人呆著的,都是她的責任,是她害死了沐雪。

沐雪的父母因為痛失獨女而傷心,張燕蕾總是買東西過來看他們,沐雪的媽媽還以為張燕蕾真的是沐雪的好朋友,覺得張燕蕾是個好孩子,張燕蕾又是外地人,一個人在×京,剛辭了工作,沐雪的媽媽一時腦熱就把張燕蕾留下來,讓她做自己的乾女兒。

張燕蕾的房租正好到期了,因為在公司裡幹不下去了,只能辭了工作,沒有工資就不能繼續租房子,沐雪的媽媽要認她當女兒,又留她住下來,張燕蕾自然願意。

舒鶴年打開門進來,看到舒玖正在弄他的鮮花店,說:「別賣花了,咱們這回又有大單子,對方很慷慨的。」

阿喜說:「爺爺你又接了什麼坑人的單子啊?」

舒鶴年說:「一個有錢人,女兒剛去世,他們想要超度一下。」

舒玖說:「是病逝的嗎?」

舒鶴年說:「不是病逝,是跳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壓力大,這麼想不開。」

契科爾奇怪的說:「跳樓?叫什麼名字?」

舒鶴年說:「叫什麼我沒記住,什麼雪……

舒玖說:「沐雪。」

舒鶴年趕緊點頭,說:「對對,就是沐雪……她家裡特別有錢,他父母要超度自己女兒。」

阿壽說:「這父母是要有多信鬼神?一般人不都認為鬼神是不存在的嗎。」

舒鶴年笑著說:「都是被嚇怕了,所以才會相信的……我剛去見了沐雪的母親,她說家裡最近很不太平,好像有不乾淨的東西,總是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張燕蕾成功住進沐雪的家裡,因為沐雪的媽媽思念女兒,就對張燕蕾非常好,想要尋求一些慰藉,張燕蕾也裝的很孝順。只不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半夜的時候張燕蕾可以聽見哭聲,這個哭聲她太熟悉了,是沐雪的聲音,好像趴在她的床頭在哭。

因為是秋天,張燕蕾起初以為是風聲,沐雪的媽媽聽說張燕蕾怕冷,就給她弄了特別厚的窗簾,晚上拉上可以擋風,雖然風沒有了,但是哭聲依舊有。

張燕蕾心裡本身就有鬼,嚇得每天都睡不好覺,一下就憔悴下來,她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沐雪的媽媽,沐雪的媽媽覺得是女兒回來了,因為思女心切,反倒不覺得害怕,只是讓張燕蕾搬到其他房間去,自己住在沐雪以前的房間,想要見一見死去的女兒。

但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就在張燕蕾以為自己能睡好覺的時候,她依然聽見了哭聲,窗戶「碰碰」作響,「啪」的一聲被吹開了,但是窗簾卻動也不動,外面卻一絲風也沒有,更別說把窗戶吹開的狂風。

張燕蕾害怕的要死,硬著頭皮過去,「唰」的一聲拉開窗簾,外面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漆黑,但是窗戶的鎖竟然爛了,似乎是被人用力推開所以豁了口子。

張燕蕾瞪著那個豁口,臉色都慘白了。

後來張燕蕾還做了噩夢,夢見沐雪一臉都是血,臉上已經摔得不成樣子,血肉模糊的,披頭散髮的來找她索命。

張燕蕾害怕死了,高燒了兩天,整個人都瘦了好多,她害怕真的是沐雪來找她索命,就告訴沐雪的媽媽,聽說剛剛有人去世的家裡陰氣很重,那個招來的鬼不一定是沐雪,沒準是尋找著陰氣而來的惡鬼,不然為什麼自己和沐雪關係這麼好,自己卻會發高燒呢。

沐雪的媽媽信以為真,就想請道士來,聽人介紹說舒鶴年是神鬼門的祖師爺,道行非常高深,就想花大價錢請舒鶴年過來做法。

契科爾聽舒鶴年說完,冷笑了一聲,說:「我看張燕蕾心裡有鬼吧。」

舒鶴年說:「原來你們都認識。」

舒玖說:「是契科爾公司的人,那天沐雪墜樓身亡的時候我和契科爾也在,沐雪的魂魄沒有被鬼差勾走,而是自己跑了,估計是想找張燕蕾報仇。」

舒鶴年想了想,說:「那怎麼辦?看起來這個張燕蕾不是好東西啊,要不然我忍痛一下,不接這個單子了?」

阿福說:「可是……可是如果沐雪的鬼魂真的報了仇,殺了人,她就沒有辦法投胎了。」

阿喜突然說:「就像我一樣。」

舒玖說:「沒準沐雪在報仇和投胎之間,會選擇報仇。」

眾:「……

 

舒鶴年說:「所以咱們不管這件事了嗎?」

舒玖卻搖頭。

阿福納悶的說:「玖玖,那到底是管不管呢?」

舒玖說:「或許沐雪會選擇寧肯永遠做孤魂野鬼,也要親手向張燕蕾索命,但是張燕蕾就算被她殺了,也沒有人知道她犯過什麼錯,也會覺得她是無辜的。」

阿喜聽舒玖這麼說,突然有些苦笑,扯了扯嘴角,說:「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沒錯,就算殺了那些該死的人,別人也只會認為他們是暴斃,沒有人能看到他們該死的一面……這一點也不值得。」

阿壽看見阿喜這幅樣子,伸手過去攬住阿喜,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做孤魂野鬼也有我陪著你。」

阿壽說著,突然賤兮兮的衝著阿喜笑,說:「而且我早就勸你考我們冥府的公務員了啊,雖然不可能像活無常死有分那樣位高權重,但是你要是來我的第十殿,一定不會有鬼欺負你的,阿喜,咱們還是趕緊開後門吧!」

阿喜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說:「你能好好的讓我回憶一下往事,傷心一下嗎!滾!」

阿壽:「……

契科爾說:「舒玖說的沒錯!舒玖你果然是狼人的朋友,和狼人一樣聰明!」

舒玖:「……

契科爾幹勁兒十足的說:「沐雪可是我的女神,我一定不能讓女神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沐雪這麼年輕,她應該投胎去享受沒享受完的生活。」

舒鶴年拍手說:「那太好了,哎呀我已經收了錢了,如果說不管我還得退錢,你知道啊錢打到卡里再退回去,簡直就像割肉一樣!」

眾:「……

舒鶴年和沐太太約好了時間,準備過去看看,他們剛一下樓,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車進了小區,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查縛從裡面走出來,對舒玖,說:「去哪裡?我送你。」

舒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一時竟然忘了說話。

阿喜戳了戳舒鶴年,說:「對了,舒玖不是記憶又混亂了嗎,他不會第二次把冥主大人忘了吧?」

阿喜雖然說話聲音很小,但是查縛也能聽見,再一聯想剛才舒玖的表情,當即黑了臉。

舒鶴年說:「怎麼可能?舒玖最先認識的人就是冥主,就算他把所有人都忘了,也不可能忘掉冥主啊。」

阿福眨了眨眼睛,點頭說:「哦,原來上次玖玖真是裝的啊。」

阿喜:「……

阿壽:「阿福一天不插刀,渾身不舒坦。」

舒玖:「……

只不過查縛聽到舒鶴年說的話,臉色好轉了一些。

舒玖說:「去幫鬼報仇。」

契科爾點頭說:「我們要去教女神大人正確的報仇方法。」

查縛拉開車門,讓舒玖坐進去,福祿壽喜飄進後座,阿福奇怪的說:「冥主大人最近為什麼這麼空閒?」

眾:「……

查縛開車,很快就到了地方,是個高檔小區,沐雪家裡是頂層複式,看起來家境真的非常好,兩層的房間非常寬敞,沐雪的母親不上班,所以每天都在家裡,張燕蕾住進了沐家之後就心滿意足了,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想著去找工作,所以也在家裡。

沐太太打開門,把幾個人迎進來,雖然找道士驅邪是張燕蕾的意思,但是張燕蕾不想下樓來,就一直沒露面。

沐太太讓他們坐下來,自然了,在沐太太眼裡,只有舒鶴年、舒玖和一個面色很冷淡,但是看起來很厲害的男人,當然是查縛了,除此之外他們還帶著一隻狗,至於福祿壽喜和小黑,沐太太就看不到了。

眾人坐下來,沐太太讓家裡的保姆倒了茶,說:「真是有勞你們特意跑一趟。」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不麻煩不麻煩。」

契科爾趴在地板上,默默的吐槽,心想著有錢當然不麻煩了。

舒玖環顧了一週,說:「聽說您家裡還有一位張小姐,能請她下來嗎?我們想具體問問情況。」

沐太太趕緊站起來,說:「燕蕾昨天晚上又沒睡好,前兩天還發燒,一直很累,剛剛睡下,我去把她叫下來,你們稍等一會兒。」

舒鶴年又滿臉堆笑的說:「不著急,不著急。」

沐太太上了路,舒玖皮笑肉不笑的說:「你能別笑得這麼露骨嗎?」

舒鶴年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難道我最近瘦了?都露骨頭了?」

舒玖:「……

查縛說:「這個屋子裡沒有感覺到鬼魂的氣息。」

舒玖點頭說:「我也沒感覺到。」

契科爾說:「或許只有晚上才來?」

舒玖說:「沒準是這樣……如果真的是沐雪,剛剛死去的鬼魂沒有什麼道行修為,夜間陰氣盛,可以滋養魂魄,白天陽氣太足,不利於修為低的魂魄行動。」

舒鶴年笑著拍了拍真皮沙發,說:「我不會介意在這裡等到晚上的。」

沐太太很快就下來了,說:「稍等一會兒,燕蕾馬上就下來了,真是不好意思。」

張燕蕾雖然很不願意,但是還是不情不願的下樓來了,張燕蕾見到舒玖有些詫異,說:「怎麼是你?」

因為舒玖在公司裡談了兩次合作,所以也算是有名的人,張燕蕾雖然沒有機會和舒玖攀談,但是也記住了他的樣子。

不止張燕蕾驚訝,舒玖看到她也很驚訝,因為張燕蕾憔悴了很多,雙頰凹陷進去,黑眼圈很重,但是穿著昂貴的裙子,戴著昂貴的首飾,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高傲的天鵝。

沐太太說:「燕蕾,這是我請來做法的天師。」

張燕蕾沒想到又遇到公司的人,讓她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轉頭一看,還有另外兩個人,都不認識,但是其中一個男人長相英俊,透露著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讓張燕蕾看了一眼就拔不出眼睛了。

張燕蕾盯著查縛一直在看,坐下來之後還撥了撥自己新做的頭髮,有意無意的看著查縛,只不過查縛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投過來一次。

張燕蕾坐下來,態度也變好了,笑著說:「真是麻煩幾位天師走一趟了,家裡也不知道來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舒玖說:「張小姐您能說說情況嗎?」

張燕蕾說:「每天都是晚上,只要天黑之後,我就覺得有東西圍著我,我總能聽見哭聲,特別嚇人,似有似無的,但是好像就跟著我……好幾次風都把窗戶吹開了,窗戶的鎖都崩了,但是別的屋子都沒有事情。每次夜裡鬧鬼之後,我就會生病,不是重感冒就是發燒,你看看我現在的氣色,越來越差了。」

沐太太也憂心的說:「是啊,燕蕾天天生病,也不見起色,已經瘦了好幾圈了……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讓燕蕾…………

張燕蕾趕緊過去扶著沐太太,替她拍著背,叫的特別順口,說:「媽,您別想這麼多了,小雪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您再為小雪傷心難過,小雪也活不過來了,只會累垮了身體,到時候小雪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媽您為她傷心的。」

沐太太握著張燕蕾的說,眼圈都紅了,說:「幸好還有你懂事兒,小雪沒有白交你這個朋友。」

契科爾看著張燕蕾,只覺得她是個演技派,肯定是投錯了行,如果去演戲,一定拿大獎。

舒玖觀察了一下張燕蕾,就沒有再說話。

舒鶴年笑著說:「我們可以每個房間走走嗎?」

沐太太連忙點頭,說:「當然。」

他們站起來,沐太太讓保姆帶著他們四處看看,張燕蕾還在安慰沐太太。

舒玖壓低了聲音說:「她的身上有死氣。」

查縛說:「是被詛咒了,但是這個鬼顯然修為不足,不足以一下致命。」

他們上了二樓,保姆說:「這是張小姐的房間,張小姐一般不讓我進去,我就在外面等了。」

舒玖推開門走進去,窗戶顯然是換了新的,鎖也是新的,裡面東西很齊全,梳妝台上堆著很多珠寶,看起來沐家對張燕蕾不薄,什麼東西都舍得給她買。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不好的氣息,有陣陣的怨氣,是長久以往堆積下來的,就算那個鬼魂現在並沒有在房間裡,但是怨氣已經積攢了不少,化都化不開。

沐太太因為太傷心,張燕蕾已經把她勸去休息了,沐太太剛一進房間,張燕蕾就上了樓,瞪著舒玖說:「誰讓你們進我的房間的?如果丟了東西怎麼辦?沒看見我桌上都是昂貴的珠寶嗎,我看就是少了。」

查縛聽她這麼說,皺起眉來,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福祿壽喜趕緊摀住眼睛,小黑也伸手摀住眼睛,說:「大嫂好像生氣了。」

舒玖卻笑了笑,大有溫和的意思,說:「張小姐,其實我們這次來,驅鬼是一方面,還有很重要的另一方面?」

張燕蕾說:「什麼?」

舒玖輕飄飄的說:「沐雪的死因。」

張燕蕾先是吃驚,然後突然暴怒起來,罵道:「你什麼意思?!你是什麼東西?你敢這麼問我?警察都沒有懷疑我,你竟然懷疑我?!你們現在就滾!滾出我的家!請你們來是驅鬼的,不是瞪著眼睛懷疑別人的!」

舒鶴年說:「可是錢是沐太太打到我的卡上的,不是姓張的啊。」

張燕蕾被他氣死了,瞪著眼說不出話來,只是怒極的說道:「滾!滾出我的家!」

舒玖說:「我們並非沒有理由,就懷疑沐雪的死因。」

他這樣一說,張燕蕾就更是吃驚了,怔愣的看著他,眼裡閃過恐懼和做賊心虛的眼神,眸子晃了晃,然後硬著頭皮說:「你們胡說!你有什麼證據,要是沐雪不是自己跳樓的,警察早就抓到凶手了,你們就是一群江湖偏僻,還能幹什麼!」

舒玖笑著說:「人死之後都會有鬼差勾魂前往陰遭地府報到,冥府十殿,有好鬼,也有壞鬼,有殺人的鬼,也有被殺的鬼,死後鬼魂會投往不同的地方準備審判,所以會有不同的鬼差前來勾魂,枉死的鬼會有枉死城的鬼差帶走,作惡多端的鬼會有鐵圍城的鬼差打下地獄,沐雪墜樓身亡的時候,是枉死城的鬼差來勾魂,這說明沐雪不是自己想不開跳樓的。」

張燕蕾聽他說話,總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他心裡本身就有鬼,再聽說什麼好鬼壞鬼,還有什麼枉死,心裡就一陣陣發涼,但是她不能承認,梗著脖子瞪舒玖,說:「你們滾!信口開河,我看你們就是一群騙子!現在就滾!」

舒鶴年其實不介意現在就滾的,因為驅鬼還要耗費元氣,反正錢已經打到他的卡上了。

舒玖也不介意現在就走,臨出門的時候,舒玖突然停下來,回過頭,笑著說:「對了張小姐。」

張燕蕾看著他的笑容,就覺得渾身發涼,總覺得舒玖笑的別有深意,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

舒玖笑眯眯的說:「張小姐您說,如果您大限到了,會是什麼鬼差來勾走你的魂魄呢?枉死城的鬼差?還是鐵圍城的鬼差?」

張燕蕾雙腿一陣發涼,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心躥了上來,一直冷到腦門,不禁對著舒玖嘶聲力竭的嚷:「你神經病吧!滾!」

保姆在沐家幹了好幾年了,也算是熟人,這幾天張燕蕾住進來之後和誰都想打好關係,自然不能忘了這個保姆,在保姆的眼裡,張小姐一直是挺好的人,特別懂事,孝順沐太太和沐先生,而且總是生病身子骨又不好,特別惹人疼,張燕蕾嘶聲力竭的喊起來,把保姆都嚇壞了。

他們出了沐家,一邊下樓,契科爾一邊說:「這個張燕蕾,太沒有素質了,簡直比可惡的刀手獵人還可惡!我看她一定有問題!」

阿壽說:「她明顯有問題。」

查縛說:「沒有見到想要索命的鬼,你要怎麼辦?」

他說的話自然是對舒玖說的。

舒玖說:「看來沐雪的鬼魂要晚上才會出現,那就只能等到晚上了。」

阿福說:「玖玖,咱們晚上還有過來嗎?」

阿喜皺眉說:「我實在不想看到那個張燕蕾了。」

舒玖笑著說:「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秋天,已經慢慢轉涼了,天也慢慢黑的早了。

舒玖一個人走進高檔的小區裡,來到沐雪家的樓下,卻沒有進樓門,也沒有上電梯,而是繞到了樓後面,後面是個空場,有健身器材,還有石桌石凳,白天的時候有很多小孩和老人都喜歡來這裡,天一黑,大家就都會去吃晚飯去了。

空場上空蕩蕩的,舒玖站在空場上,仰頭往上看,手上捏了一個訣,周身一陣柔和的白光,舒玖突然消失在了空場上,一下出現在了居民樓的樓頂。

沐雪家是頂樓複式,一層是客廳廚房之類的,二層也就是頂層,是臥室書房一類的,所以張燕蕾也住在頂層,這棟樓沒有設計天台,上面是不開放的。

舒玖站在樓頂上,腳下正好就是沐家,從樓上往下看去,小區裡亮著昏黃的燈光,再往遠了是閃爍的霓虹燈和高大的立交橋,一派安詳的樣子。

舒玖手一動,忽然一股風吹過,把樓頂的土全都垂落,張燕蕾的窗子是打開的,正在臥室裡,舒玖能聽見張燕蕾的尖叫聲,說:「柳媽!柳媽!怎麼一下這麼大土!你快來給我擦擦,我的鏡子上都是土!」

舒玖被張燕蕾的說話聲逗笑了,這才坐下來,身子一仰,把手枕在腦後,美滋滋的享受著入夜之後微涼的秋風。

舒玖閉著眼睛,吹著涼風,幾乎要睡著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輕微的一聲響動,舒玖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男人站在他旁邊,正是查縛。

查縛看著他只穿了襯衫和牛仔褲,因為把手伸起來枕在腦後,襯衫微微拉扯,露出一小段腰來,被風一吹,襯衫也「嘩啦嘩啦」的。

查縛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舒玖身上,說:「風大,別睡著了。」

舒玖拍了拍旁邊的地方,示意查縛坐下來。

查縛坐下來,舒玖突然說:「還是有點冷。」

然後撐起身來,一側身,仰躺在查縛的腿上,查縛渾身僵了一下,但是沒有動,就讓舒玖躺在自己腿上,伸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腰上。

舒玖並沒有在閉上眼睛,而是一直睜著眼盯著查縛看,查縛發現他的目光,垂下眼來,一下就對上舒玖的眼睛,舒玖帶著微微的笑意。

查縛看著身下人的笑意,喉嚨有些干澀的感覺,慢慢低下頭,親在舒玖的嘴唇上,舒玖伸起手來,勾住他的脖頸,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查縛一邊親吻著他的嘴唇,一邊伸手去撤掉蓋在舒玖身上的外套,帶著略微涼意的大手從舒玖的襯衫下襬鑽了進去,貼在舒玖的腰上,慢慢的撫摸。

「啊……好涼……

舒玖被他弄得一激靈,挺著腰要坐起來,卻被查縛翻身壓在了樓頂的地上,舒玖笑眯眯的說:「冥主大人要幕天席地了嗎?」

查縛沒有說話,只不過伸手輕輕的覆上舒玖已經微微興奮的地方……

舒玖睜大了眼睛,喉嚨乾澀的上下滑動,緊緊抱住查縛的肩背,使勁咬著下嘴皮,鼻息粗重起來,卻沒有推開查縛的手……

查縛也覺得一股衝動湧上來,咬住舒玖的耳垂,輕輕的含在嘴裡撥弄。

舒玖舒服的眯著眼睛,眼睛裡一片氤氳,幾乎就又要克制不住的呻吟出來,卻聽猛地「啪」的一聲響動。

舒玖渾身一個激靈,聲音乾啞的說:「是沐雪。」

查縛的臉色黑到了極點,但是仍然站起身來,伸手將地上的舒玖拉起來,給他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張燕蕾的窗子被吹開了,張燕蕾正好洗完了澡,從浴室回到臥室,一推門,就聽見「啪」的一聲巨響,然後有什麼東西擦著自己的臉「嗖」的飛了過去,「嘭」的一聲打在後面的牆上。

那個東西打在牆上,又「喀拉拉」的滾過來,正好滾在張燕蕾的腳邊,她定眼一看,竟然是窗戶的鎖。

張燕蕾驚恐的抬頭看去,只見窗戶又被吹開了,鎖頭掉在地上,沒有拉窗簾,垂在兩邊的窗簾根本就沒有動晃,只有一絲絲的涼風從大敞的窗戶吹進來……

「啊!!!」

張燕蕾突然驚恐的大叫,臥室的門突然關上了,還「咔」的一聲自己上了鎖,張燕蕾去拽門,怎麼擰也擰不開,更像是從外面用鑰匙鎖的一樣,地上的窗戶鎖頭忽然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踹到了一邊,然後張燕蕾只覺有人從後面勒住了她的脖子,使勁向後,一股窒息的恐懼席了上來,讓張燕蕾大腦發空。

梳妝台上有一面高大的梳妝鏡,雖然不是全身鏡,但是也能照的很廣,張燕蕾臉色蒼白,被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從大梳妝鏡裡看,自己身後根本沒有人,什麼也沒有,而自己此時正以一種詭異而扭曲的向後折的姿勢掙紮著。

張燕蕾更是驚恐,一邊掙扎一邊斷斷續續的喊:「救……救命……咳!咳咳……救我……

窗戶大敞著,舒玖抓住樓頂的牙子,往下一翻,藉著力氣一下從窗戶翻了進來,他一進來,張燕蕾又嚇了一跳,先是驚叫,然後大喊:「救我!!快救我!!」

查縛也跟著舒玖,一個矯健的翻身從窗戶進來,站在舒玖旁邊。

舒玖拍了拍手,看著張燕蕾的身後,因為他的目光很專注,張燕蕾就更是害怕,身後那股勒住她脖子的力道更大了,讓張燕蕾直翻白眼。

查縛皺眉說:「鬼魂的身上有鬼契。」

舒玖點了點頭,說:「又是這種鬼契。」

查縛說:「只要她報仇成功,她的魂魄就會被鬼契吞噬。」

他說著,手上一動,「啪」的一聲一個藍色的火光打過去,張燕蕾只覺得那股力道突然鬆了,讓她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猛烈的咳嗽起來。

張燕蕾驚恐的手腳並用,爬到查縛身邊,拽著查縛的褲腿兒,說:「救救我……快救救我……有鬼!鬼要殺我!!」

查縛只是垂眼看了她一眼,非常的冷淡。

舒玖笑眯眯的說:「鬼為什麼要殺你?」

張燕蕾說:「你這個瘋子!!我怎麼知道!鬼都是惡鬼啊,他們殺人作惡還需要理由嘛?!」

舒玖看了一眼她抱著的查縛,說:「她說鬼都是惡鬼,她說你是惡鬼。」

查縛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或許我是。」

張燕蕾被嚇得白色蒼白,猛地撒開手,驚恐的盯著查縛,整個人蜷縮到角落去,指著他們說:「你們和惡鬼是一夥的?!是一夥的!」

舒玖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點了一下張燕蕾的大梳妝鏡,只見鏡子突然白光一閃,透過鏡子,屋子裡除了張燕蕾、舒玖和查縛意外,還多了一個人……

或許不是人。

她穿著一件滿是血污的裙子,很瘦弱,身上斑斑駁駁都是血,胳膊和腿露出的地方有的能看見骨頭,披頭散髮,血水從頭上身上流下來,流在地板上,留下一灘血污。

張燕蕾發現,那個可怕的女鬼,正站在自己不遠的地方,用冰冷怨厲的眼神盯著自己。

「啊啊啊!!!救命!!」

張燕蕾盯著鏡子,大叫了一聲,然後回頭去看那個位置,卻見旁邊空蕩蕩的,明明屋子裡加上自己只有三個人,但是再看鏡子,確實四個人!

張燕蕾又跌跌撞撞的爬回到舒玖和查縛的身邊,哭著說:「求你們!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好害怕,她是鬼!!是惡鬼,弄死她,快點!你們不是道士嗎!!救我啊!」

女鬼站在原地,雖然沒有動,但是卻怨毒的看著張燕蕾,用詭異的聲音笑起來,說:「你還認得我嗎?你殺了我,卻騙我的父母,佔領我的家,心安理得的用著我的東西……張燕蕾……你認得我嗎?」

張燕蕾拚命的搖頭,說:「救我!救我!她是鬼!!她是鬼!你們要救我啊!」

女鬼幽幽的哭泣著,就像每晚張燕蕾聽到的哭聲一樣,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一直當你是朋友,結果……結果你卻殺了我……公司的人也只聽你的一面之詞,我到此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害成這樣……是了……

女鬼突然眼睛裡冒著冷光,說:「是了……我最大的錯,就是有眼無珠,把你當成了朋友!!!」

女鬼說著,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嘶喊出來,渾身一下爆發出寒冷的氣息,張燕蕾的耳朵震得直疼。

張燕蕾害怕極了,害怕到了極點,她看著鏡子,鏡子裡的女鬼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而舒玖和查縛卻站著不動。

張燕蕾突然大吼起來:「朋友!你這種人需要什麼朋友!你家境這麼好,你父母有錢!而我卻是外地人!!我是進城來的老土冒!我辛辛苦苦讀書,你只是個專科!我進公司三年了,已經續約了!!憑什麼你一來就談成了合作!憑什麼你晚來公司卻要壓在我頭上!!我什麼都比你優秀,我比你優秀!我比你優秀!我比你有資歷!我應該比你擁有更好的生活!還有……還有!現實裡你已經這麼優秀了!連網絡上你也要壓我一頭!!!我寫了五年的文了,而你呢,你憑什麼寫三本就紅了?!你憑什麼事事都要壓過我!說到底你就是投機取巧!你們根本都沒有看到過我的努力!!」

舒玖冷不丁的說:「是啊,你是挺努力的,在網上黑人家,現實裡也不遺餘力的黑人家。」

張燕蕾瞪著舒玖,說:「你懂什麼!」

女鬼突然笑起來,笑的渾身都在顫抖,說:「果然……果然是我有眼無珠,能賴誰呢?都怪我自己有眼無珠!張燕蕾……你一輩子都會被別人壓制,就算沒有我,因為你只覺得所有人都欠你的。」

張燕蕾看她走過來,地上拖著濃濃的血水,驚恐的瞪著眼睛,說:「我求你……別殺我!別殺我!你一輩子順風順水,已經活的夠了,我還什麼都沒有!我還什麼都沒有,我不想死啊!」

女鬼卻沒有說話,只是伸著手,要去掐張燕蕾的脖子。

舒玖說:「雖然張燕蕾罪有應得,但是你真的要親手殺了她嗎?」

女鬼幽幽的看著舒玖,說:「我要殺了她……我心裡好難過……除了殺了她,不然我得不到解脫……

舒玖說:「你身上有鬼契,雖然鬼契能助長你的鬼力,但是如果殺了她,你連最後一點兒魂魄也剩不下,也沒有人知道張燕蕾做錯過什麼,這樣值嗎?」

女鬼看著舒玖,眼神有些扭曲,捂著臉哭泣起來,說:「我不知道……我要殺了她……殺了她……我好難過……我禁不住煎熬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從沒想過會被自己的朋友殺死……我好難過……

張燕蕾說:「不!不要殺我!對對一點也不值!不要殺我!」

舒玖說:「當然了,也不能放過她。」

張燕蕾轉頭瞪著他,說:「你為什麼這麼歹毒!我跟你有什麼仇!你竟然要幫著鬼,也不幫著人!」

舒玖慢悠悠的說:「你去自首,承認是你推沐雪墜樓。」

張燕蕾笑起來,說:「我自首?!你當我是傻子嗎?我去自首?」

舒玖說:「你不去也行,那我門現在就走了,讓沐雪完成她的心願好了。」

張燕蕾忽然驚恐起來,抱著舒玖的腿,說:「別走!我自首!我真的自首!求求你們,把她趕走!趕走!」

舒玖說:「記住你說的話,你會去自首。」

他說著,笑眯眯的抬了一下手,一道白光打在張燕蕾手上,張燕蕾大叫了一聲,只見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個花瓣的傷疤。

舒玖笑眯眯的說:「我最喜歡對付冥頑不靈的人,你手上有烙印,明天之內如果你沒去自首,我會找其他鬼怪來陪你玩的。」

張燕蕾瞪著舒玖,說:「你是瘋子!!你這個瘋子!你不是人!」

舒玖淡淡的說:「以前不是人,現在已經是人了,但是絕對跟你不是一種人就對了。」

張燕蕾聽不同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更是害怕,手背上的花瓣傷疤帶著一股被灼傷的痛感,似乎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張燕蕾。

舒玖對女鬼說:「你可以相信我,我幫你把身上的鬼契淨化掉,你就可以去轉世投胎。」

女鬼苦笑了一聲,說:「希望我下一輩子,不會這麼有眼無珠。」

舒玖說:「吃一塹長一智。」

女鬼突然盯著張燕蕾,把張燕蕾嚇得直往後退,縮在牆角裡。

女鬼說:「臨走前,我想完成我生前沒做外的事情。」

舒玖說:「是什麼?」

女鬼沒有說話,只是突然身形一變,瞬間已經搶到張燕蕾身前,查縛皺了一下眉,剛想出手制止,就被舒玖攔住了。

舒玖壓住他的手,沒讓查縛動。

張燕蕾看見血肉模糊的女鬼突然衝到自己眼前,嚇得幾乎翻白眼,嘴裡「啊啊」的尖叫著,沒等她反應,張燕蕾就聽見耳邊「啪!啪!」兩聲,左右臉突然一陣灼燒,一邊被扇了一巴掌。

張燕蕾疼的摀住自己的臉,臉上已經腫了,燙的手心直疼,她被打了嘴巴,但是女鬼站的太近,張燕蕾只是尖叫,卻沒敢說話。

女鬼看著她,說:「我不殺你,但是要討回這口氣。」

舒玖像是看熱鬧一樣,看著張燕蕾被打腫的臉,嘖嘖兩下。

舒玖給沐雪淨化了鬼契,很快有鬼差過來把沐雪的鬼魂帶走了,投往枉死城,過十殿,準備去六魂道流魂轉生。

舒玖給她淨化花了不少元氣,有些虛弱,查縛帶著他回去的時候,舒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特別坦然的讓查縛大橫抱著,頭靠在查縛胸口上,還伸手按了按查縛的胸膛,砸著嘴,說:「太硬了,硌人。」

查縛眼皮跳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他們進門的時候,福祿壽喜在打麻將,契科爾在玩電腦,舒鶴年和小黑在看電視,聽見開門的動靜,都齊刷刷的看向門口,把目光盯在舒玖和查縛的身上,然後曖昧的用目光掃射著他們的姿勢。

舒鶴年說:「冥主大人您終於下定決心禽獸了?」

阿福紮著純潔的大眼睛,說:「玖玖這是怎麼了?感覺好累的樣子。」

阿喜笑眯眯的說:「哦~好累啊!」

阿福更是不解。

阿壽說:「冥主大人你也太狠了,第一次不要這麼過頭啊,舒玖都走不了路了嗎?」

查縛聽著他們說話,臉色非常不對勁兒,冷著一張英俊的臉,什麼話也不說。

小黑奇怪的說:「大嫂看起來氣壓很低。」

阿祿突然說:「因為根本不是禽獸得逞。」

舒鶴年一拍桌子,說:「對了,舒玖是去幫鬼報仇去了,難道是用靈力才這麼累的?」

阿喜一臉恍然大悟,說:「原來咱們錯怪了冥主大人!」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覺得冥主大人這個臉色,是寧肯咱們想的事情是真的吧?」

舒玖舒舒服服的躺在查縛懷裡,也不理那些人,查縛把他放在臥室的床上,舒玖抓著他的衣服,不讓查縛起來,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說:「我很虛弱。」

查縛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嘴角有些笑意,低下頭去,親在舒玖嘴唇上。

福祿壽喜扒著門縫往裡看,阿壽笑著小聲說:「冥主大人也夠能忍的。」

阿祿挑眉說:「你也是。」

阿壽:「……

阿福天真的說:「看來玖玖真的消耗了好多元氣呢,冥主大人給舒玖渡氣這麼長時間,比上次事件長呢!咦?為什麼還要再渡一次?」

阿喜:「……

阿壽說:「其實舒玖如果是肉身虛弱的話,最有效的方法可不是渡氣哦。」

他說著還猥瑣的笑起來開。

阿喜瞥斜了他一眼,說:「你腦子裡都是什麼啊?」

阿壽說:「我說的是正經的修煉法門,又不是什麼旁門左道,而且那東西……咳咳,可比渡氣持久的多。啊,阿喜你幹什麼打我。」

阿喜沒好氣的說:「因為你太猥瑣了。」

或許是渡氣的功勞,舒玖第二天起床之後神清氣爽。

張燕蕾真的去自首了,因為實在扛不住舒玖給他下的「咒」,其實那個咒只不過是讓張燕蕾產生幻覺而已,張燕蕾日夜被鬼纏身,終於熬不住去自首了。

BS的掛牆頭帖子,在掐了十三頁之後,終於有人爆出來,已經去世的小粉紅作者牧雪文,根本就沒有刷分,也沒有精分,這一切都是她的好閨蜜自導自演出來的,為的就是搞臭牧雪文。

之前冷嘲熱諷過牧雪文的人,有出來道歉的,但是道歉的遠遠沒有之前冷嘲熱諷看熱鬧的人多,文底下也有感嘆的,過來補分的讀者。

契科爾看著屏幕嘆氣,說:「就算再道歉,女神大人也不能復活,她的文也再不會寫下去了。」

舒玖說:「她已經投胎了,你該高興你的女神大人終於逃離了一個黑心閨蜜,這輩子肯定會交到真的閨蜜。」

契科爾說:「這倒是。」

他說著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契科爾還以為是胡助理打來的電話,沒想到上面寫著「嚴煦」。

契科爾突然激動起來,用肉肉的狗爪子托著手機,使勁戳舒玖,給他看來電顯示,說:「舒玖舒玖!可惡的刀手獵人竟然給我打電話,上次聽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說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刀手獵人拿下?然後慢慢的羞辱他!」

舒玖:「……

舒玖在心裡吐槽,到底是誰羞辱誰?

契科爾激動的盯著手機屏幕,最後一撥,接通了電話,只不過還沒有放在耳朵上,電話裡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啊——!」

契科爾嚇了一激靈,瞪著手機,緊張的「喂」了兩聲,只不過手機裡什麼聲音也沒有了,很快就掛斷了。

契科爾緊張的往回撥,說:「嚴煦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舒玖說:「可是那個尖叫的聲音明顯是個女人,不是嚴煦的聲音。」

契科爾回撥了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語氣很平靜,說:「喂,您好。」

契科爾一上來就說:「你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嚴煦顯然愣了一下,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才說:「什麼怎麼樣?」

契科爾說:「剛才你給我打電話,我接起來就是尖叫的聲音,你那邊發生了什麼?」

嚴煦的聲音說:「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契科爾臉一下就耷拉下來,說:「沒有?」

嚴煦說:「我的手機剛開機,你的電話就進來了,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契科爾:「……

契科爾沒好氣的掛了電話,說:「哼,討厭的刀手獵人!他肯定是想要戲弄我,所以才給我打的電話,但是他現在又死不承認!」

舒玖:「……會不會是串頻了。」

契科爾堅持,說:「一定是他戲弄我!」

舒玖很想說一句,你想多了……

舒玖剛想上線阿里嘰嘰,看看自己的花店,結果自己手機響了,是個未知來電,沒有電話號碼,一般都是一些詐騙電話,但是舒玖又怕是買家,就給接了起來。

舒玖說:「喂,您好。」

手機裡的聲音很嘈雜,有汽車的聲音,又有火車的鳴笛聲,但是沒人說話。

舒玖奇怪的看了一眼手機,說:「喂,您好,哪位?」

手機裡還是沒人說話,緊跟著是「啪」的一聲,好像有摔東西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然後電話就被掐斷了……

53章:電話(1

舒玖看著手機,說:「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打了又不說話。」

契科爾說:「是騷擾電話吧,閒得無聊。」

舒玖把手機放下,就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一看竟然是舒鶴年。

舒玖打量著他,又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兒味從舒鶴年的身上傳出來,說:「你昨天晚上出門了?」

舒鶴年說:「是啊,你昨天晚上和冥主大人打得火熱,我出門了你都不知道。」

舒玖:「……

阿喜看著舒鶴年,嫌棄的說:「你身上好大的味道,特別難聞。」

舒鶴年抬手聞了聞,說:「哦,我都聞習慣了。」

阿壽說:「你去采野花了麼?還是背著許誠的。」

舒鶴年說:「呸,什麼采野花,我是去工作的好嗎!」

舒玖眼皮一跳,說:「我再也不能直視『工作』這兩個字了。」

舒鶴年:「……

阿喜說:「那你去了哪裡?」

舒鶴年說:「我去了郊區的一個娛樂城。」

阿福說:「娛樂城是什麼地方?」

阿壽笑眯眯的說:「就是喝酒打炮的地方。」

阿福奇怪的說:「打炮?」

舒鶴年:「……

阿喜說:「我一定要告訴許誠,沒想到爺爺不僅年紀大,而且還花心。」

舒鶴年說:「我真的是去工作去了,我接了一單娛樂城的生意。」

舒玖說:「娛樂城的生意,給人家看風水嗎?」

舒鶴年說:「還真讓你說對了,差不多。」

契科爾眼皮一跳,說:「你不是傳說中的神鬼門祖師爺嗎?竟然給人家看風水?你不怕丟了神鬼門的臉嗎?」

舒鶴年笑著說:「只要給的多,看風水也挺好的,而且還沒有危險。」

阿壽說:「你的骨氣何在啊!」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又不能吃。」

他說完,又說:「對了,今天晚上還要去,你們也跟我去。」

舒鶴年說了一個娛樂城的名字,在城郊,有點偏僻,但是名氣很大,很多明星藝人都喜歡去那裡消遣,因為有錢人喜歡去那裡談生意,契科爾也曾經去娛樂城談過幾次生意,無非就是唱歌喝酒,跳跳舞,很多人想要巴結契科爾,就送女人來開房,只不過契科爾一向自詡是高貴的狼人貴族,上床也是要看血統的!

舒鶴年說:「我知道你們這群吊絲鬼肯定沒去過,所以就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契科爾想了想,說:「嗯……我可以叫上嚴煦!」

舒玖眼皮一跳,說:「你叫嚴煦幹什麼?」

契科爾昂著頭,自信地說:「一舉拿下嚴煦啊!」

舒玖眼皮更是狂跳不止,契科爾笑著很自得,說:「娛樂城那種地方,多有氣氛呢,等我把嚴煦迷的神魂顛倒,然後一舉拿下,讓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對我迷戀不已百依百順,然後再作弄他!等作弄夠了把他一腳狠狠踹開!啊哈哈哈,想著就覺得好爽!」

小黑的目光略帶憐憫,對舒玖說:「大人,契科爾是不是被厲鬼附身了?」

契科爾:「……

舒玖說:「我倒不是這麼覺得。」

契科爾正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說:「果然還是舒玖理解我!舒玖你果然是我的朋友!」

舒玖慢悠悠的說:「我覺得他是基因突變,厲鬼沒有這麼蠢的。」

契科爾:「……

契科爾激動的跳著腳,說:「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和愚蠢的鬼!看著我,等著我把嚴煦拿下,也讓你們叫他大嫂!」

阿喜挑了挑眉說:「還真是拭目以待呢。」

阿壽突然說:「我想起來一個問題。」

舒鶴年說:「什麼問題?」

阿壽說:「舒玖去娛樂城真的好嗎?」

阿福長著水靈的大眼睛,說:「為什麼玖玖不能去娛樂城?」

阿壽說:「因為我怕冥主大人下十三道追殺令,追殺咱們。」

舒鶴年:「……

阿福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冥主大人要下追殺令,但是聽起來很危險呢!」

阿祿:「……

下午五點的時候,舒玖他們就出了門,雖然和娛樂城的經理商量好的時間還早,但是從這邊過去要費不少時間,畢竟比較偏僻。

他們用了兩個小時才到的娛樂城,這個地段確實很偏僻了,沒有直接到的車,就連地鐵也不到,必須坐了地鐵再換公交車,但是這些都不能阻止娛樂城生意的火爆,因為有錢人不在乎,有錢人都有自己的豪車和司機,根本不覺得路途太長。

七點多他們到了地方,天都要黑透了,這個地方也算是荒郊野嶺了,不遠的地方竟然還有火車道,不過過火車的聲音都被淹沒在娛樂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了。

他們剛一到地方,就看到了站在娛樂城外的許誠。

舒玖遠遠的看著許誠,他穿的很簡單,隨意的打扮都不知道能不能進門,估計會被門口的門衛給攔下來吧……

舒玖說:「你怎麼把許誠叫來了?」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我覺得契科爾說的挺有道理的。」

舒玖說:「什麼?」

舒鶴年說:「就是一舉拿下,從此迷戀不已百依百順什麼的……

眾:「……

舒鶴年說:「所以我就叫了許誠,跟他說這裡有惡鬼,請他幫忙,許誠可真是老實人,他聽說我請他幫忙,立刻就答應了。」

舒玖說:「欺負老實人,是要遭雷劈的。」

舒鶴年:「……

因為他們提前知道是來娛樂城這種高大上的地方,所以穿的都是西服,看起來正規一點,不然被攔在外面就不好看了,契科爾這個騷包狼人,他沒有穿西服,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皮衣,契科爾的身材本身就是一級棒,雖然不顯得渾身肌肉糾結,但是那種高大挺拔的身材,和傲人的身高,再加上包身的皮衣皮褲,簡直就是一個……

出來賣的。

契科爾還戴了一副墨鏡。

舒玖看著他騷包的樣子,說:「我覺得你還是穿西服好一點。」

契科爾說:「啊?真的嗎?為什麼?我覺得自己穿西服太死板了,沒有我現在這身凸顯魅力。」

舒玖:「……

進門的時候許誠是混在他們人堆裡,所以沒有被攔住,剛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穿的很前衛的火辣妹子舉著酒杯靠過來,靠近契科爾懷裡,說:「帥哥,請我喝一杯怎麼樣?」

嚴煦來的比較晚,契科爾給他打電話說要在這裡談合作,讓他過來,所以嚴煦特意穿的很正式,一身白色的西服,剛一進門就看到BOSS穿的很騷包,懷裡半依半靠著一個穿著前衛暴露的女人。

嚴煦只是託了一下眼鏡,沒有說話。

契科爾看到嚴煦進來,又看到自己懷裡的女人,突然有點小緊張和小心虛,不知道嚴煦會不會誤會自己啊?可是契科爾轉念一想,為什麼要在乎可惡的刀手獵人的感受?他最好誤會,誤會成什麼樣也不管自己的事。

契科爾雖然這麼想著,還是把女人從自己的懷裡扶出來。

女人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帥哥,那我請你怎麼樣?」

契科爾嚴肅的說:「對不起,我對你不感興趣。」

女人被契科爾打了臉,氣呼呼的就走了。

他們進去之後,很快就有人走過來,是個穿著西服的男人,看起來挺嚴肅的,好像是保鏢之類的。

男人說:「舒先生,連先生在樓上,請舒先生跟我來。」

舒鶴年點頭,小聲的對舒玖說:「這個連先生就是娛樂城的老闆,據說來頭還挺大的。」

他們上了電梯,一樓是個酒吧,往上樓層越高就越有格調,也沒有下面那麼亂了,隔音效果還挺好,把下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隔絕掉了。

他們上到了七樓,這裡就是VIP包間了,都是一些有錢人談生意的地方。

保鏢把他們引到門前,就停住了,說:「請進。」

舒玖他們走進去,果然就看到一個男人坐在裡面,身後還站著兩個保鏢。

男人三十歲出頭,很有氣質,想必就是保鏢所說的連先生了。

連先生看他們進來,笑著說:「幾位,請坐。」

房間裡設計的挺奢華,但是很大方,看起來特別有檔次,差點閃瞎了這群吊絲鬼。

連先生開門見山說:「我一直聽說舒先生的大名,一直想請舒先生來幫忙看看風水,舒先生也知道的,我們這些生意人,最在乎這些了,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事沒事都要經常拜拜才行,最近娛樂城生意不好,而且經常有人惹事兒,我捉摸著,是不是風水不好,還要麻煩舒先生多多幫忙。」

舒玖心想著,樓下那種火爆的樣子,生意還算不好?

連先生說著,抬了一下手,身後的保鏢就把一張支票放在桌上,連先生笑了笑,動作很優雅的把支票往前推了推,說:「這些是定金,請舒先生別嫌棄。」

舒鶴年低頭看了一下,頓時有點暈,根本一眼數不過來零!簡直不能更好了,而且這只是定金!

舒鶴年當即克制著嘴角的笑意,說:「連先生客氣了。」

連先生笑著說:「既然這樣,就麻煩舒先生了,我還有事情,不能招待幾位,有事情可以找小常,幾位要是想在這裡隨便看看,也可以讓小常帶著你們走走。」

連先生說完,就站起身來出去了。

等連先生走了,舒鶴年說:「不勞煩你跟著我們了,我們四處看看,之後把草圖打好之後會再聯繫的。」

那叫小常的點了點頭,說:「好的,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叫我。」

小常很快也出去了。

舒玖說:「我覺得這個連先生沒有說實話。」

舒鶴年說:「什麼實話?」

舒玖說:「你看樓下那個樣子,怎麼會是生意不好?而且他說的非常客套體面,像是之前就想好的,再說了,看風水會需要這麼多錢嗎?」

舒鶴年說:「別疑神疑鬼的了,沒準他就是有錢燒的。」

許誠突然問了一句:「舒前輩,厲鬼在哪裡?」

舒鶴年:「……

眾人都似笑非笑的看著舒鶴年,舒鶴年乾咳了兩聲,說:「咳……那個,厲鬼咳……在樓下,我帶你去吧!」

舒鶴年說著,眼睛裡露出了精光,許誠是個大老實人,根本沒質疑過舒鶴年,就點頭說:「好的,那舒前輩帶路吧。」

舒玖:「……

舒鶴年轉頭對舒玖擠眉弄眼的說:「對了舒玖,你們不是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嗎?快去吧,我和許誠兩個人應該能應付的來。」

舒玖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怕許誠應付不過來啊。」

許誠老實的點頭說:「舒前輩,我的修為和道行都不高。」

舒鶴年:「……

舒鶴年瞪了舒玖一眼,說:「他們還有要緊事,咱們快走吧,別讓厲鬼跑了。」

他說完,就拉著許誠,一臉猴急的跑了。

舒玖嘆息的直搖頭。

契科爾也對嚴煦說:「咱們也去談合作。」

嚴煦說:「不知道要和哪個公司談合作?胡助理說他並沒有接到談合作的通知。」

契科爾說:「是我談合作又不是他談合作,他當然不知道了!你跟我來就行了!」

舒玖:「……

這純粹是胡攪蠻纏,不過誰讓契科爾是大老闆呢,嚴煦只不過是個助理,只好什麼也不說,跟著契科爾出了包間。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玖玖,那咱們去哪裡?」

舒玖說:「我猜他們一定忘了來娛樂城的初衷是什麼……

阿壽說:「是啊,爺爺和契科爾都忙著一舉拿下呢。」

舒玖說:「咱們就到處走走吧,拿了支票總要給他看看風水才行。」

舒玖和五隻鬼出了包間,他們下到了一層,音樂聲非常大,很多穿著前衛的年輕人都在喝酒跳舞,往裡走有卡座,還有巨大的舞池,舞台上有駐唱的樂隊,頭頂上的吊燈竟然是西方古典式的……

好多蠟燭。

五隻鬼一見蠟燭,頓時眼睛就亮了,都不用舒玖說話,五隻鬼「嗖」的就竄了上去,扒著吊燈使勁啃。

舒玖:「……

舒玖仰頭看著啃得津津有味的五隻饞死鬼,頓時有些無奈,只好自己一個人到了吧檯邊,想要等他們一會兒。

調酒師笑著看著舒玖,說:「先生,面生啊。」

舒玖說:「第一次來。」

調酒師笑著遞了他一杯酒,舒玖也不知道是什麼酒,反正甜甜的,後勁兒有點足,他喝了一杯就不敢再喝了。

舒玖就坐在吧檯邊上,等了好一陣,五隻鬼還沒有啃完。

反倒是旁邊沙發上坐著一群男女,總是頻頻向舒玖看過來。

沙發上坐著四個男人,四個女人,中間那個稍胖的男人左擁右抱的,一邊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腿上還坐著一個長相精緻的男人。

長相精緻的男人笑著說:「賈老闆,您看什麼呢?」

賈老闆笑著指了指坐在吧檯邊上的舒玖,說:「那個人面生啊,你們知道是誰嗎?」

陪酒的美女笑著說:「確實面生,不知道是誰,不過落單了哦。」

賈老闆聽她這麼說,就「哈哈」的笑起來,說:「還是你懂我的心思。」

他說著,手從女人的短裙裡摸進去,捏了女人的大腿一把,女人輕叫了一聲,說:「賈老闆,好討厭呢,掐的人家好疼呢~」

賈老闆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說:「起開起開,讓我去會會他。」

長相精緻的男人雖然不大樂意,但是也沒有辦法,笑著說:「賈老闆可快去快回啊。」

那個賈老闆站起來,走到舒玖旁邊,他剛才只是遠遠的看著舒玖,舒玖的面容很清俊,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很秀氣,不像契科爾那麼惹眼,也沒有嚴煦那麼精緻,但是再多看幾眼卻覺得有一股攝人心魄的美感,總覺得拔不開眼睛。

賈老闆一過來,坐在舒玖旁邊的男人就識趣的走開了,賈老闆坐上吧檯的椅子,要了兩杯烈酒,推給舒玖一杯,笑著打量起舒玖,說:「我請你喝酒。」

舒玖剛喝了一杯,後勁太大,而且他平時也不喝洋酒,頂多喝啤酒,有些喝不慣,酒氣已經上了頭,顯在臉上,雙頰有些微微發燙,在炫目的燈光下,舒玖的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泛紅,一直紅到衣領兒裡,蔓延下去看不見了,平添了一股柔和的旖旎。

賈老闆「咕嘟」嚥了一口唾沫,有些摩拳擦掌。

舒玖卻不買賬,說:「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

舒玖說完,就離開了吧檯,他覺得有點兒熱,五隻鬼很給力的還在啃蠟燭,舒玖一個人坐著也挺無聊的,就準備溜躂溜躂,去洗手間洗把涼水。

舒玖前腳走,賈老闆後腳就跟了上去。

舒玖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洗臉,剛一抬頭,就從玻璃裡看到有人進來了,正是那個賈老闆。

賈老闆笑眯眯的走進來,站在舒玖旁邊的洗手台上,說:「啊呀好巧啊,你也來洗手,外面實在太悶了。」

舒玖剛洗了臉,還沒有擦乾,水珠兒順著面頰滾落下來,沿著細白的脖頸劃下去,弄濕了領口,衣領濕了一小片,貼在身上,薄薄的襯衫變得通明起來,看的賈老闆更是痴迷不已。

賈老闆伸手就要去摸舒玖的臉,舒玖眯了一下眼,「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

賈老闆手背生疼,先是生氣,隨即又摸著自己的手背「嘿嘿」笑,說:「還真夠勁兒啊?」

賈老闆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賈昌輝!你敢得罪我,我明天就弄死你!不知道多少人都假裝貞潔,最後不是還要乖乖的跟我走嗎?你要是乖乖的,我不但讓你爽,還給你錢,怎麼樣?」

舒玖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只是伸手去拿了紙巾擦臉,然後冷笑著說:「不好意思,沒聽說過。」

賈昌輝氣的直哆嗦,說:「別給臉不要臉!我還告訴你了,我就喜歡夠勁兒的,我可不是喜歡你情我願的人,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

他話還沒說完,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昂貴,冷這一張臉的男人走了進來。

賈昌輝看到進來的男人,突然面色變得堆笑起來,客氣的說:「査先生,査先生您今天也來玩啊。」

查縛走進來,目光在舒玖和賈昌輝身上一掃,照樣冷著一張臉,對賈昌輝的客氣視若無睹,只是走過去,手很自然的搭在舒玖的腰上。

舒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不過沒有動。

查縛語氣很硬,說:「我來這邊談個合作。」

賈昌輝是個精明人,一看到查縛的手放在舒玖腰上,一下就明白了舒玖和查縛的關係,看著舒玖的細腰頓時有些不甘心,但是好像又沒辦法,笑著說:「原來是査先生的人,誤會,誤會……我還有事兒,査先生玩好,今天的費用我包了。」

賈昌輝說著,趕緊掉頭出了洗手間,出門的時候還遇見了那個長相精緻的男人。

男人巴結的說:「賈老闆……啊!」

他還沒有說完話,賈昌輝可逮著不長眼的出氣筒了,踹了男人一腳,說:「滾,什麼東西,別當老子的路。」

查縛等人走了,才把手收回來,臉色依然不好,說:「你怎麼來這裡?」

舒玖雖然洗了臉,但是還有些昏呼呼的,說:「你不是也在嗎?」

查縛說:「怎麼就你一個人,沒人跟你一起來?」

舒玖說:「好多人一起,但是他們都在忙。」

查縛看他臉色有點發紅,抬起手來,輕輕碰了碰舒玖的面頰,手心裡能感覺到一股燒熱的氣息。

查縛說:「不要在外面隨便喝酒。」

舒玖說:「我只喝了一杯。」

查縛說:「一杯也不行。」

舒玖:「……

查縛說:「你要是累了,我給你在樓上開一間房,你先休息,我看他們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舒玖想了想,就點點頭,但是他沒有動,說:「不過我有點頭暈。」

他說著,張著眼睛盯住查縛,查縛雖然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是卻伸手過去,將舒玖打橫抱了起來,舒玖調整了一下姿勢,特別享受的躺在查縛懷裡,然後閉上眼睛。

雖然查縛不是娛樂城的常客,但是查縛確實有名的巨富,他一出現已經很搶眼了,很多人都想過去搭訕,尤其是查縛懷裡還抱著一個男人,而且是用這種姿勢抱著,眾人不禁紛紛看過去,回頭率簡直是百分之二百,都在仔細打量著查縛懷裡的男人是誰。

舒玖沒什麼知名度,大家只能看到是一個長相很清秀,身材有點精瘦的男人,來這裡玩的人自然都知道這倆人是什麼關係了。

有吃驚的,沒想到査先生竟然喜歡男人。

也有失落的,査先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豈不是沒機會了。

也有看熱鬧的,覺得雖然查縛在外界的緋聞很少,但是終究還是個男人,一夜情打打炮什麼的,找個男人玩玩。

查縛抱著舒玖坐電梯上了八樓,有服務員給他們開了一間VIP房,裡面非常寬敞,還是個套間,一張大床格外醒目。

查縛把他放在床上,說:「起來洗個澡。」

舒玖伸手拉過被子,蓋在腦袋上,說:「困,不洗。」

查縛沒有辦法,只好說:「那就把衣服脫了好好睡。」

舒玖突然睜開眼睛笑了一下,點漆一樣的眸子裡閃爍著柔和的流光。

舒玖笑著說:「你幫我脫。」

查縛沒說話,伸手去把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又去解他的襯衫,襯衫扣子一個個解開,露出白皙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身,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力度的美感。

舒玖看著查縛的眼神沉了沉,笑著戳了戳他的肩膀,說:「你不會借我酒勁兒,做禽獸的事情吧?」

查縛:「……

查縛還沒有說話,舒玖就已經睡著了,衣服大敞著,呼吸一進一出特別均勻綿長。

舒玖喝了酒,也十一點多了,平時在家裡已經睡了,這個時候自然很困,查縛看著他睡得很沒防備,不禁哭笑不得,低下頭來,輕輕舔吻著他的脖頸。

舒玖不堪其擾,嘴裡呻吟著,身子扭動著,突然頸間一陣刺痛,舒玖在睡夢裡皺著眉,像哄蒼蠅一樣哄了哄,然後就睡實過去。

雖然只喝了一杯酒,但是舒玖第二天很沒起子的有些頭疼,覺得怎麼睡也睡不飽,睜不開眼睛,他還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舒玖張開眼睛,看了看床頭櫃,自己的手機放在上面,沒完沒了的一直響個不停,舒玖也沒看號碼,就接了起來。

裡面是女人的大喊聲,「啊啊啊啊!!」

舒玖被嚇了一跳,手機直接從床上掉在了地上,電話號碼她不認識,就算手機躺在地上,舒玖也能聽見裡面怕人的喊叫聲,一個女人再喊:「救命啊啊!!救……啊!」

舒玖皺眉的看著地上的手機,女人的叫聲突然中斷了,舒玖趕緊翻身起來,把手機拿起來,按了回撥鍵,把電話撥回去。

只不過手機裡卻傳出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舒玖呆呆的看著手機,房間門「喀拉」響了一聲,查縛穿著浴袍,從浴室了走了出來,他的胸膛光裸著,只繫了一根帶子,結實的胸膛,肌肉流暢,有水珠順著令人羨慕的腹肌劃下去……

舒玖不僅嚥了一口口水。

查縛說:「怎麼了?為什麼拿著手機發呆?」

舒玖說:「剛才接了一個很奇怪的電話。」

查縛坐在床邊,舒玖把通話記錄給他看,說:「這個電話打過來,有一個女人在喊救救她,然後就斷了,我馬上打回去,卻已經停機了。」

查縛說:「那就去查查手機號,也沒準是惡作劇。」

舒玖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沒穿衣服,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個小褲衩,而查縛更有甚者,他連小褲衩都沒有,光著鏜兒穿著一件浴袍。

舒玖眼皮跳了跳,說:「你昨天晚上對我幹了什麼禽獸的事情?」

查縛立刻哭笑不得,說:「你吐了我一身。」

舒玖震驚的說:「可是我才喝了一杯。」

查縛揉了揉額角,說:「衣服還在浴室裡,你可以去看看。」

舒玖說:「那沒有衣服,咱們怎麼出去?」

查縛說:「我已經讓人送過來了,一會兒就到。」

衣服很快就送來了,是那個叫小常的保鏢送來的,小常還說:「査先生,如果一會兒沒有要緊事,連先生想請您吃一頓便飯。」

他說著,特意又說:「當然,如果舒先生願意,也請舒先生賞臉。」

舒玖本身不想去的,那個連先生說話像銅牆鐵壁一樣,而且他們這種高大上的人群不適合舒玖,但是一想到那個連先生似乎有隱瞞娛樂城的事情,舒玖就又很好奇。

舒玖和查縛穿好衣服,已經是十一點了,舒玖也很驚訝自己睡了這麼長時間。

小常帶著他們又往上走,到了十層下了電梯,十層是禁止客人上來的地方,是連先生辦公和休息的樓層,有一個很大的餐廳。

查縛帶著舒玖走進去,連先生已經在裡面了,他坐在桌前,看到兩個人過來,站起來,笑著說:「感謝査先生和舒先生賞臉。」

連先生笑著,還特意看了看舒玖,笑容有些高深的看了一眼他的頸側。

舒玖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昨天晚上自己喝醉的時候,查縛在他的頸間咬了一口,那個地方有個淡淡的吻痕,正好露在衣領外面。

他們坐下來,餐廳很大,但是只有他們三個人落座,旁邊圍了很多保鏢,都是站著。

連先生請查縛過來,只不過是談生意而已,這些話題舒玖不感興趣,但是飯菜很是很可口的,看起來連先生下了大工夫。

就在舒玖埋頭吃飯的時候,突然看到餐廳的門邊有東西閃過去,舒玖抬頭仔細看了看,是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很猶豫,前前後後好幾次才進了門,進門之後就站在門口,遙遙的看著這邊。

那人二十幾歲,看起來像個大學生似的,個子很高,很陽光的帥哥長相,他就站在門邊,一直往這邊看,好像是在看連先生。

保鏢像沒有看到那個男人一樣。

舒玖定眼一看,果然保鏢是看不到的,因為這個看起來陽光的大男孩,只是一個鬼而已……

當然沒有人能看見。

他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就穿過門,走了出去。

舒玖一時有點好奇,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去個洗手間。」

連先生笑著說:「小常帶舒先生去。」

小常應了一聲,舒玖說:「不用麻煩了。」

小常看舒先生點頭,就說:「舒先生,出門右手邊就是洗手間。」

舒玖出了門,左右看了一眼,已經不見了那個男人的影子,就右拐進了洗手間,他打開水龍頭,就聽到背後「吱呀」一聲,洗手間的門被什麼碰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輕響。

舒玖抬起頭來,洗手台的鏡子裡照應出背後的景象,是剛才那個男人走了進來,二十幾歲的樣子,長相不能說帥,但是給人陽光開朗的感覺,在校園裡絕對是具有吸引力的那種男孩。

他站在舒玖背後,突然說:「你能看見我嗎?」

舒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有點激動,走過去,說:「你能看見我。」

舒玖說:「我是修者,類似於道士天師,所以我能看見你。」

那個男人說:「那你會收了我嗎?道士天師不都抓鬼的嗎?」

舒玖說:「如果你作惡,我肯定會抓你,如果你沒有做壞事,我為什麼要抓你?」

男人說:「我沒做過壞事,我聽說鬼都有陰氣……我都不敢靠近他……

舒玖一下就來了興趣,說:「你說的他,是連先生嗎?」

男人點了點頭,說:「是。」

男人叫宋楊,確實是個大學生,而且是藝術院校的學生,唱歌非常好聽,他第一次來娛樂城是替朋友打工,後來遇到了娛樂城的大老闆連銳,連銳很欣賞他,讓他留下來做駐唱,宋楊只不過是個到×京讀書的學生,藝術院校的學費和住宿費一直很高,娛樂城的工資給他非常可觀,宋楊自然願意在這裡打工。

而且娛樂城都是晚上打工,也不影響上課,有的時候時間太晚了,宿舍門禁了,連銳還會讓他留下來。

雖然連銳城府很深,說話的時候文質彬彬,但是他到底在想什麼你根本猜不透,但是在宋楊看來,連銳確實是個大好人。

宋楊一直有一個秘密誰也不敢告訴,那就是他是個同性戀,宋楊發現之後很驚訝,也很震驚,他從來不敢正視自己的性取向,更加沒有談過什麼戀愛。

宋楊在娛樂城久了,忽然發現,他好像喜歡上了那個高高在上人中龍鳳的連先生。

連先生長相很有氣質,而且舉止優雅很有風度,不管是娛樂城的女人,還是過來娛樂的客人,都想和連銳有些關係,圍繞著連銳的男人女人數不勝數,宋楊更不敢表達出來。

直到宋楊死了……

舒玖說:「你是怎麼死的?」

宋楊搖頭,說:「我不知道。」

舒玖:「……


竟然還是個糊塗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宋楊說:「我只記得那天我有點感冒,連先生讓我早點回去,我十點就從娛樂城出去了,這裡離學校,走路最慢四十分鐘就到,旁邊的車都是八點就末班了,我每次都走過去……

宋楊似乎是在回憶,神情有些迷茫,說:「我走著路,忽然覺得後腦一疼……然後就沒了知覺……

舒玖說:「遇到搶劫的了嗎?」

宋楊說:「不知道……但是我在醒來的時候,就在娛樂城裡了,我總是在這裡,因為聽說鬼的陰氣對人不好,我幾次都想離開這裡,但是明明知道門在哪裡,可就是走不出去……我很痛苦,我不想傷害連先生……

舒玖皺了皺眉,說:「你走不出去?」

宋楊點頭,說:「我不知道為什麼。」

舒玖說:「如果你的魂魄長時間在一個地方徘徊,很可能是執念太深……但是看你的樣子,你並不是執念太深的緣故。你確定是在路上被襲擊的嗎?」

宋楊點頭,說:「我記得很深刻,絕對是在路上。」

舒玖眯眼說:「那就很奇怪了……你在路上遇到襲擊,變成鬼魂卻在娛樂城裡……你的屍體很可能還在娛樂城裡,所以才不能走出去。」

宋楊震驚地看著他,說:「這……怎麼可能?我很確定那天已經出了娛樂城,而且走了很遠啊。」

舒玖說:「我就說這裡肯定有蹊蹺,那個連先生找我們來看風水,但是說話的時候好像隱瞞了什麼似的。」

宋楊說:「連先生?不可能,連先生是好人,絕對不可能殺我……

舒玖說:「你在這類工作,遇到過什麼不該看或者不該聽的事情嗎?這樣看來,應該不是搶劫。」

宋楊回憶了一下,說:「我不太記得了,但是應該沒有……我是駐唱,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客人,頂多有人叫我過去喝一杯酒,但是因為連先生這裡規矩很硬,也沒什麼人有過分的舉動。」

舒玖說:「那就很奇怪了。」

舒玖正說話,洗手間的門就被推開了,查縛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宋楊,對舒玖說:「時間太長了。」

舒玖笑眯眯的說:「反正你們聊天我也不喜歡聽。」

宋楊看到查縛,雖然他不認識查縛,但是能感覺到查縛身上透露的陰涼的氣息,天生有些畏懼,往後撤了撤。

查縛抬起手來,示意舒玖過來。

舒玖翻了個白眼,說:「你當自己在招寵物啊?」

不過還是走過去,然後又對宋楊說:「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查查這件事情。」

宋楊點頭,說:「實在是謝謝你……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希望早日能離開這裡……

他說著,眼神有些落寞。

舒玖和查縛走出去,兩個人並沒有再回旁邊的餐廳,查縛說:「你又要隨便幫鬼的忙。」

舒玖說:「這怎麼是隨便,我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查縛:「……

舒玖說:「而且這個叫宋楊的人,還挺可憐的,他喜歡連銳,連銳卻看不見他。」

說著,舒玖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查縛。

就像舒玖和查縛一樣,查縛卻記不起他……

不過萬幸的是,查縛雖然不記得舒玖,但是對舒玖的感情沒有改變,好像這種感情根深蒂固在魂魄裡,就算沒有記憶,也改變不了什麼。

舒玖說:「而且我覺得那個連銳有問題。」

查縛說:「這個連銳來頭不小,不只是資產多,而且家裡很硬。」

舒玖說:「我懷疑宋楊的身體就被藏在這個娛樂城裡,正好我們要幫忙看風水,可以到處走走。」

查縛皺了一下眉,說:「你剛剛和宋楊說話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身上的陰氣很足。」

舒玖點頭說:「這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按理說宋楊這種鬼,糊裡糊塗的,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看起來也不會是修者,但是他身上的陰氣比一般的修者還高。」

查縛說:「或許宋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鬼。」

舒玖聳了聳肩。

他們說著話,已經做電梯往下,到七層的時候,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門口的兩個人竟然是舒鶴年和許誠。

舒鶴年臉色慘白,許誠面色很尷尬,似乎還有些緊張不知所措,他正半摟半扶著舒鶴年。

舒玖看到他們這樣子,頓時愣了一下,許誠扶著舒鶴年走進來,每走一步都很艱辛的樣子。

舒玖偷偷瞥了兩眼舒鶴年,小聲說:「昨天晚上沒睡好?」

舒鶴年氣哼哼的白了他一眼。

電梯雖然大,但是終究就那麼大的空間,許誠又扶著舒鶴年,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當即臉上有點發紅,尷尬的厲害。

舒鶴年說:「怎麼冥主大人也在這裡?」

舒玖說:「他來談生意。」

因為舒鶴年看起來實在不舒服的樣子,就沒有再理舒玖,而是艱難的靠著許誠站著。

電梯好不容易到了一層,他們從裡面走出來,因為已經是白天的緣故,娛樂城雖然開門,但是人很少,就看到昨天晚上熱鬧非常的酒吧空曠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的高大男人坐在吧檯上,正在喝酒。

福祿壽喜和小黑圍在他旁邊,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舒玖他們走過去,舒玖拍了一把契科爾的肩膀,說:「你真早啊。」

契科爾回過頭來,頓時嚇了舒玖一激靈,說:「你!你的眼睛怎麼了?」

他一說完,福祿壽喜和小黑就開始哈哈的笑。

契科爾臉上頓時變青又變紅,就像紅綠燈一樣閃爍,說:「笑什麼笑!」

契科爾帥氣的臉上多了一個五眼青,左邊的眼睛框青了,還有點淤血,看起來還不是剛打的,已經有些沉澱了,沒準是昨天晚上打得。

眾人這麼一聯想,舒玖笑著說:「看起來刀手獵人還挺厲害的?」

契科爾沒好氣的一口悶掉酒杯裡的酒,說:「可惡的刀手獵人!太可惡了了!他竟然打我的臉!」

舒鶴年雖然看起來不舒服,但是還八卦的說:「那你得逞了嗎?看起來嚴煦沒有變成繞指柔啊?」

契科爾黑著臉說:「得逞個屁,昨天晚上我就被打了,然後嚴煦甩下我這個BOSS,竟然先走了,氣死我了!」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活該吧你!誰讓你用強的。」

契科爾瞄了他幾眼,說:「為什麼許誠沒打你?」

許誠被提起名字,頓時咳嗽了兩下,他是老實人,面皮有點薄,頓時臉上發紅,說:「舒前輩你累不累……要不你去那邊坐一下?」

舒鶴年頓時有些跳腳,說:「我坐不下來!」

許誠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忘了……要不舒前輩去趴一趴?」

舒鶴年:「……

聽了他倆的對話,大家也什麼都明白了,契科爾說:「為什麼我這麼不順利。」

阿壽笑眯眯的說:「因為你要強上人家,你看看爺爺的覺悟多高,主動送上去被強上。」

契科爾:「別開玩笑了!我是這麼高貴的狼人!而且你看我的身材,跟那個麻桿兒刀手獵人比起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怎麼看我也是在上面的那個!我給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一次對我百依百順的機會,他竟然還不領情,還打我!!!」

舒玖:「自戀是病,別忘了吃藥。」

契科爾:「……

小常看他們都在了,就說:「幾位先生,現在娛樂城裡人少,如果幾位要隨便看看,我可以給你們帶路。」

舒玖點了點頭,說:「稍等一下。」

舒鶴年是走不動路了,趴在沙發上哼唧,舒玖走過去,順手「啪」的一聲拍在他的腰上,舒鶴年頓時叫的像殺豬一樣,整個身子都彈起來,回頭瞪著舒玖,說:「你要死啊!」

舒玖眨了眨眼說:「怎麼看也是你要死的樣子?」

舒鶴年:「……

舒鶴年哼唧著,說:「哼,你等著,早晚有一天你也變成這樣。」

舒玖說:「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做的有多狠啊?」

舒鶴年的臉頓時青了,說:「我看錯人了,我還以為他是個忠犬,結果許誠就是個披著忠犬皮的餓狼……我的老腰都要斷了,我年紀都這麼大了,你說我容易嗎!」

舒玖說:「那也是你自己找的。」

舒鶴年哼了一聲,不理他。

舒玖說:「我們四處看看,你幫我一個忙。」

舒鶴年說:「不幫!」

舒玖把一個紙條塞在他手裡,說:「幫我查查這個電話號碼,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

舒鶴年看了一眼紙條上的電話號碼,是早上起來那個奇怪的求救電話的號碼。

舒鶴年說:「你哪裡看到我閒了?我都要死了……

舒玖不理他,站了起來,眾人就跟著小常到處看看。

娛樂城非常大,最上面是辦公區和監控區,還有地下室,地下室是存放東西的地方,還有一個酒窖,裡面放的都是很名貴的酒。

舒玖他們走進酒窖,有股陰涼的氣息突然襲了過來。

舒玖皺了皺眉,看著酒窖的小門,說:「那裡面是什麼地方?」

小常說:「那裡是連先生藏酒的地方,一般都不讓人進去,鑰匙只有連先生才有,上面的虹膜和指紋識別也只有連先生才有。」

舒玖詫異的說:「這麼嚴密?」

小常笑著說:「連先生對酒非常痴迷,所以花大價錢買過很多好酒,都放在裡面。」

舒玖聽著點頭,但是在那個門邊上轉了好幾圈兒,還伸手摸了摸門板。

阿福說:「玖玖,這裡有奇怪的東西嗎?」

舒玖趁小常不注意,小聲說:「我覺得一定有,但是有什麼不知道。」

小黑說:「大人,那我穿門就去看看不就行了?」

查縛突然說:「你們進不去。」

舒玖說:「門上有高深的陣法和結界,如果沒有口訣,是進不去的。」

阿喜詫異的說:「看來這個門裡確實有奇怪的東西,不然為什麼不讓別人進去。」

舒玖摸了摸下巴,說:「我越來越覺得這個連銳有問題了。」

阿福趴在門邊上,吸了吸鼻子,說:「玖玖,這個門裡有陰氣,還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阿喜也湊過去聞,聞了半天也沒聞到,說:「什麼香香的味道?你不會又餓了吧?」

阿福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反正聞了心曠神怡,總覺得精神頭很好。」

小常說:「幾位先生,底下就這些東西了,旁邊還有雜物室,廚房也在這裡。」

舒玖點了點頭,他們就走了出去。

雜物室雖然這麼叫,但是裡面堆放的可不是一般的雜物,全都是昂貴的東西,很多老闆來這邊談生意,都要帶見面禮給連銳,連銳就會把這些東西堆在這裡。

他們走進去,雜物室的光線有點暗,因為常年沒有人打理,裡面好多灰土,很多禮物都沒有拆開,還封著包裝,上面已經一層土了。

阿壽一邊飄一邊說:「這個連銳真有錢,這麼多東西都不拆開包裝……

阿喜說:「這才是土豪的做法。」

他們正看著,舒玖突然抬了一下頭,只見雜物室的最裡面還有個隔間,裡面也有陰涼的氣息透露出來。

舒玖問:「那裡面是什麼?」

小常說:「也是雜物室,舒先生可以進去看看。」

他說著,率先走過去打開門,門沒有上鎖,一擰就開了。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小常推開門,站在邊上,說:「就是這裡了。」

舒玖只見他推開門,一步之遙的地方赫然站著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鬼,女鬼披頭散髮,胸口有好幾個血窟窿,血窟窿已經凝固了,並沒有在流血,但是從正面看去,腸子幾乎要流出來……

契科爾頓時睜大了冰藍色眼睛,突然摀住嘴,「嘔——」的一聲,說:「我的媽呀,我剛喝了好多酒,受不了了。」

小常是看不到鬼的,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自己一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腸穿肚爛的女鬼,還詫異的看著契科爾,說:「先生,您怎麼了?要叫醫生嗎?」

舒玖看著那女鬼,她的表情很猙獰,又很絕望,舒玖怕契科爾的舉動刺激到女鬼,拍了他後背一把,乾笑說:「呵呵,沒事,他孕吐,好幾個月了。」

小常震驚的看著人高馬大的契科爾,好像是想從看出來舒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契科爾捂著嘴,奮力憋住湧上來的酒氣。

女鬼幽幽的看著他們,周身慢慢的擴散著怕人的冷氣,就這麼和他們僵持著。

小常雖然看不見女鬼,但是能感覺到有陰涼的氣息突然吹過來,就說:「這個屋子常年不打開,可能有點涼,很多土。」

舒玖心說不是可能有點涼啊,是確實很冷!

女鬼看著他們,突然動了一下,卻伸手抱住自己的頭,突然淒厲的喊著:「救救我!!!啊啊啊啊啊——救命!!救我——

她嘶聲力竭的喊著,因為伸手抱頭的動作,身上的窟窿被撕扯著,可以看到粘膩的白色物體……

「嘔——!!」

契科爾這回真是忍不住了,喝下去的酒湧上來,彎下腰幹嘔起來。

女鬼嘶聲力竭的大叫著,忽然衝出了出來,查縛眯了一下眼,側身擋在舒玖身前,還以為女鬼要襲擊他們。

但是那個女鬼卻從他們身邊衝了出去,一邊喊著:「救救我——」一邊就消失在了雜物間門口。

小常感受到一股非常大的冷風,「嗖」的刮了過去,還緊了緊自己的襯衫領口,說:「是不是窗戶沒有關嚴。」

舒玖:「……

舒玖回頭,快步的走出了雜物間,查縛跟在後面,小常奇怪的說:「舒先生?」

契科爾還扶著牆,一副「憔悴」的樣子,攔住小常,說:「抱歉……能麻煩你給我一杯水嗎?」

小常看著契科爾的樣子,遲疑的說:「……哦好的。」

舒玖他們從雜物間追出去,已經不見了那個女鬼的影子,走廊裡還有一股陰涼的氣息,證明他們剛才沒有眼花。

舒玖說:「雜貨間裡怎麼會有這樣的鬼?」

查縛說:「是枉死鬼,她身上有怨念,但是怨念還沒有積累太深,看起來死了不是太久。」

舒玖奇怪的說:「但是看她那個樣子,這種死法,不像是沒有怨念的鬼啊。」

阿福說:「玖玖!她身上也有那股香香的味道。」

他說著,契科爾正好出來,聽見阿福說的話,頓時捂著嘴,說:「阿福你竟然還能聞到香味?是腐爛的味道吧?」

阿福看著契科爾,水亮的大眼睛裡有些擔心,說:「契科爾,你還好嗎?雖然我不太明白孕吐是什麼,但是看起來你好辛苦的樣子。」

契科爾:「……

查縛突然說:「那股香味,是淨化的味道。」

阿喜說:「淨化?有人淨化過她嗎?」

阿壽說:「確實有微弱的淨化感,但是很微弱。」

舒玖說:「如果這個娛樂城裡有女鬼,那連銳想要換換風水,也就說得通了。」

契科爾說:「關鍵是怎麼會有這樣的女鬼,太可怕了。」

舒玖搖搖頭,他也想不明白,看女鬼的樣子,似乎受了很大的痛苦,這種樣子都沒有變成厲鬼,不知道是多大的毅力。

舒玖他們從地下上來,就看到小常正好拿著一杯水過來,交給契科爾,說:「先生,您的水。」

舒鶴年看見他們上來,招了招手,讓舒玖過去,說:「電話號碼給你查到了。」

舒玖說:「這麼快?」

舒鶴年說:「又不是什麼名人的電話號碼。」

他說著,頓了頓,又說:「電話號碼的機主是個女人,叫方雅馨,但是她的電話號碼在半個月前就因為欠費停機了。」

舒玖詫異的說:「半個月前?」

舒鶴年點了點頭,說:「不止如此,我還查了別的,這個叫方雅馨的女人前半個多月前失蹤了,有人報了警,但是半個月了人都沒有找到。」

舒鶴年說著,奇怪的說:「你為什麼突然要查這個電話?」

舒玖淡淡的說:「因為這個電話號碼今天早上給我打過電話……


見鬼鮮花店(四)by 雲過是非


54章:電話(2

他一說完,正在喝水的契科爾配合的「噗——」的一口噴了出來,然後拚命的咳嗽著。

阿福憐憫的看了一眼契科爾,說:「契科爾的孕吐好像很厲害呢。」

眾:「……

舒玖拉著舒鶴年,小聲說:「而且我們在地下室看到了一個保安嚴密的屋子,門上竟然有結界,裡面有寒氣,但是不知道是什麼。」

舒鶴年說:「果然有錢人就是事兒多,總要弄那麼多見不得人的房間。」

舒玖說:「很想進去看看。」

舒鶴年說:「這還不容易?告訴連先生那個屋子裡有情況,讓他開門看看就行了。」

舒玖說:「希望連先生會開門。」

小常一直站在旁邊跟著,看他們在討論事情,就沒有打擾,舒鶴年突然對他說:「我們看的有些眉目了,想找連先生說一說。」

小常說:「舒先生,這麼快?樓上還沒有看。」

舒鶴年說:「有一點小發現,先處理一下。」

小常點頭說:「好的,幾位稍等一下,我現在就聯繫一下先生。」

連銳很忙,小常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連銳正準備出門,已經換了一身西服,聽說舒玖他們已經有了一點眉目,有些詫異,說:「我還有半個小時出門,請舒先生他們上來吧。」

小常掛了電話,對舒玖他們說:「連先生在樓上,馬上要出門,請幾位跟我來吧。」

他們坐了專用電梯上樓,又到了連銳的樓層,連銳在辦公間坐著,請他們過去。

舒玖和查縛最先進門,連銳看到查縛進來,有些吃驚,站起來走上前去,笑著說:「沒想到査先生還在。」

他說著,曖昧的看了一眼舒玖。

舒玖開門見山的說:「聽說連先生馬上要出門,我們也不想耽誤連先生的時間,不過確實查出了一些眉目……我們想看看連先生酒窖的小門裡是什麼。」

連銳面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想了想,說:「酒窖的小門?」

他說著,笑著說:「舒先生不說,我都記不起來了……是我年輕的時候攢的一些寶貝,還特意按了很多防盜和保全設施,不過……

連銳頓了頓,話鋒一轉,很輕鬆的說;「一直把裡面的東西當寶貝,很久都沒開過那扇門,上次我也想去把玩把玩那些寶貝,但是鑰匙卻丟了,怎麼也找不到了。」

舒鶴年驚訝的說:「鑰匙丟了?」

連銳點頭說:「那扇門是虹膜指紋和鑰匙三重鎖的,我能打開兩重,但是鑰匙不見了也打不開……所以我也愛莫能助了。」

舒玖皺了皺眉。

連銳抬手看了一眼腕上名貴的手錶,客氣的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應酬,現在就要出門了,不能招待各位,如果有事情可以找小常。」

舒鶴年點頭,說:「不麻煩連先生了。」

連銳笑著說:「舒先生客氣了,是我麻煩你們才對。」

他說著,就饒過舒玖他們,往門外走。

小常站在門外,看見連銳出來,說:「先生,車已經準備好了。」

連銳說:「你不必跟著我,帶著幾位先生轉轉,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小常應了一聲,說:「是。」

連銳很快就急匆匆的走了。

舒玖皺著眉,小聲的說了一句:「這個連先生肯定有鬼。」

舒鶴年說:「是啊,誰會把藏寶閣的鑰匙弄丟了。」

契科爾說:「我就會……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說:「你是二貨,連銳是人精,能一樣嗎?」

契科爾不服的說:「我是狼人!血統高貴的狼人!」

舒鶴年:「……

舒玖走出去,站在門口看著連銳的背影,他正在電梯間等電梯,時不時抬手看一眼手錶。

而走廊的另一頭,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人站在那裡,他目光有些出神,呆呆的看著正在等電梯的連先生,正是之前遇到的宋楊。

等連先生上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宋楊才收回目光,然後走過來,站在舒玖邊上,說:「舒先生,怎麼了?」

舒玖搖了搖頭,突然又說:「你在娛樂城工作多久了?」

宋楊想了想,說:「半年了。」

舒玖說:「那你瞭解這裡嗎?」

宋楊又想了想說:「我除了在一樓駐唱,其他地方也沒去過。」

舒鶴年他們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走廊上站著一個鬼,都嚇了一跳。

阿喜說:「這娛樂城的鬼還挺多啊?」

阿福認真的說:「鬼也到這裡來玩嗎?」

阿祿:「……

阿壽說:「我看不是到這裡玩的吧?」

小黑說:「剛才聽那個連先生說話,就覺得他不是好人。」

宋楊說:「連先生雖然看起來很冷漠很圓滑,但是並不是什麼壞人。」

小常可看不見鬼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們站在門口幹什麼呢。

小常說:「幾位先生,七層有VIP房間,如果幾位先生不嫌棄可以在裡面坐一坐。」

小常帶著他們到了七層的包間,就出去了。

舒鶴年說:「連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查縛說:「是個商業好手,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舒玖點頭,說:「看出來了。」

宋楊坐下來,說:「其實連先生對娛樂城的員工都挺好的,平時也沒什麼架子……

舒鶴年奇怪的說:「你好像覺得連銳很好的樣子?」

宋楊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舒鶴年又說:「那你知道他的地下室有鬼的事情嗎?」

宋楊詫異的說:「有鬼?」

舒玖說:「還是個腸穿肚爛的女鬼,死法很可怕。」

宋楊搖了搖頭,說:「我沒去過地下室……我活著的時候也一直只在一樓呆著,死了就更不敢去……

舒玖皺了皺米,說:「什麼叫更不敢去?」

宋楊說:「不知道……但是我總是很牴觸那裡,每次都到樓梯間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一股冷氣,很恐慌的感覺。」

舒玖說:「果然是那個地下室有問題,我懷疑這個娛樂城裡,可不止你和那個女鬼兩個鬼。」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難道這個連銳在養鬼?」

契科爾打了個哆嗦說:「他一個普通人,養鬼不害怕嗎?」

阿喜說:「他害怕了啊,不然為什麼找爺爺來看風水?」

阿壽說:「對,但是他沒想到舒玖發現了那個地下室。」

舒玖說:「宋楊也是死後莫名其妙就到了娛樂城裡。」

宋楊聽他這樣說,說:「確實是,我當時很確定是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猛地敲了一下就沒了知覺,但是醒來的時候卻在娛樂城裡。」

契科爾說:「會不會是這個連銳殺人,然後把鬼魂養起來?」

他說著,宋揚不禁哆嗦了一下。

契科爾說:「但是養鬼能幹什麼?嚇客人嗎?」

查縛說:「鬼的陰氣對活人沒有好處,但是對於修者來說就有好處的。」

舒鶴年說:「什麼?連銳是修者,可真是看不出來。」

查縛說:「剛才在地下室,那個女鬼身上有淨化的氣息,而宋楊的身上明顯有很淺的修為。」

宋楊詫異的說:「修為?什麼修為?」

查縛繼續說:「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麼修煉道行,而且你們也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

阿福使勁點頭,說:「我聞到了,我聞到了!而且宋楊身上也有這股香香的味道。」

宋楊他起手來聞了聞,說:「什麼味道?我沒有味道。」

查縛說:「這是犀角香的味道。」

舒鶴年震驚的說:「犀角香!那不是很貴的玩意嗎?」

阿喜白了舒鶴年一眼,說:「爺爺你能不能關注重點,重點是犀角香很貴嗎?」

宋楊有些迷茫,他畢竟不是修者,生前也是個無神論者,根本不知道犀角有什麼用。

舒玖說:「犀角是修者的聖物,古來就有犀照通靈的故事,點燃犀角,犀角的光芒可以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犀角也是闢邪和促進修為的好東西。」

舒鶴年補充了一句,說:「很貴,是禁香。」

契科爾說:「啊!我知道了,這就是為什麼宋楊不會修煉,但是身上有修為,不然他一個剛死的鬼魂,在這種人多陽氣足的娛樂城裡,早就會被陽氣轟的魂飛魄散了,現在他還好好的。還有那個女鬼!那個女鬼腸穿肚爛的,死的時候一定很慘,她卻沒有變成厲鬼,還是在掙扎之中,肯定都是犀角香的功勞。」

舒玖點了點頭,說:「不只如此……犀角還能殺神明,剔仙骨……

舒玖說到這裡,忽然沒了聲音,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有些出神。

查縛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感覺到舒玖周身的氣息忽然有些不穩,情緒波動很大,查縛不由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舒玖的手。

舒鶴年聽他說「殺神明,剔仙骨」,就知道舒玖肯定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不禁想要寬慰他幾句,又看到查縛握著他的手,顯然查縛還是什麼也沒想起來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嘆口氣。

契科爾說:「總覺得這個連銳在預謀一件大事。」

舒玖平復了一下心情,說:「要知道是什麼事情,必須打開那扇門。」

舒鶴年說:「這個還不好辦嗎?讓冥主大人來打開,依冥主大人的修為,還沒有什麼結界破不了的。」

查縛抬眼幽幽的掃了舒鶴年一眼,很淡然的說:「門上的結界和普通的結界不一樣,如果強行突破,很可能會毀掉裡面的東西。」

舒鶴年睜大眼睛,說:「啊?毀掉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舒玖說:「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是憑感覺,八成有鬼魂關在裡面,如果強行突破,豈不是害的這些鬼魂魂飛魄散了?」

舒鶴年說:「真是麻煩,不知道這個連銳在想些什麼,那現在怎麼辦?勸連銳自己打開門嗎?」

阿喜乾笑著說:「需要我應和你,這真是個好辦法嗎?」

舒玖笑著說:「當然不是……

阿福奇怪的說:「那是什麼?」

舒玖說:「從那個女鬼下手。」

契科爾頓時摀住了嘴,說:「不要吧,那個女鬼死的太可怕了,早晚會變成厲鬼的,而且她已經跑了啊。」

舒玖說:「她身上的怨氣很重,離開地下室沒有犀角香的滋養,很快就會受不了,她還會回來的。」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啊呀不愧是我乖孫!守株待兔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

舒玖:「……

他們出了包間,小常沒在,因為不是晚上,娛樂城裡有些空曠,沒幾個人,舒玖他們就悄悄下了地下室。

舒鶴年也去酒窖看了看那扇門,琢磨了半天,說:「連我這個神鬼門的祖師爺都打不開,這是什麼鬼東西!」

查縛淡淡的說:「確實是鬼東西,這個陣法上有鬼契。」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又是鬼契?」

宋楊本身跟他們一起下來,但是站在樓梯間就不再往前走了,臉上有些恐慌的神色。

阿福奇怪的說:「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鬼也會生病嗎?」

宋楊搖搖頭,說:「總覺得前面有不好的東西……

阿喜奇怪的說:「如果屋子裡是犀角香,那鬼魂應該喜歡啊,為什麼你覺得前面有奇怪的東西?」

阿壽皺眉說:「咱們還漏了一種可能性。」

阿福說:「是什麼?」

阿壽說:「或許連銳並不是修者,如果屋子裡是犀角香,那麼宋楊這種修為很少的鬼應該本能的趨之若鶩,但是宋楊卻害怕,說明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或許連銳用犀角香,養著什麼厲鬼也說不定。」

阿福說:「對哦!阿壽你好聰明!」

阿壽笑眯眯的說:「謝謝你誇獎啊,但是你男人顯然不喜歡你誇別人。」

阿福奇怪的說:「我男人是什麼?」

阿壽乾笑著看著一臉面癱的阿祿。

阿福說:「阿壽你好笨哦,阿祿是男鬼,不是男人。」

阿壽:「……

阿祿看著那扇門,突然說:「或許是另一顆冥果。」

舒鶴年說:「不可能,在和百鬼台結契的時候,他已經被舒玖打散了。」

舒玖淡淡的說:「或許有人想要復活他。」

舒鶴年說:「所以用犀角香來養?哎呀這個成本也夠大的。」

阿喜:「爺爺你腦子裡除了想錢,還能想什麼啊?」

舒鶴年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扶著自己的許誠,說:「以前還會想小鮮肉,但是自從被肉咬了之後,就只能想錢了……

許誠臉上有些發紅,很不好意思,特別尷尬的樣子。

舒鶴年暴跳的著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好像被上的是你一樣啊!」

許誠:「……抱、抱歉舒前輩。」

舒玖:「……

小常走開了一會兒,再回去七樓包間的時候,裡面已經沒人了,小常趕緊就往樓下去。

電梯到了地下室,「叮——」的一聲剛開門,就看到了舒玖他們,果然在地下室。

小常剛要走過去,就感覺到一股寒冷的風「嗖」的從自己身邊吹了過去,好像要把自己整個人吹透一樣,小常有一種錯覺,這股寒風似乎從自己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舒鶴年聽到電梯響,一抬頭就看到了小常站在電梯裡,電梯門緩慢的打開,馬上就要走出來,拉了拉舒玖剛要叫,卻看見電梯門慢慢打到最大,小常的後背,站著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

她的頭微微垂著,頭髮散下來,遮著臉,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背都異常的蒼白,身體因為被小常擋著看不清楚。

等小常往電梯外走,女人的身體終於露了出來……她紅色的衣服上斑斑駁駁都是血跡,胸口和腹部上有一個大窟窿,窟窿黑洞洞的,上面有乾涸的血跡,有白色粘膩的東西垂著外面。

女人微微抬起了頭,頭髮從中間往兩邊慢慢的劃開,露出一張猙獰扭曲的面孔,蒼白的臉,青色的嘴唇,發紅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前面,透過小常看著他們。

舒鶴年之前沒有下來,其他人都是第二次見到這個女鬼,只有他是第一次見,沒什麼心理準備,頓時一口酸水湧了上來。

「嘔——

「嘔——

舒鶴年和契科爾非常默契的一個往左回頭,一個往右回頭,手捂著嘴開始乾嘔了起來。

女鬼穿過小常的身體,「嗖」的一聲極快的飄到了角落裡,驚恐的看著他們,又是抬起手,雙手抱頭的動作,驚恐的搖著頭,淒厲的大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我!救我!!!」

女鬼的喊聲太淒厲了,記憶似乎還停留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刻,驚恐的大叫著,猙獰的傷口扭曲著,契科爾看的直翻白眼,差點仰過去。

女鬼叫嚷著,突然又驚恐的四處亂撞,轉瞬之間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一下衝出了地下室。

小常當然看不到鬼,只能感受到那股陰冷的氣息,左右看了看,因為是地下室,走廊和電梯間都沒有窗戶,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風。

小常看到舒鶴年和契科爾在嘔吐,說:「兩位先生,是不舒服嗎,我找醫生過來看看吧?」

許誠趕緊給舒鶴年拍著背,舒鶴年臉色蒼白,憔悴的搖了搖手。

舒玖看見女鬼衝出去,拔腿就去追,查縛也跟著衝了出去。

福祿壽喜和小黑看見舒玖和冥主大人追上去,也在後面追,阿福說:「那個女鬼跑的好快啊。」

阿喜說:「是因為害怕吧?」

舒玖和查縛追出去,那個女鬼已經沒影了。娛樂城周圍很空曠,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只能聽見過火車的轟隆聲。

舒玖環顧了一下周圍,福祿壽喜和小黑追上來,小黑說:「大人,女鬼跑了怎麼辦?」

舒玖皺了皺眉,說:「我覺得我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了。」

阿福奇怪的說:「哪裡?」

舒玖說:「從那個電話。」

阿喜說:「就是你之前說的,停機半個月你卻接到來電的那個電話?」

舒玖點頭,說:「這個女鬼的聲音和來電的聲音很像,而且都在喊救救她。」

阿壽說:「如果是從手機的機主下手,那就容易多了,之前爺爺不是說叫方雅馨嗎?」

舒玖說:「反正娛樂城這裡連銳也不配合,咱們先回去。」

舒鶴年許誠契科爾他們從娛樂城裡出來,舒鶴年和契科爾都是面色蒼白,很沒起子的樣子,許誠扶著舒鶴年。

他們剛出來,舒鶴年的手機就響了,舒鶴年拿起來,來電顯示不認識,但是很熟悉,舒鶴年還以為是客戶,就接起來。

電話裡先是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臥槽!」

舒鶴年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旁邊站著的契科爾和許誠都愣了一下,契科爾說:「你的手機鈴聲怎麼這麼驚悚?」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白痴,不是我的手機鈴聲,是手機裡有人在叫!」

因為這聲音太大了,舒玖他們也聽見了,趕緊搶過來,舒玖一把撿起地上的手機,手機裡還有微弱的聲音,不過是驚恐的喘息聲,然後又是一聲淒厲的大叫,然後「啪」的一聲就掛斷了。

舒玖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顯示已經斷線了,來電號碼赫然就是那個叫方雅馨的手機號,已經停機半個月……

舒玖說:「就是這個手機號碼。」

舒鶴年盯著屏幕,說:「我說怎麼這麼眼熟!臥槽這也太嚇人了!」

舒玖說:「走吧,先回去。」

他們回了家,許誠沒上去,有些尷尬的囑咐舒鶴年好好休息,然後就回去了。

舒鶴年讓舒玖扶著自己,一邊動作不協調的上樓,一邊說:「哼,我簡直看錯人了,許誠這個野狼一點也不溫柔體貼,根本不是小鮮肉!」

舒玖眼皮直跳,說:「誰讓你想出這個餿主意的,也是你圖謀不軌,現在自作自受。」

舒鶴年說:「我的一把老骨頭,都要被他折騰斷了!他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阿喜嘻嘻的笑,說:「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以為契科爾會得逞的,結果他被嚴煦賞了一個黑眼圈,反倒是讓爺爺你得逞了。」

舒鶴年沒好氣的說:「什麼叫我得逞了?!是許誠得逞了才對!」

阿壽說:「難道爺爺是去吃人的,不是被吃的嗎……

舒玖摸著下巴,說:「別說,我還以為許誠這種老實人,是坐懷不亂的類型。」

舒鶴年哼哼的說:「我的魅力多大啊。」

眾:「……

舒玖讓查縛去查了查生死簿,看看這個叫方雅馨的人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變成了鬼。

查縛很快就回來了,說:「生死簿上大限已至,但是鬼魂還沒有到冥府報到。」

契科爾說:「這是為什麼?」

舒玖說:「無非就是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方雅馨去找人報仇了,第二種是方雅馨的肉身沒有安葬,魂魄不能安息。」

舒鶴年面朝下趴在沙發上,說:「如果那個女鬼就是方雅馨的話,我估計是第二種可能性,畢竟她一直在喊救命,而且也沒變成厲鬼。」

查縛說:「不用猜測了,女鬼就是方雅馨。」

他說著,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

舒玖打開了來看,裡面是方雅馨的資料,舒鶴年也湊過來,說:「哇冥主大人,您這是查戶口啊。」

資料上有照片,雖然女鬼的面目很猙獰,但是方雅馨張的很漂亮,不是扔在人堆裡就不記得樣子,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而且方雅馨的資料上,正好穿著那件紅衣服。

舒玖說:「果然是方雅馨。」

契科爾看著資料,說:「誒,是這個公司,這個公司我知道,還和他們合作過兩次……我記得明天上午還要開一個會,是和他們公司的副總。」

舒玖說:「副總?」

契科爾點頭說:「是啊,他們公司的副總是老總的上門女婿,好像是個窮小子,但是非常能幹,進公司不久被老總的千金看上了,就招進了家門。」

契科爾說著,突然壞笑起來,八卦的說:「這個窮小子變成了倒插門,很快就升職了,確實有兩把刷子,業務做得非常好,一路爬到了副總的高位。不過我聽說……他好像在外面包小蜜,被他老婆知道了,畢竟是倒插門,之前在鬧離婚,最近消停了一點兒,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離婚。」

舒鶴年說:「嘖嘖,這種男人,靠著女人上位還包小蜜,不過他已經做到了副總,很難離婚吧,畢竟利益都牽扯在一起了。」

契科爾說:「應該是,不然沸沸揚揚的鬧了半個月,現在他還是副總,他們公司的生意大多還是他在敲定。」

舒玖眯了眯眼睛,說:「包小蜜?」

契科爾點頭說:「怎麼了?舒玖你也想包嗎?」

福祿壽喜:「……

契科爾還是傻乎乎的說:「怎麼了?你們為什麼一副無語的表情?」

小黑則是同情的看著契科爾。

契科爾頓覺一股冷氣嗖嗖的吹,先是看了看窗戶,關著呢,又看了看門,也關著呢,最後不小心看到了冥主大人的臉色……

「咕嘟。」

契科爾嚥了口口水,呵呵的乾笑起來,他忘了男神大人還在這裡呢,要是舒玖包小蜜,男神大人估計會掀了人界?

舒玖說:「方雅馨就是他的秘書。」

契科爾說:「啊?」

他低頭看了看資料,震驚的說:「果然啊,這個方雅馨是秘書。」

契科爾想了想,說:「這樣說來,方雅馨是半個多月前失蹤的,半個多月前包鑫強還和他老婆鬧得腥風血雨呢。這來人突然就安靜下來了,會不會是因為已經把方雅馨做掉了?」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很可能……

舒玖說:「明天你不是和他們公司有會議嗎?正好去問問。」

契科爾點頭,說:「可以,不過這件事情我交給胡助理去辦了,我得給他打個電話。」

他說著,拿起手機,手機的光面有點反光,突然看到了自己的五眼青,臉一耷拉,沮喪的說:「我這麼大的黑眼圈!怎麼出席會議啊!!」

福祿壽喜看著契科爾的黑眼圈「哈哈」的笑,小黑說:「我聽說拿冰塊敷一敷,可能會好的快點。」

契科爾說:「明天能好嗎?」

小黑咳嗽了一聲,說:「這麼大的黑眼圈的話……我覺得很難好。」

契科爾:「……

契科爾越想越生氣,就拿起手機,也不打胡助理的電話了,而是撥嚴煦的電話。

電話響了有四聲,契科爾氣哼哼的,還以為嚴煦竟然敢不接自己的電話,嘴上反覆說著:「不接我電話,竟然敢不接我電話,我要扣他工資!」

正說著,電話突然接起來了,嚴煦的聲音很冷清,只是「喂」了一聲。

契科爾聽著嚴煦的聲音,突然有點緊張,「咳咳」的咳嗽了一聲,說:「那個……咳,明天上午是不是有一個和包總的會議。」

嚴煦那邊聲音頓了一下,嗓音依舊很清冷,說:「明天上午的會議是胡助理負責的,您應該給胡助理打電話。」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我就是想給你打電話!」

他說的理直氣壯,說完之後,就見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且表情非常的怪異。

嚴煦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幫您問一下胡助理。」

契科爾又咳嗽了一聲,說:「咳,不必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明天不用胡助理負責了,我會親自過去,你也到公司給我做會議筆錄。」

嚴煦那邊又頓了一下,說:「明天不是休息日,除了您其他員工都在公司的。」

嚴煦說完,就掛了……

契科爾瞪著自己的手機,說:「可惡的刀手獵人!!他竟然諷刺我!他說我不去公司!」

舒玖眼皮抽了抽,說:「我也覺得是,身為一個老總,你怎麼每天這麼閒?」

契科爾說:「那是我經營公司有方!」

舒玖:「……

第二天一大早,契科爾就穿上西服,打上領帶,西服襯托著高大的身材,顯得異常的挺拔英俊。

契科爾在鏡子前面照了半天,憂傷的說:「我的眼睛怎麼辦?」

舒鶴年說:「要不我給你涂點麵粉?」

契科爾:「……

阿福好心的說:「爺爺不是會障眼法嗎?給契科爾上一個障眼法,不就看不到黑眼圈了嗎?」

契科爾冰藍色的眼睛頓時亮了,說:「對對,快給我上個障眼法。」

舒鶴年為難的說:「萬一那個包什麼強有修為怎麼辦,會被看穿的啊,而且我收費很貴的!」

契科爾:「……

契科爾轉頭去求男神大人,冥主雖然面癱著臉,但是還給他上了一個障眼法。

他們下樓,嚴煦已經開車等在門口了,嚴煦是有修為的人,自然不會被障眼法迷惑,仍然能看到契科爾的大黑眼圈,嚴煦很冷淡的看了他的眼睛一下,就錯開了目光。

契科爾小聲叨念了一句,「什麼態度。」

他們坐上車,很快就到了公司,會議在十點開始。

包鑫強是副總,出來的場面不小,帶著很多人,走路的時候前呼後擁,還有一輛保鏢車。

包鑫強三十多歲的樣子,做到他這個位子,也算是挺年輕的,長相雖然沒有契科爾和查縛這種人神共憤的英俊,但是也算差強人意,和其他人比算是中上流,不然當時千金小姐怎麼能看上他這麼一個窮小子呢。

包鑫強進了會議室,很客氣的和契科爾握手,坐下來笑著說:「我之前聽說是胡助理來和我們洽談,沒想到您給面子,我今天誠意要是不大還真不行。」

查縛不是公司的人,而且也算是生意人,包鑫強肯定認識他,就沒有進會議室,而是在旁邊的小會議室坐著。

契科爾是天生不會客氣的人,而且他也不是來談合作的,身邊又坐著項目經理,就一句話都沒說,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轉這筆,還翹起凳子腿兒晃著,看起來百無聊賴的,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坐在他後面,作為會議記錄的嚴煦。

嚴煦被他看了第三次,清冷的面容終於有點頂不住了,瞪了契科爾一眼。

契科爾被瞪了,反而特別開心,在會議桌上就開始嘿嘿嘿的笑,看的對面的包鑫強和他的經理們都有些詫異,不知道自己說了哪句話讓對方老總這麼開心。

舒玖頓時眼皮跳了跳,在桌子底下踹了契科爾一腳。

契科爾的凳子腿還在翹著晃,只顧著傻笑,被舒玖踹了一腳沒有防備,就聽「噌——嘭!」一聲……

契科爾頓時摔在了地上,摔得他屁股直疼。

這一下變故很突然,堂堂老總摔在了地上,包鑫強他們都嚇得站了起來,詫異的看著契科爾。

「噗……

契科爾剛想發難,就聽見身後有人在笑,回頭一看,嚴煦一張清冷的面容,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嚴煦長得精緻好看,一副細框的眼鏡,顯得有些禁慾,他頭一次這麼笑,精緻的面容沾染了笑意,頓時看的契科爾都傻了,冰藍色的錐形眸子緊緊盯著嚴煦,幾乎拔不出來。

嚴煦瞧他盯著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失態的,作為助理應該第一時間去扶,而不是笑……

嚴煦趕緊收攏了笑容,又換上一副冷清的臉,上前去把契科爾扶了起來。

契科爾站起來還覺得暈暈乎乎的,腦子裡有些轉不過來,當然不是摔得,而是被嚴煦笑的,契科爾突然覺得嚴煦笑起來竟然意外的不是那麼讓人討厭,有一點……養眼?

只有一點點。

除了契科爾心不在焉之外,會議開得挺順利的。

等會議結束之後,大家互相握手,舒玖正忖度著怎麼搭訕打聽方雅馨的事情。

包鑫強和契科爾握手之後,又伸手對舒玖說:「這位先生看著面生啊。」

舒玖詫異了一下,不過也伸出手去和包鑫強握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包鑫強握著他的手,有點可疑不撒手。

舒玖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出來。

嚴煦作為助理,說:「這位舒先生是公司請來的顧問。」

包鑫強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舒先生很年輕啊,這麼年輕就是顧問了……

大家一邊往會議室外面走,包鑫強看了看手錶,說:「十一點半了,剛好是吃飯的時間……舒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賞個臉,我請你吃一頓便飯?」

舒玖正打算打聽方雅馨的事情,不論包鑫強的目的的話,包鑫強自己撞上來,還是好事一樁。

舒玖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我一會兒還有些急事。」

包鑫強笑著說:「舒先生果然是大忙人,這樣吧,咱們就在樓下找個地方,很快的,就是一頓便飯,不會耽誤舒先生很長時間。」

舒玖這才笑了笑,說:「既然包總都這麼說了。」

包鑫強看著舒玖笑了,頓時有點眉飛色舞,說:「好好好,來舒先生請。」

他是說著,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和舒玖上了電梯,下樓去了。

電梯門關上,旁邊的小會議室的門「喀拉」響了一聲,查縛冷著一張臉,周身帶著陰涼的寒氣,從裡面走了出來……

契科爾還納悶的看著電梯門,說:「好奇怪,這個包老闆為什麼請舒玖,竟然不請我?」

嚴煦:「……

嚴煦說:「那個包鑫強口碑不好。」

契科爾說:「是啊,包小蜜嗎,要不然老婆鬧離婚,而且還好幾次……不過沒關係,舒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

嚴煦:「……

舒玖和包鑫強下了樓,包鑫強的態度非常慇勤,說:「舒先生,咱們就在這裡吃個便飯,這家雖然不是很上檔次,但是菜還算可口……等下次舒先生不忙了,我再請舒先生吃一頓正經的。」

舒玖和他假客氣,說:「包總太客氣了。」

他們走進去,服務員很快引著他們坐下來,包鑫強把菜單遞給舒玖,笑著說:「舒先生先來。」

舒玖看了看,好多海鮮,主要是江浙菜,是又少又貴的那種,一道菜都要幾百塊錢。

舒玖挑了挑眉,點了幾道最貴的。

包鑫強沒工夫看菜單,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舒玖,笑眯眯的說:「看起來舒先生喜歡海鮮,那就是來對了,這家的魚做的還算湊合,我知道一個私家菜館,魚做的非常好吃,咱們改天去嘗嘗?」

舒玖挑眉笑著說:「好啊,如果有時間。」

包鑫強頓時看花了眼,笑的更加慇勤了,正好這個時候門又被打開了,走進來幾個西服革履的人,一看就是有錢人,正好是查縛、契科爾還有嚴煦。

他們走進來之後,只是掃了這邊一眼,然而就坐在了不遠的位置上。

包鑫強看見他們,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就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收回目光,繼續對舒玖獻慇勤。

菜上了一大桌子,包鑫強又讓人弄了一瓶好酒,笑著說:「這家店的酒是好酒,舒先生嘗嘗。」

舒玖沒動杯子,包鑫強一直在勸酒,說:「舒先生這麼年輕有為,有沒有想過跳槽?我的公司正好缺一個顧問,年薪和待遇可是相當可觀的。」

舒玖笑了笑,說:「還真是有這麼些打算,但是一直沒找到好的地方,包總,我能留一個您的電話嗎?」

包鑫強頓時高興起來,慇勤的把電話號碼告訴了舒玖,笑著說:「舒先生不瞞您說,我們公司的待遇那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對於人才,舒先生這種人才我們是絕對不願意放過的!薪水什麼的都好商量,最主要我們是注重人才啊!人才!」

舒玖保持著笑容,說:「貴公司我也常聽朋友提起過,說待遇非常好。」

包鑫強更是高興,說:「啊呀,沒想到舒先生還有朋友在我公司裡?」

舒玖終於切入了主題,說:「是啊,我們是校友,不過很長時間沒聯繫了,一個多月前參加了一個同學聚會,就聊了聊,說包總的公司待遇非常好,其他人都羨慕了好一陣。」

包鑫強被下了套,還美滋滋的說:「是吧,哎,不知道舒先生的朋友是誰?」

舒玖笑眯眯的說:「方雅馨。」

包鑫強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下來,嘴角還保持著翹起的弧度,但是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再也高興不起來。

舒玖故意很詫異的說:「包總,怎麼了?方雅馨說她是副總的秘書,前不久剛提的職位,還我們說了好一陣,難道不是?」

包鑫強只能把笑容轉成乾笑,迎著頭皮,說:「是,是……方雅馨是我的秘書,工作能力很好,不錯我的秘書工作室人有點多,一時沒想起來是哪個……說到這個方雅馨啊……

包鑫強說:「沒想到是舒先生的同學……

舒玖說:「平時不是很常來往,就是偶爾想起來提一句。」

包鑫強聽他這麼說,表情忽然又放鬆了下來,繼續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舒先生不知道,這個方雅馨,半個多月前說要回老家,突然提了辭呈,不過公司的規定是提前三個月提出辭職,要辦很多手續,而且她的職位很重要,很多事情都是她經手的,所以交接的時間更長,不過這個方雅馨啊,第二天就沒來公司,我也很詫異,後來他家人報了警,說失蹤了!舒先生你說奇怪不奇怪。」

舒玖點點頭,開玩笑的說:「或許是中了彩票,所以著急辭職。」

包鑫強附和著笑,說:「舒先生說的對,沒想到舒先生這麼幽默,來來來喝酒。」

舒玖端起酒杯來,包鑫強盯著他看,眼看舒玖就要喝酒,舒玖突然手頓住了,然後把酒杯放下來,說:「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來。」

包鑫強的目光有些失望,強笑著說:「舒先生想到了什麼?」

舒玖笑著說:「方雅馨不是失蹤了吧?」

包鑫強說:「千真萬確,絕對是失蹤了,警察都上公司問了好幾遍了,她家人也說找不到人。」

舒玖故意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說:「不可能吧?」

包鑫強說:「怎麼了?」

舒玖說:「我昨天剛收到了方雅馨打來的電話啊。」

「什麼!」

包鑫強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差一點從座位上跳起來,還撞翻了桌上的酒杯。

包鑫強的表情從震驚慢慢的變化起來,變成了恐懼,然後又幹笑著,說:「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舒玖說:「或許方雅馨只是去散散心也說不定。」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手機,然後打開通話記錄,翻到方雅馨的電話號碼,因為沒有存在手機裡,所以按了兩下,存進去只有時間寫了一個「小雅」。

舒玖弄好了,表情很自然的拿給包鑫強看,說:「你看,昨天早上打給我的,我還在睡覺,接的慢了點。」

包鑫強盯著屏幕,表情又精彩紛呈的變化起來,看著舒玖的眼神也覺得不對了。

包鑫強試探的說:「那方雅馨和舒先生說了什麼?警方和她的家人都在找她,作為領導,我也很著急的。」

舒玖笑了笑,說:「她當時很匆忙,我接的又太慢,沒聽太清楚,說什麼有人在找她,就掛了。」

包鑫強的面色更是難看起來,看著舒玖的眼神也變得很複雜。

舒玖說:「怎麼了包總?」

包鑫強幹笑著說:「不,沒什麼……對了,如果方雅馨再給舒先生打電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好讓我放下心來,畢竟方雅馨也是我得力的秘書。」

舒玖笑著說:「當然。」

包鑫強有點坐立難安,說:「對不住舒先生,我突然想起些重要的事情,我得先走了,舒先生慢慢吃,我先把單買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約舒先生吃飯,我反倒有事情。」

舒玖笑了笑,說:「包總是忙人,請忙去吧,不用在意。」

包鑫強幹笑著站起來,結了賬,然後急匆匆的出了門。

舒玖盯著包鑫強的背影,他一出門就掏出手機,好像在給誰打電話,表情很嚴肅的樣子。

等包鑫強走了,查縛才冷著臉站起來,走過去,坐在舒玖對面。而契科爾也想跟著走過去,卻被嚴煦拉了一把。

 

契科爾很疑惑,他也想知道舒玖從包鑫強那裡套出了什麼話,但是嚴煦卻拉著他,契科爾轉念一想,或許是嚴煦不想過去,想要和自己獨處?

這麼一想,契科爾忽然覺得特別對,原來嚴煦一直暗戀自己不可自拔,就是臉皮太薄不敢說出來而已!

契科爾當即美滋滋的坐了回去,傻笑著盯著嚴煦看,把嚴煦盯得直發毛。

舒玖看查縛冷著臉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查縛說:「打聽到什麼了?」

舒玖說:「很有用的東西。這個包鑫強有問題……他剛開始說他的秘書很多,想不起來誰是方雅馨,後來又說很擔心方雅馨,方雅馨是他得力的秘書,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舒玖頓了頓,又晃了晃手機,說:「我剛才給他看方雅馨的電話號碼,說方雅馨給我打過電話,他的表情很驚恐著急,好像覺得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一點看來,包鑫強知道方雅馨已經死了。」

查縛也注意到舒玖的手機,上面有一個電話號碼,赫然寫著——小雅。

查縛的臉色更黑了,挑眉說:「小雅其實怎麼回事?」

舒玖:「……

舒玖說:「她那個『馨』在手機上還要翻,我不是一時情急嗎,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歪?」

查縛:「……

舒玖他們有點收穫,就回了家,車子剛進小區,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樓下,仰著頭往上看,緊鎖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舒玖說:「那不是許誠嗎?站在樓下幹什麼?」

他們下了車,許誠看到他們吃了一驚,舒玖說:「你要上去嗎,一起啊?」

許誠趕緊搖手,說:「不、不用了,我只是……只是路過,還有事情要辦,我先走了。」

許誠說著,就急匆匆的走了。

舒玖奇怪得看著許誠的背影,說:「他今天怎麼了?」

契科爾說:「思春吧?」

舒玖:「……

查縛沒有上樓,舒玖和他約好了晚上再去娛樂城看看,查縛答應了就走了。

舒玖上了樓,就看見舒鶴年趴在沙發上唉聲嘆氣,舒玖走過去,拍了他的腰一下,舒鶴年「啊」的一聲大叫,瞪著舒玖說:「你要疼死我了啊。」

舒玖說:「你今天一直趴著?」

舒鶴年說:「是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回來給我做中午飯,我要餓死啦……

舒玖說:「你怎麼不找許誠給你做飯?」

舒鶴年的臉色突然很不好,說:「別提了,我給他打電話,但是他的手機一直接不通,好不容易接通了,然後突然說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這不就是給我掛了嘛!許誠擺明了是吃完就跑!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舒玖:「……

舒玖說:「我剛剛還在樓下看到了許誠。」

契科爾點頭說:「對啊,他剛才就站在樓下。」

「什麼?」

舒鶴年突然蹦起來,要去扒窗戶看,舒玖說:「不用看了,他已經走了。」

舒鶴年說:「你怎麼不讓他上來?」

舒玖說:「我有請他上來,但是許誠說他有事情要忙,就走了。」

舒鶴年皺眉說:「有什麼事情要忙啊!他昨天剛上了我,今天都不知道來看我!」

舒玖笑眯眯的說:「一般大家說有事情要忙,其實就是沒的要忙,只不過找藉口而已……

舒鶴年:「……

阿喜湊過來說:「爺爺一定是把許誠嚇到了。」

阿壽說:「對啊,許誠是小鮮肉啊,爺爺你是不是顯得太飢渴了,所以把他嚇跑了,不敢過來了?」

舒鶴年突然暴跳起來,說:「你們眼睛長得都是出氣兒用的,他是個什麼小鮮肉啊!!他簡直就是披著羊皮的狼!不對,是披著忠犬皮的狼啊!我現在還腰疼呢,我差點被他弄死了……你們知道嗎!」

眾人齊齊的搖頭。

阿福誠懇的說:「不知道。」

阿喜說:「不能想像。」

阿壽說:「畫面太美。」

阿祿說:「喜聞樂見。」

契科爾說:「別侮辱狼這個種群。」

舒玖:「……

舒鶴年:「……

舒鶴年掉頭趴過去,不看他們,說:「算了,你們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眾:「哦」

舒鶴年:「……

晚上的時候舒玖和查縛約好了去娛樂城,他們進了一層,人山人海的,因為是週五的晚上,比平時都熱鬧了很多。

舞池的中間是駐唱的樂隊,有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站在上面正在唱歌。

舒玖他們剛過去,就看到宋楊站在角落裡,目光淡淡的看著舞池中間。

舒玖走過去,宋楊這才收回目光,說:「舒先生。」

舒玖說:「你還想唱歌?」

宋楊笑了一下,說:「說不想是假的,我不是×京人,從外地來上學,家裡都不同意我讀藝術院校,覺得沒出息,我一個人在×京,白天讀書晚上打工,就想著可以出人頭地以後再回去,現在別說出人頭地了,已經是奢望了。」

連銳雖然在樓上,但是他是娛樂城的大老闆,查縛這種人物一走進來,樓上監控室就看到了,立刻通知了連銳。

連銳下了一層,對查縛笑著說:「沒想到査先生又來了,真是蓬蓽生輝,今天也是來談生意?」

查縛說:「只是帶著朋友來玩玩。」

連銳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舒玖,他當然看不見宋楊,瞭然的笑了笑,說:「那就不耽誤査先生的時間了,玩的高興,七層有VIP房,給査先生開好了,今天的花費算我的。」

連銳說話很乾脆,說完了就走了。

宋楊從連銳一踏進一層就看到了他,目光有些發直,不由自主的追著連銳看。

舒玖看見他的目光,不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宋楊收回目光來,有些自嘲的笑著說:「他看不見我。」

舒玖不知道說什麼好。

宋楊又看了一會兒駐唱,因為一層人太多,陽氣太足,宋楊就到了樓梯間,準備去別的地方。

他剛一進樓梯間,就看到了連銳,連銳身邊沒跟著人,就他一個,往地下室去了。

宋楊有些奇怪,又想到昨天和舒玖他們看到了的女鬼,不禁更是好奇,反正連銳也看不到他,宋楊就跟在了後面。

連銳下了樓,進了酒窖,宋楊都沒有靠近酒窖,就能感受到那股恐懼的寒意,不敢走近了,只能遠遠的看著。

連銳卻在酒窖裡的小門前站住了,然後用了指紋和虹膜,「喀拉」一聲,打開了門。

宋楊更是驚訝,震驚的看著連銳走了進去,他震驚的不行,也顧不上那股令人恐懼的寒意,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宋楊不需要走進小門,小門沒有關上,只見裡面空蕩蕩的,有些寒氣,溫度非常低,根本沒有什麼收藏品和名貴的名酒,只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正對面一個高大的櫃子,櫃子上放著一個香爐,正幽幽的燃著香。

房子中間一個巨大的玻璃櫃,玻璃櫃是全透明的,裡面躺著一個人,那個人二十出頭,面色蒼白,嘴唇是紫色的,輕輕合著眼,好像是睡著了。

宋楊瞪大了眼睛,震驚的退了一步。

那個玻璃櫃裡躺著的正是自己。

是宋楊的身體……

連銳站在玻璃櫃旁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低頭盯著躺在玻璃櫃裡的宋楊,慢慢的低下頭,隔著玻璃,輕輕的親了一下。

連銳說:「我會讓你醒過來。」

55章:電話(3

舒玖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碰上方雅馨的鬼魂,看包鑫強的反應,他肯定知道方雅馨已經死了。

查縛不只在冥府是總BOSS,在人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進娛樂城開始,就有很多人過來搭訕,雖然查縛平時總是冷著臉,但是搭訕的男女都不在少數,總想用自己的熱情感動查縛這座冰山。

舒玖坐在角落裡,環顧著四周,忽然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說:「這位先生,我們老闆請您過去聊聊。」

舒玖抬頭看著他,說:「不知道你們老闆是誰?」

穿著黑西服的保鏢態度很冷硬,說:「您不需要知道我老闆是誰,過去就可以了。」

舒玖笑了笑,還是放下杯子,站了起來,跟著保鏢走過去。

並不是在一層,而是七層的VIP包房,保鏢推開門,舒玖往裡看了看,包房裡站著七八個保鏢,排成一排,那氣勢非常大。

包房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她穿著黑色的露肩長裙,優雅的端著高腳杯輕輕的晃悠著。

女人看見舒玖,抬了抬下巴,說:「請進。」

舒玖走進去,女人又抬了抬下巴,說:「坐吧。」

舒玖坐下來,女人並不先自我介紹,而是抬起了一隻手,站在他身後的保鏢馬上把一個信封,恭恭敬敬的放在女人的手上。

女人手一甩,把信封扔在舒玖面前的桌上,信封沒有封口,裡面的東西散了出來,一桌子都是,竟然是照片……

照片上都是包鑫強和舒玖一起吃飯的場景,包鑫強笑的非常露骨,眼神也和慇勤,抓拍的特寫都恰到好處。

舒玖咋了咂嘴,把自己拍的還挺帥的。

女人說:「我姓吳,你也可以叫我包太太。」

舒玖瞬間就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包鑫強的老婆,那個千金大小姐。

吳小姐很淡定的說:「你開個價,要多少錢才肯滾得遠遠的?」

舒玖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吳小姐看出舒玖的態度,冷笑了一聲,說:「你別和我說你和包鑫強是清清白白的,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錢,拿著錢滾得遠遠的,別再纏著我老公。」

舒玖笑著說:「聽包太太這麼說,你很清楚包先生出軌了?」

吳小姐還是冷笑,說:「我的男人,他一張嘴我就知道他說什麼話,他有幾斤幾兩我不清楚嗎?」

舒玖眼皮直跳,說:「每次都用錢解決?」

吳小姐看著高腳杯裡的紅酒,說:「如果你要錢,拿著錢就走,咱們也就皆大歡喜,如果你不要錢,說什麼真愛,我呸……我接下來會做什麼,絕對讓你想不到。」

舒玖聳了聳肩,說:「無非就是打一頓,或者……殺人?」

舒玖說著,突然問:「您認識方雅馨嗎?」

吳小姐皺眉說:「我已經跟警方說過很多次了,我就見過方雅馨那個騷狐狸一次!我沒殺她!我給她錢,讓她離開我老公,那個騷狐狸竟然給我裝婊子,說她和我老公是清清白白的,我呸!我手上有一沓子照片,都是這個婊子和我老公吃飯的照片!我老公差點把她供成神了!她還不承認!我氣不過,就找人威脅她,說再不走就打她,但是我還沒找人打她呢,管我什麼事!」

舒玖皺了皺眉,看包鑫強的態度,肯定是知道方雅馨已經死了,而且絕對是死了的,舒玖還以為是包太太雇了人處理掉方雅馨,包鑫強雖然知道,但是為了保住自己倒插門女婿的地位,必須要幫助太太包庇,但是現在看到吳小姐的態度,好像又確實不知情。

吳小姐說完,拍了一下桌子,說:「別推三阻四的說別的話題,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我老公。」

舒玖想了想,豎起一個手指,沒說話。

吳小姐冷笑一聲,說:「一萬?我現在就能給你,還能給你現金!」

舒玖看她的表情,覺得特別好笑,就故意搖了搖頭。

吳小姐冷笑說:「嫌少?我從沒見過你這麼貪的人。」

舒玖想了想,說:「因為我是男人,包總之前看上的都是女人吧?」

吳小姐臉上頓時都青了,表情特彆氣憤,咬著後槽牙,說:「算你狠!好,十萬!給你十萬!」

舒玖咳嗽了一聲,抑制著上翹的嘴角,這簡直是飛來橫財啊……

舒玖說:「吳小姐誠意太大了,我要是再抬槓就顯得不識抬舉了。」

吳小姐說:「你知道就好。」

舒玖笑著說:「那就這樣吧。」

吳小姐又抬了一下手,說:「給他撕一張十萬的支票。」

身後的保鏢很快弄好了支票,遞給吳小姐,吳小姐扔在桌上,說:「錢給你,你可以滾了,以後不要讓我見你和我老公有瓜葛,否則我弄花你的臉,看你怎麼犯騷!」

舒玖嘖嘖了兩聲,伸手把桌上的支票拿起來,站起身準備出包間,在門口的時候頓了頓,轉過頭來,笑著說:「吳小姐,這種一次兩次三次出軌又屢教不改的男人,留著過年加餐嗎?」

吳小姐的臉頓時青了,瞪著舒玖馬上就要發作。

舒玖卻施施然的已經走了出去。

他剛下到一樓,查縛就迎了上來,臉色很不好,說:「你去哪裡了?」

舒玖從兜裡掏出一張支票,抖了抖,笑眯眯的說:「我去收錢了。」

舒玖說完,又把支票放回兜裡,笑眯眯的說:「我剛見過了包鑫強的太太,總感覺不是咱們之前想像的那樣,問題應該在包鑫強身上。」

查縛說:「你有辦法了?」

舒玖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翹,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說:「確實有個很有意思的辦法,還能看看熱鬧。」

舒玖他們很快就離開娛樂城了,宋楊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早就回去了,宋楊也走不出娛樂城,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舒玖。

查縛送舒玖到樓下,天色已經很黑了,就見樓底下有一個男人站著,在昏黃的路燈下,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來是許誠。

舒玖詫異的說:「這麼晚了,許誠怎麼在這裡?」

他說著,打開車門走下來,說:「許誠?」

許誠正望著樓上出神,被他一叫嚇了一跳,說:「舒……舒先生。」

舒玖說:「這麼晚你過來,怎麼不上樓?」

許誠連連擺手說:「不,不上去了,就是路過……

路過……

半夜路過還一副深思的模樣站在樓下……

許誠的眼神有些躲閃,低著頭不敢看舒玖。

舒玖挑了挑眉,說:「舒鶴年之前還在找你,說你不接他電話。」

許誠的眼神更是躲閃,說:「是太忙了……一直沒騰出功夫來。」

舒玖說:「哦……原來沒騰出功夫電話,有功夫在樓下站著。」

許誠頓時更是慌張,都不剛看舒玖,最後一咬牙,說:「舒先生,對不起!」

舒玖:「……

舒玖詫異的看著他,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他本來是開玩笑,但是查縛正好從車裡下來,用幽幽的目光看著許誠。

舒玖趕緊咳嗽了一聲。

許誠面色很猶豫,只是又說了一遍:「對不起,舒先生我對不起你……

舒玖看了看查縛發寒的臉色,乾笑兩聲,說:「許誠還挺幽默的。」

許誠硬著頭皮說:「其實……其實我不是沒時間接舒前輩的電話,只不過我覺得這樣……這樣不好。」

舒玖說:「不好?」

許誠點頭,很老實的樣子,說:「舒前輩是舒先生的祖父,是已經娶妻生子的人,我竟然……我竟然對舒前輩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人,太對不起舒先生的祖母了,也對不起舒先生……我反省過了,但是反省是於事無補的,如果舒先生想要出氣,可以打我。」

舒玖:「……

查縛:「……

舒玖腦子裡有點暈乎,說:「等等,等等……你不接電話,躲著舒鶴年,是因為覺得舒鶴年已經娶了妻子,連孫子都有了?你覺得自己對舒鶴年做出那樣的事情禽獸不如?」

許誠老實的點了點頭,因為覺得羞恥,臉都憋紅了。

舒玖抹了把臉,說:「你想多了……

許誠詫異的說:「舒先生是什麼意思?」

舒玖說:「他不是我祖父,你想多了,我的年紀比他大。」

許誠更是詫異的看著他。

舒玖說:「我們倆沒有任何的關係,是他一直以來想要佔我便宜,才說是我爺爺的!」

許誠:「這……這樣?」

舒玖繼續說:「所以沒有什麼祖父,更沒有祖母,舒鶴年是個老處男。」

許誠臉頓時紅了。

舒玖說:「你也不必覺得自己對他的行為禽獸不如,因為舒鶴年就喜歡你這麼禽獸不如。」

許誠的臉終於紅成了豬肝色……

舒玖笑眯眯的說:「既然你都來了,就一起上樓吧,你這兩天沒理舒鶴年,他已經要怨念死了,就差變成怨鬼了。」

許誠說:「這樣可以嗎……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怕打擾你們休息。」

舒玖說:「放心吧。」

舒玖想要上樓去,就看見查縛看著自己,卻什麼也不說。

舒玖眼皮蹦了蹦,然後遲疑地說:「時間很晚了,你回去吧?」

查縛仍然用眼睛看著舒玖,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舒玖頓時感覺到一股挫敗,冥主大人太悶騷,從來都不說,還要自己發出邀請嗎?!

舒玖無奈的說:「要不……上樓坐坐?」

查縛終於開了尊口,說:「好。」

舒玖說:「……你應該說不麻煩了。」

查縛:「……

於是舒玖查縛和許誠三個人就上了樓,因為晚上才是鬼魂活動的最佳時間,所以開門之後就看到福祿壽喜在客廳打麻將,小黑在看電視。

他們先看到舒玖和查縛,小黑第一個迎上來,說:「大人,大嫂!」

舒玖笑眯眯的點頭,查縛似乎是被叫習慣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舒玖說:「舒鶴年呢?」

阿福說:「爺爺說他不舒服,今天很早就睡了。」

他們說著,才看到後面站著的許誠。

阿喜笑著說:「舒玖你把許誠帶來了啊,那估計爺爺很快就會好了。」

阿壽笑眯眯的說:「對啊,爺爺害的是相思病。」

第二天早上契科爾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舒玖的臥室門一開,最先走出來的是男神大人,不禁瞪大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說:「男神大人什麼時候來的!」

阿福說:「昨天晚上冥主大人就來了啊。」

契科爾眼睛裡閃爍著八卦之光,說:「那麼昨天晚上一晚上男神大人都在舒玖的房間裡嗎!」

阿福想了想,確實沒有出來,於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然後隔壁的臥室門也開了,最先走出來的是許誠……

契科爾又瞪著大眼睛看許誠,許誠本身就是老實人臉皮薄,被契科爾這麼看,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臉上頓時就紅了。

然後舒鶴年的聲音才從臥室裡傳出來,說:「快點過來扶我,我腰疼!」

阿壽嘖嘖兩聲,說:「爺爺的語氣很嘚瑟啊。」

舒玖最後從臥室裡走出來,頂著一雙黑眼圈,舒鶴年看到他這個樣子,笑著說:「啊呀乖孫,一看就知道你昨天和冥主大人戰鬥到最後一刻,不然怎麼眼睛黑成這樣,你們這些年輕啊,要懂得節制,知道嗎!」

舒玖翻了個白眼,伸手狠狠拍在他的腰上。

舒鶴年「啊!」的大喊出來,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阿福奇怪的說:「爺爺,你的腰好像比昨天還疼了呢?」

許誠的臉色更不自然了,咳嗽了好幾聲。

舒玖盯著舒鶴年說:「可不是比昨天還疼了嗎,昨天一晚上我被吵得都沒睡好!房間不隔音,你們就不能小點聲嗎?」

舒鶴年眨眼說:「真的很大聲嗎?」

舒玖點頭說:「麻煩你下次叫的小點聲,像屠宰場一樣。」

舒鶴年:「……

許誠:「……

許誠簡直就是個老實的忠犬,舒鶴年就像個活脫脫的地主,壓迫著許誠幹這個幹那個,許誠一坐下來,他就讓許誠給他揉腰。

契科爾嘖嘖的看著舒鶴年,說:「幸虧許誠是個老實人,換成別人,早就跟你拜拜了。」

舒鶴年黑著臉,說:「都是他把我弄成這樣的,是他的錯,你問問他。」

許誠趕緊點頭,說:「是我不對……舒前輩已經很難受了,我……我卻……咳,是我不對。」

眾:「……

阿喜說:「好想養一隻忠犬啊。」

阿壽湊過去,笑眯眯的說:「我就是啊我就是啊!」

阿喜白了他一眼,說:「我要忠犬,不要黑肚皮的狼狗。」

阿壽:「……

契科爾也憂桑的看著他們,冰藍色的大眼睛透露出吸血鬼般的憂鬱,說:「為什麼爺爺就做到了,我的計畫就泡湯了?不止沒有繞指柔百依百順,還打我高貴的眼睛!」

舒鶴年說:「說點正經的。」

舒玖這才想起來昨天的支票,從兜裡拿出來放在桌上。

舒鶴年瞪大了眼睛,說:「乖孫,你昨天去搶劫了嗎?」

舒玖笑眯眯的說:「這是包鑫強的老婆,給我的分手費。」

舒鶴年詫異的看著他,說:「什麼?」

舒玖說:「包鑫強的老婆昨天找到我,拿給我看她拍的照片,說讓我離開包鑫強,給我錢,我想著不要白不要,就拿回來了。」

查縛:「……

舒鶴年拍著舒玖肩膀,說:「果然是我乖孫!做的好,這樣就對了!」

舒玖說:「而且還有點意外收穫,包鑫強的老婆說,她也去找過方雅馨,但是方雅馨否定了她和包鑫強有關係,而且方雅馨的失蹤,不像和包鑫強的老婆有關係。」

契科爾說:「那就奇怪了啊。」

舒玖說:「我覺得包鑫強有問題。」

查縛突然說:「重點應該在電話上。」

舒玖點頭說:「方雅馨已經死了,她要有多大的執念才會用鬼力一次又一次的撥電話求救,我覺得她打電話可能不只為了求救。」

舒玖說著話,手機突然響了,大家正在討論電話的問題,難免嚇了一跳,還以為又是鬧鬼呢,結果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

——
包鑫強


查縛看著這個來電顯示臉色不好,舒玖咳嗽了一聲,笑了笑,說:「這個包鑫強每次都自己撞上來。」

他說著接起了電話,按了免提。

包鑫強的聲音非常溫柔,笑著說:「舒玖嗎?沒想到我給你打電話吧?」

因為是免提,大家都能聽見,舒鶴年捂著嘴直笑,契科爾則是打了一個冷戰,包鑫強的聲音幾乎能掐出水來。

查縛則是冷冷的瞥了手機一眼。

舒玖敷衍的說:「啊……是啊。」

包鑫強的聲音依舊很溫柔,說:「舒玖,這兩天有時間嗎?上次我因為有事,急匆匆的就離開了,覺得特別失禮,怎麼樣,最近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啊?」

舒玖挑了挑眉,說:「最近都不太有時間。」

包鑫強的聲音有點失望,說:「是這樣嗎?」

舒玖說:「不過今天剛好有時間。」

包鑫強的聲音立刻變得很興奮,說:「那太好了,我今天也有時間!那我一會兒開車去接你?」

舒玖說:「不用接我了。」

包鑫強說:「好的,那咱們一會兒見吧,我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你。」

舒玖說:「好的。」

包鑫強笑著說:「那好,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掛了,拜拜。」

舒玖鬆了一口氣,按掉了手機,就看契科爾在沙發上一邊笑一邊打滾兒,說:「竟然有愚蠢的人類挖男神大人的牆角!」

手機很快又響了,地址發過來了,竟然是城區的一個酒吧,離娛樂城不遠。

舒鶴年看著地址砸了砸嘴,說:「我知道這個酒吧,亂的厲害,嘖,一看這個包鑫強就沒按好心眼,你說他一個上門女婿,竟然還這麼猖狂。」

酒吧晚上才營業,時間定的也是晚上,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舒玖就準備過去。

酒吧的確非常亂,裡面魚龍混雜,沒有娛樂城的格調高,裡面都是穿著火辣的美女,舒玖一走進去,就有美女笑著貼過來,說:「帥哥,一個人這麼孤單?」

舒玖說:「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他說著,就看到包鑫強走了過來,美女眼睛頓時放光了,盯著包鑫強,說:「包總也來玩,好久都沒看見您呢!」

包鑫強笑著摟了一把女人的腰,說:「我約了舒先生談生意,一會兒再聊。」

舒玖也沒拆穿他,就笑了笑。

美女這才識趣的說:「兩位老闆慢慢聊,我先去那邊玩兒了,包總要是有時間,隨時叫我呢。」

包鑫強笑著說:「一定。」

美女走了之後,包鑫強才說:「這邊太亂,我定了房間,咱們這邊說話。」

舒玖跟著包鑫強往裡走,包間很大,光線也很幽暗,確實不像是干好事的地方,服務員上了酒水很快就帶上門出去了。

舒玖剛坐下來,就見一個人影從門外穿進來,然後冷著臉坐在了舒玖和包鑫強的中間。

舒玖嚇了一跳,定眼一瞧,竟然是查縛,查縛一直是頂著肉身的樣子在人界行走,他險些忘了查縛是鬼,鬼最會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

查縛現在是以魂魄的形體,包鑫強自然看不見他,還以為是和舒玖兩個人獨處。

包鑫強笑眯眯的盯著舒玖看,因為光線很昏暗,舒玖的面相本身就柔和,此時更顯得柔和清秀,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彷彿經過沉澱錘煉,就算別人的臉長得再好看,也不一定有舒玖耐看。

包鑫強止不住的打量著舒玖,他看不見查縛,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透過一個鬼,打量著舒玖。

舒玖可看的見,頓時眼皮直跳,查縛的眼睛裡似乎能噴出冰渣子,周身也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包鑫強跺了跺腳,說:「啊呀,有點涼,我去讓他們把熱風開一下。」

他說著站起身來,走出了包間。

舒玖這才對查縛說:「你怎麼來了?」

查縛說:「我只是想看看包鑫強要幹什麼。」

舒玖:「……

包鑫強很快就回來了,手裡還多了兩杯酒,笑著遞給舒玖一杯,說:「來來舒先生,這是經理送的,絕對的名酒,舒先生你嘗嘗看。」

舒玖接過,查縛立刻冷著臉,說:「裡面有東西。」

舒玖挑了挑眉,往杯子裡看了一眼。

他這麼一看,包鑫強本身就心虛,現在就更加心虛,說:「來來,先乾為敬。」

他說著就仰頭喝乾了高腳杯裡的紅酒,笑眯眯的看著舒玖。

舒玖拿起杯子,放在嘴邊剛要喝,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說:「對了,我昨天去旁邊的娛樂場,偶然碰見了包總的太太。」

包鑫強的臉色突然就僵硬了,然後試探的說:「啊……我太太說了些什麼嗎?」

舒玖笑眯眯的說:「也沒說些什麼,只是偶然提起了方雅馨。」

包鑫強的臉色更是僵硬。

舒玖說:「包太太似乎對方雅馨有點成見,所以也沒說太多話。」

包鑫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有點坐立不安,把空了的高腳杯放在桌上,乾笑著說:「我突然想起點事情,出去打個電話,舒先生你喝你喝,別跟我客氣。」

包鑫強形色匆匆的出去,舒玖挑了挑眉,伸手打出一道白光,關閉的包間門突然變成了透明色,包鑫強就站在門口,手插著兜,皺著眉,在急吼吼的打電話。

包鑫強說:「手機找到了嗎?怎麼搞的你們!」

對方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包鑫強很憤怒的說:「她的手機裡有我的資料!絕對要找到!前幾天還有人接到了手機的電話!不可能停機!給我找,必須找到!」

他說完,掛了電話,在門口踱了幾步,又打了一個電話,說:「馬上過來。」

沒過一會兒,兩個保鏢走了過來,包鑫強指了指包間裡面,說:「呸,真他媽晦氣,還想玩玩再弄死他。」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說:「先生,怎麼了?那個小白臉不配合?這有什麼的,我們過去壓住了他,讓先生操爽了。」

包鑫強說:「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那小子肯定知道我的事情,方雅馨那個臭婊子給他打過電話,他總是三番兩次的暗示我,一定是想管我要錢!還有,他昨天見過吳娟,萬一吳娟和老爺子知道了,你們也得跟著我死!」

兩個保鏢臉色頓時變了,說:「這他媽的臭小子,還見過夫人?先生,現在怎麼辦?」

包鑫強說:「都怪你們買的打手不過硬,他媽的把方雅馨那個好臭婊子的手機給扔了,還告訴我絕對沒人找得到,現在手機沒了,還能打電話,那裡面有照片!還能怎麼辦?怎麼弄死的那個小子,就怎麼弄死舒玖!」

舒玖皺了皺眉,「那個小子」不知道是誰,但是能明白包鑫強的事情絕對不止方雅馨一個人,還牽連了其他人。

兩個保鏢點頭說:「放心吧先生,五分鐘就搞定的事情,而且這裡是先生的地盤兒,沒人會知道的。」

包鑫強點了點頭,說:「行了,我先走了,你們處理吧。」

一個保鏢說:「小張跟著先生吧,我一個人處理就行。」

包鑫強帶著一個保鏢走了,另一個保鏢推開門走進來。

舒玖早就有防備,保鏢推開門之後,有些詫異,環顧了一圈,包間裡竟然沒人。

保鏢自言自語的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說完,就感覺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的肩膀,保鏢趕緊回頭,卻見一張發白的臉貼在自己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保鏢大叫了一聲,退後了兩步,「嘭」的一聲被什麼絆倒了,一下仰躺在地上,後腦勺還磕了一下,當即暈乎乎的,他哪知道自己撞到了冥主大人……

保鏢瞪大了眼睛,只見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臉,是一張女人的臉……而且流著血淚,披頭散髮,穿著一身紅裙子,胸口和腹部被掏了個洞,白色的腸子流出來,滴滴答答,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保鏢驚恐的在地上爬,大喊著:「救……救命!」

舒玖笑眯眯的站在保鏢面前吐舌頭,他給保鏢施了障眼法,保鏢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方雅馨的鬼魂。

舒玖往前走了兩步,托著長聲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保鏢臉色蒼白,雙腿打顫,爬了兩下轉頭看著舒玖,結結巴巴的喊:「鬼……鬼!!你不是死了嗎!你是死了!救命……

舒玖看他被嚇成這樣,特別有成就感,查縛看他玩的高興,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舒玖又說:「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呢……

保鏢哆嗦著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舒玖說:「你不知道?那另外一個男人呢?」

保鏢的臉色唰的一下沒了血色,說:「不是我故意的!是包鑫強……是包鑫強說……說那個小子接了你的電話,怕你洩密給他,要……要殺人滅口!不是我的意思,全都是包鑫強!」

舒玖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站在保鏢後面的查縛,又說:「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保鏢顫巍巍的說:「叫……叫宋……宋什麼!是個學生,大學生!別的我實在不知道了,求求你別殺我……你要報仇找包鑫強!包鑫強!」

舒玖震驚的瞪著在地上爬的保鏢,原來是因為方雅馨給宋楊打過電話,所以包鑫強想要殺人滅口,而宋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玖臉色有些不好,查縛說:「現在你要做什麼。」

舒玖瞥斜了一眼地上的保鏢,說:「當然是冤有頭,債有主。」

他說著,手一抖,手心裡忽然出現一縷白光,「唰」的一聲將地上的保鏢牢牢鎖住,保鏢臉色蒼白,嚇得大叫:「鬼!!鬼啊啊啊啊啊!!!」

他叫完,就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舒玖把他捆起來,吊在門上,然後拍了拍手對查縛說:「咱們去找包鑫強。」

包鑫強和那個叫小張的保鏢下到了地下車庫,小張開車,包鑫強坐在後面,說:「快點開,這裡面兒有點冷。」

小張說:「好的先生。」

他說著去發動車子,但是車子似乎有點故障,一發動就熄火兒,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包鑫強不耐煩的說:「怎麼搞的?」

小張說:「不知道啊先生,車好像壞了,要不我打個電話讓人再開一輛車來?」

包鑫強很不耐煩,揮了揮手,讓他打電話。

小張拿出手機打電話,但是竟然沒有信號,奇怪的說:「平時一直有信號的,今天在車庫裡竟然沒有信號?」

包鑫強說:「你到底行不行,拿我的。」

他說著把手機扔給小張,小張趕緊接住打電話,是有信號的,但是他還沒有打,就有電話打進來,然後小張突然一臉見鬼的模樣盯著手機屏幕。

包鑫強說:「怎麼了,見鬼啊你!」

小張震驚的哆哆嗦嗦的把電話送還給包鑫強,包鑫強搶過來,看了一眼屏幕,頓時也呆住了,上面寫著……

——
方雅馨


包鑫強手一抖,「咔嚓」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嚇得他臉色一下就蒼白了。

小張乾嚥著口水,保持著面沖後座的方向,突然大喊了一聲「啊啊啊啊!!!」

包鑫強現在心裡有鬼,被他一喊嚇得一哆嗦,說:「喊什麼!」

小張顫抖的指著包鑫強後面,說:「先……先生………………

他還沒說完,包鑫強就回頭去看,後擋風玻璃上,赫然趴著一張鬼臉。

女人的鬼臉,五孔流血,蒼白的臉,紫色的嘴唇,瞪著一雙帶血的眼睛,頭髮披散著,無風飄揚。

紅色的裙子。

是方雅馨……

包鑫強瞪著趴在玻璃上的女鬼,顫抖的喊:「開車!開車!快點開車!」

小張有啟動了車子兩次,還是打著了火兒就熄滅,反覆好幾次就是起不來,小張說:「先生!車……車開不起來啊!」

包鑫強慌了神,說:「把車鎖上!鎖上!別讓她進來!快鎖上!」

小張連忙點頭,然後「咔」的一聲車子的自動鎖就關上了,四個車門嚴嚴實實的關著,就在包鑫強打算松一口的時候,卻見趴在玻璃上的女鬼突然漏出一絲的笑容……

然後女鬼竟然透過了玻璃,飄進了車裡!

包鑫強瞪大了眼睛,喊著:「她!她進來了!她進來了!開車門!開車門!快跑!!」

包鑫強一邊說著,一邊奮力的去扒車門,但是因為自動鎖,車門打不開,小張按了好幾下,自動鎖就是不彈開,顫抖的說:「先生……先生……打不開!打不開了!!!」

眼看著女鬼就要逼過來,一身的血水滴答滴答的流下來,弄得後座上到處都是,血紅的眼珠子盯著包鑫強,聲音幽幽的說:「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在哪……我的身體在哪……我好可憐,我好可憐,我好命苦……我的身體……你偷走了我的身體!!你偷走了我的身體……

包鑫強大喊一聲,眼看女鬼就要逼過來,他瞪大了眼睛,說:「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你的……我沒殺你,我不知道你的屍體在哪來!是他!是他!」

他說著去指小張。

小張頓時震驚的看著包鑫強,說:「不關我的事!是他!他覺得你偷看了他的機密,才要我僱人殺了你的!你……你的屍體就埋在酒吧後面的空地上……

人的肉眼凡胎是看不到鬼的,包鑫強他們看到的,自然就是舒玖扮的鬼。

小張就聽女鬼繼續說:「挖出來!給我挖出來……挖出來!誰不挖,我就殺了誰!」

包鑫強和小張聽了都拚命點頭,就聽「咔」的一聲,汽車的鎖突然彈開了,女鬼用帶血的眼睛幽幽的看著他們。

包鑫強和小張連滾帶爬的從車庫跑出去,到了酒吧的空地,挨得鐵道非常近,很荒涼,一望無垠都是土和雜草,他們蹲在地上就開始挖,包鑫強還自持身份找了個石頭刨著土,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女鬼幽幽的對著他笑,包鑫強嚇得都要尿出來了,趕緊把石頭扔了用手刨,兩個人刨得手上都是血,又過了好一會兒,果然看到土裡有東西。

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飄了出來,包鑫強噁心的只要吐。

舒玖看著從土裡刨出來的屍體,果然是方雅馨,半個多月已經不成樣子,紅色的裙子到處是土。

舒玖皺了皺眉,沒忍住踹了包鑫強一腳,包鑫強被嚇得倒在地上不敢爬起來,哆哆嗦嗦的說:「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舒玖說:「不殺你都對不起你。」

包鑫強一個勁兒的在地上磕頭,說:「我錯了……我錯了…………別殺我,求求你了……別殺我!!」

正說著話,查縛忽然皺了一下眉,說:「有陰氣。」

一股巨大的陰風忽然吹了過來,包鑫強只覺得刮得臉上生疼,好像有什麼東西逼近了,那種自衛似的恐懼感太過於強烈,讓包鑫強都喊不出來,驚恐的看著四周。

舒玖看著一個紅色的身影,猛地逼近,是真正的方雅馨來了……

方雅馨眼神呆滯,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身上沾滿泥土,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又看著跪在地上的包鑫強和小張,突然哭了出來,聲音淒厲的說:「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是他!是他……我的身體……

方雅馨的鬼魂慢慢的俯下身來,用手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身體,卻根本摸不到,眼睛裡流出血淚,說:「我記起來了……我只是個秘書,那天給包鑫強送咖啡的時候發現他不在辦公室裡,電腦開著……對,電腦開著……我不是故意去看的,卻看見了他電腦上的賬目……上面有問題……包鑫強挪用了公司的錢……很多錢……我把資料照下來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被包鑫強發現了……他約我下班之後到酒吧喝酒……他說,他說只要我把資料還給他,他願意和我好!願意包養我!等正式接手了公司,就和他老婆離婚,然後娶我!哈哈哈哈……他還說如果那個女人不願意離婚,就直接弄死她,還不用分手費和打官司的錢……我當時害怕極了,我非常害怕……我就藉口去廁所,我想打電話求救,哪知道有人突然勒住了我的脖子……我當時害怕極了!!我好害怕,我的電話撥出去了,我大喊著救我!!救救我!!快救我!救命……救命……但是來不及了……我好疼,我好痛苦……我奮力的想要求救……

舒玖聽到這裡,心裡非常的不是滋味,方雅馨的死狀實在太可憐。當時方雅馨的電話的確是撥出去了,但是情急之下,並沒有撥對,方雅馨和宋楊根本就不認識,宋楊接到了一個不認識的號碼的電話,卻不知道招來了殺身之禍。

包鑫強因為害怕方雅馨把自己挪用公款的事情透露出去,不止要殺掉方雅馨,還找人砍死了宋楊。

方雅馨滿臉都是血淚,雙手顫抖的要去抓舒玖的手,卻被查縛隔開了,方雅馨後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來,說:「我沒有惡意……我只想讓你幫幫我……求你幫幫我……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想讓包鑫強這個人渣再繼續快活下去……求你幫幫我……

舒玖說:「我怎麼可以幫你。」

方雅馨說:「把他送進監獄……我有把他的資料拍下來……我當時打電話的時候,有發圖片過去,有備份……幫幫我……

舒玖點了點頭,說:「我一定會幫你。」

方雅馨哭著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身體,幽幽的抽噎著,說:「我終於可以瞑目了……我好累,飄蕩的好累……我終於可以走了……

查縛揮了一下手,很快兩個鬼差就走了過來,是王朝和馬漢,行禮說:「大人。」

查縛說:「帶往枉死城,準備投往人道。」

王朝和馬漢應了一聲,方雅馨又看了一眼舒玖,這才慢慢的跟著王朝和馬漢走了。

舒玖說:「方雅馨的證據一定在宋楊那裡,咱們現在去找宋楊。」

查縛幽幽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打哆嗦的包鑫強,說:「他怎麼辦?」

舒玖拿出手機,晃了晃,說:「給這種人渣做個採訪,我相信電視台最喜歡這種猛料了。」

他說著一邊撥電話,一邊轉身走了,包鑫強嚇得不敢抬頭,雙手抱著頭跪在地上哆嗦,都沒有看到舒玖他們走了。

娛樂城就在酒吧不遠的地方,舒玖他們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神色有些焦急的宋楊,他在大門口走來走去的。

舒玖剛一進去,他就抓住舒玖的手,說:「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

舒玖納悶的說:「知道什麼?」

宋楊說:「那個地下室的小門裡面……那裡面是我的身體!」

「什麼?」

舒玖詫異的說:「你的身體怎麼會在連銳這裡?」

宋楊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醒來之後一直很害怕那裡……原來那裡放著我的身體,還燃著香。」

舒玖說:「一定是犀角香……

他頓了頓,又說:「連銳是想和你通靈。」

宋楊睜大了眼睛,說:「通靈?」

舒玖說:「人死後身體不能安息,魂魄是不會被帶到地府投胎的,他拿走了你的身體,你的魂魄就走不出這裡,房間又燃著犀角香,連銳肯定是想和你通靈。」

宋楊腦子裡不可抑制的回放著連銳彎下身來,親在玻璃櫃上的樣子,他的表情還是一貫那種滴水不漏的冷淡圓滑,卻讓宋楊看了心裡難受,彷彿被擰了一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舒玖說:「等一會兒咱們下去再看看那個房間,我有一件事情問你。」

宋楊說:「什麼事情?」

舒玖說:「在你死之前,有沒有不認識的人給你打電話。」

宋楊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好像又像是記起了什麼,說:「我的電話平時很少有人打,最多就是室友,我那天在台上,是一起打工的人幫我接的,他說是惡作劇電話,我也就沒理會。」

舒玖說:「原來是這樣……

宋楊說:「到底怎麼了?」

舒玖又說:「那你的手機呢?你還找得到你的手機嗎?那上面有人給你發了一張圖片,是很重要的證據。」

「證據?」宋楊更加納悶了,說:「我沒看見什麼證據,可能也是同事幫我按了吧,我那天走的早,手機忘記帶了,我想著反正第二天也會來上班,就沒有回去拿。」

查縛說:「如果他把手機帶在身上,估計證據已經被銷毀了。」

舒玖點頭,說:「你的手機還在娛樂城裡了?」

宋楊說:「這個我不知道……我醒來之後就在想著怎麼從這裡走出去,從來也沒想起過手機,畢竟我都是鬼了,還怎麼用手機。」

舒玖想了想,說:「那就一定在連銳手裡。」

查縛點頭說:「連銳必定留著他的東西。」

查縛和舒玖進了娛樂城,就有人通知連銳了,連銳從樓上下來,笑著對查縛說:「沒想到査先生又來了?以後要成了我這裡的常客嗎?」

查縛卻沒有和他客套,而是說:「我有事和你說。」

連銳看他面色鄭重,也就收了笑容,說:「那就上樓去吧,樓上安靜。」

舒玖回頭對宋楊說:「你也來吧。」

舒玖的身後沒有人,連銳奇怪的看了舒玖一眼,但是又不可抑制的興奮起來,好像是期待著什麼。

他們上了樓,進了連銳的辦公室。

連銳坐下來,說:「不知道査先生要和我說什麼。」

舒玖開門見山的說:「我們想要宋楊的手機。」

連銳的面色突然變了變,說:「宋楊?不知道二位怎麼認識宋楊的,小楊沒有和我提起過。」

舒玖說:「他活著的時候我們不認識。」

連銳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捕捉到了舒玖話裡有話,說:「舒先生是什麼意思?」

宋楊還是頭一次在死後和連銳站的這麼近,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鬼魂的陰氣對普通人不好,都不敢靠近連銳,每次都躲的遠遠的。

舒玖說:「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宋楊是被誰殺的,他的手機裡有重要的證據。」

連銳的表情立刻就變了,臉上露出可怕的寒意,說:「是誰?」

舒玖說:「包鑫強。」

連銳眯了眯眼睛,說:「包鑫強為什麼要殺宋楊?他們根本沒有交集。」

查縛說:「交集就在手機裡。」

連銳這個時候才站起來,踱了兩步,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用鑰匙打開了抽屜,裡面赫然是一部手機,很老舊的樣式,一看就用了很多年。

連銳把它拿出來,眼神很複雜,說:「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突然,宋楊好好的從我這裡走出去,卻再也醒不過來,我當時很憤怒……我想把殺宋楊的人揪出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

他說著,把手機遞給舒玖。

開機有密碼,連銳也不知道密碼是什麼,他只是有的時候把它拿出來看一看,除了這個東西,宋楊沒有留下任何物件。

舒玖接過手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楊,宋楊聽著連銳的話,看著他的表情,心裡升起了一股震驚,一直以來宋楊都覺得自己很不起眼,在連銳這種上流人士面前,宋楊這樣的窮大學生就像一顆石子,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到了。

他沒想過自己的死,對連銳有這麼大的影響。

宋楊頓了頓,說出了四個數字。

舒玖把數字輸進去,連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屏幕鎖解開了,進入了裡面的界面主題,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搖了搖頭,突然苦笑著說:「我二十歲接手父親的家業,在商圈裡混了十幾年,總是自負眼光老辣,原來連這個也看不透……等看明白的時候,卻晚了……

宋楊的屏幕鎖,是連銳的生日……

舒玖翻到短信箱,裡面果然有一個彩信,是宋楊手機裡唯一的彩信,一張圖片,或許不明白的人根本看不懂,上面是很多數據,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懂,這是包鑫強挪用公款的證據。

舒玖看到這個,不由鬆了一口氣,然後對連銳說:「凶手我已經幫連先生找到了。」

他說著,把方雅馨誤撥電話給宋楊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連銳的表情異常的可怕,他是個圓滑的人,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舒玖說:「我相信連先生不會讓包鑫強有脫罪的可乘之機。」

連銳說:「舒先生放心好了,這點事情,我還是可以辦到的。」

舒玖點頭說:「還有另外一件事。」

連銳說:「是什麼。」

舒玖很淡然的說:「我們想看看地下室裡,宋楊的身體。」

連銳震驚的抬起頭來,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淡,剛想開口說話,就被舒玖抬手打斷了,說:「連先生,宋楊就站在這裡,我們並不知道地下室裡有什麼,相信那裡的安保措施您最清楚,是宋楊告訴我的。」

「宋楊?」

連銳的目光立刻興奮了起來,往旁邊看了看,掃了一圈,說:「宋楊?宋楊在哪來,他真的來了嗎,為什麼我看不到他!」

宋楊看著連銳,連先生從來沒有這樣興奮過,他從來都是不顯山不露水,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從來沒有這樣表達過高興,宋楊鼻子一酸,眼眶頓時紅了。

舒玖說:「犀角香可以促進修為,但是宋楊並不得法門,修為進展非常慢,照這樣下去,等個十年八年你才能看見他。犀照通靈需要燃燒犀角的火光才能看到鬼怪,我相信連先生再有錢,也不可能天天燒犀角吧?」

連銳看著他,說:「你肯教他修煉的法門?」

舒玖笑了笑,說:「我或許不會,但是他一定會。」

他說著指了指查縛。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伸起手來,手心裡藍色的冥火「唰」的一聲燃起,透過跳躍的火光,連銳看到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一個年輕人,他二十歲出頭,一副陽光的長相,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眼眶有點紅……

「宋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連銳衝過去,卻一把抓了空,他碰不到宋楊,宋楊也碰不到他。

連銳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說:「勞煩査先生和舒先生跟我來。」

他說著推開門走了出去,大家上了電梯,從樓上下去,進了酒窖就能感覺到一股涼意,是小門裡放著的製冷設備散發出來的,連銳需要保存宋楊的身體不腐爛,自然需要有些設備。

他們走過去,卻見小門開著!

連銳看了一眼旁邊的安保設備,說:「不可能有人可以開這扇門,能進去的只有我一個人,門開了卻沒有警報,這絕對不可能。」

連銳衝進去,玻璃櫃的蓋子開著,裡面卻沒有了宋楊,空蕩蕩的,冒著幽幽的冷齊……

宋楊震驚的看著空蕩蕩的玻璃櫃,說:「我的身體不見了!」

舒玖看了看門,查縛也皺起眉來,說:「門上的結界消失了。」

宋楊說:「那股很陰冷的氣息也消失了。」

連銳看著查縛,說:「什麼結界?」

舒玖說:「門上的結界不是你讓人布的嗎?之前這個門上有一個高深的結界,還布了陣法,如果不是怕強行突破這個結界會損壞裡面的東西,我們早就進去了。」

連銳搖頭,說:「我的手下找到了宋楊的屍體,那時候宋楊已經死了……我當時……我只是聽道士說犀角香可以讓人和鬼通靈,就把宋楊放在這裡,我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能再見到宋楊,其他的什麼也沒做。」

舒玖皺眉說:「這就很奇怪了。」

宋楊打了個冷顫,說:「我在這裡,我的身體怎麼可能自己跑了?難道是有人偷走了我的身體?」

舒玖慢慢的說:「犀角香,肉身,鬼契……

查縛沉著臉說:「怕是有鬼怪想要用宋楊的肉身借屍還魂。」

宋楊更是打了一個冷顫,臉色有些不好。

舒玖說:「不過所幸害人的凶手找到了,至於包鑫強的下場,我相信可以完全交給連先生來監督了,而且宋楊也在這裡,只要有足夠的犀角香,宋楊又努力修煉的話,你很快就能再見到他。」

宋楊說:「謝謝舒先生。」

舒玖笑眯眯的對連銳說:「我覺得你對宋楊的感情,你已經看明白了,不然你也不會這麼瘋狂的想要復活宋楊,那我也做件好事,告訴你一件事情……宋楊說他一直暗戀你,但是覺得你高高在上。」

其實在剛才舒玖輸入屏幕鎖密碼的時候,連銳這種精明人已經明白了,但是自己明白和從別人的嘴裡得到確切的消息又是另一種感覺,連銳一貫平靜的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高興神色。

舒玖想了想,說:「鬼和人在一起多少會受點影響……

宋楊的臉色突然尷尬了起來,又有些失落。

舒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說:「不過呢,連先生這麼有錢,多燒點犀角香補一補就行了……啊對了,你們還可以雙修,人的陽氣和精元對鬼也是挺好的。」

連銳在商圈混了這麼多年,對這些小打小鬧的話已經免疫了,所以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倒是聽自然,宋楊就很不好意思,眼睛都不知道放哪裡好。

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查縛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舒玖,淡淡的說:「我們什麼時候雙修?」

「咳……

舒玖冷不丁聽他這麼一說,差一點被嗆死,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連銳和宋楊還跟在旁邊,連銳聽了,只是投過去一個瞭然的目光。

一層的酒吧裡人聲鼎沸,巨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舞池中間的駐唱台上,一個年輕人從上面下來,喝了口水,對旁邊的人說:「誒,我剛才在台上,好像看到宋楊了,他從門口走出去。」

那人哆嗦了一下,說:「別他媽開玩笑,嚇死爹了,你以為詐屍呢?」

年輕人自言自語的說:「難道是我眼花了?或許是衣服有些像看錯了吧。」

年輕人說著,還望門口看了看,不過早就看不見那個身影了。

漆黑的夜裡,一個身材偏高的年輕小夥子從人聲鼎沸的娛樂城裡走出來,他的動作有些不協調,似乎是喝醉了酒,在漆黑的夜裡慢慢往前走著,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黑夜裡……

56章:鬼胎(1

包鑫強的事情電視上很快就有報導了,說他行為極其惡劣。

那天舒玖給電視台打了電話,包鑫強想仗著自己有點錢,本來還想把這個事情壓一壓,花點錢,然後再甜言蜜語的討好一下老婆,沒準就能平息下來。

結果讓包鑫強沒想到的是,吳娟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嘴巴,找了律師要和他離婚,不止讓包鑫強淨身出戶,而且還要起訴他挪用公款。

包鑫強沒想到吳娟這回鐵了心的讓他滾,這個時候連銳老闆又突然站出來,把包鑫強挪用公款的證據交給了警方。

連銳在商圈裡也算是塔尖兒的人物了,還沒有誰敢得罪他,就連吳家也要看他的臉色,有了連銳的施壓,包鑫強就算有攢下來的私房錢,也沒地方塞去。

大家排排坐坐在電視前,看著包鑫強落敗的樣子,阿喜說:「這種人死了也要下地獄,實在太狠了,沒點人性。」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乖孫出馬,就是快啊。」

舒玖:「……

阿壽笑眯眯的說:「你們有沒有發現,其實爺爺接來的案子,多半都是由舒玖解決的。」

契科爾說:「什麼多半啊,我看是全部吧!」

舒鶴年:「……

小黑也猛點頭。

舒玖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舒鶴年乾笑著說:「沒事沒事,有錢大家一起花嘛,又不是我一個人花,是不是啊……啊對了,今天該舒玖和契科爾出去買東西,冰箱裡的吃的已經都沒了。」

契科爾說:「怎麼又是我去買!」

舒鶴年說:「你們不要推三阻四了!冰箱裡的蚝油都被你喝光了,炒菜都沒得用,而且你一頓飯吃那麼多,多吃多勞,當然要你去。」

契科爾:「……

契科爾扒住沙發,說:「那讓舒玖一個人去吧。」

舒玖看了看契科爾,笑眯眯的說:「我一個人去的話,肯定不會買蚝油的。」

契科爾:「……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說:「算你狠……

舒玖說:「一般般吧。」

兩個人最後還是出了門,因為超市不讓寵物進,契科爾又變成了騷包的人型,而且穿著他的騷包皮衣皮褲,簡直就像是夜店裡走出來的頭牌,街上的美女大媽門都要回頭看一看,就連一些男人也會看契科爾。

契科爾昂著頭,笑著說:「怎麼樣,我的回頭率高不高?」

舒玖說:「還行。」


契科爾說:「怎麼會是還行!」

舒玖說:「因為沒有百發百中。」

他說著,指了指前面。

契科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竟然看到了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人,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嚴煦!

舒玖說:「他就沒有看你。」

契科爾說:「那是因為他沒有看到我!你等著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整個人都呆住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見嚴煦站在一家挺小資的餐廳前面,不停的看著表,似乎是在等人,一個身形嬌小,束著歪馬尾,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突然跳了出來,雙手拍在嚴煦肩上,笑的聲音響銀鈴一樣。

舒玖挑了挑眉,突然有一種看好戲的衝動。

就在契科爾還在傻愣的時候,那個小姑娘仰起頭來,踮起腳,「吧嗒」一下親在嚴煦的臉頰上,嚴煦顯然愣了一下,隨即溫和的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小女孩似乎是嫌棄嚴煦摸她的頭,撅著嘴皺著眉說了兩句話,就伸手誇住嚴煦的手臂,整個人都貼在嚴煦身上,兩個人就進了餐廳……

舒玖看著契科爾保持呆愣的樣子,輕咳了一聲,說:「咳……回神了。」

契科爾這才不敢置信的回過神來,說:「那個女人是誰?」

舒玖挑眉說:「女人?我看是個女孩吧,也就十六。」

契科爾說:「十六嗎?我覺得她長得太顯老,怎麼看也是三十六,還梳著歪辮子,裝什麼嫩?!」

舒玖:「……

舒玖笑著說:「沒準是嚴煦的女朋友。」

「女朋友?!!」

契科爾突然大聲的喊出來,過路的人都在看他們。

契科爾說:「嚴煦竟然敢勾搭未成年,我要去舉報他!」

舒玖:「你剛剛還說人家三十六。」

契科爾:「……

契科爾拉住舒玖,說:「咱們去看看。」

舒玖其實特別想去,但是嘴上卻說:「不好吧,你看他們親密的樣子,沒準是約會啊,咱們做什麼電燈泡啊?」

契科爾冷哼說:「約會?那咱們也去約會!」

舒玖:「……不好意思,我對大型犬不感興趣。」

契科爾暴跳著說:「說了多少遍,我是狼!是狼不是狗!」

舒玖眨著眼說:「有差嗎?」

契科爾:「……

最後契科爾還是托著舒玖進了餐廳,條件是契科爾買單。

他們走進去,嚴煦是背對著門,所以沒有看到他們,但是估計身為刀手獵人,感覺到了一股狼人的氣息,所以皺起眉來,回頭看了一眼,不過剛好契科爾和舒玖已經坐了下來,沙發背很高,正好遮住了視線,嚴煦並沒有看到契科爾和舒玖。

小姑娘看著嚴煦,說:「煦哥哥,怎麼了?」

嚴煦搖了搖頭,說:「沒事。」

契科爾:「……

契科爾把迷人的冰藍色眼睛瞪得跟死魚眼似的,看著舒玖,撇著嘴,故意掐尖了嗓音,學著小姑娘的聲音,說:「煦哥哥,怎麼了?我呸,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舒玖:「……

服務員看見兩個帥哥走進來,特別慇勤的給他們拿來了菜單,是個西式的,偏小資的餐廳,裡面好多甜點小吃,契科爾特別喜歡甜的吃的,舒玖也不討厭甜的,反正又是契科爾買單,舒玖就趁機點了一大堆東西,服務員直看他們。

小女該的聲音特別響,說起話來聲音很好聽,尤其是笑起來,像銀鈴一樣。

契科爾又小聲的吐槽說:「你聽聽,你聽聽……這個女人說話跟嗓子裡塞了雞毛一樣,真是難聽死了!」

舒玖:「……

契科爾又說:「聽吧,還老是笑,她一笑就像鬼夜哭一樣!艾瑪,好嚇人!」

舒玖:「……果然人類和狼人的審美不太一樣。」

契科爾說:「什麼?你不覺得嗎?」

舒玖說:「我覺得還好啊。」

契科爾拿眼睛斜著舒玖,說:「我要告訴男神大人,你準備爬牆!看上了一個小女孩!」

舒玖:「……

小女孩說:「煦哥哥,這道甜點特別好吃,我和哥哥經常點的!」

嚴煦說:「你哥哥最近怎麼樣?」

小女孩撅嘴說:「煦哥哥你就關心哥哥,也關心關心人家嘛!」

契科爾抱著肩膀打冷顫,擠眉弄眼的又去重複小姑娘的話,舒玖覺得契科爾現在處於大腦短路的狀態,也就沒去理他,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然後伸手去端契科爾的,契科爾還沒發現,依舊吐槽著後面的小姑娘。

嚴煦說:「那你最近學習怎麼樣?」

小女該:「……煦哥哥,你要關係點別的啊,爸爸媽媽天天關心我的學習!」

嚴煦:「……

對於嚴煦的不解風情,小女孩頗為無奈,惹得契科爾拍著桌子直笑,內心裡暗爽。

小女該說:「我哥哥最近不太好,總是做噩夢。」

嚴煦說:「做噩夢?」

小女孩說:「是啊,而且自從哥哥看不見鬼怪之後,身體就越來越差,最近還這樣,晚上睡不夠,白天神情恍惚的,你也知道,我爸爸媽媽對我們要求特別高,尤其是對哥哥,畢竟哥哥是家裡唯一的男孩,以後還要繼承家族,唉……

小女孩說著,嘆了一口氣。

舒玖耳朵很尖的聽到什麼「看不見鬼怪」,一下就想到了在豐都的時候,和嚴煦一起參加峰會的那個陶澤。

嚴煦說:「做了什麼噩夢,你哥哥有說過嗎?」

小女孩說:「哥哥沒說,他總是什麼也不說,自從哥哥眼睛看不見鬼怪之後,哥哥總是少言寡語的,可能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也很大,畢竟我們是個大家族,爸爸媽媽都是驅鬼師,我們長大了也要做驅鬼師……不過我問過哥哥,哥哥說是無關緊要的,估計是怕爸媽知道,畢竟爸媽把夢境看的很重要。」

嚴煦皺了皺眉,只是點點頭,也不說話,看起來很擔心對方。

小女孩說:「啊對了,我想到了,哥哥說,最近總是聽到風鈴的聲音!」

嚴煦皺眉說:「風鈴?」

小女孩點頭,說:「對,可是我們家沒有掛風鈴啊,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爺爺有留下一個風鈴,但是家裡都沒有掛著,放在雜物室裡,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哪裡去了,哥哥怎麼會聽到風鈴的聲音呢?」

小女該說著,抖了抖,說:「煦哥哥,哥哥不會被惡鬼纏身了吧?不然為什麼總是神情恍惚的?」

嚴煦皺眉說:「我也不確定。」

契科爾挺見小女孩說風鈴,小聲的說:「很多鬼片裡都有風鈴啊。」

舒玖點了點頭,說:「佛法有說『渾身似口掛虛空,不論東西南北風,一律為他說般若』,風鈴的意義很大,招魂,祈福,預兆災禍……

小女孩又和嚴煦說了一陣話,說:「啊呀都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爸爸媽媽又要罵我了!」

嚴煦說:「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笑著說:「不用啦,煦哥哥你別送我回去,不然爸爸媽媽又該知道我找你來了,他們不喜歡我總是找煦哥哥。」

嚴煦納悶的說:「為什麼?」

小女孩臉蛋紅紅的,囁嚅了半天,才說:「我不告訴你!」

然後小女孩就噠噠噠的跑出了店去,留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契科爾眼皮直跳,說:「什麼跟什麼啊?」

嚴煦招來了服務員結賬,起身來剛要出去,就看到了後面桌子的契科爾和舒玖,契科爾一副大爺模樣,說:「啊呀你也在啊,真是好巧!」

舒玖:「……

嚴煦只是掃了一眼契科爾,然後對舒玖說:「舒玖,我想請你幫個忙。」

契科爾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見到上司都不用問好的嗎?」

嚴煦對於他的挑釁似乎習以為常了,只是淡淡的說:「現在是下班時間。」

契科爾說:「下班時間我也是你的上司!」

舒玖拍了拍契科爾,說:「注意公眾影響,公共場合,咳……

契科爾哼了一聲,明顯是在挑釁。

舒玖這才對嚴煦說:「什麼忙?」

嚴煦說:「我想暫時借用你的侍靈去保護我的一個朋友。」

舒玖挑眉,說:「陶澤?」

嚴煦沒想到他一下就猜出來了,怔愣之後只是點了點頭。

契科爾第一個說:「不行!舒玖,不借他!」

舒玖笑眯眯的說:「好啊,我把契科爾借給你吧。」

契科爾:「……

契科爾跳起來,說:「我反對!堅決反對!我絕對不會跟著嚴煦的,而且我也不是你的侍靈!」

舒玖說:「又不是跟著嚴煦,是跟著陶澤。」

契科爾說:「不行,我看著他不爽,看著他的小白臉朋友更不爽!」

舒玖把契科爾拉到一邊,說:「白送個你一個和嚴煦相處的機會你都不要!」

契科爾奇怪的看著他,說:「我為什麼要和他相處,如果有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太醜陋了,不符合狼人的美學,你懂吧。」

舒玖:「……

舒玖真想撬開契科爾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榆木疙瘩,比許誠這個老實人還木!

舒玖只好轉過身來,對嚴煦說:「可以,我有一個侍靈,很靠譜,能幫你保護陶澤。」

嚴煦狐疑的說:「是誰?」

舒玖笑眯眯的時候:「黑咒。」

「什麼?」

小黑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大人,說:「讓我跟著陶澤?」

舒玖坐在沙發上,一邊播電視,一邊點頭說:「對啊,有什麼問題嗎?嚴煦來請我幫忙,我也不好意思不幫是吧。」

小黑有些不太願意的樣子,說:「那個……能不能找阿福去,或者阿喜去?」

舒玖看了一眼打麻將的福祿壽喜,搖頭說:「不行,因為他們背後的男人都太厲害,我請不動。」

小黑:「……

舒玖說:「我已經答應嚴煦了,今天晚上你就去報導,你放心好了,陶澤眼睛看不見鬼怪,你只要跟著他,避開他的家人們,保護好陶澤就行,如果遇到大的鬼怪,可以來找我們求助。」

小黑遲疑的點了點頭,說:「既然大人已經決定了。」

舒玖笑眯眯的拍了拍小黑的肩膀,說:「加油。」

小黑有些迷茫,說:「加什麼油?」

舒玖只是笑的高深莫測,看的小黑後脊樑有些發涼。

晚上的時候小黑就出門去了。

舒鶴年回家的時候看見家裡少了一隻鬼,說:「呦,小黑去哪裡。」

福祿壽喜在打麻將,阿福說:「玖玖說,小黑去撿桃花了。」

舒鶴年:「……

舒鶴年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啤出來,阿喜說:「你又接了案子,所以喝酒慶祝?」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那當然了,我也是很有名氣的嘛,很多人找我來委託事情,我這回又接了一個不錯的。」

舒玖剛洗完澡,一出來就看到舒鶴年沾沾自喜的吹牛,說:「你又接了什麼事情?」

舒鶴年說:「這回很簡單啊,去走個過場就行了。」

舒玖坐下來,舒鶴年說,今天有個有點小錢的男人找到了他,給了他一筆不小的定金,讓舒鶴年去驅邪,地點不是×京,在×京旁邊的一個三線城市。

有點小錢的男人叫常亮,也是個三線城市裡出來的,家裡都是農村戶口,有一個很好的發小叫溫平,後來常亮沒考上大學,就來×京打工,一下富裕了,混的比溫平要好得多,溫平家裡有點變故,一直混的不是很好,最近幾年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也在城裡買了房子,但不知道是不是房子不乾淨,還是別的緣故,溫平突然病了,而且神情恍惚,整個人都憔悴消瘦了不少。

常亮身為他的發小,很關心溫平,溫平家裡早就沒有了父母,但是因為住得近,常亮的父母對溫平也很好,因為是在偏僻的小城市,常亮的父母年紀又大了,總覺得是鬼怪在作祟,所以就讓常亮去請道士來。

雖然常亮不信這個,但是為了讓父母安心,也安撫一下發小,就花大價錢找到了舒鶴年。

舒鶴年說:「咱們過去走一個過場,這個事情就解決了,我看那個常亮也不信這個,就是圖個安心。」

他說完,又說:「還有呢,我今天接了兩個。」

舒玖說:「還有什麼?」

舒鶴年說:「另一個是療養院的,也是在旁邊的三線城市,所以我就打算一起去轉一圈。」

舒玖說:「療養院也來找你?」

舒鶴年點頭說:「是啊,那個療養院的人說他們院裡鬧鬼,很多老頭老太太都被敲過門,說大晚上的看見樓道里有人站著,走過去卻沒了,特別可怕,讓我們過去看看。」

舒玖說:「等等,為什麼是我們?」

舒鶴年說:「你當然跟我一起去了,雖然三線城市不大,但是據說有很多小吃,咱們就一起去吧,當是旅遊了。」

舒玖:「……

契科爾說:「我覺得吧……如果舒玖去其他市了,男神大人一過來沒看到舒玖,會唯你是問的。」

舒鶴年摸了摸下巴,說:「有道理……看來咱們這次旅行,又多了一個車伕。」

舒玖:「……

阿壽說:「你說冥主大人是車伕,我已經記下來了。」

舒鶴年:「……我忘了那邊還有一個黑心臥底。」

果然舒玖和查縛說了要去隔壁市的事情,查縛就說:「正好我也要去考察一下工作。」

活無常和死有分對看了一眼,於是冥主大人很自然的把冥府的事情都交給他們兩個處理,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車去接舒玖。

讓冥主大人做車伕,這是多大的榮幸。

隔壁市一點也不遠,開著車早上走,臨近中午就到了,他們先去了療養院,因為療養院比較順路。

療養院的院長不在,主任帶著他們,主任是個五十歲的大媽,說話做事特別幹練,說:「我是不相信什麼鬼神的,而且我們這裡住的有一些年紀大的,總是愛疑神疑鬼,沒準是他們年紀大了,看花眼也說不定呢。」

舒玖乾笑了兩聲,進門之後就有一個大花園,風景還不錯,花園裡好幾個石凳子石桌子,但凡是有人下棋的桌子都圍滿了看棋的老大爺們,但是有一張石桌子,旁邊沒有任何人圍著,只有兩個老頭在下棋,笑眯眯的看著棋盤。

「啊呀別象眼了。」

「哈哈你看了,我要將軍了。」

他們笑著,手裡拄著枴杖,並不用手去碰,但是桌上的棋子卻自己動了起來……

主任說著,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就像沒看見一樣。

其實主任確實看不見,因為這兩個老大爺是鬼……

主任領著他們往裡走,到了走廊,說:「就是這裡了,有人說在這裡看到了鬼,你們看一看吧。」

舒玖和舒鶴年看了看,都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兒,查縛也說:「沒有陰氣和鬼氣。」

舒玖說:「可能是串門的鬼吧,已經走了。」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那樣就挺好辦的了,隨便比劃兩下,咱們收了錢,就去另外一個地方。」

舒玖點了點頭,療養院看起來挺好的,就算有鬼,也只是下下棋的鬼,也沒有惡鬼,都相安無事。

舒玖他們真的隨便比劃了兩下,不過舒玖覺得太丟人,就讓舒鶴年自己去比劃,舒鶴年弄得神神叨叨的,一堆老頭老太太圍觀,指指點點的。

舒鶴年還在比劃,突然一個屋子裡傳出「啊啊啊啊啊!!」的喊叫聲。

舒玖嚇了一哆嗦,反倒是主任和旁邊的大爺大媽們沒有反應,舒玖說:「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大媽說:「嗨,沒啥事,這個療養院裡啊,除了像我們這樣的老頭老太太,還有一些康復病患,家裡沒啥人照顧,就花點錢放在這裡,這裡有人照顧啊……還有就是神經病。」

舒玖詫異的說:「神經病?」

大媽說:「是啊,精神有問題的,好多人不願意把家人送到神經病醫院裡,覺著不好聽,怕被鄰居指點,就放到這裡來,不過你放心吧小夥子,神經病的房間在那邊,遠著呢,而且有大鐵門隔著,可安全了,不會跑出來。」

舒玖:「……

舒玖他們從療養院出來,已經過了吃飯時間了,找了個酒店住下來,吃了頓飯,準備再去那個叫溫平的家裡看看。

舒玖他們過去的時候,是四點多鐘,溫平的家在市區裡,不過這個市區要比×京冷清多了,走很長的時間都看不到一輛車,而且幾乎沒有出租車,公交車也是二十分鐘才看見一輛,他們的賓利一出門就會被當成怪物一樣看。

查縛把車停在小區樓下,小區的保安大爺直往這邊看,還以為是高利貸要債的……

他們上了四樓,溫平的牌號是403,敲了一會兒門還以為不在家,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房門才打開了,一個高瘦的男人站在門邊上。

他的樣貌非常清俊,長相算是中上的人,但是看起來真的很憔悴,兩頰微微往裡凹陷,眼睛裡也有血絲,眼底有些烏青,看起來真的是沒睡好覺。

溫平看著他們有些詫異,畢竟查縛這身行頭,高檔的西服領帶,可不像是道士……

溫平說:「幾位是?」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我姓舒,是常先生請來的,你是溫先生吧?」

溫平愣了愣,才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抱歉我剛在補覺,沒聽見門鈴響,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他說著把門打開,讓他們進來,聽他說話像是個很禮貌溫和的人。

溫平的家裡很乾淨,收拾的特別整齊,所有物件都擺放的井井有條,一點也不像一個男人獨居的地方。

溫平讓他們坐下來,說:「喝茶嗎?我給你們沏些茶吧。」

他說著走進廚房裡,拿了透明的玻璃茶壺,放上茶葉,又拿了幾隻杯子回來,放在茶几上,然後轉身拿著茶壺去接飲水機裡的熱水去了。

福祿壽喜看著桌上的茶杯,因為契科爾此時是人形,所以茶杯放了三隻。

阿福說:「沒有咱們的茶杯耶。」

阿喜說:「笨蛋,他是人,看不見咱們的,當然沒有。」

查縛皺了皺眉,說:「他身上有死氣。」

舒玖看著溫平的背影,說:「看他憔悴的樣子,估計是得了什麼病。」

舒鶴年說:「不要啊,別咱們做了法,他反倒死了,那不是砸了招牌嗎?」

舒玖說:「誰讓你隨便接案子的。」

舒鶴年:「……

溫平去接熱水沏茶,就聽「啪嚓」一聲,茶壺突然掉在地上,前一秒還好端端的溫平,突然倒在了地上,茶水流了一地,茶壺也碎的亂七八糟的,溫平就臉色蒼白的合著眼睛,躺在地上。

他們趕緊搶過去,地上的碎玻璃片很多,還有滾燙的開水,舒玖趕緊把溫平從地上拽起來,然後對契科爾說:「把他抱到床上吧。」

契科爾說:「為什麼是我啊?」

舒玖說:「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強壯。」

契科爾美滋滋的點了點頭,抱起溫平放在了臥室的床上,然後忽然覺得不對勁兒,說:「可是冥主大人也很強壯。」

舒玖很坦然的說:「一個藉口而已,不要在意。」

契科爾:「……

溫平躺在床上,臉上沒有血色,嘴唇也發紫,連喘息都很微弱。

舒玖說:「他是不是低血糖?」

舒鶴年說:「不知道,我也不是醫生。」

舒玖說:「找點糖來吧。」

查縛聽了點頭,出了臥室很快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包沒開封的白砂糖……

眾:「……

阿喜說:「冥主大人簡直就是簡單粗暴的類型啊。」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就是溫柔體貼的類型。」

阿喜瞥了他一眼,說:「……沒看出來。」

阿壽腆著臉說:「你要看哪裡,我現在就給你看。」

阿喜:「……

雖然很簡單粗暴,不過糖還是很管用的,溫平很快就醒了,不好意思的朝他們笑笑,說:「實在抱歉,給你們惹麻煩了。」

舒玖說:「你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溫平說:「確實不舒服,很乏力,每天都睡不醒,但是晚上……晚上又做惡夢,也不太想吃飯,所以搞得很沒精神頭。」

舒鶴年說:「去醫院看過了嗎?」

溫平點頭說:「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但是醫生也查不出來是什麼病。」

舒玖皺著眉,他的身上沒有鬼氣,也沒有被下咒的氣息,完全是正常的,但是溫平就是一副馬上要被掏空的感覺,精元都沒有多少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就像查縛說的,等溫平身上的死氣積攢到一定程度,鬼差就會找上門了。

舒玖也很納悶,但是找不出根源來。

這個時候溫平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常亮打過來的。

溫平說:「行……行,難得你女朋友也過來,那一會兒見。」

常亮不在這個城市工作,難得回來一趟,還帶著她的女朋友,現在已經是訂過婚的未婚妻了,準備找溫平聚一聚,溫平自然答應。

舒玖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原因,就先回去了。

查縛開著車,舒鶴年坐在後座上,很憂慮的說:「怎麼會這樣?我以為會是個很容易解決的事情。」

阿喜說:「是啊,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按說如果醫生檢查不出來,很可能就是因為中邪了,或者被鬼纏身,或者被下咒啊。」

阿福說:「但是那個人的家裡很乾淨,沒有一點兒別的氣息。」

阿壽也點頭,說:「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阿祿冷不丁的說:「或許是心病。」

舒鶴年說:「可是你們看溫平這個人,十足十的一個老好人,說話也溫和,估計沒有人可以跟他發脾氣,他也不會和別人發脾氣,看起來不像有什麼心病。」

契科爾說:「乏力,不想吃飯,感覺好像懷孕了哦。」

眾:「……

舒玖無奈的說:「溫平是男人。」

契科爾聳肩說:「中西方有很多男人生孩子的故事啊。那個叫什麼……聊齋是嗎,就有。」

查縛說:「福建總兵楊輔,有孌童,腹震動。十月既滿,夢神人剖其兩脅去之。及醒,兩男夾左右啼。起視脅下,剖痕儼然。」

契科爾說:「對對對就是這個!男神大人好博學!」

舒玖:「……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我還沒見過男生子呢。」

他們說著,車已經開到了酒店樓下,舒鶴年說:「已經六點了,咱們先吃飯吧,我聽說這家酒店的餐廳自助餐廳不錯。」

阿喜說:「我深刻的懷疑爺爺定這家酒店,就是因為他們的自助餐好吃!」

舒鶴年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說:「當然了!」

他們都沒有上樓,直接進了餐廳,餐廳很豪華的樣子,在這座城市裡應該算是很奢侈了,裡面人不多,好多海鮮鐵板之類的。

舒玖他們進去,找了一個離著取餐區近的地方坐了下來,大家都一哄而散去取餐了,就留下舒玖和查縛。

舒玖說:「你也可以去遛遛,我留在這裡。」

查縛搖頭說:「我陪著你。」

舒玖挑了挑眉,剛一抬頭,就看到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打頭的男人長相雖然普通,但是穿著顯得很高檔,女人挽著他的手,很親密的樣子,跟著他們在一起的男人則是剛剛見過的溫平。

舒玖說:「是溫平。」

查縛回頭看過去,三個人沒看到他們,而是坐在了比較遠的地方,舒玖這個位置很好,正好能看到他們。

舒玖說:「他旁邊那個男的就是常亮吧。」

他剛說完,突然被查縛用大手遮住了眼睛,舒玖有些詫異,說:「幹什麼?」

查縛臉色有些微微的不悅,說:「不要看其他男人。」

舒玖:「……

舒玖頓時額角青筋直蹦,冥主大人為什麼要用一張面癱臉說……「情話」?!

舒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福正好飄過來,聽見冥主大人的話,很認真的問了一句,說:「那玖玖可以看女人嗎?」

舒玖:「……

為了不殃及池魚,舒玖很機智的指著不遠處的吊燈,說:「阿福,有蠟燭。」

阿福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流著口水,說:「哇,好多蠟燭!」

然後「跐溜」就竄了上去,抱住吊燈的蠟燭啃啃啃。

舒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等其他人都拿夠了餐,舒玖和查縛才起來,準備去洗手間洗個手,然後回來大快朵頤的吃海鮮,他們剛一進洗手間,查縛就拉著舒玖往裡走。

舒玖詫異的說:「等等,我不上廁所啊,我只是想洗洗手……唔!」

「手」字說的很模糊,舒玖還沒說完話,就被查縛突然拉進了隔間裡,關上門,低下頭來含住了舒玖的嘴唇。

舒玖被他壓在門上,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隔間裡,尤其查縛的身形很高大,低下頭來幾乎圈住了舒玖,讓他有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查縛的親吻略帶粗暴,親的舒玖呼吸不穩,胸膛急促的起伏著,查縛伸手托住他的腰,舒玖被親的有些發懵,眼睛裡都是氤氳的水汽,說:「咱們快出去吧,萬一有打掃的過來……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推門的聲音,不是打掃的,而是有人進來洗手。

這下好了,舒玖和查縛也出不去了,畢竟兩個男人從一個隔間裡出來,也太奇怪了。

舒玖聽見其中一個人笑著叫了一聲「溫平」。

沒想到竟然是常亮和溫平進來了,緊跟著是開水龍頭的聲音。

常亮的聲音說:「最近怎麼樣,我爸媽有去看你嗎?」

溫平的聲音說:「伯父伯母總是過來,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們年紀這麼大了,總是走動太不放心。」

常亮笑著說:「我爸媽就是操心的命,雨夢也結婚了,搬去和老公一起住了,我爸媽也管不著了,就只能擔心擔心你,你說不讓他們擔心著,他們也怪無聊的。」

溫平說:「恭喜你訂婚了,什麼時候打算結?」

常亮說:「不著急,明年開春兒之後呢。」

溫平說:「這麼晚?」

常亮說:「好些東西要準備,小蔓她要求高著呢。你呢?我都要結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交女朋友?」

溫平被他問的一時沒了聲音,舒玖八卦的支起耳朵,等了好久,才聽溫平說:「還有一年,才是第十年。」

常亮突然也沒聲了,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常亮的聲音沒了笑意,說:「你怎麼還想著呢?都這麼多年了,你想等到什麼時候?十年如果等不到呢?等不到你要怎麼辦?你現在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溫平,你難道要等一輩子?!」

溫平沒說有說話。

舒玖八卦的眼睛亮了亮,他怕說話被外面聽到,只能和查縛打眼色,查縛低下頭來,下巴放在舒玖的肩窩上,然後輕輕含住舒玖的耳垂,用舌頭撥弄著。

「啊……

舒玖的耳朵很敏感,一下就紅了,瞪大了眼睛,雙手抓住查縛的手臂,警告的捏了捏他的手臂。

查縛卻不以為意,一邊舔吻舒玖的耳垂,一邊伸出手來,順著舒玖的衣擺鑽進去,撫摸著舒玖的腰身。

舒玖被他弄得不敢張嘴,只能靠在查縛懷裡,一陣陣打鬥。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外面常亮的聲音說:「對不起,剛才我不好,不該跟你發脾氣。」

緊跟著就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外面好一陣沒聲了。

舒玖這才推開查縛,打開門鎖往外看了看是,說:「十年是什麼東西?」

查縛說:「你去問問就知道了。」

舒玖白了他一眼,自己真的沖上去問問,會不會被人當怪物?

等舒玖和查縛回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阿福奇怪的說:「玖玖,洗手間洗手也排隊嗎?」

舒玖:「……

阿福說:「爺爺說你們去了很半天,是因為餐廳人太多了,洗手要排隊。」

舒玖:「……

舒鶴年一邊啃著螃蟹,一邊笑的賊賊的說:「乖孫啊,還沒吃海鮮就多了?年輕人要節制啊,不然老了以後腎虧啊!」

舒玖:「……

舒玖沒想搭理他,但是哪知道查縛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會。」

福祿壽喜頓時就被嗆著了,拚命的咳嗽。

阿壽笑著說:「看來冥主大人已經開始補腎了。」

舒玖起身去拿東西,走到海鮮區,一回頭就看到了端著盤子的溫平。

舒玖剛要回頭裝沒看見,溫平就看見了他,主動打招呼,笑得很溫和,說:「舒先生。」

舒玖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笑著說:「你也到這裡來吃飯啊。」

溫平說:「是啊,跟朋友一起來的。」

溫平和舒玖聊了兩句,就回去了,舒玖其實心裡是很好奇很八卦的,但是這種八卦怎麼問出口呢……

舒玖拿了海鮮回去,路過的時候無意識的瞥了一眼,正好看見溫平那桌子,常亮的女朋友小蔓沒有在座位上,估計是去拿東西了,只有常亮和溫平坐著,兩個人似乎在說些什麼。

常亮的表情很溫柔,盯著溫平的眼神讓舒玖有點疑惑,就看常亮突然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溫平的頭髮,然後笑著說:「蛋糕上的綠茶粉粘到頭髮上了。」

溫平還笑著回謝。

舒玖端著盤子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座位上,舒鶴年說:「幹嘛呢?去拿一趟海鮮跟撞鬼了似的?」

舒玖摸了摸下巴,用眼看不遠處的那桌,說:「我覺得那個常亮對溫平的態度有問題……

舒鶴年說:「有問題?什麼問題?」

舒玖說:「我剛才看到常亮摸他的頭髮,說上面沾了東西。」

舒鶴年說:「果然有問題!」

阿福奇怪的說:「有什麼問題?我的臉上也總是沾到東西,每次都是阿祿幫我擦乾淨的。」

阿祿:「……

阿喜點頭說:「聽阿福這麼一分析,果然有問題!」

阿福更是奇怪,說:「咦?我分析了什麼?」

阿壽也點頭,說:「分析的很有道理!」

契科爾說:「不能夠吧?那個常亮不是有女朋友了嗎?他旁邊那個女人跟他很親密啊。」

舒玖說:「不止是女朋友,剛才我在洗手間聽了一會兒牆根,常亮說他和他的女朋友已經訂婚了,準備明年開春結婚。」

舒鶴年一邊把鵝肝往嘴裡塞,一邊含糊的說:「唔?那不就是渣男嗎?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我最討厭渣男了。」

舒玖說:「不過也是猜測。」

他們聊著天,也不妨礙吃飯,因為一桌子除了冥主大人都是吃貨,所以搶著吃格外的香。從六點半一直吃到了八點半多,大家也終於算是吃飽了。

不遠處溫平那桌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女人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對常亮撒嬌說:「老公,有朋友叫我去酒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就過去了,今天晚上沒準兒不回來了。」

常亮輕輕掐了一下她的鼻尖,說:「注意安全,別玩得太瘋,少喝酒知道嗎。」

女人還對溫平笑著說:「啊呀我老公跟老媽子似的,你們是發小怎麼受得了他啊!」

溫平笑了笑,說:「常亮是關心你。」

女人站起身來,常亮還給她披上外套,女人又說了幾句話就先走了。

舒鶴年說:「我要去拿一些冰激凌消消食,胃裡實在太撐了!」

舒玖說:「我跟你去。」

他們兩個人站起來,走到冷飲的地方,因為很多人都吃到尾聲了,打冰激凌的地方有點排隊,前面有三四個人,舒玖和舒鶴年就站著等,好不容易到了舒鶴年,肩膀突然被舒玖使勁拍了拍。

舒鶴年回頭說:「幹嘛啊?」

舒玖指著門口說:「你看你看。」

舒鶴年抬頭看過去,只見常亮和溫平也出門了,而且溫平臉色有些蒼白,可能又是不舒服,常亮半扶半抱著他,並不是往酒店門口走,而是出了餐廳的門,在酒店櫃檯開了一間房。

舒鶴年眯著眼摸下巴,說:「絕對有料。而且那個溫平是暈過去了吧?你說這個常亮是不是要干壞事!」

舒玖眼皮一跳,說:「但是常亮都要結婚了,不能這麼禽獸吧?」

舒鶴年說:「那也沒準兒,你想啊,結婚之前一狠心,決定先把男的搞到手,反正不吃白不吃。」

舒玖眼皮更是狂跳不止。

舒鶴年拉著他,說:「別吃了,咱們去看看。」

舒玖說:「等等,等等……他們還在那邊……

舒玖被他拉著出了餐廳,直衝到酒店的前台處,舒玖說:「查縛他們還在餐廳呢。」

舒鶴年說:「叫上他們就來不及了。」

舒鶴年笑眯眯的對前台服務員說:「那個……剛才那兩個人,住幾號房間?」

服務員看了一眼舒鶴年,似乎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遲疑的說:「不好意思先生,您和那兩位先生是……

舒鶴年說:「我是他們朋友。」

服務員笑著說:「那這樣吧先生,您給那兩位先生打個電話問一下。」

舒鶴年腆著臉說:「我忘帶手機了。」

舒玖:「……

服務員態度特別好,笑的甜甜的,說:「你這樣吧先生,您用這裡的電話打也可以。」

舒鶴年面不改色,說:「手機號碼不記得了。」

服務員:「……

服務員的臉皮也有些抽搐,看著舒鶴年沒事找事,說:「先生,如果這樣的話……

她的話音還沒說完,就看她忽然中邪了一樣呆住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往前看。

只見一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步履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他走到櫃檯前,服務員的眼睛呆呆的跟著男人一起動。

這個男人不用說了,正是查縛。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冥主大人就是高明啊,攝心術都用的這麼流暢自然,對對對,趕緊問問。」

舒鶴年說完了,轉頭對舒玖小聲說:「你要小心啊,哪天冥主大人對你用攝心術,你都不知道怎麼就被吃乾抹淨了……啊對了,你問問他能不能把這個法門教給我,下次我也對許誠用用,讓他也腰疼的起不來床!」

舒玖:「……

查縛的眼神很冷淡,看著服務員,服務員呆呆的說:「十七層,1715先生。」

服務員說著,還把備用的門卡拿出來,恭恭敬敬的放在服務台上。

舒鶴年嘖嘖兩聲,說:「太好使了,咱們走。」

他們拿了門卡,坐電梯上了十七層,電梯門一開就聽到「嘭」的一聲,正好看到1715的門關上。

舒鶴年說:「咱們這麼進去不好吧?」

查縛說:「可以到旁邊的房間,從陽台看。」

舒鶴年說:「啊,對啊,冥主大人您真是太英明了。」

舒玖無語的跟著他們,原來冥主大人也這麼八卦嗎?

舒鶴年說:「我們這是擔心溫平,你想啊,他身上死氣這麼重,臉色又這麼蒼白,萬一一不小心翹了辮子,那不是砸了咱們的招牌嗎?」

他們說著,走到1716房間前,查縛伸手握住門把,輕輕一擰,就聽「咔」的一聲,門就很流暢的推開了。

舒鶴年說:「所以門卡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

他們進了1716,裡面是空的,沒有人住,房間很大很豪華,有個很大的陽台,正好挨著旁邊屋子的陽台,雖然中間的空隙大了一點,但是還是能翻過去的。

房間是套房的樣子,很快就聽到「喀拉」一聲,門被打開了,然後「啪」的開燈的聲音,緊跟著是跌跌撞撞的聲音。

常亮的說話聲響了起來,說:「溫平?溫平小心一點,來來來,躺這裡,躺下。」

溫平沒有說話,舒玖他們聽能到床發出「吱」的一響。

常亮說:「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溫平終於說話了,說:「就是有點累,我睡一覺就好了。」

常亮說:「我去給你打杯水吧,喝杯熱水再睡覺。」

他說著很快出了臥室,過了不短的時間,溫平都要睡著了,常亮才重新進來,手裡托著一個杯子,遞給溫平,他的眼神有些興奮,又有很多抑制,說:「喝點水吧。」

舒鶴年在外面小聲說:「我覺得水有問題。」

舒玖說:「我覺得常亮的表情很恐怖……

溫平喝了一口,常亮把水端走,然後坐在床邊說:「溫平,你先睡一會兒。」

溫平沒有說話,似乎是累極了,就閉上眼睛,很快呼吸平穩,似乎睡著了。

常亮輕輕喊了一聲:「溫平?溫平你睡著了嗎?」

舒玖在外面皺了皺眉,說:「不會是安眠藥吧?」

舒鶴年說:「溫平現在身體這麼差,再吃安眠藥會死的吧?」

常亮看著躺在床上的溫平,對方的臉色異常的蒼白,似乎是睡得很死,瘦弱的身體顯得非常可憐,這讓常亮的臉上突然變了表情。

常亮忽然笑了一聲,又叫了兩聲,說:「溫平?溫平?」

溫平沒有反應,常亮就伸出手去,慢慢的,極其緩慢的放在溫平的臉上,輕輕的摩挲起來,然後動作變得粗暴,拉扯著溫平的領口,笑起來,說:「是我的了!是我的了!讓你再想別人!我在你身邊九年!足足九年!你卻還想等那個人回來!哼哼,你都不知道,他是個死人了!早就死了,你就算等夠了十年,他也不會再回來了!溫平……我對你那麼好,你既然不願意,我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他說著伸手去脫溫平的衣服,扯掉他的皮帶,幾乎是癲狂的狀態。

舒鶴年皺眉說:「他是變態吧!」

舒玖說:「還不快去阻止?」

舒鶴年說:「我去?」

舒玖說:「當然是你去啊,你主動要過來的。」

舒鶴年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冥主大人屈尊降貴的去吧,只好硬著頭皮,只不過他還沒有動,就突然感覺到一股陰風席捲而來。

舒玖也感覺到了,一股陰涼的風,夾雜著濃重的怨念。

查縛皺眉說:「是厲鬼。」

他說著,就聽到關著的臥室門發出「哐啷……哐啷、哐啷!」的聲音,像是被什麼重物撞擊著,在黑夜裡異常的可怕。

常亮也被嚇了一跳,脫溫平衣服的動作都慢了,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臥室裡只有他和溫平兩個人。

緊跟著「啪!」的一聲爆響。

常亮嚇了一跳,吊燈一下就爆了,黑暗突然席捲而來,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吊燈的碎片嘩啦啦的掉下來,常亮只覺得臉上生疼,驚恐的伸手一摸,藉著陽台上淡淡的光線,手上竟然是血,好多血……

常亮的臉上被玻璃劃破了,臥室的門還在「哐啷哐啷」的作響,屋子裡明明沒有開窗,陽台的門也關著,卻席捲起一股陰冷的風來。

常亮驚恐的看著四周,說:「誰?裝神弄鬼什麼?」

常亮說著,突然大叫了一聲,整個身子像一邊偏去,一下撲倒在地上,嘴裡一口血流出來,牙竟然被打掉了一顆。

常亮驚恐的捂著臉,瞪大了眼睛看著四周,什麼也沒有,還是什麼也沒有……

舒玖他們從陽台看過去,常亮是普通人自然什麼也看不到,而他們能看到,只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男人站在屋子裡,身材高大,青面獠牙,面色冷厲,一雙眼睛是血紅色的,站在床前,隔在常亮和溫平中間,用血紅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地上的常亮。

常亮害怕極了,想要站起來,那個白衣服的厲鬼只是稍稍抬了一下手,常亮卻覺得剛一站起來,膝蓋「嘭」的一下又磕在地上,就像被人按住了一樣。

常亮驚恐的大喊起來:「有……有鬼!有鬼!!」

他說著,奮力爬起來,也不管床上的溫平了,爬起來衝出臥室,發瘋一樣跑出了房間,也不走電梯,直接衝進樓梯間,從樓梯衝了下去。

厲鬼冷冷的看著常亮落荒而逃,轉而盯著床上的溫平。

舒鶴年碰了碰舒玖,說:「這個鬼不會要殺人吧?他身上的戾氣很重啊。」

厲鬼只是定定的站在窗前,目光冰冷而複雜的看著床上的溫平,手突然一動,舒玖還以為他要伸手去掐溫平的脖子,卻見散落在床上地上的衣服忽然動了一下,然後飄到溫平身邊,自動給溫平穿好。

厲鬼沒有再多看溫平一眼,突然消失了蹤影。

57章:鬼胎(2

舒鶴年說:「厲鬼就這麼走了?」

舒玖皺眉說:「難道這個厲鬼在保護溫平?」

舒鶴年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和牙齒,說:「嘖嘖,他下手可真夠黑的。」

舒玖說:「我看常亮應該不會回來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舒鶴年也覺得對,萬一溫平醒了,一睜眼看到他們也很不對勁兒。

他們也住在這家酒店裡,不過在樓上,坐電梯上去,一看門就看到了站在電梯間的契科爾和福祿壽喜。

契科爾迎上來說:「你們去哪裡了!不是說去打冰激凌嗎!」

舒玖:「……

舒鶴年「啊呀」一聲,說:「糟糕,光顧著看八卦了,我的冰激凌沒有吃,太可惜了……

阿福安慰這舒鶴年,說:「沒關係爺爺,我幫你吃了好幾個呢!」

舒鶴年無語的看著阿福,說:「……真是謝謝你啊。」

阿福自豪的搖頭,說:「沒關係,小事一樁,我本來能吃更多冰激凌的,但是阿祿說吃太多的話,晚上要多做運動消化……所以我才吃了九個就停住了。」

舒鶴年:「……

簡直是槽多無口!

舒鶴年把在十七層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契科爾冰藍色的眼睛裡露出濃濃的嫌棄,說:「常亮竟然喜歡男人!?」

眾:「……

躺槍了一屋子,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契科爾。

舒鶴年說:「舒玖不是喜歡你男神嗎?你這樣說真的好嗎?」

契科爾理所當然的說:「男神大人又不是人。」

舒鶴年:「……

所以躺槍的一屋子人瞬間縮小了範圍,因為都不是人,只有舒鶴年妥妥的中槍。

契科爾又繼續補刀說:「而且常亮竟然還想強上?這種人實在太噁心了!」

舒鶴年:「……

舒鶴年心臟噗的又中了一刀,簡直是鮮血橫流。

喜歡男人,沒錯,許誠怎麼看都是男人。

而且強上,這點也沒錯,舒鶴年確實是灌醉了許誠,準備強上的,只不過中途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強上的反而被上了……而已。

契科爾張著冰藍色的眸子,盯著舒鶴年說:「你怎麼一副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吃撐了不舒服?」

舒玖淡淡的說:「不用理他,他是年紀大了。」

契科爾理解的說:「我就知道,你年紀這麼大了,就不要暴飲暴食啊,你有沒有看過狼人電視台的健康節目,我覺得你還是看一看吧,要科學飲食,人類就是不注意飲食健康,不然為什麼人類最短命呢?」

舒鶴年眼皮直跳,說:「總比狼人茹毛飲血,吃人肉的強。」

契科爾搖頭說:「我們現在都不吃人肉了,而且就算吃人肉,也是很健康衛生的,人又沒有禽流感口蹄疫。」

舒玖:「……

舒鶴年:「我竟無言以對……

第二天一大早,舒鶴年還在睡夢中,就聽見了手機在響,他翻了個身,用枕頭矇住腦袋繼續睡。

因為手機鈴聲實在太響亮了,舒玖只好翻身下床,把舒鶴年的手機拿起來,並不是什麼腦中,而是有電話進來了,顯示是常先生。

不用說了,肯定是常亮。

舒玖拍了拍舒鶴年,說:「常亮的電話!」

舒鶴年嘴裡「唔」了一聲,說:「別鬧我。」

舒玖又拍了拍他,說:「起來啊,是常亮的電話。」

舒鶴年又「唔」了一聲,說:「好煩……煩死了,吵死了……該死的許誠,別鬧我……

舒玖:「……

舒玖瞬間感覺到額角青筋直跳,一腳踹過去,把舒鶴年從床上踹下去,舒鶴年被嚇了一大跳,從地上爬起來,迷茫的看著舒玖。

舒玖說:「別做春夢了,醒了就接電話。」

舒鶴年難得的臉滕一下就紅了,瞪著舒玖說:「大早上的,誰不長眼的打電話。」

他說著把手機拿過來,剛一拿過來電話就斷了,上面還有來電顯示,一個未接來電,常先生。

舒鶴年沒好氣的說:「催命似的響,結果現在給掛了。」

舒鶴年還在想要不要給撥回去,電話又響了起來,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舒鶴年這回很快就接起來,對方的聲音很急。

常亮說:「舒鶴年先生是吧?」

舒鶴年說:「是常先生,我是啊。」

常亮說:「您現在有時間來一趟我家裡嗎?我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你。」

舒鶴年笑著說:「當然有時間。」

常亮說:「那好,那一會兒見。」

他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舒鶴年的笑容瞬間就退去了,對著手機呸了一聲,說:「這麼急,是不是見鬼了啊?」

舒玖說:「沒準還真是。」

舒鶴年想了想,說:「難道昨天晚上那個鬼,去找常亮了嗎?」

舒玖聳了聳肩,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說著,舒鶴年的手機又響了一聲,短信很快就進來了。

舒玖他們去旁邊的房間找了查縛,很快就出了酒店,查縛開車往常亮家裡去了。

常亮給的地址意外的偏僻,開了有半個小時,四周都漸漸荒涼了,從水泥路一直開,開到了鄉間小路,地都變得坑坑窪窪的,幸好這種天氣不會下雨,不然就泥濘起來了。

這種小地方很難看到一輛汽車,小汽車都是稀罕物,有人買車也是買面包車,或者卡車,因為可以拉東西,小汽車太奢侈了,尤其查縛的車還是一輛看起來就很高大上的賓利,剛一開進小村子,就被圍觀了。

簡直是挨家挨戶的出來看,車子在常亮家門口停下來的時候,還有好多人指指點點。

「哎哎是常老頭家的啊?」

「不得了了,常老頭髮達了?」

「是他那個兒子吧,我記得常亮是發達了,特別有錢了,每個月往家裡寄好幾千塊錢呢。」

「啊呀這麼多,我那兒子怎麼就不爭氣。」

「誒?車上的不是常老頭的兒子啊。」

「嘿,我記得好多年前,也有人開著高檔的小轎車到咱這裡來,你記得嗎,也是去常老頭家。」

「哈哈你說我就記得了,那是個什麼老闆,好幾年前總是來,每次都帶好東西。」

「是啊,那時候還以為常老頭祖上冒青煙。」

「嘿,什麼青煙?全都是為了常老頭那個乾兒子,我聽說有錢人家的老闆,就喜歡玩男人。」

「啊?是嘛?」

「可不是,你看那個溫平長得斯斯文文的,比女娃子還白淨,那個有錢人就是看上了溫平,常老頭因為這件事,還拿著菜刀砍人呢。」

「啊?砍什麼,那麼有錢,又不是親兒子,賣了吧,哈哈。」

因為車窗開了一條縫兒,所以外面說話的聲音舒玖都聽得很清楚,不禁皺了皺眉。

舒鶴年說:「這個溫平好像還有很多故事啊?」

契科爾說:「被人這麼指指點點,竟然性格還能那麼好,真是不容易,要是換成我,早就揍他們了。」

阿喜點頭說:「沒錯。」

阿壽笑眯眯的說:「揍他們幹什麼,讓他們祖墳冒冒青煙,就夠他們燒香拜佛的了。」

阿喜側眼,說:「你真是夠壞的。」

他們把車停下來,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裡面有一塊菜地,然後是一片平房,就是常亮的家了。

他們車剛停好,就有人從平房裡走了出來,是一對看起來年紀很大的夫婦,或許是因為操勞的緣故,常亮的父母也沒有太大年紀,但是很顯老,尤其是常老頭,臉上的皺紋很多,顯得很滄桑,也駝背,腿腳都不利索了。

常老頭說:「是我兒子找來的道士嗎?」

舒鶴年:「……

怎麼說自己也是神鬼門的鼻祖,在靈異界誰都想喊他一聲祖師爺,常老頭這句話簡直太不中聽了。

很快的常亮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舒玖他們,說:「請進吧。」

常亮臉還是腫的,畢竟牙打掉了,能不腫嗎。

他一開口,就能看見豁了的門牙,不知道是不是臉腫牙豁的緣故,常亮說話有點漏風,舒玖特別不厚道的就笑了出來。

他們跟著常亮走進去,剛一踏進屋子,查縛就皺了眉,說:「是詛咒的氣息。」

他說這句話雖然很輕,但是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走在前面的連個老人耳朵不中用了沒聽見,但是常亮可聽見了,頓時嚇得臉色一下就白了,回頭看了一眼查縛,查縛總是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常亮還以為他是覺得事情嚴重,心裡更是恐懼。

常亮請他們到裡面坐下來,常老頭站在門口,常亮說:「爸你休息去吧,昨天晚上不是沒睡好嗎。」

常老頭有點不放心,說:「我坐著聽聽。」

常亮說:「您聽什麼,放心好了,我處理就行了,您扶著我媽去休息吧。」

常老頭拗不過兒子,就走了,屋子裡只剩下常亮和舒玖他們。

常亮說:「這麼火急火燎的把你們找過來,真是過意不去。」

他一說話,腫脹的臉就被扯得變形,而且豁掉的門牙一下一下的露出來,舒玖不可抑制的就盯著他的門牙看,不禁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憋笑要憋得抽筋兒了。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說:「咳……那個,常先生您別客氣,您是我們的主顧,我們也是在做分內的事情。」

常亮趕緊說:「勞煩你們過來一趟,這次的錢我會單算的。」

舒鶴年假客氣的說:「哈哈,哈哈,常先生太客氣了!」

舒玖盯著常亮的門牙在笑,臉憋得都紅了,就感覺自己後腰被人抹了一把,舒玖回頭一看,查縛的手悄無聲息的已經摟在自己腰上,舒玖瞪了他一眼。

常亮和舒鶴年在客套,查縛就微微低下頭來,在舒玖的耳邊,壓低的聲音顯得更加磁性,說:「你的眼神太專注了。」

 

舒玖:「……

舒玖額角直蹦,心說自己又不是專注的看常亮,而是看常亮豁掉的門牙,這也不可以嗎?

常亮說:「其實這麼急著請舒先生過來,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事。」

舒玖挑了挑眉,心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那一定是那個厲鬼把他的牙打掉的事情,但是常亮肯定不會說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的,畢竟他對溫平圖謀不軌,這怎麼可能說出口呢?舒玖突然很期待常亮會編出什麼樣的故事。

常亮說:「昨天夜裡頭,我都睡下了,我父母突然給我打電話,很急的樣子,說家裡鬧鬼!我當然是不信的,但是二老好像受了驚嚇,我這個為人子的又不能不管,我連夜就開車回來了……嚇人的是,我昨天晚上開車回來……

常亮昨天晚上開車回來,因為天色黑,加上路不平,車走的當然相當艱辛,半路的時候車軲轆還陷進了大坑裡,常亮一個人也推不出來,因為是後半夜了,路上也沒有人,常亮找不到幫手推車,幸好車已經開進了村子,離家門就不太遠了,最多走一會兒就到了。

常量決定放棄車子,先回家再說,等明天天大亮之後,再找幾個人來推車。

常亮走了幾步,因為太黑了,只能用手機的電筒來照亮,走了兩分鐘的路,就隱隱約約的看到前面竟然有人,那個人站在路邊上,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當時常亮第一個念頭是,太好了有人,可以請他幫忙把車推上來,他就快步走過去,剛想叫那個人,卻見那個人慢慢的回過身來。

常亮看背影以為是個女人,因為他的頭髮很長,披在肩膀上,但是走近了卻發現對方的身量很高,而且並不瘦弱,甚至比他還要高大,根本不是個女人的身材。

對方慢慢的轉過頭來,那種緩慢的程度,讓常亮整個人發毛,渾身發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從腳底竄到了頭頂,等他把頭轉過來的時候,常亮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那個長頭髮的人……

沒有臉。

常亮當時被嚇得瘋了,一下跌坐在土地上,瘋狂的往回爬,就怕那個沒有臉的鬼追上來,他瘋狂的爬,手腳並用,但是不敢回頭,一路踉踉蹌蹌的跑,跑了大約十分鐘,終於跑不動的時候,才停下來,硬著頭皮轉頭看。

已經沒有人影了,什麼也沒有。

常亮鬆了口氣,他當時終於體會到了死裡逃生的感覺,滿身都是汗,被風一吹透心的冷。

就在常亮放鬆的時候,他的臉色卻突然慘白起來,嘴唇都哆嗦著,並不是因為常亮看到了什麼,而是因為常亮什麼也沒看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因為車軲轆陷進坑裡,才下車走夜路的,最多走了兩分鐘,而現在,常亮往回跑了十分鐘,這條路直來直去,根本就沒有任何分叉,足足十分鐘,而且是用跑的,常亮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車的影子!

常亮驚恐的看著四周,他被恐懼席捲著,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後走,不敢跑,也不敢停,光是站著就要被嚇破了膽。

就在常亮做心理鬥爭的時候,突然有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很沉,很硬,一股陰冷的風吹了過來,就像是冰塊一樣,發出陰涼的氣息,常亮瞬間覺得自己的肩膀和脖頸像是被凍了一下,他驚恐的瞪大眼睛,不敢回頭,卻再下一刻,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確切的說,不是臉,因為上面沒有五官……

常亮就這樣嚇暈了過去,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人圍觀的,好多村裡的人圍著他,而常亮就躺在自己的車旁邊,車子的軲轆還陷在土坑裡。

常亮說:「我當時都要被嚇死了,我一定是遇到了鬼!而且是鬼打牆,不然為什麼我走了那麼久,跑了那麼久,最後醒來的時候卻躺在車外面,這太嚇人了……我沒敢告訴二老,怕二老年紀大了禁不起嚇。」

舒玖說:「那你說你父母也見到了鬼,是怎麼回事?」

常亮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似乎回憶也很嚇人,繼續說:「二老說昨天他們就像平時一樣,晚上很早就睡了,因為我父親身體不好,都不會熬夜的,然後就聽見有人在撞門,動靜很大……我父親說,以為是我回來了,就披上衣服去開門,結果打開門,外面什麼也沒有,我媽說或許是野狗,二老也就沒當回事,剛回屋睡著了,就又聽見有人撞門,聲音很大,比上次還大,二老上了年紀,對這些事情也很迷信,還以為是惹上了不乾淨的東西,就不敢去開門,但是撞門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我父母禁不住又去看,開了門還是什麼也沒有……但是他們回屋的時候,卻發現在床上有一把菜刀。」

舒玖皺眉說:「菜刀?」

有鬼撞門,弄了半天,卻放了一把菜刀在床上,這已經很奇怪了,最奇怪的是,舒玖覺得「菜刀」這兩個字很熟悉,轉念一想,忽然想到在村子口的時候,聽到村子裡的人說常老頭拿菜刀砍過人。

常亮點頭說:「對,我也很奇怪。」

他說著站起來,拿來一個被布抱著的東西,打開以後是一把菜刀,菜刀上黑乎乎的,有些鏽跡,看起來年頭不少了。

舒玖說:「就是這把菜刀?」

常亮說:「是。」

舒鶴年說:「這把菜刀有什麼故事嗎?或者你們認識嗎?」

常亮的眼神突然閃爍了一下,說:「就是普通的菜刀,每家每戶都有的,而且菜刀這玩意兒,長得都很像,放在一堆兒裡,哪家也認不出來到底哪把是自己家的啊。」

舒玖挑了挑眉,指著上面的黑跡說:「這是血嗎?」

長臉的面色定格了一下,說:「可能是吧,我們這裡都是自己養牲畜,想吃的時候自己宰,當然會沾血,這也沒什麼。」

舒玖只是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常亮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我怕二老擔心,睡不好覺,所以就著急請你們來看看。」

舒玖突然說:「常先生,您的臉是怎麼……

常亮有些尷尬,摸了摸自己腫脹的臉,說:「哦……沒什麼,昨天晚上遇到鬼打牆的時候,摔在地上摔的。」

舒玖:「……

常亮說:「不知道幾位,看沒看出來什麼端倪?」

舒玖突然說:「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常亮趕緊站起來,說:「好好,我先出去一會兒。」

他說著走出去,舒玖說:「我看這個常亮滿嘴都是謊話。」

舒鶴年笑著說:「沒錯,他的臉明明是昨天被厲鬼打腫的,牙都打掉了,竟然說是自己磕的,他也真是噁心把自己磕成這樣。」

舒玖說:「還有這把菜刀。」

契科爾點頭說:「高貴的狼人對血液是最為敏感的,尤其是對高等種族的血液識別度,雖然這把菜刀上的血跡也有小十個年頭了,不過我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

契科爾說著,得瑟的吸了吸鼻子,說:「絕對是人血。」

阿福瞪大了眼睛,用水靈靈的眼睛崇拜的看著他,說:「哇,契科爾你好厲害啊!」

契科爾笑著說:「那是那是……哎呀媽呀!」

契科爾還沒有沾沾自喜夠,就聽「咔嚓」一聲,他坐的凳子腿兒突然一下折斷了,契科爾沒有防備,頓時摔在地上,摔得他屁股直疼。

眾人一見契科爾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契科爾從地上爬起來,很不雅觀的揉著屁股,看著地上變成碎末的凳子,說:「這什麼破凳子,怎麼這麼不結實?」

阿祿則是面癱著臉,說:「是你太沉了。」

契科爾瞪著眼睛,根本沒發現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難道是我最近喝了太多蚝油?長胖了的緣故……

舒玖:「……

舒玖看著契科爾的傻樣只想捂臉。

查縛突然說:「還有這個房子裡的詛咒。」

舒玖點頭說:「沒錯,這個房子被下了詛咒,而且看起來怨念很深。」

舒鶴年說:「這個常亮看起來不是好東西,而且說話滿嘴跑火車,肯定隱瞞了很多事情,不然為什麼村子這麼多人,鬼魂會專門找到他家,還放了一把菜刀。」

查縛說:「明顯是復仇。」

舒鶴年說:「不應該接這個案子的,我剛開始還以為是小事情,結果現在變得這麼複雜,實在太喪了!」

阿喜說:「誰讓你見錢眼開呢?」

阿壽點頭說:「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了,我覺得依照常亮的個性,一定會砸你的招牌的。」

舒玖點頭,說:「別忘了還有溫平的事情。」

舒鶴年頓時臉都耷拉下來了,說:「這麼多事兒!」

舒玖說:「溫平那邊還沒有一點兒眉目,他的虛弱不是正常的生病現象,反正這邊是復仇,你看著點就好了。」

舒鶴年說:「什麼意思?」

舒玖說:「意思就是說,咱們兵分兩路吧。我和查縛去看溫平,你們留下來。」

舒鶴年說:「換一換好不好?」

舒玖笑眯眯的搖頭。

商量好了之後,舒鶴年他們就留下來畫陣設結界,總不能讓他們老是見鬼,舒玖就和查縛就開車回了城區裡面,去找溫平去了。

舒玖和查縛上樓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溫平的門口,面色很焦慮的樣子,在門前踱來踱去,一會兒抬起手來想要按門鈴,一會兒卻要按不按的把手放下去,也不知道在糾結什麼。

舒玖走過去,說:「不好意思,可以讓一下嗎?」

女人沒想到有人過來,趕緊錯開一步,舒玖就按了門鈴。

門很快打開了,溫平的臉色照樣慘白,但是看到舒玖和查縛,笑著說:「舒先生,麻煩您又跑一趟。」

他說著,突然看到了站在他們後面的女人,目光愣了一下,有些驚訝,說:「雨夢?」

那個被叫做雨夢的女人抬起頭來看溫平,目光有些複雜,說:「溫平哥。」

溫平很吃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快請進來。」

他說著讓開門,舒玖和查縛走進去。

那個叫做雨夢的女人咬了咬下嘴唇,說:「溫平哥,我能進去嗎?」

溫平說:「當然可以,快進來。」

他說著,笑起來,很溫和的樣子,說:「我聽常亮說你已經結婚了,跟著你先生住,還以為沒機會看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回國了,算一算都要十年了。」

舒玖聽他這麼說,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溫平和常亮在洗手間裡說的,什麼等了九年。

舒玖詫異的看著這個叫雨夢的女人,心想不能吧,她都嫁人了,溫平難道是個痴情種,對方都嫁人了還要等十年?但是再看溫平對她的態度,怎麼也不像等十年的樣子啊,反倒是這個女人的態度有些糾結。

雨夢坐下來,咬著嘴唇,說:「溫平哥,我想……我想和你談談。」

溫平有些遲疑,看了看舒玖和查縛,說:「我這邊有客人,等一下再……

舒玖趕緊擺手,說:「溫先生,我們可以去您的其他房間看看嗎?」

因為溫平以為舒玖和查縛是常亮找來的道士,常亮說他房子一定不乾淨,當然要每間屋子都看看,溫平點頭說:「當然可以。」

舒玖就拉著查縛站起來,然後走到裡面的臥室去,雨夢抻頭看著他們,看他們真的走遠了,才說:「溫平哥,快十年了,你還恨我嗎?」

她的第一句話就這麼勁爆,實在是讓舒玖不得不八卦起來。

舒玖拉著查縛在牆後面站好,舒玖輕輕敲了牆一下,牆面就變成了透明的,可以看到客廳裡溫平和雨夢坐著,雨夢的表情很糾結。

溫平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說:「雨夢,你想倒哪裡去了,你就像我親妹妹一樣,我怎麼可能恨你?」

雨夢似乎鬆了一口氣,卻又皺起眉來,似乎有些失望,又繼續說:「那你還恨我父母嗎?」

溫平搖了搖頭,說:「我父母去世的那麼早,全都靠伯父伯母照顧,怎麼可能恨伯父伯母,昨天我還和常亮吃了頓飯,拉了拉家常,你看過你的准嫂子了嗎?」

雨夢說:「還沒有,我下了飛機,就過來這邊了,還沒去看我哥,也沒回家。我很放不下溫平哥。」

溫平笑著說:「我有什麼放不下,我現在過得挺好,而且在城區也買了房子,你看我這裡還不錯吧?」

雨夢勉強笑了笑,說:「溫平哥,你都不能再回老家去,那裡還有你的房子,鄰居都那麼看你,你真的不在乎了嗎?」

溫平說:「沒關係了,反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如果真的在乎,早在很多年前就在乎了,現在……現在我只想等著他回來。」

雨夢臉上又露出糾結的神色,說:「溫平哥,都是我不好,我當時不該那麼不懂事,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需要等這麼多年。」

溫平笑著說:「怎麼結了婚,突然這麼多愁善感?」

雨夢說:「或許是時間太長了,九年這麼長的時間,我突然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溫平笑道:「既然你看明白了,那等他回來,我們請你吃飯吧?」

雨夢有點驚喜,看著溫平,笑著說:「真的嗎?」

溫平說:「當然是真的。」

雨夢又突然失落下來,說:「我恐怕他不願意見我。」

溫平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想這麼多,不可能的。」

雨夢點了點頭,說:「那溫平哥記得,等他回來了,一定要叫我,我真的很想……很想當面和他道歉。」

溫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輕鬆,已經這麼多年了。」

舒玖和查縛站在牆後面,舒玖聽得七七八八,他們雖然說了很多事情,但是舒玖是局外人,也聽不太懂,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查縛沒什麼八卦興趣,不過舒玖喜歡聽,就陪他站著一會兒。

外面的人正說著話,溫平說:「看我,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都沒給你倒水,稍等一會兒。」

雨夢趕緊站起來,說:「我聽哥哥說你身體不好,我看你臉色也白的厲害,別起來了,我去倒水吧,正好給你也倒一杯。」

溫平沒有推辭,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說:「杯子在壁櫥裡,左邊的是隔熱的。」

雨夢笑著點了點頭,說:「溫平哥還是這麼賢惠。」

溫平笑著說:「什麼叫賢惠。」

雨夢走進廚房,伸手去拿杯子,踮著腳打開壁櫥,櫥櫃裡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雨夢有些納悶,難道不是這個櫥櫃?

她環顧了一下廚房,裡面沒有第二個壁櫃了,又回頭看了一眼壁櫃,卻見櫃子裡黑洞洞的,像看不到頭一樣,雨夢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就見黑洞洞的櫥櫃裡,突然亮起了兩挫火焰。

並不是火焰,仔細一看,而是兩隻帶著血光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雨夢頓時驚叫起來,「嘭」的一聲跌坐在地上,奮力爬起來,但是身後的廚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關上了,雨夢伸手去拽,卻發現門鎖了,怎麼也打不開,從廚房門望出去,客廳裡沒有了溫平的影子……

「救命!!救命!!!」

雨夢因為驚恐,拍著門,卻沒有人來開門,她使勁晃著門,只能聽見「哐啷、哐啷」的聲音。

雨夢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襲過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一雙帶血的眼睛放大了盯著自己。

「啊——!!!」

雨夢又是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披肩的長發已經亂七八糟,雨夢顧不得形象,雙手抱著頭縮在廚房的角落裡,驚恐的搖著頭,喊著:「救命!!有鬼啊!」

雨夢不敢抬頭,緊緊閉著眼睛。

只聽那個鬼冷笑了一聲,嗓音幽幽的,說:「你不記得我了……

雨夢聽見聲音,愣了一下,但是仍舊不敢抬頭,只是使勁搖頭。

鬼又冷笑了一聲,說:「可是我記得你。」

雨夢被嚇得止不住哭起來,嘴裡嗚嚥著,但是不敢抬頭,就在她幾乎被嚇得昏過去的時候,廚房的門忽然「嘭」的一聲打開了。

雨夢只覺周身的涼意忽然消失了,那種濃重的壓迫感瞬間就沒有了。

率先衝擊廚房來的當然舒玖和查縛,然後是溫平,溫平看見廚房裡的情景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雨夢狼狽的所在廚房的角落裡,櫥櫃開始,杯子碎了一地,地上都是玻璃片,雨夢的胳膊上腿上也都是口子,有點流血,所幸傷口不是很深。

溫平搶過去,雨夢還在捂著頭哭,溫平說:「這是怎麼回事?雨夢?」

雨夢聽見溫平的聲音,才抬起頭來,眼睛已經哭腫了,臉色被嚇得蒼白,嘴唇都是紫的,哆哆嗦嗦的說:「溫平哥!有鬼啊!」

舒玖和查縛對看了一眼,舒玖說:「剛才廚房的門不是鎖上的,是被厲鬼下了封印的結界,肉眼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溫平說:「厲鬼?為什麼有鬼要害雨夢?」

舒玖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能肯定一點,剛才站在廚房裡的厲鬼,就是昨天晚上救下溫平的那個鬼……

舒玖並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

雨夢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只會抓著溫平說:「是他……溫平哥,是他!!真的是他!為什麼會是他……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溫平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還以為現在精神失控,所以才胡言亂語,趕緊給常亮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妹妹,常亮那邊也是焦頭爛額的,所以他並沒有來,很快的常雨夢的丈夫來了,把雨夢給接走了。

溫平被雨夢這樣給一嚇,身上有些累,有一股無力的感覺,攤在客廳的沙發上,額頭上還有些出薄汗。

舒玖看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擔心,伸手握住溫平的脈門,悄悄渡了一些靈力給他。

舒玖是肉體凡胎,但是身體裡靈力很強,再加上和百鬼台結契,靈力就更是強大,但是這樣的肉體凡胎根本沒有辦法靈活運用靈力,就像一個很小的容器,擠壓下很多的東西一樣,只要運用靈力,肉身就會受到很大的壓力。

舒玖雖然只渡了一些靈力給溫平,但是自己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一回頭就看見查縛臉色不善的盯著他看。

舒玖只是扯著嘴角笑了笑。

溫平說:「這是我新買的房子,裝修之後放了三個月,剛住進來一個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雨夢那個樣子實在是……

舒玖說:「溫先生,你住這個房子的時候,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嗎?」

溫平頓了一下,慘白的臉上有些不自然,露出一點紅暈。

舒玖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說:「溫先生,鬼怪可不能兒戲,如果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沒有辦法阻止他。」

溫平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終於點了點頭,說:「並不是我不先說,只是太……太難以啟齒。」

溫平住進來的頭幾天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為溫平從小身體就差,對於環境很敏感的緣故,畢竟新裝修的房子肯定有污染。

溫平當時沒當回事,但是有一天晚上……

溫平那天睡得很不踏實,他夢見有一個白衣服的男人走進了他的房間,他只能看見男人的白衣服,還沒有看清楚臉,那個男人就摀住了他的眼睛,捆住了他的手,把他捆在床頭上,粗暴的親吻他,在他身上烙下吻痕,狠狠的進入了他……

溫平當時害怕極了,但是身體上絲毫沒有痛感,被那樣的東西進入身體,卻沒有什麼痛苦的感覺,這一點也不真實,溫平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是在做夢……

等第二天醒了,溫平只感覺全身疲憊不堪,他驚恐的檢查過,身上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什麼異樣,只是覺得累。

溫平也就沒有放在心上,還以為是做了奇怪的夢。

只不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連一個星期,溫平只要睡覺,就能夢到那個白衣服的男人又來了,粗暴的親吻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無休止的侵略著他。

溫平每天都睡不好,後來更是不敢睡覺,身體越來越差,他以前身體雖然不好,但是只不過容易生病,沒有到這種面色蒼白,身體羸弱的地步。

常亮再見到溫平的時候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溫平怎麼變成了這樣。

溫平說完了,臉上都有些發燒,他是個面皮薄的人,這種事情很難啟齒,如果不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溫平可能會一輩子不說。

溫平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且每晚上的夢都一樣,可是我永遠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臉。」

舒玖頓時皺了眉,說:「這樣有多長時間了?」

溫平說:「一個星期……後來就再也沒夢見過,但是……但是身體也一直不好,反而更虛弱了,有一個月了。」

舒玖更是皺眉,拉過查縛,小聲的說:「這是鬼壓床吧?」

查縛點了點頭。

舒玖說:「我現在開始贊同契科爾說的話了,他……咳,他的肚子裡或許已經有了鬼胎。」

查縛又點了點頭。

舒玖說:「別只會點頭啊。」

查縛別有深意的看了舒玖一眼,聲音很輕,說:「我在想,咱們或許也可以有個孩子。」

舒玖頓時瞪了大眼睛,然後禁不住瞪著查縛,惡狠狠的說:「你生!」

查縛只是微微揚起嘴角,沒有說話。

舒玖小聲說:「咱們在說正事!」

查縛點頭,說:「不管是不是鬼胎,目前也只能是推測,一個月的時間鬼胎還沒有成型,無從發覺。」

舒玖說:「可是溫平是人,不是鬼,如果等鬼胎成型了,那就麻煩大了。」

查縛說:「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鬼胎,但是死馬當活馬醫照樣可以。」

舒玖眼皮一跳,說:「什麼意思?」

查縛說:「把鬼胎拔除……鬼胎在前兩個月沒有成型,雖然不易被發現,但是最容易被拔除,如果溫平身上有鬼胎,那就拔除,如果他身上沒有,拔除也沒什麼。」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可是,這種法門,太傷身體了。」

查縛說:「比他真懷著鬼胎強一點。」

舒玖點頭說:「這倒是,如果鬼胎成型,那就要完全吸取宿主養料,溫平這個肉體凡胎,根本堅持不住。」

溫平看他們在小聲說話,說:「是不是問題很嚴重?」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只不過是一個……小問題。」

溫平看著他,舒玖還在措辭,就聽查縛很淡定的說:「你的肚子裡可能懷有鬼胎。」

舒玖:「……

溫平吃驚的看著他們,說:「可……就算我做了夢……可我是個男人啊,怎麼會……

舒玖側頭去盯著查縛,說:「你說的這麼直接真的好嗎。」

查縛則是一臉淡然,照樣是一副面癱臉,好像這是很普通的事情。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這並不是取決於你……是男是女,而是取決於和你那個……什麼的鬼,他的修為是不是高深,是不是走了偏門……

溫平的臉瞬間變得非常蒼白,呆愣了半天,說:「那……那怎麼辦?」

舒玖說:「我們確實有辦法幫你拔除鬼胎,但是這對你身體不好,你這兩天養養身體,養精蓄銳好了,等你精神頭好點我們可以幫你拔除,我覺得你現在不適合。」

溫平呆呆的點了點頭。

舒玖說:「你放心好了,這兩天你好好休息,我會給你這裡畫上結界,那個厲鬼不可能進來,放心休息。」

溫平的臉色還是很差,勉強點了點頭,說:「我只是不知道……那個鬼,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查縛很直接的說:「或許他要延續自己的能力和修為。」

舒玖:「……

冥主大人最近總是這麼直接。

溫平更是聽不懂了,他忽然覺得自己身體很不對勁兒,在不知道的時候也沒覺得如何,但是一旦知道了,他就覺得自己哪裡都不對勁,而且心慌的厲害。

溫平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舒玖和查縛畫了陣和結界,就從溫平那裡出來,回了酒店,剛一進酒店門,舒玖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被查縛一下按在了沙發上。

舒玖驚訝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查縛,說:「你幹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查縛含住了嘴唇,濕濡溫熱的舌尖輕輕舔弄著他的嘴唇,慢慢勾勒著舒玖的唇舌。

舒玖感覺到一股溫和的氣息從查縛的唇縫中慢慢的渡了過來,剛才在溫平家裡,因為看他臉色差,舒玖給他了一些靈力,原來查縛一直記著呢。

舒玖感覺到那股溫和的靈力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慢慢蔓延開來,說不出的舒服,再加上嘴唇上酥酥麻麻的的感覺,果然是飽暖思淫慾,舒玖下面立刻就衝動了……

查縛發現舒玖的反應,先是一愣,沒想打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然後就輕笑起來,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顯得更加深邃迷人,舒玖差點看痴了。

查縛探過頭來,咬著他的耳垂,嗓音低啞,說:「舒玖,不如你也生一個吧。」

舒玖只覺一股酥麻頓時從尾椎骨升了上來,一直竄到腦袋頂,喉嚨急促的滾動了兩下,眼尾一片氤氳,瞪著查縛說:「我可是肉身,你想弄死我啊。」

查縛聽見他說話,突然意義不明的笑了起來,說:「嗯,要看怎麼死……

查縛的話太曖昧了,他說著,還碰了碰舒玖的下面,舒玖頓時被興奮沖了頭,抱住查縛的肩背,粗重的喘息起來,嘴裡還不饒人的說:「你生!」

查縛笑著舔弄他的耳朵,說:「到時候再討論。」

舒玖:「……

因為舒鶴年福祿壽喜和契科爾都在常亮家裡,沒有人妨礙他們,查縛和舒玖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但是兩個人都發洩了出來,舒玖被他弄得出了一身汗,累的睡了過去。

溫平一個人在家裡,一想到自己這個情況,又想到雨夢的狀況,不禁皺起眉來。

他雖然很累,但是卻睡不著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溫平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昏昏沉沉的終於陷入了睡眠,而且這一次沒有做夢,溫平睡得很踏實,就在他睡熟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哐哐、哐哐」的聲音。

溫平向來睡得很輕,被這種聲音震得醒來,天色已經黑了,屋子裡沒有開燈,溫平起身,去摸開關,「咔」的一聲開關被打開,但是沒有預期的光亮。

溫平環顧了一下黑洞洞的四周,心想著難道停電了嗎?

他站起來,耳邊還能聽見「哐哐、哐哐」的聲音,溫平摸著黑往前走,想要拉開臥室門,伸手一拉卻沒有動,臥室的門好像鎖死了一樣,紋絲未動。

溫平有些詫異,他沒有鎖臥室門的習慣,而且他剛才只是想躺一躺,沒有想到真的能睡著,就連臥室的門都沒有關上。

溫平想到雨夢說的,突然有些恐懼,使勁去拽門,他身上懷著鬼胎,雖然鬼胎還沒有成型,但是已經開始無聲無息的吸取溫平的精元,溫平身體虛弱的厲害,再加上神情緊張,忽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溫平渾渾噩噩的,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臉,很輕柔,很溫柔,但是對方的手心很冷,帶著一股類似於冰凍的寒意。

溫平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啊……

溫平驚恐的喊了一聲,他瞪大了眼睛,卻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看到那雙幾乎滴血的眼睛。

溫平臉色蒼白,但比雨夢要鎮定的多,盯著那雙眼睛,總覺得可怕的血色之後竟然有一點兒熟悉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很微妙。

溫平的聲音有些顫抖,說:「你是誰?」

厲鬼站在黑暗之中,幽幽的盯著他,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用沙啞怕人的聲音說:「這屋子裡有結界……

舒玖和查縛走之前,確實留下了結界和陣法,溫平沒想到這個厲鬼還能走進來。

厲鬼抬起手來,手心裡滴答滴答的淌著血,粘稠的血絲順著手臂滾下去,流在地板上,很快就匯聚了一灘。

厲鬼幽幽的說:「你竟然下結界……你想從我身邊逃開……為什麼?為什麼要下結界……

厲鬼慢慢的往前走,溫平嚇得往後退,「嘭」的一聲撞到了門。

厲鬼盯著他,忽然笑了起來,說:「你身上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溫平,你逃得開嗎,你還想去哪裡?」

溫平聽他這麼說,睜大了眼睛,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厲鬼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喉嚨裡發出可怕的笑聲,說:「因為我想報復你……不只是你,我還要常亮一家不得好死!」

溫平抖了一下,感受到厲鬼周身忽然啊暴起一股陰冷的氣息,凍得他周身打顫,牙關咯咯相擊,好像馬上就會被凍死一樣。

厲鬼看到溫平蒼白的臉色,終於慢慢收攏了周身的寒意,笑著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溫平……你身上還有我的孩子,我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你是我的……就算我死了……

厲鬼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溫平幾乎沒有聽清楚。

溫平喉嚨乾澀的滾動了兩下,雖然害怕,但是硬著頭皮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報復我?為什麼要找常亮?」

厲鬼笑起來,說:「溫平……這麼多年了,你不記得我了……但是我記得你……你也會記起來的。」

他說著,用帶著血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溫平的臉頰,溫平嚇得緊緊閉起眼睛,卻覺得對方的手心,除了冰冷,卻異常的溫柔。

等溫平再睜眼的時候,厲鬼已經消失了,臥室裡亮著燈,地板上也沒有任何的血跡……

早上還沒有天亮,舒玖的手機就響了,舒玖睡得很死,根本就沒有聽見,只是翻了個身,往查縛懷裡鑽了鑽,用被子遮住耳朵。

查縛坐起身來,拿過舒玖的手機,來電顯示是舒鶴年。

查縛接起電話,還沒有出聲,就聽手機裡舒鶴年的聲音很急,說:「舒玖,別睡了趕緊起床吧!去那個療養院!我跟你說有大發現!趕緊的,去晚了就沒有好戲看了!」

舒鶴年的聲音很大,查縛皺了皺眉,說:「我是查縛。」

「啊?」

舒鶴年聽到手機裡傳出冥主大人低沉的聲音,有點反應不過來,把手機離開耳朵看了一眼,確實是打給舒玖的啊,怎麼是冥主大人接了電話!

舒鶴年頓時就腦補出了一系列不和諧的畫面,然後嘿嘿嘿的賊笑起來,說:「啊呀是冥主大人啊,我不知道是你啊,我找乖孫啊,乖孫是不是現在很累,累的起不來床?」

查縛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邊的舒玖,確實很累,用被子蒙著腦袋,於是就「嗯」了一聲。

舒鶴年頓時壞笑起來,說:「沒想到你們開溜原來是為了這個呀,冥主大人你要溫柔點對我乖孫啊……啊還有,你都和我乖孫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了,我可是他爺爺,哎呀我的輩分一下就上去了,好開心呢!」

查縛:「……

因為查縛坐起身來,舒玖再往旁邊靠過去,就摸了一個空,不禁迷茫的抬起頭來,看見查縛正在打電話,就說:「這麼早,誰的電話?」

舒鶴年還在電話裡怪笑,查縛很淡定的說了一句,「推銷。」

然後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舒鶴年本身在壞笑,聽到舒玖問了一聲,然後冥主大人竟然說自己是推銷!價值不可饒恕!

舒鶴年立馬又撥過去,這回是舒玖接的了。

舒玖說:「喂,一大早你就打電話。」

舒鶴年沒好氣的說:「破壞你們美好的二人時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你們這麼愜意真的好意思嗎!」

舒玖打了一個哈赤,說:「一般好意思。」

舒鶴年:「……

舒鶴年說:「別這麼多廢話了,快點穿衣服走,去那個療養院,我跟你說有好戲看!」

舒鶴年的語氣特別八卦,說:「我覺得常亮和他妹妹都有鬼!他妹妹昨天晚上回來了,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我聽他妹妹說,什麼人死了,為什麼要騙溫平……然後今天一大早,他妹妹就要去那個療養院。」

舒玖摸著下巴說:「誰死了?」

舒鶴年說:「我怎麼知道,我是聽牆根啊,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聽,而且你留下的這幾個,只有我靠譜好嘛,福祿壽喜都去相親相愛了,契科爾就像一隻蠢狗一樣,根本幫不上忙……哎呦,你幹嘛咬我腿!」

緊跟著舒玖就聽見手機裡傳出契科爾的聲音,契科爾抗議的說:「我說了很多遍,我是血統高貴的狼人,不要用低等級的蠢狗來比我!」

舒玖揉了揉額角,說:「不跟你說,那就療養院見面吧。」

舒玖掛了電話,兩個人洗漱完了,趕緊就出門去了,他們到的時候舒鶴年還沒有到。

舒玖和查縛剛走進去,就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救命!!」

花園裡有很多老人在晨練下棋,聽到這個動靜都嚇呆了,舒玖皺了皺眉,趕緊往前跑,說:「是常雨夢的聲音。」

58章:鬼胎(3+風鈴(1

舒玖和查縛聽見聲音往裡沖,沒走多遠就是一個大鐵門,上次熱心的大媽介紹說過,這裡面是關神經病的地方,療養院不只住著一些老人,還有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住在這裡,不過為了不打擾到老人,這些病人都是隔離的,而且有另外一個大門出入,一般都不會碰面。

舒玖跑過去,已經有很多護士過去圍觀了,都堆在平房門口,主任也在,拍著門,喊:「女士,把門開開好嗎?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任一邊喊,還一邊晃了晃門,好像從裡面鎖死了,根本打不開門,就在這個時候,常雨夢的聲音又在裡面嘶聲裂肺的響了起來。

「啊啊啊!!!救命!救命!!」

主任對旁邊的小護士說:「快去拿鑰匙。」

小護士都被嚇傻了,趕緊點頭就跑著去拿備用的鑰匙。

舒玖和查縛跑過來,舒玖過去扥了一把門,並不是鎖死的,裡面也沒有鎖,卻是被下了結界,從裡面封死了,舒玖拍了一把門,查縛過來手搭在門把上,只見他稍微用力一擰,門鎖就發出「啪」的一聲爆響,然後是「喀拉」一聲,整個鎖都掉在了地上。

主任和旁邊的小護士們雖然驚訝,但是來不及愣神,趕緊衝進去,只見常雨夢披頭散髮的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厲害,嘴唇發青還一直哆嗦,平房裡的電燈爆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常雨夢的臉上被劃了幾個血口子,正淌著血。

屋子裡除了常雨夢,卻再沒第二個人……

主任趕緊說:「快把她扶出去,清理一下傷口。」

小護士們七手八腳的扶著常雨夢,常雨夢還在哆嗦,眼睛無神,嘴唇抖著,喃喃的說:「鬼……是鬼……有鬼……他死了!他死了!!他竟然死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他要來找我報仇了……

常雨夢說著,突然泣不成聲,跪在地上嗚嗚的哭。

小護士們好不容易把常雨夢扶出去,主任臉色也不好,特別焦慮,看到舒玖和查縛,說:「你們是那天的道士吧?幸好你們還沒走。」

主任的態度比之前客氣了很多,讓舒玖和查縛跟著到了辦公間,坐下來,主任才繼續說:「之前那些老人說有鬼,我還不相信,還以為是他們老了眼花,不瞞你們說,那件屋子總是沒人住,病人住下之後精神很不好,有的時候會嚷嚷著見鬼,你們也知道的,那個院子就是給精神有問題的病人準備的,怎麼可能有人相信他們說有鬼呢?不過次數多了也就有流傳了,沒人住那個房間,就一直空著,備用鑰匙都找不到了,也沒人去打掃……不知道今天怎麼會突然有人進去,還鎖死了門,這也太邪乎了!」

常雨夢是和常亮吵架之後,才來的療養院,而且偏偏去了那個房間還在那個房間遇到了厲鬼和結界,說明那個房間很重要。

舒玖說:「那個房間裡都住過什麼病人?」

主任說:「我那時候還是護士呢,還不是主任,剛巧就負責那個房間,都是一些精神有問題的病人,沒什麼特別的……不過……

主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說:「你們也知道,我們這裡是療養院,並不是醫院,如果真有什麼大毛病,肯定是去醫院看病了,放我們這裡的,都是些小打小鬧,並不太嚴重的,但是我見過一個很嚴重的,是個瘋子,精神不正常,一刺激就精神失控,而且……而且他死了。」

舒玖心頭一震,說:「叫什麼名字,大約多久之前的事情?」

主任苦思冥想的說:「叫什麼名字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根本想不起來,大約……大約十年前了吧?可能不到十年,但是也差不多了。」

舒玖和查縛對視了一眼,那個主任又說:「對了,雖然我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但是我記得他總是喊『溫平』,因為實在太嚇人了,沒日沒夜的喊,嗓子都啞了,我有時候做噩夢,還會夢見呢!」

舒玖更是驚訝的不得了,對查縛說:「所以常亮、常雨夢還有溫平遇到的是同一個鬼。」

他這樣一說,主任嚇得不輕,說:「什麼?真的有鬼?!你們可要抓住他啊,這太嚇人了,以後誰還敢住我們這裡啊?」

舒玖點了點頭,他們從辦公間出來,去了休息室,常雨夢呆呆的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旁邊還有小護士陪著,給她端了一杯熱水,披著一張厚毯子,就是這樣,常雨夢還在顫顫發抖,眼睛注視著鞋尖,嘴唇顫抖的好像在說什麼。

舒玖說:「不會是嚇得魂魄掉了吧?」

查縛說:「還不至於。」

他們走過去,坐在常雨夢旁邊,這樣的動作都把常雨夢嚇了一跳。

舒玖說:「我們想問你一些事情。」

常雨夢抬頭看他們,說:「我認識你們,那天在溫平哥家裡……

舒玖點了點頭,說:「溫平的身體不好,並不是有什麼疾病……

他說著,覺得把溫平懷了鬼胎的事情告訴別人不好,而是轉換了一種說法,說:「他很可能被厲鬼纏身了。」

常雨夢瞪大了眼睛,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他要報復的人是我……不可能是溫平哥,他對溫平哥那麼好……那麼好……

常雨夢說著又哭起來。

舒玖有點聽不懂她的話,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太複雜了,簡直是燒智商。

舒玖說:「我們想瞭解一下,不然溫平身體這麼虛弱,再遇到什麼事情,恐怕就救不了了。」

「不不!」常雨夢拉住舒玖的胳膊,說:「你們一定要救救溫平哥……是我的錯,溫平哥他……他是好人,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我對不起溫平哥……

查縛看著常雨夢拉著舒玖,不愉快的皺了皺眉,伸手將常雨夢的手隔開。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常小姐能具體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常雨夢哭著點了點頭,說:「好多年了……那時候我才畢業……

溫平和常亮是發小,溫平家裡很窮,父母也去世的早,都在一個村子裡住著,雖然生活條件都不好,但是常亮的父母覺得溫平特別可人疼,溫平學習好,而且聽話懂事,常亮的父母就一直照顧著他。

既然兩家來往很密切,溫平自然認識常亮的妹妹,比他小兩歲,就是常雨夢。

常雨夢是村子里長得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而且她在村子裡很不平凡,並不想嫁人生孩子,而是想讀書,去外面闖,恰好溫平也希望能到外面去,一定要上大學,後來理所當然的,溫平喜歡上了常雨夢,常雨夢雖然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或許就是心照不宣的,連常亮的父母也知道,等孩子以後長大了,一定會結婚的。

後來溫平考上了大學,還是x京的,這是他們村子第一個大學生,兩年之後,常雨夢也考上了大學,恰巧和溫平是同一所,溫平比他大兩屆,連舍友都看出來溫平喜歡常雨夢,只不過溫平性格比較內向,看的舍友直著急,就撮合他們兩個人,就在溫平畢業的那年,常雨夢終於答應了當溫平的女朋友。

後來溫平開始工作了,進了一家很大的企業,工作一忙,再加上溫平根本不懂女孩的心思,別說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了,都沒和常雨夢約會過,連拉手都沒拉過。

常雨夢畢業的時候,溫平所在的公司正好招人,雖然條件非常苛刻,但是常雨夢很優秀,就順利進了公司,變成溫平的同事,他們一個專業,自然也在一個部門,就在溫平覺得不會再聚少離多的時候,公司裡突然空降了一個頂頭領導,是母公司過來的,叫韓志澤,標準的富二代,家裡沒有兄弟姐們,父母都去世了,繼承了家業和遺產,因為有錢,年輕,長得英俊,學歷很高,談吐優雅,在公司裡很出風頭,是個花花公子。

常雨夢是小地方的女孩,韓志澤以為她沒見過世面,就開玩笑說要追求常雨夢,結果被常雨夢拒絕了,韓志澤沒想到會被拒絕,就死纏爛打的開始准求常雨夢,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溫平聽說韓總追求常雨夢,當時嚇了一跳,畢竟韓志澤的條件太優秀了,在聽說常雨夢拒絕了之後,鬆了一口氣,結果第二天,常雨夢就約他一起吃飯,溫平當時高興極了,常雨夢第一次約他吃飯。

那天在飯桌上,常雨夢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她沒看出來溫平哪裡喜歡自己。

溫平當時都傻了,看著常雨夢施施然的走了,一個人坐在餐廳裡,還沒拿出來自己花了好幾個月工資買的禮物……

溫平被甩的窘相正好被韓志澤看見了,韓志澤那天和狐朋狗友出去吃飯,就坐在不遠的地方,雖然常雨夢那桌子的聲音不大,但是韓志澤一直注意著這邊,聽見常雨夢說分手的時候,韓志澤是非常開心的,他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追求,所以常雨夢喜歡上了自己,才和這個窮小子分手的。

溫平那天喝的大醉,等韓志澤他們散席的時候,溫平還沒有走,韓志澤只是想戲弄一下他,就讓狐朋狗友都先回去了,留下來和溫平「巧遇」。

溫平沒想到在自己最窘迫的時候遇到了公司的人,而且還是公司的老總,有點不好意思,韓志澤則扮演著知心哥哥,和溫平聊天,多半的意思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幹嘛非要喜歡常雨夢,分了就分了。

其實韓志澤是在想,分了自己可以去追。

倒不是韓志澤有多麼喜歡常雨夢,只不過韓志澤從小到大都被人捧著,性格很霸道,再加上家裡也沒有父母了,沒人管教,做事就知道憑心情,也不管對錯。常雨夢如果當時接受了他,沒準韓志澤也沒這麼大興趣了……

溫平的情緒很低落,韓志澤假裝好哥們的要拉著他去消遣,其實是覺得好玩,畢竟溫平一看就是保守老實的人,韓志澤拉著他進了很亂的那種酒吧,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酒吧裡亂起八糟的,唱歌的跳舞的,買醉的,在角落裡就扒衣服瘋狂親吻的,果不其然溫平根本就接受不了,臉紅的厲害,韓志澤看他反應覺得好玩,就一個勁兒灌他酒,覺得這比和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有意思多了。

溫平酒量不好,喝的胃裡難受,吐了韓志澤一身,這個時候韓志澤才開始覺得不好玩了,他要了一間房,就在酒吧樓上,脫掉被弄髒的衣服就去洗澡了,等他洗了澡出來,卻看見一身酒氣的溫平躺在床上,因為燥熱已經解開了襯衫,原本一絲不苟的領口被解開了,襯衫沒有都脫下來,掛在手肘上,瘦弱的腰身,白皙的胸口袒露無遺。

韓志澤忽然覺得有些燥熱……

他雖然是花花公子,但是還沒有玩的太出邊兒,從來沒想過看到一個男人的裸體會有衝動。

韓志澤抱住他的身體,溫平是個保守的人,從沒有和別人親近過,就連自己用手都沒用過,哪有韓志澤的手段高明,只能任由韓志澤為所欲為,發出舒服的喘息聲。

溫平感覺自己在被火燒,卻欲罷不能,突然一股強烈的刺痛讓他驚醒,腦子裡的酒氣一下就被轟散了,他驚恐的看著韓志澤,卻沒有辦法逃脫,韓志澤的技術太過於高明了,溫平很快就丟盔卸甲,再也不能克制自己……

第二天早上韓志澤已經走了,溫平嚇得傻了,但是也不知道怎麼辦,都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韓志澤。

只不過之後上班,韓志澤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照舊笑眯眯的和他的狐朋狗友喝酒聊天,卻在沒人的地方看著溫平發呆。

韓志澤也覺得自己很有問題,他看著常雨夢再沒有什麼興趣,眼珠子總是跟著一臉傻氣的溫平轉,韓志澤拒絕了好多人的邀請,也拒絕了很多女人的邀約,但是和溫平的關係,卻越來越疏遠。

那天下班之後,韓志澤一個人在公司留到很晚才走,在車庫裡碰到了一堆地痞流氓,他們圍著韓志澤,說他惹了人,有人花錢要修理他,韓志澤冷笑的看著他們,卻沒想到溫平這個時候路過,看到那些地痞流氓,雖然不會打架,但是也沒丟下韓志澤不理。

因為這件事,兩個人的關係突然近了,韓志澤突然發現,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是個男人……

韓志澤不敢直接追求溫平,但總是約溫平出來,有的時候請他吃飯,有的事情聽溫平吐苦水,但不會再去酒吧,兩個人也在沒有出格的舉動,就算是這樣,韓志澤看著溫平,也覺得很好了。

春節放假的時候,溫平沒有買到車票回家,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人了,溫平就不打算回去,這個時候韓志澤就來了,說可以開車送他回去,自己也就當出去玩一趟了,反正他家裡也沒有人了,常雨夢也沒有搶到車票,因為溫平和她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就算已經不是戀人了,也不能放著常雨夢不管,韓志澤想要二人世界,但是怕溫平不高興,就答應也順路送常雨夢。

村子裡來了一輛好車,還是溫平和常雨夢的公司領導,常家的二老幾乎把韓志澤供起來,覺得兩個孩子真是攤上好人了,竟然有這麼好的領導。

大年三十的晚上,十二點馬上就要放鞭炮了,常雨夢突然把韓志澤叫出去,常雨夢對韓志澤表了白,這把韓志澤嚇到了,因為常雨夢最看不起他這樣的花花公子,他沒想到常雨夢會突然表白,常雨夢說最近韓志澤變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花天酒地,在公司裡也開始認真工作了,其實這些都是因為韓志澤喜歡上了溫平,因為溫平是個內斂保守的人,他怕嚇走了溫平,再努力的改變自己。

韓志澤理所當然的拒絕了,兩個人誰也沒告訴別人,只不過常雨夢顯得情緒很低落。

其他人神經都很大條,根本沒發現常雨夢失戀了,大年三十要守夜,大家一起喝酒,都很高興,常亮也從外地打工回來,賺了不少錢,難得見到溫平一次,就拉著大家一起喝酒,打算不醉不歸。

溫平喝不動酒,正好韓志澤說想要出去看看放鞭炮,x京看不到這樣子的鞭炮。

溫平就帶著韓志澤出去,兩個人一邊走,就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下來,溫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高了,總覺得昏昏糊糊的,當韓志澤吻下來的時候,溫平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軟了,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天晚上,一股衝動襲了上來,韓志澤感受到了溫平的回應,緊緊抱住溫平的腰身,瘋狂的糾纏著溫平的唇舌。

他們沒想到,兩個人的親吻卻被常亮看到了。

常亮喜歡溫平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不過溫平並不知道,還覺得常亮和自己是鐵哥們的關係,常亮也不敢表達出來,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溫平竟然和一個男人在親吻。

常亮覺得韓志澤只是有錢,對溫平肯定是玩玩的態度,正巧常雨夢很失落,常亮聽說又是因為那個韓志澤,就告訴常雨夢,韓志澤是個變態,他喜歡玩男人,而且看上了溫平。

當時常雨夢震驚極了,她覺得自己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韓志澤。

從老家回來之後,常雨夢對溫平的態度改變了,開始倒追溫平,溫平很詫異,但是那個時候韓志澤已經對溫平表白了,雖然溫平覺得這樣子如果有一天被人知道了一定能會被笑話,但是溫平確實是喜歡上了韓志澤,兩個人已經開始交往了。

溫平拒絕了常雨夢,常雨夢驚訝的看著他,告訴溫平韓志澤不是好人,如果他們再繼續這樣下去,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村子裡的人。

當時常雨夢是被氣炸了,她並沒有這種打算,只不過是隨便說說,想讓溫平和韓志澤分開,但是她沒想到,村子裡的人真的都知道了。

溫平突然接到電話說伯父伯母病了,想讓他回去看看,溫平很著急,韓志澤說要開車送他,只不過他們一回去,常亮的父母就把溫平關起來了,還痛罵了韓志澤一頓,拿著菜刀威脅韓志澤,要是他不走就砍了他。

韓志澤不走,常亮的父母真的砍了韓志澤,韓志澤的胳膊大出血,送進醫院的時候很嚇人,常亮的父母也嚇壞了,不過一時氣憤手上沒有輕重。

常亮的父母不敢再對韓志澤硬來,就要從溫平下手,常亮的父母說,只要溫平娶自己女兒,馬上放他出來,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跟一個男人,那一輩子就毀了。

但是別看溫平平時性格隨和,但是這件事情上竟然不聽勸,死擰著不娶。

常亮喜歡溫平,他嫉妒韓志澤和溫平的關係,當時也不是常雨夢放出的消息,是常亮到處瞎說,為的就是不讓他們在一起,但是他看見父母這種態度,知道就算韓志澤知難而退了,自己也不能和溫平在一起,再加上韓志澤受了傷還要見溫平,常亮就更是嫉妒。

常亮跟父母說,不能再硬來,萬一鬧出人命就不好了,讓父母到韓志澤的公司去鬧,畢竟韓志澤是有頭有臉的人,就怕醜聞,還是這樣的醜聞。

常亮的父母就真的到韓志澤的公司去鬧了,軟硬兼施,下跪,上吊,哭鬧都有,求韓志澤想玩男人找別人,放過自己幹兒子,說溫平爹媽死得早,他們照顧溫平這麼大不容易,不能給韓志澤毀了。

母公司聽說了事情,撤掉了韓志澤的職位,韓志澤雖然沒有父母,但是旁系的親戚一大堆,都賊著他的家產,這個時候都是出來落井下石的,逼著韓志澤把家產交出來。

醜聞、打壓、威脅,韓志澤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常亮的父母又自作主張辦了溫平和常雨夢的婚禮,請柬發給韓志澤的時候,韓志澤終於禁不住打擊瘋了……

常雨夢沒想到韓志澤會落魄到這種地步,從一個富家少爺一下變成了這樣,常雨夢把韓志澤送進了療養院,終於禁不住煎熬出國去了。

而溫平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和常雨夢還有過婚禮,發過請帖……

在常雨夢出國的第二年,聽說父母終於想開了,決定不再阻撓溫平和韓志澤了,但是韓志澤得了怪病,要出國治療,如果他們的感情真的那麼深,就等十年,十年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娶妻生孩子,就讓他們在一起。

溫平當時很高興,高興的不行,拚命的工作,賺錢,打算買房子,等韓志澤從國外回來,雖然十年很長……

常雨夢痛哭流涕的說:「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他們是騙我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煎熬,就是聽說他們可以在一起了,我才好受一些,就期待著十年過去……可是……可是他卻早就死了!為什麼要騙溫平哥!他早就死了……他還變成了鬼,他要找我們報仇……他找我我認了,但是他不能找溫平哥啊,溫平哥他……

舒玖皺著眉說:「你父母也是,又不是溫平的爹媽,管天管地還能管人家兒子。」

常雨夢哭著說:「我父母也是關心溫平哥……我們都是在意溫平哥的……我哥哥他,我哥哥他雖然有錯,他不該告訴村子裡的人,但是他也是在意溫平哥才這樣做的……

舒玖冷笑了一聲,說:「是啊,你哥哥還真是在意溫平,他都要結婚了,未婚妻都有了,竟然要強姦溫平。」

常雨夢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麼?不可能!我哥哥……

舒玖說:「怎麼不可能,我親眼看見的,那天她的未婚妻說有事情先走了,常亮就把溫平弄進酒店了,還給溫平下藥,你看見你哥臉上腫了嗎,是被那個厲鬼打得,如果不是厲鬼突然出現把你哥趕走,你現在要怎麼面對溫平?」

常雨夢不可置信的瞪著舒玖,臉色一片慘白,說:「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是這樣……

舒玖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情形,感覺再不能客客氣氣的對常雨夢,就乾脆放著她不管,拉著查縛往外走,正好就碰見了剛剛到的舒鶴年他們。

他們坐上車,舒鶴年說:「我來晚了麼!咱們現在去哪裡?」

舒玖沉著臉,說:「你來的剛好,不然聽常雨夢說那些事,實在太鬱悶了,常家一家都是渣子。」

他說著,轉頭對查縛說:「去溫平家,韓志澤的鬼魂肯定一直以為溫平當時要和常雨夢結婚,所以才連帶溫平一起報復,他肯定都不知道溫平等了他九年。」

舒鶴年在車上聽了舒玖大體說一遍,說:「我覺得最不是好東西的,是常亮,這簡直就是標準的人渣,所有的事情全都是這個人渣在背後挑,我要是韓志澤,也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查縛說:「韓志澤的鬼魂很厲害,經過九年才來抱負,他一定是在修煉,剛才設在療養院的結界也並非一般的鬼可以設下的。」

舒玖說:「那就更不能讓他誤會溫平了,溫平現在已經虛弱成了這樣,真不知鬼胎能不能生下來。」

舒鶴年皺著眉,摸了摸下巴,說:「聽你們這麼說,我覺得這個鬼胎很有問題。」

舒玖說:「什麼?」

舒鶴年說:「按理來說,鬼胎確實吸收宿主的精元,但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大反應的,這個鬼胎一定有蹊蹺。」

舒玖說:「蹊蹺不蹊蹺,還得見了韓志澤的鬼魂再說。」

舒鶴年說:「那怎麼把他引出來?」

舒玖想了想,說:「不知道,他現在的執念或許就在溫平身上,還得看溫平的了。」

他們很快就到了樓下,上了樓,按了門鈴,很長時間卻沒人來開門,舒玖說:「不會不在吧?」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裡面「啪」的一聲,像是把什麼撞碎了,然後是溫平的喊聲,只喊了一個「救……」,就被什麼東西摀住了嘴一樣,再發不出聲來。

舒鶴年說:「是不是韓志澤的鬼魂來了?」

舒玖搖頭,說:「裡面沒有鬼氣。」

查縛手放在門上,稍微一用力,就聽「乓」的一聲,門被硬生生的推開了,門鎖竟然被擰彎了,福祿壽喜和契科爾盯著門鎖,頓時都覺得下體好疼……

大家衝進去,臥室的門是關著的,裡面傳出掙扎的聲音,溫平被常亮壓在床上,常亮眼睛赤紅,像發瘋了一樣,撕扯著溫平的衣服,大笑著說:「溫平,別再等那個韓志澤了,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我要結婚了,我都要結婚了,你還不給我爽一爽?我跟你說,當年看見韓志澤親你,我真想上去把他砍了……你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勾人……溫平,別再等了,我實話告訴你,韓志澤已經死了!他死了好幾年了,他不是得了怪病,他是瘋了!瘋了兩年就死了!你白等了!還不乖乖的讓我……

常亮的話還沒有說完,舒玖他們剛撞門進來,就看見一個白影突然襲擊了過來,將常亮一帶,常亮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嘭」的一聲撞在衣櫃上,衣櫃的玻璃都被撞碎了,常亮重重的摔在地上,嘴邊上都是血跡,疼得他五臟六腑都要裂了,在地上翻滾著,用震驚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厲鬼。

溫平突然失去了桎梏,只覺得渾身到下幾乎要癱了一樣,身前站著一個人。

不是人,因為他的身體是透明的,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周身冰冷的寒意。

常亮爬不起來,擦著嘴角的血,驚恐的大叫:「鬼!你們快抓鬼啊!!有鬼!!」

厲鬼只是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舒玖他們,舒玖他們並沒有動,厲鬼也就沒再看他們,而是慢慢走過去,突然一把攥住常亮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拎起來,常亮一抬頭,正好看見厲鬼的臉,嚇得睜大眼睛,說:「是……是你!!竟然是你……不可能…………鬼啊!!」

厲鬼呵呵的笑起來,卻不說話,只是周身暴起一股怕人的冷意,散發著濃重的陰氣。

舒玖皺了一下眉,說:「他身上有鬼契,竟然是鬼契。」

舒鶴年驚詫的說:「怪不得溫平會這麼虛弱,原來是鬼契,我就說不正常!」

舒玖說:「得制止他,常亮一死,他就會被鬼契吸收了。」

他的話音剛落,查縛手一抖,一條藍色的鎖鏈「啪」的飛了出去,厲鬼往後一閃,被迫將常亮又一次扔了出去,常亮這回直接暈了過去,趴在地上不動了。

溫平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他現在身體虛弱,又懷了鬼胎,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裡湧上來,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厲鬼看到溫平的動作,下意識的想去扶他,卻突然硬生生的止住了,看著自己的手,呵呵的笑。

舒玖突然冷不丁的說:「看起來你還是在乎他的。」

厲鬼轉過來,瞪著舒玖,嗓音極其沙啞,說:「我為什麼要在乎我的仇人……是他們害死了我,我只是要我的孩子,等他生下我的孩子,我就親手剖開他的肚子……

溫平臉色蒼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舒玖說:「我們剛才遇見了常雨夢,當年溫平和常雨夢的婚慶請帖,溫平根本不知情。」

「請帖?」

溫平詫異的說:「什麼請帖?」

舒玖說:「常雨夢說的,當年他的父母去韓志澤公司鬧,之後還給韓志澤送了請帖,說你和常雨夢要結婚了。」

溫平瞪大了眼睛,說:「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要和雨夢結婚,我一直……我一直在等……

舒玖說:「你也聽見了,這些溫平是不知情的,你找誰報復,也不該找溫平,況且他等了你這麼多年,他並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常亮騙溫平說你出國去了,十年之後會回來,溫平已經等了你第九年。」

溫平的眼圈突然紅了,眼淚從裡面不可抑制的流出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厲鬼,說:「你是韓志澤?你是韓志澤……你死了……怎麼會……真的死了……

溫平說著,突然站起來,似乎也不懼怕了,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去撩厲鬼遮著臉的頭髮,厲鬼往後一錯,說:「不要動我……

溫平被他冰冷的口氣嚇得呆在當地,舒玖還以為是鬼契太深,讓韓志澤的魂魄已經迷失了心智,只能一心報仇,卻沒想到厲鬼幽幽的說:「我怕嚇到你……我不知道……我以為你要和常雨夢結婚了……我以為是你害死了我……對不起。」

韓志澤作為孤魂野鬼飄蕩了這麼多年,只為了報仇,卻沒想到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

溫平喉嚨滾動著,似乎是把哭聲吞下了肚子,伸手緊緊抓著韓志澤,說:「別走,別走了,不管你是不是死了……

舒玖說:「敘舊稍後再續,韓志澤身上有鬼契,肯定是為了報仇,修煉的時候結契了,必須淨化拔除掉,不然溫平肚子裡的鬼胎也會帶上鬼契,不止不能成型,還會吸走溫平所有的精元。」

舒玖幫韓志澤淨化了鬼契,雖然韓志澤的鬼契已經很深,但是韓志澤的執念很深,其實他並不想傷害溫平,從他兩次救溫平就可以看出來了,隨著鬼契的拔除,鬼胎上也沒有了鬼契。

舒玖說:「讓溫平好好調養幾天就好了。」

韓志澤突然說:「你之前是不是說有辦法把鬼胎拔除掉。」

舒玖詫異的看著他,溫平因為虛弱已經睡著了,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韓志澤只是站在床邊,輕輕的撫摸著溫平的額頭。

舒玖說:「的確可以拔除。」

韓志澤說:「那就麻煩你,幫溫平把鬼胎拔除掉吧。」

舒玖說:「可這是你們的孩子。」

韓志澤看著自己的手,說:「溫平是人,而我已經死了……

舒玖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你的修為已經這麼高了,都能隨意幻化出實體來。」

契科爾點頭說:「還不用吃飯,節省開銷。」

舒鶴年拍了他頭一下,說:「你不說話剛好,一說話就多!」

契科爾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福祿壽喜:「……

韓志澤說:「而且溫平懷著這個孩子,如果被人發現了,別人會怎麼看他。」

舒玖聳了聳肩,說:「去個清淨的地方養身體,等孩子出生之後再回來,或許溫平對這裡已經沒有什麼留戀了,也就不需要再回來了也說不定……韓志澤,我覺得你要問問溫平的意見,他等了九年了。」

阿福切切的說:「我知道一個很好,很清靜的地方。」

阿喜說:「哪裡?」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當然是冥府啊,那裡面普通人進不來,當然很清靜了。」

阿壽:「冥府好像要變成待產醫院了……

阿祿摸了摸阿福的頭頂,說:「好辦法。」

阿福點頭說:「我也覺得是好辦法!」

契科爾:「……

舒鶴年:「這還得問冥主大人。」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覺得不用問大嫂,直接問大人吧。」

查縛幽幽的看了阿壽一眼,阿壽打了個哆嗦,咳嗽了一聲。

舒玖笑著說:「我也覺得是個好辦法,而且溫平一定不會孤單。」

契科爾說:「因為冥府的逗比太多了嗎?」

舒玖點頭。

舒玖笑著說:「功德圓滿,我們就先走了,等溫平身體好一點,你可以帶著溫平來x京,冥府大本營絕對清淨。」

契科爾看著地上的常亮,說:「他怎麼辦?」

舒玖說:「扔到大街上吧。」

契科爾說:「就這麼算了?」

舒玖說:「因果報應,輪迴不爽,何必咱們來做。」

契科爾點頭,不過又說:「我就怕時間太長。」

阿壽又笑眯眯的說:「嫌時間太長,就賄賂賄賂冥主大人啊,生死簿在手,什麼都有。」

阿喜說:「這個只能舒玖來,吹枕邊風。」

阿福睜著純潔的大眼睛,說:「玖玖,什麼叫枕邊風?」

舒玖面不改色的說:「就是鬼吹風。」

阿福說:「那不是很可怕嗎?」

他們開車回去的時候,契科爾突然問:「你們說,溫平要是生了,生下來的是人還是鬼?」

舒鶴年說:「鬼吧,畢竟是鬼胎。」

阿福說:「可是,溫平是人呀。」

阿喜說:「那就是半人半鬼嘍?」

阿壽說:「你當是半人半仙啊。」

舒玖說:「我壓一票是人。」

阿福說:「既然玖玖說是人,那我也壓一票是人。」

舒鶴年說:「你們是等著十個月之後開大獎嗎?」

阿壽說:「舒玖是人,冥主大人是鬼,你們生一個,不就知道到底是人是鬼了嗎?」

舒玖:「……

查縛正在開車,冷不丁的用面癱的表情,說:「是個好主意。」

眾:「……

冥主大人果然是個暗騷……

常亮的公司因為偷稅被檢查了,很快就倒閉了,而且常亮心裡有鬼,經常做噩夢,身體越來越差,短短幾個月就不中用了。

韓志澤帶著溫平到了冥府,因為韓志澤修為高深,正是冥府需要的人才,就入職了鬼差,幹得還不錯,很快就升職加薪了,很湊巧的是,常亮死的時候,是韓志澤勾的魂,或許這也是冥冥之中報了仇吧。

功過相抵才能再投人道,常亮的過顯然比功要多得多,投入鐵圍城,百年之內不能超生。

舒玖他們回了x京,契科爾說:「咦,小黑去哪裡了?」

舒玖眉毛一跳,說:「差點忘了給小黑安排了事情,他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小黑搞定了沒有。」

舒玖對契科爾說:「你明天找嚴煦問問,借用小黑怎麼樣了。」

契科爾指著自己的鼻子,說:「為什麼是我問?」

舒玖說:「給你一次機會。」

契科爾說:「什麼機會?」

舒玖想了想,說:「欺負刀手獵人的機會。」

契科爾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就點了點頭,很高興的說:「你放心好了,我現在就去!」

舒鶴年看著契科爾高高興興出門的樣子,說:「你說狼人都這麼傻嗎?天生缺根筋?怪不得狼人沒有吸血鬼發展的好呢。」

舒鶴年說完了,就坐在沙發上,拿起電話,給許誠打電話。

舒玖坐在看著舒鶴年,說:「剛回來就約人家見面?你的老腰受得了嗎?」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說:「誰像你似的,出個差還有冥主大人做車伕,成天二十四小時全程跟隨,生怕一眼看不到似的。」

舒玖笑著說:「你也可以讓許誠做車伕嗎。」

舒鶴年頓時眉毛都耷拉下來了,說:「許誠不是還有個討厭的師父嘛,整天讓他去除妖抓鬼的,弄得許誠太忙了。」

許誠接到舒鶴年的電話很高興,自從許誠知道舒鶴年沒有娶妻之後,就解開了心結,對舒鶴年更是好,絕對是指東往東走,百分之百的忠犬,舒鶴年也很高興,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戀人是個忠犬,眼裡只能容得下自己呢?

不過舒鶴年有個很大的苦惱,那就是許誠太年輕了,體力驚人,每次都會從忠犬變成野狼,讓舒鶴年痛苦不已,在床上的時候非常沒有尊嚴,都要哭爹喊娘的求饒,實在太丟人了……

舒鶴年和許誠去約會去了,其實就是一起抓鬼去了,舒玖剛在整理自己的鮮花店,就有電話過來,接起來竟然是契科爾。

契科爾沒好氣的說:「喂,舒玖嗎?」

舒玖挑了挑眉,說:「怎麼了?」

契科爾口氣依然很不好,說:「討厭的刀手獵人說要見你。」

舒玖:「……

怪不得契科爾態度這麼差呢,如果查縛說要見別的男人,當然女人也不行,舒玖也一定會很不開心的。

舒玖穿了外衣,阿福說:「玖玖你要去哪裡呀?」

舒玖想了想,說:「我要去做電燈泡。」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電燈泡?玖玖你是人,怎麼做電燈泡啊?」


阿福又說:「玖玖,我們可不可以去?」

阿喜搶著說:「等等,電燈泡一個就夠了,我可不想做燈泡。」

阿祿點頭,說:「出去玩很長時間,咱們該修煉了。」

阿福有些臉紅,說:「可是……可是現在還沒有天黑呢。」

阿祿摸著阿福的頭,說:「沒關係,舒玖出門了。」

阿福害羞的又說:「可是阿喜和阿壽還在啊…………我每次都叫的很大聲,我怕打擾到他們……

阿祿面癱的說:「沒關係,他們不是人。」

阿壽看著阿喜,說:「為什麼我覺得阿祿在罵咱倆?」

阿喜點頭,說:「我也覺得是。」

舒玖:「……

舒玖出了門,按照契科爾說的,他們在一個餐廳裡,嚴煦說要見他。

舒玖到了地方,這個餐廳好像是情侶約會主題的,都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舒玖走進去,找到契科爾和嚴煦,本來契科爾和嚴煦兩個男人已經很惹人注目了,再加上舒玖一個,他們三人簡直就變成了怪胎。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那個……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契科爾抬起頭來,用冰藍色大眼睛看著他,說:「為什麼啊,我的蛋糕還沒吃完,這個餐廳的布丁特別好吃!」

舒玖乾笑著說:「如果你想吃,下次再叫嚴煦陪你來。」

契科爾奇怪的說:「我為什麼要讓討厭的刀手獵人陪我來?」

舒玖拉著他,小聲說:「你不記得了,你要欺負他啊,當然要他來。」

契科爾點點頭,說:「你說的真對!」

舒玖:「……

他們換了一家正常的餐廳,坐下來之後,嚴煦才說:「這幾天陶澤的狀況依然很不好,他說經常可以聽到風鈴的聲音,而且陶澤家裡竟然鬧鬼,有異動。」

舒玖詫異的說:「小黑不管用嗎?」

嚴煦說:「黑咒說能感受道鬼氣,但是找不到鬼在哪裡。」

舒玖說:「沒想到這個鬼這麼高深?小黑的修為已經不低了。」

嚴煦說:「我很擔心陶澤,他看不見鬼怪,也沒有辦法防備,而且身體比以前虛弱了很多。」

舒玖說:「那我過去看看。」

嚴煦又說:「陶澤是世家,我怕你貿然過去,他的父母會有看法。」

舒玖說:「世家?」

嚴煦點頭,說:「對,是靈異方面的。」

契科爾插著蛋糕一邊吃,一邊說:「就是那個姓陶的世家啊?半瓶子咣當,沒有什麼正經的能耐,不過有點錢,很多人都恭維他們。」

舒玖看了契科爾一眼,說:「吃你的。」

嚴煦卻說:「其實他說的沒錯,陶家的人修為都沒有太拔尖的,但是地位不低,不然也不會稱為世家了,陶澤是陶家這麼多年來出來的唯一一個靈根,但是在陶澤小的時候,忽然大病一場,陶澤就再也看不到鬼怪了。」

契科爾說:「是吧,不然峰會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他們陶家呢。」

舒玖說:「那怎麼辦?」

嚴煦說:「陶澤的父親馬上要六十大壽,靈異界很多人都會給陶家面子,出席壽宴,壽宴還要辦三天,我希望舒先生可以用這個時間,幫幫陶澤。」

舒玖點頭,說:「沒問題。」

嚴煦說:「謝謝舒先生,舒先生想要什麼報酬都可以。」

契科爾哼了一聲,說:「就你那兩個錢,還不夠我買蛋糕和蚝油吃的呢!這樣吧,如果我們幫陶澤抓鬼,你就親我一口!誒,看什麼,你們為什麼都看我,對吧,很噁心是吧,我就是想讓刀手獵人覺得噁心!」

舒玖:「……

舒玖簡直想要撬開契科爾的腦瓜看看裡面是不是草,簡直了……

陶家的壽宴擺的很隆重,請了好多人,因為陶家是生意人,也是靈異界的人,所以邀請的挺多,嚴煦有請帖,給了舒玖一份。

壽宴擺三天,陶家的老屋是個四合院,三進三出那種古樸的大院子,雖然沒有冥府大,但是也相當的壯觀宏偉,一看就是個有錢人,過來參加壽宴的人很多,因為壽宴是三天,客房也留了很多。

許誠代表靈泉派來給陶老爺子賀壽,這是在舒玖意料之內的,畢竟許誠是靈泉派的大弟子。

舒玖沒想到冥主大人也來了,因為之前聽說陶家並不是很厲害,沒想到查縛竟然給面子,不過其實是舒玖想多了,查縛是作為生意合作夥伴來的……

因為來的客人太多了,客房有點不夠,陶家在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處別莊可以住人,有些客人要分到別莊住,舒玖就名正言順的和查縛住在了一個房間,理由是懶得走那麼遠,反正房間大。

舒鶴年也要效仿舒玖的方法,他剛要和許誠住一起,就聽見一聲「祖師爺!」

舒鶴年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只見白眉白鬚的長海真人衝了過來,跪在舒鶴年面前,說:「祖師爺,徒孫可找到您了。」

他這樣行此大禮,旁邊還有很多人都在圍觀,有人認出來是長海真人,竟然是德高望重的長海真人,喊一個白淨的年輕人叫祖師爺,都非常詫異。

舒鶴年乾笑著說:「你趕緊起來吧。」

長海真人這才被小道士們扶著站起來,說:「祖師爺,您和我們住在一個院子吧。」

舒鶴年說:「不不,不用麻煩了,我和許誠住在一個房間就行了。」

長海真人說:「那怎麼行,祖師爺是神鬼門的祖師爺,怎麼能屈尊和其他人擠一個房間,而且許誠是靈泉派的晚輩,這不合適啊。」

舒鶴年一個頭兩個大,眼看著舒玖很嘚瑟的和查縛進了房間,「嘭」的一聲關上了門,難道自己這幾天都要禁慾嗎?

聽說陶家的院子不僅大,而且還有溫泉,長海真人這個老頭殺了過來,舒鶴年覺得自己想和許誠溫泉play的願望要徹底泡湯了!

舒玖住了下來,小黑就聽到消息趕過來了,一看到查縛也在,就站的筆桿條直,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大嫂好!」

查縛:「……

查縛似乎已經免疫了,連看他都沒看。

舒玖說:「你這幾天怎麼樣?」

小黑苦著臉說:「大人,不怎麼樣。」

舒玖挑眉笑著說:「讓你跟著陶澤還不怎麼樣?」

小黑青面獠牙的壯漢臉突然紅了,支支吾吾的說:「不知道……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突然聽不懂……

舒玖笑眯眯的,心說,裝,你就裝。

小黑說:「陶澤的身體很弱,而且眼睛看不到鬼怪,而且他的體質特別招鬼,別說什麼大鬼,就是小鬼也成群結隊的,我這幾天很忙。」

舒玖說:「啊,體質問題啊。」

小黑點頭,說:「大人有什麼辦法根治嗎?不然我又不能一直跟著他。」

舒玖笑眯眯的說:「有啊,還是冥主大人教的呢。」

小黑頓時期待起來,說:「是什麼,大人?」

舒玖說:「雙修啊。」

小黑的期待頓時僵在了臉上:「……

舒玖說:「你看多好啊,既能改變他的體質,也讓你得償所願。」

小黑的臉又紅了,說:「大、大、大……大人,您別拿我開玩笑了!」

舒玖說:「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

小黑突然有點失落,說:「陶澤他的眼睛看不見鬼怪,我覺得雙修不可能……因為他都發現不了我……

舒玖決定這的確是個問題,如果陶澤看不見小黑,那個那個這個這個的時候,那不就成了鬼壓床?

舒玖說:「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去看看陶澤。」

小黑點頭說:「嗯好的大人,陶澤剛才就睡下了。」

小黑說完,就繼續回去守著陶澤去了,不論陶澤能不能看到他,小黑絕對是不允許有鬼怪找上陶澤的。

舒玖看了看時間,才九點多,現在睡覺早了點,就拉著查縛說:「我聽說這裡有溫泉。」

查縛點頭說:「後院確實有溫泉,上次陶家因為生意請客的時候,就邀請我來過。」

舒玖笑眯眯的說:「那就去泡泡吧,不然白來一趟,明天客人都到齊了,人就該多了。」

查縛看著舒玖的目光別有深意,看的舒玖有些渾身燥熱,咳嗽了一聲,就先出屋子了。

舒玖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還沒有走近,就聽見有輕微的動靜,舒玖和查縛的眼力都很好,舒玖頓時紅了臉,說:「竟然讓他們捷足先登了。」

舒玖說的「他們」,自然是舒鶴年和許誠了,舒鶴年被長海真人一直纏著,長海真人讓他回去接管門派,又來那招你不接管我就長跪不起的撒手鐧,而且是跪在院子裡,人來人往都給參觀一個遍,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

舒鶴年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偷偷施了法,讓長海真人乖乖回房去睡覺了,然後就找了許誠,許誠看到他很高興,許誠以為神鬼門的人到了,這幾天都不能和舒鶴年親近了。

兩個人都光著上身,下面沒在水裡看不見,舒鶴年看起來已經不行了,渾身癱軟的趴在池壁上,兩個人周圍的水波有些激盪,舒鶴年喉嚨裡輕輕的呻吟著,聲音很微弱無助,許誠看起來精神頭很好,一手壓住舒鶴年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腰,低頭親在他的脊背上,呼吸粗重,像是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狼……

舒玖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舒鶴年的老腰受不了了。」

查縛笑著親了親他的耳朵,說:「咱們也試試?」

舒玖只覺得被他親的一激靈,咳嗽了一聲。

就在他們準備撤退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聲輕微的響動,很清脆,飄忽……

是風鈴的響聲。

舒玖頓時皺眉,就聽見不遠處的院子裡,那是陶老爺子請的生意夥伴住的院子,忽然爆出一聲大喊:「鬼啊!!」

59章:風鈴(2

舒鶴年被這一聲大叫嚇得一個激靈,渾身繃緊,然後失神的向後靠進了許誠懷裡,許誠緊緊抱住他,兩條手臂就像是鐵鏈,將人死死桎梏在懷裡。

舒鶴年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說:「勒死我了。」

許誠呼吸還很粗重,用嘴唇貼著舒鶴年的耳朵來回磨蹭,灼熱的呼吸噴在舒鶴年的耳朵裡,聲音低啞的說:「是舒前輩夾的太緊了。」

舒鶴年的臉頓時就紅了,說:「你大爺!」

舒鶴年被折騰的很疲憊,雖然不願意動,但是那邊出了事,趕緊爬上來,去浴室裡沖澡。

許誠看著舒鶴年白皙的後背,不禁笑了笑。

舒鶴年進了浴室,因為太晚了根本沒人,他走到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溫泉裡時間太長了,腦袋暈暈的,而且身上特別的疲憊,他抬手剛要開水,就聽見耳邊有「叮————」的輕響聲,然後眼前忽然一黑,猛地栽了下去。

許誠剛進浴室,就聽見「嘭」的一聲,只見舒鶴年跌在隔間外面,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已經沒了有了意識,緊緊的閉著眼睛。

「舒前輩!」

許誠喊了一聲就趕緊搶過去,抱起跌在地上的舒鶴年,舒鶴年沒有什麼意識,許誠也顧不得什麼,拿來衣服給他披上,就抱著舒鶴年衝了出去。

舒玖和查縛到院子裡的時候,長海真人和陶老爺子都在了,受到驚嚇的客人是陶老爺子請來的商業夥伴,因為陶老爺子又是商人,又是修者,所以兩面都要請人,這樣一來很多人都是沒有見過鬼怪的,而且都不信世上有鬼怪的人,雖然這些人統一住在一個院子裡,但是仍然有些魚龍混雜。

受到驚嚇的是程老闆,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富商。

程老闆衣衫不整,看起來似乎是睡下了,面色蒼白,嘴唇都嚇紫了,顫巍巍的眼神呆滯,嘴裡喃喃的說:「鬼……鬼啊!有鬼!!」

好些過來看情況的人都覺得程老闆肯定是幻覺,長海真人反倒說:「不知道程先生看到了什麼?」

程老闆突然抬頭來看他,驚恐的瞪大眼睛,說:「一個女人……不對,是女鬼!!太嚇人了……她,她要殺了我!!」

舒玖說:「有沒有風鈴聲。」

程老闆細細想了想,說:「有!有風鈴!」

舒玖皺了皺眉,看向查縛。

程老闆有些激動,抓住舒玖的手,說:「有風鈴!剛剛那個風鈴就在那!那!」

他說著,指向門口的位置。

查縛看著程老闆抓住舒玖的手,很不高興,走過去將人撥開,因為程老闆太害怕了,所以也沒注意查縛這麼騷包的舉動。

程老闆神情恍惚,說:「剛剛就在那裡!不見了……突然不見了!我……我一進門,就看到門口有一隻風鈴,在地上,很漂亮的風鈴……我以為是誰丟在這裡的,就……就撿起來看看……我,我晃了晃風鈴……然後!然後!」

程老闆激動的說:「然後我就看到了女鬼!」

「女鬼?」

程老闆點頭,說:「是……是女鬼……還是個很,很美豔的女鬼……她突然就出現了,開始對我笑……後來,後來就要殺我!!我嚇得大叫,後來有人衝進來,那個風鈴和女鬼,突然就都不見了!」

陶老爺子說:「這樣吧,我看程老闆受了些驚嚇,我安排人給您換一個房間,先休息一下,畢竟現在時間也晚了。」

程老闆點頭,說:「對,對,換房間!我不要住在這個房間!」

舒玖他們從院子裡出來,就看到許誠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舒前輩暈倒了,能不能請冥主大人過去看看。」

舒玖額角突突跳了兩下,心想著不是吧你們,竟然玩的這麼狂野?都暈倒了?

他們跟著許誠過去,舒鶴年就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一臉的蒼白,看起來樣子挺虛弱的。

舒玖嚇了一跳,說:「這是怎麼回事?」

許誠說:「剛才舒前輩去沖澡,我就聽見有動靜,進去一看舒前輩已經暈倒在地上了。」

舒玖說:「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許誠想了想,說:「有叮叮的聲音,像是……

舒玖皺眉說:「風鈴。」

許誠點頭,說:「對對,好像是風鈴的聲音,但是很輕。」

查縛看了一眼舒鶴年的狀況,說:「只不過是虛弱,有邪氣入體,休養一下就行了。」

舒玖說:「不要做劇烈運動。」

許誠是老實人,面皮薄,尷尬的臉上都紅了,咳嗽了一聲,點點頭,說:「我……我知道了。」

舒玖說:「今天晚上你就守著他吧,剛才那邊的院子裡鬧鬼,也是和風鈴有關,現在舒鶴年身體虛弱,你就看著他吧。」

許誠點了點頭,說:「好的,麻煩舒先生和冥主大人了。」

舒玖和查縛出了舒鶴年的房間,舒玖皺眉說:「這個風鈴到底是什麼東西?陶澤說能聽見風鈴的聲音,剛才那個程老闆又看到了風鈴,連舒鶴年都被風鈴影響了,雖然舒鶴年平時挺半吊子的,但是修為也不是一般鬼怪能影響的。」

查縛淡淡的說:「舒鶴年的表現很奇怪。」

舒玖說:「怎麼了?」

查縛說:「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但是這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造成的,肯定是在一點點削弱。」

舒玖詫異的說:「我怎麼沒有發現?」

查縛說:「如果不是他突然昏倒,我也不會發現。」

舒玖說:「你是說有鬼怪纏上舒鶴年了?」

查縛點頭,說:「風鈴,或許只是一個契機,如果不是風鈴突然出現,致使舒鶴年靈力不濟暈倒,或許沒人能發現舒鶴年身上靈力在一點點消耗。」

舒玖說:「這是什麼原因,也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什麼不對的。」

查縛搖了搖頭,說:「等他醒來再問問。」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壽宴的正日子了,又有很多拜壽的人來了,嚴煦也在其中。

嚴煦找到舒玖和查縛,說:「我帶你們去看看陶澤。」

舒玖點了點頭,說:「昨天晚上我也聽見風鈴的聲音了,而且還有人見到了鬼。」

嚴煦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陶澤的房間很往裡,嚴煦敲了敲門,裡面很快有動靜,陶澤打開門,就看到是嚴煦,表情頗為高興,說:「你這麼早就到了?」

他說著,看到嚴煦身後的舒玖和查縛,說:「有客人嗎?」

嚴煦說:「不是客人,是來幫你的。」

他們進了房間,果然就看到了小黑,小黑飄在旁白,陶澤的樣子雖然有些虛弱,但是也沒太大的不妥,看起來小黑還是很稱職的保鏢。

陶澤請他們坐下來,說:「我昨天晚上又聽見風鈴的聲音了,而且響了兩次……

「兩次?」

舒玖想了想,確實是兩次,第一次是程老闆聽見的,第二次是許誠聽見的。

陶澤點頭說:「確實是兩次,之前風鈴響,也不過是隔三差五響一次,這回是兩次。」

舒玖說:「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響的時候,被人破壞了,當時程老闆大喊了一句,院子裡住了很多來參加壽宴的客人,就衝過去了,我們到的時候,沒有看到風鈴,也沒有鬼怪,但是程老闆說確實有一個風鈴,而且是個很漂亮的風鈴。」

小黑說:「我就沒有聽到風鈴聲,我在這裡以來,從來沒聽見過風鈴的聲音。」

嚴煦說:「那這是怎麼回事?」

查縛說:「因為他的修為還不夠高。」

舒玖皺眉說:「可是小黑的修為肯定在許誠之上啊,許誠就聽到了風鈴的聲音。」

查縛搖了搖頭,或許也想不通了。

嚴煦說:「為什麼不關風鈴在哪來響,陶澤都能聽見?」

查縛說:「或許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陶澤是天生靈根,五官通靈。」

陶澤愣了一下,嚴煦說:「陶澤小的時候確實是這樣,但是後來病了一場,眼睛就看不到鬼怪了。」

小黑點頭說:「他確實看不到,我在這裡這麼多天,他都沒發現過我。」

舒玖突然說:「我聽說你家裡確實有一隻風鈴,能讓我看看嗎?」

陶澤說:「是我爺爺的遺物,都放在後院的雜物室裡,鑰匙只有我父親有,今天大壽的日子,父親肯定沒有時間,等晚些我去要來鑰匙,打開門看看。」

舒玖點了點頭,對小黑說:「你照顧好陶澤。」

小黑點了點頭。

陶澤忽然看了一眼身後,他一轉頭,鼻子尖兒正好蹭過小黑的下巴,嚇得小黑後退了好幾步,一張青面獠牙的壯漢臉突然染上了紅暈。

陶澤說:「我身後有人嗎?」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不是人,我的侍靈,安排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陶澤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說:「是妖怪?我還沒有見過妖怪。」

舒玖搖頭說:「是鬼,不過不是傷害人。」

陶澤說:「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鬼,雖然他長得很可怕,但是是個好鬼……

他說著,小黑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和失落,眼睛定定的看著陶澤。

舒玖早就看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心裡早就八卦很久了,不然也不會派小黑來保護陶澤了。

他們正在說話,就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說:「哥哥,你在嗎,我要進來了哦!」

舒玖一聽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很快們就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就是上次在餐廳前面親了嚴煦一口的那個小女孩,如果舒玖沒有記錯,好像是陶澤的妹妹。

陶澤看見她,說:「嫣然,有什麼事嗎?」

陶嫣然一眼就看到了嚴煦,頓時特別高興,笑著撲過去,摟著嚴煦撒嬌,說:「煦哥哥也來啦,我以為你會昨天晚上到呢,沒想到現在才來,來了也不看我,就在哥哥這裡。」

陶澤趕緊拉開陶嫣然,說:「你都這麼大,別再找嚴煦撒嬌了。」

陶嫣然臉上有點紅,笑嘻嘻的說:「不嘛,我就喜歡煦哥哥!」

她說的聲音很小,說的時候還看著嚴煦,只不過嚴煦臉上沒什麼表情,而是說:「嫣然還是個小孩子,當然會撒嬌。」

陶嫣然頓時有點不開心,反駁說:「我已經不小了!」

陶澤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的,但是嚴煦只把她當妹妹看,尤其陶嫣然還太小了,也算是情竇初開,嚴煦說話又溫柔,而且不會拒絕人,陶嫣然自然喜歡他。

陶澤又問了一遍,說:「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陶嫣然這才說:「爸爸讓咱們過去呢,說來了貴客。」

陶澤說:「貴客?」

陶嫣然說:「對啊,無非就是生意上的人吧,讓咱們去打個照面,說不去不禮貌。」

陶澤點了點頭,正好舒玖他們也要出去了,就一起往外走。

走了不遠,就見到陶老爺子笑眯眯的親自引著一個人往裡來,那人身材高大,穿著黑色的西服,襯托著英偉的身材,站在人群堆裡,簡直就是鶴立雞群的樣子,尤其他還戴了一副墨鏡,雖然遮住了眼睛,但是不難看出男人臉上的輪廓深邃,絕對是英俊迷人的長相。

男人有些騷包,看見舒玖他們,伸手拿下了墨鏡,露出罕見的冰藍色錐形眸子,還衝他們揮手笑了笑。

眾:「……

這麼騷包,自然只有契科爾了。

陶嫣然說:「喏,就是他了,爸爸說是很厲害的人。」

陶澤也認識契科爾,還要拜上次峰會所賜,契科爾一直在罵陣,陶澤想不認識他都不行,當即皺了皺眉頭。

契科爾朝他們笑完,就看到了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嚴煦,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臭了,哼了一聲。

陶澤側頭小聲的對嚴煦說:「怎麼又是他,會不會是來找你晦氣的,你要不要避一避?」

嚴煦只是搖了搖頭。

契科爾看在眼裡,心裡那叫一個火兒大啊,那個叫陶澤的小白臉,為什麼湊得刀手獵人那麼近,嘴唇幾乎碰到刀手獵人的耳朵上了,簡直太噁心了有沒有!

陶老爺子看他們都在,趕緊笑眯眯的走上去,說:「査先生也在啊,我還想給二位引薦一下呢。」

契科爾笑著露出尖尖的狼牙,說:「不用介紹了,査先生是我男神。」

陶老爺:「……

因為陶老爺子年紀大了,別看陶澤二十多歲,陶嫣然才十六歲,但是陶老爺子今天已經六十歲了,雖然仍然在叱咤商圈,但是不能明白契科爾說的「男神」這是什麼東西。

陶老爺子定力很好,乾笑著點了點頭,說:「對了,給您介紹了一下,這是犬子陶澤,這位是小女陶嫣然……還有這位,是世侄嚴煦。」

契科爾紳士的伸出手來,和陶澤握了握手,只不過握手的時候用了些壞心眼兒,陶澤差點呲牙咧嘴的,一看手都紅了。

輪到陶嫣然的時候,契科爾還很騷包的托起陶嫣然的手背,親了一下。

陶嫣然是小女孩,因為家教很嚴,最多見過一些學校裡的男學生,不然就是嚴煦了,契科爾和嚴煦長得不是一個類型,嚴煦面相精緻,性格穩重溫和,一看就是領家大哥哥類型的,而契科爾渾身上下透露出成熟男性的魅力,再加上他夠騷包……

陶嫣然被親了手背,頓時暈乎乎的,看著契科爾的目光都呆了,臉上一片殷紅,羞得要死。

輪到和嚴煦握手的時候,契科爾笑著說:「嚴煦我更認識了,說起來他還是我公司的人,是我的貼身助理。」

陶老爺子沒想到大家都是熟人,笑眯眯的說:「這樣好,這樣好啊。」

陶老爺子光笑了,查縛和契科爾都是大富豪,如果能一起合作的話,想必會賺不少錢,陶老爺子顧著高興,根本沒注意契科爾和嚴煦握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

契科爾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握著嚴煦的手,心裡想著,一個大男人手竟然這麼白,嗯,還挺有韌性的,雖然沒有陶嫣然那樣滑滑膩膩的感覺,但是這種骨幹和力度的韌性,還挺……還挺好摸得。

契科爾想著,一定要像攥陶澤一樣,攥一攥嚴煦的手,但是一想這樣不好,多沒新意啊,如果嚴煦疼的大叫出來,豈不是會有人覺得是自己在使壞?

所以契科爾就多握了一會兒手,撒手的時候還在嚴煦的手上掐了一把……

契科爾一抬頭,只見嚴煦的臉有些不正常的微紅,契科爾高興的想,看吧,他生氣了,一定是氣紅的!

舒玖眼皮直跳,看著契科爾反覆捏嚴煦的手,那種曖昧的暗示性,簡直不能直視……

大家進了壽宴廳,雖然陶家是很古樸的院子,但是進了廳之後,宴席還是很有格調的,弄得金碧輝煌,很多穿著高檔禮服的人來來往往,長長的桌子上擺了很多樣式的菜品,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的,不過陶老爺子的壽禮也收的不少,像陶老爺子這麼精明的人,絕對是收入大於支出的,而且借這個機會,又能拉攏商業夥伴,又能在靈異界出名,何樂而不為的事情。

舒玖放眼看了看,雖然他不認識什麼商圈的人,不過看查縛和契科爾都來了,應該面子很大,而靈異界的人,上次峰會的人幾乎都來了,就算沒來也派人送了賀禮,面子也不小。

陶家是世家,其實陶老爺子根本沒什麼修為,陶嫣然年紀也小,修為不高,而且一看底子就不好,日後也不可能有什麼成就,陶澤又因為大病一場修為變得很淺,按理來說陶家沒什麼能耐,但是架不住陶家總是投資……

靈異界開宗立派也要資金呢,像靈泉派就窮的叮噹響,現在靈異事業那麼難做,還有西方的神鬼來競爭,賺錢也很有壓力,陶家就開始投資各個門派,有錢是大爺,有錢能使鬼推磨,陶家的聲望自然就漸漸的火了起來,這次來參加壽宴的很多門派,都是想要拉投資來的。

舒玖看著宴會廳這麼多的蠟燭,說:「福祿壽喜沒來真是太失策了。」

小黑跟著陶澤飄進來,眼睛就亮蹭蹭的,盯著蠟燭看,舒玖說:「你可別光吃,把陶澤弄丟了。」

小黑這才壯士斷腕一般的看了一眼蠟燭,然後說:「大人放心,我今天不吃香燭……

舒玖笑著說:「看來陶澤的魅力很大啊?」

小黑的臉又紅了,舒玖還是有點不適應小黑的壯漢臉總是紅,這麼高大威猛,卻容易害羞,真是刷三觀。

小黑說:「大人您別亂說!」

他們剛進來,就看到舒鶴年也進來了,舒鶴年和許誠都穿著西服,畢竟是大場面,怎麼也不能穿運動裝進來,舒鶴年身材本來就瘦,穿上西服更顯瘦,而許誠身材高大,平時穿的很樸素,換上西服之後,竟然還挺帥氣的,尤其是那股英氣,感覺很惹人注目,但是一定要忽略許誠臉上的傻氣……

舒鶴年笑眯眯的走過來,舒玖說:「你好了?」

舒鶴年說:「什麼好了?」

舒玖說:「你昨天晚上暈倒了,許誠火急火燎的找我們,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舒鶴年回想了一下,說:「哦,我想起來了……我以為自己是累的。」

舒玖:「……

舒玖說:「你靠點譜啊,你昨天那個樣子,臉色蒼白的我還以為你馬上要去查縛那裡報到了呢!」

舒鶴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可是我今天起來的時候挺正常的,而且身上也不是那麼疼。」

舒玖摸了摸他的脈門,說:「奇怪了,昨天你那個樣子,靈力也很虛弱,今天怎麼突然好了?」

查縛說:「昨天有人去過你的房間麼?」

舒鶴年說:「我睡著了不知道。」

許誠說:「只有我守著舒前輩,沒有其他人,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動。」

舒玖說:「那就奇怪了。不過你的靈力回來了也算是好事。」

查縛和契科爾都是商圈有名的人,圍著他們的人自然多,都想上來攀談拉關係,舒玖嫌他們說話太假了,就沒站在查縛邊上,而是跟著舒鶴年和許誠邊上當電燈泡。

查縛和契科爾被人群圍著,就聽有人說,「那是陸小姐嗎?看著像是陸媛啊。」

「陸媛好漂亮啊,比雜誌上的好看多了。」

「比明星還好看。」

「明星怎麼跟陸媛比啊,陸媛是千金小姐,明星在他們這些豪門眼裡就是戲子,人家陸媛這麼有錢。」

那些人小聲的議論著,就見陸媛手裡托著一個高腳杯,笑的很自信,走了過來,對查縛和契科爾說:「我能請兩位單獨喝杯酒嗎?」

旁邊很多和查縛契科爾搭話的人,聽見陸媛這麼說都有些生氣,雖然陸媛家裡很有錢,但也太不把別人當一回事了吧,一來就要「單獨」喝酒,擺明了不讓別人說話。

契科爾的眼珠子一直跟著嚴煦的身影滴溜溜的轉,這時候有一個男人,一看就像花花公子,端了酒找嚴煦搭訕,笑的不懷好意似的,契科爾都沒聽見陸媛說什麼,當看見嚴煦接過酒杯的時候,氣憤的剝開人群,然後走了過去。

陸媛被他撥了一下,她可沒想到契科爾不買賬,而且一句話不說就走,陸媛穿著細細尖尖的高跟鞋,差點被他撥到,「啊呀」一聲,想借勢倒在查縛懷裡,只不過查縛動作很快,像鬼魅一樣一閃,大家都以為自己看花了,只見查縛已經出了人群,陸媛一下倒在別的男人懷裡,那個男人頓時美壞了,抱著陸媛不撒手。

契科爾走過去,走到一半,突然被一個小女孩給攔住了,正是陶嫣然。

陶嫣然笑的很靦腆,抬著頭看契科爾,說:「先生,我……

他還沒說完話,契科爾已經率先開口,說:「不好意思能讓一下嗎,你擋我路了。」

陶嫣然本來還一臉靦腆,就被他的話弄得一臉尷尬,站在當地還在愣神,契科爾已經繞開她走了過去,陶嫣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失落極了。

契科爾被陶嫣然攔了一下,再抬頭看的時候嚴煦已經喝了男人遞過來的酒,兩個人好像在攀談什麼,契科爾氣勢洶洶的就走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契科爾的氣勢太足了,那個男人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去看他,嚴煦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瘋,只好笑著說:「程先生,這位是我們老闆。」

程老闆看到契科爾,笑起來,說:「原來是契科爾先生,您好您好,我姓程,您是貴人,肯定不記得我這種小人物,我和貴公司合作過兩次。」

他只是說客套話,但是契科爾真的想了想,說:「確實不認識。」

程老闆:「……

嚴煦怕事情變得尷尬,雖然程老闆不是什麼大的合作方,但是面子還是要給的。

嚴煦說:「不好意思程老闆,我們老總喝多了。」

程老闆笑的很紳士,說:「沒關係沒關係,這樣吧,既然你們老闆喝多了,就歇息歇息,小嚴啊,你來陪我喝幾杯?」

嚴煦剛才已經喝了一杯酒,程老闆一直在勸酒,他也不好意思拒絕,喝得急了腦袋裡有些暈乎乎的,沒想到程老闆又要勸酒。

契科爾率先說:「我還沒有喝酒,怎麼會喝多了!我看你肯定喝多了。」

他說著拽住嚴煦就走,說:「我有事情和你說。」

嚴煦被他拽著沒有辦法,還想打圓場,但是轉念一想,公司是契科爾的,契科爾都不著急,自己為什麼著急,就沒再理程老闆,被契科爾拽走了。

舒玖看見契科爾氣勢洶洶的拽著嚴煦,眼皮一跳,說:「你們幹嘛去?」

契科爾說:「當然是吵架啊,不然我還能和這個可惡的刀手獵人說什麼啊?」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啊呀,嚴煦的臉好紅啊,一看就是喝多了,這樣吧,你們開間房,坐下來慢慢吵,省的嚴煦累,你吵贏了也勝之不武啊。」

契科爾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說:「你說的好有道理!不過不用開房,陶家有給我留房間。」

說著就拽著嚴煦走了。

舒鶴年看著他們的背影,說:「其實我很期待契科爾明白自己心意時候的表情。」

舒玖淡淡的說:「他一定覺得自己腦袋裡裝的都是草。」

舒鶴年點頭。

陸媛從男人的懷裡掙扎出來,還甩了男人一個嘴巴,把酒潑到男人的臉上,雖然男人沒有陸媛有錢,但是也算一個小老闆,而且佔足了理,就大叫大嚷起來,很快就有陶家的人過來給他們和解,陸媛和男人都是不依不饒的,很多人看熱鬧。

陸媛被氣得半死,剛解決完了這種糟心事,就想去找查縛,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查縛站在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邊上,男人一看就是個小白臉,穿著白色的西服,瘦高的身材,而且除了長的清秀了些,氣質好了一些,也不是那麼好看。

查縛竟然把手搭在那個小白臉的腰上,兩個人在說話,查縛竟然還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在小白臉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態度很親密的樣子。

陸媛從來沒見過查縛對誰笑,查縛的性格別人都知道,非常的冷淡,不喜歡和別人說話,有人想要和查縛拉近關係都需要費很大力氣,哪見過他這樣遷就一個人的。

舒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小白臉。

舒玖想去一趟洗手間,正巧又有人來找查縛攀談,舒玖就自己去了,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女人靠在男洗手間的旁邊,手上捏著一根細細的女士香菸,正仰著頭吐著煙圈。

舒玖想了一下,怪不得女人這麼眼熟,原來是剛才在壽宴上鬧得沸沸揚揚,還要陶老爺出面調和的陸媛。

陸媛也看到了舒玖,說:「舒玖是吧,跟我來。」

舒玖看著她踩著高跟鞋,說完了就噠噠噠的往遠了走,不知道陸媛要幹什麼,舒玖只好跟著往前走了幾步。

陸媛從宴會廳出來,來到了天井,就停下來,靠著一棵樹,幽幽的抽著煙,很裝逼的說:「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從査先生身邊離開。」

舒玖:「……

等等,這是遇到了什麼?

舒玖頓時腦子裡有些當機。

陸媛看他不回話,皺起眉來,說:「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就想勾搭上査先生?査先生是名門望族,以後肯定要娶太太的,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而且他肯定要後代繼承產業的……行了,說了這麼多,痛快點,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査先生,拿了錢就滾得遠遠的。」

舒玖:「……

舒玖眼皮直跳,沒想到出門沒看黃曆遇見了一個逗比。

舒玖說:「不好意思啊陸小姐,您肯定給了我錢,就能做查太太了嗎?」

陸媛臉色突然就難看了,舒玖簡直就是一針見血。

陸媛冷笑著說:「別不識抬舉,我現在好好的要給你錢,別讓我叫人打你,你才肯離開査先生,趕緊說,要多少錢。」

舒玖想了想,突然伸了五根手指。

陸媛鄙夷的說:「五萬?你倒是獅子大開口,就你這樣的人,也值五萬塊嗎?」

舒玖搖了搖頭,陸媛臉上更難看了,說:「什麼?五十萬?!我包個小明星,一個月也沒有五十萬!」

舒玖笑眯眯的說:「可是查縛他第一次找我,就開口給我五十萬啊。」

雖然是冥幣……

陸媛的臉色差到了極點,說:「行!你行,你等著吧。」

她說著,憤憤然的把煙往地上一扔,就走了。

舒玖回宴會廳的時候,查縛的臉色很冷,看到他的時候才放鬆了一點。

舒鶴年說:「你去哪裡啊,去了這麼長時間,冥主大人找不到你,氣壓低到了極點啊。」

舒玖看了查縛一眼,幽幽的說:「沒去哪,就是處理了一朵冥主大人的爛桃花。」

契科爾拽著嚴煦到了房間裡,因為契科爾剛來,也沒帶行李,房間裡空蕩蕩的,還有點涼,嚴煦一身燥熱,突然被一股涼意席捲,不禁打了個哆嗦,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兒,腦袋暈呼呼的,反應非常慢,而且手腳無力,突然一個踉蹌,就栽了下去。

契科爾身後一攔,將嚴煦抱在懷裡,他本來還想嘲笑嚴煦太笨,走路都能摔倒,但是一抬眼,卻見嚴煦眼神迷離,透明的鏡片後,略微狹長的眼尾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嚴煦的呼吸很粗中,濕熱的氣息噴在契科爾的頸間。

契科爾把手腳無力的嚴煦扔在床上,然後說:「喂喂,你別想改變策略啊,我可不吃這一套,快起來咱們好好的吵架。」

他說著,只見嚴煦喉嚨滾動,突然輕輕的呻吟出聲來,契科爾腦袋裡「轟隆」一聲,忽然想到了上次在娛樂城裡,自己本來在執行計畫,結果嚴煦突然很惱怒的給了自己一個五眼青,契科爾定定的盯著躺在床上,因為燥熱而不斷撕扯自己衣服的嚴煦,不禁乾嚥了一口口水,下面竟然慢慢的衝動了起來……

嚴煦猶如在雲裡霧裡,渾身痠軟無力,他的腦袋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身體被擺弄的很舒服,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很想發洩,但是無從發洩,直覺是程老闆剛才給自己的那杯酒不對勁兒,但是他渾身無力,根本沒有辦法掙扎開,忽然一股劇痛襲了上來,嚴煦睜大了眼睛,有一刻的清明,卻看到一個強壯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他身上的肌肉流暢,尤其是腹部的肌肉,很硬有韌性。

是契科爾……

嚴煦被潮水般的快感淹沒,再也來不及想什麼。

契科爾的眼睛赤紅,古銅色的皮膚上滑下汗水,似乎一下變得瘋狂了,壓著嚴煦白皙的身體,緊緊的捏住他的腰身……

舒玖他們還在宴會廳,時間剛過了中午兩點,壽宴不會這麼快結束,就在大家還在攀談勸酒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喊叫。

「啊啊啊啊!!!」

宴會廳裡響著舒緩優美的音樂,大家微笑著互相攀談,聽見尖銳的叫聲都愣了一下,隨即面面相覷,心裡碰碰的猛跳,只剩下緩慢的音樂聲和鐘錶的滴答聲,一時間竟然非常嚇人。

陶老爺子說:「這是怎麼回事?」

陶澤四周看了一下,他想找嚴煦,但是嚴煦不在宴會廳裡,陶澤只好找到舒玖,說:「我剛才聽到了風鈴聲,是風鈴的聲音!」

舒玖皺了皺眉,就聽有人說:「聲音好像是從洗手間傳來的。」

大家都往洗手間去,只見洗手間的門大敞著,一個女人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她的裙子被撩起來,領口也大開著,好像在做什麼不雅觀的事情。

舒玖一看,竟然是陸媛。

陶家的下人趕緊七手八腳的把陸媛抬出了洗手間,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件,今天的壽宴只得先作罷,陶老爺子讓人把陸媛抬到了客房,找醫生給陸媛看情況。

陸媛很快就醒了,表情非常驚恐的大叫大嚷起來,說:「鬼!!救命啊!!救命!有鬼!你是鬼!你是鬼!」

醫生被陸媛差點掀翻了,說:「陸小姐看起來精神很緊張,是受了刺激,我開些鎮定的藥給她。」

陸媛吃了藥,才慢慢好了一些,但是仍然神情恍惚。

陶老爺子說:「陸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媛表情呆呆的,說:「有鬼……有鬼啊……相信我,真的是鬼!真的有鬼!」

舒玖說:「什麼樣的鬼?」

陸媛聽他相信了自己,這才抬起頭來,似乎在回憶,說:「是個男人……我進洗手間的時候,看見……看見地上有個風鈴……我不知道是誰扔在這裡的,看著挺好看的……但是我有些不對勁兒,我像中邪了一樣,你知道嗎,我有錢,我有錢的!我想要風鈴多少個沒有,我幹嘛要去撿地上的,還是廁所地上的……我就像中邪了一樣!」

雖然陸媛說的很中二,但確實是這樣的,依照陸媛的脾氣,肯定不會撿地上的風鈴。

陸媛繼續說:「太可怕了……我撿起來,風鈴就響了,叮叮噹噹的……然後……然後就有一個男人推門走了進來!這是女洗手間,他推門走了進來,他對我笑……他的樣子很英俊,非常英俊……他突然就抱住我……他突然親我,想要對我圖謀不軌!我……我就掙扎,那個男人撕我的衣服,他要非禮我…………然後突然變了樣子,變成了青色的臉,太可怕了,我被嚇到了……就沒看清楚,不敢看第二眼,我大叫起來,然後……然後就不知道了。」

舒玖皺了皺眉,說:「上次程先生遇到的是女鬼,這回反而變成了男鬼。」

舒玖也百思不得其解,陶澤把他們叫過去,關上門,才說:「之前家裡也鬧過鬼,但是都是一些下人說見過鬼,有男鬼也有女鬼,而且還有說憑空多了很多錢,他一拿錢,就有鬼要殺他。」

舒玖皺眉說:「這個好奇怪。」

查縛忽然說:「或許並不是什麼男鬼,也不是什麼女鬼。」

舒玖說:「那是什麼?」

查縛說:「這是一種障眼法,是慾望。」

舒鶴年拍手說:「對啊,你看那個陸媛衣冠不整的樣子,好像剛和別人做過什麼事情似的,而且她剛才說的,那男人要非禮她,然後她就含糊其辭了,或許是陸媛接受了慾望,所以才會被殺。」

舒玖被他這麼一說,回想了一下程老闆當時的樣子,雖然很憔悴很害怕,但是也確實是衣冠不整的,不過當時是晚上,大家還以為程老闆要睡覺,所以才穿的那麼少,而且程老闆也含糊其辭了之後的內容。

查縛說:「慾望是活人最大的執念之一,靠吸食慾望修煉,雖然是旁門左道,但的確有這樣的鬼魅存在。」

陶澤說:「可是這和風鈴有什麼關係,我每次都能聽見風鈴的響聲。」

舒玖說:「風鈴是招魂用的,可以凝聚魂魄,或許這個鬼魅就藏在風鈴裡。」

陶澤說:「那我去跟父親說把鑰匙拿來。」

陶澤出去很快就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陶嫣然,陶嫣然看到他們,似乎在他們之中找了一圈,說:「怎麼不見煦哥哥和契科爾先生呢?」

舒玖乾笑了兩聲,說:「他們很忙。」

陶嫣然奇怪的說:「忙什麼?」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管。」

陶嫣然說:「我已經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雜物室。」

她說著,從兜裡拿出來一把鑰匙,說:「這還是我從爸爸那裡拿過來的鑰匙呢。」

陶嫣然非要一起去,不過幸好她也是修者,雖然根基很淺,眾人就一起往後院走去。

雜物室非常大,是單獨的一處房子,因為陶家本身就很大,有很多東西都堆放在這裡,最裡面的一個房間帶著鎖,就是他們所說的爺爺放東西的地方。

陶家算起來到陶澤不過三代,陶澤的祖父陶成暉是陶家的鼻祖,在陶成暉之前,一直沒有涉足過靈異,只是本本分分的商人而已,很奇怪的是陶成暉一輩子都沒有結婚,陶澤的父親,現在的陶老爺子其實是陶成暉的養子。

陶嫣然說:「這裡土好大啊,門把上都是灰,真嗆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鑰匙插進去,一手握著門把,一手去擰鑰匙,就在門「喀拉」一聲的時候,舒玖突然睜大眼睛,說:「別開!」

陶嫣然被他嚇了一跳,但是門卻自動開了,門縫剛開了一點,一股巨大的陰風突然吹了出來,「嗖」的一響,陶嫣然「啊——」的大叫了一聲,趕緊蹲下來。

舒玖只覺得一股強勁的陰風猛地席捲了過來,查縛第一個反應,手中藍色光芒一現,冥火一樣的藍色鎖鏈「啪」的飛出去,在空中一卷,那股巨風帶起雜物室裡的塵土,「唰」的一下就不見了。

舒鶴年被吹得咳嗽起來,許誠也是第一時間擋在舒鶴年身前,還幫他拍著背,說:「舒前輩沒事吧?」

舒鶴年一邊咳嗽一邊說:「土太大了,只是嗆著了……

陶澤是他們之中身體最弱的,而且他還要保護自己妹妹,他擋在陶嫣然面前,只覺得那股陰風冰冷刺骨,似乎要把自己的骨頭吹散一樣,陶澤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小黑趕緊過去,一把將他扶住,伸手渡了些靈力給他。

「哥哥!」

陶嫣然看見自己哥哥倒在地上,說:「哥哥你怎麼了?」

陶澤只覺得有一股暖意從手心跑進來,一點點流遍全身,似乎要融進心臟一般,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一個模糊的影子,透明的,像是一個男人,身材很高大,蹲在自己身旁,握著自己的手,那股暖意就是從他的大手裡傳過來,只是陶澤在仔細一看,那個模模糊糊的男人卻不見了,陶嫣然蹲在自己旁邊,臉上的表情很焦急。

陶澤晃了晃頭,還以為自己看花了。

舒玖說:「這個門上有結界。」

陶嫣然說:「結界?」

舒玖點頭,說:「但是畫錯了,是半吊子,我起初以為沒用,但是……

查縛繼續說:「門上的結界雖然畫錯了,但是靈力很高強,而且不是普通人的靈力,肯定是鬼魅的靈力,所以結界還是起了作用的。」

舒鶴年說:「也就是說,這裡面關了一隻鬼,但是剛剛被放走了!」

查縛點了點頭。

許誠奇怪的說:「為什麼鬼要畫結界關住一隻鬼?」

舒玖說:「結界可能是人畫的,但是靈力是鬼魅施與的,或許是合作。」

陶澤緩過了一些,左右看了看,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禁表情有些失落,其實他不知道,小黑一直蹲在他的身邊,還握著他的手。

陶澤收起了表情,說:「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這裡畫過結界。」

陶嫣然點頭說:「是啊,這裡除了爺爺,沒有人來,而且爺爺也不會畫結界啊。」

舒玖也不得其解,推開門,往裡走去,雜物室很大,很幽暗,或許裡面一直關著一隻鬼的關係,四周很陰冷,牆壁有些發潮,已經開始脫落了。

陶嫣然忽然「呀」的大叫了一聲,說:「你們看!」

她說著,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箱子,箱子開著口,堆放了很多東西,最上面放著一個風鈴,風鈴上全是土,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了。

風鈴的一個玻璃鈴鐺已經碎了,其他倒是完好的。

舒玖皺眉說:「碎了。」

查縛說:「這不是普通的風鈴,是修魂招魂的法器,鈴鐺碎了,看來剛剛出去的鬼,就是被關在鈴鐺裡的鬼。」

陶嫣然不可置信的說:「爺爺在鈴鐺裡關了一隻鬼?可是據我所知,爺爺並不懂這些法術啊。」

陶澤說:「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那個鬼已經被放出去了。」

舒玖點頭說:「之前你們聽見的風鈴聲,或許就是這個鬼在修魂,想要打破封印,他想吸取活人的慾望修煉,現在鬼的魂魄已經完全打破出去,不知道會不會逗留在這裡。」

舒鶴年說:「風鈴上有怨念,或許這隻鬼會報仇也說不定。」

陶嫣然被他說得怕了,說:「報仇?是會報復關了他這麼多年嗎?」

舒鶴年聳肩。

陶嫣然說:「這可怎麼辦!」

舒玖說:「要通知陶老爺子這件事情。」

陶嫣然有些苦惱,說:「可是……可是爸爸肯定不會在意的,爸爸總覺得我們也是修者,肯定能搞定這些事情的,哥哥病了爸爸都不讓找人幫忙。」

舒玖想了想,忽然笑起來,說:「我知道一個人開口,你父親肯定會覺得事態很嚴重。」

陶嫣然奇怪的說:「是誰?」

舒玖笑眯眯的看著舒鶴年,說:「是德高望重的長海真人。」

舒鶴年頓時大叫起來,說:「可別讓我去請長海幫忙,我可不去,去了一定又要被他要挾,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回神鬼門,我才不要去!」

舒玖沒說話,只是很為難的看了一眼許誠。

許誠對舒鶴年說:「舒前輩,現在有鬼魅要害人,你肯定不會放著不管的,而且除惡鬼也是修真應該做的事情。」

許誠說的很正義,舒鶴年滿臉黑線,也不好拒絕他,可憐巴巴的說:「可是長海老兒要是真的要挾我必須回神鬼門怎麼辦,我就見不到你了。」

陶嫣然心裡還很純潔,心想著,為什麼要見許誠呢?或許他們兩個是非常好的朋友?

許誠咳嗽了一聲,說:「舒前輩……如果你真的回神鬼門,那我就去看你……反正,反正師父也不限制我去哪裡。」

舒鶴年高興的說:「你說真的啊?」

許誠點頭,說:「當然是真的,我……我也不會騙舒前輩。」

舒鶴年頓時像是吃了蜜一樣,聽許誠說不會騙自己,就好像聽到了什麼甜言蜜語似的,頓時把舒玖給弄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舒玖咳嗽了一聲,看著陶嫣然探尋的目光,說:「咳……好了,還有小孩子在這裡,先干正事兒吧。」

舒鶴年笑眯眯的點頭,說:「是啊是啊,先干正事,然後咱們再好好的幹!」

許誠臉上一紅,結結巴巴的說:「舒……舒前輩。」

舒玖聽著舒鶴年的話,差點被噎死,也只有查縛還頂著一張面癱臉,面色不變。

舒玖他們拿著風鈴先找了長海真人,長海真人雖然想要舒鶴年回神鬼門,但是總歸是德高望重的人,也不會拿陶家人的性命開玩笑,答應遊說陶老爺子。

因為出了意外,所以晚上的壽宴就取消了,陶老爺子在考慮,要不要把明後兩天的壽宴也都取消了,就讓這些客人都回去呢?但是又怕怠慢了客人,而且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就為了這樣一場壽宴,客人都來了,突然取消會被別人笑話。

陶老爺子在踟躕,就看見陶澤陶嫣然帶著長海真人和一些人過來了。

長海真人是靈異界的拔尖兒人物,陶老爺子也很敬佩,尤其神鬼門不但出名,而且資金雄厚,陶老爺子沒有必要和這種大門派結怨,當然是關係越親密越好。

陶老爺子特別熱情的讓眾人坐下來,長海真人把那個風鈴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陶老爺子一看風鈴,頓時皺起了眉,說:「不知長海真人從哪裡得到的這個風鈴?」

長海真人捋著白鬍子,說:「陶先生,實不相瞞,這是我祖師爺從您的雜物庫拿出來的。」

他說著看了一眼舒鶴年。

陶老爺子早就聽說舒鶴年是長海真人的祖師爺,但是陶老爺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許是神鬼門的炒作辦法?不然祖師爺怎麼這麼年輕?

長海真人說:「不知道陶先生清楚不清楚這個風鈴,這個風鈴並不是一般的器物。」

陶老爺子的眉毛皺的更緊,讓舒玖覺得其實陶老爺子知道什麼事情似的。

陶老爺子說:「這個風鈴確實很古怪,賣風鈴的是個瘋和尚,他來化緣,非要把風鈴賣了,瘋和尚說這是聖物,有大用處,可以幫助陶家避免血光之災,當年父親還在,就把風鈴買了下來,我一直覺得這種東西很不吉利,很不喜歡,父親去世之前,就把他弄回來的一些東西放在雜物庫裡,後來也沒人去翻這些東西。」

舒玖說:「陶先生知不知,這個風鈴裡關著一個厲鬼。」

陶老爺子大驚,說:「厲鬼?什麼厲鬼?」

舒玖說:「如果瘋和尚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只風鈴確實幫助陶家封印了一個厲鬼,避免了血光之災。」

陶老爺子突然陷入了回憶,說:「陶家以前……確實鬧過鬼,我聽父親說起過,但是父親提起那個鬼,好像並不害怕,還覺得很有意思,我被父親領養回來的時候,也經常看到憑空有東西飛來飛去,父親還讓我不要害怕。就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厲鬼了,自從買了這個風鈴之後,父親的身體就越來越差,沒多久就病逝了,走的……走得很突然。」

舒玖說:「還有那件雜物室的門上有結界,陶先生知道嗎?」

陶老爺子搖頭,說:「這我就更不知道了,我的頭腦都用在經商上,因為父親很執著於這些靈異的東西,而且我又親眼見識過,所以難免經商的時候就往這邊發展了,說實話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也是為了紀念父親而已……陶家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足夠幸運的看到鬼怪,更別說修為了,父親倒是會畫結界,但是完全沒有修為,這樣照著樣本描下來,也沒有用啊。」

舒鶴年說:「重要的事,現在結界被打開了,厲鬼也吸取了足夠的養料,從風鈴裡掙脫了。」

陶老爺子很為難,說:「這……這怎麼辦?」

舒玖說:「肯定要停止壽宴,如果這麼多人留在陶家,不知道會不會被牽連。」

陶老爺子踟躕的說:「終止?可是壽宴才開了一個上午,很多客人都是千里迢迢過來的。」

陶澤說:「父親,這個時候就別在乎這些了,如果這些人因為留在這裡有危險,父親以後如何安心?」

陶老爺子的表情很凝重,思考了一會兒,大家也不去催他。

陶老爺子最後才說:「那就……那就去吧,陶澤你去通知一下大家,就說我身體不好,不得已終止壽宴,請他們回去。」

陶澤點了點頭,舒玖這才松了一口氣。

陶老爺子的這個舉動,靈異界的客人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遇到了鬼魅,可能是很厲害的鬼魅,很多靈異界的人不想管閒事的就走了,想要助一臂之力的就留下來了。

契科爾的房間在商圈的院子裡,商業界的人都住在一個院子裡,聽到這個消息有的覺得不可思議,有的覺得害怕,畢竟這太邪乎了,但是不管如何,陶老爺子都發話了。

嚴煦渾身痠痛,他覺得身體被什麼毛毛紮紮的東西圍繞著,有些發癢,也有些刺痛,但是很暖和。

他渾身都不舒服,聽見外面嘈雜的聲音,皺了皺眉,眼皮很重,艱難的睜開眼睛,嚴煦頓時被嚇得睜大了眼睛。

他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沒有穿衣服,身邊趴著一隻巨大的狼,淺灰色的毛皮散發著蹭亮的光芒,厚厚的毛皮有些硬,扎得嚴煦身上有些刺癢。

嚴煦嚇了一跳,旁邊巨大的狼被他一動,忽然就醒了,慢慢睜開眼睛,眼珠是冰藍色的錐型……

60章:風鈴(3+鐘錶(1

舒玖他們到契科爾門口的時候,就聽見「嘭」的一聲響動,然後是契科爾「嗷嗚——」的痛呼聲,因為是在這種緊要關頭,還以為契科爾遭到了襲擊,大家也沒管什麼,直接衝了進去……

只見床上一片狼藉,衣服褲子全都扔在地上,嚴煦渾身光裸,頸子上身子上全是吻痕的印跡,非常惹人遐想,而他的身邊圍著一隻巨大的狼,比普通的狼個頭要大得多,毛皮是淺灰色的,一臉凶悍的模樣。

此時這只巨狼卻用兩隻爪子捂著腦門,嘴裡「嗷嗚嗷嗚」的叫著,也不知道是痛呼還是撒嬌,反正叫的跟條狗似的……

舒玖一行人都驚呆了,還有面皮薄的陶澤,看到這個樣子瞬間就呆住了。

閉著眼痛苦的巨狼捂著腦門睜開眼睛,一雙冰藍色的眸子讓大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後巨狼突然「蹭」的坐起來,動作迅猛,陶澤還以為巨狼要攻擊他們,卻在下一刻,巨狼忽然兩隻爪子靈活的抓起床上的被子,一下蓋住嚴煦,然後用自己巨大的尾巴一繞,把嚴煦包裹起來,說:「你們怎麼進來了!」

巨狼一開口,大家都頓悟了,原來就是契科爾那隻蠢狗,以前是小小的q版造型,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形態。

舒玖淡淡的看了一眼契科爾,然後很自然的說:「哦,我們進來看禽獸。」

然後轉身就出去了,查縛也跟著舒玖出去,舒鶴年笑了半天,說:「果然是禽獸。」

然後轉頭也走了,許誠面皮薄,一刻也不敢抬頭看,舒鶴年對他這樣的表情很受用。

陶澤則是一臉震驚,沒想到嚴煦竟然和契科爾……

陶澤面皮也薄,雖然震驚疑惑,但是不敢多留,趕緊就出去了,小黑一直跟著陶澤,也出去了,還不忘帶上門。

契科爾這才又捂著腦門,說:「你幹什麼打我!」

嚴煦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現在還能感覺到自己下面有東西,一動就是一股熱流往外淌,身上痠軟的厲害,尤其是腰上,還有難以啟齒的地方,一股股火辣的燒燙感。

嚴煦的眼鏡摘掉了,平時清冷的氣質變得柔和了不少,此時又因為氣憤而漲紅了臉,咬著下嘴唇,身上還都是契科爾製造的吻痕,契科爾突然覺得有點大事不妙。

因為契科爾是用巨大的身軀包裹著嚴煦的動作,所以他那個地方一沖動,嚴煦立刻就感覺出來了,尤其他現在是狼的形態,還是一隻巨大的狼,那個地方自然也相當可觀。

舒玖他們還沒走遠,就有聽見「嗷————」一聲大喊,淒厲的簡直就像是殺豬!

許誠擔心的說:「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好像有什麼麻煩的樣子?」

舒鶴年拍了拍許誠的肩膀,說:「做人別太實誠,誰讓他禽獸呢,當然會有麻煩。」

過了很長時間,契科爾才從裡面出來,找到舒玖他們。

契科爾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而且坐著的動作很怪異。

舒鶴年笑著說:「你是怎麼了?今天坐法這麼少女啊?」

契科爾哼哼了兩聲,說:「我……我下面疼。」

他一說完,陶澤終於「噗——」的一口水噴了出來,小黑雖然知道他看不見,還是很賣力的給他拍著背,陶澤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疑惑的看了一眼,小黑和他貼的很近,差一點就親上,小黑往後一躲,「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小黑紅著臉連忙爬起來,這回站得遠了一點。

契科爾仍舊哼哼著,說:「笑什麼笑!」

舒鶴年說:「你是用力過猛傷著了嗎?」

許誠聽他這麼說,頓時紅了臉,揪了揪舒鶴年,咳嗽了一聲。

契科爾說:「呸,怎麼可能,我們狼人的體力向來是很好的,在那方面上也絕對是戰鬥機!」

舒玖挑眉說:「那你怎麼了?」

契科爾冰藍色的眸子露出悲傷的表情,說:「是被可惡的刀手獵人踢的!」

舒玖:「……

契科爾繼續閃爍著冰藍色的眼睛控訴說:「而且他還不理我了,我說話他都不看我。」

舒玖說:「誰讓你這麼過分。」

契科爾奇怪的說:「什麼?我沒有過分啊?而且可惡的刀手獵人也很享受,他還緊緊的抱住我,我們還互相愛撫,他還吻我,求我再深一點,啊雖然刀手獵人確實很可惡,但是還算很舒服……

契科爾巴拉巴拉的說著,舒鶴年臉皮厚,連舒玖也不能淡定了,聽著都有些臉紅,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舒玖說:「不要再討論你是怎麼禽獸的了,現在我們有個問題要商量一下。」

契科爾看著他,說:「什麼問題?」

他說這話,房門突然開了,嚴煦臉色有些不好,板著臉走進來,他剛洗了澡,頭髮還有些潮濕,戴上了眼鏡,進來之後都沒看契科爾一眼。

陶澤看見他立刻站了起來,迎上去,說:「嚴煦,你……你怎麼樣?」

他問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妥。

嚴煦只是搖了搖頭。

契科爾哼哼的看著他們,心想著自己的技術可是很好的,嚴煦最後還哭著求饒呢,還能怎麼樣,你這個小白臉是沒有希望的了!

嚴煦被契科爾折騰的狠了,他中了藥,沒有什麼意識,契科爾又是狼人,天生的體力驚人不知饜足,契科爾被嚴煦挑起了興趣,自然要發洩滿足為止,而且契科爾也是第一次,都不知道節制,也不知道幫嚴煦清理,嚴煦身體有些不舒服。

嚴煦坐下來,舒玖才開始說話。

舒玖說:「現在陶家很可能有一隻厲鬼準備復仇,不管這個厲鬼有沒有走,以防萬一,我覺得都要在陶家各處佈陣才行。」

舒鶴年說:「我找長海老兒幫忙,神鬼門那麼多修者,陶家雖然大,但是也可以搞定的,這個放心。」

查縛說:「厲鬼如果報復,很可能就找陶家現在的當家人,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陶澤點點頭,說:「我會勸我父親的。」

舒玖他們去和神鬼門一起佈陣,花了不少時間,都弄得差不多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陶澤身體虛弱,臉色有些不好看,舒玖說:「已經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

陶澤點了點頭,突然說:「你安排在我身邊的侍靈叫什麼名字?」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看站在陶澤身後的小黑,笑著說:「叫小黑。」

陶澤說:「鬼竟然有這麼可愛的名字。」

小黑人高馬大的站在後面,聽陶澤的話,臉又紅了,舒玖現在已經開始習慣小黑臉紅了,只要是陶澤的反應,他大多都會臉紅。

陶澤回了房間,大家還忙活著,舒鶴年已經睡著了,或許是因為和許誠「體力勞動」的,反正還打起了小呼嚕,睡得特別香,最後還是許誠把他抱進的房間裡。

舒玖和查縛往房間走的時候,已經半夜兩點多了,舒玖有點累,但是累過勁兒就不覺得困了,查縛忽然說:「咱們去溫泉泡泡?」

舒玖挑了挑眉說:「大半夜的?」

查縛說:「那不是正好,清淨,解乏。」

舒玖想了想,確實解乏,反正睡不了幾個小時又要起來,不如去溫泉。

舒玖和查縛往溫泉去,先去旁邊的大浴室沖了一個澡,舒玖穿上浴袍準備過去,就被查縛從後面抱住了,舒玖身形不穩,被他一下壓在牆上,牆壁有些涼,刺激的舒玖一個激靈。

查縛從後面壓住他,伸手要解他的浴袍帶子,呼吸粗重的呢喃著:「舒玖……舒玖……

舒玖被他的呼吸燙的耳根發熱,查縛的手勁兒實在太大了,把他死死的壓在牆上,舒玖感覺到查縛瘋狂的手勁兒,掙脫了兩下,說:「起來,我的手要被你攥折了。」

查縛卻沒有鬆手的跡象,只是在舒玖的耳邊呼喚著,「舒玖……舒玖……

 

查縛只是呼喚他,然後伸手開始瘋狂的撕扯舒玖的衣服,把舒玖死死的往牆壁上壓。

舒玖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手臂用盡力氣向後一頂,身後的人被他撞得後退兩步,似乎是不敢置信,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瞪著舒玖。

舒玖手心裡白光乍現,那人淒厲的大叫了一聲,一下子消失了蹤影。

查縛聽見動靜走過來,就看見舒玖虛弱的靠著牆,趕緊走過去扶住他,說:「你怎麼樣?」

舒玖說:「撞鬼了,用了點靈力,身體有些吃不消。」

查縛眯了眯眼睛,說:「是那個厲鬼?」

舒玖點頭,說:「應該是,果然沒走。」

舒玖用了靈力,現在疲憊的厲害,更別說泡溫泉了,查縛將他打橫抱起來,說:「先回去,你的臉色很不好。」

他給舒玖披了一件衣服,抱著舒玖走出來,溫泉的院子很靠裡,這邊都沒有什麼人,再加上客人們走的已經差不多了,就更加冷清。

他們剛走幾步,舒玖靠在查縛懷裡幾乎要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卻聽見「啪」的一聲巨響,舒玖被震得一激靈,抬起頭來,說:「什麼聲音?」

查縛說:「有東西踩到陣了。」

舒玖趕緊把大衣披好,和查縛過去看看究竟。

院子是陶澤住的地方,陶老爺子和陶嫣然已經到了,看起來大家的神經都挺緊張的,一有動靜就都過來了。

舒玖走過去說:「怎麼樣?」

陶嫣然拉住舒玖,說:「舒玖,快看看我哥哥,不好了!哥哥臉色很差,而且怎麼叫也醒不來!」

她說著,舒玖就看到床上躺著的陶澤,小黑站在一邊,神情非常焦急的樣子,他手上有傷口,像是被鋒利的東西割傷了一樣。

舒玖說:「陶澤怎麼了?」

小黑說:「大人,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陶澤一直睡得很安穩,就在剛才我感覺到一股陰氣,是厲鬼,修煉起碼在百年以上,怨氣非常足,我把他逼到陣裡,他竟然能從陣裡逃走,我再回來的時候,陶澤就這樣了……

查縛看了一眼,說:「是鬼契。」

舒鶴年他們也趕到了,說:「怎麼又是鬼契?」

陶老爺子很擔心兒子,陶澤是陶家唯一的血脈了,不禁說:「為什麼厲鬼要盯上我兒子?他報復也應該先找我啊!」

查縛說:「顯然這個厲鬼想要吸取陶澤身上的靈性。」

陶嫣然詫異的說:「哥哥身上有什麼靈性?」

查縛說:「天生可以以肉眼看到鬼怪,是慧眼,陶澤或許除了慧眼之外,還有其他靈根。」

陶老爺子說:「這樣怎麼辦!我兒子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舒鶴年說:「把鬼契拔除就行了吧?」

舒玖搖頭說:「這個厲鬼不同,他是用慾望和人交易,就算拔除鬼契,如果陶澤真的選擇和他交易,那也沒有其他辦法。」

陶嫣然幾乎哭了,說:「那要怎麼辦,也不能不管哥哥啊!」

舒玖說:「不過陶澤在這裡,那個厲鬼肯定還會再來。」

小黑盯著躺在床上的陶澤,說:「我想要救他……在很多年前他曾經救過我一命,我想要救他……

舒玖眼皮動了動,舒鶴年壓住了舒玖的手,說:「不行,不能用千機盒,你的肉身和百鬼台結契已經消耗了很多,如果動用千機盒顛倒時間,肯定會受不了的。」

大家愁眉不展的想著對策,如果什麼行動都不採取,誰都有心底裡最執著的慾望,也不知道陶澤到底有沒有毅力。

就在這個時候,舒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陰涼的氣息,但是不同於鬼魂的陰冷,卻有一絲霸道。

查縛皺了皺眉,說:「是魔。」

陶老爺子和陶嫣然什麼都看不見,一聽查縛說是魔,頓時都害怕起來,說:「誰來了?是不是又來害我兒子的?」

他說這話,舒玖就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走了進來,他的面容很精緻,看起來十分年輕,純白的衣服,古樸的寬袍,慢慢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眼睛就定在躺在床上的陶澤身上。

舒玖有些戒備,但是又感覺到他並沒有什麼惡意。

白衣服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眼睛依舊看著陶澤,忽然在床邊坐下來,說:「都長這麼大了……我到底有多少年,沒有回來過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滄桑的感慨。

舒玖忽然記起來,查縛說雜物庫的門上是兩重力量的封印,聽男人的話,似乎對陶家很熟悉很留戀,或許是他幫助陶家封印的厲鬼也說不定。

男人坐在床邊,撫摸著陶澤的額頭,手心裡忽然發出幽幽的白光,突然抬起頭來,笑得很溫和,看著小黑,說:「他夢到了你。」

小黑詫異的睜大了眼睛,眾人也都看向小黑。

男人的手沒有離開陶澤的額頭,而是幽幽的說:「厲鬼是因為我,才被引到陶家來的……

陶成暉生在沒落的豪門裡,因為陶成暉的生意腦袋很好,幾乎拯救了陶家的沒落,但是陶成暉性格非常古怪,不喜歡應酬客套,對神鬼很感興趣,陶成暉總覺得家裡就住著一隻鬼。

陶成暉確實有靈性,但是他的靈性是在感官上,並沒有慧眼,看不到鬼,也聽不到鬼,只能感受到鬼魂的陰氣。

陶成暉家裡確實有鬼,還是一直孤魂野鬼,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孤魂野鬼沒有姓名,只是借住在陶成暉家裡,因為陶家沒落,人丁很少,但是房子很多,時間長了難免有些陰氣,孤魂野鬼就在這裡紮了根。

陶成暉喜歡研究陣法,但是沒有修為,畫出來的陣沒有靈性,什麼也幹不了,或許是孤魂野鬼漂泊的太無聊了,就一天天的看著陶成暉畫陣,有的時候興致來了就嘲笑嘲笑陶成暉,只不過陶成暉看不到他,有的時候能感覺得到,會對著空氣問一句,「你在哪裡?」

孤魂野鬼那時候覺得陶成暉很有意思,他總是背對著自己問「你在哪裡?」,還會準備一堆很美味的香燭放在桌上,似乎是等著孤魂野鬼過去享用,剛開始的時候孤魂野鬼很不在意,但是時間長了,也抵不住香燭的誘惑,就跑過去抱起來啃。

那是陶成暉第一次撞鬼,雖然他還是沒有見到鬼,但是他看到了蠟燭自己飄起來,然後輕微的左右擺動著,那是被孤魂野鬼抱起來使勁啃的。

從此以後陶成暉單方面的和孤魂野鬼成為了朋友,給他準備香燭,和他聊天,孤魂野鬼就坐在窗檯上,看著陶成暉對著桌上的蠟燭說話,一天又一天的嘲笑著陶成暉。

後來陶成暉到了結婚的年紀,家裡開始安排陶成暉相親,和各種千金小姐相親,想要借這個機會和名門望族聯姻。

孤魂野鬼因為無聊,跟著陶成暉去相親,他坐在桌上,看著陶成暉和女人談笑著,突然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因為陶成暉這種溫柔的以前只會對著自己,而現在卻對著別人。

孤魂野鬼坐在桌上,幼稚的把桌上的菜全都啃了一個遍,然後對著陶成暉做鬼臉,陶成暉的眼睛卻始終透過了他,看著對面的女人,孤魂野鬼第一次領略到了看不到的悲哀,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席捲了上來。

後來每一次陶成暉去相親,孤魂野鬼都要搗亂,把相親的女人嚇唬的痛哭流涕才行,看著那些人倉皇而逃,孤魂野鬼就非常開心,他覺得或許自己太惡劣了,但是就是這麼惡劣,才是鬼啊,不嚇人的鬼,叫什麼鬼呢?

陶成暉漸漸的也意識到了,好像只要自己去相親,跟著自己的鬼就會出來,這讓陶成暉更想見到這隻鬼,更加好奇他是什麼樣子。

因為陶成暉沒有慧眼,想過很多辦法,他結交過很多修者,但是多半是半瓶子逛蕩的半吊子,交給陶成暉很多半吊子的方法。

孤魂野鬼就眼睜睜的看著陶成暉用半吊子的方法做法,很多孤魂野鬼並不像陶成暉想像的那麼好,也有很多十惡不赦的厲鬼,陶成暉招魂的方法有問題,再加上他根本不知道身邊的鬼是誰,長什麼樣子,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招魂。

陶成暉招來了厲鬼。

厲鬼被陶成暉的法術引來,在陶家住了下來,很快陶家裡發生了很多事情,陶成暉也大病了一場,他後來收養了一個孩子,身體一直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臉色也一直蠟黃,有化緣的和尚路過,拿著一隻風鈴交給陶成暉,嘴裡唸唸有詞。

「渾身似口掛虛空,不論東西南北風,一律為他說般若,叮叮咚咚叮叮咚……

陶成暉想要攔住他,問這個瘋和尚怎麼才能看見鬼,瘋和尚說,該看見的終究會看見,不該看見的就算幾輩子也看不見,強求只會引來災禍。

陶成暉忽然死心了,或許他就屬於那個不該看見的……

他拿了風鈴,又去拜訪修為高深的修者,學了很多陣法和法門,想要把家裡的厲鬼封印起來,孤魂野鬼看著陶成暉日日消瘦下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很想幫他。

陶成暉拿風鈴封印厲鬼的時候,只會畫陣,根本沒有靈力,而且陣法還是錯的,孤魂野鬼就用自己的鬼力附在陣法上,終於把厲鬼封印在了陣法裡,但是厲鬼終究是厲鬼,封印之前給陶成暉留下了詛咒。

雖然厲鬼被封印了,但是陶成暉依然一天比一天消瘦,變得很憔悴,藥石無醫,他仍舊坐在屋子裡,看著桌子上的蠟燭,對著蠟燭笑眯眯的說話,孤魂野鬼喜歡他紳士的笑容,很溫柔……

有一天孤魂野鬼坐在窗檯上,卻沒看見陶成暉,他很著急,在陶家的每一個角落裡尋找,陶成暉的養子哭成了淚人,他才隱隱聽到,陶成暉好像不行了,被送到醫院去了。

孤魂野鬼跑到醫院裡去。醫院是死氣最重的地方,很陰森,來來往往的鬼差在勾魂兒,他找到陶成暉,陶成暉卻已經再不會睜開眼睛,不會傻傻的對著蠟燭說話……

孤魂野鬼忽然覺得很好,因為這樣的話,陶成暉也變成了鬼,就可以看到自己了啊!他們終於可以面對面的說話,只不過當鬼差引著陶成暉的魂魄走的時候,孤魂野鬼發現,他甚至不認識自己,見到自己,只是擦肩而過。

孤魂野鬼的修為並不高深,他站在陰曹地府前面徘徊,直到陶成暉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

孤魂野鬼終於哭了,他突然明白了老和尚的話,不應該看見的,或許生生世世都看不見。

孤魂野鬼開始四處流浪,開始尋找陶成暉的轉世,也許心誠則靈,真的讓孤魂野鬼找到了,他只是默默的跟著陶成暉,再不敢去戲弄陶成暉,孤魂野鬼也開始默默的修煉,想要有能力陪伴著陶成暉……

白衣男人笑著說:「後來我又回來陶家一趟,厲鬼雖然被封印,但是他的詛咒還在,他總是利用活人的慾望來充實自己的鬼力,想要有朝一日衝破封印。陶澤很小的時候就有靈力,他看得到我……

陶澤確實是五官通靈,不止眼睛看得到,也能聽得到,同樣感觸得到鬼魅妖怪,陶成暉一輩子追求的,陶澤全都永遠,陶澤的父親很高興,因為這是陶成暉的遺願,對陶澤的要求也很高。

陶澤從小生活在鬼魅的環境裡,不過他那時候還小,什麼也不懂,自然不會害怕鬼魅,再加上孤魂野鬼總是時不時回來一趟照顧著他,就沒有什麼鬼魅可以傷害陶澤。

那天陶澤又遇到了鬼,而且是個厲鬼,積攢了千年的怨氣不得發洩的厲鬼,他青面獠牙,身材高大,渾身肌肉糾結,露著尖利的牙齒,只不過身上都是傷口,看起來奄奄一息,就躺在花園的角落裡。

陶澤很奇怪,就過去看看,雖然鬼不會流血,但是看著傷口猙獰的樣子,陶澤也動了惻隱之心,他拿了傷藥給厲鬼涂,但是傷藥對厲鬼沒有絲毫的幫助。

陶澤隱隱聽見厲鬼再叫「大人」,聲音很淒厲,陶澤當時還很小,聽到了很害怕,但是又有些不忍,禁不住問,你的大人是誰?

只不過厲鬼並沒有回答他,仍舊處於昏迷的狀態。

後來陶澤睡覺的時候,突然夢到了一個風鈴,有聲音告訴他,只要他搖風鈴,然後再想著自己的心願,不管是什麼心願,都可以完成,條件是……用陶澤的靈性來換。

陶澤不懂這些,感覺可以救那個厲鬼,當然是好的,就搖了風鈴,許了願,被封印在風鈴裡的鬼魅和他交換了條件,厲鬼沒有魂飛魄散掉,而陶澤驚恐的發現,他看不到東西了。

他看不到東西了,眼前一片黑暗,好像有人握著自己的手,很冰冷,很強壯的手腕,但是陶澤看不到他,陶澤害怕的哭了出來,那時候他還太小。

後來陶澤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雙眼又可以看到東西了,但是再也看不到鬼魅妖怪……

白衣男人說:「這麼多年,封印在風鈴裡的鬼魅鬼力消耗了不少,肯定又想把念頭打在陶澤身上,我只是無意過來看看,沒想到就是這樣。」

舒玖看著這個白衣男人,可以感受到他的靈力非常高深,而且這個男人已經不是鬼魅了,而是魔,舒玖還是第一次在人界看到魔,這是有多大的執念,才能修成魔。

白衣男人的手仍舊放在陶澤額頭上,抬眼看著小黑,說:「他還在想著你,你要幫幫他。」

小黑詫異的說:「我怎麼幫他?」

只見白衣男人手忽然一動,小黑只覺眼前一片昏花,然後突然從屋子裡來到了花園裡,確切的說,也不是花園裡。

因為現在是半夜時分,而花園裡卻天色大亮,他定眼一看,一個小男孩在花園裡玩耍,而角落裡,躺著一個傷痕纍纍的厲鬼。

厲鬼青面獠牙,長相很凶悍,帶著滔天的戾氣,和不得馴服的野性,小孩子應該會害怕的,而陶澤卻好奇的走過去。

小黑看著陶澤走過去,忽然眼眶有些酸澀,躺在地上的厲鬼叫黑咒,是很多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碰到成為普通人的舒玖,以為舒玖投胎轉世了,一心想要尋找投胎轉世的大人,造了很多惡果,如果就這樣魂飛魄散了,也是應該的。

他沒想到自己會被救起來,而且是被小男孩救了起來,讓小黑更沒想到的是,小男孩竟然和鬼魅做了交易,就是為了救自己。

小男孩看著躺在地上的厲鬼,又看了看手邊的風鈴,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風鈴,探尋的仔仔細細的看著風鈴,剛想要晃動,小黑已經衝過去,喊了一聲「陶澤!」

男孩似乎能看見他,轉頭看著小黑,眼中流露出了詫異,又去看地上的厲鬼,更是奇怪,說:「你認識我?」

男孩說完了,又覺得自己很奇怪,偏著頭想了想,說:「不對……我好像也認識你……你的樣子很熟悉。」

小黑說:「我叫黑咒。」

男孩似乎陷入了回憶,說:「我總覺得你很熟悉。」

小黑說:「不要動風鈴,把風鈴放下。」

男孩奇怪的說:「可是風鈴說可以救他。」

小黑說:「陶澤,放下風鈴,就算你不救他,也是應該的。」

男孩說:「那他會死嗎?」

小黑忽然有一刻動搖,會死嗎?如果當年男孩沒有救自己,或許自己現在也找不到大人,或許已經魂飛魄散了。

男孩見他不說話,說:「會死的嗎?」

小黑搖了搖,說:「不會。」

男孩偏著頭,閃爍著可愛的大眼睛,說:「真的嗎?」

小黑心裡忽然有些酸澀,點頭說:「真的。」

男孩放下了手裡的風鈴,在放下的一剎那,小黑只覺眼前一片黑暗眩暈,等看清楚東西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房間裡。

白衣男人詫異的抬眼看著舒玖。

查縛皺著眉,目光略帶不贊同,伸手一把接住要癱倒的舒玖,但是沒有說話,只是消無聲息的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

舒鶴年說:「你不要命了啊,就告訴你不能用千機盒!」

白衣男人聽到「千機盒」三個字,不禁笑了笑,說:「謝謝你幫忙。」

舒玖剛剛動用靈力,而且還動用了千機盒調轉時間,現在已經疲憊不堪,只是搖了搖頭。

躺在床上的陶澤忽然動了一下,陶老爺子和陶嫣然立刻圍上去,陶嫣然哭著說:「哥哥!哥哥你醒了嗎?」

陶澤慢慢睜開眼睛,眼裡還有些迷茫,眼神穿過人群,定定的注視著小黑,突然笑了一下,說:「黑咒?」

小黑有些詫異,沒想到陶澤可以看到自己。

陶澤又說:「小黑?原來就是你,一直跟著我的侍靈原來是你……

小黑震驚的說:「你能看見了?」

他說著,忽然明白了剛才白衣男人的話,原來舒玖在陶澤的夢境裡動用了千機盒,在陶澤放下風鈴的那一刻,陶澤的命運也改變了,他的慧眼保住了。

舒玖靠在查縛懷裡,查縛說:「不要再擅自動用靈力,你的身體再這樣下去就垮了。」

舒玖笑眯眯的說:「可是我比較喜歡大團圓結局,不然我家小黑就一輩子要單相思了。」

查縛眯了眯眼睛,顯然對「我家小黑」這四個字很不喜歡。

小黑也敏感的感覺到一股冷氣,不禁哆嗦了一下,又咳嗽了一聲。

就在陶老爺子和陶嫣然高興陶澤醒過來的時候,忽然一股陰冷的氣息席捲了過來,陶澤睜大眼睛,看著門外,說:「是風鈴裡的厲鬼!」

他的話音剛落,都不需要別人出手,坐在床邊的白衣男人忽然衣襟微動,已經在眨眼之間衝出門外,眾人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嚎叫,白衣男人手裡多了一個風鈴,厲鬼已經不見了蹤影。

白衣男人笑的很溫和,笑眯眯的看著舒玖又看著陶澤,說:「我的執唸完成了,風鈴我要帶走,不會再留在陶家……我該走了,去完成下一個執念。」

舒玖突然說:「陶成暉這輩子還看不見你嗎?」

白衣男人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嘴角是一絲苦笑。

舒玖說:「你還在跟著他?」

白衣男人笑著說:「你放心好了,我已經不會打擾他的生活,他是個普通人,不知道身邊有什麼,他的生活很好……魔的時間太長了,我只是很無聊……

舒玖身體虛弱,回家睡了一覺,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舒玖起來的時候就看見舒鶴年坐在客廳裡,拿著手機再打電話,不用說了,自然是給許誠打電話。

舒鶴年看見他就掛了電話,笑眯眯的說:「你醒了啊。」

舒玖說:「你可以繼續打,就當沒看見我。」

福祿壽喜坐在桌上打麻將,阿喜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說:「還是別讓爺爺打電話了,我們都要被他嚇死了。」

阿壽說:「是啊,也不知道許誠是怎麼適應他的。」

舒鶴年黑著臉,舒玖在他邊上坐下來,舒鶴年說:「你身體怎麼樣?」

舒玖說:「我覺得已經好了,沒有什麼累的感覺,而且精力很充沛。」

阿福說:「玖玖,我看見冥主大人趁你睡覺的時候,親親了你兩次呢!」

舒玖:「……

舒鶴年說:「說真的啊,你為什麼不和冥主大人雙修?」

他說著,舒玖剛好拿起水來潤潤喉嚨,結果「噗——」的一下全都吐了出去,契科爾趴在沙發上,被滋了一身,睜著大眼睛回頭看舒玖。

舒玖一邊那紙巾來擦嘴,一邊對舒鶴年說:「不要大早上就說這麼重口的話!」

舒鶴年說:「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啊,雙修又不是什麼旁門左道,能改變你虛弱的體質,還很舒服,何樂不為呢?」

舒玖說:「你怎麼沒和許誠雙修?」

舒鶴年眼冒心心的說:「我和許誠說了啊,不過他面皮薄,但是我覺得我們雙修是早晚的事情,等他修為再高一點就可以了。你們不同啊,你現在靈力已經很高了,就是身體吃不消,正好雙修啊。」

舒玖突然不說話了。

舒鶴年說:「難道你想隨時踹了冥主大人,所以才不雙修的!?」

他一說完,舒玖額角突突直跳。

福祿壽喜投來八卦的眼神。

契科爾又回頭看了一眼舒玖,興奮的說:「哦哦,我發現舒玖的大秘密了!我要告訴男神大人!」

舒玖:「……

舒鶴年說:「不然為什麼啊?你總是一用靈力就很虛弱,而且到哪裡都能遇到那個很玄乎的鬼契,如果真的有人圖謀不軌,這也不是辦法啊。」

舒玖說:「我想再等等……

舒鶴年說:「等什麼?你們兩個年紀也夠大的了,還等到海枯石爛嗎?」

舒玖說:「等查縛記起來……

舒鶴年忽然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你有的時候比契科爾還蠢。」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從沙發上跳起來,以蠢哈的造型對著舒鶴年呲牙咧嘴,說:「我哪裡蠢了,我告訴你哦,我會變出狼的形狀嚇死你哦!可惡的刀手獵人都被我狼的造型嚇到了!」

舒鶴年:「……

舒鶴年回頭看舒玖,說:「你看吧,他很蠢。」

舒玖:「……

阿喜說:「壽宴的時候我們都沒去過,沒看到好戲,聽說契科爾終於得償所願了。」

契科爾疑惑地說:「什麼得償所願?」

阿壽笑著說:「把嚴煦吃乾抹淨了啊。」

阿福長著純潔的大眼睛,說:「什麼叫吃乾抹淨?」

阿祿:「……

契科爾想了想,看到刀手獵人醒來的樣子,那種震驚的表情,契科爾確實很高興的,終於第一次絕對性的壓倒了可惡的刀手獵人,確實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然後契科爾使勁點了點頭,說:「雖然刀手獵人很可惡,但是……嗯,但是還挺舒服的。」

阿福奇怪的說:「可惡和舒服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契科爾說:「雖然他的種族很可惡,但是他的身體很舒服!」

阿福還是不能理解,阿祿已經面癱著臉投去了一個冰冷的眼神,契科爾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舒玖:「……不要一大早上就談論午夜場好不好?」

舒玖受不了契科爾的缺根筋了,嚴煦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竟然攤上這麼個蠢狗。

舒鶴年說:「對了對了,還沒有說正經事。」

舒玖說:「什麼正經事?」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自然是接的案子啊。」

舒玖額角突突直跳,說:「你又接了?這回給你多少錢啊?」

舒鶴年大義凜然的說:「別跟我談錢,談錢多傷感情啊!而且談錢拉低了我的格調!」

舒玖奇怪的看著他,覺得舒鶴年竟然轉性子了?

就聽阿喜說:「爺爺和咱們就只能談錢,只和一個人不談錢啊!」

舒玖腦子裡瞬間就有了答案。

阿壽繼續說:「對啊,剛才許誠打電話過來,拜託爺爺的。」

舒玖:「……

果然如此。

舒鶴年笑著說:「咱們誰跟誰啊,都這麼熟了!剛剛許誠給我打電話,他師父這個老不死的簡直就是壓榨勞動力,你們也知道的,靈泉派根本就是個小門派,又要準備下一屆峰會的事情,又要接各種案子,其他弟子根本就是半吊子,只有許誠人老實,他師父讓幹什麼就干什麼,我都覺得許誠這個木頭嘎達要過勞死了。」

舒玖幽幽的說:「他過勞死,也是被你壓榨的。」

舒鶴年:「……

舒鶴年跳起來,說:「你不要毒舌我好不好!你一定是看我和許誠相親相愛,所以嫉妒羨慕恨!」

舒玖挑眉,說:「還相親相愛呢,你的老腰支撐的住嗎?」

舒鶴年突然蔫了,把臉埋在沙發裡,說:「為什麼我的乖孫突然這麼毒舌!」

契科爾用肉肉的爪子拍了拍舒鶴年,說:「習慣就好了,我就習慣了。」

舒鶴年被他一爪子拍到了腰,頓時「嗷——」的一嗓子喊出來,說:「我的腰!」

契科爾:「……

阿喜聽著舒鶴年的慘叫聲,說:「看來爺爺的日子過得很幸福啊。」

阿壽腆著臉貼過去,伸手摟住阿喜的腰,說:「我也可以讓你的生活過得很性、福的!」

阿喜一臉嫌棄的推開他,說:「滾,別想偷看我的牌。」

阿壽:「……

舒玖說:「是什麼樣的案子?」

舒鶴年說:「我跟你說,這回是肥差!是保護一個明星!有個當紅明星說自己被鬼纏身。」

舒玖說:「明星?」

舒鶴年說:「對啊,雖然是男明星,但是也算是當紅小生了,可以近距離的觀察,還能要簽名!」

舒玖說:「我又不追星。」

舒鶴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笨啊,要了簽名掛到你的鮮花店上去賣啊,現在追星的小姑娘多得是,肯定比鮮花賣的貴!」

舒玖:「……

契科爾對舒鶴年說:「我看你商業頭腦還算可以,為什麼總是去坑蒙拐騙呢?」

舒鶴年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坑蒙拐騙了!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

契科爾說:「許誠不就是你坑蒙拐騙回來的嗎?」

舒鶴年:「……

契科爾突然智商爆棚,舒鶴年竟然無言以對……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就去見那個明星,他們要扮成保鏢的樣子,畢竟人家明星也不想讓媒體知道鬧鬼的事情,更不想讓媒體知道他請了人抓鬼,如果被狗仔隊知道,肯定要大做文章了。

大家穿了一水兒的黑西裝,應舒鶴年強烈要求,又都戴了黑色的墨鏡,舒玖看著契科爾高大的身材,對舒鶴年說:「我覺得還是別帶契科爾去了。」

舒鶴年說:「為什麼啊?多個人多個幫手,雖然他是個蠢狗,但是還能做體力活啊!」

舒玖說:「因為他怎麼看也不像保鏢。」

舒鶴年說:「那像什麼?」

舒玖說:「像投資商。」

契科爾摘掉眼鏡,很有范兒的說:「我就是搞投資的啊。」

眾:「……

因為是去片場這種地方,舒玖怕福祿壽喜搞破壞,就把他們放在家裡,帶著舒鶴年和契科爾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片場還沒有開拍,要保護的當紅小生叫陳浠倫,看起來非常年輕,後面有人捧,在劇組裡是男一,很多助理圍著他團團轉。

舒玖他們走過去,陳浠倫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兒,就盯著契科爾看了半天,尤其在契科爾的胸腹上留戀了好半天。

舒鶴年抓住舒玖回頭,小聲說:「我覺得這個當紅小生是gay!」

舒玖說:「不能夠吧,他不是正在和一個小影后交往嗎?」

舒鶴年說:「肯定是炒作,你看啊,他看契科爾的眼神特別流氓。」

舒玖:「……

陳浠倫看著他們,說:「你們就是來保護我的?」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是,陳先生。」

陳浠倫笑著說:「我怎麼覺得你們倆這麼瘦弱,怎麼保護我?也就他還好一點兒。」

舒鶴年立刻對舒玖擠眉弄眼,那意思是說,自己說的果然沒錯!

陳浠倫對契科爾說:「你摘掉眼鏡我看看。」

契科爾「啊?」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摘掉了眼鏡。

舒玖就聽到陳浠倫抽氣的聲音,瞪大了眼睛,似乎覺得很驚豔。

導演在那邊招呼人開始拍第一場,結果就看到了這邊,突然導演也抽了一口氣,舒鶴年還心想,難道導演也是gay

結果導演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還摘掉了自己的鴨舌帽,特別激動的握著契科爾的手,說:「契科爾先生,沒想到您來了,您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準備準備,你看我們這也太亂了。啊對了,這是我們劇組的男一,小倫啊,快點和契科爾先生打個招呼。」

舒鶴年:「……

舒玖:「……

舒鶴年說:「我應該聽你的,不把他帶過來當苦力才對……

陳浠倫也很驚訝,詫異的看著他。

導演說:「契科爾先生您來的正好,一會兒還有兩個投資方要過來片場看看,要不,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喝點小酒。這個片場雖然偏僻,但是那邊有個娛樂城,沒有狗仔,一定讓大家喝的盡興。」

一聽說喝酒,舒鶴年的眼睛都亮了。

那邊的娛樂城,自然說的是連銳的娛樂城,舒玖想了想,去娛樂城也不錯,還能看看連銳和宋楊。

契科爾笑著說:「好啊。正好我們和連銳也是熟人。」

導演一聽契科爾連連先生都認識,更是不敢怠慢。

來保護人的反而被人拱了起來導演吆喝著場務,給契科爾舒玖舒鶴年三個人搬來了大椅子,搭起了舒適的休息棚,因為是深秋了,還弄了熱水和熱毛巾過來。

舒鶴年笑眯眯的看著演員們上去演戲,導演拍一個鏡頭,都會來問契科爾的意見,把他們供成大爺一樣。

舒鶴年說:「沒想到接案子這麼輕鬆啊,太享受了。」

舒玖:「……

舒鶴年從兜裡掏出兩個小本和兩支眼珠筆,說:「等一下咱們倆就分頭去要簽名,記住了,能多要就多要一點兒,然後掛到鮮花店上去賣!」

舒玖:「……

舒玖還在無語,就聽導演喊停,場務跑過來說:「導演,那邊有車進來了,是投資商的。」

導演趕緊讓大家收拾一下片場,然後對契科爾笑著說:「契科爾先生,那邊有投資商來了,我先過去一會兒。」

契科爾點頭,導演就趕緊的帶著主演迎過去了。

走過來的有兩撥人,第一步打頭的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穿的西裝很昂貴,手上戴著名表,身後跟著一大堆保鏢。

陳浠倫見到那個投資商,很快就高興的迎了上去,投資商還樓主陳浠倫的腰,低頭來貼著他的耳朵說話。

舒鶴年說:「你看吧!你看吧!」

舒玖說:「還真讓你說對了。」

那邊有幾個群眾演員,遠遠的圍觀著。

一個人說:「那就是王帆吧。」

另一個人說:「我看像是王帆,據說王帆老有錢了!」

「可不是嗎,而且還包明星,我聽說他男女不忌。」

有人神秘的過來,說:「你可聽說對了,王帆就是男女不忌,只要看上了眼,怎麼也要搞到手,而且不喜歡你情我願,什麼手段都能用,非要搞到手不可。我聽說王帆手裡還有幾條人命呢!」

「人命?這麼誇張。」

「他們這種大老闆有錢,都看不上幾條命。」

舒玖說:「看來這個陳浠倫是被王帆包養的啊。」

舒鶴年說:「可能是。」

他們正在說話,就見後面又有人走了過來,他一身黑西服,身後跟著一黑一白兩個人,雖然沒有一眾保鏢包圍著,但是三個人的氣質都是極為出眾的。

舒玖頓時眼皮直跳,說:「是查縛。」

舒鶴年說:「啊呀好巧啊,哪裡都能碰見冥主大人,還有活無常和死有分。」

導演立刻又迎上去,簡直慇勤無比的說:「査先生,真是感謝査先生賞臉。」

等那些投資商走得進來,舒玖皺了皺眉,說:「這個王帆身上有陰氣。」

舒鶴年說:「這也不奇怪,因為陳浠倫被鬼纏身啊,你想想看陳浠倫被王帆包養的,他們倆可不得做點兒親密動作嗎,王帆身上肯定會沾染陰氣的。」

他們走過來,死有分仍然戴著面具,笑眯眯的說:「是舒玖,真是太巧了,我說大人為什麼今天要過來。」

導演雖然沒聽太懂他的話,但是也明白了大概的意思,立時對舒玖就另眼相看了,轉念一想,投資商包個小情人也是常有的事情,男人女人都看得多了,尤其包男人還貴一點。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乍一看只是清秀,但是細細看卻覺得越來越養眼,而且氣質很好,怪不得査先生會喜歡。

導演很有眼力見兒,說:「今天晚上收工,一定要給我個面子,請幾位老闆去喝一杯,舒先生,一定要給面子啊。」

舒玖乾笑著,點了點頭。

收工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導演就讓幾個主演跟著,大家一起往旁邊的娛樂城去了。

舒玖他們一進娛樂城,連銳就從上面下來了,按說連銳應該先和幾個投資商大老闆打招呼,畢竟都是商圈兒的人,也應該先給面子,但是連銳第一個卻是和舒玖打招呼。

連銳笑著對舒玖說:「沒想到你會到我這裡來玩,今天你和你朋友的單我免了,一定要玩得高興。」

導演趕緊說:「別別別,連先生,今天是我請客,改天,改天再免單。」

舒玖笑著說:「宋楊怎麼樣?」

連銳笑起來,說:「宋楊挺好的……就是有點累,在上面休息呢。」

眾人都從連銳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得瑟之情……

大家上了七樓,進了vip包間,很快菜就上來了,還開了好幾瓶好酒,導演讓主演們坐在投資商旁邊。

舒玖本來想坐在查縛旁邊,結果陳浠倫一下坐了過去,查縛的另一邊坐著導演,陳浠倫另一邊又坐著王帆,舒玖只好坐在了王帆邊上。

王帆起初沒注意舒玖,因為眾多人在場,舒玖乍一看顯得很遜色,沒有陳浠倫的臉精緻,也沒什麼高冷的氣場,也不會發嗲哄人。

但是喝了兩杯下肚,王帆突然覺得身邊這個年紀不大的年輕男人越來越養眼,不像整容的假臉,都是一個模子,也不是錐子臉,下巴雖然尖,卻不顯得扎人,細細的脖頸,白皙的皮膚,緊緊扣著的領口顯得很禁慾。

王帆咕嘟吞了一口酒,覺得一下就興奮了起來。

王帆笑著對舒玖說:「我看你臉上有點紅,是不是屋子裡太熱了,要不要跟我出去透透氣兒?」

他這樣一說,查縛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陳浠倫坐在王帆旁邊,趕緊搶先笑著說:「王老闆,我有點熱,不如咱們去透透氣兒吧?」

王帆現在興奮的難受,雖然想找舒玖去發洩,但是陳浠倫這麼熱情,也讓他很受用,就帶著陳浠倫出去了。

王帆一出去,查縛就抬眼去看舒玖,舒玖頂不住他炙熱的目光,終於站了起來,坐在了他的邊上。

查縛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別人看在眼裡,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舒玖坐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自己腿上一樣,一個激靈,低頭一看,查縛的手垂下來,正搭在他的腿上,舒玖頓時額頭上都是黑線,冥主大人竟然搞小動作!

查縛的手指輕輕磨蹭著舒玖的腿面,雖然隔著西服褲子,但是隔靴搔癢的感覺才最要命,舒玖頓時有點坐不住,加上喝了兩杯酒,臉一下就紅了起來。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我去個洗手間。」

看著舒玖落荒而逃的背影,冥主大人才牽了牽嘴角,然後也站起來,說:「我要去個洗手間。」

舒玖出了門,旁邊就是洗手間,每個vip包間都帶著洗手間,樓道兩頭也有兩個公用的洗手間,舒玖推了一下旁邊的門,竟然鎖死了。

裡面還傳出不雅的聲音,叫聲很大,一聽就是陳浠倫的。

舒玖就沒有再推門,打算去公用的洗手間,他剛轉身,還沒有走幾步,忽然就聽見洗手間裡傳出「嘭」的一響,然後是有人慌慌張張砸門的聲音,洗手間的門被撞得「哐哐」作響,裡面有人驚恐的大喊著:「救命!!!開門!!救命!!鬼……鬼!!!」

61章:鐘錶(2

舒玖聽見震耳欲聾的拍門聲,門明明是從裡面鎖上的,他趕緊回去,伸手擰了兩下門,門把手紋絲不動,從門裡透出一股森人的涼氣。

「救命!!有鬼!」

門裡王帆的聲音很大,還在用力「碰碰」的拍門,舒玖剛要用靈力把門打開,查縛已經從裡面出來,在門上輕輕一拍,門「啪」的一聲應聲開了。

王帆幾乎是從裡面衝出來,褲子都沒提,臉色慘白,頭髮亂七八糟的,跑了兩步,「嘭」的一下被褲子絆倒了,趴在地上。

因為動靜太大了,導演和主演們從裡面出來,就看到了王投資趴在地上,褲子一半在腿上,一半拖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一抬頭,大家更是眼皮狂跳,王帆磕的比較狠,頓時鼻血長流……

陳浠倫也是衣衫不整的從裡面衝出來,慘白著一張臉,指著洗手間裡,驚恐的說:「有鬼!有鬼!」

導演趕緊衝過去把王帆扶起來,說:「王老闆,王老闆您這是怎麼了?」

王帆睜大了眼睛,還沒從恐嚇中回過神來,抓住導演的胳膊,說:「真的有鬼!」

舒玖剛才的確感覺到了一股鬼魅的氣息,很陰涼,十足的怨氣,他走進洗手間裡,洗手間的燈泡全都憋了,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裡面黑洞洞的,再聽著王帆的驚叫聲,確實挺可怕的。

導演被嚇得後脊樑發麻,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去看看,就聽「咔嚓」一響……

眾人都嚇了一跳,心驚膽顫的,王道趕緊退了兩步,壯著膽子往腳底下看,竟然是一隻只有拇指大的小玩偶,木頭雕的,是個q版的人形,已經看不出來雕工怎麼樣了,因為就在剛才,被導演一腳踩碎了。

導演說:「咦,洗手間裡怎麼有這種東西,誰掉的?」

哪知道王帆和陳浠倫突然大叫一聲,不約而同的慘白著臉,王帆尖銳的喊著:「就是這個!是鬼!!他剛才,他剛才在對我說話……他說『殺了你』……是鬼!是鬼!!是活的!!」

導演看著已經粉碎的木雕,再看看神志不清的王帆和陳浠倫,頓時覺得眼皮直跳,真的很難以相信這個小玩意兒竟然會說話,難道真的不是王投資喝多了嗎?

舒玖蹲下去,把木雕撿起來,上面沒有什麼鬼怪的氣息,但是入手有些陰涼,查縛說:「是被作為容器過,但本身不是鬼怪。」

舒玖皺了皺眉,說:「是衝著陳浠倫來的?陳浠倫的助理之前找過舒鶴年,說陳浠倫這些日子總覺得不對。」

因為王投資變成了這樣,這頓飯也就不歡而散了,連銳聽說了七樓發生事情,很快也過來了,王帆的情況很不好,陳浠倫還稍微有點意識,王帆現在就只會大喊有鬼。

連銳派人送走了王帆,導演他們準備回去,舒玖打算留下來一會兒,還沒有和宋楊敘敘舊。

等人都走了,連銳才皺著眉說:「真的是有鬼怪嗎?我怕娛樂城裡有這些東西,對宋楊不好。」

舒玖說:「這倒是不用擔心,我覺得如果就算有,也是被陳浠倫和王帆引來的,剛才我能感受到怨氣很足,肯定是針對他們。」

連銳這才點了點頭。

查縛說:「宋楊的身體找到了麼?」

連銳搖頭,說:「如果在市裡,依我的人脈肯定已經找到了,但是一點音信也沒有。」

舒玖嘆了口氣,宋楊的身體已經脫離魂魄那麼長時間,而且宋楊還在娛樂城,不可能自己詐屍跑了,舒玖就怕真的是那個鬼契在作祟,偷走了宋楊的身體,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或許是要選擇一副容器。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舒鶴年很快就接到了電話,是陳浠倫的助理打來的,問他們怎麼保護的陳浠倫,現在陳浠倫的情況很不好,精神恍惚,而且非常怕黑,剛接的男一都沒有辦法出演了。

舒鶴年掛了電話,說:「陳浠倫現在在醫院,明天早上咱們還要去他家一趟。」

舒玖說:「我看是報仇索命一類的,問問他有沒有結仇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玖和舒鶴年就坐車去了陳浠倫家裡,因為昨天契科爾實在是太扎眼了,他們就沒有帶著契科爾。

兩個人到了別墅,在郊區,很隱蔽的地方,陳浠倫在家,但是在睡覺,沒有出來,他的兩個助理也在,其中一個女人說話很不客氣,皺著眉耷拉著臉,說:「你們到底怎麼搞的,陳哥花大價錢請你們來,結果剛一來就出事情了,現在陳哥精神這麼差,昨天晚上鬧了一晚上,剛剛吃了鎮定的藥才睡下,這下可怎麼辦,你們知道男一的片酬是多少嗎,現在不能演了,這下怎麼辦才好?」

舒玖:「……

舒鶴年:「……

女人說話像連珠炮一樣,巴拉巴拉巴拉的一直在說,等她手機響了,這才停下來,看了一眼手機的來電顯示,然後接起來,語氣突然換了,說:「喂,趙姐。嗯我知道……趙姐放心吧,陳哥已經睡下了……已經好多了,好多了……我知道了,好的好的,我馬上回公司一趟。」

女人掛了電話,臉又耷拉下來,轉頭對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助女孩說:「小鄭你看著點兒陳哥,趙姐叫我,我去公司一趟。」

小鄭趕緊點頭,說:「好的好的。」

女人走了,舒玖和舒鶴年才松了一口氣,她說話簡直就不喘氣的。

叫小鄭的女孩就好說話多了,說:「不好意思,經紀人叫,方姐先過去一趟,我雖然來的時間不多,但是你們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

舒玖說:「我們想知道,陳浠倫有沒有和人結過仇。」

「結仇?」

小鄭似乎被這個詞嚇到了,有點愣神兒,然後說:「這個……應該沒有吧?雖然陳哥……陳哥有的時候說話不是特別……特別好,但是好像沒有結仇這麼嚴重,但是你們也知道的,娛樂圈裡就是這樣,說沒有得罪過人又不現實。」

舒鶴年搖頭說:「我們說的結仇,是要死人的。」

小鄭趕緊搖手,說:「這個肯定沒有。」

舒玖說:「那陳浠倫最近是怎麼不正常?」

小鄭說:「陳哥最近總說做噩夢,而且前些日子還一直生病,身體非常不好,有的時候無緣無故的頭疼發熱,而且還說總有人盯著他。」

舒玖說:「這些事情都是在哪裡發生的?這個房子裡嗎?」

舒鶴年說:「這個房子走進來之後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好的氣息。」

小鄭說:「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房子,陳哥平時非常忙,通告也很多,而且……而且陳哥被王老闆長包了,一般都不回來的,還要去陪王老闆,一個月回來兩趟就是多的,這裡一般都空著。我記得陳哥第一次說見鬼,是去王老闆那裡回來,他嚇得臉色都變了……後來,後來……

小鄭想了想,說:「好像都是見王老闆之後。」

舒玖和舒鶴年對看了一眼,舒鶴年說:「王帆身上有陰氣,很可能並不是沾染的陳浠倫身上的陰氣……

舒玖接著說:「很能是陳浠倫不小心沾染了王帆身上的陰氣。」

小鄭瞪大眼睛,說:「你們是說,也許不是陳哥見鬼?是王老闆見鬼?」

舒玖點點頭,說:「因為看昨天晚上那個木雕的陰氣,怎麼也不像只是發發燒,頭疼頭疼的反應。」

舒鶴年說:「還不確定,等看看王帆之後再說。」

舒玖和舒鶴年還在苦惱,怎麼才能去王帆家裡看看,只是看王帆也看不出個端倪來,結果王帆的助理,就找到了神鬼門。

王帆總是喊見鬼,王家的老爺子年紀也大了,很信這個,就讓人去找最靠譜的,自然就找到了神鬼門的長海真人,舒鶴年聽說了趕緊就把這件事攬下來。

王帆還沒有結婚,王老爺子比較保守,沒有成家之前都要住在家裡頭,所以王帆雖然到處花天酒地,但是每天都會回家,不然會受責罰。

王帆因為精神不好,在王家的小樓裡調養,有專門的私人醫生陪著,接待舒玖他們的則是王帆的大哥王暉。

當舒玖他們聽說眼前的男人是王帆的大哥的時候,都非常震驚,因為這個大哥看起來也就三十歲的模樣,而王帆怎麼也四十歲的樣子。

王暉的談吐很優雅,一看就是標準的豪門出身,很紳士禮貌,不像王帆是個吃喝嫖賭的富二代。

王暉請他們在客廳裡坐下來,讓下人端了茶過來,舒鶴年看著茶具簡直愛不釋手,他那樣子肯定是想揣在兜裡帶回家,舒玖看著都想捂臉。

他們剛一坐下來,正好是三點整,擺在客廳角落的一個大座鐘「咚——————」的開始震,聲音很渾厚,響了很久,座鐘震得人心裡直髮慌。

王暉看舒玖和舒鶴年看那座鐘,笑著說:「這是我父親買來的,父親比較喜歡這些老物件。」

舒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座鐘怪怪的,但是哪裡奇怪,又說不出來。

舒玖收回目光來,說:「王帆先生之前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王暉說:「我二弟有收到過恐嚇信。」

舒玖說:「恐嚇信?」

王暉讓人去把信拿過來,說:「是的,不過之前我二弟因為總是惹事生分,也曾經收到過恐嚇信,他就沒當一回事。」

他說著,下人已經把信拿了過來,王暉遞給舒玖,舒玖拿過來和舒鶴年一起展開看,上面只有一個字……「死」。

但是這個字寫得非常血腥,一看就是用血寫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的。

舒玖皺眉的看了看信紙,說:「上面有很大的怨氣。」

王暉著急的說:「這信有問題嗎?」

舒玖點頭說:「怨氣很大,還帶著一股陰氣。」

王暉說:「起初我們也沒有注意這信有什麼不對,但是後來收到的恐嚇信有些頻繁,昨天晚上,就在助理打電話過來說王帆出事的時候,我們又收到了恐嚇信。而且這些信上,就像兩位看到的,沒有郵政的戳,也沒有快遞的痕跡,每次都出現在門縫裡。但是鐵門和大門前面都有監控,平時都是二十四小時有保鏢值班的,不認識的人根本進不來鐵門。」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這麼大的怨氣,我可不覺得是出自活人之手的。」

王暉被他說得一愣,說:「這……真的是有鬼?」

舒鶴年笑著說:「如果不是真的有鬼,你們怎麼會找神鬼門,應該找警察才對啊。」

王暉被他這樣一說,有些尷尬,其實王暉是主張找警察的,但是老爺子比較信鬼神之說,王帆又嚷嚷著見鬼,老爺子堅持,王暉才不得不讓人去找的神鬼門。

舒玖說:「我們能去看看王帆先生麼?」

王暉站起來,說:「兩位稍等,我先去看看我二弟醒了沒有。」

王暉讓下人給舒玖和舒鶴年倒茶,然後就出去了。

他剛一走,忽然有一個白衣男人突然出現在王暉之前的座位上,舒鶴年嚇了一跳。

舒玖驚訝的看著他,說:「是你?」

白衣男人笑了笑,他的面容很眼熟,帶著一股溫和的笑意,但是周身卻露出隱隱霸道的陰涼,正是在陶嘉見到的那個魔。

舒鶴年說:「你怎麼也在這裡?難道也是來抓鬼的?」

白衣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朝王暉走過去的背影看了一眼。

舒玖更是詫異,說:「難道王暉就是……

白衣男人點了點頭。

舒鶴年還沒聽明白,說:「是什麼?」

白衣男人笑著說:「他是陶成暉的轉世。」

舒鶴年突然醒悟了,說:「怪不得你在這裡!」

舒玖說:「你就這麼一直跟著他?」

白衣男人點了點頭。

舒鶴年說:「哎你還真是命苦,上輩子陶成暉雖然看不見鬼神,但是還是相信有鬼神之說的,還在努力想要看到你,不過這輩子……他都不相信你的存在。」

舒鶴年剛說完,突然就「哎呦!」一聲,被舒玖踹了一腳。

舒鶴年瞪著舒玖,說:「踹我幹什麼,沒大沒小的!」

舒玖淡淡的說:「當然是踹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舒鶴年:「……

舒鶴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杵了白衣男人的心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白衣男人說:「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而且他看不到我,反而更好,我只是……存在的時間太長了,很無聊,如果看不到他,會覺得更無聊……

舒玖聽他這麼說,竟然有一些心酸,如果讓查縛對自己視而不見的話,舒玖肯定是做不到的。

王暉很快就回來了,白衣男人看到他,起身要走,舒玖說:「他也看不到你,你為什麼要走?」

白衣男人輕笑了一聲,很淡然的說:「我是鬼魔,身上終歸有陰氣,對他不好。」

他說完,突然就消失了蹤影。

舒鶴年咂咂嘴,說:「他也是夠拼的,看起來肯定是非常喜歡這個人了,哪怕他轉世了,都沒有半點記憶了,都要跟著他。」

舒玖瞥斜了他一眼,說:「許誠轉世了,你還喜不喜歡他?」

舒鶴年想了想,說:「我的乖孫都要和冥主大人雙休了,我也算是冥主大人的長輩,如果許誠真的哪天掛了,乾脆別轉世了,在冥府裡供職,我覺得當公務員不錯啊。」

舒玖:「……

舒玖額角直跳,忽然覺得和舒鶴年討論這個問題特別燒智商……

王暉走過來,也沒有坐下,說:「我二弟已經醒了,兩位可以過去,我帶二位過去。」

他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直很禮貌的樣子。

王暉帶著舒玖和舒鶴年出了門,王家的別墅有三棟,最後面的小樓是王帆住的地方,只有兩層,雖然沒有前面的主樓大,但是裡面的裝潢很奢華,一看就是王帆的性格。

一進門,舒玖就看到了坐落在客廳裡的大座鐘,和主樓的一模一樣。

座鐘很大,鐘擺正「滴答、滴答」的擺動著,聲音很清脆,又帶著厚重的古典氣息,雖然一看就是很名貴的鐘錶,但是舒玖還是覺得這個座鐘很奇怪的樣子。

王暉看舒玖對著座鐘看,還以為他喜歡,笑著說:「舒先生也對這個感興趣?今天我父親有些不舒服,不然能和舒先生好好聊一聊。」

舒玖收回神來,只是敷衍了過去,也沒有多說。

他們上了二樓,還遇到了下人。

下人說:「二少剛剛吃了藥,正在休息,精神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王暉點點頭,走過去,擰了一下房間門,竟然鎖上了,不禁皺了皺眉,敲門說:「王帆,你在裡面嗎?我是大哥啊。」

裡面沒有聲音,王帆並沒有應聲。

王暉又敲了敲門,說:「不是睡著了吧?王帆?」

他正敲著,舒玖突然皺了皺眉,說:「不好。」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王帆的聲音在裡面突然響了起來,哀嚎著嘶喊:「救命啊啊啊!!鬼!!!有鬼!」

王暉被嚇了一跳,有一刻的怔愣,隨即用力撞門,但是房門只是發出哐哐的聲音,卻絲毫沒有被撞開的意思。

舒玖伸手在門上劃了一下,用力一拍,王暉只覺有一股白光突然乍現,緊跟著房門就打開了。

王帆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房間的窗戶是打開的,陣陣的冷風從窗戶灌進來,吹飛了房間裡的東西。

王暉頓時就愣住了,臉色也有些蒼白,說:「這……這是……

只見屋子裡被狂風吹得飄散的不是什麼普通的紙張,而是發黃的紙錢……

很快狂風就散去了,紙錢一片片的都落在地上,有的落在王帆的身上,王帆已經神志不清,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裡,眼睛裡全是血絲,神態緊張驚恐,大睜著眼睛,不斷向四周看著。

舒鶴年突然說:「你看。」

他說著指著王帆的床頭,舒玖看過去,只見王帆的床頭上有一個小木雕,和昨天晚上在娛樂城洗手間裡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木雕還是q版的,雕工很精細,只有大拇指一樣大小,或許是個小擺件。

王暉看著那個小木雕,奇怪的說:「這個東西有點眼熟……但是我一時又記不起來。」

他們剛一走過去,王帆就開始大叫大嚷起來,指著床頭的木雕,喊:「鬼!是鬼!!他要殺了我!他說殺了我!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在我的床頭!它會說話!它說……它說要殺了我!!我不想死啊!」

王帆爬過來抱住王暉的腿,嘶聲力竭的喊:「大哥,大哥救救我……有鬼,我不想死啊。」

王暉要把他扶起來,但是王帆現在除了恐懼什麼也不剩了,突然大叫了一聲,伸手去抓王暉,王暉的手背上頓時多了幾條血道子。

舒玖看他神經太過緊張,轉頭對舒鶴年說:「先給他貼張符。」

舒鶴年點點頭,說:「好的好的,讓他鎮定下來。」

他說著,從兜裡摸了好半天,終於摸出來一張符,舒玖一看,竟然非常無語。

黃符上寫著——招財進寶!

舒鶴年訕訕的把黃符收進來,又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黃符,竟然寫著——早生貴子。

舒玖:「……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舒鶴年終於從兜裡掏出一條已經破了角兒的黃符,說:「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啊。」

他說著,手上也不含糊,捏了一個訣,唰的一下將黃符甩出去,王帆還在大叫,突然就翻了白眼,一下躺倒在了地上。

舒玖頓時額頭有些冷汗,說:「你這個符的反應怎麼這麼大?」

舒鶴年說:「升級版的嘛!」

王暉有些擔心,說:「舒先生……我二弟他……

舒鶴年擺擺手,說:「相當於鎮定劑,沒有副作用的,他現在精神那麼差,讓他多休息一下。」

王暉叫來下人,把王帆重新弄回床上去,蓋好被子,又讓人去請私人醫生,這才出了房間。

舒玖和舒鶴年已經在外面等了,趁著王暉沒有出來的空當,舒鶴年說:「我有個問題。」

舒玖說:「我也有問題……看這個鬼的修為,如果是索命,足夠殺了王帆的,但是卻一次兩次三次的出現,每一次都不下狠手,這是為什麼?」

舒鶴年咂咂嘴說:「這就是我想問的。或許是想嚇死王帆也說不定?」

舒玖挑了挑眉。

舒鶴年說:「我說的是正經推斷,你想啊,一下殺了王帆,就算死法再淒慘,也不夠解恨啊,還不如多來幾次,讓王帆自己活活嚇死。」

舒玖皺眉說:「王帆現在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而且你發現沒有,他身上的精元已經很少了。」

舒鶴年嘿嘿一笑,說:「我怎麼覺得他身上的精元少,是自己作的,不是鬼怪干的。」

舒玖:「……

舒玖眼皮直跳,說:「你滿腦子都是什麼齷蹉的東西?」

舒鶴年理直氣壯的說:「合理推斷!」

王暉出來之後,兩個人就不貧嘴了,舒玖說:「王先生,我想知道,王帆先生有和什麼人結仇嗎?」

王暉面色有些尷尬,說:「我二弟從小被慣壞了,沒少惹是生非,如果舒先生是指恐嚇信的話,我也無從下手。」

舒鶴年:「……

舒鶴年偷偷的轉頭,小聲對舒玖說:「人做的這麼失敗,王帆還是頭一個。」

舒玖說:「想一想最近的。」

王暉想了想,說:「最近……最近王帆是出奇的老實,都沒怎麼出門,也就是去公司和片場看看。」

舒鶴年挑了挑眉,看了舒玖一眼。

兩個人從王家出來,舒鶴年說:「你說王帆最近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啊?」

舒玖說:「沒準之前惹了大事,最近就真的老實一點。」

舒鶴年說:「有道理。」

舒玖說:「但是惹了什麼事情,那就不知道了。」

舒鶴年笑著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查出來王帆到底惹了什麼大事。」

舒玖說:「什麼辦法?」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你看啊,王帆是商圈的人,冥主大人在人界的商圈也很混得開,依冥主大人的人脈,我覺得一定能查到別人查不到的消息。」

舒玖:「……

舒鶴年說:「這麼好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舒玖想想覺得也對,他們到冥府的時候,仍然是妲己開的門,看見舒玖頓時眼睛都亮了。

妲己慇勤的湊上來,說:「小哥哥~你太久沒有到我們這裡來玩了,是不是都把人家忘了~」

她一說話,褒姒就聽見,衝過來說:「你這個狐狸精,別對著誰都發騷!」

妲己頓時瞪著眼睛,說:「你說什麼!」

褒姒說:「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妲己:「……

舒鶴年看著他們吵架,眼皮直跳,咳嗽了一聲,說:「咳……兩位美女,別吵了……

他還沒說完話,就見妲己和褒姒同時轉過頭來,兩雙美目瞪著他,異口同聲的說:「閉嘴,臭老頭!」

舒鶴年:「……

舒鶴年頓時轉過頭來,拉住舒玖,特別委屈的說:「他們兩個鬼說我是臭老頭!乖孫你看我面相這麼年輕,我怎麼就是臭老頭了?!」

舒玖笑眯眯地說:「是啊,你臉皮這麼年輕,也就是在和許誠相處的時候有點力不從心而已,放心,不是太老的。」

舒鶴年:「……

妲己和褒姒總是吵架,舒玖已經見怪不怪了,妲己抽空笑的柔情似水說:「小哥哥,你是來找冥主大人的嘛~」

舒玖說:「是啊,他不在?」

褒姒神秘的說:「在呢在呢~不過呀~」

她說著,貼近舒玖,拋了個媚眼兒,笑著說:「不過冥主大人現在很忙,小哥哥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冥主大人在忙什麼~」

妲己已經把她撥到一邊,搶著說:「我告訴你我告訴你!瑤華仙子來做客了,冥主大人在陪著瑤華仙子呢~」

褒姒生怕她都說完了,搶著說:「還有還有,這可是我知道的獨家八卦消息!其實瑤華仙子是來和冥主大人相親的~」

舒鶴年震驚的說:「相親?」

褒姒使勁點頭,說:「是啊是啊,我們冥主大人可是鑽石單身貴族,天界的那些仙子們,都想要攀上我們冥主大人,嫁進豪門做闊太太呢~」

舒鶴年:「……

舒玖臉上也沒有什麼其他表情,笑眯眯的說:「那你們知道,是誰介紹瑤華仙子來相親的嗎?」

妲己立刻搶過來,說:「我知道了!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褒姒已經搶著說:「是太白金星!」

妲己白了她一眼,繼續說:「當然是太白金星啦~你知道的,天界裡,也只有太白哥哥這麼閒了,喜歡給大家拉紅線,已經搶了月老好幾單生意了,不過太白是白帝之子,又是遠古戰神,而且有一張厚臉皮,還是冥府的vip級貴賓,月老想要投訴都沒地方投訴呢!」

舒玖又笑眯眯的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他說著往前走去。

妲己和褒姒站在原地,都打了一個寒顫,然後面面相覷,說:「為什麼我剛才覺得那麼冷?」


褒姒說:「因為深秋了吧?」

妲己說:「肯定是我穿的太少了,可是穿得多,男鬼就不看我了,這可怎麼辦啊~」

褒姒斜眼說:「狐狸精!」

妲己:「……

舒玖走進正殿的時候,查縛果然在,一起坐著的還有一個看起來正值妙齡的少女,她穿著一件粉色的蕾絲邊裙子,腳上是粉色的高跟鞋,頭上別著粉色的卡子,看起來可愛溫柔。

舒鶴年碰了碰舒玖,說:「啊呀,勁敵啊。」

舒玖走進去,查縛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來,說:「你怎麼來了?」

舒鶴年搶先說:「大人派我來抓姦,抓完南邊抓北邊。」

舒玖:「……

查縛壓根就不知道瑤華仙子是來相親的,冥府這個地方每天都有關係還不錯的仙人來串門,當然也有很多想要搭上關係的仙人來串門,查縛以為瑤華仙子就是其中的一個。

雖然查縛沒聽懂「抓姦」是什麼意思,但是瑤華仙子聽懂了,立刻臉色有些僵硬,再看查縛對待舒玖的態度,只是一個動作,忽然就覺得自己已經被三振出局了……

冥主大人自開天闢地以來,在大家的眼裡就是冷硬的,甚至毫無感情,從來沒見過查縛眼裡容得下一個人。

舒玖說:「順路就過來了,順便請你幫個忙。」

查縛說:「什麼事情?」

舒玖把王帆的事情說了一下,請他忙幫查查最近王帆惹了什麼大事情。

瑤華仙子一聽,竟然是普通凡人的事情,但是冥主大人什麼話也沒說,馬上就招來活無常,讓活無常和死有分去查一查。

活無常和死有分在冥府已經是高官級別的,冥主大人不在的時候,就是活無常和死有分代理,在天界很多仙人都想和他們交好,瑤華仙子沒想到冥主大人竟然派了活無常和死有分去辦事,頓時心裡拔涼拔涼的,看起來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瑤華仙子聽他們談論王帆的事情,也插不上話,就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查縛這才看她,讓馬漢過來送客。

舒鶴年看著瑤華仙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嘖嘖兩聲,小聲對舒玖說:「看來冥主大人還挺招人愛的,你要趕緊劃分所有物啊,不然被搶走了怎麼辦?」

活無常和死有分很快就回來了,死有分說:「這個王帆不是什麼好東西,口碑非常爛,而且他身上還有好幾條人命,但是都告不動王帆,最近發生的,是王帆想要潛一個叫賀郁冬的小明星,但是賀郁冬不願意,王帆給他施過壓,這個賀郁冬很快就被雪藏了,半年前的事情,後來聽說賀郁冬瘋了,公司已經送他去國外療養了。」

舒鶴年說:「那這個賀郁冬沒有死,也不會是他要報仇啊。」

死有分笑著說:「但是我剛才查了一下生死簿,賀郁冬這個人,大限剛好在半年前,但是鬼差上報說,賀郁冬的魂魄沒有找到。」

舒玖皺眉說:「也就是說,其實這個叫賀郁冬的小明星早就死了,公司只是為了壓事情,才說他是在療養。」

舒鶴年說:「娛樂圈這種地方,別說半年了,幾個月就能淡忘一個人。」

舒玖他們從冥府出來的時候,天色有點要黑,舒鶴年的手機響了,接起來是許誠。

舒鶴年立刻就變得笑眯眯的,因為陳浠倫的事情其實是靈泉派接的,許誠忙不過來,才請舒鶴年幫的忙。

許誠打電話過來,很不好意思的說:「麻煩舒前輩這麼長時間,陳浠倫的事情差不多好了。」

舒鶴年奇怪的說:「好了?這才一天,這麼快?」

許誠說:「是啊,陳浠倫的病情已經好轉了,他的經紀人說,休息兩天就可以去片場了。」

舒鶴年說:「是他經紀人壓榨勞動力吧。」

許誠說:「這兩天麻煩舒前輩和舒先生了,我請你們吃飯吧。」

舒鶴年聽說許誠邀請他吃飯,頓時美滋滋的,說:「好啊。」

許誠特別老實的說:「舒前輩想吃什麼?」

舒玖看著舒鶴年臉上的笑容,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幾乎要被他的笑容膩死了。

舒鶴年報了一個餐廳的名字,許誠老實的答應了,說去定位置。

舒鶴年掛了電話,笑眯眯的對舒玖說:「許誠請咱們吃飯。」

舒玖嫌棄的說:「你剛才說的餐廳明明是情侶去的,擺明了不讓我去啊,還假惺惺的邀請我,我可不當電燈泡。」

舒鶴年笑嘻嘻的說:「是你自己不去的,那我可去了啊,我們約的六點半。」

舒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六點了,恰巧契科爾給舒玖打了一個電話,嚷嚷著家裡沒有蚝油了!讓舒玖回去的時候順道在樓下的小超市買一瓶蚝油帶上去,如果舒玖想要買十瓶,他也是很樂意的……

舒玖掛了電話,說:「快六點了,你自己去吧,契科爾還催命的讓我給他送蚝油去。」

舒鶴年這才笑眯眯的和他揮手,然後去和許誠約會去了。

舒玖往回走,路過一家店面的時候,突然聽到「咚——————」的聲音,這個聲音異常的耳熟。

舒玖詫異的回過頭去,竟然是一家鐘錶店,裝潢很古樸高檔的那種,一座巨大的座鐘擺在玻璃櫥窗的後面,時間剛好是六點,咚咚的敲了六下。

舒玖就詫異的看著那家鐘錶店,很快門被推開了,一個年輕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裝高檔精緻的紙袋子裡,裡面似乎裝的是禮品。

那個年輕人身材高大,面相英俊,透露出一股憨厚的感覺,竟然是許誠。

許誠手裡拎著袋子,好像沒有發現舒玖,就急匆匆的往舒玖的反方向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接了個電話,憨厚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說:「我馬上就過去了。」

舒玖看著許誠的背影,心想著一定是在給舒鶴年打電話。

他看了半天櫥窗裡的大座鐘,最後才邁步過去,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店裡只有一個人,看起來不像打工的,穿的很體面,倒像是老闆,只不過面色有些蒼白。

舒玖也感覺到了,一走進店裡,就有一股淡淡的陰氣。

老闆笑著對舒玖說:「歡迎光臨,想看些什麼?」

舒玖隨便瞥了一眼,價簽上的零就讓他看的頭昏眼花,乾笑著說:「幫別人看看。」

老闆笑著說:「一定是送人了?是長輩,還是朋友?」

舒玖狀似不經意的看像門口櫥窗的座鐘,說:「是送給長輩,我有個朋友,他父親很喜歡這些東西,想在家裡擺一個。」

老闆說:「客人您眼光真好,這種座鐘是純手工雕刻的,用料也好,而且只有我家有,其他店賣的都不是手工的,這種工藝品,還是要買有收藏價值的。」

舒玖說:「我能仔細看看嗎?」

老闆笑著點頭,說:「當然可以。」

他說著還給舒玖介紹起來,座鐘用的什麼料子,什麼木頭,聲音有多好。

老闆還打開座鐘最上面的小門,取出一個木頭小擺件,說:「先生您看,這個雕工也很精緻,絕對是手工製作的……

舒玖盯著他的手,頓時有些驚訝,他的手上拿著一個木頭的小擺件,竟然跟在娛樂城的洗手間裡和王帆的房間裡出現的那個木頭擺件一模一樣!

老闆看著他盯著擺件,還以為舒玖動心了,笑著說:「這種座鐘很實用,而且很顯檔次,送人是最好的。」

舒玖收回神來,說:「就是有點太貴了。」

老闆說:「如果先生您真的誠心想要,我可以給老闆打個電話問問。」

舒玖說:「您不是老闆嗎?」

那個人笑著說:「我哪能是老闆,我們大老闆是甩手掌櫃,忙得厲害,一直把店面交給我處理,但是有很多事情我還得請示他……對了,大老闆剛走,剛走沒多久。」

舒玖笑著說:「我再想想,改天再來看看。」

那個人也不催,就笑眯眯的送走了舒玖。

舒玖一出門,拿出手機來給舒鶴年撥過去,那邊很半天才接起來,舒鶴年說:「現在已經六點半多了!」

舒玖額角跳了兩下,又聽舒鶴年說:「打擾別人約會是遭雷劈的!」

舒玖淡淡的說:「天雷劈不到我。」

舒鶴年說:「走在大馬路上被驢踢!!」

舒玖:「……

舒鶴年說:「有話快說!」

舒玖說:「我剛才路過一家鐘錶店,看到了王帆家裡的座鐘。」

舒鶴年說:「瞎看什麼,你還是給契科爾買蚝油去吧,那種東西是奢侈品,放在家裡怪陰森的。啊呀對了,我跟你說,你提起表啊,剛剛許誠送了一塊表你知道嗎!許誠用一年的工資給我買的,特別貴的那種,上面還有鑽石,閃瞎了我的眼睛啊!!」

舒玖說:「……

舒玖說:「王帆一直害怕的那個木雕,其實就是座鐘上的。」

舒鶴年還在滔滔不久的講著許誠送給他的手錶多貴,就聽到了這麼重磅的消息,詫異的說:「啊?難道是座鐘有問題?但是咱們去王家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座鐘有什麼問題啊。」

舒玖又說:「我剛剛進那個鐘錶店,店員身上有陰氣,而且面色發白,一看就是精元不足的表現,那個店裡也有隱隱的陰氣。」

舒鶴年說:「難道是氣息掩藏的太好了?」

舒玖說:「我懷疑是這樣的,只有很多放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被察覺。而且店員說,鐘錶店有個老闆,我覺得這個老闆要不是幕後人,就是知情人。」

舒鶴年說:「哦行,先掛了吧,我回家再說,明天咱們再去看看王家的座鐘,我要約會了,別再打過來,聽到了嗎!」

舒玖:「……

舒鶴年說:「還有,別單獨行動啊。」

舒玖說:「知道了,約會去吧。」

他說著,就掛了電話。

舒玖在小區門口的小超市買了兩瓶蚝油,拎著往樓上去,還沒推門就聽見裡面打麻將的聲音。

剛一推開門,契科爾就衝了上來,說:「舒玖,舒玖我的蚝油!」

舒玖晃了晃塑料袋,說:「不論狗還是狼,都不會喝蚝油啊,你確定自己不是基因突變嗎?」

契科爾用肉肉的爪子抱住蚝油瓶子,熟練的一拍,把蓋子拍開,舔的一嘴黑乎乎的,說:「我是高貴的狼人,不是狼也不是狗!而且我們狼人種族的基因是很優秀的!」

舒玖:「……

舒玖無語的往裡走,剛動了一下,就聽腳底下「啪嚓」一聲輕響,地上竟然有一個白色的信封。

舒玖蹲下來撿起來,說:「這是什麼東西?」

契科爾搖頭說:「不知道啊,你一開門,就掉在你的腳邊了,誰插在門縫裡的小廣告吧?」

舒玖皺著把信封打開,裡面根本不是什麼小廣告,而是一封恐嚇信……

和王帆收到的恐嚇信一模一樣,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死」字。

死字是血紅色的,上面竟然還有些濕,好像血跡還沒有幹掉。

契科爾愣了一下,說:「舒玖,誰和你這麼大仇啊?」

福祿壽喜也湊過來,阿福皺眉說:「玖玖,這上面好大的怨氣呢!」

阿喜說:「難道是鬼送來的?」

阿壽皺眉說:「是鬼送來的話,咱們在屋裡卻毫無感覺,這不太可能,不然這個鬼要多深的修為?」

阿祿面癱著臉,說:「信上確實有鬼氣,也有死氣。」

舒玖說:「這個和我在王帆家裡看到的恐嚇信一模一樣。」

契科爾張著冰藍色的大眼睛,肉爪子還抱著蚝油瓶,說:「為什麼要給舒玖寄?難道是覺得舒玖破壞了他的好事嗎?」

阿喜點頭,說:「很可能是舒玖發現了什麼。」

契科爾用爪子擦了擦嘴邊掛著的蚝油,說:「舒玖你還是不要管這個事情了,交給爺爺處理就好了!」

舒玖:「……

舒鶴年一晚上都沒有回來,這是眾人都料到的事情,畢竟每次舒鶴年見到許誠,肯定要做不和諧的事情的,即便第二天老腰疼的動不了……

契科爾喝掉了一瓶蚝油,躺在沙發上打著嗝,說:「爺爺也真是無聊,你說約會有什麼勁,還有小黑……小黑竟然也會夜不歸宿,簡直了。」

阿喜笑著說:「小黑去找陶澤了。」

契科爾說:「陶澤那個小白臉,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小黑那麼單純的一個鬼,一定是被那個小白臉給迷惑了!」

舒玖:「……

舒玖看了契科爾一眼,說:「看來你對陶澤的成見很大啊。」

契科爾哼了一聲,說:「什麼叫成見,你看那個陶澤,可惡的刀手獵人也對他那麼好,哼,我覺得他就是標準的一個小白臉,你看看我,我這麼高大英武,一看就是真漢子!」

他說著還用爪子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胸脯,打了一個打飽嗝。

舒玖眼皮直跳,說:「你的原型還和英武有點沾邊,你現在這樣就像個逗比。」

契科爾跳起來,在沙發上一跳一跳的,說:「我什麼樣子都很英武!」

阿喜說:「契科爾對陶澤有成見,明顯是因為吃醋了。」

契科爾納悶的說:「吃醋,我只喝蚝油,醋太酸了,我不喜歡吃醋。」

阿喜聽著賊賊的笑了起來。

阿壽說:「這麼不開竅的狼人,我看嚴煦哪天真的和別人跑了。」

契科爾突然炸起毛來,說:「為什麼又扯到了可惡的刀手獵人,他太可惡了了,已經好幾天不理我了,電話也不接,簡直煩人死了,我也再也不要理他了!」

舒玖:「……

舒玖摀住猛跳的眼皮,說:「你還能更幼稚一點嗎?」

契科爾說:「我也覺得我很優質。」

舒玖:「……

契科爾說:「而且吳助理說他一個星期都沒去公司上班了,請病假,一看就是藉口,什麼病假啊,絕對是找藉口!」

舒玖挑眉說:「難道不是你那天太禽獸了,所以嚴煦生病了?」

契科爾奇怪的說:「太禽獸是什麼意思?我是狼人不是禽獸。」

舒玖點頭,說:「對,禽獸不如。」

契科爾:「……

舒玖說:「我覺得我明天要抽時間去看看嚴煦才行。」

契科爾說:「為什麼要看可惡的刀手獵人?算了,你要是想去,我就勉為其難的陪著你好了,省得你丟了找不到路。」

舒玖:「……

第二天一早,舒鶴年還沒有回來,舒玖有點等不及,就帶著契科爾出了門,去王帆家裡看看那兩個座鐘。

還是王暉接待的他們,只不過王暉的臉色有些難看,好像很疲憊的樣子。

舒玖皺了皺眉,說:「王先生你的氣色不太好?」

王暉說:「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很累,提不起精神來。」

契科爾皺眉說:「你身上有鬼怪的陰氣。」

舒玖還以為他身上的氣息是魔的氣息,畢竟那個白衣男人一直跟著王暉,但是轉念一想,那個白衣男人知道自己是鬼魔,平時都不會靠近王暉,又怎麼可能會奪取王暉的精元呢?

舒玖說:「我這回來,是想看看王先生家裡的座鐘。」

王暉詫異的說:「座鐘?」

舒玖走過去,座鐘就擺在客廳裡,座鐘很大,鐘擺「滴答、滴答、滴答」的響著,在靜靜的客廳裡顯得微微有些詭異。

舒玖伸起手,把座鐘最上面的小門打開,裡面竟然空蕩蕩的。

王暉突然吸了一口氣,說:「對,我記起來了……王帆屋子裡那個木雕,就是座鐘上的,這裡少了!」

舒玖說:「王先生家裡還有幾個座鐘?」

王暉說:「一共三個,每個樓都有一個。」

眾人一起去看了其他兩個座鐘,主樓客廳和王帆樓裡的木雕都消失了,三個座鐘只剩下一個還有木雕。

王暉臉上有些驚恐的詫異,說:「這……是這些座鐘有問題嗎?」

舒玖說:「問題的根源一定不是在這個座鐘上,但是座鐘會上被下了咒,會吸取活人的精元,王帆先生和您趕到疲憊都是這個緣故。」

王暉恍然大悟的說:「我父親這幾天身體也不舒服,也是因為這個了?」

舒玖點頭說:「雖然不是根源,但是先把這些座鐘扔出去吧。」

王暉說:「好的,我馬上讓人搬出去,不過……這些東西既然有咒,扔到別的地方會不會也不好?」

契科爾說:「這個沒關係,你可以把它們扔到神鬼門去,讓舒鶴年和長海真人處理就行。」

舒玖點頭,笑著說:「是個好辦法。」

王暉趕緊說:「好的,我馬上讓人處理。」

舒玖又說:「我還有一件事情,想麻煩王先生。」

王暉說:「舒先生請直說。」

舒玖說:「我們聽說王帆先生和一個叫賀郁冬的小明星有點事情,據說賀郁冬被送出國去調養了,麻煩王先生證實一下。」

王暉說:「我沒聽說過這件事,不過我會馬上讓人去查的,有消息的話我給舒先生電話。」

舒玖和契科爾大功告成之後很快就從王家出來了,原因無他,因為契科爾總是催舒玖,總是在說:「什麼時候才能去看可惡的刀手獵人啊,咱們還不走啊,快點走吧!」

舒玖沒有辦法,頂著壓力把契科爾帶走了。

契科爾出來之後,說:「我可不是著急去見可惡的刀手獵人哦,我只是想趕緊看完刀手獵人然後回家喝蚝油!」

舒玖:「……

契科爾說:「而且可惡的刀手獵人都不給我打電話,我給他打電話也不接,他簡直就是藐視領導,我要扣他工資!」

他們到了嚴煦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嚴煦穿著家居服站在門口,門開著,還有一個穿著西服革履的男人正在和嚴煦說話,笑眯眯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嚴煦也在客氣的笑著。

舒玖看的出來,嚴煦的笑容明顯是客套,不過撇頭一看契科爾,契科爾的表情簡直像是要吃人一樣。

契科爾說:「那個小白臉是誰!怎麼回事!笑的為什麼那麼噁心,可惡的刀手獵人竟然還和他笑!」

舒玖故意說:「是嗎,我覺得還行啊,那個男人長得還挺不錯的,你看也彬彬有禮的樣子。」

契科爾說:「你的眼睛一定壞掉了!」

舒玖說:「可能吧,我和嚴煦的眼睛同時壞掉了。」

契科爾:「……

契科爾怒氣衝衝的就想沖上去,但是轉念一想,突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噗」的一下從人型變成了哈士奇的樣子,然後才撲上去,對準男人的腿就是「嗷嗚」一口!

舒玖眼皮直跳,還是決定裝作不認識好一點。

嚴煦先是怔愣,然後皺起眉來,門外很快就是一番雞飛狗跳。

契科爾留在嚴煦家裡和嚴煦吵架,舒玖也不想當電燈泡,就先回去了,他一個人往家裡走,樓道里的燈泡好像壞了,忽明忽暗的,有一點嚇人。

舒玖走到二層的時候,燈泡忽然發出「啪」的一聲,猛地就爆裂開來,玻璃碴子嘩的一下就從頭上灑了下來。

舒玖只是愣了一下,隨即身形微動,轉眼之間已經避開了爆裂的燈泡。

剛才燈泡爆裂的一瞬間,舒玖感覺到了強烈的陰氣,但是轉瞬即逝,再去感受就什麼也都沒有了。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舒鶴年和許誠從一樓上來,看到站著發呆的舒玖,舒鶴年奇怪的說:「喂,傻了啊,你站著發什麼呆呢?咦,地上這是怎麼了?」

舒玖收回目光來,說:「已經下午了,說好了早上一起去王帆家裡呢?」

舒鶴年訕訕的乾笑兩下,說:「起晚了……而已。」

三人一起往樓上走,舒玖把去王帆家裡的事情告訴了舒鶴年,舒鶴年說:「真的是座鐘有問題?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王帆,連他的家人也不放過,看起來仇很深啊。」

他說著,一推門,就聽「咔嚓」一聲輕響,有什麼東西從門縫裡掉了出來,飄在地上。

舒玖低頭一看,竟然又是一張白色的信封……

62章:鐘錶(3

舒玖盯著信愣了一下,舒鶴年皺眉說:「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和王帆的恐嚇信一模一樣?」

舒玖說:「不知道是怎麼搞的。」

舒鶴年說:「難道是復仇的鬼不想讓咱們管這件事?」

舒玖說:「或許是吧。」

王暉很快就給舒玖來電話了,說賀郁冬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而且竟然真的和王帆有關係,精神不濟的王帆聽說王暉在查賀郁冬的事情,反應還挺大。

舒玖掛了電話,說:「王帆一定有問題,這個想要弄死他的鬼,沒準就是賀郁冬。」

舒鶴年皺了皺眉,說:「可是一個死了沒多久的鬼,就算怨氣再足,也不可能這麼厲害啊?你看附在木雕上的鬼力,絕對不是一般的鬼能幹出來的。」

舒玖點頭說:「確實是這樣,而且我覺得那三個座鐘很奇怪,這個問題還要從那個鐘錶店下手。」

許誠本來就是送舒鶴年回來的,因為舒鶴年說他的腰很疼,一個人走不了路,送到了地方,舒鶴年又在和舒玖談正經事情,許誠就不好打擾,等他們談的差不多了,才說:「舒前輩,我先回去了。」

舒鶴年想留他過夜,不過又想了想自己的老腰,還是忍痛放許誠走了。

舒鶴年坐下來,說:「小黑不在,契科爾怎麼也不在,難道去買醬油了嗎?」

阿福糾正說:「是蚝油。」

舒鶴年:「……

舒玖笑著說:「契科爾去賣蠢去了。」

舒鶴年:「賣蠢?」

阿喜點頭,說:「去嚴煦那裡了。」

舒鶴年頓時恍然大悟,點頭說:「那的確是賣蠢去了。」

阿喜又說:「嚴煦沒有用銀刀廢了契科爾下面,我覺得還挺仁慈的。」

阿壽頓時打了個冷顫,說:「咱們能不能不要這麼暴力。」

阿喜笑眯眯的說:「哎,都說殺狼人要用銀器擊額頭,你們說打下面會不會也有用。」

阿壽又打了個冷顫。

眾人頓時向阿壽投去了一個憐憫的目光。

舒鶴年說:「其實我看嚴煦也是喜歡契科爾的,不然嚴煦雖然平時不怎麼說話,但是那種性格,契科爾現在還好好的賣蠢,說明很有希望。」

舒玖點頭說:「前提是契科爾能明白。」

舒鶴年笑的賊賊的說:「沒關係,你看啊,契科爾又有錢,又是老闆,而且長得那麼帥,這些都比別人強,當然要在其他地方受受挫,不然多不公平呢?」

舒玖:「……

到晚上的時候,契科爾還是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嚴煦家裡紮根了,舒玖想了想,覺得不能夠啊,嚴煦又不是自己住著,他家裡還有他父母呢,契科爾怎麼留在他家裡?

不過轉念一想,嚴煦的父親是契科爾公司的下屬,領導來了家裡,嚴煦的父親估計只有奉承的份兒了。

十一點多的時候,舒玖的手機響了,舒玖正準備去睡覺的,來電顯示是契科爾。

契科爾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好,說:「舒玖,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們不用等我睡覺了,對了我的蚝油還有一瓶,你幫我放進冰箱裡。」

舒玖:「你住在嚴煦家裡了?」

契科爾說:「對啊,可惡的刀手獵人太笨了,他發燒了,真是太笨了,而且笨手笨腳的連自己都照顧不來,你說是不是太笨了。」

舒玖額角有點跳,說:「也不知道嚴煦生病是誰害的?」

契科爾迷茫的說:「是誰害的?」

舒玖:「……

契科爾突然說:「唉我不跟你說了,可惡的刀手獵人醒了,我去給他拿藥,吃完了藥還讓他繼續睡呢。」

舒玖笑了一聲,契科爾這簡直成了人妻型忠犬,說:「我不打擾你辛勤勞動了。」

契科爾說:「我只是看在他太笨的份兒上,總不能讓他自生自滅吧?」

契科爾說完,不等舒玖說話,就說了一句「我掛了」,然後立刻掛斷了電話。

舒玖上床的時候都快十一點半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耳邊隱隱聽見有聲音在響,碰的坐起來,就看見手機在黑夜裡亮著,而且在桌上一震一震的輕微顫動著。

舒玖下了床,把手機拿過來,一看竟然是王暉打過來的。

舒玖把電話接起來,王暉的聲音很急,說:「舒先生,我是王暉,剛才王帆出門去了。」

舒玖詫異的說:「出門去了?」

王暉說:「是啊,王帆的身體還沒有好,而且精神很恍惚,他突然就出門去了,我們都沒有發現,還是下人給王帆送藥的時候發現的,人已經不見了。」

舒玖說:「那也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王暉說:「這倒不是,車庫裡王帆一直開的車不見了,但是他沒照司機,很可能是自己開的,因為保險起見,我們的車上都裝了定位裝置。」

舒玖砸了砸嘴,心說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啊。

舒玖:「麻煩王先生把定位的地址發給我,我現在趕過去看看。」

王暉答應了,就掛了電話。

舒玖穿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福祿壽喜還在黑暗中打麻將,舒玖一出來,他們就齊刷刷的盯著舒玖看。

阿福奇怪的說:「玖玖,現在剛四點,你起得真早呢。」

舒玖看了一眼時間,果然才四點,外面天都沒有亮起來,簡直了。

舒玖過去敲了敲舒鶴年的房門,舒鶴年在裡面當然沒反應,舒玖仔細一聽,還能聽見舒鶴年打呼的聲音,乾脆直接推門進去,幸好舒鶴年沒有鎖門的習慣。

就見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因為睡覺不老實,衣服都蹭到腹部以上了,腰上有好幾個吻痕,還特別明顯,看的舒玖非常尷尬。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別睡了,快點醒醒!」

舒鶴年睡得迷迷糊糊的,說:「怎麼了……天都沒亮!」

這個時候舒玖的手機響了,發過來一串地址。

舒玖說:「王帆突然從家裡出去了,還開了車,一個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舒鶴年一個頭兩個大,說:「天還是黑的,這麼出去是見鬼去了嗎?」

舒玖說:「不知道,先走吧,王暉已經把定位的地址發過來了。」

舒鶴年有些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幾乎是閉著眼睛從臥室裡出來。

阿喜說:「我們也去吧?」

舒鶴年說:「一起去吧,人多好辦事。」

阿福說:「可是爺爺,我們都不是人啊。」

舒鶴年:「……

王暉發過來的地址很偏僻,是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定位在這個廢棄工廠就停住不動了,王暉說他也在帶人趕過去。

舒鶴年說:「他大半夜跑到工廠去幹什麼?難道是那個鬼覺得復仇要被破壞了,所以把王帆引過去,要干掉王帆了嗎?」

舒玖說:「這是一種可能,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舒鶴年說:「是什麼?」

舒玖說:「沒準王帆聽說了王暉在查賀郁冬的事情,來毀屍滅跡了。」

他們到廢棄工廠的時候,天色還沒有亮,黑壓壓的一片,深秋的天有些冷,小風一吹寒颼颼的,舒鶴年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說:「你說的也太嚇人了。」

他們說這,阿福突然叫了一嗓子,說:「哇,你們看!」

舒鶴年被他下了一哆嗦,大叫了一聲「啊」。

舒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幹什麼?」

舒鶴年說:「被阿福這個死鬼嚇到了啊,鬼嚇人真的很可怕的。」

舒玖:「……

阿福指的方向停了一輛車,很高檔的私家車,黑色的和黑夜渾然一體。

舒玖他們走過去,車子竟然沒有熄火兒,鑰匙還插在車上,也沒有關車門,看起來車主離開的很倉促,就連手剎都沒有拉起來。

舒鶴年說:「是王帆的車子嗎?」

舒玖拿出手機,王暉給他發過一個車牌號,舒玖對照著看了一眼,說:「就是這輛。」

舒鶴年左右看了看,說:「車在這裡,人沒了。」

舒玖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廢棄工廠,說:「沒準進去了,咱們也進去看看。」

舒鶴年說:「真不知道王帆吃飽了撐的幹什麼跑過來,簡直了,我要是抓到他,一定爆揍他一頓。」

他們說著話,就進了廢棄的工廠,裡面陰森森的,沒有亮光,也看不清東西。

舒鶴年說:「太暗了,咱們點個火吧。」

舒玖點了點頭,阿福就很積極的說:「我來我來!我剛修煉出來的,我可以照亮。」

他說著,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只見黑漆的工廠裡,阿福的周身亮了起來,勾勒出一個輪廓來,但是也只有輪廓是亮的,就像一個發光的鬼影一樣。

舒鶴年嚇得叫了一嗓子,說:「你這是干什麼!」

阿福被他淒厲的叫聲嚇了一跳,很無辜的說:「照亮啊。」

舒鶴年:「……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咳,還是我來吧。」

他說著,手心裡忽然挑起一撮白色的火苗來,廢棄的工廠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工廠裡堆了很多不用的設備,滿處都是灰。

因為工廠很大,他們只轉了兩個車間,舒玖的手機突然響了,嚇得舒玖一跳,接起來是王暉。

王暉說:「舒先生你們在哪裡,我已經到了。」

舒玖說:「你看到工廠外面的車了嗎,從車正對的那個門進來,到直走的車間,就能看見我們了。」

王暉的聲音有些疑惑,說:「車?什麼車?」

舒玖愣了一下,說:「王帆的車啊,不然你是怎麼跟著定位過來的?」

王暉也愣了一下,說:「可是門口沒有車啊。」

他說著,手機裡突然多出很多雜音,刺啦啦的聽不清楚,很快電話就憋了。

舒鶴年說:「怎麼了?誰的電話?」

舒玖說:「是王暉打來的,但是斷了,他說門口沒有車。」

舒鶴年說:「什麼?難道是王帆開著車跑了?」

舒玖皺眉說:「我覺得不像,這周圍可能有結界……

舒鶴年說:「鬼打牆?那王帆肯定已經被鬼抓到了。」

阿福說:「王暉在外面沒有關係嗎?那個鬼會不會對王暉也下手?」

舒玖說:「這個倒不用擔心,他的身邊跟著一個鬼魔,比鬼怪可要厲害的多。」

舒鶴年點頭說:「現在首先找到王帆。」

他們順著車間往裡走,一路都黑洞洞的,舒鶴年指著旁邊的一個廢棄的機器,說:「真的是鬼打牆,這個機器少了一個角,我記得。」

舒玖忽然皺起眉來,說:「有恐懼的氣息。」

他這樣一說,阿壽也點頭,說:「是活人恐懼的氣息,很濃重。」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淒厲的大喊。

「啊啊啊啊啊!!」

舒鶴年說:「是王帆的聲音?」

他們順著聲音往前跑,舒鶴年說:「聲音應該不遠,但是有結界。」

他說著,舒玖手心裡的白色火焰突然膨脹起來,舒玖的手一甩,那團火焰「嘭」的一聲打出去,好像擊在了牆面上,「嘩」的一下燒起來,前面黑漆的空氣彷彿是一張燃燒的紙,一點點的被燒盡。

等火焰燒盡,就見一個狼狽的男人爬在地上,拚命的朝他們這邊爬,看到舒玖他們,立刻大聲的喊道:「救命!!救我!!鬼……鬼來了!」

在地上拚命爬的男人當然是王帆,他身上的衣服破了,渾身到下都是血,臉上好多血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了一樣,眼睛裡也是血絲,兩頰凹陷,身上溢出濃濃的恐懼氣息,還有一股死氣。

王帆驚恐的連滾帶爬往這邊跑,他身後的黑漆之中,慢慢的漂移這一個影子,一點一點的逼近過來。

等影子近了一點,原來是一個人影,但是那個人影是半透明的,一張秀氣的臉是青色的,嘴唇是紫色的,手上滴答滴答淌著血,手指甲裡還有肉屑。

厲鬼的目光猙獰,眼睛裡閃爍著紅色的血光,緊緊的盯著逃跑的王帆。

舒鶴年說:「太奇怪了,看這個鬼的樣子,死了也沒有多久,竟然這麼深的修為?」

王帆爬過來,一把抱住舒玖的腿,驚恐的說:「救命!救命!!他來了!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快救救我!殺了他!殺了他!」

阿福嘟著嘴說:「他真笨,那個鬼已經死的透透的了,還怎麼殺了他呢?」

舒玖:「……

舒鶴年翻了個白眼,對著阿福說:「這個時候就不要說冷笑話了!」

王帆看不到阿福,看見舒鶴年突然對空氣說莫名其妙的話,「啊——」的大叫了一聲。

舒玖和舒鶴年都被他嚇了一大跳……

厲鬼慢慢飄過來,神色猙獰的說:「不要管閒事……否則連你一起殺!一起殺!!」

王帆生怕舒玖他們被嚇跑了,抱的更緊,使勁搖頭說:「不不不!救救我!!!你們不是天師嗎!你們是我家請來的天師啊,救救我!!他是惡鬼,是惡鬼!殺了他!把他滅了!」

舒玖看著那個厲鬼,說:「你是不是叫賀郁冬。」

他說的很篤定,本身死死抱著舒玖腿的王帆也愣了一下,隨即說:「他不是!他是惡鬼!他誰都不是!你們快殺了他!別讓他害人!快快!」

厲鬼呵呵的笑了起來,喉嚨裡發出詭異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工廠。

因為舒玖把結界燒盡,王暉也衝了進來,他遠遠的聽見聲音,就往這邊跑,看到舒玖他們,在看到王帆,先是高興,隨即又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厲鬼,一下就怔住了。

王帆見到大哥來了,頓時爬過去,抱住大哥的腿,說:「大哥!大哥救我啊!!有惡鬼想要殺我!」

厲鬼幽幽的笑著,說:「我的確是賀郁冬,但是我已經我是鬼了……是鬼……我死的好慘,我死的好慘!!我要報仇!王家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王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厲鬼,當年他在冥府輪迴,是喝了孟婆湯的,前世的記憶都化做了這輩子的涕淚,已經什麼也不記得了,自然也不記得鬼怪的說法,王暉這輩子還沒有信過鬼神之說,竟然就讓他見到了真的厲鬼。

厲鬼說完,就見到王暉身後出現了一個白衣男人,男人的面向很溫和,卻露出一股霸道的冷清,慢慢的走了過來。

是跟著王暉的那個鬼魔。

王帆使勁搖頭,驚恐的說:「別聽他的,他是惡鬼,想要迷惑你們!救救我!!他要殺我!他要害人啊!!」

舒玖說:「你已經死了,怨氣太深,如果再這樣下去,不能去地府輪迴,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賀郁冬忽然笑了起來,一雙血目幽幽的看著王帆,說:「我為什麼這麼大怨念?我為什麼?你以為我不想投胎轉世嗎……我喜歡做一個孤魂野鬼嗎……是他!是他!!我的身體得不到安息……我要報仇!!殺了他,殺了他王家所有的人,讓他們跟我作伴……作伴!」

舒鶴年皺眉說:「真的是王帆殺的人?」

王暉也震驚的看著王帆,說:「他說他叫賀郁冬,你到底把賀郁冬怎麼了?」

王帆搖頭說:「大哥,你信我!你信我!我就是覺得賀郁冬的演技挺好的,我想捧他,對對……我就是想捧他,後來他的公司說他精神有問題,我就……我就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啊大哥!大哥你信我!」

他說著,舒玖明顯能感覺到厲鬼周身的氣息越發的陰冷起來,似乎怒氣在膨脹。

厲鬼淒厲的笑著說:「信你?也只有王家的人才會信你!你想捧我?是你仗著自己家裡有錢,就胡作非為!嫌我不識抬舉,讓人殺了我!還把我的身體扔在這個工廠裡……王帆,你該死!!該死一千遍一萬遍!!我本打算活活嚇死你……哪知道突然有人壞了我的事……我竟然辜負了大人賜給我的鬼力,沒有活活嚇死你!」

舒玖聽到「大人」兩個字,突然就聯想到了那個鐘錶店的老闆。

舒鶴年說:「果然他背後還有人,不然怎麼還有這麼強的修為。」

舒玖說:「你的大人是誰?」

厲鬼笑著說:「舒玖……你幫我殺了王帆,我就告訴你……

舒玖皺了一下眉,厲鬼又說:「他不該死嗎?因果報應的太慢,你應該插手的,殺了他!殺了他!你有百鬼台結契,殺了他也沒人可以管你……舒玖,殺了他……

舒玖聽著厲鬼的話,突然心裡一震,說:「看來你不簡單,還知道百鬼台的事情。」

厲鬼說:「他本身就該死,你殺了他,是做一件好事!」

王帆嚇得打哆嗦,藏在王暉身後,說:「快救救我!!別再和那個惡鬼說話,救救我!」

厲鬼呵呵的笑著,就在他大笑的當口,身形猛然拔起,血眼大睜,幾乎睚眥盡裂,一下撲了過來。

舒玖手上微動,一道白光忽然打了過去,厲鬼的身形一下就被定住了,腳底下忽然多了一個圓形的發光的花紋。

陣法散發著白色的白光,將厲鬼整個都籠罩起來。

舒玖手上捏著訣,眉頭微蹙,說:「你身上有鬼契,怨念和執念已經被無休止的放大了,我現在幫你淨化拔除。」

厲鬼圓睜著帶血的眼睛,嘴裡發出淒慘的嚎叫,一股黑色的煙霧突然從厲鬼的身上被拔除出來,「唰」的一下散盡在空氣中。

王帆被厲鬼嚎叫的聲音嚇得直哆嗦,就差翻白眼暈了過去。

黑霧散盡,厲鬼像是脫力一樣突然癱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幽幽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血水。

但是厲鬼仍然盯著王帆,王帆禁不住後退一步。

厲鬼搖頭,頹然嗚咽的說:「我還是好恨……為什麼我會這麼死掉……我不該這樣的……不該的……我的身體……

王暉瞪著王帆,說:「你殺了人,還把賀郁冬的屍體扔在這裡?你大半夜跑出來,就是因為怕我查到?」

王帆驚恐的說:「大哥……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真的沒有辦法,他……他太不識抬舉了,我只是想和他玩玩,誰知道……誰知道他一個男人,裝什麼貞潔烈女……我一不小心,我只是讓哥幾個弄住了他,沒想到不小心就……大哥,別告訴父親!不能告訴父親啊!他會打死我的!」

王暉已經震驚了,他以前也只知道自己弟弟喜歡玩,而且結交狐朋狗友,不思進取,但是沒想到已經弄出人命了還不知道悔改。

王暉氣的踹開王帆,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父親的,我會直接報警。」

王帆大喊一聲:「大哥!你不能這樣啊!我是你親弟弟!我是你弟弟啊!就算咱們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是我也是你弟弟啊!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讓我早點死,你好獨吞家產!原來你這麼陰險!」

王暉氣的面色鐵青,對厲鬼說:「我會把你的身體找到,也會把王帆交給警察……如果你還是覺得過不去,你可以找我報復。」

這個厲鬼身上的鬼契比誰的都深,舒玖拔除鬼契有些費神,面色很差,他緩了一會兒,才對厲鬼說:「你報了仇只能增加罪業,去投胎吧。」

厲鬼呆呆的看著王暉,說:「你真的可以把他交給警察?」

王暉點了點頭,王帆開始大叫大嚷。

鬼魔站在王暉身後,突然說:「你放心好了,既然是王暉的意思,如果王帆死不了,我幫你殺了他……反正我也是魔了,不差這一點兒。」

厲鬼這才涕淚橫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積攢了這麼久的仇恨,忽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舒玖說:「我們現在去找你的身體,你去投胎吧。」

厲鬼點了點頭,舒鶴年突然說:「對了,問他大人是誰!」

他一說完,厲鬼有一刻怔愣,隨即說:「雖然舒玖你幫我化解了怨念了,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大人是誰。」

舒鶴年說:「為什麼?你被那個大人利用了,他在你身上加了鬼契,如果你真的報仇,你的魂魄會被鬼契吸收,從此就灰飛煙滅了!」

厲鬼目光很淡然,說:「這些在立鬼契之前,我都知道……但是或許仇恨真的能讓我付出全部……我死了之後,魂魄在工廠裡徘徊,很痛苦……沒人能理解我的痛苦,我就看著我的身體……日日夜夜的看著我的身體……看著他腐爛……我卻沒有辦法……是大人把我帶出了工廠,給了我鬼力……是我想報仇,才主動結的鬼契。」

他說著,王帆見大事不好,就想藉著的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逃跑。

王帆忽然拔足就跑,舒鶴年搖了搖頭,說:「跑的跟個瘋子似的,先讓他跑一會兒吧。」

阿喜也搖頭,說:「這種人,死性不改,該下地獄。」

王帆發足猛跑,很快就衝出了廢棄工廠,他拚命的跑,眼看見自己的黑色轎車,興奮的衝過去,準備開車逃跑,但是他迎著車跑過去的時候,那輛停著的車子突然亮起了車燈。

刺目的車燈讓王帆嚇了一跳,車裡沒有人,車門還是開著的,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但是車子卻真的啟動了,而且動了起來,也迎著王帆衝了過來。

王帆被車燈刺了眼睛,伸手擋在眼前,驚恐的看見車子迎迎著自己,速度飛快的衝了過來,王帆只是怔愣了片刻,忽然一陣麻木的劇痛,整個人被撞飛了起來……

「啊啊啊啊!!!」

舒玖他們還在工廠裡,剛送走了賀郁冬的魂魄,突然就聽見王帆的大叫聲,嚇得眾人都是一激靈,快速的跑出去。

只見空曠的空場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豪車,車燈亮著,車門開著,車頭有些血跡,王帆躺在地上,已經沒氣了,他旁邊有幾個大字,是用血寫的四個大字……

——
罪有應得。


王暉看到這四個字,又看到王帆躺在地上,他是第一次看到死人,而且還是自己的親人,難免有些震驚,已經呆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舒鶴年蹲下來探了一下鼻息,說:「死了?會不會是賀郁冬所說的大人?」

舒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王帆的事情雖然對大家的衝擊很大,但是的確像那四個字說的,罪有應得。

王暉再見到舒玖的時候,是主動聯繫舒玖的,想請舒玖幫個忙。

舒玖不知道是什麼忙,竟然這麼神神秘秘的,就到了王暉預定的餐廳。

王暉早就到了,笑著讓舒玖坐下來,說:「不好意思勞煩舒先生一趟。」

舒玖說:「你想讓我幫什麼忙?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請王先生幫忙。」

王暉說:「那你先說吧。」

舒玖說:「王先生不是說您父親對收藏品很喜歡嗎?之前那個座鐘的事情,我想請王先生幫我查查那家鐘錶店的老闆是誰,越仔細越好。」

王暉點頭,說:「這個沒問題,一家店開在那裡,肯定能查到的,等我查到就給你打電話,把信息發到郵箱裡。」

舒玖點頭,說:「謝謝。」

王暉這才說:「其實我想請舒先生幫的忙……有點無稽之談。」

舒玖奇怪的說:「到底是什麼?」

王暉笑了笑,說:「可能是我的幻覺……我總覺得有一個人總是跟著我,或許不是人,是鬼神也說不定,但是我看不到……我想看看他。」

他說著,舒玖已經愣了,然後目光不由的就看向王暉身邊坐著的白衣男人。

鬼魔也愣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不知道王暉怎麼能感覺到自己的。

王暉看他看向旁邊,而旁邊是一張空著的椅子,不禁說:「果然是鬼神嗎?」

舒玖笑了笑,說:「王先生,有些事情,我雖然是局外人,但是也看的太多了,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或許我做的這些事情不一定真的對你好,但是我覺得是正確的……但是我要提前聲明,他不是神。」

王暉說:「是鬼嗎?」

舒玖說:「是鬼魔。」

王暉從沒聽說過鬼魔,說:「不好意思舒先生,可能太深奧了,我只聽說過鬼,鬼魔是什麼?」

舒玖說:「他本身是鬼,但是因為執念太強,變成了魔,鬼魂修成魔只能變成鬼魔。」

王暉說:「執念?是什麼樣的執念?」

舒玖笑了起來,說:「他的執念就是你。」

王暉很震驚,舒玖又說:「他跟著你很久了,從你上輩子開始……

白衣男人有些動容,看了舒玖一眼,或許覺得這些事情告訴王暉不好

舒玖也不再說,只是讓王暉伸出左手來。

王暉伸出了左手,舒玖在他手心裡畫了幾道,王暉是看不懂的,卻見到自己的手心裡突然發出很淡的白光,然後自己身邊赫然多了一個白衣男人。

男人面相清秀,長相精緻,長頭髮白衣服,顯得纖塵不染,並沒有男人想像中的鬼可怕。

而且鬼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沒有看王暉。

王暉震驚的盯著鬼魔,鬼魔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點淡淡的紅暈。

舒玖看著他們的樣子不禁笑了一聲。

王暉這才收回神來,咳嗽了一聲,說:「我見過你。」

鬼魔有些吃驚,王暉又說:「不過是在夢裡……夢到過好幾次,我夢見你坐在窗檯上,我在和你說話,但是我卻背對著你,對著桌上的蠟燭說話……

鬼魔更是吃驚,那是他們的上輩子,上輩子王暉也看不到他,卻能感覺得到自己身邊藏著一隻鬼,就拿出蠟燭來想要和鬼搞好關係,放在桌子上,然後對著蠟燭說話,那時候鬼就坐在窗檯上,笑眯眯的看著他,覺得他太傻了……

鬼魔的喉嚨快速的滾動了幾下,突然別過臉去,眼圈慢慢的紅了……

舒玖很快就從餐廳裡出來了,因為不想當電燈泡。

舒玖走了以後,挨著窗戶的一桌就變成了一個穿著高檔,長相成熟英俊的男人,一個人笑眯眯的對著空座位說話的景象……

舒玖往回去走,路過那家鐘錶店的時候,愣了一下,這家店舖已經拉上了鐵門,上面寫著停業招租。

舒玖心裡有些奇怪,難道這家店的老闆果然有問題,而且已經知道自己在查他?

舒玖剛一回家,就看見契科爾回來了,舒玖笑著說:「你終於回來了啊?」

契科爾很不情願的說:「是啊,我這幾天累死了,可惡的刀手獵人竟然這麼笨,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我還得留下來照顧他。」

舒玖說:「他父母不在家嗎?」

契科爾說:「他爸出差去了,他母親天天出門打牌,也不管兒子病了,唉真是的,我在他家住了幾天,他母親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舒鶴年笑的賊賊的,說:「你在他家住了這麼多天,除了照顧嚴煦,還幹了什麼嗎?」

契科爾的表情很不自然,說:「還……還能幹什麼啊?你不知道可惡的刀手獵人有多笨啊,我都快被他累死了。」

阿壽笑眯眯的說:「哦……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累死了。」

契科爾炸著毛,說:「什麼……什麼哪方面啊!你腦袋裡都是什麼東西啊!」

他一邊說,一邊在沙發上打著滾兒,毛蹭的都蓬起來了,說:「你們太討厭了,到底還是不是狼人的朋友了啊……不行我肚子餓了,舒玖快去給我買蚝油!買蚝油!」

舒玖眼皮一跳,說:「冰箱裡不是還有一瓶呢嗎?」

阿喜說:「他一進門就把蚝油喝光了。」

契科爾說:「因為可惡的刀手獵人家裡沒有蚝油啊!而且他生病了我又不能讓他出去買,我饞了好幾天了!」

阿喜笑著說:「哦~饞了好幾天了都不願意回來呢!」

舒玖說:「對啊,一回來還要勞逸我,而且我剛才在外面吃過了。」

舒鶴年說:「什麼,你吃過了!我還餓著肚子呢。」

舒玖說:「那正好你去買吧。」

舒鶴年頓時可憐巴巴的說:「不行,我腰疼……

阿福自告奮勇的說:「我去吧!」

舒玖很難以想像一瓶蚝油自己飄到櫃檯上的樣子,肯定會把超市的職員嚇死……

舒玖沒辦法,只好下樓去,順便買點東西往冰箱裡屯一屯。

他到了門口的小超市,這種小超市就是便民的,很長時間才上一貨,蚝油竟然被舒玖已經買光了。

老闆說:「小夥子又來買蚝油?蚝油都給你買走了,還沒來貨呢,後天吧,後天進貨。哎呀小夥子,到底做什麼菜用蚝油啊,看起來很好吃,不然怎麼用的這麼快啊?」

舒玖乾笑了兩聲,淡然的說:「蚝油狗肉。」

老闆看著書就走出去,奇怪的說:「蚝油狗肉?這是個什麼吃法啊?」

晚上九點多,天已經黑透了,出了小區,走到路口還有一家便利店,舒玖打算大發慈悲,去便利店裡看看有沒有。

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時的,不過因為這種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賣的東西都比別家貴,一般都是著急買東西才會去,便利店平時也比較冷清,尤其是過了八點之後,就更加冷清。

舒玖過去的時候,便利店裡沒有人,收銀台邊上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小哥,見到他喊了一聲歡迎光臨,然後就靠著收銀台玩手機去了。

舒玖轉了一圈,蚝油這種東西在便利店裡幾乎沒人買,放得很靠裡,舒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然後又拿了好多泡麵和面包。

就在舒玖想著要不要給舒鶴年再加點肉的時候,便利店的門「叮鈴——」的一聲開了,門口掛著風鈴,被門一撞響了一聲,挺清脆的。

舒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神經緊張,一聽到風鈴的聲音就覺得後背發麻。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個大學生一樣,穿的也是運動裝,兩手什麼都沒拿,走進來之後好像沒什麼目的,在便利店裡轉了一圈兒。

舒玖又拿了兩根香腸,一抬頭正好看見那個年輕人迎面走了過來,那個年輕人眼睛直勾勾的走了過去,舒玖詫異的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人怪怪的。

或許是年輕人的舉動太怪異了,收銀的小哥都瞟了他好幾眼,然後又往監控裡看了好幾下,看看那個年輕人是不是在沒幹好事。

舒玖把東西放在收銀台上,收銀小哥動作很麻利,正在一個一個的掃碼,然後又問了一句:「請問要袋子嗎?」

舒玖點頭,還沒開口,突然有人撞了他肩膀一下,回頭一看就是剛才那個行為怪異的年輕人。

年輕人「啪」的一聲把一樣東西放在收銀台上,動靜有點大,舒玖和收銀小哥直看他。

是一盒包裝非常精緻的巧克力,雖然沒幾塊,不過也有七八十塊錢,契科爾喜歡吃甜的,上次買過這種巧克力。

舒玖這邊還沒交完錢,年輕人已經從兜裡掏出一張大鈔放在桌上,然後拿起巧克力往門外走,期間一句話都沒說。

小哥詫異了一下,然後拿起收銀台上的錢,喊道:「哎等等!還沒找錢呢!」

那個年輕人像是沒聽見一樣,風鈴「叮鈴——」一響,年輕人已經出了便利店。

小哥沒有辦法,趕緊從收銀台裡拿出十多塊錢的零錢,然後對舒玖說:「不好意思等一下啊。」

他說著就拿著零錢追了出去,舒玖奇怪的看著外面,不過便利店的玻璃上磨砂的,只能隱約看到小哥跑出去轉了一圈兒,然後很快便利店的門就有「叮鈴——」一聲響了。

小哥推門走進來,手裡還攥著零錢,對舒玖說:「您說怎麼會有這麼怪的人,也不等著找錢,我跑出去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他剛才的眼神,太滲人了,跟撞邪似的。」

小哥嘮嘮叨叨的把舒玖買的東西都掃完了,然後給他裝上袋子,舒玖提著就出了便利店。

便利店直走到頭就是小區,舒玖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男人,手裡拿著一樣東西,站在馬路正中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幸虧時間晚了,馬路上沒有車,他就一個人靜靜的站著。

最滲人的是,丁字路口的紅綠燈不知道為什麼壞了,男人黑漆的背影就在壞掉的紅綠燈映照下,一下青一下紅的。

舒玖愣了一下,在暗淡的燈光照應下,年輕人的臉模模糊糊的,勉強能看清楚,正是剛才在便利店裡行為舉止怪異的年輕人。

他手裡還拿著那和包裝精緻的巧克力。

舒玖走過去,從他身邊過去的時候,年輕人正好轉過頭來,他的眼神終於不空洞的,但是很迷茫,站在馬路中間,緊緊攥著手中的巧克力盒子,繞著圈兒的看四周的東西,好像不認識一樣,又好像在找什麼。

舒玖從他身邊走過去,男人先是呆呆的看著舒玖,然後就亦步亦趨額跟著他。

舒玖頓時有點頭大,只是出來買趟東西而已,果然是體質太有問題了嗎,竟然惹上了蛇精病?

舒玖一路往前走,也就五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他為了避開男人,還去小超市裡又給舒鶴年加了點肉。

從小超市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那個舉止怪異的男人仍然站在不遠處,目光呆呆的看著小超市的門,舒玖一出來,他的目光就亮了一下,然後亦步亦趨的繼續跟著。

舒玖埋頭快走了幾步,進了樓門,男人才沒有再跟上來,而是拿著巧克力,呆呆的站在樓下,還仰起頭來看著小區的樓。

舒玖打開門,契科爾和舒鶴年躺在沙發上,異口同聲的說:「我都快餓死了……

舒玖說:「餓死了就能到冥府吃大鍋飯了。」

舒鶴年:「……

契科爾:「……

舒玖說:「我太倒霉了,出去還遇到了怪人。」

舒鶴年把泡麵拿出來,倒了熱水,說:「什麼怪人?這回不是撞鬼了?」

舒玖說:「不知道,反正很奇怪,還一路跟著我,我進了小區都跟著,進了樓門才不跟著。」

契科爾抱著蚝油喝,說:「咦,是不是看上你了?一定是這樣的!」

舒玖額角突突直跳,說:「我覺得我的魅力沒這麼大。」

舒鶴年笑著說:「把冥主大人迷得暈頭轉向,乖孫不要小瞧自己的魅力啊。」

舒玖:「……

之後過了很長時間,王暉那邊都沒有鐘錶店的消息,王暉打過來一個電話,說不好查,但是還在查,這個事情好像有點複雜。

越是複雜不好查,舒玖就越覺得這個事情背後越不簡單,契科爾也是老總級別的,舒玖也讓契科爾去查過,得到的結果同樣是,好像很複雜……

一直查了幾個月,都沒什麼結果,這期間都相安無事。

到了冬至這天,舒玖準備找舒鶴年和契科爾出去買點東西,然後回家包餃子吃,結果一致被否決了。

理由是,誰都不會包!

阿壽說:「其實不需要自己包餃子的。」

阿喜說:「難道你會包餃子的法術?」

阿壽說:「當然不是,但是每年冬至節,冥府都會有慶祝,冬至是很隆重的節日了,尤其今天冬至節還是十一月初一,每逢初一香火最旺,一定會有好吃的香燭的。」

阿福的口水瞬間就流下來了,說:「真的嗎?」

阿喜先是高興,然後又失落,說:「可是冥府吃什麼,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舒鶴年說:「阿喜你怎麼比阿福還笨啊,咱們有舒玖啊,舒玖和冥主什麼關係啊,去吃點餃子一定沒問題的!」

阿喜:「……

阿福水靈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說:「太好了,咱們去吧!」

他剛說完,突然垮下臉來,看著阿祿,說:「我給忘了,阿祿不進冥府的。」

阿福說話的時候可憐兮兮的,稍微低著頭,一雙亮亮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

阿祿雖然面癱著臉,嘴上卻說:「去也可以。」

 

舒鶴年笑著說:「啊呀阿福會用美人計啊!」

阿福眨著眼睛說:「什麼是美人計?」

舒鶴年:「……

契科爾高興的說:「太好了!那咱們就去吧!我終於可以吃到餃子了!」

舒玖挑眉說:「等等……咱們也沒有被邀請,腆著臉去真的好嗎?」

他說這話,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查縛……

舒玖接起來,冥主大人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或許是因為看不到冥主大人那張面癱臉的緣故,嗓音顯得很溫柔低沉,讓舒玖的耳朵都有點不自然。

查縛說:「舒玖,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舒玖「嗯」了一聲說:「有啊。」

查縛忽然笑了一聲,說:「那你過來吧。」

舒玖又嗯了一下,很快就掛了電話。

阿壽笑眯眯的說:「一定是冥主大人邀請你了吧?」

舒玖點頭說:「是啊,但是沒邀請你們。」

眾:「……

最後大家還是決定全體出動,去冥府蹭吃蹭喝過冬至。

他們到冥府的時候,因為是冬天,天已經黑了,冥府門口竟然掛著燈籠,還是喜慶的紅色!

但是幽幽的黑夜裡,四處荒涼寂靜,偶爾吹過一陣陰風颳起地上的浮土,兩隻火紅色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燈籠迎風輕輕晃動著,火苗忽明忽暗的跳躍著……

這種場景似乎也並不是很喜慶呢!

契科爾用冰藍色大眼睛看著飄忽的燈籠,由衷的感嘆說:「啊呀燈籠好漂亮,這種紅色是東方代表的紅呢!看起來好熱鬧!果然是過節啊!」

舒玖:「……

他們進了門,裡面果然很熱鬧,到處都掛著紅燈籠,不同於舒玖參加的其他酒宴,這是復古式的,一進門就能看見大殿之前擺著好多桌子,鋪著紅色的復古桌布,上面擺了好多菜。

當然還有餃子。

當然還有香燭……

就連孟婆阿奶的驅望台上都擺了五桌。

好多鬼怪飄來飄去的忙活,妲己和褒姒是迎賓,穿著紅色的旗袍,濃妝豔抹的,不過這兩個鬼本身就是大美女,雖然妝很濃,但是也很漂亮。

舒玖他們一進來,妲己和褒姒就迎上去,特別慇勤的說:「小哥哥可來了~快來快來,你的座位在主桌呢!」

舒玖一行人被引過去坐下來,剛坐下來就聽「乓」的一聲,隔壁桌好像有人打架。

妲己驚恐的說:「啊呀那邊嬴政和劉邦又打架了!」

褒姒說:「連過節都打架,快拉架啊,劉徹呢,他不是專業拉架三千年嗎?」

妲己說:「劉徹在包餃子啊!」

褒姒說:「那就快找包大人吧!」

於是妲己和褒姒就跑去找包大人拉架去了。

舒玖:「……

眼看著包大人身後跟著展昭白玉堂,還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大門柱走了過來。

馬漢小天使見到舒玖,高興的說:「舒先生果然來了!」

他剛說完,突然看家旁邊一桌,說:「糟糕不好,襄陽王也在這裡,白大人……

他還沒說完,舒玖就看見一道張狂的白影突然竄了出去,然後就是「護駕啊!保護本王!!冥府的公務員行兇啦!!哎呦……白大俠別打!白大人!白大俠……別打別打……

四大門柱:「展大哥勸架啊!」

包大人:「展護衛要出人命了!」

展昭溫和一笑,頓時如沐春風,說:「大人放心,襄陽王已經是鬼魂了,就算白兄怎麼打,也不會出人命的。」

包大人捋了捋鬍子,說:「展護衛所言甚是……誒,不對!出了鬼命也不行,肅靜,肅靜,展護衛快把白護衛攔下來。」

展昭這才慢悠悠的過去勸架。

舒玖:「……

舒玖穩穩的坐在主席上,看著旁邊雞飛狗跳。

等雞飛狗跳之後,有聲音說了一句,「冥主大人來了!」

大家就忽然靜下來,然後很規矩的等著查縛出來,查縛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整個人顯得高大挺拔,面色冷淡不怒自威。

查縛走過來,坐在了舒玖邊上,其他的鬼才全度落座,很快所有的菜都上全了,大家開始嘻嘻哈哈的開始吃,感覺氣氛還挺熱絡的。

妲己笑眯眯的說:「今年餃子裡也包了冥幣,一共包了四個!」

舒玖想像了一下,餃子裡包著一張冥幣大鈔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妲己的話剛說完,就聽死有分「咦」了一聲,然後拿出一枚小硬幣,然後笑眯眯的說:「我真是幸運啊。」

褒姒說:「去年就是死有分哥哥吃到了,今年又是這樣,不知道其他三個誰會吃到。」

他的話音剛落,活無常那裡也吃到了一枚。

妲己說:「對了,經過商討,咱們今天有新的活動項目,就是吃到冥幣的幸運鬼,需要當場來一個親親~」

活無常:「……

死有分笑著說:「這算什麼幸運啊?簡直就是被你們當成樂子了啊。」

褒姒說:「因為太幸運了,所以也要給大家來點樂子嘛~」

死有分還是笑,卻突然身子一斜,側過身去,一點也不客氣的含住了活無常的嘴唇,伸出舌頭來,廝磨著活無常的唇舌。

活無常鼻息有一刻粗重,然後伸手掐住他的腰,回吻著死有分。

妲己和褒姒瞬間看的目瞪口呆,然後都是臉紅紅,妲己偷偷說:「啊呀活無常和死有分兩個大人果然有姦情啊~」

褒姒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舒玖則是咳嗽了一聲,簡直了,太奔放。

他還在感嘆,突然膈了一下牙,吐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枚硬幣,與此同時查縛也吃到了一枚硬幣。

舒玖瞬間額角砰砰直跳,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啊!舒先生吃到了!」

「啊!冥主大人吃到了!」

「哎呀冥主大人吃到了還需要繼續這個遊戲嗎?」

「讓冥主大人做樂子真的好嗎?」

舒玖又咳嗽了一聲,說:「那個……我突然想上個洗手間……

死有分笑眯眯的說:「這樣不好吧,舒玖你想耍賴皮啊?」

舒玖瞪著他,死有分一開口,頓時很多鬼底氣就足了,開始嘻嘻哈哈的起鬨。

查縛則是面色很自然的看了舒玖一眼,舒玖的臉上突然有些發燙。

就在舒玖還想「垂死掙扎」的時候,查縛突然已經靠了過來,低下頭去,蜻蜓點水的在舒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雖然很輕很快,但是舒玖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時間像靜止了一下,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然後大約過了三秒鐘,才發出齊刷刷的抽氣聲……

福祿壽喜抱著香燭哈哈的笑,阿喜說:「再來一個,這個不算不算!時間太短了!」

舒玖:「……

舒玖剛想要把阿喜撈過來搓圓揉扁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王暉,王暉的電話成功的救了阿喜一條鬼命……

舒玖站起來,走到角落去接電話。

王暉的聲音很快就響起來了,說:「舒玖嗎?你讓我查的那個鐘錶店的老闆,終於有眉目了!」

舒玖說:「是什麼人?」

王暉說:「在商圈里根本沒聽過的人,叫許誠。」

舒玖心頭一震,說:「哪兩個字?」

王暉說:「許多的許,誠實的誠。」

舒玖更是震驚不已,下意識的看向坐在主桌上的舒鶴年。

王暉又說:「但是很奇怪,我查了這個叫許誠的人,在十年前,他就已經死了。」

舒玖說:「死了?」

王暉說:「對,這家鐘錶店是開在一個死人名下的。」

63章:許誠(1

許誠已經死了。

那現在的許誠是誰?

舒玖腦子裡有些亂,許誠身上並沒有鬼氣和陰氣,如果早就死了,為什麼舒玖感應不出來?

王暉的聲音從手機裡透過來,說:「舒玖?」

舒玖這才回過神來,應了兩聲,說:「嗯……資料你發我的郵箱吧。」

王暉說:「已經發過去了,你有時間看吧。」

王暉很快掛了電話,舒玖想著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舒鶴年?不過舒玖一想,萬一隻是重了名字呢?x京可不止一個人叫許誠。

舒玖回了主桌,不過顯然心不在焉的。

舒鶴年還湊過來問他,說:「你怎麼了,誰給你打得電話啊?怎麼總是出神?」

舒玖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散席之後舒玖他們沒有多留,福祿壽喜打包了很多蠟燭,他們就從冥府出來了。

舒鶴年還笑眯眯的說:「我還以為你要趁此良辰美景和冥主大人圓房呢。」

舒玖:「……

他們下了地鐵往回走,路過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時候,舒鶴年戳了戳舒玖,說:「咦,那個男人好怪異啊。」

舒玖打眼看過去,結果就是幾個月前一直跟著他到樓門的那個怪異男人。

他還是穿著那件運動服,已經冬至的天氣,比深秋的時候冷太多了,舒玖他們都穿上了羽絨服,只有不怕冷的福祿壽喜才披著塊白布在寒風中「搖曳生姿」,而那個男人還穿著運動服,就像上次的衣著一樣,他手裡什麼都沒拿,眼神有些呆滯,推開便利店的門,走了進去。

舒玖詫異的盯著那個男人。

契科爾還以為舒玖在看便利店,說:「對了,我的蚝油沒有了,你們等等我,我去買一瓶。」

舒鶴年說:「一起進去吧。」

他們推門走進便利店,契科爾拿了蚝油就去結賬,也不看其他的,還是那個收銀小哥,小哥看到舒玖,好像想起來他了。

小哥把聲音壓得很低,說:「哎哎又是你啊,上次也是你過來買蚝油,還有好多泡麵。」

舒玖點了點頭。

小哥又說:「那個神經病也來了……

他說著,補充一句,「他天天都來,已經好幾個月了,天天都來買一盒巧克力,每次都拍一張紅鈔放在這兒……

小哥說著,還點了點收銀台的桌子,繼續說:「而且也不讓我找錢,就走了……每天如此,你說奇怪不奇怪。還有上次,那個巧克力平時沒人買,就他一個天天來買,上次就被他一天一個買光了,送貨的正好把巧克力給落掉了,結果那個怪人,就在我的便利店門口轉磨,整整轉了一個晚上!太滲人了,大冬天的,也不穿羽絨服,就在門口轉一個晚上啊!」

他們聽著,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怪人,怪人就像上次一樣,在便利店裡轉磨,毫無目的,兩眼發直,根本不看貨架上的東西,最後熟門熟路拿了巧克力架子上的一盒包裝精緻的巧克力,然後「啪」的一聲拍在收銀台上,動靜很大,拿出一張紅鈔,放著就走了。

契科爾看著男人走出去,不禁打了個哆嗦,說:「是挺滲人的。」

小哥點頭,說:「是吧。」

他們結好了賬走出來,果然,舒玖一眼就看見站在馬路中間的男人了,他手裡拿著巧克力盒子,目光呆滯,身後的紅綠燈閃爍著,和上次一模一樣,也壞了。

舒玖從這裡過了無數次,只有兩次看到紅綠燈壞了,兩次都是這個怪人在場的時候。

這次馬路上有車過去,對著男人使勁的按喇叭,但是男人一動不動,也不怕車頭的大燈照的眼睛疼,就盯著車子一直看,最後那個車主被他盯得毛了,掉了車頭從旁邊過去,還罵了一句,「神經病吧,找死!」

舒鶴年小聲說:「他這樣子是撞邪了吧?」

舒玖說:「不能夠吧,我幾個月前在這家便利店買蚝油,就看見他了,撞邪撞了好幾個月嗎?」

他說著,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手機上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和上一次。

他們從旁邊走過去,那個男人果然看到了他們,突然動了一下,嚇得契科爾一激靈,說:「不止撞邪,還詐屍了!」

阿福說:「咦,他好像在跟著咱們啊!」

舒玖回頭一看,果然是跟著他們,就和上次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一直跟著他們拐彎進了小區,然後跟到樓門口,他們走進樓門,那個男人才站定了,手裡攥著巧克力盒子,仰起頭來目光呆呆的看著小區的樓。

舒鶴年說:「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舒玖說:「但是沒有陰氣和鬼氣。」

舒鶴年抖了抖說:「大晚上的,這也太滲人了。」

契科爾說:「最可憐的是那個便利店的小哥好嗎,簡直了,每天都去買巧克力,而且還在外面轉磨,小哥沒報警真是有定力。」

舒玖進屋之後開了電腦,上了郵箱,果然看到王暉發來的郵件,他點開郵件,上面有許誠的資料,很詳細,還配了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很年輕,但是穿著西服白襯衫,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子弟,而且簡簡單單的一站,就很有教養很有氣質的樣子,笑起來很溫和,透著一股老實的模樣。

雖然年輕,但是和現在的許誠,絕對是一個模子!

資料直到許誠十七歲,十七歲的時候,許誠死於意外事故。

許誠的父親叫許瀚哲,確實是個有錢人,而且算得上是豪門,是家裡的獨子,許家唯一的繼承人,許瀚哲有很多公司,但是在珠寶行業非常有造詣,許瀚哲有三個兒子,許誠是老三。

許誠的母親叫茹彤,也是大家出身,和許誠的父親門當戶對,許誠本應該是個衣食無憂的富二代,如果有苦惱,恐怕也就是和其他幾個兄弟爭奪繼承權的問題。

只不過事實卻不是如此,很戲劇性的,許誠的父親因為緩心肌梗死,突然去世了,家產由許誠的母親茹彤暫時管理,那個時候許誠還沒有成年,他的兩個兄弟都已經成年了,開始進入父親的公司,就在兩個兄弟要接手父親的產業的時候,老大突然鋃鐺入獄,老二因為飛機失事不幸早逝。

在兩個兄弟相繼不能繼承許瀚哲家產的時候,許瀚哲的妻子,在許瀚哲去世還沒有滿一年的時候,突然要嫁給許家珠寶公司裡的一個一把手。

這個一把手姓黃,是許瀚哲生前的好兄弟,也是許瀚哲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公司裡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由他經手。

在茹彤馬上要和這個人結婚的前一個月,大家都在忙活著準備婚禮,許誠突然因為事故,意外身亡了,茹彤因為接受不了三個兒子的狀況,精神出現了問題,很快進了醫院調養,半年就不行了。

許家是豪門,家產豐厚,最後把所有的家產都贈送給了這個姓黃的一把手。

不過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許家的家產就像一個詛咒一樣,他剛剛接手了集團,成為真正的老總,卻突然得了怪病,沒多久就暴斃身亡了,而且他還沒有親人,更沒有子女,這麼多的遺產沒有人繼承。

舒玖一邊快速的瀏覽著,一邊瞥向舒鶴年,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舒鶴年正在和契科爾看電視,也沒發現舒玖的不自然,忽然手機響了,接起來是許誠打來的。

許誠的聲音很低沉,卻透著一股老實人的感覺,說:「舒前輩,不好意思,我這幾天要出差一趟,現在正在趕火車,之後都在外地。」

舒鶴年有些失落,說:「這樣啊,又是你那個老不死的師父把你派出去了?」

許誠說:「師父他老人家也沒辦法,現在靈泉派的弟子都很忙。」

舒鶴年說:「他就是壓榨勞動力。」

許誠笑了一聲,說:「我回來的時候給舒前輩打電話,多給你買點當地的特產。」

舒鶴年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兒,說:「嗯,行吧。」

許誠很快掛了電話,舒玖看舒鶴年笑眯眯的樣子,試探的問了一句,「許誠打來的?」

舒鶴年頓時發牢騷的說:「是啊,他又要出差去了,去外地,靈泉掌門那個老不死的,真是太煩人了,總是把許誠指使的團團轉。」

舒玖就沒再說什麼收回目光來,目光落在郵件裡,那張年輕的許誠照片上。

舒玖一晚上都沒怎麼睡,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想著鐘錶店的老闆是許誠,許誠卻又死了,如果許誠是鬼的話,鐘錶上沾染了陰氣和鬼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許誠本身身上卻毫無這些氣息,這樣又說不通。

而且許誠死了為什麼要頂著肉身再「活」十年了?他到底有什麼用意。

舒玖翻來覆去的想,資料裡面許誠一家死的都很蹊蹺,如果說是意外,真的沒有人會信。

第二天早上起來,舒玖就頂著一雙熊貓眼,舒鶴年看到他,笑眯眯的說:「難道你昨天晚上自己擼了一晚上嗎?」

舒玖:「……

舒鶴年說:「不然為什麼一副嚴重腎虧的樣子?」

舒玖沒睡好覺,雖然他有靈力,但是身體可是貨真價實的肉體凡胎,也會覺得非常疲憊,連鮮花店都懶得打理。

舒鶴年看他這麼沒精神,說:「咱們今天出去吃吧,別在家裡吃泡麵了。」

契科爾說:「對啊,上次那家餐廳的蛋糕很好吃啊!」

舒玖說:「咱們這麼多大男人,去情侶的甜品店吃蛋糕,真的好嗎?」

舒鶴年說:「吃甜食有利於身心健康,我看你心情不是太好,咱們去吃吧!」

契科爾說:「你那麼多歪理,其實是自己想吃吧?」

舒鶴年說:「你不是也想吃嗎!」

契科爾:「……

最後三個人還是出了門,福祿壽喜對蛋糕表現的很一般,因為他們最喜歡的還是香燭……

三個人去了那家餐廳,很小資,全是情侶約會,一下進來三個男人,讓服務員都有些消化不良,服務員把他們請到靠窗的位置。

三個人點了一大堆甜品,甜品很快就全上齊了。

契科爾說:「對對,這個好吃,一會兒我要外帶一份。」

舒鶴年說:「在這裡還吃不夠啊,還要帶回去吃?你也不怕撐死?你吃這麼多,為什麼身上還都是肌肉?!」

契科爾很自豪的笑著說:「沒辦法,我的身材就是這麼好!」

他說著,又說:「而且我也不是外帶自己吃的,這個蛋糕不是很甜,我帶給嚴煦吃的。」

舒玖側眼看著他。

契科爾突然愣了一下,好像自己說漏了嘴,然後咳嗽了一聲,說:「咳,那個……嗯,可惡的刀手獵人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我就逼著他吃,這樣很有快感!」

舒玖淡淡的說:「哦,快感。」

舒鶴年立馬笑的賊賊的,藉口說:「對哦!快感什麼的!」

契科爾頓時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簡直是自掘墳墓!

契科爾說:「再多說一句,這頓飯你們兩個請!」

舒玖笑著說:「我們請是不讓外帶的。」

契科爾:「……

契科爾一陣無語,都是因為可惡的刀手獵人,自己竟然被嘲笑了,他氣憤的轉過頭去,面向窗外,然後一愣。

契科爾說:「咦,你不是說許誠去外地了嗎?」

舒鶴年點頭說:「是啊,昨天晚上的火車。」

契科爾詫異的指著窗戶外面,說:「那他是誰?」

舒玖和舒鶴年轉過頭去看外面,只見車流穿梭的馬路對面,一男一女走在一起,男人高大英俊,二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帶著一股鄰家大哥的憨厚,女人大冬天穿著羽絨服黑絲襪配大絨毛的靴子,小鳥依人的挽著男人的胳膊,身體貼在男人懷裡,笑著在和男人說著什麼話,兩個人就推門走進了對面的一家咖啡廳裡。

舒鶴年:「……

契科爾說:「難道我看錯了?」

舒鶴年突然站起來,臉上帶著陰森,說:「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舒鶴年剛要氣憤的走出去,就被舒玖拉了一下。

舒鶴年說:「不,別攔著我,一定不是親妹妹梗,絕對沒有這麼巧。許誠跟我說他是孤兒,是被靈泉掌門那個老不死的撿的,沒有什麼親妹妹,所以不會是誤會!讓我去滅了他!」

他說完,就看到舒玖的臉色很嚴肅,不禁說:「發生了什麼事嗎?」

舒玖點了點頭,然後找來了服務員買單,契科爾匆匆忙忙的讓服務員弄了一份外帶,他們就出了餐廳。

回了家,舒玖也沒有多說,而是把郵箱裡的資料交給了舒鶴年。

舒鶴年看著資料,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契科爾震驚的說:「媽呀,這是詐屍嗎?!」

福祿壽喜圍過來,阿壽摸著下巴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詐屍,第二是借屍還魂。」

阿喜瞪著眼說:「也就是這個許誠,並不是資料上的許誠?」

阿壽說:「只能說是可能性,但是並不一定。」

阿福咬著手指說:「可是無論那種可能性,許誠的身上都應該有陰氣啊。」

阿祿也說:「許誠身上沒有陰氣。」

舒鶴年卻突然沉著臉,說:「他有。」

舒玖詫異的說:「許誠身上有陰氣?」

舒鶴年點頭,說:「很淡,我以為是錯覺,或者是靈泉派的修煉方法,畢竟每個門派的修煉方法不一樣,而且許誠經常抓鬼,他身上有很淡的陰氣,我起初並沒有注意。」

舒玖說:「起初?」

舒鶴年點頭說:「我就算有靈力,也只是肉身,說白了是個活人,許誠和我在一起時間長了,我本能的會受陰氣影響。」

契科爾說:「你說很累,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舒鶴年點頭,說:「應該是這個緣故,但是後來許誠有偷偷的渡靈力過來,這種影響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舒鶴年苦笑了一下,說:「我還以為他渡靈力過來是好心。」

阿福安慰的說:「沒準許誠並沒有惡意,只是……只是死掉了而已。」

阿壽說:「想要弄清楚許誠到底是詐屍,還是借屍還魂,其實一點也不難。」

舒玖接話說:「看生死簿。」

阿壽點頭,說:「被借屍還魂的鬼,是可以投胎的,生死簿上應該有記載,如果是許誠自己詐屍,那應該沒有投胎。」

舒鶴年說:「現在就去冥府一趟吧。」

舒玖點頭,他們很快就到了冥府。

查縛正好在冥府,看到舒玖他們過來,舒玖的臉色因為沒睡好,又因為擔心舒鶴年十分難看。

查縛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契科爾說:「簡直一言難盡!」

舒玖說:「我們想看看生死簿,查查許誠這個人。」

查縛點了點頭,對活無常說:「去把生死簿拿來。」

活無常出去,很快就回來了,生死簿的樣式很古樸,還是線裝的,活無常把生死簿恭敬的雙手呈上來。

查縛伸手搭在生死簿上,手一抬起,生死簿突然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簿冊開始「嘩嘩」的快速翻頁,快到眼睛根本看不到裡面寫的是什麼字。

生死簿忽然發出「啪」的一聲,竟然從頭翻到了尾,又重新合上,靜靜的躺在桌上。

死有分「咦」了一聲,說:「這是怎麼回事?」

活無常也皺眉,說:「生死簿沒有記載這個人。」

舒鶴年皺眉說:「沒有?」

查縛說:「生死簿上記載著六道輪迴的生死定數,只有兩種是不被記載的。」

他說著,頓了頓,又說:「天地同壽者,跳出三界者……

他一說完,大家都沉默了,還是舒鶴年說:「上仙都不能做到與天地同壽。」

舒玖說:「那許誠多半就是跳出三界。」

契科爾說:「會不會有什麼漏記的,許誠不是已經死了一次了嗎?」

查縛說:「生死簿是通靈之物,不可能出現漏記。」

契科爾納悶的說:「那這麼許誠到底是什麼來頭?」

舒玖他們從冥府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舒鶴年的手機響了起來,低頭一看,竟然是許誠打來的電話。

舒鶴年就拿著手機,盯著屏幕,也沒有接起來的意思,手機響了很長時間,最後可能是自動掛斷了。

舒玖看了他一眼,說:「你還好吧?」

舒鶴年沒說話,手機又響了,還是許誠的來電,好像舒鶴年不接,就一直撥的意思,這次手機響了三聲,舒鶴年就接了起來。

契科爾摀住眼睛,還以為以舒鶴年的性格一定要和他打架,結果就聽舒鶴年很平靜的「喂」了一聲。

許誠的聲音照樣低沉沉穩,帶著一股老實人的感覺,笑著說:「舒前輩,我這邊今天下雪了,你們那邊也很冷吧?記得加衣服,別生病了。」

舒鶴年說:「不是很冷。」

許誠又說:「我買了很多當地的特產,回去的時候帶給你。」

舒鶴年「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許誠似乎感受到了舒鶴年的不對勁兒,在電話的另一頭,小心翼翼的說:「舒前輩,你怎麼了?」

舒鶴年隔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有點不舒服。」

許誠關心的說:「還說你們那裡不冷,一定是生病了,多穿衣服,一定要吃藥,如果沒見好就去醫院看看,別拖著。」

舒鶴年說:「我知道了。」

許誠說:「我這邊的事情比較急,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回去,舒前輩好好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舒鶴年沒有再說話,就掛了電話。

他掛了電話,看舒玖和契科爾福祿壽喜看著他,就聳了聳肩,說:「許誠說他那邊事情比較急,可能還有幾天才能回來。」

契科爾說:「許誠說的話絕對是假的!」

阿喜翻白眼說:「連阿福都能聽出來是假的!這不是廢話嗎,你們都在x京看到了許誠,他用分身術去外地嗎?」

舒玖說:「許誠為什麼要說謊。」

舒鶴年說:「他一直隱瞞的很好,卻突然冒著會被發現的危險說謊,一定有大事情,咱們必須查一查。」

阿福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關心的說:「爺爺你沒事吧?」

舒鶴年摸了摸阿福的腦袋,說:「沒事,我只是……活的太長了,第一次見到老實人,結果……

舒鶴年正在感慨,就看見阿祿用幽幽的目光投過來,看著他摸阿福的手。

舒鶴年:「……

舒玖說:「我也同意你說的,許誠明明要在x京裡,卻騙你說在外地,他肯定是冒著會被發現的危險,以他之前滴水不漏的秉性來說,必然是有什麼事情非要現在做不可。」

契科爾說:「還有那個女人!挽著許誠胳膊的女人!我看他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吧,肯定是精蟲上腦!說謊話然後去約會!」

福祿壽喜:「……

契科爾納悶的說:「你們為什麼一副無語的表情看著我?」

阿喜說:「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麼膚淺嗎?」

契科爾說:「我很膚淺嗎?我可是高貴的狼人!」

阿壽說:「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麼精蟲上腦嗎?」

契科爾瞪大眼睛,說:「我怎麼精蟲上腦?我可是最專一的!」

阿壽只說了兩個字,「嚴煦。」

契科爾:「……」他竟無言以對!

舒玖說:「我倒是同意從這個女人下手開始查。」

契科爾說:「你看吧,舒玖都同意我,英雄所見略同!」

舒玖淡淡的說:「但不是同意你說的精蟲上腦……

契科爾:「……

舒鶴年說:「但是只看到了他們一面,要怎麼查?」

契科爾說:「這還不好辦嗎?去那個咖啡廳查啊!你就說你暗戀那個女孩子很久了,對她一見傾心,問問老闆認不認識,給你一個表白的機會!」

阿福瞪著大眼睛,說:「契科爾你的辦法好好哦!」

契科爾自豪的說:「那是,我很聰明的。」

舒玖也點頭,說:「確實是一個辦法。」

舒鶴年拍著契科爾的肩膀,說:「那就交給你去辦了。」

契科爾驚訝的說:「我?為什麼我去啊?!」

舒鶴年說:「因為咱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有主了,我又受了心理創傷,肯定演不來,你最合適。」

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難道你在談戀愛?和誰啊?我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嚴煦!」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大喊著說:「呸呸呸!誰和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我今天想給他帶蛋糕,也只是想看他不喜歡甜食的樣子而已!完全沒有喜歡他!完全沒有喜歡他!我去!我去!我去就我去!」

舒鶴年點頭說:「成交。」

舒玖:「……

福祿壽喜:「……

第二天十點多鐘,舒玖他們就出了門,去咖啡廳準備打聽消息,這邊的餐廳都非常小資,咖啡廳也是那種情侶約會的地方,進去之後他們做下來,契科爾先點了一些甜食壯膽!

然後又觀察了好半天,找了一個好像很健談的服務員小夥子,把他叫過來。

契科爾嗖了嗖嗓子,說:「那個……小哥我問你件事啊。」

他吞吞吐吐的,小哥好像特別八卦,就來了興致,說:「什麼事?」

契科爾說:「昨天你們這裡來了一個女孩,大約二十幾歲的樣子,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頭髮染成酒紅色的,長相很漂亮的那個。」

小哥立馬笑著說:「我知道了,你是說大冬天穿羽絨服黑絲襪的那個女孩吧?」

契科爾立刻點頭,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回頭率還挺高的。

契科爾又咳嗽了一聲,繼續說:「我想問問,她是你們這裡的常客嗎?」

小哥點頭說:「是啊,客人您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契科爾說:「其實我是想打聽打聽,她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你知道嗎?我,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那天在路上看到了她,她進了這家咖啡廳,之後我又好幾次都想起來她,所以就問問。」

小哥頓時笑了起來,說:「您是想追她吧?我告訴你,一般咖啡廳不可能知道客人叫什麼名字,但是您問我就問對了!」

契科爾說:「怎麼說?」

小哥很健談,小聲說:「這個女孩叫黃如初,和我是一個大學的。」

舒玖說:「這麼巧?」

小哥點頭說:「她是我們系花兒,人長得是漂亮,但是我跟你說客人,嘖嘖,還是別想著她了。」

契科爾納悶的說:「為什麼?」

小哥說:「聽說這個黃如初家裡比較窮……

他剛說到這裡,契科爾就說:「不能吧?我看她那件羽絨服,也是上檔次的?」

小哥說:「客人您真是眼尖,可不是嗎!這不就是為什麼不讓您追她嘛!黃如初家裡比較困難,但是人長得漂亮,在我們大學裡,專門和有錢人談戀愛,她那些衣服鞋子化妝品,全是男人送的,你知道了吧?」

契科爾說:「竟然是這樣?」

小哥又說:「昨天她還到我們這個店裡來了呢,我跟你說,又傍上一個!那個男的還挺帥,看起來挺年輕的,我親眼看見,昨天那個男的,送了黃如初這麼大,跟你們說就是這麼大的一個鴿子血紅寶石項鏈!那紅的,絕對沒這個數下不來!」

小哥一個勁兒的比劃,舒玖說:「這麼說,昨天和她一起來的男的,很有錢了?」

小哥笑起來,說:「黃如初的眼睛賊著呢,只和有錢人交往,而且只要是男人碰見他,都變成了繞指柔,百依百順的,不出幾個月就踹掉。就幾個月之前,黃如初同時和兩個富二代交往,還都是我們學校的,結果被發現了,哎呦那兩個富二代啊,為了她跟什麼似的!」

舒玖:「……

契科爾說:「那你知道她住哪裡嗎?」

小哥賊賊的笑著,說:「都跟您說了她不是好人,不過誰年輕的時候不喜歡這種女人呢?跟你說,這條路走到頭有個小區,黃如初就住那裡,我親眼看見她走進去的,不過具體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舒玖有點詫異,這條路走到頭,那不就是他們住的小區嗎?竟然住在一個小區裡?

小哥聊完八卦,就開開心心的走了,留下他恩來消化這些消息。

舒鶴年突然笑眯眯的看著契科爾。

契科爾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說:「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告訴你哦,我的品位高著呢,可對老人家不感興趣的。」

舒鶴年搖了搖頭,說:「放心我也不想跨越種族和蠢狗談戀愛的。」

契科爾瞪著他說:「我都跟你說了好多遍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舒鶴年突然指了指他後面。

因為舒玖和契科爾都坐在一邊兒對著舒鶴年,所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同時轉頭一看,契科爾的話瞬間全都噎在了嗓子裡,而舒玖也特別詫異。

咖啡廳是高沙發背的那種,但是也不算太高,一欠身就能看到後面,只見後面那桌只坐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灰色的厚風衣,長得很精緻,抿著嘴角的時候帶著一股清冷的氣質,皮膚很白,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細框的眼睛,看到契科爾看過,就很淡漠的抬眼撩了他一下。

竟然是嚴煦!

契科爾差點被自己嗆死,然後腦內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說過的話,好像全部是為了得到黃如初的地址而演的戲,但是……

但是嚴煦肯定不知道。

契科爾腦袋裡只剩下,嚴煦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

一直在盤旋。

契科爾突然站起來,說:「那個……

嚴煦卻也突然站起來,然後走出了咖啡廳,契科爾拔腿就追,還不忘了回頭對舒鶴年說:「我記住你了!」

舒鶴年搖著手說:「趕緊追啊!」

舒玖:「……

咖啡廳只剩下了舒玖和舒鶴年,舒玖眼皮有點抽搐,說:「你也太壞了。」

舒鶴年聳肩說:「其實不賴我,我也是剛看見的。」

舒玖說:「嚴煦肯定誤會了契科爾是精蟲上腦的色鬼。」

舒鶴年說:「誤會有利於感情的催化。」

舒玖:「……

舒鶴年說:「我覺得契科爾短時間回不來了,要不咱們先走吧?去小區裡打聽一下這個黃如初,有名有姓的就好辦了。」

舒玖點點頭,和他一起出了咖啡廳。

舒玖他們往回走,突然看到一個女人在拐角的地方和別人親的滋滋有聲,而且她脖子上戴著一條鴿子血的紅寶石項鏈,紅寶石非常大,但是現在是冬天,穿著羽絨服,竟然把項鏈戴在外面,除了炫富,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舒鶴年說:「黃如初?」

舒玖說:「沒想到這麼巧?」

舒鶴年皺眉說:「他們還要親多久?」

舒玖:「……

黃如初和一個穿的很昂貴的男人親了好半天,男人笑著說:「明天你過生日,我去你家怎麼樣?」

黃如初笑著說:「死鬼,才不讓你來!」

男人當他開玩笑,說:「就這麼說定了吧?不然你來我家也行,要不咱們出去?」

黃如初推了他一把,說:「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真的……明天我們導師要留我們,死老頭跟瘋子似的,沒辦法請假,改天吧。」

男人有些掃興,黃如初說:「後天,後天我一有時間就去找你,好不好?」

男人這才答應了,然後開著車走了。

黃如初看著男人的車子冷哼了一聲,「小氣巴拉的連首飾都不送,還想上我的床?呸!」

黃如初之後就往回走去,舒玖和舒鶴年不遠不近的跟著,這個時候黃如初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很高興的接了起來,說:「喂,許誠?」

舒玖和舒鶴年對看了一眼,竟然是許誠打來的電話。

黃如初說:「明天我過生日,晚上你一定要來我家哦,就這麼說定了,別忘了給人家生日禮物,我不喜歡的話,可是會讓你睡地板呢!」

她說著,舒玖就聽「喀拉拉」的聲音,一側頭竟然是舒鶴年攥的手關節在響。

黃如初說完就掛了電話,再往裡走的時候,路過了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舒玖赫然看見了那個每天都去買巧克力的怪異男人。

男人站在便利店門口,手上拿著一盒巧克力,黃如初從他身邊過去,男人突然眼睛裡放出光芒,然後尾隨著黃如初。

舒玖突然皺起沒來,說:「鬼氣?」

舒鶴年點頭說:「那個男人身上有鬼氣,他是鬼。」

舒玖說:「怎麼會這樣?他已經死了?」

舉止怪異的鬼距離黃如初很近,一直跟在她身後,眼睛裡綻放著光彩,彷彿不再那麼木可可的,可那黃如初是普通人,根本看不見鬼怪,毫無發覺自己身後跟著什麼。

他們進了小區,黃如初的樓門是三號,和舒玖他們隔著一棟樓,黃如初進了樓門,那個舉止怪異的鬼也跟了進去。

舒玖說:「現在怎麼辦?」

舒鶴年說:「咱們也不能跟人家回家啊。」

舒玖說:「可是這個鬼不知道會不會對黃如初不利。」

他們還在想辦法的時候,三號樓的樓門突然那被大力推開了,黃如初從裡面衝出來,神色很怪異。

舒玖他們還以為黃如初看到了什麼奇怪的現象,剛要上去,就見黃如初對著電話,突然大笑,笑的非常怪異,說:「真的嗎!天呢!保險櫃?!給我的?!對對,我是黃如初,我母親是叫倪婷,天呢!好的!我這就去,這就去!」

黃如初興奮的好像瘋了一樣。

舒鶴年說:「她撿彩票了嗎?這麼高興。」

舒玖皺眉說:「我覺得不是彩票,是保險櫃。」

黃如初急匆匆的就往小區外面跑,那個舉止怪異的鬼手裡還拿著巧克力盒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黃如初在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車,很快就上車走了,那個拿著巧克力的鬼,又目光呆滯的站在小區門口的馬路上,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舒玖說:「難道這個鬼是在找黃如初?他之前幾次跟著我進小區來,也是為了看黃如初嗎?」

舒鶴年說:「看起來他執念很深。」

舒玖說:「也不知道這個鬼在執著什麼。」

舒鶴年說:「你看他的眼神,肯定是喜歡黃如初了,手裡還拿著巧克力,估計是要送給黃如初的吧?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死了。」

舒玖說:「黃如初出去了,也跟不到。」

舒鶴年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已經知道她住在這邊了。」

舒玖說:「咱們要怎麼接近她?許誠說還有幾天,時間也不長了。」

舒鶴年想了想,說:「裝作修抽菸機的?」

舒玖:「……

舒玖和舒鶴年准備先回家去,剛一回家,舒玖的手機就響了,是王暉打過來的電話。

舒玖接起來,王暉的聲音很急,說:「舒玖,關於鐘錶店老闆的事情,我這邊又有了新的消息。」

舒玖說:「什麼消息。」

舒玖說著,把手機打開外放功能。

王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說:「許家的事情有些蹊蹺,許瀚哲確實有心臟病,但是一直都很好,他的主刀醫生是請的名家,世界最尖端的,按理說不該有問題,但是手術非常失敗,許瀚哲是當場死在手術台上的。」

舒玖說:「這個確實很奇怪。」

王暉又說:「我還打聽了一下小道消息,許瀚哲這個一把手黃隆不簡單,據說這個黃隆有架空許瀚哲的意思,而且有人還看到過許瀚哲和黃隆為了一件事情掙得臉紅脖子粗,他們兩個人私底下的關係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好。」

王暉頓了頓,又說:「這樣看來許家一家死的就很蹊蹺了,許瀚哲死了之後,家產由許瀚哲的妻子代為保管,想讓老大繼承,結果老大被警察帶走了,後來老二也死了,老三也就是許誠當年還沒有成年,這個黃隆在這種時候要娶許瀚哲的妻子,不是擺明了想吞許家的家產嗎?」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如果是真的,沒準那這個黃隆不是好東西,殺了人家一家人,還要搶人家老婆,就為了家產。」

王暉說:「許家很多生意,最出名的是珠寶,在珠寶界裡是壟斷方,家資不容小瞧。」

舒玖說:「如果我沒記錯,黃隆接手許家家產之後很快就死了。」

王暉說:「對,而且沒有親人,這件事情很轟動,因為黃隆有遺囑,把所有家產餽贈給孤兒院。」

舒鶴年說:「誒?他良心發現了嗎?」

王暉說:「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黃隆的財產雖然都送了孤兒院,但是我有一個銀行的朋友,跟我透露出,黃隆生前在他們銀行買了一個保險櫃,時間是十年,明天這個保險櫃就到期了。」

舒鶴年說:「那慘了,黃隆死了,保險櫃不會也給孤兒院吧,裡面沒準是什麼好東西呢。」

王暉說:「不,這個保險櫃沒有餽贈,銀行說黃隆有聲明,這個保險櫃,是留給自己的女兒的。」

舒玖說:「等等,黃隆不是沒有結婚,也沒有親人嗎?」

王暉說:「是,這也是我那個銀行的朋友說的,王暉確實沒有結婚,但是有一個私生女,保險櫃的到期時間就是她女兒的二十五歲生日。」

舒鶴年說:「他女兒是誰,在哪裡住?」

王暉說:「他們沒透露,只說他的私生女,好像叫……黃如初。」

舒玖和舒鶴年突然都震住了,震驚的看著對方。

王暉聽他們半天沒有說話,說:「怎麼了?」

舒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許誠是要報仇。」

舒鶴年的臉突然僵住了。

王暉自然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舒玖掛了電話,說:「許誠在十年前已經死了,現在卻好端端的在咱們面前,而且他寧可冒險暴露身份也要這個時候去接近黃如初,許誠很有可能是要找黃如初報仇。」

舒鶴年說:「十年前黃隆突然死亡,難道也和許誠有關係?」

舒玖說:「而且剛才黃如初給許誠打電話,明天她過生日還邀請了許誠……如果這些推斷都是真的,黃如初離死也就不遠了。」

舒鶴年有些震驚,有些消化不良。

阿喜說:「許誠本身是一個受害者,因為怨氣和執念殺人這種事情不蹊蹺,但是怎麼能用短短的十年修煉成這麼高的修為,而且還頂著自己的肉身。」

阿壽說:「還有,他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

阿福說:「會不會也是鬼契搗的鬼?」

舒玖說:「如果許誠身上有鬼契,那一定不能讓他報仇,黃如初一死,許誠必然就會被鬼契吸收。」

許誠每天晚上都會給舒鶴年打一個電話,這天晚上就沒有來電話,舒鶴年想要打過去,結果卻是關機。

第二天一早,舒玖和舒鶴年就跑到三樓旁邊去蹲點,過了中午一直都沒有動靜,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才看到黃如初從樓門裡出來,她打扮的十分豔麗,只是穿著一個毛皮大衣,都沒有穿羽絨服,下面仍然是黑絲襪,踩著一個高跟鞋,毛皮大衣下是深v領,光溜溜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鴿子血的紅寶石項鏈。

黃如初出了小區,並沒有打車,而是步行了十分鐘,然後推門走進了一家很高檔的餐廳。

很快的黃如初就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還和對面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對面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笑的很得體溫柔,再加上英俊的相貌,顯得十分迷人。

這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正是許誠。

許誠和黃如初坐下來,黃如初很快就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兩個人叫了服務員點餐。

舒玖和舒鶴年不敢進去,因為他們並不瞭解許誠到底有幾斤幾兩,萬一被發現了就不好了,兩個人只好站在馬路對面,偷偷的往那邊看。

舒鶴年被凍得直哆嗦,跺著腳說:「該死的許誠!和美女吃燭光晚餐,讓老子在這裡挨凍!」

餐廳裡的兩個人似乎相談甚歡,黃如初吃著吃著,還親密的從對面坐到了許誠的旁邊,用手摟住許誠的胳膊,親暱的晃來晃去,似乎是央求著什麼。

許誠的臉上始終帶著寵溺的微笑,好像會包容黃如初的一切,好像真的被黃如初深深的迷住了一樣。

只不過看著這種滴水不漏的笑容,舒鶴年不禁打了一個顫。

舒玖和舒鶴年還在寒風中挨凍,就忽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他們面前,查縛按下車窗,看著他們,說:「舒玖?」

舒玖立刻眼睛一亮,打開車門坐進去,使勁搓著手,說:「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們要凍死了。」

查縛說:「你們在幹什麼?」

舒鶴年坐進後座裡,沒好氣的說:「抓姦。」

查縛順著舒玖指的看過去,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許誠。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許誠和黃如初已經買了單,從餐廳裡走出來,黃如初還伸手挽著許誠的胳膊,笑眯眯的用自己的胸擠著許誠的手臂。

兩個人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不知道要去哪裡。

舒鶴年拍了拍前面的椅子,說:「開車,跟上前面那對姦夫淫婦!」

舒玖:「……

查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回頭瞥了舒鶴年一眼,舒鶴年咳嗽了一聲,換了一句,說:「咳,可以麻煩冥主大人追上前面的那輛出租車麼?」

查縛這才收回目光來,然後不急不緩的啟動了車子,遠遠的跟著前面的出租車。

出租車沒開多久,在一個豪華的酒店前停下了,舒鶴年盯著奢華高聳的酒店大樓,突然有種兩眼冒火的衝動。

黃如初挽著許誠進了酒店,笑著說:「哎呀,我的頭有點暈呢。」

她一說完,許誠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黃如初頓時酥了半邊,軟在許誠的懷裡,掛在許誠身上進了房間門。

門一關,黃如初迫不及待的勾住的勾住許誠的脖子索吻,許誠卻撇頭閃開,笑著說:「別著急。」

黃如初笑著捶了他胸口一下,說:「真討厭,死鬼,就會吊人家胃口。」

許誠笑著摟著她,讓她坐在床邊上,這個時候許誠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徐誠看了一眼手機,頓時面色有些發沉,然後又抬頭說:「我有點正經事要處理,不如你先去洗個澡?」

黃如初嬌嗔了一聲,說:「討厭,不是說好了陪人家的嘛,今天還是我的生日,你竟然要處理什麼正經事,難道陪我就不是正經事了?」

黃如初雖然這樣說,卻站起身來,把毛皮外套慢慢脫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對許誠拋了個媚眼兒,風情萬種的走向浴室。

等黃如初進去,許誠才接起了電話,臉上忽然多了一絲實誠,笑著說:「舒前輩?」

舒鶴年拿著手機,站在酒店門外,臉色非常不好,說:「昨天手機為什麼關機了?」

許誠老實的回答說:「不好意思舒前輩,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又在外面,充電器沒帶著,等我回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有給你打電話。」

舒鶴年又說:「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許誠絲毫沒有猶豫,說:「我在外面呢,我這邊的事情馬上就可以解決了,估計明天就能坐火車回去了,舒前輩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去?」

舒鶴年說:「那要看你在哪裡出差。」

許誠笑著說:「我在豐都。」

舒鶴年忽然笑了一聲,說:「哦你前天說下雪了,豐都今年下雪了?倒是x京不是很冷。」

許誠的聲音還是很自然,說:「是啊,很冷。」

舒鶴年突然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看了一眼酒店前台正在問房間號的查縛和舒玖。

許誠的聲音又從手機裡透出來,說:「舒前輩,你還在聽嗎?」

舒鶴年「嗯」了一聲。

許誠說:「舒前輩的鼻音很重啊,感冒還沒好吧,還是去看醫生吧。」

舒鶴年說:「我一個人懶得去。」

許誠說:「沒關係,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時候我陪舒前輩去醫院。」

舒鶴年聽著他說話,心裡突然擰了一下。

許誠又說:「怎麼了,舒前輩?」

舒鶴年穩住了氣息,不能讓許誠聽出破綻,說:「沒什麼。」

浴室裡的水聲忽然停了,許誠臉色變了一下,又溫和的對著手機說:「舒前輩,我得掛了,明天就回去。」

舒鶴年有些著急,說:「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許誠卻輕笑了一聲,說:「明天再說吧……舒前輩,我很想你。」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舒鶴年只能呆呆的看著已經掛斷的手機。

黃如初很快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竟然光著身體,披散著秀髮,一絲不掛的走了出來,她笑著沖許誠拋了眉眼,說:「我洗好了,你不過來聞聞我香不香嗎?」

許誠看著黃如初的目光很平靜,只是說:「不穿衣服會著涼的。」

黃如初嗔道:「死鬼,不解風情。」

她說著,披上了浴袍,慢慢走過去,勾住許誠的脖頸,揚起紅唇,曖昧的喝著氣,說:「我的身體好冷。」

她說著湊上嘴唇卻,只不過還沒有碰到許誠的嘴唇,一雙迷離的眼睛卻突然呆滯起來。

許誠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眼神裡沒有了剛才的溫柔寵溺,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好似漆黑的鐵柵欄,封鎖住了主人所有的感情。許誠用冰冷的眸子看著黃如初,眼神呆滯的黃如初好像得到了什麼命令,突然慢慢的後退幾步,離開了許誠,呆呆的站著,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許誠攤開手,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鎖鏈,他手一動,就見鎖鏈倏然飛起,突然纏住了黃如初的兩隻手腕。

許誠面向窗戶,手沒有動,玻璃窗戶卻慢慢的滑動,直到完全打開,纏住黃如初手腕的鎖鏈忽然嘩嘩的動了起來,朝著窗外飛衝出去。

黃如初仍然目光呆滯,就像什麼也不知道是的,被鎖鏈捆住雙手,一下整個人兜出窗外。

「啪」的一聲,黑色的鎖鏈繃緊,一頭捆著黃如初吊在窗外,一頭抓在了許誠的手裡。

黃如初身上只穿著浴袍,外面是大冬天,雙手被鎖鏈吊起,整個人懸掛在窗外,被冷風一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眼神突然漸漸清明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來人!救……救救我!」

舒玖他們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路邊好多人都順著尖叫的聲音抬起頭來尋覓。

「天呢,那是不是有個人?」

「有人要跳樓嗎?」

「不想跳樓啊,是被掛在樓上了嗎?」

「掛在樓上了吧,掉下來會死的吧!」

「太可怕了,這麼高!」

舒玖他們衝到酒店外,向樓上看去,就見到一個只穿著浴袍,裡面什麼也沒穿的女人掛在高聳的大樓上,因為掙扎,身體一晃一晃的。

酒店高聳的大樓霓虹燈閃爍著,映襯著黃如初慘白的臉色……


見鬼鮮花店(五)by 雲過是非


64章:許誠(2

許誠站在樓上,看著黃如初驚恐的瞪著眼睛,不敢向下看,拚命往上看的樣子,不禁嘴角微不可見的牽了牽。

黃如初看見許誠,大叫著:「快救救我!拉我上去!救我啊!拉我上去……啊!!我的手好疼,胳膊要斷了,好疼!」

許誠卻沒有說話,漆黑的眸子盯著黃如初。

黃如初一邊尖叫,一邊才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捆住自己手腕的鐵索,另一頭正好纏在許誠的手上!

黃如初瞪大了眼睛,說:「你…………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拉我上去!為什麼要這麼做……拉我上去!」

許誠只是稍微抖了一下手裡的鐵索,黃如初驚叫著在窗戶外面晃蕩著,整個人被甩的顫抖著,拚命的大喊,嗓子瞬間就劈了,哭叫著:「救命!別晃!別動!求求你了!拉我上去……拉我上去,我不想死!!求求你了!」

許誠終於開口了,聲音卻很冷硬,根本沒有之前的溫和柔情,說:「兩個多月前,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田昊的男人。」

黃如初突然愣住了,隨即拚命搖頭,說:「我……我不認識,我不認識!」

許誠輕笑了一聲,說:「田昊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前男友,兩多月前他要去你家,在你家附近的一間便利店買了禮物,想帶給你,但是一出門就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偷情。」

黃如初驚恐的叫著,「不……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許誠說:「你不知道?你們當時起了爭執。」

黃如初更是驚恐的喊著:「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拉我上去,求求你了!拉我上去,我不想死啊!!」

許誠說:「你不想死?那田昊呢?」


黃如初使勁搖頭,但是輕微的晃動就讓她整個人都悠了起來,黃如初更是驚恐的大叫。

許誠繼續說:「你們當時起了爭執,你攛掇一起偷情的男人撞死了田昊。」

黃如初喊著:「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的錯……是他……是他很氣憤,他們互相罵!我只是……我只是,不,我什麼也沒說,是他很氣憤,就開車……開車撞了田昊,不是我的錯,是他撞得!不是我幹的!」

許誠說:「既然你不願意承認,看來需要當事人和你對峙。」

黃如初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許誠突然輕笑了一下,然後抬了抬下巴,示意黃如初往下看。

高聳的酒店燈火透明,樓下已經聚攏了很多圍觀的人,有人打電話報了警,有人打電話給消防隊,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在到處亂跑,樓上出事情的那間房間的門,怎麼也打不開,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撞鬼了一樣。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嚇到黃如初,黃如初往下一看,頓時臉色就更加蒼白了,褪盡了血色,整個人顫抖著,大叫著:「不要!!!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讓他別過來!啊啊啊!!別過來!」

黃如初瘋狂的扭動著,掙紮著,也不怕鎖鏈不穩當帶著她晃悠了。

其他人都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被吊著的人忽然瘋狂了一樣的晃。

舒玖他們卻看得真切,是那個舉止怪異的鬼,也就是許誠口中的田昊,他手裡還拿著那和包裝精緻的巧克力,一點一點的順著酒店大樓往上爬,確實是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就像在平地上爬一樣順暢,動作很快,田昊的眼睛盯著黃如初,嘴裡唸唸有詞,著:「如初……如初……我給你的巧克力,你都沒有收下……

黃如初的眼睛被許誠施了法術,暫時性可以看到鬼怪,就見已經死了幾個月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竟然徒手順著酒店的外壁往自己這邊爬,而黃如初被吊在空中,根本不能逃脫,眼看著田昊的鬼魂就要爬過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許誠的手機突然響了,許誠看了一眼,竟然是舒鶴年。

許誠的目光柔和了一下,隨即接起電話,像變臉一樣,笑著說:「舒前輩?」

黃如初看著他變臉,突然覺得許誠比爬過來的田昊還要可怕。

舒鶴年卻沒有和他打馬虎眼,直接說:「許誠,你在幹什麼!」

許誠愣了一下,隨即說:「舒前輩,你說什麼?」

舒鶴年說:「別給我裝傻,我在樓下!」

許誠更是怔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往窗戶外面看去,樓下人群混雜,而舒玖書鶴年和查縛就站在人群裡。

許誠的眸子突然一縮,喉嚨滾動了兩下。

舒鶴年拿著手機吼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身上是不是有鬼契?黃如初一死,你還有命活嗎!」

許誠突然鎮定了下來,手一甩,「啪」的一聲將鎖鏈一甩,鎖鏈發出「嘩嘩」的聲音,瞬間另一頭就捆在了窗戶的把手上,許誠騰開手,再不看窗外叫嚷的黃如初,轉身往前走。

舒鶴年說:「你說話啊!」

許誠頓了頓,聲音還是像往常一樣,但是每一個字都像砸在舒鶴年的心臟上一樣。

許誠笑著說:「舒前輩,我早就沒有命活了。」

他說完,突然掛了電話,整個人忽然消失了……

舒鶴年爆了一句粗口,把手機揣進兜裡,說:「臭小子竟然掛我電話!」

舒玖說:「先把黃如初救下來,把鬼魂帶走再說。」

查縛沒有說話,魂魄卻突然脫離了軀殼,手中幽藍色的鎖鏈猛地飛出,「啪」的一聲鎖住了田昊的小腿,田昊驚恐的回頭,卻不由自主的脫離了酒店大樓,一下被查縛帶了下來。

就在許誠消失的一剎那,酒店的工作人員終於打開了門,衝進來營救黃如初。

黃如初面色煞白,雙手的手腕已經出血,神志不清的大喊:「有鬼啊!田昊的鬼魂找過來了!找過來了!他要殺我!他要殺我!我不能死,我今天才剛剛繼承了巨額的遺產!我還沒有花錢!我還有大把的錢沒有花!」

房間裡除了黃如初什麼人也沒有,而且她這麼神志不清,酒店的工作人員只好聯繫醫院,這個時候警察也來了,過來詢問了前台。

前台說:「這間房間就是黃女士自己訂的,沒有其他人,我記得很清楚。」

黃如初震驚的看著前台,說:「不對!不對!還有一個男人!和我一起進來的!是他提前訂好的!怎麼可能就我一個人!是有人要殺我!鬼!鬼也要殺我!」

前台說:「我們這裡房間都有記錄的,您可以查電子記錄,這間房間確實沒有預約,是黃女士來的時候直接開的。」

黃如初更是震驚,拚命搖頭,說:「不是我要自殺!不是我!」

警察又調了監控錄像,監控裡面竟然真的是黃如初自己進的酒店,直到進入房間,都是一個人,黃如初驚恐的看著監控,幾乎暈過去。

警察看著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決定還是先聯繫一下醫院,不止要讓黃如初看皮外傷,還要看看神經科……

查縛讓鬼差把田昊的鬼魂送到冥府去,他們就準備先找到許誠再說。

舒鶴年給許誠打了很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舒鶴年著急的要死,說:「他根本不接我電話!怎麼辦?去靈泉派看看吧?」

舒玖點了點頭,查縛開車,他們三個人就直接去了靈泉派。

因為是大晚上的,靈泉派的弟子都下班了,只有靈泉掌門在。

靈泉掌門看到他們很驚訝,說:「許誠不在,出差了,你們要找他就可以回去了。」

舒玖說:「許誠出差的事情你知道?」

靈泉掌門說:「我當然知道,豐都有鬼鬧事,有人花錢託了我們抓鬼,我讓許誠過去看看的啊。」

舒玖說:「可是許誠這幾天都在x京。」

靈泉掌門說:「啊?這麼快就回來了?」

舒玖突然說:「關於許誠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靈泉掌門靜默了一會兒,招手讓他們進了掌門的辦公間,才說:「我不知道你們知道了多少。」

舒鶴年說:「剛好知道了許誠已經死了!」

靈泉掌門很為難,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在十年前我撿到許誠的時候,他就是個死人了,當時我看他可憐,他徘徊在醫院門口,那時候許太太因為聽說許誠出事了,受不住打擊精神出了問題,住在醫院裡,許誠就日日夜夜的站在醫院門口徘徊,我問他想不想跟我去學法術,即便死了也沒關係。許誠回答我,想。我就收了他做徒弟,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許誠福澤延綿,他竟然突然還陽了!」

舒玖搖頭說:「他不是還陽,他身上是有鬼契。」

靈泉掌門奇怪的說:「鬼契?那是什麼玩意兒?」

舒鶴年沒空跟他再貧,說:「如果許誠回來,一定給我打電話,別讓他走!」

靈泉掌門納悶的看著他們又急匆匆的跑了。

他們三個人下了樓,舒鶴年氣的攥拳垂在牆上,說:「他還能去哪裡!總不能一輩子不出現了吧!」

舒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還有一個地方可能……

舒鶴年說:「哪裡?」

舒玖說:「這樣看來許誠的執念很強,一直都想報仇,你記得那個保險櫃嗎?如果是黃隆留給黃如初的,那裡面很可能有黃隆當年併吞的許家家產。」

舒鶴年睜大了眼睛,說:「對對對,我給忘了這一節,那快點,咱們去找那個保險櫃!」

舒玖說:「現在不知道這個保險櫃是被黃如初領走了,還是在銀行裡,我打電話給王暉,問問他知不知道。」

查縛突然說:「不用打了,肯定沒有領走。」

舒鶴年說:「你怎麼知道?」

查縛說:「黃隆保險櫃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風頭。黃隆的私生女需要在二十五歲生日之後才能拿回保險櫃。」

舒鶴年說:「是啊,今天不就是她的生日嗎?」

查縛說:「她的生日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舒玖拿手機一看,現在是差不多要是一點了,黃如初竟然是晚上的生日。

舒玖說:「那保險櫃現在還在銀行了?」

查縛說:「上車,我知道是什麼銀行。」

舒玖和舒鶴年上了車,舒鶴年說:「差點忘了冥主大人也是商圈的人,肯定比王暉知道得多。」

查縛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專心開車,淡淡的說:「你和王暉聯繫的很多?」

舒玖:「……

舒玖頓時被噎住了,然後回頭瞪了舒鶴年一眼。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也不是……就是之前拜託他查了一下鐘錶店的老闆。」

查縛沒有再說話,他們很快就到了銀行,因為馬上就要到黃如初的生日,也就是黃隆的保險櫃到期的時間,銀行雖然已經下班了,但是對待大客戶自然要全心全力,此時的銀行裡還留著經理和一些保全人員。

舒鶴年又給許誠打了好幾個電話,始終都沒有人接。

舒鶴年說:「咱們要怎麼進去?」

舒玖看了他一眼,手心裡忽然亮起微弱的白光,說:「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他說著,手心裡白光乍現,然後銀行裡所有的人,包括街上的車、路人,全都在一瞬間停下了。

查縛不贊同的看著舒玖,舒玖說:「緊急時刻,稍微用一下。」

他說著率先下了車,查縛也跟著下車,三個人一起進了銀行。

舒鶴年說:「不知道許誠來過了沒有。」

黃隆的保險櫃放在保險庫裡,雖然保護措施很嚴密,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小意思。

三個人往裡走,很快就來到了保險庫,其間看到了很多保全人員,不過都因為時間的靜止而靜止住了,保險庫的大門竟然敞著……

舒鶴年愣了一下,說:「他來過了?」

他們走進去,一個保險櫃的門被打開了,裡面敞著很多珠寶首飾,好像被人翻動過,不知道少了什麼東西。

查縛說:「看來已經走了。」

舒鶴年說:「他到底拿走了什麼?如果走了,還能去哪裡找他!」

舒玖皺了皺眉,說:「這個保險櫃裡,有明顯的鬼氣。」

查縛說:「陰氣也很大。」

舒玖指著保險櫃角落裡的一個黃色印跡,說:「這是什麼?」

舒鶴年往前湊了湊,仔細看了看,驚訝的說:「是符紙。」

查縛說:「許誠在保險櫃裡封印了東西。」

舒玖說:「這麼大的陰氣和鬼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把魂魄封印在了保險櫃裡,是誰的魂魄?」

舒鶴年腦子裡有些亂,喃喃的說:「難道是黃隆的……

舒玖點頭說:「如果黃隆真的是害了許誠一家的凶手,按照許誠的做法,真的很可能把他的魂魄封印在這裡。」

舒鶴年震驚的說:「十年?」

他們說著,查縛忽然蹙起眉,說:「有怨氣。」

他說完轉身出了保險庫,舒玖拉了一把怔愣的舒鶴年,說:「去看看。」

舒鶴年這才回過神來,跟著他們往怨氣的來源去了。

銀行很大,他們一路從樓上往下,怨氣的氣息越來越重,重到讓舒玖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迫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耗費靈力的緣故,總覺得這股怨氣有種扼住他呼吸的力道。

舒玖皺著眉,頂著一口氣跟著查縛往前走,查縛似乎是感覺到了他急促的呼吸,突然放慢了腳步,伸手抓住了舒玖的手心。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手心裡傳過來,緩解了那股怨氣帶來的不適感。

他們一直下到地下車庫,地下黑洞洞的,車庫裡竟然沒有長明燈,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舒鶴年不禁哆嗦了一下,說:「這麼大的怨氣。」

他剛說完,話音還沒有落,就聽見一個男人的驚恐喊聲。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往聲音的方向衝過去,只見一個男人被吊在車庫裡,和黃如初剛才的造型一樣,都是雙手背吊起,用鐵鏈子拴住,男人掙紮著,整個身子晃蕩著。

男人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色的,形容憔悴枯槁,看見他們,睜大了眼睛,喊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是鬼。

並不是什麼男人。

舒玖看著被吊起來的男人,他身上傷痕纍纍,並沒有肉身,只是一聚魂魄而已,黑色的鎖鏈鎖住的只不過是魂魄。

這個男人的樣子很面熟,好像在哪裡看到過,舒玖仔細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是王暉傳來的資料裡有他的照片……

黃隆。

舒鶴年也震驚的說:「黃隆?」

黃隆被吊起來,聽見這些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是驚恐,又是抱有希望,說:「我是!我是!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快救救我……

舒鶴年說:「黃隆已經死了,他是魂魄?」

黃隆的臉上又露出驚恐的神色,喃喃的說:「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好痛苦……我死了都好痛苦,救救我,我好痛苦……有魔鬼折磨我!他一直折磨我……很長時間了,好痛苦……

舒鶴年說:「那個人是誰?」

黃隆神情恍惚,說:「是……是鬼……他是鬼!對對,他是鬼……我明明看到他死了……然後那天……那天他卻出現在了我的別墅裡……太可怕了……是鬼!!!他殺了我……還把我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沒日沒夜……我的身邊都是珠寶,全是錢……卻不能吃……不能喝……沒日沒夜的看著珠寶的光彩……我要瘋了!我好痛苦……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我啊!!!」

舒玖聽他這樣說,被關在一個地方,全是珠寶和錢,那分明就是要交給黃如初的保險櫃。

舒玖說:「先放他下來吧,黃隆的魂魄總要收歸冥府。」

查縛剛要去解開捆著黃隆的鎖鏈,卻突然目光一厲,臉色沉了下來,周身散發出危險的寒意,手中幽藍色的鎖鏈猛地打出,「啪」的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只見查縛的鎖鏈繃的筆直,幽藍色的鎖鏈一頭與一條黑色的鎖鏈相纏,兩條鎖鏈鎖在一起,似乎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在互相制衡著。

舒鶴年睜大了眼睛,說:「許誠?!」

只見黑色鎖鏈的另一頭,正握在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裡,他穿著黑色的西服,面相英俊,帶著一股誠實老實的憨厚氣息,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好像黑色的鎖鏈完全和他沒關係一樣。

許誠看著舒鶴年,高興的叫了一聲:「舒前輩。」

舒鶴年聽著許誠叫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許誠一手扯著鎖鏈,和查縛制衡著,另一手提著一個女人,女人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整個人昏了過去,正是黃如初。

許誠臉上本來都是笑意,舒鶴年卻沒有回答他,滿滿都是戒備的神色,許誠臉上的笑意慢慢的凝固住了,漸漸乾涸,苦笑著說:「舒前輩,你不要這麼看著我……

他說著,手一甩,把昏迷過去的黃如初扔在地上。

查縛這個時候眯了一下眼,手中幽藍色的鎖鏈忽然暴起一陣強光,鎖鏈只是輕微的顫動了一下,許誠忽然全身一震,黑色的鎖鏈「啪嚓」一聲巨響,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才站穩。

許誠臉上露出了短暫的怔愣,但是立馬收起了多餘的神色。

黃隆還沒有被放下來,仍然被掛在空中,他死了已經十年了,根本不認識自己的女兒,只是驚恐的看著他們,像看魔鬼一樣看著許誠,眼裡是瘋狂的懼怕。

黃如初被扔在地上,巨大的震動讓她恢復了一些意識,剛剛她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手背上還紮著針,醫生給她了一些鎮定安神的藥物,黃如初迷迷瞪瞪的要睡著了,卻忽然聽見窗戶「吱呀」一聲。

黃如初的神經本身就敏感,立刻睜大眼睛,只見關好的窗戶突然開了,藍色的窗簾嘩嘩的翻飛,一個穿著西裝的英俊男人站在她的床頭。

「啊啊啊啊!!!鬼!!是你!!鬼!」

黃如初沒命的大叫,在病床上瘋狂的躲著,醫療設備全都被她踢翻了,穿著西裝的男人卻只是微笑的看著她。

醫生護士聽到動靜衝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地的狼藉,瘋瘋癲癲的黃如初已經不見了……

黃如初沒想到又遇到了這個魔鬼,從地上爬起來,恐懼的往後躲,說:「是你!!是你!你是鬼!你是鬼!不要過來!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求求你了!」

舒玖說:「許誠,你到底要做什麼。」

許誠說:「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黃如初聽他這麼說,更是恐懼,瘋狂的大叫著:「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田昊的似乎我沒有關係!真的真的!我……我頂多只是劈腿,我沒有開車撞他!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我只是說了兩句,放過我好不好,我給你錢!我馬上就有好多錢了!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都給你,全都給你!我一分也不要!」

許誠突然笑了起來,說:「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

黃如初沒聽懂他說什麼。

許誠卻抬起起頭來看著黃隆,說:「你說對嗎,黃叔叔?」

黃隆聽著他叫自己,就好像十年前,那個還沒成年的許家老三再叫自己一樣,黃隆之前和許家的關係一直非常好,許瀚哲對他推心置腹,總是請他到自己家裡吃飯,讓許家的三個孩子叫他叔叔。

黃隆此時聽起來,只有恐懼,大喊著說:「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這個魔鬼!!」

許誠面色很平靜,說:「我是魔鬼?那是誰害的?」

舒鶴年聽到這一句,心裡突然擰了一樣,非常的難受。

許誠語氣很平淡,說:「黃隆,你殺我父親的時候,害我兄弟的時候,逼我母親嫁給你,甚至把我母親囚禁在醫院對外說她是瘋子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魔鬼?」

黃龍驚恐的睜著眼睛,說:「我…………我只是……我只是一時利益熏心,我錯了!我錯了……我承認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放過我好不好!你也殺了我!你也殺了我!我已經死了,求求你放過我,我現在已經是鬼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許誠幽幽的笑了起來,說:「殺了你就夠了嗎?黃隆,我本想讓你的女兒打散你的魂魄,讓你魂飛魄散的,讓你也知道什麼是痛苦!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的女兒也不是好東西,她的身上有人命……所以這件事,只好我來了。」

黃如初驚叫著說:「不!不!我沒有!田昊的死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撞的!」

隨著許誠說話,他的情緒明顯有很大的波動,舒玖不禁皺起眉來,平時許誠藏得很好,幾乎滴水不漏,但是情緒波動的時候身上就會散發出一股很霸道的陰氣,還有鬼契的氣息。

舒鶴年也感覺到了這股氣息,鬼契彷彿已經深入了許誠的五臟六腑,與許誠融為了一體。

許誠看了一看跪在地上發抖的黃如初,突然手一動,黑色的鎖鏈猶如蟒蛇一樣猛的吐出了信子,卻在下一刻「啪」的一聲。

舒鶴年眸子一縮,在許誠的鎖鏈捲到之前,忽然手一翻,拍出一張黃符,正好卷在鎖鏈上,鎖鏈一震,黃符瞬間變成了碎末四散飛出。

許誠有些吃驚,立刻將鎖鏈改變了去勢,瞬間收了回來,說:「舒前輩?」

舒鶴年說:「你感覺沒感覺到你身上的鬼契有多深?以你的能力你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們,把他們的魂魄打散,那你呢?」

許誠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晃動,隨即說:「我只有報仇。」

舒鶴年怔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只有報仇,是嗎。」

許誠看到舒鶴年的表情,喉嚨滾動了一下,說:「舒前輩……

舒鶴年說:「我今天才看清楚你。」

許誠臉上有些著急,說:「舒前輩……我並不想傷害你,我死了這麼多年,儘可能的不去傷害你,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最初我吸收了你的靈力的時候……我很害怕,我知道有一天你肯定會發現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舒玖說:「我可以拔除你身上的鬼契,為什麼一定要毀了自己。」

許誠搖頭,說:「我要親手報仇……你可以理解我嗎,在我的魂魄徘徊在醫院門口的時候,聽到的全是慘叫,我的母親嚎哭著,哭喊著我的名字,她沒有瘋,只是知道了殺她丈夫和兒子的人就是黃隆!黃隆親手悶死了我的母親,我目睹了母親絕望的眼神,全是為了錢!……我能做什麼?我付出了這麼多,只有報仇……

舒玖說:「所以你結了鬼契,殺了黃隆,把他的魂魄封印在保險櫃裡十年?」

許誠只是淡淡的說:「除了結契,還有其他辦法麼?他能讓我還陽,讓我跳出三界,有足夠的能力報仇。」

舒鶴年說:「可是他最終的目的是要你的魂魄!」

許誠說:「我一直都不在乎。」

舒鶴年突然冷笑了一聲,說:「說得對,你都不在乎,別人關心什麼呢,我們是瞎忙乎,反正黃隆和黃如初罪有應得,你去殺了他們吧,我再不管你了。」

許誠著急的往前走了一步,抓住舒鶴年的手腕,說:「舒前輩……

舒鶴年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說:「但是你記住,許誠……我是天師,我的職責就是抓鬼,你只要變成厲鬼,如果沒有被鬼契吸收,我會親手了結你。」

許誠緊緊抓著舒鶴年的手腕,說:「舒前輩……

舒玖看著他們兩個,心裡非常不是滋味,說:「你還執著什麼?黃隆現在已經是鬼了,而且被你封印了十年,就算你不打散他,他造了這麼多罪業,也要下地獄的。黃如初自會有她的報應,需要你來動手麼?」

查縛看了一眼黃隆,說:「他的罪業,足夠入鐵圍城,永世不得超生了。」

許誠的目光有些鬆動,舒鶴年始終還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眯眼看著許誠,其實他心裡也是希望許誠可以放下仇恨的,就算許誠現在跳開了三界,已經在生死簿之外,但是鬼契一拔除,很難想像許誠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把所有惡果咎由自取。

許誠明顯動搖了,冷著眼去看黃隆,還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黃如初。

他始終握住舒鶴年的手腕,好像害怕舒鶴年會跑掉一樣,喉嚨艱難的滾動著,表情又恢復成之前那個憨厚老實的模樣,說:「舒前輩,你能原諒我麼?」

舒鶴年雖然一下鬆了一口氣,但是卻說:「你還想和我講條件?」

許誠連忙搖頭,說:「不是,不是……我怎麼敢和舒前輩講條件,我已經做錯了……我不該騙你……

舒玖也鬆了一口氣,說:「我幫你拔除鬼契。」

許誠身上的鬼契比之前任何一個鬼魂身上的鬼契都要深,似乎融入了五臟六腑,幾乎變成了支持許誠身體的一部分,突然被拔除出來,許誠這個人都虛弱下來,幾乎站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

舒鶴年看著他摔倒,心裡一緊,想要過去扶他,但是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許誠虛弱的雙手撐著地,抬頭看了一眼舒鶴年,臉上是與往日毫無異常的憨厚,笑著說:「舒前輩……對不起……

他的臉色蒼白,說完突然一頭栽在了地上。

舒鶴年的表情終於鬆動了,衝過去扶起許誠,許誠已經完全沒了意識,出氣多進氣少,像死人一樣。

舒玖吐出一口氣,許誠的鬼契太深,而且已經和許誠融合,他幾乎用盡了全力才把鬼契拔除,肉身沒有辦法承受這麼大的靈力,舒玖一身是汗,眼前有些發暈。

查縛托住舒玖的後腰,舒玖的呼吸還有些不穩,整個人往後靠,靠在查縛懷裡,查縛伸手輕輕擦掉他額頭上的冷汗,一股暖意湧了過去,讓舒玖有些犯困,最後終於支撐不住,昏睡在了查縛懷裡。

舒玖渾渾噩噩的,身在一片烏涂的荒野裡,眼前是一片紅色的河水,河邊有一棵參天大樹。

舒玖就坐在河邊,靠著樹睡覺,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靠著樹睡著了,這棵樹太眼熟了,茂密的樹枝,參天之高,樹上只結了兩個果子。

舒玖記得,那時候自己常常到這裡來,因為冥主很忙,三界之大都要經生死簿,過六魂道,舒玖不願意總去打擾他,就一個人坐在這裡,看著湍急的忘川河。

冥樹日日夜夜的吸收著冥府的鬼氣,被忘川河水滋養,聚天地靈性,孕育了千年,終於結出兩個果子,孟婆阿奶笑眯眯的說過,萬物相生相剋,有因有果,有福有惡。而冥樹的果子,一個叫福果,一個叫惡果……

後來兩隻果子成熟,掉進了忘川河裡,陰差陽錯的捲進了鬼道,果子破殼,生出了福和惡。

舒玖抬頭看著搖曳的樹枝,參天的大樹上已經沒有了果子,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樹幹。

「舒玖。」

舒玖忽然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頭去,卻看到查縛穿著一身黑色的華袍,站在忘川河的另一岸,查縛的面上照樣沒有任何感情,冷淡而冷漠的,卻在叫舒玖的一剎那,顯示出了不同尋常的柔和。

他的大手裡托著一盞花燈,查縛微微彎下腰,將花燈放在紅色的忘川河中,寬袖一抖,花燈突然燃起來,在河水中飄飄悠悠的飄蕩著。

舒玖的嘴邊不禁有些笑容,看著花燈在水面上漂動著,忽然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來,舒玖雙手被桎梏住,鼻息間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是犀角香……

舒玖看不到東西,只能感覺到一股森人的冰涼,耳邊是一個老者的聲音,說:「賜犀角,剔仙骨。」

舒玖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身體裡竄出來,一直竄上頭頂,讓他渾身發冷,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舒玖?舒玖?」

舒玖覺得渾身都痠軟的,帶著一股扒皮剔骨的痛苦,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耳邊有人叫著他,聲音很低。

舒玖猛地睜開眼睛,眼角還有些濕濡,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竟然就是查縛,查縛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手心裡帶著暖意,看他醒來了,說:「你做噩夢了?」

舒玖看著眼前的景物,沒有忘川河,沒有冥樹,也沒有花燈,更加沒有剔骨的痛苦,好像是在家裡,不禁緩緩地鬆出一口氣,疲憊的點了點頭。

舒鶴年看他醒了,湊過來,說:「你總算醒了。」

福祿壽喜和契科爾也湊過來,契科爾說:「舒玖醒了!太好了,再睡下去,就是睡美人了!」

舒鶴年:「……

阿福咬著手指,說:「咦,玖玖,你的眼角為什麼濕濕的,難道玖玖哭了嗎?」

舒玖連忙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然真的是濕的,不禁有些尷尬,說:「睡迷糊了。」

他說著,看著舒鶴年,說:「許誠呢?」

舒鶴年表情一僵,說:「你都睡了半個月了,還想著許誠幹什麼?不怕冥主大人吃醋啊?」

查縛說:「許誠沒事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舒鶴年,繼續說:「只不過舒鶴年和他之間還有點事。」

他一說完,舒鶴年的臉色頓時就更難看了,想吞了一隻蒼蠅一樣!

阿喜笑眯眯的說:「看來得罪誰也不能的嘴冥主大人啊。」

阿壽點頭說:「你們不記得冥主大人是暗騷了嗎,毒舌也是暗暗的。」

阿福瞧著阿壽,說:「暗騷是什麼?」

阿祿面癱著臉,說:「問冥主。」

阿壽:「……

查縛只是淡淡的看了阿壽一眼,說:「今年第十殿的業績不高,年終獎沒有了。」

阿壽頓時苦著臉,說:「我忘了阿福是插刀能手!還我辛苦錢……

阿喜笑眯眯的拍著他的肩膀,說:「辛苦錢有什麼的,不是賣身錢就行了。」

阿壽:「……

他們嘻嘻哈哈的,舒玖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全靠冥主渡靈力給他,好久都沒吃過東西,早就消化乾淨了,肚子裡空蕩蕩的,餓得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契科爾耳朵豎起來抖了抖,笑著說:「肯定是許誠送飯來了!」

舒玖詫異的看著契科爾美顛顛的跑出去,又看了看舒鶴年不是很高興的臉色。

舒玖好奇的說:「你和許誠還沒和好呢?」

舒鶴年炸毛說:「什麼叫和好,我們從來沒好過,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說著,正好契科爾開了門,許誠提著好幾個袋子走進來,他耳朵尖,就聽見了舒鶴年的話,表情有一瞬間的失落,但是很快又笑起來,臉上都是憨厚老實,把袋子放在桌上,從裡面一個一個掏出飯盒來。

許誠笑著說:「沒想到舒先生醒了,幸好我今天多買了幾個菜……舒前輩,有你最愛吃的。」

舒鶴年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契科爾流著口水,說:「有我喜歡的蛋糕!還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口味的!嗷嗷,太好吃了!」

福祿壽喜也為過去搶吃的,看起來雖然舒鶴年好許誠之間還有隔閡,不過許誠已經成功的買通了舒鶴年家裡所有的鬼,外帶一隻蠢狗。

舒鶴年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們,許誠拿了碗筷遞給舒鶴年,笑著說:「舒前輩吃飯吧。」

舒鶴年沒有理他,許誠臉上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後牽起嘴角笑笑,說:「我一會兒還有工作……我晚上再過來,舒前輩吃飯吧,我先走了。」

他說著把碗筷放在桌上,然後轉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看了舒鶴年一眼。

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阿福一邊啃著許誠帶來的蠟燭,一邊說:「唔……我覺得許誠很可憐哦。」

阿喜說:「不過他騙了爺爺。」

阿福說:「可是許誠的身世很可憐,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報仇,而且他還天天帶好吃的過來!」

阿喜無語的說:「……你的重點真的不在好吃的上面嗎?」

阿壽說:「阿祿你可要看好了阿福啊,有人給他好吃的,他估計就跟別人跑了。」

阿福認真的搖頭,說:「我只會吃掉好吃的,我不會丟下阿祿和別人跑的!」

阿祿的冰山臉出現了了一些微不可見的笑容,摸著阿福的腦袋,說:「嗯,乖。」

阿福立刻笑了起來,用嫩嫩的臉去蹭阿祿的手。

舒鶴年:「……

舒玖:「……

舒玖吃過了飯,總覺得好一點了,查縛很多事情要忙,已經陪了舒玖好多天,舒玖就讓他先回去了。

等查縛走了,舒玖對舒鶴年說:「這麼多天了,你和許誠怎麼樣了?」

舒鶴年瞪著他,說:「不是說了我們兩個沒關係了嗎?」

舒玖說:「哦?以後都沒關係了?我看許誠的誠意還是蠻大的,天天送好吃的來。」

福祿壽喜齊齊點頭,契科爾抬起沾著蛋糕的爪子,揮舞著,說:「是的!每天早中晚三餐,一個都不落,全是我喜歡的!」

舒玖:「……

舒鶴年翻了一個白眼,頓了一會兒,才說:「我並不是矯情他騙我,或者隱藏自己的事情,或許他受了太多苦,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從這件事情上,我發現我們確實不合適,他的心機太重了,說實在的……我有點怕他。」

舒玖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許誠一家都是被黃隆害死的,他這樣掩藏著自己過了十年,如果沒有心機城府,確實是不行的,但是一想到許誠憨厚老實的表情,舒玖的確也有點心底發寒,總覺得看不透他。

舒玖拍了怕舒鶴年的肩膀,說:「這是你們倆的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沒用,還要看你到底在不在乎他了。」

舒鶴年說:「我在乎他……我雖然平時沒心沒肺,但是我的確在乎他。」

契科爾吃著蛋糕,說:「既然你喜歡許誠,那不就得了,想那麼多別的幹什麼?」

舒鶴年:「……

舒鶴年翻了一個白眼對著契科爾,說:「別人這麼說我一定覺得很有道理,你這個說都不會閃了舌頭嗎?」

契科爾奇怪的說:「我為什麼要閃舌頭?我沒有著涼啊。」

舒鶴年說:「嚴煦。」

契科爾說:「怎麼又突然提到嚴煦了?」

舒鶴年學著他剛才的話,說:「既然你喜歡嚴煦,那不就得了?」

契科爾頓時炸毛了,把蛋糕一扔,說:「誰誰誰……誰喜歡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我我我我……我根本不喜歡他!不!絕不!」

舒鶴年說:「你的反應大了點吧?」

契科爾:「……

舒玖:「……

查縛回了冥府,這些天總呆在舒玖家裡,舒玖一直不醒,雖然查縛知道他只是消耗太多所以昏睡,根本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查縛仍然放心不下。

舒玖在昏睡的時候一直做噩夢,眉頭緊蹙,有的時候嘴裡還洩露出痛苦的呻吟,查縛想知道他在做什麼夢,他曾經窺探過舒玖的夢境。

查縛有些驚訝,舒玖的夢裡,竟然有自己的身影,只不過卻是查縛不熟悉的自己,他覺得那個花燈眼熟,但怎麼也記不起來……

查縛站在忘川河邊,看著湍急的紅色河水,就像舒玖的夢裡一樣,對面的河岸上有一棵樹,參天的大樹,但是並不像舒玖夢裡那樣枝葉繁茂,冥樹已經枯萎了,在查縛的意識裡,它一直是枯萎的,這也和舒玖的夢有出入。

查縛覺得自己的記憶在鬆動,有一瞬間的混亂,但模糊不清。

就在他看著對岸的冥樹出神的時候,突然冷下臉,蹙著眉,聲音發沉的說:「誰。」

查縛的身邊並沒有人,卻有一絲笑聲,聲音很沙啞,好像特意偽裝的,並不想讓別人聽出來他是誰。

那個聲音笑著說:「冥主大人好像忘了什麼,連最重要的,也一起忘了,真是可悲……

查縛眸光一厲,周身散發出陣陣寒意,說:「你是誰。」

那個聲音說:「冥主大人不必費靈力來試探我,你並不認識我,但是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

查縛冷笑一聲,說:「合作?」

那個聲音幽幽的說:「我領教過冥主大人的厲害,知道你的靈力有多強,我需要你的靈力,而冥主大人……一定也想知道你曾經忘記過什麼吧?」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眯起了眼睛。

那個聲音說:「我沒有惡意,也不敢有惡意,至於合作與否,還要看冥主大人的意思……冥主大人可以好好想想。」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氣息一下就消失乾淨,再也找不到了。

冥府裡高手如雲,能自由出入的恐怕兩隻手就能數過來,那個聲音來去自如,想必道行也不淺。

查縛皺著眉,不知道他到底要合作什麼,而自己又忘記了什麼。

契科爾出去買蛋糕回來,手裡還拿著幾張紙條,也不知道是什麼。

契科爾揮舞著手裡的紙條,笑眯眯的說:「看看,劇院的入場卷,我投資的一個劇院要搞年末晚會,特意弄了四張票來,咱們一起去吧。」

舒玖說:「四張?」

契科爾說:「對啊,我是不需要入場卷的,你一張爺爺一張,再給許誠一張。」

福祿壽喜說:「不讓我們去嗎?」

契科爾嚴肅的說:「年末晚會沒有蠟燭啃的。」

阿福說:「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阿喜說:「看來也不是很好玩。」

阿壽說:「還不如留在家裡。」

阿祿說:「修煉。」

阿福臉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舒鶴年說:「為什麼給許誠,我不要和他一起去。」

舒玖挑眉說:「還有一張票呢?」

契科爾咳嗽了一聲,說:「嚴煦低三下四的求我,讓我一定給他留一張票,我就打算給他了,我真是大方而高貴的狼人!」

舒鶴年笑著說:「哦?」

舒玖也笑,說:「低三下四?你確定?」

契科爾說:「你們笑什麼笑!事實就是會這樣的!」

舒玖說:「其實我突然有一種,蠢狗想要和嚴煦約會,但是不好意思,就咱們做背景布幌子的錯覺。」

舒鶴年點頭。

契科爾:「……

契科爾沒理他們,說:「我給許誠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時間。」

許誠接到契科爾的電話,雖然不是舒鶴年打過來的,但是聽說了事情,立刻高興的說:「有時間,我當然有時間!」

他的聲音很高興,聲音因為激動很大,連舒鶴年都聽見了,不禁撇了撇嘴。

許誠又小心翼翼的問:「舒前輩也去麼?」

契科爾說:「當然去了。」

許誠鬆了一口氣,說:「太好了,我以為我要是去了,舒前輩就不去了。」

契科爾笑著說:「你放心了,那個老頭兒沒有這麼小心眼的,我跟你說他就是口是心非啊,你軟磨硬泡就好了!哎呦……我的耳朵!」

契科爾正說著,舒鶴年突然衝過來,揪住他的耳朵,說:「你說什麼呢,說誰是老頭啊!」

契科爾:「我高貴的耳朵!!放手捏死我了!!」

其實舒鶴年確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他雖然覺得許誠的舉動很可怕,讓他看不清楚許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舒鶴年毋庸置疑是喜歡許誠的,他活了這麼久,一直沒心沒肺的,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之後幾天許誠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取了契科爾的意見,每天除了送三餐過來,還給舒鶴年打電話,舒鶴年剛開始沉著臉沒接,但是打的怎的特別勤,而且鍥而不捨。

舒玖笑眯眯的說:「你要是真的不想接,直接把號碼拉黑,不就得了?」

舒鶴年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後把電話簿調出來,幾次點中了許誠的號碼,但是最終都沒有拉黑他。

後來舒鶴年真的敗北了,許誠完全沒脾氣的給他一直打電話,舒鶴年就接了起來。

許誠的聲音很溫和,帶著成熟男性的磁性,低沉好聽,還有些憨厚,興奮的說:「舒前輩,你接我的電話了?」

舒鶴年差點被氣笑了,不接他電話,那是誰接的,難不成撞鬼了嗎?

舒鶴年不說話,許誠卻一直在說,很高興,很興奮,也不覺得舒鶴年的態度冷淡。

之後每天許誠都打電話過來……

到年末晚會的時候,嚴煦開車來接他們,舒鶴年杵著契科爾,說:「我看嚴煦的表情,怎麼也不像第三下四的求著你,非要去的樣子啊?」

他說著,嚴煦肯定聽得見,不禁看了一眼契科爾。

契科爾趕緊咳嗽了一聲,說:「去,坐後面去。」

他說著就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坐進去,嚴煦坐在駕駛位,舒玖和舒鶴年坐在後面。

契科爾突然說:「咦,許誠還沒來啊?」

舒鶴年沉著臉說:「他說他師父讓他出去了,要晚點才能過去,不用等他了,誰知道他到底去不去呢。」

契科爾說:「不會吧?」

舒玖說:「許誠答應了一定會來的,咱們先過去。」

契科爾點頭,說:「我也覺得許誠說話很算數的。」

舒鶴年側眼看著他們,說:「許誠什麼時候把你們買通的?」

劇院離這邊有點遠,嚴煦開車過去大約要半個小時,嚴煦的車技非常平穩,耳朵裡聽著契科爾單方面的挑釁,舒玖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著了。

卻突然聽見「啊啊啊啊——救命…………」一聲嘶聲裂肺的尖叫。

舒玖頓時就醒了,契科爾睜大眼睛,說:「什麼聲音?」

嚴煦皺了一下眉,趕緊加速過去,路口的地方拐外,車燈一晃,猛地停了下來,只見前面的馬路上赫然躺著一個人。

馬路異常空曠,沒有車也沒有人,交通燈一閃一閃的,一股強烈的鬼契氣息還積攢在空氣裡,瀰漫著,久久不能散盡……

女人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腿上是黑絲襪,下面踩著高跟鞋,深v領露著脖子,脖子上還戴著一個很大的鴿子血紅寶石項鏈……

是黃如初。

黃如初躺在地上,眼睛驚恐的大睜著,像是瞪著什麼,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似乎還凝固著垂死的掙扎,她身上全是血,胸口有一個大窟窿,好像被人掏心挖肺一樣,還汩汩的冒著血,鮮血淌出來,流在地上,已經匯聚成了一灘。

旁邊竟然還用血寫著幾個大字,就和上次他們在工廠外面的空地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罪有應得。

他們從車裡下來,舒玖震驚的看著地上,黃如初已經死了,詭異的鮮血躺在鴿子血的紅寶石上,綻放著流光溢彩,看得人毛骨悚然。

契科爾說:「這是怎麼回事?」

舒玖說:「和上次一樣。」

舒鶴年也很震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往這邊跑了過來,他跑得近了,大家才看清楚,是許誠!

許誠一頭的汗,看到地上的黃如初也是一愣,隨即緊張的抓住舒鶴年,說:「舒前輩,你有沒有受傷?」

65章:劇院(1

舒鶴年震驚的看著抓著自己的手的許誠。

許誠先是怔愣,隨即趕緊搖頭,說:「舒前輩,不是我……我也是剛才聽到動靜才過來的。」

舒玖說:「他身上的確沒有鬼契的氣息了。」

舒鶴年這才松了一口氣,許誠顯然也鬆了一口氣,看上去很害怕舒鶴年誤會自己。

許誠看向地上躺著的黃如初,目光也有些複雜,好像要極力平復自己一樣。

舒鶴年知道自己剛才誤解了許誠,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又看他盯著地上的黃如初,不禁心裡有些複雜,許誠這樣混混沌沌的活了十年,不惜結鬼契也想要報仇,最後卻放棄了,不管許誠的心機有多重,他能放下這份執念也是下了很大決定的。

舒鶴年想著,不禁伸手回握了一下許誠的手,許誠立時回神,詫異的看著舒鶴年,隨即高興的說:「舒前輩,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舒鶴年眼睛看向別處,說:「你用哪隻眼睛看到的?」

許誠只是傻笑,卻不說話,看著舒鶴年一直傻笑,笑的舒鶴年臉上都有些發紅。

契科爾看著許誠和舒鶴年的互動,眼皮不禁跳了跳,說:「雖然你們一個是神鬼門的祖師爺,一個已經跳開三界,但是……你們也不要對著屍體戀情說愛啊,太重口了有沒有?」

舒鶴年:「……

許誠:「……

舒玖皺眉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黃如初的魂魄不見了。」

舒鶴年說:「是鬼契的緣故吧,魂魄被吸收了。」

舒玖說:「和上次在工廠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樣,王帆的魂魄也被是吸收了。」

舒鶴年說:「還有這句『罪有應得』。如果是鬼契,但是這兩次又有點不同尋常。」

契科爾說:「什麼不同尋常?」

舒玖說:「你還記得榮駿嗎?」

契科爾點頭說:「當然記得,那個做娃娃的榮駿啊,剛開始弄了一堆鬼娃娃,把小孩兒的靈魂灌進去,簡直太變態了。」

舒玖繼續說:「前幾次咱們遇到的鬼契,全是迷惑人心的,利用鬼契來吸收魂魄,最近兩次遇到的鬼契,雖然也是吸收魂魄,但是卻沒有迷惑的意圖。」

舒鶴年點頭說:「賀郁冬也說過,和他結鬼契的大人對他有恩。」

契科爾說:「這個問題,問許誠最合適不過了,許誠也結過鬼契啊。」

許誠被他一提,又被舒鶴年注視著,說:「這……

舒鶴年挑眉說:「難道你也不想說?」

許誠搖頭說:「我……我自然不會再騙舒前輩,但是說實話,我並沒有看到他長什麼樣,更不知道他是誰,他從未出現過,只有聲音。」

舒玖奇怪的說:「只有聲音?」

許誠說:「對,真的只有聲音,而且他的聲音明顯偽裝過了,肯定是不想別人發現他。」

舒鶴年皺眉說:「看來這個鬼契的主人,咱們還要好找啊。」

嚴煦突然說:「這個人怎麼辦?」

眾人這才突然沒聲了,說好了要去看演出的,但是遇到了死人,雖然是鬼殺死的,但是別人肯定不會信的,肯定要娶警察局做筆錄……

契科爾說:「怎麼辦,今天去不了了。」

舒鶴年突然笑著說:「你們等一會兒,我打電話給長海老兒,讓他過來。」

舒玖乾笑著說:「這樣好嗎?」

舒鶴年說:「怎麼不好?我是他祖師爺,他肯定要聽話的,讓他過來再報警。」

舒鶴年說完,就看向許誠,說:「你說我的辦法是不是特別好?」

許誠被問得一愣,隨即很磕巴而艱難的點頭,說:「額……對,舒前輩的辦法……

舒玖眼皮直跳,契科爾用冰藍色的眼睛看著舒鶴年,鄙視的說:「你也就欺負老實人。」

舒鶴年給長海真人打了電話,長海真人接到祖師爺的電話,就像接到了聖旨一樣,立刻帶著弟子趕了過來,然後舒鶴年他們就上了車,讓長海真人處理去了。

契科爾說:「只有這種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確實是神鬼門的祖師爺。」

舒鶴年說:「別的時候不像嗎?」

契科爾默默的搖頭。

舒鶴年:「……

許誠這回也坐上車,舒鶴年坐在後排中間,許誠坐在他旁邊,額頭上還有些汗。

舒鶴年說:「你去幹什麼了,滿頭大汗的?」

許誠笑了笑,說:「師父讓我去抓鬼了,我剛趕過來,想打車沒找到,公交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車,就……就打算。」

舒鶴年說:「就打算跑過去?」

許誠撓了撓後腦勺,說:「是啊。」

舒鶴年眼皮直跳,他們開車過去還要十分鐘呢,如果許誠剛才跑過去,還不得跑半個小時?

契科爾坐在前面,回頭說:「我覺得許誠才是蠢狗。」

許誠:「……

舒玖說:「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鬼契拔除之後,身體虛弱了?」

許誠說:「這倒沒什麼,可能最近工作有點忙,年末了好多有錢人家都要做法驅邪,師父那邊天天都能接到好幾個單子,我一天要跑三趟,有的時候晚上還要再跑一趟。」

舒鶴年瞪著眼睛說:「靈泉老兒真的把你當廉價勞動力了?還早中晚三餐加一頓夜宵的跑?」

許誠突然看著舒鶴年,笑著說:「舒前輩……太好了,你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我之前……我之前以為你真的不會原諒我了,生死簿上沒有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會活多久,如果你真的不理我,我還真不如……不如魂飛魄散的好。」

契科爾剛要笑許誠這個木頭疙瘩竟然會說情話了?一轉頭頓時閃瞎了自己高貴的狼人眼睛,契科爾用手捂著眼睛,說:「大庭廣眾之下,別親了好嗎?你們考慮到後排坐著的舒玖的感受了嗎?」

舒玖咳嗽了一聲,也用手捂著眼睛,說:「那個……沒關係,你們可以繼續,我不看。」

舒鶴年和許誠唇舌交纏,許誠大喜過望,摟住舒鶴年的腰,引導著他的舌頭,哪知道舒鶴年突然就咬了下來,咬的還挺疼,許誠頓時感覺到一股鐵鏽的味道在唇舌間瀰漫開來,不禁「嘶」了一聲。

許誠被咬的疼了,捂著嘴,卻傻笑著看著舒鶴年。

舒鶴年瞪著他,說:「你想要魂飛魄散,只能我來,聽見了沒有?」

許誠連忙點頭,說:「聽舒前輩的。」

車子開了有十分鐘,就到了劇院門口,並不是一家很出名的劇院,裡面的演員都是新人,但是劇院建的很大,這其中不乏投資商的看好。

契科爾身為投資商之一,剛一下車,就被劇院的工作人員恭敬的迎接著。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快步走過來,和契科爾握手說:「契科爾先生,歡迎歡迎。」

契科爾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說:「還沒開始呢吧?」

男人被契科爾手上的表頓時閃瞎了眼睛,趕緊點頭說:「沒開始沒開始,各位請進。」

他們走進去,劇院的裝潢非常上檔次,來的人不多,因為請的都是投資商贊助商一類的,但是因為請的都是有錢人,而且是贊助劇院的有錢人,所以這次表演弄得非常有格調,就是想吸引老闆們明天繼續投資。

舒玖他們跟著男人進去,男人叫孫德聞,是劇院藝術團的團長。

孫德聞笑著說:「幾位來的比較早,還有人沒有到齊,不如這樣,不知道幾位有沒有參觀的意思,如果想要參觀一下,我就帶各位去走走。」

反正還沒有開始,其實他們也很好奇幕後是什麼樣子,眾人就跟著孫德聞到處轉轉。

劇院的舞台很大,幕後也很大,很多演員休息間,還有工具室,道具室,化妝室等等。

他們進了休息室,孫德聞笑著說:「幾位這邊請,這邊是休息室,一般他們休息準備都在這裡。」

他說著,招手叫:「小王,小彭過來。」

那邊有一男一女正在說笑,聽見孫德聞叫他們,趕緊就過來,孫德聞指著男人介紹說,說:「王嘉石,小夥子很年輕,入團不久,但是很刻苦。」

他說著又指著女人說:「彭小滿,劇院裡的大美女,也是演技派……這位是契科爾先生。」

孫德聞一一給引薦,兩個人聽說眼前的男人是契科爾,頓時眼睛都亮了,笑著打招呼,和契科爾握手。

舒鶴年杵了杵舒玖,說:「他還挺有派頭的。」

舒玖點了點頭。

孫德聞又說:「明朗呢?」

彭小滿笑著說:「孫哥,明朗他今天精神有點不好,可能是病了,說一會兒還要上台怕發揮不出來,在那邊的休息間補覺去了,嫌我們吵得慌。」

孫德聞又引著眾人往裡面的休息間去,裡面的休息間是小休息間,但是裝潢是最好的,一般只有老資格的才能進去休息,人少也清淨。

孫德聞走過去,一擰門把手,竟然鎖死了,當即臉上有點不好看,隨即回頭不好意思的說:「各位等一會兒。」

說著,他就敲門,說:「明朗?開門。」

裡面沒有回答的聲音,靜悄悄的,也沒有開門的聲音,等了好一會兒,孫德聞又敲門,說:「明朗?在不在裡面?開門啊。」

裡面仍舊靜悄悄的,孫德聞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可能不在……這樣吧,我帶各位去道具室看看……

他的話音剛落,卻聽見休息室裡傳出「啊啊啊啊!!」的驚叫聲。

孫德聞愣了一下,被嚇的一個激靈,震驚的盯著門,又使勁擰了擰門把手,還是被鎖死的。

舒玖他們站在門外,就聽見裡面發出了「哐啷」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倒了,然後是一個男人的喊叫聲,舒玖皺起眉來,裡面散發出了淡淡的陰氣,雖然隔著門,但是感覺很明顯。

契科爾看孫德聞也撞不開門,就一把撥開他,然後握住門把,肩膀往前使勁一撞,門「嘭」的一聲就被撞開了。

休息室裡四面都拉著簾子,黑漆漆的光線全都被遮住了,椅子倒在地上,桌上的東西全都摔在了地上,一個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不過幸好還有動靜,沒有出人命。

孫德聞嚇了一跳,趕緊去扶他,說:「明朗?這是怎麼了?」

他說著,叫明朗的男人抬起頭來,孫德聞立刻「啊!」的大叫了一聲,驚恐的手一甩後退了好多步。

只見明朗抬起頭來,臉上全是血,一片模糊,嘴巴張著滿臉嘴裡都是血……

舒玖也嚇了一跳,但是明朗看上去卻沒有什麼大事兒,只是嘴裡「啊啊」的,還用手摸著臉上的「血」。

契科爾吸了吸鼻子,說:「什麼味兒?」

嚴煦說:「是油漆。」

「油漆?」孫德聞聽說是油漆,才松了一口氣,說:「明朗,你在裡面幹什麼呢!」

明朗抹著臉上的油漆,嘴裡吐了兩口,才說出話來,說:「團長,我不知道啊,我剛才在休息,然後突然有人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呼吸不順暢一下就醒了,桌上有鏡子,我看到鏡子的樣子嚇了一跳!誰幹的這是!」

孫德聞臉色非常不好,明朗是劇團的台柱,竟然在投資商面前出了醜,孫德聞說:「快去洗一洗,什麼有人勒住你的脖子,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我們來的時候你還鎖了門,趕緊去,一會兒還有你出場,別睡迷糊了!」

明朗還想說話,但是看到孫德聞的臉色,頓時就不說了,趕緊用衣服擦了擦臉,然後跑著出去了。

孫德聞乾笑著說:「不好意思各位,一個意外,明朗平時就這樣,迷迷糊糊的。」

舒玖皺了皺眉,這可不是什麼睡迷糊了,他剛才明明感覺到了陰氣,而且門是鎖死的,他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有任何一個人,而明朗說有人勒住他的脖子,很顯然是明朗撞鬼了。

孫德聞引著他們往外走,就聽他手機響了,接起來立馬臉上有高興的神色,然後對他們說:「幾位,咱們的節目很快就能開始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這邊請吧。」

大家往座位區走,正好看見一個黑西服的男人走過來,孫德聞趕緊迎上去,笑眯眯的說:「査先生,歡迎歡迎,査先生能賞臉真是太好了。」

舒玖:「……

舒鶴年看著來人,笑著說:「果然冥主大人的生意遍天下啊。」

契科爾說:「原來男神大人也被邀請了。」

孫德聞看他們認識,也很有眼力見,引著在第一排坐下來,第一排都有圓桌,桌上是茶水點心和乾果,是貴賓席,孫德聞特意安排他們坐在一起。

查縛坐在舒玖旁邊,說:「身體怎麼樣了?」

舒玖說:「早就沒事了。」

他們正說著,那邊許誠已經開始給舒鶴年剝開心果的殼子了,舒鶴年簡直就像大爺一樣,連伸手都不需要伸手,直接張嘴,許誠把殼剝了,直接送到舒鶴年嘴裡,然後還問:「舒前輩,好吃嗎?」

舒鶴年說:「湊合吧,就是太甜了。」

許誠趕緊說:「那喝口茶?」

契科爾:「……

查縛看了一眼,然後也伸手去拿桌上的乾果,剝了一個遞給舒玖,舒玖頓時有點眼皮狂跳,畢竟他可不是舒鶴年,沒那麼厚的臉皮吃了乾果還說太甜了……

不過冥主大人很執著,一直遞到舒玖嘴邊來,舒玖無奈,只好張開嘴把乾果吃了進去,不知道查縛是不是故意的,舒玖覺得他的手指在自己嘴唇上蹭了一下,一股麻嗖嗖的感覺。

契科爾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桌上的乾果一定特別好吃,然後側著眼看嚴煦,說:「給我剝點。」

嚴煦沒有說話,連看他都沒看一眼,只是把放乾果的盤子推過去。

契科爾瞪著盤子,說:「是給我剝!不是給我!」

嚴煦說:「自己剝。」

契科爾說:「我是你的上司,快點給我剝!不然扣你工資!」

眾:「……

他們剝著幹果,孫德聞很有眼力見,讓人又給他們弄了好多干果來,放了一桌子,孫德聞忙活完,又引著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年輕男人也就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面相很英俊,看起來教養很好,笑面虎一樣,但是很有氣場。

孫德聞說:「喬先生這邊請。」

契科爾看了一眼,說:「沒想到喬易安還投資了這裡?」

嚴煦眼皮都沒有抬,說:「是因為你總不去公司的緣故。」

契科爾瞪著眼睛說:「我雖然不去公司,但是我把公司經營的這麼好,說我情商高。」

他說完,就聽舒鶴年「噗——」的一聲把剛喝進嘴裡的茶全都吐了出來。

舒鶴年吐了一桌子,查縛沉著臉皺了皺眉,似乎特別嫌棄的樣子,只有許誠趕緊拿了餐巾紙給他擦,說:「舒前輩您還好吧,沒有嗆著吧。」

舒玖聽了契科爾的話也是笑。

契科爾說:「你們什麼意思。」

舒鶴年說:「你情商高?」

契科爾點頭說:「那是必須的,我們狼人種族可是生來高貴的種族,情商智商和體力都是一等一的高!」

舒玖淡淡的說:「你一定是狼人裡的變異種。」

舒鶴年說:「是啊,狼人快滅絕了吧!」

契科爾:「……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那邊喬易安走進來,看到查縛和契科爾,笑著走過去,說:「沒想到兩位今天也來了,看來我這一趟走得很值,一會兒節目完了我做東,出去喝兩杯,兩位千萬可比推脫。」

節目很快就開始了,雖然劇團都是比較新的人,但卻是都是實力派,舒玖他們雖然沒多少藝術細胞,但是來這種劇院還是頭一次,感覺挺新鮮的,而且乾果挺好吃,茶也挺香的。

明朗身為藝術團的台柱,本應該最後壓軸出場的,但是因為他臉上的油漆怎麼洗也洗不乾淨,滿臉的紅色,跟血一樣,自然不可能出場了,只好由其他人頂替。

明朗很不甘心,因為這次的演出很重要,來的都是各大投資商和贊助商,他們這行不像拍電影拍電視劇的明星那麼出名,很不好出人頭地,如果能有投資商捧著,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這次的演出是個很大的契機,沒想到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當時明朗感覺有人勒住他的脖子,他也很驚訝,因為明朗進休息室的時候鎖上了門,裡面只有他一個人,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不太可能,自己臉上又這個樣子,明朗就覺得很可能是團裡的人,找了備用鑰匙來算計自己,好讓自己不能出台這次演出。

那是誰算計他,很明了了,誰是替補,自然誰的好處最大。

王嘉石興沖沖的讓化妝師化妝,還和旁邊的演員說笑著,明朗看著他的樣子就很不甘心,越來越覺得是他算計自己。

王嘉石說:「今天那個外國投資商來了,就是眼睛藍色的那個,真沒想到。」

彭小滿也在化妝,笑著說:「我聽說查縛先生和喬易安先生也來了,這兩個人可是身價數不過來的人,看來咱們團長下了血本兒了。」

王嘉石說:「可不是嗎,關係到拉投資,咱們這麼大的劇院,平時消耗這麼多。」

明朗看著他們聊天,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最後的壓軸節目是歌劇,孫德聞雖然現在已經當團長轉到幕後,但是喜歡自己寫東西,這次的歌劇就是孫德聞的靈感,然後找人潤色的,據說口碑還不錯。

歌劇的背景是西方魔幻色彩的,衣服道具都很華麗,王嘉石是男主角,彭小滿是女主角,雖然王嘉石是個替補,不過演的也很到位,彭小滿臉長得好,身材也很凹凸有致,穿著戲服就像公主一樣,確實很招人氣。

台上的背景燈一暗,很快就亮了起來,台上出現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把巨大的鐮刀,造型就像死神一樣,黑色的斗篷很大,完全遮住了男人的臉,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他靜靜的站在一個角落裡,王嘉石飾演的男主角還在投入的唸著他的台詞。

最後一幕是個悲劇,女主角死了,最後死在了男主角的懷裡,等男主角和女主角說完了台詞,站在角落裡的斗篷人忽然動了,他拖著長長的鐮刀一步步走過來,巨大的鐮刀刃泛著陰森的光芒,在地上發出「噌————」的聲音,因為這一段實在太逼真了,所以坐在觀眾席的觀眾們都看的很投入。

孫德聞站在幕後,看著他們表演,還笑著對明朗說:「他們演的還挺好,這次演出真是超水平發揮,小王的念詞非常到位,對對,小彭的這個動作也很好……那個張鑫演的也很好,今天他演得最好。」

明朗說:「團長,張鑫的鐮刀明明應該拿在手上,他怎麼拖在地上。」

孫德聞笑著說:「誰都有自由發揮的權利,你看,他這樣改比之前排練的好,我就沒有想到。」

明朗更是不甘心,今天誰演的都挺好,就只有他連台都沒能上。

張鑫飾演的斗篷人慢慢的走過去,他雙手高高舉起鐮刀,泛著銀色金屬光芒的鐮刀在強烈的燈光下閃爍著,男主角抱著躺在自己懷裡的氣息微弱的女主角,投入的喊著,高大的斗篷人終於揮動了巨大的鐮刀。

「啪!」

就在鐮刀兜著風,馬上就要砍到地上的兩個人的時候,舒玖突然皺了一下眉,說:「不好!」

查縛反應很快,手一動,只見一個非常小的白影突然彈了過去,斗篷人的鐮刀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然後「嘭」的向後飛出,一下到了舞台下,幸好只是砸到角落裡,但是在場的眾人還都是嚇了一跳。

只見那個斗篷人失去了鐮刀,忽然整個斗篷一下癱下來,「噗」的散在地上,轉瞬之間斗篷下的人突然不見了。

眾人都是吃驚,連台上的王嘉石和彭小滿也都吃驚的張大了嘴。

在幕後看著的孫德聞和明朗也很正經,孫德聞急的說:「張鑫呢?張鑫怎麼突然不見了?!」

明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團……團長,張鑫真的不見了,他的斗篷還在台上呢,怎麼……怎麼突然……不是撞鬼了吧!」

台上的王嘉石和彭小滿愣了兩秒,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演員,立刻反應過來,然後王嘉石臨場發揮,抱住彭小滿激動的繼續演下去,明明是一出騙人眼淚的悲劇結尾,硬生生改成了大團圓結局。

其他人還以為這是劇院自己製作的特效,和魔術差不多,竟然大變活人,不禁掌聲如雷,紛紛鼓起掌來。

他們誰也沒看見,癱在地上的斗篷旁邊,多了一個開心果的殼子……

舒鶴年吃驚的看著台上的斗篷,說:「是鬼?」

舒玖皺著眉,說:「應該是。」

舒鶴年說:「那偽裝的也太好了。」

舒玖點頭,說:「只有剛才高舉鐮刀的一瞬間,他身上暴發出一股陰氣的怨念。」

舒鶴年拍著胸口說:「還好冥主大人反應快,不然一場演出就變成了眾目睽睽之下的殺人演出了!」

契科爾說:「是剛才在休息室裡的那個鬼嗎?」

舒玖說:「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覺得八成是。」

許誠說:「剛才在休息室裡襲擊了明朗,現在又要殺王嘉石和彭小滿,這個鬼難道和整個劇院有仇?」

舒玖想了想,說:「或許他只是想殺王嘉石和彭小滿也說不定?」

契科爾說:「我知道了!所以他才往明朗臉上塗油漆,讓他不能上場,然後一箭雙鵰的殺了王嘉石和彭小滿。」

舒鶴年說:「這樣看來,這個鬼也挺不待見明朗的,不然會塗成那個樣子?」

演出精彩謝幕了,而且比預期的效果要好,觀眾們都驚訝於這個斗篷人的特效,孫德聞雖然也很震驚,但是還滿臉堆笑的出來客套。

那邊坐著的喬易安走過來,說:「我請兩位喝幾杯,旁邊有個不錯的地方。」

契科爾不喜歡應酬,雖然喬易安是難得的合作方,但是還是想要拒絕,就聽查縛說:「那就讓喬老闆破費了。」

契科爾瞪著眼睛,驚訝的看著男神大人。

嚴煦皺起眉來,壓低聲音說:「喬先生的身上有陰氣。」

「陰氣?」

契科爾沒注意,聽嚴煦一說,仔細的看了看,果然是有的,不過演出之前喬易安走過來還沒有陰氣。

契科爾驚訝完,收回目光,對嚴煦說:「我知道,對啊,咳咳有陰氣,我早就看出來了。」

嚴煦:「……

喬易安說的地方是旁邊的一個娛樂城,很奢華的那種,開了一間包房,喬易安很會說話,氣氛從不冷場,也不吝惜錢,要了很多好酒。

舒玖對這些洋酒不感興趣,觀察了一會兒喬易安,他身上的陰氣很淡,像是沾染上的,剛剛喬易安走進劇院的時候確實沒有,但是演出完身上就有了一點陰氣,再加上剛剛有鬼要在舞台上殺人,舒玖想著,或許喬易安跟這件事情也有些關係。

喬易安跟這裡的服務員似乎都很熟,又要了一瓶好酒,舒玖喝了兩口有點上頭,就準備出去轉轉,舒鶴年站起來要和他一起。

許誠說:「舒前輩,我陪著你吧?」

舒鶴年說:「我和舒玖去就行。」

他們倆出了門,舒鶴年說:「你看出什麼名堂了沒有?」

舒玖搖搖頭,說:「或許是不小心沾染的,陰氣很淡,而且已經快散光了。」

舒鶴年說:「我也覺得是,而且這個喬易安看起來也不是信鬼神之說的人。」

他們走進洗手間,洗手間非常豪華,因為是在vip區,洗手間裡沒有人,舒玖打開龍頭洗了把臉,忽然就聽見「啊——」的一聲大叫,叫的聲音很長,舒玖頓時就愣住了,然後眼皮有點抽搐。

舒鶴年笑著說:「不是吧,趕上現場版了。」

聲音是從裡面的隔間裡傳出來的,雖然是在隔間裡,但是聲音很大,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著:「袁老闆,別……啊呀別太心急啊。」

男人說話的聲音有點嗲,掐著嗓子,舒玖和舒鶴年都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舒玖小聲說:「這個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他剛說完,就聽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笑得很猥瑣,說:「欠操的,看你騷成這個樣子,彭小滿能讓你爽嗎?」

男人笑著說:「袁老闆您又不是不知道……啊呀輕點……我和小彭是炒作,工作上的需要,我們又不是真的情侶,哎呦……

舒鶴年瞪著眼睛,杵了杵舒玖,小聲說:「是那個王……王什麼玩意!」

舒玖說:「王嘉石。」

舒鶴年使勁點頭,挑眉說:「沒想到他竟然是……

袁老闆笑著說:「不過那個彭小滿看著也挺辣的,改天把她叫出來,咱們一起樂樂。」

王嘉石的聲音嬌嗔了一聲,讓舒玖和舒鶴年頓時又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王嘉石說:「討厭,袁老闆弄著人家,竟然還想別人……哎呦……哎呦袁老闆,別,別摸我後背,你的手好涼啊!」

袁老闆的聲音奇怪的說:「我的手在這裡,沒有摸你後背。」

王嘉石說:「什麼?誒……啊啊啊!!!鬼啊!!」

剛剛還旖旎曖昧的聲音,結果下一秒就變成了淒厲的喊聲,舒玖和舒鶴年都有些消化不良,就聽見隔間的門「嘭」的巨響,然後王嘉石和袁老闆連滾帶爬的從裡面出來,兩個人的褲子還沒提上,踉踉蹌蹌的就往外面沖。

王嘉石面色慘白,不禁連褲子都沒提,上衣也沒穿,懷裡抱著自己的衣服,後背赫然一個青色的手印,好像淤青一樣,非常嚇人,看起來陰森森的。

舒玖皺眉,說:「是詛咒?」

舒鶴年說:「這個鬼的靈力也太強了些吧?咱們離得這麼近都沒有任何感覺?」

王嘉石嚇得都沒有看到他們,直接衝出了洗手間,那個袁老闆也大叫大嚷的,他們衝出去,很快外面又是一片混亂。

舒玖和舒鶴年出洗手間的時候,就看到查縛迎面走過來,許誠也衝過來,說:「舒前輩,舒先生,你們沒事吧?」

舒鶴年搖搖頭,說:「我們有什麼事?」

喬易安很快也走過了過來,說:「不好意思各位,本身是想請各位好好喝杯酒,沒想到這麼掃興,娛樂城好像出了些事情,改天我一定補一次。」

娛樂城洗手間鬧鬼,那個袁老闆不是省油的燈,找到了娛樂城的經理,還在外面大叫大嚷的,喬易安覺得掃興,還不到十二點就散了,眾人在娛樂城門口分開,喬易安很快就坐車走了。

契科爾說:「你們去洗手間怎麼也能撞鬼?」

舒鶴年說:「不是我們撞鬼好嗎,是那個王嘉石。」

契科爾說:「王嘉石?」

舒鶴年說:「就是剛才劇院裡那個主演。」

許誠皺眉說:「看來真的有鬼盯著他。」

舒玖點頭,說:「他的後背上還有一個手印,看起來像是詛咒。」

查縛說:「這個鬼不簡單,鬼力不弱,你們不要管這件事。」

舒鶴年聳聳肩,說:「劇院也沒委託我。」

他們從娛樂城出來,查縛和嚴煦都開了車,把他們送回家,很快查縛許誠和嚴煦就都走了,契科爾爬著一半樓,忽然說:「大半夜的,你們說嚴煦一個人回去會不會很不安全啊?」

舒鶴年挑眉,說:「比如呢?」

舒玖笑著說:「遇見色狼什麼的?」

契科爾皺眉,說:「是啊!那我還是送送他吧!」

契科爾說完,又掉頭往樓下跑,去追嚴煦的車去了。

舒鶴年看著契科爾飛奔而去的背影,眼皮直跳,說:「我覺得最大的色狼就是他。」

舒玖點了點頭。

回家之後已經快一點了,舒玖沖了個澡,就準備上床睡覺,剛關了燈爬上床去,就看見屋子裡有個黑影,黑影突然竄過來,舒玖嚇了一跳,定眼一看竟然是舒鶴年。

舒玖無奈的打開床頭燈,說:「你幹什麼啊?」

舒鶴年鑽進他的被窩,說:「來來來,給我點地方。」

舒玖看著他鑽進自己的被子裡,眼皮突突地跳,說:「對不起,我對你不感興趣。」

舒鶴年:「……

舒鶴年說:「我對你還不感興趣呢!」

舒玖說:「已經過了半夜了,你不去睡覺,跑我這裡幹什麼來了?」

舒鶴年舒舒服服的躺下來,說:「我在想一個問題,需要和你促膝長談!」

舒玖按了按猛跳的額角,說:「快說。」

舒鶴年在被子裡翻了兩下,突然傻笑起來,笑的舒玖雞皮疙瘩直冒,說:「你要是不說,就回去。」

舒鶴年這才停止了傻笑,說:「那個啥……你看許誠是不是拔除了鬼契之後特別虛弱?」

舒玖想了想,說:「虛弱肯定是有的,畢竟鬼契支持了許誠靈力,突然被拔除肯定會虛弱的,但是我覺得沒有特別虛弱吧?」

舒鶴年正色的說:「特別虛弱!」

舒玖:「……

舒鶴年咳嗽了一聲,說:「你說他既然這麼虛弱,我放著他不管又不太好……

舒玖挑眉。

舒鶴年慢吞吞的繼續說:「我和他雙修好不好?」

舒玖:「……

舒玖頓時想吐他一臉,說:「好,特別好,趕緊去找許誠雙修吧,我要睡覺了!」

舒鶴年說:「不能睡啊,你這是敷衍我!」

他說著晃著舒玖,喋喋不休的說:「你看啊,我和許誠雙修的話,可以幫助他恢復靈力,減少拔除鬼契的影響,雖然他現在的靈力還不足以來幫助我,不過雙修之後他的修為肯定提升的很快,雖然我現在吃點虧,不過很快就可以平衡了,你說是不是!」

舒玖面無表情的說:「……是。」

舒鶴年說:「別敷衍我啊!」

舒玖:「……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你也快和冥主大人雙修吧!」

舒玖:「你自己蕩漾,幹什麼扯到我。」

舒鶴年說:「這叫什麼蕩漾,咱們在討論促進修為道行的好方法。」

舒玖背過身去,說:「……

第二天一大早舒鶴年就起來了,好像很興奮似的,福祿壽喜看著他忙來忙去。

阿福奇怪的說:「爺爺今天起這麼早,是要去進貨嗎?」

阿喜說:「不是吧,爺爺才不會這麼勤勞呢?是不是中了彩票?不然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阿壽說:「為什麼我看到他身上冒著粉泡泡?」

阿祿:「……

舒玖:「……

舒鶴年忙完了之後,笑眯眯的對舒玖說:「乖孫,我出門了啊,你好好看家!」

舒玖也不問他去哪裡,說:「你可以走了。」

阿福奇怪的看著舒鶴年美滋滋的出了門,說:「難道爺爺真的失去買蠟燭?」

舒玖搖頭,說:「他是去找許誠去了。」

阿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怪不得笑的這麼蕩漾。」

阿壽說:「我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舒玖很無奈,打開電腦自己弄花店去了,因為是年末了,鮮花賣的還挺好,一上午接了好幾個單子,舒玖算了算,估計要跑到晚上,就捧著花出門了。

舒玖上午跑了兩個單子,下午這個單子比較遠,回家吃了晚飯,吃晚飯之後還有一個單子,也比較遠,而且就在那個劇院的旁邊。

舒玖捧著花,囑咐福祿壽喜看家,然後就出去了。

上次是嚴煦開車,回來的時候是查縛送回來的,所以不顯得遠,這回舒玖是自己坐車,還捧著一束花,就覺得有點遠了,劇院雖然不算偏僻,但是坐地鐵直接到不了,必須要轉一趟公交車,舒玖又捧著花,費了不少力氣才到的,是一個小區,住戶感覺不是很多的樣子,小區裡都空蕩蕩的。

舒玖上了樓,這層還有一股裝修的味道,看起來是剛住進來的住戶,舒玖敲了敲門,很快就有動靜,是個女人的聲音答應了一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開門的人是個身材高挑的美女,穿著緊身的練功服,襯托著凹凸有致的身材,舒玖一看,竟然是彭小滿。

彭小滿似乎不記得舒玖了,畢竟舒玖那天是個查縛契科爾坐在一桌的,彭小滿肯定想不到他會變成送花的小哥,身份落差太大,也不會往這邊聯想。

舒玖說:「彭小姐您的鮮花速遞,請簽收一下。」

彭小滿看見花,先是吃驚,然後露出一種難以言會的驚恐表情。

舒玖有些詫異,雖然這個買家定的花比較貴,是藍色妖姬,也就是藍玫瑰,這種花比別的有些小貴,所以舒玖很少進這個貨,沒想到這回就有買家會拍。但是就算再少見,那也只不過是一捧花而已,彭小滿卻露出這種難以置信的恐懼表情。

彭小滿瞪著花,說:「誰……是誰讓你送的!我沒訂過花!快走!快走!」

舒玖詫異的看著她,說:「彭小姐……

彭小滿驚恐的要關門,嚷著:「快走!你是神經病麼!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舒玖:「……

「嘭」的一聲,彭小滿已經關上了門,關門的聲音想要震聾他的耳朵一樣,舒玖反思了一下自己,只不過是送花而已,需要上升到報警的層次麼?

舒玖的花沒有送出去,簡直是喪氣到了極點,他送花這麼多年,遇見神經病的撞鬼的,都得是,但是從來沒見過要報警的!

舒玖只好捧著花再往回走,也不知道花沒送到,買家會不會不確認付款。

舒玖坐公交又坐地鐵往家去,下了地鐵已經九點多鐘了,街上人少了很多,他一拐彎,就看到兩個男人在說話,似乎還有要打架的勢頭,就是這麼巧,舒玖剛剛見過了彭小滿,現在竟然又碰見了明朗和王嘉石。

明朗臉上還有淡淡的紅色,所以帶著鴨舌帽,壓得很低,就怕別人看到自己怪異的臉,而王嘉石臉色很蒼白,看起來瘦了不少,雙頰已經往裡凹陷了,或許是詛咒的緣故,比之前憔悴太多了。

明朗推搡著王嘉石,聲音很大,激動的說:「那天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讓我在大家面前出醜!還自以為聰明的頂替掉我!」

王嘉石冷笑了一聲,說:「你算什麼東西啊,還頂替掉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好嘛?我雖然進團晚,但是你看看你那兩個半的粉絲,你也就仗著你資歷老當主演,你看我上次演的,反響多好!團長都說比你強!」

明朗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如果不是你用下三濫的手段,你能當主演嗎?!王嘉石我告訴你,你別仗著有袁老闆捧你,你就無法無天了!你是個屁!說到底,你就是個被操後門的!」

王嘉石瞪著眼睛,說:「你說什麼!你就乾淨啊!你被幾個富婆包過!啊?!你跟我比乾淨了!真逗啊!」

明朗笑著說:「我就跟你比了!怎麼樣!就跟你比了!你別得意,我告訴你,明天你是同性戀的事情就會被人扒出來!放在各個論壇上,就像當年的崔景一樣,他怎麼死,你就怎麼死!我看你還怎麼得意!」

王嘉石面色更是白,被氣得嘴唇哆嗦,說:「你別威脅我,我告訴你我還真不怕!你要是敢,我也敢,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你還說崔景的事情!崔景的事情也有你一份!明朗我還告訴你了,你要是不讓我好過!我也他媽整死你!真是好笑,看你到時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坐牢!」

舒玖沒想聽牆根,但是無意間竟然聽到了這麼多牆根,而且還聽到重要的地方,劇團裡的幾個人氣演員關係不和,而且還牽連到了一個叫「崔景」的人。

明朗臉色有點難看,說:「你才別威脅我!當年的時候,大家都有份!要出事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出事嗎!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見死不救,你才是主謀!」

王嘉石啐了他一口,說:「呸!是你先看崔景不順眼的!」

明朗笑了兩聲,說:「我?你還敢說是我先看崔景不順眼的?是誰跟我說喬老闆看上了崔景,想要捧崔景!說崔景是個新人,有什麼能耐被喬老闆這種大投資捧!是你吧!王嘉石,是你吧!我看你就是看上人家喬老闆了,想要攀高枝,覺得崔景是你的絆腳石!」

王嘉石說:「我就是看上喬老闆了怎麼著?總比你這個殺人犯強!」

明朗說:「你話別說的那麼難聽,你才是殺人犯!」

兩個人越說越激動,在大馬路上你推我我推你,一人推一把,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舒玖都不需要豎著耳朵聽。

原來劇團裡還有一個叫崔景的人,而且這麼聽起來,崔景已經死了,崔景的死和這些人還有關聯,肯定不止明朗和王嘉石兩個人,因為剛才他們說「大家都有份」。

明朗和王嘉石互相推了好幾下,王嘉石拿出手機說要報警,明朗才罵了好幾句,然後悻悻然的走了。

很巧的是明朗走在前面,舒玖就走在他後面,兩個人竟然還挺順路的,就好像舒玖是故意跟著他一樣。

到了前面的路口,明朗竟然不拐彎,還是往前走,舒玖只好繼續跟在他後面走,就在他想要加速超過明朗的時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竟然是舒鶴年。

舒鶴年說:「咦,你送花啊?」

舒玖說:「別提了,人家拒收,我還得抱回去。」

舒鶴年笑著說:「藍色妖姬還拒收?」

舒玖說:「白跑一趟,而且還說我要不走就報警。」

舒鶴年挑眉說:「你不是做了什麼禽獸的事情吧?」

舒玖說:「我哪禽獸去?」

舒鶴年的表情一直美滋滋的,嘴角帶著笑,都快咧到耳朵根兒去了。

舒玖看著他,說:「什麼事兒把你美成這樣?」

舒鶴年笑眯眯的說:「我和許誠討論完雙修的事情了啊……

舒玖說:「哦,注意你自己的老腰。」

舒鶴年說:「我已經和許誠定下日子了,這種事情一定要鄭重,第一次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嘛。」

舒玖眼皮跳了一下,說:「許誠臉皮這麼薄,能跟你討論這種事情?」

舒鶴年說:「切,你別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舒玖說:「也對,畢竟你的老腰都這樣了,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舒鶴年:「……

舒玖說:「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許誠沒送你?」

舒鶴年咂咂嘴,說:「送了啊,我們在車站下了車,他本來要送我回來的,但是他那個狗屁師父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趕場,真是夠了,靈泉老兒也不怕把他的大弟子壓迫的過勞死,大半夜的又給他任務,一個門派的大弟子,一個月也才三千的工資,還不夠交房燈水電的呢,而且!而且有的時候還拖欠工資,也就欺負我們家許誠老實!」

他義憤填膺的說完,就看舒玖笑眯眯,一副高深莫測的瞧他。

舒鶴年被看的毛骨悚然,然後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只是最後一句裡有一句「我們家許誠」……而已。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到了前面的地方明朗終於拐彎了,似乎是想抄近路,拐進了旁邊的小胡同裡,舒玖鬆了口氣。

舒鶴年說:「幹嘛一副做賊的表情?」

舒玖手上抱著花,只能抬了抬下巴,示意舒鶴年看已經拐彎往小胡同裡走的明朗。

舒鶴年皺眉說:「誰啊,有點眼熟?」

舒玖說:「是劇團的明朗。」

舒鶴年說:「啊我知道了,就是那個一臉油漆的?」

舒玖點了點頭,說:「我剛才看見他和王嘉石在路後吵架。」

舒鶴年說:「你也挺八卦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明朗突然大叫了一聲。

兩個人嚇了一跳,小胡同裡沒有路燈,九點多已經黑透了,只說話間,明朗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舒玖皺眉,說:「是陰氣!」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然後一起往小胡同裡跑過去。

兩個人往裡跑了幾步,才有看見明朗,明朗正對著他們,整個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身體往後仰,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往後拖一樣。

他嘴裡被勒的發出「啊…………」的聲音,雙手亂抓,雙腿亂踢著,想要奮力逃脫,但是仍舊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勒住脖子往後拖。

明朗的鴨舌帽因為掙扎掉在地上,一張還帶著油漆顏色的臉在暗淡的光線下,被勒的充血漲紅,圓睜著兩隻眼睛,異常的怪異可怕。

明朗看不見鬼怪,也摸不到鬼怪,只能感覺到莫名其妙的窒息,他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後背,有一個面色蒼白的厲鬼,面無表情的,正用胳膊勒住他的脖頸,一下一下的往後拖著他。

舒鶴年說:「果然是鬼。」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胡同裡四下無人,靜的厲害,只有明朗拚命的呼吸聲,明朗突然聽他這麼一說,本來嚇得就要死,現在更是「啊啊啊!!」的大叫一聲,馬上就要翻白眼。

舒鶴年又說:「啊呀而且修為還挺高。」

明朗停在耳朵裡,哀嚎一聲,頓時暈了過去……

舒玖:「……

那厲鬼面色蒼白,身量高挑,帶著一股瘦弱的感覺,生前的長相應該是偶像級別的,只不過死後吸收了不燒戾氣,變的陰沉可怕。

舒玖說:「還不快點救人?」

舒鶴年說:「等我掏一下符。」

他說著認真的從兜裡開始掏黃符。

舒玖:「……

舒玖一陣無語,他手裡抱著花,要不是抱著這麼一大捧花,早就已經出手了。

因為舒鶴年的動作不緊不慢的,那厲鬼只是注視了他們一眼,然後似乎是感覺沒有什麼威脅,就拖著已經昏死過去的明朗,慢慢的往前走去,明朗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被厲鬼拽著往前走,蹭著地,發出「噌——————」的聲音。

就在厲鬼都要走遠的時候,舒鶴年才從兜裡掏出一張黃符,說:「找到了!」

他說著,身形忽然拔起,只在轉瞬之間,突然已經出現在厲鬼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厲鬼陰沉著臉,雙目緊緊盯住舒鶴年,又盯著他手裡的黃符。

舒鶴年笑眯眯的捏了一個訣,手中的黃符突然無風自動,「啪」的一聲繃直,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厲鬼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光圈,光圈裡畫著彎彎曲曲的東西。

厲鬼這才震驚的看著舒鶴年,往後退了兩步,想要避開地上的陣,但是因為他抓著昏死過去的明朗不放,動作慢了一些,還沒有退出去,地上的光芒突然暴漲,像是無數條鎖鏈一樣將厲鬼鎖死在陣法之內。

厲鬼掙紮著,眼睛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啪」的一聲陣法被陰氣撞擊的一陣波動,舒玖看的驚心動魄,說:「小心!」

舒鶴年仍舊不緊不慢的,說:「玩真的?」

他說著,手上的黃符突然打出,就在厲鬼馬上要掙脫出去的時候,黃符一下纏在了厲鬼的手臂上,厲鬼的手臂頓時像是被燙了一樣,升起一股白煙,厲鬼發出淒厲的喊叫聲,終於丟開昏死的明朗,一下沒了影子。

厲鬼一消失,地上的陣法才慢慢黯淡下去,最後也消失了。

舒玖過去,說:「沒受傷吧?」

舒鶴年說:「當然沒有,我可是神鬼門的祖師爺!不過這個厲鬼也夠頑強的,看起來和明朗有深仇大恨。」

舒玖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剛才在明朗和王嘉石爭吵的時候,聽到的那個名字……

——
崔景。


厲鬼衝出陣法,手臂上還纏著黃符,黃符脫離了主人,似乎已經沒有剛才的威力大了,但是仍然讓厲鬼疼痛難忍,厲鬼一通很沖直撞。

前面似乎有個人影,在黑漆的夜色裡很模糊,厲鬼血紅色的眸子一縮,立刻向著人影衝了過去,離得近了,是一個男人。

男人雙手插在兜裡,獨自走在漆黑的夜色裡,他身材高大,面相英俊,透著一股老實的感覺。

是許誠。

厲鬼衝到許誠背後的時候,許誠沒有回頭,卻像早已感覺到了,只是稍稍抬了抬右手。

厲鬼胳膊上的黃符突然「嘩嘩」的抖動了起來,然後發出「啪」的一聲,從厲鬼的胳膊上脫離了下來,飄悠悠的落在了許誠的手上。

許誠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黃符,仍然沒有回頭,厲鬼的胳膊上被黃符襲擊的地方破了一個洞,黃符一揭,破洞竟然在慢慢的自動修復,隨即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厲鬼周身的戾氣終於平息了下來,站在許誠身後,說:「謝謝。」

許誠一手上夾著黃符,另一手保持著插兜的動作,連步子都沒有停,繼續往前走,說了一個字,「去。」

厲鬼沒再說話,立刻轉頭飄走了。

漆黑的夜色裡,男人走在路上,用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黃符,他微微抬起手來,將黃符放在嘴唇邊,輕輕的親了手中的黃符一下,嘴角牽起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66章:劇院(2

舒玖看著躺在地上,還處於暈倒狀態的明朗,說:「他怎麼辦?」

舒鶴年說:「咱家可不是收容所,不能帶回家。但是不帶回去的話,萬一路過的什麼鬼啊怪啊的,把他吃了怎麼辦?」

舒玖說:「在地上畫個陣吧,等他醒了自然會自己走的。」

舒鶴年點點頭,說:「也對。」

然後就地上隨便畫了幾下,最後圍著明朗畫了一個大圈,拍著手說:「搞定。」

舒鶴年說完了,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說:「差點忘了。」

他從兜裡又掏出一張黃符,「啪」的一下貼在了明朗的腦門上,看著地上的陣法慢慢的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笑著說:「這回大功告成了。」

舒玖說:「好了,咱們走吧。」

舒鶴年說:「等等!」

他叫住舒玖,然後突然回頭跑回去,在明朗的口袋裡翻了半天,掏出了明朗的錢包。

舒玖眼皮跳了跳:「……

舒鶴年不等他說話,就笑眯眯的說:「他用了我兩張黃符,我的黃符可都是最高檔的黃紙,好幾百塊錢一張,再加上我高深的法力,算他兩百一張還是打八折了。」

他說著,臉沉下來,說:「不是吧,這個明朗兜裡只有二百塊錢,那我豈不是虧了!咦?」

舒玖硬著頭皮走過來,說:「又怎麼了?你翻人家的錢包不太好吧?」

舒鶴年從明朗的錢包裡拿出一張紙票來,說:「快看啊,這傢伙錢包裡揣著冥幣?」

舒玖定眼一看,果然是冥幣,不過只有一張,而且混在一堆零錢裡面,虧得舒鶴年還能翻出來。

明朗是個普通人,一看就知道了,而且不信鬼神,對於普通人來說,冥幣只能燒給死人,其他什麼用途也沒有了,又不能當流通貨幣用,所以明朗兜裡揣著冥幣,這一點確實很奇怪。

舒玖說:「是去掃墓了吧?」

舒鶴年贊同的點點頭,從明朗的錢包裡又拿出另外一樣東西,是個停車的小條,上面寫著龍x公墓。

舒鶴年對明朗的錢包產生了很大的情趣,把自己的勞務費拿走之後,又看了看,笑著說:「你剛才說他和王嘉石在路口打架?」

舒玖點頭說:「是啊。」

舒鶴年笑著晃了晃他的錢包,說:「那為什麼他的錢夾裡竟然還有王嘉石的照片?」

他說著,舒玖一愣,或許是和蛇精病們呆的時間太長了,不可抑制的腦補了一段虐戀情深相愛相殺來……

不過再一看舒鶴年舉著的錢包,裡面夾著一張照片,上面確實有王嘉石,但是不止王嘉石一個人,是劇院的藝術團集體照,看起來有些時間了,不是很新,因為長時間放在錢夾裡,四個角都磨損了,照片上還都是手印兒,似乎是經常會看的緣故。

舒玖湊過去仔細看那張照片,照片上一共六個人,團長孫德聞,主演明朗、彭小滿,還有替補主演王嘉石,另外還有一個人穿著黑色的斗篷,手上拿著鐮刀,笑得很憨厚,肯定就是那個演斗篷人的張鑫了。

有一個人是他們不認識的,站在團長孫德聞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笑的很溫和,長相精緻中帶著英氣,絕對是偶像級別的,讓小姑娘看著可以驚叫出來的,團裡其他演員也都是樣貌出眾型的,但是這個男人站在他們中間,就好像眾星捧月一樣,讓人不能忽略。

舒玖詫異的說:「是剛才那個厲鬼……

舒鶴年說:「虧得你看得出來,剛才那個鬼青面獠牙的,渾身都是戾氣,面目都扭曲了,和這個照片裡的也太不像了。」

舒玖說:「這件事情有點複雜了,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明朗口中的崔景。」

舒鶴年說:「誒,冥主大人可讓你不要管閒事的。」

舒玖挑了挑眉,突然把手裡的藍色妖姬遞給舒鶴年,讓他抱著。

舒鶴年被迫結果花束抱在懷裡,說:「幹什麼啊,我可不幫你抱著,這也太沉了。」

他說著,就見舒玖把明朗的錢包拿過去了,錢包裡本身只有兩張紅色的鈔票,都被舒鶴年拿走了,剩下的只有一把零錢,最大的面值二十塊錢,不多零零總總加起來,估計也有小五十塊,舒玖一股腦塞進舒鶴年手裡,笑著說:「明朗委託你的。」

舒鶴年瞪著眼睛,幾乎跳起來,說:「我呸,我告訴你我的出場費很貴的,那幾張毛票就想委託啊?啊對了,咱們的重點不在這裡!」

舒玖把照片和停車的小條抽出來放進自己兜裡,然後把錢包丟回明朗懷裡,說:「行了,咱們回去吧。」

舒鶴年:「……

舒鶴年抱著花,追著舒玖往前走了幾步,說:「你就是喜歡管閒事……簡直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想想你當年管了鬼王的事情有什麼下場?還不是讓有心人佔了便宜?哎不過,如果不管閒事也就不是你了。」

舒玖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們回到家裡,福祿壽喜看著舒鶴年。

阿福說:「咦,玖玖,你的花怎麼又抱回來了?」

舒玖說:「遇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他說著坐到電腦前,把電腦打開,然後搜索了一下「崔景」,他不知道崔景到底是哪兩個字,只好打了拼音進去,不過搜索還是很給力的,直接列了出來,有百科資料。

崔景是藝術團的骨幹,和孫德聞一起白手起家組建了藝術團,招募了很多藝術界的新人,他們的歌劇很有創意,很快就小有名氣了,然後引來了很多投資,後來組建了這個劇院。

孫德聞是團長,崔景是副團長,但是孫德聞一直是幕後工作,並不上台,而崔景長相好,唱功好,表演能力也是一溜,是團裡當之無愧的台柱主演,所以崔景的名氣一直比孫德聞要大得多。

劇院建成之後,藝術團又擴張招人,王嘉石正式進入藝術團,他們的骨幹就固定在這六個人上。

明朗也是藝術團的老人,功底好,吃苦耐勞,雖然家境不怎麼樣,但是口碑非常好,只不過他的臉長得雖然好,但是和崔景沒法比,崔景在的時候,明朗一直是飾演重要的配角。

再說張鑫這個人,他是名校畢業,在這個講究出身的圈子裡,張鑫是最有資本的,不過張鑫的面向只能說是普通,而且身材過於高大威猛了些,總是演一些反派角色,再加上後起之秀王嘉石的加入,他在這六個人中,一直是末尾的地位。

王嘉石進團晚了一些,但是人努力,又會做文章,很多贊助是他拉過來的,出席酒會酒宴,王嘉石才是真正的骨幹,王嘉石在網上的評論走兩個極端,喜歡他的非常捧著他,不喜歡他的罵的很不客氣,比如濫交,比如被包養,比如有傳聞是同性戀……

而彭小滿是這些骨幹之中唯一的女人,身材好,面相好,家境也不錯,進團之後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而且出演的角色都很討喜,沒有多少負面新聞,最熱門的新聞也就是娛樂雜誌熱衷的三角戀了。

八卦雜誌上寫著彭小滿和王嘉石是戀人關係,不過那天在娛樂城裡舒玖和舒鶴年也聽見了,只是捆綁炒作而已,這倆人之間沒什麼關係。八卦雜誌上還寫著,彭小滿曾經倒追過副團長崔景,崔景和王嘉石因為彭小滿而大打出手,被八卦雜誌拍到過照片。

這些也都是曾經的事情了,因為崔景已經死了,死了有一年的時間了。在崔景死後半年,彭小滿就和王嘉石正式交往了。

舒鶴年湊過來看著屏幕,說:「他們之間的事情還不少,看來這個團還是比較有料的。」

舒玖把從明朗那裡拿來的照片和停車小條放在桌上,說:「厲鬼就是崔景,這樣看來崔景一年前的死因不是演出意外,而是被謀殺。」

舒鶴年看著這些資料,說:「要說謀殺,這五個人都有動機的。」

舒鶴年說:「而且我聽到明朗和王嘉石對罵的時候說,大家都有份,崔景的死很有可能是他們合謀的。」

舒鶴年咋了咂嘴,說:「這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舒玖說:「明天早上咱們去公墓走一圈。」

阿福水亮的大眼睛立刻睜得老大,說:「玖玖帶我去吧!我最喜歡公墓了,因為那裡有很多祭品!」

舒玖:「……

舒鶴年把兜裡的錢掏出來數,說:「我就收明朗四十八塊五毛錢,竟然還要大老遠的跑去公墓,簡直了,我真是業界良心。」

第二天一大早,舒玖和舒鶴年就起床了,因為要去趕公墓的大巴車,上了車舒鶴年一邊買票,一邊說:「太不值了,去公墓一個人來回要二十塊錢,咱們兩個人加起來就是四十塊錢,明朗的委託費現在只剩下八塊五了,一會兒下車買兩根好一點的冰棍,就沒錢了。」

舒玖:「……

舒玖額角跳了跳,說:「大冬天的我不吃冰棍,八塊五你可以自己都吃了。」

舒鶴年點點頭,說:「好吧。」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大巴車,他們終於到了公墓,車子停在了下坡的地方,再往上上不去了,只能自己走上去,大約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舒鶴年一邊抱怨一邊下了車。

下了車之後他就在找小賣鋪,真的打算買兩根冰棍吃,但是墓地旁邊只有賣紙錢的,冥幣的,花圈的,根本沒有賣冰棍的!

大巴停在了停車場裡,一個小時之後往回開,乘務員特意提醒大家別錯過時間,舒鶴年指著旁邊的一輛黑色奔馳說:「我賽,奔馳還來這種地方掃墓?」

x公墓是比較平民的公墓,現在不止冥府的物價很高,連公墓的價格都水漲船高了,不過有錢人不在乎這個,而是很信風水的,必須要葬得好,是不會來這種平民公墓的,能看到一輛好車也不容易。

他們一路往上走,舒鶴年說:「雖然咱們有停車的小條,還有死人的名字,但是這麼大的公墓,要怎麼找啊?我能不能問問工作人員,哪個是崔景的墓?」

舒玖:「……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舒鶴年說:「而且工作人員肯定也不知道崔景是哪個墓!」

舒玖想了想,說:「要不然問問這邊的鄰居吧?」

舒鶴年額角一跳:「……

舒鶴年說:「我是天師,是抓鬼的,你要問你自己來。」

舒玖也沒有什麼異議,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然後敲了敲一塊墓碑,就像敲門的動作一樣,隨即墓碑發出「誰呀」的聲音,然後一縷白煙兒從墓碑裡冒了出來。

舒鶴年看著這縷白煙冒出來,頓時有點後脖頸子發涼的錯覺,總覺得他們為了找到崔景的墓碑,還挺拚命的!

白煙冒出來之後凝聚成了一個白髮老者的樣子,滿臉褶子眯著眼睛,說:「啊呀小夥子敲什麼敲啊,不知道老人家我老了,覺都睡不夠嗎?現在幾點了?」

舒玖看了一眼手機,很淡然的說:「十點了。」

老人家說:「我每天早上要睡到十點半的!」

舒玖說:「我們只是想跟您打聽一下。」

老人家坐在墓碑上,用拐棍兒敲著墓,說:「打聽什麼啊?不過你跟我打聽就對了,我住在這裡五十年了,五十年了你知道吧小夥子,旁邊這些鄰居都沒有資歷老。」

舒玖說:「您知道這附近有個叫崔景的嗎?」

老人家臉色突然變了變,說:「我知道!我知道!崔景嗎,那個搞藝術的,據說生前是劇院的,多才多藝啊,而且小夥子長得特別帥,我們旁邊這些住戶啊,不管是小姑娘還是大媽大嬸,一看到他,鬼眼都直了!」

舒鶴年聽著老人家絮叨,眼皮直跳。

老人家繼續說:「不過這個崔景,好像挺憂鬱的,而且也不去冥府報到,據說是枉死的鬼,嘿嘿我實在太幸運了,我怎麼也算是壽終正寢,沒這麼多煩惱。他雖然平時不怎麼說話,但是和我們這些鄰居的關係還挺好,但是……

舒玖看著老人家皺眉,說:「但是什麼?」

老人家抬了抬枴杖,說:「喏,他就住在那邊,十排二十號,往上走拐過彎去就能看到了。只不過你們找不到他的,他的魂魄最近走了……

舒鶴年說:「走了?是去報仇去了嗎?」

老人家說:「這就不知道了,他沒有說過……前幾天,有個年輕男人來給他掃墓,這個年輕人抱著一把藍色妖姬,放在崔景的墓前,年輕人竟然能看見鬼魂,把我們都嚇著了,還以為是驅鬼的道士天師。」

舒鶴年眼角抽搐,說:「哪個天師道士會到墓地來驅鬼。」

老人家說:「不過他不是天師,也不是道士,他就站在墓前和崔景說了幾句話,然後崔景就跟著他走了。」

舒玖說:「那個年輕人長什麼樣子?」

老人家想了想,說:「長什麼樣子…………這個這個,挺高的,長得挺正的,年輕人是大黑天兒來的,老人家我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啊!」

舒玖:「……

舒鶴年:「……

舒玖他們問了半天,終於決定去十排看看,老人家坐在墓碑上,揮著枴杖,笑眯眯的說:「小夥子記得常來聊天啊!」

舒鶴年:「……

他們往上走,十排是半山腰的地方了,雖然只是個小山坡,但是爬了也有五分鐘,兩個人都有些微微出汗,十排左邊是雙數,右邊是單數,他們往左拐,剛一拐,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墓前。

男人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黑西服,戴著墨鏡,手上捧著一大束藍色妖姬,眼睛注視著前面的墓碑,身後還跟著兩個保鏢,竟然是那天在劇院見到的喬易安喬老闆!

舒鶴年拉了拉舒玖的胳膊,說:「藍色妖姬啊!那老頭說的年輕人,會不會是他?」

舒玖蹙著眉,說:「我覺得不是,喬易安身上沒有任何靈力的波動。」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也對啊,這麼看來,喬易安要麼是個祭掃的普通人,要麼就是深藏不露的幕後人。」

他們站在不遠的地方,喬易安很快看到了他們,因為隔著墨鏡,舒玖和舒鶴年看不出喬易安的表情。

喬易安彎下腰來,親自把花束放在墓前。

舒玖和舒鶴年走過來,這塊墓,正是崔景的。

喬易安摘下墨鏡插進兜裡,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說:「如果我沒記錯,是兩位舒先生,怎麼,也來掃墓嗎?」

舒玖說:「是啊喬先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碰到您。」

喬易安又回頭看了看墓碑,笑著說:「小崔生前是我的至交。」

舒玖看了一眼墓碑,清掃的很乾淨,比其他墓碑都乾淨,上面的刻字也很清晰,刻字的紅漆是新涂的,墓前擺放了很多祭品,看起來喬易安很上心。

舒玖說:「看來喬先生總是過來?」

喬易安笑的滴水不漏,說:「小崔沒有家人,他劇團的朋友們又太忙了,畢竟曾經也是朋友,我總是有時間就來祭掃一下。」

他說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說:「不好意思兩位,我之後還有一個合同要談,先走一步了。」

喬易安邁開步子,經過舒玖和舒鶴年,就往山下走去,後面兩個保鏢也跟上去,很快就看不到他們了。

舒鶴年摸了摸下巴,說:「藍色妖姬的出現頻率有點高,很有問題。」

舒玖看著墓碑前的藍色妖姬,說:「這樣看來崔景生前肯定是喜歡這種花的,那我昨天給彭小滿送花的時候,她那麼大的反應,看起來彭小滿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舒鶴年說:「不只是知情人,而且是內幕人員之一。」

舒玖說:「看喬易安的態度,或許真的是來祭掃,」

舒鶴年說:「那可不一定,喬易安看起來就不是簡單人,說話滴水不漏的,沒準是出於愧疚。」

舒玖挑眉說:「也有可能,那可疑的人就太多了。」

舒鶴年說:「接下來去哪裡?咱們還有八塊五的委託費可以周轉。」

舒玖:「……

舒玖壓了壓狂跳的眼皮,說:「拿著你的八塊五,咱們去一趟劇院吧。」

舒鶴年說:「八塊五可買不了門票!」

舒玖:「……

他們兩往山下走,一邊走,舒玖一邊說:「如果劇團的其他五個人都是知情人或者內幕人,崔景已經變成了厲鬼,必定還要繼續報仇。」

舒鶴年說:「其實我更奇怪是什麼人來找的崔景,聽那個老頭的意思,崔景之前雖然很憂鬱,但是並沒有變成厲鬼,那個來找他的年輕人,肯定不簡單。」

舒玖說:「或許是有鬼契也說不定。」

兩個人走到山下,準備去停車場找大巴車,結果就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

舒鶴年說:「我賽,這個公墓什麼時候停這麼多好車了?剛才是奔馳,現在又是賓利的,哎嘿,這個車有點像冥主大人的車啊?」

他正說著,黑色賓利的車窗「唰」的一聲慢慢降了下來,舒鶴年笑著說:「啊呀那個車主也有點像冥主大人……

舒玖:「……

查縛坐在車裡,看著他們,說:「上車。」

舒鶴年瞪著眼睛,說:「真的是冥主大人!」

舒玖:「……

舒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查縛並沒有馬上啟動車子,只是沉著臉,說:「怎麼來這裡?」

舒鶴年還沒有說話,舒玖已經搶答了,說:「舒鶴年接了明朗的委託。」

舒鶴年:「……

舒鶴年傻了眼,拍著副駕駛的椅背,說:「你竟然血口噴人!」

舒玖回頭看著他,說:「你確實拿了他的錢。」

舒鶴年瞪眼,說:「四十八塊五嗎!」

舒玖點頭。

舒鶴年:「……那也不是我主動拿的啊!」

舒玖對查縛說:「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公墓?」

查縛說:「我去找你,你沒在家,福祿壽喜說的。」

舒鶴年說:「原來是專業插刀團的!」

舒玖:「……

查縛發動了車子,舒玖說:「去劇院吧。」

查縛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沒說話,不過在路口的時候果然拐了彎,沒有直走,往劇院去了。

舒鶴年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後排,默默的搖頭。

車子在劇院門口停下來的時候還不到十一點,因為這個時間半半拉拉的,演出才到了一半,沒人出來也沒人進去,所以停車場上雖然有不少車,但是沒什麼人。

他們把車子停下來,還沒有下車,就聽見那邊有人再說話,舒玖側頭一看,竟然是明朗和王嘉石。

王嘉石也是剛到,打開車門還沒有下車,明朗堵著他的車子,指著王嘉石的鼻子罵,說:「王嘉石你什麼意思!你竟然打暈了我,還偷我的錢!你是想也弄死我嗎!」

王嘉石看著他,說:「你是神經病吧?昨天晚上你咬夠了人不就走了嗎,我哪去打暈你?你有幾個錢?我會偷你的錢?!」

明朗說:「昨天晚上就你和我,我走到胡同的時候就被人勒住了脖子!你說不是你,難道是鬼嗎!」

舒鶴年:「……

舒玖想了想,昨天晚上明朗是和王嘉石吵架之後分開的,後來他被厲鬼襲擊了,可能當時害怕,但是醒來的時候什麼事也沒有,而且最重要的是錢包空了……也難怪他會以為是王嘉石干的。

明朗說:「我告訴你王嘉石!你還別這麼拽拽的,你是個什麼東西就拽拽的!你把我惹急了,咱們就一拍兩散,我也拉著你死!」

王嘉石冷笑著說:「我怎麼今天這麼背,一來劇院就被狗咬?」

明朗衝過去扥住王嘉石的脖領,說:「你說什麼!」

他們正說著,一個女人從劇院裡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包,還拿著汽車的中控鑰匙,正是彭小滿。

彭小滿看見他們,愣了一下,趕緊過去拉開兩個要打架的人,說:「你們這是干什麼呢?這是劇院知道嗎,有什麼事外面打架去,在這裡打架,一會兒散場了被別人瞧見了怎麼辦!明天你們就都見報!」

明朗正在氣頭上,冷眼看著彭小滿,說:「見報?嘿嘿,我早就忍夠了,好啊,咱們一起見報!彭小滿,我告訴你,別裝你的清高女神了,你的嘴臉也很噁心!」

彭小滿頓時就急了,說:「你怎麼說話呢?我好心勸你們,你怎麼不識好人心?」

明朗說:「好人?你是個屁好人!你跟王嘉石就是一丘之貉!當時如果不是你聽了崔景的牆根,什麼事也沒有!」

彭小滿的神色有一刻不自然,臉色一下就沉下來,說:「你突然提起那麼久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明朗冷笑說:「什麼意思?我忍夠了!」

彭小滿說:「當年的事情大家都有份,你還忍夠了?好像把自己說的很清白似的!」

明朗說:「是啊,崔景死了,你們就開始針對我了,我當時也真是傻,我就該報警的!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看看你們幹的好事!你們敢說那桶油漆不是你們弄得,讓我當不成主演,我現在臉上還這個樣子!沒他媽兩個月上不了台!你們高興了啊?尤其是王嘉石,你們高興了是吧!不止這樣,王嘉石你這個兔崽子,還想要勒死我!你自己說,昨天除了你和我,還有第二個人嗎!你竟然口口聲聲說不是你!」

三個人打得不可開交,都沒注意到不遠處坐在車裡圍觀的舒玖他們。

舒玖說:「看來他們心裡都有鬼。」

舒鶴年說:「要我說,他們都不是好鳥,讓崔景來報仇得了,省的還要跑來跑去。」

舒玖皺眉說:「但是別忘了,有一個年輕人去找了崔景,崔景忽然變成了厲鬼,這個年輕人很可能就是下鬼契的人。」

舒鶴年說:「這可怎麼辦?也找不到崔景。」

他們正說著話,劇院已經散場了,很多人從劇院裡出來,往停車場過來,明朗王嘉石和彭小滿都嚇了一跳,他們之間再有多少不滿,也不會在眾人面前撕破臉皮,至少現在還維持著團體的美好表象。

明朗和王嘉石很快就急匆匆的從側目進了劇院,而彭小滿坐進車裡,開車走了。

舒玖說:「算了,咱們也先回去吧。」

查縛啟動了車子,舒玖對查縛說:「對了,那個叫喬易安的人,可能也和這件事情有關,我們在墓地的時候看見喬易安抱著藍色妖姬來給崔景掃墓,幫我看著他一些。」

查縛聽著皺了一下眉,舒玖說:「怎麼了?」

查縛說:「雖然我和喬易安的接觸不多,但是生意場上有很多傳聞。」

舒鶴年頓時八卦起來,說:「什麼傳聞?」

查縛面色很平靜,冷淡的說:「喬易安曾經公開向媒體透露過,他的愛人喜歡藍色妖姬。」

舒玖和舒鶴年頓時都很震驚。

舒鶴年說:「什麼?那崔景他……

舒玖說:「那這樣看,喬易安真的是去掃墓的。」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如果喬易安和崔景是這種關係的話,我覺得崔景會再去找喬易安的。」

舒玖說:「難道要從喬易安下手?這等於守株待兔,萬一崔景對喬易安沒有執念呢?」

查縛說:「我明天會和喬易安談一個合作。」

冥主大人說的話雖然少,但是舒玖和舒鶴年已經聽明白了,舒鶴年笑眯眯的說:「啊呀冥主大人就是悶騷啊!」

查縛開著車,只是抬了抬眼皮,從後視鏡裡看了舒鶴年一眼。

舒鶴年頓時渾身一顫,一股涼意從後脊樑爬起來,趕緊捂上嘴,裝作什麼都沒說過。

查縛把他們送到小區裡,舒鶴年下了車,舒玖才笑眯眯的看著查縛,說:「那明天早上我們去找你。」

查縛看著他,說:「這件事情本身不關你的事。」

舒玖聳肩說:「可是總是讓我撞上。」

查縛有些無奈,只是嘆了口氣,舒玖解開保險帶,突然靠過來,在查縛嘴唇上親了一下。

舒玖只想親一下,畢竟舒鶴年還在外面等著呢,哪知道冥主大人動作更快,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按住了舒玖的後腦,舒玖離開的嘴唇立刻又貼了回來,兩個人唇舌交纏在一起,查縛的舌頭撬開舒玖的牙關,竄進去,帶著一絲粗暴,席捲著舒玖的唇舌。

「唔……

舒玖感受到了查縛的不同尋常,比往日更加急切,「嘭」的一下,查縛忽然腰一用力,將舒玖按在副駕駛的坐騎上,順著舒玖的嘴唇,親吻著他的下巴,一路滑下去,舔吻著他的脖頸,舒玖被他弄得渾身酥酥麻麻的,順從的揚起脖頸來,粗喘著氣向後抵著椅背。

舒鶴年下了車,等了一會兒不見舒玖下來,就走過去,說:「下個車也這麼慢,你簡直趕上七老八十的……

他的話音還沒說完,就看見了車子裡勁爆的一幕,趕緊用手摀住眼睛,然後另一隻手敲了敲車窗,說:「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不是晚上十二點,大白天的,有人過來怎麼辦,你們注意一下市容影響!」

查縛的唇舌在舒玖脖頸間,稍一用力,舒玖被查縛咬的疼了,「啊」的急促叫了一聲,然後瞪著眼睛看他,查縛已經支起了身,似乎是在平息自己的氣息,眼中的慾望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冷靜和冷漠,將副駕駛的座椅調回來,然後給舒玖系好扣子。

舒玖下了車,查縛坐在車上,把車窗降下來,看著他和舒鶴年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樓門裡,最後看不見了,查縛仍然注視著樓門的方向,看了很長時間。

查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才碰觸道舒玖的一剎那,忽然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急躁,彷彿五臟六腑都擰在一起,記憶裡有一種鬆動的感覺,想要狠狠的擁抱他,讓他不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這種感覺,查縛頭一次感到了心慌。

查縛凝視了良久,終於啟動了車子,往回開去。

車子過了牌樓,跨過了人界,眼看就要到冥府,查縛忽然皺了一下眉,猛地將車子停下來,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四周沒有人,寒冷乾燥的風吹著兩旁的枯樹,發出輕微的颼颼聲。

查縛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猶如深潭一般,冷著聲音說:「出來。」

四周仍舊沒有人,沒有動靜,但是很快的,有什麼發出了「呵呵」的沙啞笑聲,就像有什麼摩擦著老樹皮一樣,沙啞低沉的笑聲明顯是刻意的,似乎不想讓查縛聽出他是誰。

那個聲音笑著說:「冥主大人,我送你的禮物怎麼樣?」

聲音慢吞吞的說著,「你曾經寶貴的,卻已經忘卻的感情。」

查縛皺了一下眉。

那個聲音又幽幽的笑著,說:「冥主大人,您還記得我的提議嗎?如果冥主大人選擇合作,我能幫你找回所有你忘記的……因為該忘記的都忘記了,沒有忘記的人卻不願意說,而您忘記的,恰巧是舒玖最珍視的……

查縛只是冷笑了一聲,說:「你還沒說過,你的合作是什麼。」

那個聲音笑著說:「是改天換地,冥主大人。」

查縛說:「好大的口氣。」

那個聲音說:「因為我要合作的是冥主大人,口氣不大怎麼行?三界之間,就算是上仙,也要從冥主大人的六魂道飛昇羽化,為何非要以天為尊,冥主大人,您大可以改天換色。」

查縛的聲音照舊很冷漠,說:「看起來,你是為我好。」

那個聲音笑起來,說:「我生而並沒有野心,卻被三界錯怪,這些我都不在乎……冥主大人放心,我既沒有野心,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我要討回我該要的。」

查縛笑了一聲,說:「你該要的?」

他的話音沒落,指尖突然亮起一星冥火,幽藍色的光芒即使在白天也很扎眼,只是在轉瞬之間,冥火破風而出,「嘭」的一聲打在空氣中,卻像是打到了一個東西,突然遇到了阻礙,那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

查縛沒有回頭,指尖的冥火已經熄滅,彷彿他從來都沒有動過,只是眯著眼,冷淡的說:「如果想要和我講條件,首先要有資本。」

那個聲音「呵呵」的笑起來,說:「看來我的誠意不夠。」

他說完,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舒玖和舒鶴年往樓上走,舒鶴年突然「啊呀」了一聲。

舒玖被他嚇了一跳,說:「幹什麼?」

舒鶴年說:「我的手機欠費了,裡面沒錢了,我說許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舒玖說:「上網充點錢不就得了,你就是總和許誠煲電話粥。」

舒鶴年說:「不能上網買。」

舒玖說:「為什麼?」

舒鶴年拉著他又往樓下走,說:「因為網上沒有發票啊,電話費是可以報銷的,我充了值把發票給許誠,讓他找靈泉老兒報銷!」

舒玖:「……

舒玖又被他拉著下樓,出了小區走到大馬路上就能看到營業廳,幸好不是很遠。

他們到營業廳充了值,舒鶴年這才說:「也不知道許誠給我打沒打電話。」

舒玖無奈的說:「你們天天見面還打電話?」

舒鶴年說:「我還天天都吃三頓飯呢。」

他們說著往回走,路過路口的時候,就看到交通燈紅了,一輛紅色的車忽然提速衝過了路口,然後緊跟著車子發出一聲巨大的拉帶聲音,紅色的車子竟然突然一頭紮向了旁邊的便道。

舒玖和舒鶴年兩個人都震驚了,因為車子的速度太快,幸好便道上沒有人,但是車子一頭撞進了便利店裡,「啪嚓」一聲震耳劇痛的巨響,便利店的玻璃立時都碎了,「嘩啦」一聲全都砸在紅色的車子上。

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也太嚇人了,路過過路的人和車子都停了下來,很快就有人報警。

舒鶴年說:「這個紅色的車子怎麼這麼眼熟?」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說:「是彭小滿的車!」

舒鶴年吃驚的說:「彭小滿?」

他們趕緊跑過去,紅色的跑車已經被玻璃碴子埋了,前機器蓋子撞翻了,車門也有些變形,彭小滿一身是血,頭上破了,血從腦袋上留下來,樣子很可怕,但是沒有失去意識,她虛弱的撞著車門。

舒玖他們跑過去,奮力將變形的車門拽開,彭小滿一身是血的從裡面爬出來,幸好沒有卡到身體,剛一爬出來,彭小滿就暈倒在了地上。

舒玖他們也不是醫生,不敢動她,怕幫倒忙,很快救護車和警察都來了,處理了現場,把彭小滿抬上了救護車。

舒鶴年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並不是暈血,但是看著彭小滿那個樣子,也太可怕了,幸好她命大,如果身體卡在變形的車裡,不知道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舒鶴年說:「開這麼好的車,撞成這個樣子了,竟然沒有彈出安全氣囊?」

舒玖皺眉的看了看被拖車拖走的紅色車子,說:「剛才車裡有陰氣。」

舒鶴年說:「有陰氣?是彭小滿要不行了吧,流血過多產生了的死氣?」

舒玖搖頭,說:「彭小滿的身上並沒有死氣,確實是陰氣。」

舒鶴年說:「想一想也是,當時她的車闖過紅燈,突然改變了方向,一頭就撞進了便利店裡,而且她也沒有喝酒,這太詭異了點兒。」

他們正說著話,突聽有人叫「舒前輩!」

舒鶴年轉頭一看,就見許誠跑過來,因為剛發生了事故,地上都是玻璃碴子,還有血跡,許誠看著周圍,眼神很震驚,說:「舒前輩,你們沒事吧?」

舒鶴年說:「沒事,剛剛那邊有車撞了。」

許誠鬆了一口氣,說:「舒前輩你的手機一直是停機,我打不通電話,還以為你有什麼事。」

舒鶴年看他一頭大汗的,說:「我能有什麼事,就是電話費用完了,不過剛剛已經充了錢。」

許誠說:「舒前輩沒事就好,我是趕過來的,我還得回去。」

他說著又急匆匆的要走,舒鶴年拉了他一把,卻見許誠突然皺了一下皺眉,臉色一下就慘白起來。

舒鶴年說:「怎麼了?受傷了?」

許誠摸了摸手臂,臉色還是很慘白,笑著說:「沒事,就是抓鬼的時候碰了一下。」

許誠說完,急匆匆就走了,舒鶴年說:「靈泉老兒是怎麼回事啊,許誠竟然還受傷了,不知道能不能報工傷!我早就告訴他別在靈泉派幹活了,到神鬼門來不是挺好的。」

舒玖皺眉說:「許誠的修為這麼高,能讓他受傷的,不知道有多厲害。」

舒鶴年說:「是啊,這麼危險的事情靈泉老兒也讓許誠去幹!」

舒玖和舒鶴年約了查縛明天一起去見喬易安,他們出門的時候,契科爾正好回來了,面帶春風,美滋滋的,看見他們,笑著說:「我剛才在樓下看到男神大人了,還以為是舒玖要和男神大人去約會,爺爺你跟著當什麼電燈泡啊!」

舒鶴年:「……

舒玖說:「我們是去抓鬼,不是去約會。」

舒鶴年說:「是啊,誰像你這麼閒,整天泡在嚴煦那裡,看你這幅小人得志的嘴臉,一定有吃到了吧?」

契科爾說:「什麼,什麼吃到啊,你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聽不懂!要說整天泡在別人那裡,你們難道忘了小黑了嗎,小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回來了!」

舒玖:「……


舒鶴年:「……

確實是這樣的,自從陶澤能看到鬼怪之後,小黑就一直留在陶澤那邊,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舒玖和舒鶴年不打算和契科爾臭貧,就出了門,查縛已經等在樓下了。

他們上了車,談合作的地方是喬易安的公司,在金融街,很大的一座大廈,一看就是有錢人。

進了大廈之後,有長相甜美的前台小姐迎著他們,前台小姐笑著說:「喬總已經在等了,査先生這邊請。」

他們上了專用的電梯,直接上了二十層,喬易安在樓上已經接到了前台打過來的電話,電梯門一看,就看見喬易安後面跟著幾個人,往這邊走,笑著和查縛打招呼說:「査先生還是這麼準時。」

喬易安看到查縛,又看到他身後的舒玖和舒鶴年,不禁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兩位舒先生也來了。」

喬易安請他們進會議室,舒玖和舒鶴年在後面嘀咕。

舒玖說:「喬易安的身上有陰氣。」

舒鶴年說:「我也感覺到了,應該是崔景吧?」

舒玖說:「不知道崔景在哪裡。」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整個人一怔,隨即突然轉過身去。

喬易安說:「舒先生,怎麼了?」

舒玖說:「抱歉,我打個電話。」

他說著就向後走去,舒鶴年趕緊追上他,查縛皺了一下眉,卻聽喬易安說:「査先生,這邊請吧。」

就在剛才,舒玖突然感覺到一股很大的陰氣,是鬼魂的陰氣,帶著戾氣,這種感覺跟那天在胡同裡看到的崔景一模一樣。

他向後追了幾步,舒鶴年追上來,說:「你去哪裡啊?」

舒玖說:「是崔景。」

舒鶴年被他這樣一說,突然看向走廊裡最後一個辦公室,舒玖的目光也注視著這間辦公室的門。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然後慢慢走過去,二十層幾乎沒有人,他們一路走過去,沒碰見任何一個員工,辦公室的門關著,卻在他們走到門前的時候,門把「啪」的響了一聲,門「吱呀」被推開了,裡面卻沒有人。

舒玖和舒鶴年站在門前,過了一會兒,裡面才響起一個聲音,說:「兩位既然來了,請進吧。」

他們兩個人這才走進去,只見一個男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他不到二十幾歲的年紀,穿著一身墨藍色的西裝,面目俊朗,正是崔景,只不過已經沒有了那日的戾氣,很平和的靜坐在沙發上。

崔景看向舒玖和舒鶴年,說:「請坐。」

舒玖說:「你把我們引到這邊?」

崔景笑了一下,說:「我只是想為兩位解開疑團。」

舒鶴年坐下來,說:「你想說故事?」

崔景說:「兩位想不想聽?」

舒玖直截了當的說:「我更想知道,那個捧著藍色妖姬去祭掃你的年輕人是誰?他說了什麼,把你說動了,時隔一年要去報仇?」

崔景面目的表情沒有什麼波動,說:「我一直都想報仇,因為我是枉死的鬼……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只知道我是因為演出意外死的,而真正的凶手們卻被人繼續追捧。」

舒玖挑眉,說:「凶手們?」

崔景點頭,說:「想必你也知道了大概。」

崔景和孫德聞是好朋友,孫德聞比他大七歲,像兄長一樣照顧崔景,兩個人白手起家打拚起來,起初遇見了明朗,明朗家裡非常窮,那個時候明朗的母親病危,他沒有錢,還是崔景拿錢出來給她母親治病,明朗非常感激崔景,在藝術團裡也非常賣力,一直想要出人頭地。

但是這種出人頭地太難了,尤其明朗再怎麼努力,也總是矮崔景半頭,起初的欽佩和敬重,慢慢的也因為嫉妒的作祟而變了味道……

他們六個人是藝術團的骨幹,同時也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張鑫為人最老實,張鑫是喜歡彭小滿的,雖然張鑫沒說過,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只不過彭小滿出身好,眼光也高,看不上張鑫,彭小滿理所應當的看上了劇團裡最為出色的崔景。

這個時候正好王嘉石進入了劇團,王嘉石一心想要往上爬,雖然很用功,但是野心很大,從來都是在眾人面前裝乖,但是私底下玩命較勁,很有主意。

王嘉石提出想和彭小滿交往,不過是捆綁交往,媒體面前炒作一把,私底下各玩各的,彭小滿性格高傲,不屑和他玩捆綁,尤其那個時候彭小滿還喜歡崔景,就更不可能答應和王嘉石交往了。

劇團剛開始很困難,雖然他們已經小有名氣,但是沒有人資助,資金周轉不開,一切都緊巴巴的,沒有道具服裝,觀眾看了就吐槽,發展就會被侷限住。

這個時候喬易安出現了,喬易安是商人,看中了他們的劇團,想要投資,當時整個劇團都很高興,因為他們看到了轉機,這是個多大的機會。每個人心裡都有計較,如果能被喬易安看中,被投資商捧的話,就能一票而紅。

那個時候明朗和王嘉石都想好好表現,但是事實是喬老闆理所應當的看中了劇團裡最為出色的崔景,崔景就像一塊奪目的寶石,雖然光輝柔和,但是鋒芒畢露,喬易安確實被他吸引了,而且不簡簡單單是看中了崔景的才華。

崔景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喬易安對他抱有什麼心思。

喬易安來劇院很勤,王嘉石想要抓緊機會,他暗示過喬易安幾次,只不過喬易安對他沒什麼興趣,王嘉石也慢慢看出來,喬易安好像看上了崔景,但是喬老闆做事滴水不漏,只是來看演出,也不特意叫崔景過去,沒什麼特別的舉動。

漸漸的,就在喬老闆和劇團混熟悉了之後,喬易安終於約崔景單獨出去了,喬老闆是商圈裡的人,很會說話,而且為人溫柔,非常有魅力,崔景雖然不說,但是他並不傻,也感覺到了喬老闆的意思。

那天正還是崔景的生日,彭小滿準備了生日禮物,相約崔景去表白,只不過崔景當她是妹妹,就委婉的拒絕了,彭小滿性格高傲,被一下拒絕了,心裡非常不是滋味,繼而就看到崔景下班之後被一輛好車接走了,也不知道車裡是誰。

崔景的生日,喬老闆送了他一捧藍色妖姬。

從崔景的生日之後,喬老闆來的就更勤了,對崔景也越來越好,彭小滿雖然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總覺得不同尋常,覺得這個喬易安不是好東西。

那天彭小滿下班之後把家門鑰匙忘在了劇院裡,車子都開到了一半,只能往回開,等她回去的時候崔景還在,彭小滿囑咐他早點回家,就去了停車場,準備回家,結果卻看到一輛陌生的車子停在停車場上,下來一個男人,竟然是喬老闆。

時間已經很晚了,彭小滿不知道喬老闆為什麼會過來,她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很快就見到崔景從劇院裡走出來,往停車場走,喬老闆迎上去,竟然突然抱住崔景,將他壓在車子的前機器蓋上,親吻著崔景的嘴唇。

彭小滿當時嚇壞了,她震驚的看著喬老闆和崔景擁吻,突然覺得崔景噁心死了,竟然和王嘉石一樣,都是被包養的,虧得自己還曾經倒追過他,怪不得崔景看不上自己,原來崔景已經傍上了金主。

彭小滿很氣憤,心裡很不平衡,平時聊天的時候,她裝作不經意,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幾個人,孫德聞是團長,但是人氣上總是被崔景壓一頭,明朗條件不差,但是有崔景在就做不了主演,王嘉石想要傍金主,但是金主卻看上了崔景,張鑫是他們之中最老實的人,但是因為崔景的出色,他這個學歷最高的總是黯淡無光,幾個人各懷心思,這些心思卻撞在了一起。

舒玖說:「所以他們合夥製造了意外?」

崔景神色淡淡的說:「對。」

舒鶴年說:「天呢,嫉妒果然要不得。」

崔景說:「張鑫是他們之中最搖擺不定的,他一直沒有同意,但是當我死的時候,張鑫沒有揭穿他們。」

舒玖說:「所以那天在休息室裡弄了明朗一臉紅漆的,也是你?」

崔景點頭,說:「我本來想讓他們互相猜忌的。」

舒鶴年說:「不用本來,你現在做的也很成功,明朗王嘉石和彭小滿已經打起來了。」

舒玖皺眉說:「本來?那你現在想怎麼做?」

崔景忽然笑了起來,很溫和的笑意,說:「但是我覺得太慢了,我已經死了一年,我有些等不及了,今天已經是我的忌日……

舒玖聽著他的話,覺得怪怪的。

崔景說:「他們都是凶手,卻一直活的好好的,而我……我還沒有來得及答應喬先生。」

舒玖說:「你的身上是不是種了鬼契?」

崔景搖了搖頭,說:「沒有。」

舒鶴年奇怪的說:「沒有?那你的修為是哪裡來的?」

舒玖蹙著眉凝視著崔景,崔景很坦然的回視著他,說:「我沒有修為,像你看到的。」

舒玖的眉頭越蹙越緊,突然說了一句,「糟糕!」

他說著就要回身往外跑,舒鶴年說:「怎麼了?」

崔景終於站起來,說:「舒先生,不用這麼著急,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舒玖回頭說:「是調虎離山?你身上根本沒有修為,那天你是故意出現在我們面前,讓我們看到你有修為,你身上有鬼契,好讓我們跟著你團團轉,為了引開我們,而那個抱著藍色妖姬去找你的年輕人……

崔景說:「大人說要替我報仇。」

舒鶴年震驚的說:「你身上沒有鬼契,他替你報仇,為了什麼?」

崔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因為罪有應得,大人也有相同的經歷。」

舒玖心頭一震,再不說話,衝出門去,崔景的公司離劇院不遠,舒玖都來不及去和查縛說一聲,等他跑了幾步,突然看見前面有漫天的火光,火光衝天,帶著濃濃的煙霧,似乎要把天燒著一樣。

是劇院的方向……

舒鶴年跟上來,震驚的說:「劇院著火了?」

他們跑得近了,才看見好多人遠遠的站著圍觀,已經有消防車趕過來了,但是火勢太大,沒有一點兒好轉的勢頭。

圍觀的人說著:「這麼大的火,不過幸好今天上午沒有場次,不然不知道死多少人啊。」

另外的人說:「那工作人員呢?」

「都逃出來了吧?你看那邊那麼多人呢。」

舒玖看了一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張鑫,張鑫灰頭土臉的,腿受傷了,正在被醫護人員包紮,但是沒有孫德聞他們……

舒鶴年看著漫天的大火,說:「雖然是罪有應得,但是下手也真是夠黑的。」

醫院的觀察室裡,彭小滿靜靜的躺在床上,她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身體太過於虛弱,而且身上骨折,也動不了,看護去領午飯了,屋子裡只有彭小滿一個人。

門「吱呀」響了一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大,衣服穿的很厚,遮擋住了臉,腳步很輕,慢慢走到彭小滿床前,彭小滿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伸手過來,將她的氧氣罩拿了下來,然後一個個撥掉彭小滿身上的醫療設備。

彭小滿眼睛睜大,睚眥俱裂,眼睛是充血的紅色……

男人從醫院出來,走在偏僻的小路上,突然身形一頓,嗓子裡發出沙啞的笑聲,說:「想不到冥主大人能找到我。」

查縛臉上沒有任何感情,漆黑的眸子帶著冰冷的冷漠,站在他的身後。

67章:宋楊(1

張鑫似乎受了刺激,眼神有些呆滯,喃喃的說:「報應,都是報應……

舒鶴年說:「總覺得這幾次下的鬼契改了風格,竟然走罪有應得的路線了?如果說罪有應得,那最該死的不是他嗎?」

舒玖搖了搖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舒鶴年突然一驚,說:「糟糕了!」

舒玖說:「怎麼了?」

舒鶴年說:「彭小滿!」

舒玖也是一驚,彭小滿出了車禍,沒在劇院裡,而是在醫院裡,如果那個「大人」要替崔景報仇,一定也會殺了彭小滿。

舒玖和舒鶴年急匆匆的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查縛站在急救室外,急救室亮著紅燈,裡面正在做手術。

舒玖說:「彭小滿怎麼樣了?」

查縛只是說:「她的陽壽將至。」

舒鶴年說:「誒?生死簿上就這麼寫的嗎?那個替崔景報仇的大人沒有來過嗎?」

查縛突然說:「來過。」

舒玖和舒鶴年立刻詫異的看著他。

查縛很淡定的說:「我們交過手,他頂著肉身。」

舒玖說:「肉身?會不會是宋楊的身體?宋楊的身體不是被偷走了麼?」

查縛搖頭,說:「看身量不可能是宋楊,他的肉身身量很高,沒有宋楊那麼瘦弱。」

舒鶴年說:「我也很難理解有誰會偷走宋楊的肉身。」

舒玖說:「可能宋楊的肉身經過很長時間犀角香的供養,上面會聚集一段時間的靈氣,便於驅使。」

手術室的燈很快就滅了,正如查縛說的,就算沒有來復仇的大人,彭小滿的大限也到了,就在手術燈滅的一剎那,有鬼差飄悠悠的飄了進去,肯定是去勾彭小滿的魂魄的。

對於那個下鬼契的大人,要麼就是沒見過面,要麼就是不願意說出來,舒玖他們毫無頭緒,而且最近這個隱藏著的大人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完全顛覆了舒玖對他的認識。

舒玖正在整理他的花店,就有電話打進來,他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未知來電,也不知道為什麼屏蔽了號碼,好奇的接起來,就聽到一種幾乎能讓耳朵懷孕的笑聲。

舒玖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種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不用腦子也知道是死有分。

死有分一上來就笑著說:「舒玖,幫個忙吧?」

舒玖:「……

舒玖頓了頓,說:「打電話第一句不應該是,『喂你好』?」

死有分:「……

舒鶴年說:「誰的電話啊?」

舒玖說:「死有分的。」

舒鶴年奇怪的說:「死有分?」

舒玖說:「是啊,他說請我去吃飯。」

一說吃飯,趴在毯子上的契科爾突然抬起了圓滾滾的狗頭,用冰藍色的大眼睛看著舒玖,說:「有蚝油吃嗎?」

舒玖:「……

舒鶴年:「……

舒玖說:「他說有事情拜託我,要請我吃頓飯。」

舒玖說著,就套上大衣,準備出門了,舒鶴年也穿上羽絨服,說:「不吃白不吃,我也去吧。」

契科爾趕緊竄過來,說:「我我我,帶上我,我也吃!」

舒玖:「……餐廳不會讓寵物進的。」

契科爾說:「我可以變成人形,這個造型只是減少我的消耗而已。」

他說著,停了停毛茸茸的胸脯,然後下一秒,「噗」的一聲,變出了人形……

而且是個赤裸的男人。

阿福還什麼都沒看見,就被阿祿用大手摀住了眼睛,阿祿面無表情的說:「會長針眼。」

阿福乖巧的點了點頭,說:「哦。」

阿壽:「……

阿喜:「……

舒玖看著契科爾就額角猛跳,把桌上的桌布抽下來,扔在他臉上,說:「蓋上,暴露狂。」

舒鶴年說:「你這麼天天暴露,怪不得嚴煦不喜歡你呢。」

契科爾頓時就炸了,說:「誰說的!誰說那個可惡的刀手獵人不喜歡我的!他現在對我簡直就是言聽計從,喜歡我喜歡到不得了!」

舒玖和舒鶴年都笑眯眯的,笑的別有深意,阿喜說:「我看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阿壽說:「不過啊,狼人變忠犬。」

契科爾:「……

契科爾穿上了衣服,然後跟著舒玖和舒鶴年一起出門去了。

他們約的地方很貴,是x京裡有名的「黑店」,不過死有分請客,舒玖覺得不去白不去。

死有分和活無常都在,死有分看到舒玖走進來,還笑著揮了揮手,說:「舒玖,這邊。」

他一說話,頓時好多人都回頭看他,畢竟死有分的聲音實在太出眾了,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磁性,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聽到,都會覺得心跳加速,只不過當他們看到死有分的臉的時候,不禁都遺憾的搖搖頭,這麼好聽的嗓音,竟然長得這麼怪異的一張臉。

他們當然不知道死有分戴著面具。

舒玖他們走過去,坐下來。

舒玖立刻就注意到活無常和死有分手上戴著的對戒,挑了挑眉,說:「這麼高調啊?」

舒鶴年也注意到了,頓時睜大了眼睛,只不過重點不一樣,而是眼放精光的說:「我的天啊,鑽石好大好大!」

舒玖:「……

契科爾不屑的說:「這有什麼大的?你也太沒見過世面了。」

舒玖說:「在這種地方吃飯?你們也是下了血本了,要我幫什麼忙?」

活無常仍舊面癱著一張臉,只是舒玖走過來的時候對他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之後沒有說過一個字。

死有分倒是笑眯眯的,說:「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活無常已經申請了假期去渡蜜月,但是鬼使的事情很多,離不開人,需要工作移交才能申請下來假期,所以我們想請你暫時住在冥府一段時間,你放心,我們的工作量不是很大的,完全足夠你和冥主大人每天親親我我的時間。」

舒玖:「……

原來是要舒玖替冥府打工!

死有分補充說:「這期間的工資歸你,怎麼樣,我慷慨嗎?」

舒玖額角一跳,說:「我要冥幣幹什麼?我還活著呢。」

死有分笑著說:「做人呢,要把眼光放長遠,人總有一死是吧,你要攢點錢給自己死後用是不是?你可不知道現在冥府的物價有多高,多攢點錢肯定是有好處的。」

舒玖:「……

舒鶴年笑著說:「你確定你們是休婚假,而不是休產假嗎?」

契科爾正喝著咖啡,突然「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活無常嫌棄的皺了皺眉。

契科爾一邊咳嗽一邊擦著嘴,說:「啊?產假,原來他們中間有一個是女鬼?!」

死有分笑眯眯的說:「那你看我們誰是女鬼?」

死有分明顯是在逗他,契科爾卻很認真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人,死有分戴著面具,契科爾還以為他就長這個樣子,雖然嗓音好聽,但是人也太……另類了。

又去看活無常,活無常的棱角分明,輪廓深邃,契科爾腦補了一下他女裝的裝扮,頓時打了個冷顫,雖然難看了些,不過總比死有分那張另類的臉好看多了。

於是契科爾不怕死的指著活無常,說:「他是吧?」

他的話音一落,活無常手指一動,「嗖」的一聲,放在手邊的餐刀忽然迎面飛了過去,「哆」的一聲插在契科爾的手邊……

契科爾:「……

死有分看著契科爾的表情,還有活無常的反應,笑的肚子止疼。

活無常和死有分竟然結婚了,準備去國外渡蜜月,舒玖只能感嘆冥府的接受度真的很超前,不只內部消化了,而且還是兩個男鬼。

其實想來也是,冥府裡住著的都是最少死過一次的人,秦皇漢武,褒姒妲己,不管生前多麼風光無限,不可一世,最後還得進冥府來,死都死過了,還有什麼悟不透呢。

確實是這樣的,冥府裡兩大高官活無常和死有分結婚了,這可是冥府兩個並列的第一男神,也不知道多少女鬼傷心流淚,當然了,也有男鬼傷心流淚。

舒玖狠狠的宰了活無常和死有分一頓,然後才答應了他們去冥府臨時打工。

舒玖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去冥府了,來接舒玖的是王朝和馬漢小天使。

馬漢小天使笑著替舒玖提著行李,王朝開車,很快就到了冥府。

他們剛一進去,就看見冥主大人迎面走了過來,馬漢小天使趕緊行禮,恭敬的說:「大人,舒先生已經接來了,舒先生之前住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冥主大人說:「不必。」

因為冥主大人惜字如金,馬漢小天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點傻呼呼的說:「額……大人,什麼不必?」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把舒玖的行禮放到我的房間,不必另外收拾房間。」

馬漢:「……

馬漢完全搞不懂冥主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冥主大人覺得冥府的客房不夠用,所以要和舒先生擠一擠嗎?

王朝一貫是一張撲克牌臉,看見馬漢怔愣,就替他說:「是,大人。」

馬漢這才回過神來,提著舒玖的箱子,趕緊跟著王朝把行禮放過去。

舒玖:「……

*冥府vip交友聊天室*

紅顏薄命妲己:天啦擼!

烽火佳人褒姒:地啦擼!

紅顏薄命妲己:舒玖來冥府了!!!

風流才子唐伯虎:是那個鮮花店的舒玖嗎?

烽火佳人褒姒:是啊是啊!

追日的夸父: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風流才子唐伯虎:是啊,上次他不是還和咱們一起吃過餃子嗎

紅顏薄命妲己:這回不一樣不一樣啊!!!

烽火佳人褒姒:不一樣!!!

風流才子唐伯虎:是啊,今天有點不一樣,你們兩個人怎麼這麼異口同聲?

風流才子唐伯虎:難道在活無常和死有分兩位大人結婚之後,你們兩個也要結婚了嗎?

紅顏薄命妲己:!!!!!

烽火佳人褒姒:!!!!!

烽火佳人褒姒:你說什麼恐怖故事!!

紅顏薄命妲己:你還不如說明天火星撞地球呢!

烽火佳人褒姒:呵呵,我會和這種狐狸精結婚?!我寧肯住鐵圍城啊!

紅顏薄命妲己:你說什麼你!誰是狐狸精!說話別那麼難聽!

烽火佳人褒姒:說的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紅顏薄命妲己:來打一架啊!

追日的夸父:……

風流才子唐伯虎:……

追日的夸父:所以……她們還沒有說怎麼不同,就去打架了嗎?

風流才子唐伯虎:點頭……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我知道怎麼不同尋常

風流才子唐伯虎:咦,太白金星知道

追日的夸父:怎麼不同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當然和冥主有關係

風流才子唐伯虎:前排

追日的夸父:前排

大唐太平公主:本公主也來圍觀一下

包拯不是包黑子:……

包拯不是包黑子:咳咳

包拯不是包黑子:各位公然在聊天室裡討論冥主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大唐太平公主:放心好了,冥主不會看聊天記錄的

風流才子唐伯虎:是的,而且依冥主的個性,也不會窺屏的

追日的夸父:點頭!

包拯不是包黑子:……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其實是這樣的……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得到最可靠消息,因為活無常和死有分領證結婚,去外面蜜月游去了,所以委託了舒玖幫他們打工幾天

白帝之子太白罰神:舒玖進了冥府,冥府大人很順理成章的!和舒玖同居了!

包拯不是包黑子:本府……什麼都沒看見

大唐太平公主:!!!

風流才子唐伯虎:同居了!冥主大人真是行動派啊!

追日的夸父:天啦擼

查縛很忙,他讓馬漢把行禮放到房間之後,展昭和白玉堂就來求見冥主,查縛就去正殿忙正事了。

舒玖一個人在房間裡整理東西,冥主的房間很大,裡面的擺設很嚴肅,進去之後先是一個廳堂外間,再往裡才是臥室。

舒玖其實也沒什麼東西,但是不知道活無常和死有分的蜜月是多長時間,如果是普通人類,七天也就回來了,但是他們不是人啊,是鬼,還是鬼差!鬼的年限可比人要長得多,也不知道現在冥府的婚嫁是多少天,萬一是半年一年的,不帶點行禮怎麼行?

舒玖的行禮多半是衣服,還有零碎的生活用品,舒玖整理著東西,就聽到有人敲門,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查縛忙回來了,不過轉念一想,查縛進自己的屋子,總不會敲門吧?

舒玖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穿著古裝長袍的男人站在門前,他手裡拿著一把摺扇,大冬天的揮開「唰唰」的扇著,笑眯眯的看著舒玖。

舒玖看著他,眼皮抽了抽,他險些忘了這裡是冥府……

唐伯虎笑著扇扇子,自以為彬彬有禮的說:「在下唐寅,一直很仰慕舒玖大人,不知道舒玖大人能不能……

他說著,有些踟躕,然後笑著把扇子往前推了一下,說:「能不能在我扇子上,給我簽個名!」

舒玖:「……

唐伯虎走了之後又來了很多逗比,都是為了一睹舒玖的風采的,上次冬至吃餃子,雖大大家都坐在一起,但是他們不能坐主桌,就沒能近距離觀察這個叫舒玖的年輕男人。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把冥主大人栓的牢牢的!

舒玖收拾他帶的東西,就這樣被隔三差五的打擾著,竟然收拾了一個上午!

最後包大人過來,笑眯眯的捋著自己的鬍子,說:「不知道舒先生還適應不適應,如果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本府。」

舒玖說:「好的。」

包大人從他的寬大袖子裡忽然拿出一個類似於手機的東西,然後交給舒玖,說:「這是冥府裡鬼差專用的生死簿。」

舒玖眼皮一跳,不禁低頭看向自己手裡高科技的生死簿,包大人很自豪的笑著說:「這是最先進的『生死簿28519.0』改良版,還是本府的師爺提供的技術,你所接替的活無常和死有分的工作都在裡面。」

舒玖:「……」聽起來很複雜……

包大人又說:「如果你管轄的範圍內,有魂魄出現,生死簿28519.0改良版會提示你的。」

包大人說著,似乎覺得生死簿的名字有點長,於是說:「下回我會讓公孫先生把生死簿的名字簡略一點。」

舒玖:「……

舒玖壓了壓狂跳的額角,說:「額……活無常和死有分不是大鬼嗎?大鬼也要勾魂?」

包大人笑眯眯的說:「舒先生有所不知,雖然活無常和死有分的確是大鬼,但是年底了,舒先生也知道,年底了太忙,大家都是著急衝業績,冥主大人定了業績指標的,所以活無常和死有分也要幫忙分擔,不然不能超額完成任務,年底是沒有獎金的啊!」

舒玖額角更是狂跳,說:「勾魂也有業績?難道要強制死人麼……

包大人驚訝的說:「咦,強制死人這種方法,本府怎麼沒想到呢?」

舒玖:「……包大人您當我沒說過。」

包大人又說:「其實冥主大人定的勾魂指標是這樣的,為了控制孤魂野鬼的數量,每個鬼差都有一定的業績量,如果他指定的範圍內,勾魂的成功率沒有達到百分之九十,那是不合格的,也就是說,必須第一時間到達現場,防止魂魄以各種各樣的原因逃跑。」

舒玖乾笑說:「好像學問還挺大的。」

包大人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麼,舒先生負責的區域只有幾戶人家,所以應該不是很忙的。」

等包大人走了之後,舒玖就研究了一下所謂的改良版生死簿,最起始的界面是一個地圖,上面有很多小綠點,好像就是管轄範圍了,再往裡點有很多人名,每個人名旁邊都有年限,弄成一個倒計時的鬧鐘一樣。

舒玖看著這種先進的東西,真是不寒而慄……

中午吃飯的時候查縛出去了,舒玖沒見到查縛,看起來冥主還挺忙的,年底了不止鬼差要沖業績得獎金,冥主大人也忙的不可開交,還有人界的生意也要開始年終盤點了。

一直到天黑之後,舒玖都沒看到查縛。

吃過了晚飯,舒玖和舒鶴年打了個電話,兩個人說了一下情況,舒鶴年問他冥府住的怎麼樣,舒玖覺得此時只能無聲勝有聲了……

舒鶴年特別興奮的說:「我跟你說,我和許誠馬上就要雙修了,下週末,我有點小緊張!怎麼辦怎麼辦!」

舒玖說:「……現在才週六,下週末還有一個多星期,你這麼早就開始緊張?」

舒鶴年:「……

舒鶴年說:「我不像你啊,冥主大人天天圍著你轉,許誠是天天忙得不行,被他師父指使來指使去,我們三天都沒見過面了,三天,你知道嗎!」

舒玖笑著說:「原來是慾求不滿啊。」

舒鶴年說:「誰慾求不滿,我只是在抱怨那個靈泉老兒!」

舒玖說著話,就聽門「吱呀」一聲開了,舒玖坐在臥室裡,探頭一看,是查縛回來了,正從外間走進來。

舒玖說:「你給許誠打電話去吧,我掛了。」

舒鶴年在電話另一頭叫嚷著:「哎,等等!你怎麼回事啊,能不能好好聊天啊?還沒說完呢就掛!」

他說著,舒玖已經動作流暢的掛斷了他的來電。

查縛挑眉說:「舒鶴年的電話?」

舒玖笑著說:「是啊,舒鶴年抱怨許誠不陪著他,最近太忙了。」

查縛沒說什麼,只是坐下來,然後說:「住的怎麼樣?」

舒玖說:「什麼怎麼樣,以前又不是沒住過。」

他說著站起來,說:「我去洗澡了,洗完澡睡覺。」

舒玖走進浴室裡,其實他是有點不習慣,雖然以前也住過冥府,但是還不到一個房間的地步啊,這回竟然要和查縛同床共枕,看起來查縛的房間也沒有第二張床,又不能睡沙發,一想到這裡,其實舒玖也有點……緊張。

臥室裡帶著浴室,舒玖看了眼大浴缸,有點懶得放水,就沒有用,直接脫掉了衣服打開花灑沖澡。

舒玖背對著浴室的門,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意,他心頭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腰上一緊,就被人握住了,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傾,一下貼在了冰涼的牆面上。

舒玖「啊」的叫了一聲,頭髮和臉上被花灑弄得到處都是水,回頭一看,竟然是查縛。

查縛還穿著衣服,雙手捏著他的腰,將他按在牆上,正用目光逡巡著舒玖光裸的身體。

舒玖臉上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燙的充血,他覺得渾身都有點發熱,咳了咳嗓子,回頭說:「你怎麼進來了!」

查縛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不過卻低下頭來,親吻在舒玖光裸的後背上,輕輕的觸吻讓舒玖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身體貼著牆,前面冰涼後面燒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舒玖雙腿一軟,幾乎滑坐在地上,查縛伸手將他一攬,突然把人打橫抱起來,直接踢開浴室的門走進了臥室,將濕漉漉的舒玖就放在床上。

舒玖腦子裡還有一點兒混沌,身上一沉,嘴裡發出「唔」的一聲,查縛已經壓上來,親吻舒玖的耳朵。

舒玖大喘著氣,他並不排斥查縛的親近,而且非常興奮,喉嚨乾澀的滾動著,忍不住雙手緊緊攀住查縛的肩背。

查縛受到了鼓舞,更加瘋狂的親吻著舒玖的嘴唇,席捲著他的口腔。

就在舒玖已經無力招架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有「嘀嘀嘀」的聲音,然後是一個正太的嗓音唱著「快來抓鬼啊~快來抓鬼啊~快抓鬼啊抓鬼啊~」

舒玖:「……

舒玖渾身一激靈,頓時坐了起來,就看見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改良版生死簿一下一下的震著,就像來電話了一樣,上面還閃爍著光芒。

舒玖伸手過去,拿來一看,竟然是一條任務,大半夜的要去抓鬼!

查縛黑著臉看著改良版的生死簿,正太鈴聲還在唱著,「快來抓鬼啊!快來抓鬼啊~」

舒玖被鈴聲震得回魂兒,才發現自己剛才也太熱情了點兒,臉上有點發燒,咳嗽了一聲,說:「快起來,我要去幹活了。」

他說著要起身,查縛卻忽然抵住他的肩膀,並不放開舒玖,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肩背,舒玖完全抵抗不了查縛的撫摸,兩個人在床上又親吻了半天,舒玖才好不容易起來,趕緊穿上衣服,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馬漢小天使看到舒玖從冥主大人的房間裡衝出來,一邊沖還一邊套著大衣,奇怪的說:「舒先生,去哪裡啊?」

舒玖都沒回頭,說了一聲:「抓鬼!」

然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馬漢小天使則一臉敬佩的看著舒玖遠去的方向,說:「舒先生真是太敬業了,可敬可佩啊!」

他剛說完,就看見冥主大人的房間門又開了,冥主大人臉色不好,黑著一張臉,彷彿周身透露著森然的涼意,讓馬漢不由主的就一哆嗦,然後趕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跑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冥主大人的氣壓好像很低。

查縛從房間出來,開了自己的車,出了冥府過了牌樓,很快就看到了舒玖。

查縛坐在車上,按了兩下喇叭,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還是一貫的冷靜,說:「你想跑著去抓鬼麼。」

舒玖:「……

天很黑,舒玖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冥主大人竟然會說冷笑話,簡直不能更好了。

舒玖坐上車,查縛給他開車,他們到了地方的時候,根本什麼魂魄也沒有,連個鬼影都不見了。

是一篇荒郊野嶺的小樹林,舒玖拿著改良版的生死簿找了半天,的確是這個地方,但是鬼魂已經不見了。

舒玖說:「怎麼沒有?」

查縛倒是很淡定,大冬天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雙手插在兜裡,風衣的領子豎起來,看起來特別有氣場。

查縛說:「變成孤魂野鬼跑了吧。」

舒玖:「……

這是舒玖在冥府打工的第一個任務,結果鬼魂跑了,並不是舒玖靈力不夠沒抓到,而是舒玖根本都沒看見鬼魂,因為他們來晚了……

查縛雖然面癱著臉,但是看起來很好心的安慰了舒玖一句,說:「這是常事。」

舒玖說:「不,這不是常事,如果你剛才沒……

他說著,似乎回想到了剛才他們做的事情,頓時臉上又有點發燒,查縛只是看著他,挑了挑眉。

大晚上出門抓鬼,結果因為去晚了鬼沒抓到,舒玖只好坐著查縛的車又回了冥府,折騰了一圈有點累,舒玖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冥主大人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舒玖在冥府裡轉了一圈,vip棋牌室裡又能聽見打架的聲音,很快馬漢小天使就帶著好幾個鬼差過來勸架,不過一會兒似乎勸架無果,馬漢小天使又急匆匆的去找了包大人過來勸架,然後冥府一通雞飛狗跳。

舒玖遠遠的笑眯眯的看著他們打架,感覺真是有活力。他順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驅望台,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投胎轉世的鬼也不少。

孟婆阿奶站在驅望台上,給路過的鬼們分發著孟婆湯,嘴裡還說著:「喝吧,喝吧……喝了就好了,喝了就什麼都忘了,哦吼吼吼~」

舒玖聽著孟婆阿奶的笑聲,不禁打了一個顫。

孟婆阿奶似乎也看見了他,笑眯眯的說:「小夥子,來喝湯嗎?」

舒玖趕緊搖搖頭,他順著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忘川河和六魂道,隔著湍急的河水,舒玖能看見河對岸的那顆冥樹。

冥樹已經沒有記憶中的高大茂密,或許因為是冬天的緣故,枝葉掉光了,枝條枯萎了,乾枯的枝椏在寒風中瑟瑟搖曳著,透露出一派死氣。

舒玖注視著冥樹良久,冥樹吸取天地精華,幾千年來只開過一次花,結果一次果。

冥樹的花是白色的,花瓣很小,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當年中秋,冥主大人取冥樹的花瓣做成花燈,注入了一股靈力,放入忘川河中,燃上冥火,沒想到冥樹的花本就吸取了天地靈性,再加上冥主的靈力,竟然從花燈中幻化出人形……

舒玖眼睛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冥樹,沒有花,也沒有果,只剩下一片死氣。

舒玖在冥府裡成天沒事可做,第一次抓鬼失敗之後,就沒有再接到抓鬼的任務,舒玖閒的沒事,就把電腦打開了,準備接點花店的生意。

舒玖剛登上阿里嘰嘰,就看到有人敲他,是個買家,要買一捧玫瑰,還買了兩根蠟燭。

舒玖打算抽時間幹點外快,就回了一趟家,捧了花束,準備去送花。

送花的地方是個高檔小區,舒玖上了樓,剛一敲門,門「唰」的一聲就開了,一個穿著吊帶裙的女人站在門前。

舒玖頓時嚇了一跳,雖然屋子裡有暖氣,但是大冬天的,穿著吊帶裙,還那麼短,真的不冷嗎?

女人一條胳膊柔若無骨的攀在門框上,彰顯著自己凹凸有致,她沖舒玖拋了個媚眼,笑著說:「小哥哥,送花嗎?」

舒玖乾笑了兩聲,說:「您的鮮花快遞,請簽收一下。」

女人靠過來,白嫩嫩的手臂伸過來,就要纏在舒玖的脖子上,說:「小哥哥,我的香燭帶來了嘛~」

舒玖:「……

一聽是香燭,絕對是蛇精病沒跑了。

舒玖從兜裡拿出兩根蠟燭,是買家拍的,要的薰衣草味道,舒玖側開頭躲開女人的手臂,然後遞給女人。

舒玖說:「女士,您訂的蠟燭。」

女人咯咯的笑起來,伸出白嫩的小手拿過蠟燭,然後放在唇邊,竟然伸出舌頭,順著蠟燭從頭到尾,滋滋有聲的舔吻起來……

舒玖眼皮突突狂跳:「……

女人暗示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她一面舔著,嘴裡還呻吟起來,身體挨著門來回扭動著,水蛇腰晃得人眼直花。

女人看到舒玖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己,不禁得意死了,又伸出手來,纏上舒玖的脖頸,整個人吐氣如蘭的貼在舒玖身上,用胸部使勁拱著舒玖。

女人看舒玖仍舊沒有動,似乎被自己迷惑了一樣,輕呵著氣,魅惑的笑著說:「小哥哥~是我好看,還是花兒還看呢~」

舒玖:「……

女人見他不說話,眼神「直勾勾」的看被自己舔的水光鋥亮的蠟燭,更是得意,擰著腰笑:「小哥哥,要我幫你舔一舔嘛~」

她說到這裡,舒玖終於撇了撇嘴角,然後很嫌棄的挪開她的胳膊,說:「不好意思,我剛才進小區的時候,感覺到這個小區裡有一股妖氣,帶著腥臭的味道,好像是蛇妖。」

他說著,女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對於舒玖說的「腥臭」兩個字非常的不滿意,只不過她還沒有反駁,就聽見舒玖又施施然的繼續說。

「所以我把雄黃符碾碎了,塗在了蠟燭上……

女人頓時炸了,說:「什麼!雄黃!」

舒玖淡淡的搖頭說:「不是雄黃,雄黃味道太大了,容易被發現,是雄黃符。」

女人頓時把手裡的蠟燭一扔,扔在地上,然後扒在門上開始乾嘔起來,嘴裡「呸呸呸」的亂吐,說:「你!你是道士!你竟然陰我!你這個死道士!」

舒玖微笑著說:「我不是道士。」

女人說:「別糊弄我,你不是道士,難道你是和尚啊!你又不是光頭!」

舒玖竟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女人似乎感覺到了痛苦,渾身扭動的趴在地上打滾,水蛇腰擰來擰去的,再配上一身凌亂的吊帶短裙,好像剛剛被欺凌過一般。

而舒玖就是施施然的站在一邊,笑著說:「你沒有做過什麼惡事,我只是塗了一點雄黃符,黃符的效果最多維持半天,算是小懲大誡。」

女人粗喘著氣,在地上翻滾著,嘴裡呻吟著,說:「臭道士你竟然陰我!」

舒玖說:「我又沒叫你舔?而且你舔的還挺高興。」

女人:「……

女人被他氣得滿臉通紅,但是身體難受,只能在地上打滾兒,馬上就要維持不住人形變回原形了。

舒玖說:「花放在這裡了,記得確認付款,我幫你帶上門。」

他說著真的把花放在一邊,然後就要帶門出去,臨出去的時候手頓了一下,笑眯眯的說:「對了,給你一個忠告,你的胸太假了,下次偽裝女人的時候,記得換一個小點的假胸……

躺在地上的蛇精:「……

舒玖「嘭」的一聲關上門,蛇精這才反應過來,砸著門說:「臭道士!騙我吃雄黃就算了,竟然還侮辱我扮成女人的美貌!」

舒玖送了花,往冥府走,結果兜裡突然震了起來,「快來抓鬼啊~快來抓鬼啊~還不快來抓鬼啊~」

舒玖:「……

不只是舒玖,連路過的人都頻頻回頭看他,覺得他的手機鈴聲真是太怪異了,簡直二到了極致,竟然是抓鬼?

舒玖趕緊拿出改良版的生死簿,按了兩下解鎖,生死簿顯示了地區和人名,舒玖在路邊趕緊打了一輛車往過去,心想著絕對不能再讓鬼魂跑掉了,雖然自己只是個替別人打工的,但是沒回都跑掉也不是事兒啊。

地方有點偏僻,舒玖到了地方下了車,四周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鬼氣和陰氣,他一個人往前慢慢的走,沒走幾步就到了昨天晚上和查縛一起來的小林子。

四周沒有人煙,因為天亮的緣故,周圍的環境看的很清晰,什麼人也沒有,一望無垠都是樹。

舒玖站在林子裡,拿著生死簿看,顯示的地址明明就是這裡,而且時間也剛剛好,什麼鬼魂能跑這麼快?

他正想著,突然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陰氣……

是鬼契的氣息。

舒玖頓時回頭,林子間發出「沙沙」的聲音,一個人影突然從林間衝了過去。

那個人影穿著厚重的衣服,頭上戴著帽子,根本看不清人,只不過看背影,應該是一個瘦高的男人。

他的動作很快,一閃就沒影了,舒玖衝過去,追著跑了好幾步,男人的背影讓他有些似曾相識。

舒玖怕他跑了,伸手一甩,一道白光正好打在男人的膝彎上,男人的膝彎從後背被猛擊了一下,身體一抖,「嘭」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只是稍微一頓,舒玖就看到了男人的側臉,是一張年輕、陽光的男人臉,介於成熟男人和青澀男孩之間。

是宋楊……

準確來說,是宋楊的身體。

舒玖心頭一震,卻見宋楊從地上爬起來,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往前跑,似乎是宋楊身體裡的人不習慣支持這個身體。

舒玖震驚之後立刻又追上去,宋楊突然回身,一股黑色的鎖鏈猛地迎面打來,夾雜著濃重的鬼契氣息,舒玖詫異了一下,側身閃過,只是這一瞬間,宋楊已經不見了,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舒玖環顧了一下四周,人影消失了,周圍只能看到枯萎的樹木,什麼也沒有。

舒玖拿出手機給舒鶴年打電話,越是著急舒鶴年就越是不接,簡直氣死舒玖了,第一遍電話打到自然掛斷,舒玖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

想了大約七八聲之後,電話終於接通了,舒玖剛說了一個「喂」字,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舒鶴年的聲音突然「嗯……」了一聲。

舒玖嚇了一跳,然後瞪著手裡的手機,緊跟著手機裡傳出簌簌的聲音,像是衣服摩擦發出的聲音,然後是舒鶴年的聲音說:「我接電話……啊,別再……

然後舒玖又聽見了粗重的喘氣聲,之後是許誠沙啞的聲音,一遍遍叫著「舒前輩」。

舒玖:「……

舒玖終於破功了,狠狠將手機按斷,然後給連銳打了電話。

連先生聽說舒玖看到了宋楊的身體,立刻就說讓人到這邊來找找。

舒玖又在林子裡反覆轉了兩圈,那股濃重的鬼契氣息已經消失了,就好像舒玖的錯覺一樣。

舒玖回到冥府的時候,查縛已經在了,而且冥府裡來了客人。

褒姒和妲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舒玖都不用問,一定是來了男神仙或者有地位的男鬼,不過她倆也不用這麼打扮。

褒姒拉住舒玖,笑著說:「冥主大人在會客呢~」

舒玖說:「是什麼客人?」

妲己挽住舒玖的另一隻胳膊,搶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是太上老君的關門大弟子張天師啊!」

舒玖驚訝的說:「張正一?」

褒姒點頭說:「就是張天師,啊呀張天師可帥可帥了~就是太木了,一點兒也不解風情,都不看人家一眼~」

妲己冷笑著說:「就你這個沒胸也沒屁股的人!張天師為什麼要看你啊!」

褒姒回擊著說:「你這個狐狸精,你說誰沒胸沒屁股呢!老娘的溝這麼深,你看不到啊!」

舒玖:「……

舒玖從褒姒和妲己中間擠出來,回頭看著兩個女人又開始有活力的掐架,於是默默的低頭走開了,褒姒和妲己的掐架,簡直就是冥府裡的日常任務一樣。

張天一本身住在舒玖的隔壁,不過他最近出差去了,一直沒有回來,沒想到竟然回來了,而且先到冥府來了。

舒玖往大殿走,還沒走幾步,突然看到一個男人從旁邊走過來,他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袍,長發束起來,樣貌清秀精緻,透露著一股出塵之姿。

舒玖看到男人一愣,男人慢慢的走過來,笑著對舒玖說:「怎麼,聽說你想起來了,看見我這麼驚訝?」

舒玖這才收起怔愣的神色,笑著說:「沒想到會第二次在冥府看到你。」

男人說:「冥主大人是記仇的人,我師尊頂不住壓力,讓大師兄帶著我來道歉。」

他說到這裡,舒玖忍不住笑了出來。

藍衫男人正是太上老君的寶貝徒弟,太白金星的寶貝乾弟弟,張正一的寶貝師弟,鎮星仙人。

因為上次在冥府下結界的事情,冥主大人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是太上老君實在頂不住施壓,只好讓自己的寶貝徒弟過來道歉,但是又怕鎮星吃虧,特意把大弟子召回去,讓張正一陪著鎮星過來。

張正一和冥主的關係不錯,雖然為人木訥了一些,不過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尤其張正一比誰都疼愛這個師弟,所以太上老君很放心鎮星下來道歉的。

舒玖看到他在殿外徘徊,笑著說:「你還怕冥主把你師兄扣住了?」

鎮星挑眉說:「冥主那麼小心眼兒,我師兄又少根筋,我當然不放心。」

他正說著,就聽見有人說了一聲:「師弟,說什麼呢。」

張正一快步從正殿裡走出來,查縛站在殿門口,並不出來,但是這個距離,肯定是聽到了鎮星說的話。

鎮星心裡有點打鼓,就乖乖的沒有再開口。

張正一看到舒玖,說:「舒玖,好長時間都不見了了。」

舒玖說:「是啊。」

張正一說:「冥主大人說你這幾天住在冥府,等你回去了我還是住你隔壁,有時間可以來喝兩杯。」

舒玖點頭說:「等我有時間的。」

他說著,張正一突然皺眉說:「你身上怎麼有雄黃的味道?」

舒玖笑著說:「剛才用了一張黃符而已。」

張正一又說:「還有一些奇怪的陰氣。」

舒玖說:「這你都聞得出來?」

張正一說:「只不過很熟悉這種陰氣,所以一下就聞出來了而已。」

舒玖奇怪的說:「熟悉?」

張正一說:「對啊,最近接了一個委託,需要做法事的,委託人身上就有這種陰氣。」

他們說的時間有些長,冥主大人本身站在殿門口,見舒玖很長時間都不過去,就走了出來。

舒玖說:「是在哪裡做法事?」

張正一說:「離這裡不遠,一戶仿古的四合院老宅,旁邊有一片樹林。」

他說的地方和舒玖剛才去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舒玖說:「你什麼時候去做法事?」

鎮星插嘴說:「明天早上去。」

舒玖說:「那帶上我吧。」

他說完,張天一剛想答應,就被鎮星拉了一把,鎮星悠悠然的看向查縛。

只見冥主大人已經走過來,木著一張臉,好像不太贊同似的。

張正一沒明白冥主大人的意思,然後木可可的來了一句,「啊……冥主大人也來吧。」

舒玖:「……

鎮星:「……

查縛看了一眼張正一,然後轉過身去往殿裡走,只是丟下一句,「好。」

然後眾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的看著冥主大人施施然的走回了大殿裡。

鎮星笑著壓低了聲音,對舒玖說:「冥主大人不止小心眼兒,還這麼悶騷,我竟不知你原來喜歡這樣的。」

舒玖:「……

張正一連忙正色的說:「師弟不要口無遮攔,你是來道歉的,不要多惹事端。」

鎮星知道張正一不可能真的凶他,也就不當回事,反而張正一頗為無奈。

天黑下來之後,查縛進了房間,卻沒看到舒玖,在房間裡等到九點多,舒玖仍然沒有回來,查閱了一下生死簿,舒玖的管轄範圍沒什麼任務。

查縛走出房間,就看見馬漢正好路過,說:「看到舒玖了麼。」

馬漢立馬站定,很恭敬的說:「大人,我剛才看見舒先生在鎮星仙人的房間,好像在說話。」

查縛的臉色立時沉下來,馬漢感覺到冥主大人周身不高興的氣息,立刻就退散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舒玖才活力四射的從鎮星的房間走出來,還和鎮星說說笑笑的,冥府眾鬼都感覺到了冥主大人的低氣壓。

因為今天要去做法事,所以鎮星特意換了衣服,穿成了簡單乾淨的毛衣牛仔褲,退下長袍之後少了一份仙風道骨,反而多了一些年輕人的朝氣,一頭長發束起來,給眉眼增加了不少柔和的美感。

眾人出了冥府,查縛開車,舒玖坐在副駕駛上,張正一和鎮星坐在後面。

昨天舒玖和鎮星兩個人促膝長談,畢竟太久沒有見過面了,一時竟然忘了時間,結果兩人一晚上都沒睡,鎮星上了車之後就困了,直接躺在張正一的腿上就睡。

張正一雖然覺得在別人面前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鎮星被他寵慣了,也不忍心叫他起來,就由的鎮星躺著了。

查縛一邊開車,一邊說:「昨天晚上怎麼沒回來?」

舒玖也有點困,迷迷瞪瞪的說:「一聊天不小心忘了時間……

車子在路口停下來等紅燈,鎮星睡得迷迷糊糊,聽見輕微的呻吟聲,睜開眼睛一看,就是等紅燈這麼短的時間,冥主大人竟然側過身去,親吻著舒玖的嘴唇……

鎮星:「……

鎮星雖然被寵慣了,但是臉皮也比較薄,頓時使勁咳嗽了一聲,舒玖身體明顯一僵,查縛卻不放開他,兩個人的唇舌繼續糾纏在一起。

張正一本身就是個木訥的人,眼睛也挪開,不知道放在哪裡好。

車子在樹林前面停下,張正一說:「我之前也沒來過,委託的人說就在裡面,有一個大四合院。如果到時候找不到,我再給委託人打個電話問問。」

他們走進林子裡,舒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舒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舒鶴年……

舒玖接起來,說:「喂……

舒鶴年說:「你昨天給我打電話來著?」

舒玖揉了揉額角,說:「你也知道是昨天啊?」

舒鶴年哈哈的笑著說:「那個……昨天啊,昨天有點忙……就是……對對,就是有點忙,忙著抓鬼!哈哈……哈哈……

舒玖說:「是忙著抓許誠麼?」

舒鶴年:「……

舒鶴年的聲音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連珠炮一樣說:「呸!都說了是在抓鬼!如果你昨天聽到了什麼,那一定是幻覺!立刻,馬上,現在就全都忘掉!忘掉忘掉!昨天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舒玖:「……沒發生過你怎麼那麼大反應?」

舒鶴年:「……

舒鶴年支支吾吾的說:「不就……不就是提前和許誠雙修了嗎,這有什麼的,咳反正也早晚都要告訴你的!對了,你昨天打電話來到底有什麼事!」

舒玖說:「我昨天看到了宋楊的身體。」

「宋楊!?啊……

舒鶴年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然後痛呼了一聲,舒玖就聽到舒鶴年那邊還有後背音,許誠的聲音說:「舒前輩怎麼樣,有沒有磕疼?我幫你揉揉吧。」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了才傳出舒鶴年的聲音,說:「你在哪裡看到的宋楊的身體?不要單獨行動啊,萬一宋楊的身體是被那個大人拿走的,說不定他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個下鬼契的人。」

舒玖說:「你放心,沒有單獨行動,我們這裡的人都比你靠譜很多。」

舒玖說完,很果斷的就掛了電話……

舒玖掛了電話,跟著眾人一起往裡走,還沒走多遠,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眾人都是一凜,趕緊跑過去,只見一個女人趴在樹林的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周圍沒有人,連個鬼影也沒有。

張正一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女人,說:「女士,您沒事吧?」

女人的神態還有些迷離,一抬起頭來,舒玖頓時睜大了眼睛,怪不得會聞到一股特別的氣味,原來竟然是昨天定玫瑰的那個男蛇妖。

蛇妖仍然是一身女裝,一抬頭就看到了舒玖,頓時大叫起來,說:「怎麼又是你啊臭道士!」

舒玖:「……

張正一有點消化不良,畢竟這裡是道士的好像就他一個,張正一還以為自己的罪過這位女士,不過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女人就突然緊緊的抱住他,兩條柔若無骨的手臂勾住張正一的脖頸,女人的嬌軀在他懷裡瑟瑟發抖,說:「救救我啊……這個臭道士是個色狼,他要非禮我!」

舒玖:「……

張正一頓時慌了抓,連忙說:「額……這位女士,您先放開我……

鎮星走過去,一把掀開蛇妖,上下打量著楚楚可憐的蛇妖一下,說:「現在的雄蛇精都流行這麼穿麼?」

蛇妖從地上爬起來,說:「你們怎麼回事啊,我今天怎麼這倒霉!碰到你們這些人!」

他說著,突然看到站在一旁,始終都沒有開口的查縛,眼睛頓時一亮,柔若無骨的貼過去,說:「這位先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查縛只是側眼看了他一下,蛇妖只覺得渾身一震,頓時從頭冷到了尾,就像要結冰了一樣,趕緊退後了好幾步。

舒玖說:「你在這種地方幹什麼?」

蛇妖說:「你以為我想在這種鬼地方啊,我是被人打暈了,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有一個男人壓在我身上,想要咬我的脖子!」

舒玖:「……

鎮星笑著說:「那他還挺重口的,竟然下的去嘴。」

蛇妖:「……

舒玖說:「什麼樣的人?」

蛇妖說:「沒看清楚臉,我當時太害怕了,他身上有一股氣死,而且雙手冰冷,穿著很厚的衣服,對了,跑走的時候還一瘸一瘸的,左腿膝蓋好像受傷了。」

舒玖心頭一震。

是宋楊的身體……

68章:宋楊(2

查縛看到舒玖愣神,說:「怎麼了。」

 

舒玖這才回神說:「是宋楊的身體……昨天我跟著生死簿走到這裡,就看到了宋楊的身體,他的左腿膝蓋是我打傷的。」

張正一和鎮星不知道宋楊是誰,不過查縛知道,而且利用宋楊身體的,很可能就是種鬼契的那個大人。

舒玖說:「你看到他跑哪裡去了麼?」

蛇妖說:「我當時嚇得都要死了,能注意到他腿受傷就不錯了,而且他一下就消失了。」

舒玖喃喃的說:「上次也是一下就消失了。」

鎮星說:「咱們在附近找找,他兩次出現在這裡,說明這裡有他要找的東西,或者他本身就在這附近……

他說著,笑眯眯的看向蛇妖,說:「至於你麼……師兄,用你的乾坤葫蘆收了他吧。」

蛇妖聽到乾坤葫蘆的時候,嚇了一跳,這才看向張正一背後背著的大酒葫蘆,臉上頓時沒有了血色,哆哆嗦嗦的說:「你你你……你是張正一!」

張正一皺眉對鎮星說:「這樣聽起來他也是受害者,沒有幹什麼惡事,我如果貿然把他化進葫蘆,是不是不太好?」

蛇妖拚命點頭。

鎮星說:「你看他一條雄蛇弄成這樣,肯定是為了迷惑人心,現在化了他,是為了以後不讓他做惡事。」

張正一想了想,說:「師弟說的也很有道理。」

鎮星笑著說:「我說的一直很有道理。」

蛇妖聽了頓時炸毛了,也不管別的,從地上爬起來就跑了。

張正一說:「他跑了,要追嗎?」

鎮星看著蛇妖跑走的背影,小聲說:「算你跑得快,敢碰我師兄。」

舒玖:「……

他們一路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張正一說的那個仿古的四合院,並不難找,一路之上也沒有看到任何可以的東西。

一進四合院,舒玖他們就能感受到一股很濃重的陰氣,彷彿籠罩在四合院上的雲團。

他麼一進去,就有一個年輕人上前來,笑著說:「是張天師,來的真早。」

男人也就三十歲左右,叫馬友傑,這座四合院就是他買的。

馬友傑把他們請進去,四合院很漂亮,透露著一股古樸大氣,只不過這股陰氣實在是破壞氣氛。

馬友傑讓他們坐下來,說:「這座四合院是我給父親買的,因為城裡頭污染太大,老爺子身體不好,而且住在樓裡還要爬上爬下,實在不方便,正好有一個朋友是專門搞四合院的,就給我介紹了這個,地方很幽靜,而且環境也好,最重要不算太偏僻,進市區也容易,我把老爺子接過來住,老爺子還挺高興的,但是最近總是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馬友傑說,最近老爺子總說晚上能聽見敲門的聲音,「叩——————」的一直敲,而且還有哭聲,敲門的聲音夾雜著哭聲。老爺子起來看過兩次,但是這個四合院裡就住著老爺子還有幾個馬友傑請來的看護,馬友傑週六日或者放假才會過來住幾天,根本就沒有別的人了,怎麼會有人大半夜的敲門?

而且這附近很清靜,幾乎都沒有人來串門,大半夜的誰回來串門。馬友傑剛開始以為是馬老爺子上了年紀,耳朵聾眼睛花,聽錯了。現在是大冬天的,不遠處的小樹林一吹就颼颼的響,馬友傑想著,或許是風聲。

當時馬友傑安慰了老爺子幾句,又多給馬老爺子請了一個看護。

只不過後來,看護也對他說,聽到了哭聲,還有「叩叩」的敲門聲,敲得很急,嚇得看護們不敢出房間。

馬友傑一輩子沒信過邪,這種無稽之談他當然不會相信,不過還是特意過來住了幾天,就在他住下的頭一天晚上……

馬友傑面色有些不好,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說:「我那天特別累,年底了工作特別忙,但是老爺子不踏實,我得過來看看……結果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而且我睡得很熟,我竟然被那種『叩叩』的敲門聲驚醒了,真的有聲音,我當時一聯想老爺子說的,頓時一身的冷汗。而且那種『叩叩』的聲音很大,很重,根本不可能是幻聽或者風聲……我就立刻下了床,披上衣服出去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我當時膽子也是太大了,我來到天井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個黑影,像是人影,我看不清楚他的臉,那時候天太黑了,但是我家裡大半夜的竟然進了人,我第一反應是小偷,我喊了一聲,他朝我看過來,轉過身來,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血紅色的,是血紅色的……我當時嚇呆了,根本沒有注意他的其他面貌特徵,只能瞪著他血紅色的眼睛……然後那個人向我走過來,我當時想喊人,但是嗓子裡發不出聲音,一下就暈了過去。第二天早上是老爺子和看護髮現的我,他們說我暈倒在天井的地上,大冬天的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全身都僵硬了,他們當時嚇死了,趕緊把我送到醫院裡。這件事情我不敢和老爺子說,怕他嚇著,但是也不敢再讓老爺子住在這裡,就把他接回市區去了。」

眾人聽他這麼說,頓時都打了一個冷顫。

張正一說:「對,馬先生找到我的時候,他身上有邪氣,我已經給他拔除了。」

馬友傑又說:「老爺子很喜歡這座四合院,我覺得一直放著也不是辦法,就想請你們來看一看。」

舒玖說:「看護們呢?」

馬友傑說:「因為老爺子不住這裡,看護先讓他們回去了。」

張正一說:「馬先生放心,我們先在這裡做法,如果邪物還是沒有驅散,可能需要晚上留下來看看。」

馬友傑說:「好的好的,我一會兒把鑰匙給您,不過你們住下來的時候小心一些,真的是特別可怕。」

馬友傑說完,過了一會兒,就說有事情走了。

鎮星說:「看他走的急匆匆的,看來是被嚇著了。」

張正一說:「馬先生不是有急事,才先走的麼?」

鎮星:「……

舒玖站在天井的位置,說:「馬先生找到你的時候,除了身上有邪氣,還有什麼其他不對麼?」

張正一想了想,說:「很虛弱,精元受損。」

張正一很快就忙活起來,在四合院里布陣貼黃紙,鎮星則是坐在天井的石桌邊和舒玖喝茶。

舒玖說:「不去幫幫你師兄嗎?」

鎮星悠哉的喝茶,說:「不用,師兄幹活我放心。」

舒玖:「……

鎮星拿著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用側眼瞥了站在天井正中的查縛,小聲的對舒玖說:「喂。」

舒玖看了他一眼,說:「幹什麼?」

鎮星說:「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什麼哪一步。」

鎮星說:「別裝了,在車上的時候,你們以為睡著了就偷著親,我可都看見了。」

舒玖:「……

鎮星說:「所以你們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舒玖支吾了一聲,說:「沒有哪一步。」

鎮星笑著說:「是嗎,冥主大人那麼悶騷一個人,你們還沒發展下去嗎?我聽說舒鶴年找了一塊小鮮肉,兩個人已經開始雙修了。」

舒玖說:「你在天上住著,消息還這麼靈通?」

鎮星說:「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我當然都會知道。」

舒玖說:「那你和你師兄發展到哪步了?」

鎮星像突然被茶水燙了一樣,說:「師兄那個木頭,誰和他發展?他天天忙到死,師父還說讓他多歷練,一天到晚見不到人。」

鎮星都沒發現自己從否定的態度,已經變成了抱怨的態度,一邊抱怨還一邊看向正在忙活的張正一,張正一忙的一頭大汗,正好畫好了一個陣,手中木劍刷的挽了一個劍花,收劍的姿勢帥氣中透露著一股渾然天成的仙風道骨,看起來特別唬人,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鎮星投過來的目光,還衝著鎮星露出了一個很呆的笑容。

鎮星看到他的笑容就有氣,撇頭回來,說:「你看他笑的多傻。」

舒玖說:「你就和他挑明了,不就得了,你師兄那麼寵著你,我看他也是喜歡你的。」

鎮星說:「我不說,為什麼我說……而且他對誰都是老好人,對我一樣,我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鎮星說著,突然反映過懵了,說:「為什麼扯到我身上來了?我們在說你和冥主的關係。」

舒玖很淡然的說:「就是這麼個關係。」

鎮星說:「經過了這麼多事,你可要吊足了冥主才行,也讓他吃吃苦。」

舒玖拍了拍鎮星肩膀,說:「……你這麼有經驗,快把你師兄搞定吧。」

鎮星:「……

那邊張正一喊著鎮星,說:「師弟,幫我個忙。」

鎮星站起來,然後對舒玖說:「我下次要和舒鶴年取取經,問問他是怎麼搞定那個小鮮肉的,聽說他家的小鮮肉也是個木頭疙瘩。」

舒玖笑著說:「他只會告訴你兩個字。」

鎮星好奇的說:「什麼?」

舒玖淡淡的說:「強上。」

鎮星突然露出一種欽佩的眼神,看的舒玖只想捂臉,顯然鎮星是誤解了舒鶴年的屬性。

張正一和鎮星做了法,只不過那種包裹在四合院周圍的陰氣還是沒有退散。

舒玖說:「只好住下來了,看看晚上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四合院的房間很多,一人一間房完全沒有問題,鎮星卻說:「這樣吧,我和師兄一間房,你和冥主一間房。」

張正一奇怪的說:「師弟,為什麼不一人一間?」

鎮星頭頭是道的說著:「咱們雖然知道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但是咱們對這裡的環境不熟悉,如果這個不乾淨的東西晚上偷襲咱們,兩個人住一間也有照應。」

張正一聽著鎮星瞎掰,竟然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說得對說得對,師弟說的在理,那就委屈兩位一間房了。」

鎮星推著張正一進屋,說:「委屈什麼,他們巴不得睡一張床。」

他說著,張正一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車上,冥主大人親吻舒玖嘴唇的畫面,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被鎮星推著進了房間。

舒玖:「……

舒玖看著鎮星亟不可待的推著他家師兄走進房間,難道是要做「強上」這個工作?

雖然張正一呆了一點,有的時候缺根筋,但是無論從身材還是靈力來看,鎮星都不是上面那個。

查縛看著他一直看房門,說:「看什麼?進來。」

舒玖「哦」了一聲,跟著查縛進了房間,然後說:「我只是覺得……我有點誤人子弟。」

查縛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估計也只有鎮星能明白舒玖說的是什麼了。

舒玖進了房間,想要給舒鶴年打了一個電話,但是一想到現在這個時間,好像有點當不當正不正,如果舒鶴年又在和許誠做那種事情,自己打電話過去也太不好了,上次就聽到了現場版,耳朵簡直要壞了。

舒玖和查縛坐在桌邊,燈光很暗淡,氣氛真的很詭異,因為冥主大人一直是盯著舒玖看。

他們也不敢睡覺,就怕晚上會有什麼東西出來,比如敲門聲,比如血紅眼睛的怪人,舒玖就想找個話題聊聊天。

舒玖剛要開口,就聽到「啊……」的一聲,頓時嚇了一跳,原來四合院的確挺好,但是牆壁不隔音,舒玖驚得目瞪口呆,隔壁這麼快就有動靜了?!

舒玖聽著聲音,發現查縛盯著他看,臉上頓時有些燙,咳嗽了一聲,說:「對了……我昨天,也樹林裡看到了宋楊的身體,他……

「啊……嗯!」

隔壁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舒玖的話頭,舒玖眼皮直跳,硬著頭皮繼續說:「宋楊的身體好像被人支配了,有一股強烈的……

「唔…………好疼……

舒玖:「……

舒玖終於不淡定了,有這樣一個背景音,怎麼可能好好和查縛聊天,舒玖「噌」的站起來,走到牆旁邊,伸手「砰砰砰」使勁敲了三下。

隔壁的聲音突然斷了,然後是張正一慌慌張張的聲音,「師……師弟,這樣不好……

然後世界終於安靜下來,舒玖這才松了一口氣,剛要轉頭,卻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按,舒玖被按住肩頭壓在牆上,查縛的氣息很快貼了過來,親吻著舒玖的耳根。

舒玖喉嚨裡快速的滾動了兩下,說:「等等……房間不隔音……啊!」

舒玖說著,查縛忽然把手從舒玖的衣服下襬鑽進去,火熱的手掌貼著舒玖的後腰輕輕撫摸,兩個人的下身緊緊貼在一起,舒玖能明顯的感覺到查縛的身體變化,這也太快了吧!

舒玖哆嗦了一下,查縛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朵,聲音沙啞低沉,夾雜著濃濃的情慾,說:「舒玖……舒玖……

舒玖喉嚨有些干澀,喟嘆了一聲,聽到查縛輕唸著自己的名字,突然腦子裡有些混亂,一股熱流從下面湧上來,不由自主回過身來,伸手抱住查縛的肩背。

兩個人互相親吻著,查縛的手伸下去,順著舒玖的褲子鑽進去,撫摸著舒玖的臀縫。

舒玖整個人抖了一下,雙腿一軟,查縛伸手一抄,將他抱起來放在桌上,查縛的手快速的解開舒玖的皮帶,舒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心臟突突直跳,都不敢直視查縛的眼睛,查縛平時裡冷漠的眸子,此時蘊藏著急於發爆發的慾望……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擊聲,讓舒玖渾身一哆嗦,一下發洩在了查縛的手上。

舒玖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桌上,重重的喘息著,發洩的疲憊感讓他有些失神,耳邊又傳來「叩、叩、叩——」的敲擊聲。

舒玖一個激靈,立刻坐起身來,說:「有聲音。」

查縛只是幫舒玖用手紓解過,自己還沒有紓解,臉色黑得可以,只不過還是拿了紙巾幫舒玖清理乾淨,然後整理好衣服。

舒玖和查縛出門的時候,張正一和鎮星已經在天井了,張正一的臉上還有些不自然,鎮星則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說:「你們出來的也太慢了,一看就沒幹好事。」

舒玖咳嗽了一聲,說:「這是什麼聲音?」

張正一說:「還有哭聲。」

鎮星說:「是冤鬼麼?聽起來還不是一個。」

隱隱的哭聲就好像是凜冽的冬風,再加上遠處林子裡的颼颼聲,在夜裡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詭異。

查縛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說:「是鬼契。」

舒玖點頭說:「我也感覺到了,很重的鬼契氣息。」

他們正說著,哭聲突然淒厲起來,怨氣一下變得濃重,舒玖皺了一下眉,說:「這邊。」

舒玖他們往四合院的後院跑去,四合院的後院裡有好多花盆,不過因為是冬天的緣故,自然不會有花,旁邊還掛著兩個空的鳥籠子,石桌上放著棋盤,除此之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舒玖說:「就在這附近,有一股很重的氣息。」

張正一四周看了看,說:「什麼也沒有,到底在哪裡?明明就感覺是這裡。」

他說著,腳底下忽然「嘎啦」響了一聲,張正一低頭一看,腳下有個類似於井蓋的東西。

舒玖詫異的說:「是地窖嗎?」

他說著,張正一已經蹲下來,將蓋子使勁一拉拉起來,「轟隆」一聲,隨著蓋子打開,裡面冒出一股濃重的陰氣和怨氣。

舒玖剛要順著台階走下去,查縛就攔在他前面,說:「跟著我。」

查縛說完,手心裡忽然一亮,一股冥火跳動起來,然後率先順著樓梯走下去,舒玖這才跟上,鎮星跟在舒玖後面,笑眯眯的杵了杵舒玖,說:「裡面真黑,快跟上。」

張正一走在最後,四個人下了地窖,這竟然是一個酒窖,酒窖裡有發霉的味道,雖然落了很多塵土,但並不是常年封著的,酒窖裡有新鮮的空氣,顯然是有人剛剛來過,而且來的次數很頻繁。

他們往裡走,陰氣越來越重,怨氣也越來越濃,夾雜著鬼契的氣息,讓人呼吸都壓抑起來,只見酒窖的盡頭畫著一個陣,陣法散發著淡淡的黑色光芒,陣法的四周是鎖鏈,似乎將整個陣法封閉起來,陣中見竟然鎖著許多魂魄。

魂魄們殘破不全,已經變成了冤鬼,哭嚎著掙紮著,鐵鏈撞擊著酒窖的石壁,發出「叩、叩、叩——」的聲音。

張正一有些傻眼,說:「這……這是誰把魂魄都關在這裡的?」

鎮星看著這些殘破的魂魄,缺胳膊少腿的,沒有腦袋的,爬在地上的,頓時噁心的要吐,說:「誰幹的,也太喪心病狂了。」

舒玖震驚的看著散發著黑氣的陣法,說:「這個陣法……

查縛的聲音很冷淡,似乎只是闡述事實,說:「是在吸收魂魄。」

張正一說:「是有人把魂魄抓來,鎖在陣裡,再慢慢的吸收?」

舒玖說:「先把他們放出來吧。」

查縛手上的冥火一亮,緊跟著地上的陣法猛地散發出黑氣,鎖鏈被震得「嘩嘩」作響,鎮星只覺得酒窖的地都在震動,地上的土騰起來,就聽「啪」的一聲巨響。

束縛著魂魄們的黑色鎖鏈瞬間崩裂,帶著強大的衝力像四周飛散,查縛身形一動,已經擋在舒玖身前,將鎖鏈碎片擋住。

張正一也喊了一聲「師弟」,然後把鎮星攔在身後,摘下背上的大葫蘆,撥掉蓋子,破碎的魂魄們本想四散奔逃,卻被張正一收進了葫蘆裡。

地上的黑霧驅散了,陰森的哭聲和叩叩的聲音不見了,張正一將葫蘆蓋起來,說:「這些魂魄已經變成了冤鬼,我還要拿回去淨化才行。」

查縛還保持著手攬在舒玖腰上的動作,說:「先上去。」

鎮星看著查縛的手,又看了看不解風情的張正一,心想著連冥主大人都知道悶騷一把,自己師兄竟然這麼實誠,簡直沒法說了。

眾人從酒窖裡上來,正好看見一個黑影,突然閃身沒入了黑夜裡,舒玖一驚,說:「是紅色的眼睛!」

鎮星說:「會不會是下陣法的人?」

他們說著,快速的追上去,出了四合院的大門,四下一片寂靜,根本看不到什麼影子……

舒鶴年被折騰的有些疲憊,他昨天開始和許誠雙修,沒想到雙修竟然比平時還累,許誠身上雖然已經剔除了鬼契,但是靈力沒有減弱,憑藉著跳開三界的靈力,確實足夠和舒鶴年雙修的了,相比起來,反倒是舒鶴年有些招架不住。

再加上許誠在那方便的體力一直很好,舒鶴年覺得自己的老腰都要斷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點冷,不禁縮了縮,往旁邊靠了一下,不過這一下靠了空,差點翻下床去。

舒鶴年迷迷瞪瞪睜開眼睛,屋子裡很黑,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子被踹到了地上,怪不得覺得冷,而且許誠不在。

舒鶴年忍著腰疼從床上下來,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許誠的房子不大,就是一個客廳,一個臥室,轉一圈用不了半分鐘,屋子裡空蕩蕩的,沒見許誠的影子。

許誠的外衣和鞋也不見了,看起來是出門了,舒鶴年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時間,竟然是半夜兩點鐘。

舒鶴年拿起電話給許誠撥了過去。

漆黑的夜裡,男人雙手插兜走在了無人煙的路上,前面是一片樹林,冬天沒有了葉子,顯得無比蕭索。

男人往林子裡走,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笑著接起來,說:「舒前輩,你醒了?」

舒鶴年的聲音說:「你在哪裡?」

許誠笑的很憨厚說:「舒前輩你睡吧,師父剛給我發信息,說讓我去抓鬼,我天亮之前肯定能回去。」

舒鶴年頓時很氣憤的說:「靈泉老兒怎麼搞的啊,大半夜的,現在都兩點了。」

許誠一邊對著手機溫柔的說話,一邊慢慢走進林子,腳下是沙沙的聲音,很快的,許誠面前迎上了一個人,一個舉止怪異的男人,他的腿一瘸一拐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許誠溫柔的對著手機說:「舒前輩你快去睡吧,已經很晚了,而且你剛才不是累著了麼,我很快就回去。」

舒鶴年炸毛的說:「誰累著了。」

許誠只是低低的笑了一聲,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怪異男人一樣,說:「舒前輩如果難受,就上點藥,我把藥放在床頭的抽屜裡了。」

舒鶴年終於炸毛到不行,說:「你還是去抓鬼吧,我睡覺了!」

他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許誠這才抬起頭來,雙眼漆黑,沒有任何波瀾和感情,淡漠的注視著眼前的怪異男人。

男人血紅色的眼睛盯著許誠,他的衣服很厚,帽子下是一張陽光帥氣的面容,此時卻顯得異常詭異可怕。

這個身體,正是宋楊。

宋楊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左腿明顯有些不對,他猛然轉身,似乎是要逃跑,許誠右手微動,黑色的鎖鏈猛地打出「啪」的一聲巨響。

宋楊的身體忽然也打出了一條黑色的鎖鏈,兩條鎖鏈擰在一起,繃得筆直。

許誠冷笑著看著男人,說:「你還想逃跑麼?」

宋楊的身體回過頭來,手抬起,拽著手中的黑色鎖鏈,喉嚨裡發出呵呵的笑聲,說:「你我是一樣的,為什麼是我跑?」

許誠說:「因為你是殘存的螻蟻。」

宋楊的身體又笑起來,說:「別忘了,你我是一樣的,我是螻蟻,你也是……你又好到哪裡去?」

宋楊的身體說著,手上用力,將黑色的鎖鏈繃緊,說:「如果我告訴你的好舒前輩,他會是什麼反應?」

許誠聽著他的笑聲,眉頭忽然一皺,「舒前輩」三個字似乎觸碰了許誠的底線,周身冰冷的陰氣忽然暴漲起來,手臂一動,黑色的鎖鏈猛地劇烈震動,「嗖」的一聲脫離了對方的桎梏,勢頭兇猛的打出。

宋楊的身體反應不及時,「啪」的抽到了他的下巴,下巴上頓時出現了一個血道子。

宋楊的身體被他甩的一個踉蹌,猛地跌倒在地上,血紅的眼睛裡露出驚恐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許誠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他聽到了腳步聲,宋楊的身體忽然大笑起來,說:「是冥主來了,不如咱們合作吧,與其和別人合作,不如咱們合作?」

許誠沒說話,只是挑起嘴角先笑了一聲,然後手上捏了一個訣,宋楊的身體突然睜大了眼睛,說:「你!不可能……你要幹什麼!你不會這麼做的!」

他說著,許誠已經將決打出,淡然的說:「做一件好事。」

他說完,也不管地上的人的表情,轉身朝林子外走去,他的步子雖然快,卻透露著不急不緩的悠然,轉瞬之間消失在了黑夜裡。

宋楊的身體躺在地上,動作格外的扭曲怪異,在地上滾動了幾下,突然就不動了,眼睛也閉起來,就像死了一樣,緊跟著一團黑霧從宋楊的身體上騰起來,「唰」的一下不見了。

舒玖他們追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宋楊躺在地上,雙眼閉著,一動不動的,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鬼契氣息,下巴上有一道痕跡。

舒玖走過去,先是戒備的看了看地上的宋楊,查縛說:「就是剛才的人。」

舒玖說:「看來想要吸收那些魂魄的,就是佔用宋楊身體的人,而且宋楊身上現在還有鬼契的氣息……可是為什麼他又突然脫離了宋楊的身體?」

查縛低頭看著地上的宋楊,說:「是被拔除的。」

他說著,指了指宋楊手背上的痕跡,一小塊傷疤,黑色的,像是烙印一樣。

鎮星說:「看起來剛才有人比咱們先一步,而且把鬼拔除了來。」

舒玖說:「是誰呢?這旁邊根本沒有人住。」

舒玖他們把宋楊的身體帶了回去,還給了連銳和宋楊,宋楊雖然還不能修出實體,不過靈力已經有很大進步了,再加上犀角香的助力,雖然宋楊是個鬼,但是和連銳生活起來還是不錯的。

活無常和死有分的蜜月旅行整整一共十五天,很快就回來了,期間舒玖直接了兩次任務,不過恰巧的是這兩次任務的魂魄都被酒窖的法陣固涉住了,所以舒玖這兩個任務的完成率是百分之……零。

活無常和死有分的業績一直很高,結果年末被舒玖一下拉下來平均分,兩大男神今年的指標竟然沒有馬漢小天使高!

馬漢得到了冥府的頭等獎金,高興的美顛顛的,抱著他的一個億冥幣獎金直流口水,籌劃著明年要怎麼花。

死有分說:「舒玖一定是故意的……肯定是嫉妒咱們去度蜜月了。」

舒玖:「……

舒玖回了家,就看到契科爾回來了,契科爾抱著蚝油在沙發上喝,說:「咦,舒玖你回來了啊?聽說你和男神大人同居了?性生活怎麼樣?」

舒玖:「……

契科爾又指了指趴在沙發上的舒鶴年,說:「你看他,爺爺就是老了,每天都腰疼。」

舒鶴年抄起桌上的遙控器就扔了過去,契科爾沒注意,手裡的蚝油瓶子被遙控器一砸,「啪」的掉在地上,雖然瓶子的玻璃很厚沒有碎,但是軲轆在地上,撒的到處都是黑色的粘液……

舒玖瞪著他們,說:「你們兩個起來擦地。」

契科爾也瞪著眼睛,渾然沒有聽見舒玖的話,而是跳起來,動作特別靈活的跳到舒鶴年的背上,用肉肉的爪子使勁踩著他的後腰。

舒鶴年腰疼的厲害,每天都處於非常性福的階段,被契科爾一踩,疼的嗷嗷的。

他們兩個鬧夠了,才去把地上黑乎乎的蚝油收拾了。

舒鶴年一邊收拾一邊說:「你還是去嚴煦那裡住著吧,別回來了,回來就知道搗亂。」

契科爾說:「我還想在嚴煦那裡住著呢,你不知道,嚴煦做飯特別好吃!他的蚝油生菜,蚝油牛肉做的都特別好吃!」

舒玖笑著說:「哦,看來嚴煦是抓著你的胃了。」

契科爾說:「雖然刀手獵人很可惡,但是飯做的還不錯,勉勉強強,差強人意吧。」

舒鶴年摸著下巴,說:「看來我也應該學學做飯?」

舒玖笑著說:「你學做飯,難道不會把許誠的房子燒了嗎?」

契科爾點頭說:「人家許誠掙錢不容易,你可千萬別衝動哦,衝動是魔鬼。」

舒鶴年:「……你們兩個不毒舌會死嗎!」

契科爾說:「我也想繼續住在嚴煦家裡,天天吃蚝油牛肉,但是……嚴煦說今天他要去見客戶,真是太討厭了,我就只能先回來了。」

舒玖說:「見客戶不是也是你的公司創造業績麼,這有什麼討厭的,你以為別人整天和你一樣喝兩瓶蚝油就賺錢了?」

契科爾:「……

舒鶴年哼哼的說:「我看嚴煦不是要見客戶,他一定是覺得你討厭,把你支開的。」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看舒鶴年,舒玖還以為他們又要打架,哪知道契科爾說:「你這麼一說,我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舒鶴年點頭說:「是吧,我也覺得你很討厭。」

契科爾說:「不是這句,是他故意支開我那句……

舒玖:「……

契科爾說:「嚴煦今天早上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突然說要見客戶,中午說好了給我做蚝油牛肉的!結果他就說什麼都要去見客戶!你們說是不是很不對勁啊!」

舒玖聳肩說:「客戶的話,那個胡特助應該知道的吧,你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契科爾恍然大悟的說:「啊!舒玖你真聰明!」

契科爾說著,就拿出自己的水果6,給胡特助打了一個電話。

契科爾像模像樣的說:「喂?胡特助嗎……今天嚴煦要見什麼客戶?嗯?什麼?請假了!嚴煦請假了!!!」

契科爾一臉震驚,然後就掛了電話,瞪著舒玖說:「都怪你給我出的餿主意,讓我給胡特助打電話……嚴煦竟然請假了,不是見客戶!」

舒鶴年不嫌亂的笑著說:「那他早上接的電話肯定有問題了,一定是去男朋友了。」

契科爾頓時炸了毛,說:「呸呸呸!什麼男朋友!嚴煦是個男的怎麼會有男朋友!頂多是女朋友!呸!女朋友也不行!什麼朋友都不行!嚴煦答應給我做蚝油牛肉的!」

舒玖:「……

為什麼說來說去,又變成了蚝油牛肉……

契科爾炸毛之後,決定去抓姦!

契科爾變成了人形,然後找了件黑色的風衣穿上,又戴了黑色的帽子和墨鏡。

舒玖看著他的樣子眼皮直跳,說:「現在大中午的,你穿這麼黑,難道不是更明顯嗎?」

契科爾說:「你懂什麼,我只是遮住臉而已。」

舒鶴年說:「可是你抓姦,叫上我們幹什麼?」

契科爾說:「我怕姦夫太強大,你們來給我助拳。」

舒玖說:「我覺得普通人你都能搞定,當他是蚝油牛肉,嚼了沒問題。」

契科爾:「……

三個人在嚴煦家樓下一直蹲點兒,等到中午十二點之後,嚴煦才從樓上下來,他一個人從樓門裡走出來,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戴著無邊的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有氣質。

嚴煦沒有坐公交,也沒有打車,出了門之後就步行,舒玖舒鶴年和契科爾就遠遠的跟著他。

舒玖說:「咱們這樣真的好嗎?我的花店還沒有進貨呢,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們胡鬧啊!」

契科爾說:「舒玖,你忘了咱們是朋友了麼!」

舒玖:「……

舒鶴年說:「你們倆,別說了,嚴煦進那邊了。」

舒鶴年說著,舒玖和契科爾才回過頭來,只見嚴煦走進了一家港式餐廳……

嚴煦走進去之後,他們就看到靠窗的一個男人站起來,然後嚴煦很快走了過去,兩個人坐下來。

嚴煦似乎很高興,笑著對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

契科爾幾乎要咬掉後牙了,三個人隱蔽在公交站牌後面,契科爾用冰藍色的眼睛幽怨的盯著餐廳,說:「果然有姦夫!」

舒鶴年笑著說:「啊呀,這個男的看起來還挺帥的嗎,你看他穿的衣服,好像挺有錢的?看起來比嚴煦大一點,好般配啊!」

契科爾:「……

契科爾的表情很糾結,舒玖看著他的表情,都忍不住笑起來,不過還是沒忍心落井下石,只是說:「說不定只是普通朋友。」

舒鶴年點頭說:「說不定,如果說定了可能就是不普通的朋友吧。」

舒玖:「……

舒鶴年又說:「沒準嚴煦也會給他做蚝油牛肉吃。」

契科爾的眼睛裡頓時能冒火,立馬就要從車站牌子後面衝過去,被舒玖一把拉住。

舒玖安慰他說:「我覺得肯定是普通朋友的,你看啊,依照嚴煦的性格,他如果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做蚝油牛肉給你吃呢,再說了,他要是對你沒意思,你當初強上他的時候,他就該踹死你。」

契科爾幽怨的說:「可是他當時真的踹我了,幸好我下面比較結實。」

舒玖:「……

舒鶴年:「……

契科爾說:「都是強上,為什麼許誠變成了忠犬,而我要被踹一腳。」

舒玖額角突突直跳,說:「因為舒鶴年是被上的。」

舒鶴年:「……

舒鶴年說:「你也老老實實的躺著讓嚴煦上了你啊!」

契科爾說:「這樣就可以把嚴煦變成忠犬了嗎?可是不行啊,我看到嚴煦光溜溜的,下面就會不由自主的衝動,我克制不住自己啊,可能我們狼人就是這樣的衝動吧,天生的。」

舒玖抹了把額角上的冷汗,說:「等等,怎麼變成午夜場了。」

嚴煦和那個男人吃飯一直吃到下午兩點鐘,然後契科爾就去找嚴煦了,舒玖和舒鶴年攔不住,所幸就先回家去。

一直到晚上,契科爾都沒回來,舒玖說:「不會出事吧?」

舒鶴年說:「你放心吧,一看嚴煦就是喜歡契科爾的,不然還不把契科爾下面切了?只是踹他一腳,是溫柔的。契科爾就是醋勁兒太大了,不過吃吃醋,很利於感情發展啊。」

舒玖:「……

舒鶴年笑著說:「你要是想和冥主大人深入發展一下,也可以用這招啊!」

舒玖眼皮一跳,回想了一下查縛每次急切粗暴的動作,說:「還……還是算了吧。」

十點多舒玖就上床睡覺去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見樓下有汽車的聲音,像是汽車疾馳而過,然後發出非常大的拉帶聲音。

舒玖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突然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撞了一樣……

舒玖頓時清醒了,坐起身來。

他向窗外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空曠的馬路上沒有車,靜悄悄的,按理說這麼大動靜,應該不只舒玖一個人聽見了。

舒玖看了一會兒,還以為真的是自己做夢,就躺回去繼續睡了。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契科爾才回來的,他笑眯眯的,滿面春風,一看就遇到了什麼好事一樣。

阿福說:「契科爾你撿到錢了嗎?」

阿喜說:「中彩票了吧?」

契科爾笑著說:「你們兩個鬼太俗了,錢算什麼,我們高貴的狼人是看不上錢的。」

舒鶴年說:「肯定是昨天嚴煦見的男人不是姦夫。」

契科爾說:「你說話太粗魯了,什麼姦夫不姦夫,那是嚴煦的表哥。」

舒鶴年:「……

契科爾又說:「嚴煦的表哥一直在國外,上個星期才回的國,家在隔壁市,這回是抽空來看嚴煦的。能把人家表哥看成姦夫,你們真是太膚淺了!」

舒玖:「……

舒鶴年:「……

舒玖晚上六點的時候接了一個單子,買家很急,需要馬上送貨,說今天是他的女神生日,但是他太忙了給忘掉了,想讓舒玖現在送花。

因為買家拍的花挺貴的,舒玖想著,雖然六點,不過就算再遠,十點也能回家了吧。

結果舒玖一看送花的地址,立時就傻了,因為這個地址他前不久送過一次,住著的人表面看起來確實挺像女神的,但是實則是一個……

異裝癖的千年蛇妖。

而且千年蛇妖起名字很敷衍,竟然叫佘青,「佘」就是蛇的諧音,這個青字八成是顏色了。

舒玖想了想,還是抱著花出門了,坐地鐵需要四十五分鐘的時間,下了地鐵轉一輛公交車,因為過了下班時間,公交車也挺空的。

舒玖坐車過去,到了佘青家門口的時候,才七點多一點。

舒玖上了樓,敲了門,很快就傳出一個妖嬈的女聲,說:「誰呀,來了~」

然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佘青先是面帶女神般的笑容,然後突然凝固住了……

佘青瞪著舒玖,說:「怎麼又是你!」

舒玖很淡然的說:「您的鮮花快遞,佘小姐是吧。」

佘青是一條修行千年的青蛇,不過是條雄蛇,但是長相陰柔美豔,再加上蛇柔若無骨的特點,扮成女人妥妥的,在男人眼裡佘青簡直就是女神,佘青看著這些人神魂顛倒的樣子,也很喜歡戲弄他們。

不過他沒想到,竟然被人拆穿了,而且還撞見了這麼多次。

佘青聽見「佘小姐」三個字,簡直覺得是羞辱,硬著頭說:「幹什麼!」

舒玖說:「佘小姐簽個字,這次沒有雄黃,也沒有雄黃符,放心好了。」

他說著把花塞給佘青,然後拿了一個紙條過去。

佘青看了一眼上面的卡片,寫著獻給我親愛的女神佘青小姐,署名叫曹良,不禁皺眉說:「花不收。」

說著就要關門。

舒玖說:「等等,你不收買家怎麼確認付款啊。」

佘青看了舒玖一眼,拿過筆在上面唰唰前了兩個字,然後說:「簽好了,幫我把花扔在樓下的垃圾桶裡,謝謝。」

他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舒玖有些納悶,不過有了簽字肯定是送達了,就抱著花又下了樓,然後把花真的扔在了垃圾桶裡。

舒玖要坐著車回去,等了二十分鐘也不來車,一看末班車竟然是七點半,已經過了末班時間,雖然這個地方坐車到地鐵只要十五分鐘,但是絕對是因為路上沒有車,不堵車的緣故,走路會很遠。

舒玖不想走到地鐵站,就乾脆坐其他公交回去,但是沒想到,這個時間竟然堵車了,而且一堵就是水洩不通,竟然堵了連個小時。

當他下了公交車的時候,已經馬上十點了,舒玖還要走回家,路上已經沒人了。

他走在便道上,忽然聽見背後有「嗖」的風聲,只見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從後面開過來,一下從舒玖的身邊越過去,速度非常快。

舒玖沒太注意,只是了了一眼車牌,竟然不是x京的車,是臨市來的。

他還在往前走,就聽見巨大的拉帶聲音,緊跟著是「嘭」的一聲巨響!

舒玖愣了一下,這聲音和昨天晚上聽到的一模一樣,舒玖趕緊跑過去,聲音就是從前面傳來的,而且只有一輛車過去,但是一直跑到了很遠,前面的馬路上還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連一輛車的影子都沒看見……

回了家,舒玖說:「你們聽見撞車的聲音了麼?」

契科爾說:「沒有啊,舒玖你去南極撞車了嗎?」

舒玖:「……

舒鶴年說:「什麼南極撞車,我看舒玖是撞到冥車了吧。」

舒玖:「……

契科爾說:「我一直覺得冥車很可怕。」

舒鶴年說:「我覺得還好啊,你想,人死的時候對車的執念太深了,死了還自帶冥車挺好的,現在冥府物價非常,買得起車養不起車啊,還有油錢,油錢也夠貴了啊。」

舒玖:「……

舒玖第二天起床,剛一登陸,阿里嘰嘰就在跳,瘋狂的跳動。

曹良:客服,在不在!!

曹良:客服!

曹良:客服,你們家實在太能幹了!

曹良:我讓人送了那麼多次花,頭一次送成功了!

曹良:女神竟然接了我的花!!!

舒玖:「……

舒玖看著買家的留言,心想著怪不得佘青一副嫌棄的樣子,原來是死纏爛打的人?而且佘青也沒有真的接花,那麼貴的一大把花還在樓下的垃圾桶躺著呢。

客服甜甜:嗯哪親~

曹良:我決定再買你們家的花!

客服甜甜:……

曹良:好了,我拍好了

曹良:這回地址是女神的公司,我已經備註好了,你們準時送到就行了

曹良:對了,我的卡片用詞要改一改,我覺得上次的用詞太過於含蓄了,女神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曹良:你等一下,我敲給你

客服甜甜:好的呢,親~

舒玖打著字,眼皮突突直跳,心說什麼含蓄啊,如果再奔放一點,佘青會不會遷怒自己,把花砸在自己頭上?

買家很快又在敲了。

曹良:佘青,我愛你,我愛你堅實的胸脯,白皙的大腿,粉嫩的面頰,殷紅的雙唇,我愛你入骨,佘青女神,快嫁給我!

客服甜甜:好、好的呢親~

舒玖眼皮狂跳,盯著那排肉麻又猥瑣的話,腦補著佘青看到之後,以什麼樣的方式把花摔在自己頭上……

中午的時候,舒玖就捧著花,視死如歸的出門了。

阿福看著舒玖出門的背影,說:「玖玖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壯烈?」

阿喜說:「是遇到蛇精病了吧?」

阿壽摸著下巴說:「難道不是撞鬼了嗎?」

阿祿面癱著臉,說:「舒玖現在撞鬼,就和吃飯一樣普通。」

眾:「……

阿祿吐得一手好槽,尤其是頂著面癱臉,簡直讓人無言以對!

舒玖出了門,往佘青的公司去,沒想到佘青上班的公司還是個大企業,舒玖聽過這個名字,因為契科爾總是宅在家裡辦公,聽到他打電話的時候提起過兩次。

舒玖到了前台,正好趕上午休時間,因為地址不是很詳細,就問了前台佘青在幾樓。

前台笑著說:「佘經理的辦公室在十六樓。」

舒玖謝了就坐電梯上樓,到十六樓,一直往裡走,七拐八拐的,就看到一個穿著職業套裝,披散著頭髮,前凸後翹的美女迎面走了過來。

兩個人都是一愣,隨即舒玖眼皮狂跳,佘青面色鐵青。

佘青看著舒玖,咬牙切齒的小聲說:「你怎麼又送花來了!」

舒玖也小聲說:「你怎麼上班也是女裝?」

他剛說完,就聽給一個路過的人笑著說:「佘經理,你的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啊。」

舒玖:「……

佘青:「……

舒玖把花塞給佘青,佘青直接把花扔在了旁邊的廢紙簍裡,然後給舒玖簽上了字,說:「麻煩你下次別送來,直接扔掉。」

舒玖想了想,淡淡的說:「要不然……你給我多簽幾張,我留著備用?」

佘青:「……

舒玖看著他鐵青著臉,還挺有意思,就把簽字的紙條收起來,準備回去了。

只不過舒玖七拐八拐的往回走,公司太大了有點轉向,找不到電梯的方向了。

舒玖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禿頭謝頂,眼神呆滯,神經兮兮的男人從自己旁邊走過去,舒玖多看了他兩眼,然後就繼續在十六層轉,走了半天,因為是午休時間,樓層裡都沒人,都去吃飯了,舒玖都找不到人問。

舒玖硬著頭皮走回去,想要問問佘青電梯怎麼走,路過洗手間的時候,突聽「啊!」的一聲大叫,然後是「乒乒乓乓」的聲音。

舒玖看見一個人影閃進了洗手間裡,幸好是男洗手間,舒玖走過去推門往裡看,只見剛才那個四十多歲禿頭謝頂的男人把一個身形纖弱的女人壓在洗手台上,正在圖謀不軌

男人一邊壓住女人的手,一邊要去拽她的裙子,嘴裡神神叨叨地說著:「你竟然把我送你的花扔掉……你為什麼把我得花扔掉……我那麼喜歡你……那麼喜歡你……

舒玖一驚,剛要上前,忽然就感覺一股森然的陰氣從自己後面衝進來,從舒玖的旁邊直衝進去。

只在轉瞬之間,舒玖就聽見「啊!!!」的一聲慘叫,緊跟著是「嘭!」的巨響,只見那個四十多歲的禿頭被什麼撞了出去,撞在洗手間的牆上,把烘手機都砸掉了。

男人摔在地上,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喚。

沒了男人擋著,舒玖定眼一看,被非禮的女人竟然是……佘青。

佘青也看著舒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是你出手的?」

舒玖搖頭,說:「不是啊。」

他們正在說話間,就見地上的禿頭突然被什麼東西拽起來,正後仰著往後拖,肥胖的身體突然凌空飛起來,直衝著洗手間的窗戶就飛過去,只聽「啪嚓」一聲,眨眼之間那個禿頭就撞碎了窗戶的玻璃飛了出去。

佘青震驚的一愣。

舒玖眉頭一皺,說:「是陰魂。」

他說著趕緊搶出一步,手上捏了一個訣,將一個符紙扔出窗外。

禿頭從十六層摔下去,瘋狂的大叫著,就在佘青以為他死定了的時候,沒人注意的路邊突然拔地而出一棵樹苗,樹苗在轉瞬之間抽枝長高,粗大的枝椏「嘎」的一聲掛住了禿頭的脖領子……

69章:佘青(1

舒玖和佘青都鬆了一口氣。

舒玖鄙視的盯著佘青,說:「看你的道行也不淺了,而且一個大男人竟然被非禮。」

佘青:「……

佘青頓時跳起來,說:「我怎麼知道突然有人衝過來啊,而且渾身一股怪力,像瘋子一樣。」

佘青剛說完,突然「啊」的叫了一聲,舒玖聽他一驚一乍的,佘青卻震驚的指了指後面,說:「你看!」

舒玖回過頭去,卻見剛才被陰魂甩出窗外的禿頭突然又爬了回來,十六層的高度,而且是順著窗戶爬上來……

禿頭的臉正貼在洗手間碎裂的窗戶上,整個人猙獰的笑著,臉上橫肉飛起來,眼睛裡冒著一股猥瑣而變態的精光,嘴角咧著,嘿嘿的說:「佘青……佘青……你竟然扔掉我的花……還給我……還給我……

他說著,擰動著肥胖的身軀從窗戶爬進來,碎裂的窗戶上都是玻璃渣子,禿頭竟然想毫無知覺一樣,根本不怕疼,渾身到下都是血口子也不皺一下眉,只是執著的往前爬。

佘青退了一步,說:「我……我說他不對勁啊!我剛才是想用法力來著,但是根本用不出來,他是不是中邪了?」

舒玖皺著眉,剛才的禿頭只是有一些瘋狂而已,現在是完全的癲狂,表情扭曲,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樣,而且隨著禿頭從窗戶爬進來,舒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鬼契氣息。

舒玖說:「是鬼契。」

佘青可不知道鬼契是什麼,說:「快快快把他抓住。」

舒玖說:「我又不是天師道士,而且他明顯是找你的。」

佘青躲在舒玖身後,說:「你的道行明顯比我高,快上快上!」

舒玖:「……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禿頭已經順著窗戶爬進來,進來之後卻不站起來,仍然匍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前爬,肥大的身軀蹭在地上,抬著頭盯著他們,看得人毛骨悚然。

佘青說:「我……我怎麼覺得他才是蛇啊,不過我們蛇沒這麼胖的。」

舒玖:「……

禿頭嘴裡神經質的叨唸著:「佘青……還給我……還給我……

佘青說:「還你什麼啊!」

舒玖說:「他是曹良吧,是不是要你還給他花?」

佘青說:「不能夠吧,不會因為失戀就變成怨邪吧,那也太好修煉了!」

舒玖聽著他的話,竟然無言以對……

禿頭慢慢的往前爬,就在他爬過來的時候,那股陰魂的氣息突然又出現了,禿頭就像憑空撞到了什麼東西,「嘭」的一下猛烈的往後摔去,一下撞到牆上,在地上翻滾了兩下。

但是這回禿頭像不知道疼痛一樣,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前爬,緊跟著禿頭又飛出去,撞在牆上。

舒玖和佘青都看的目瞪口呆,舒玖說:「有陰魂跟著你嗎?」

佘青說:「一個神經病跟著我就夠了,哪還有陰魂?」

舒玖皺眉說:「這個陰魂在保護你。」

佘青說:「保護我?」

禿頭被摔了三次,鼻子都流了鼻血,終於身體支撐不住,頭一歪暈倒在了地上。

佘青說:「會不會出人命啊?」

舒玖慢慢走過去,說:「他暈過去了,我把他身上的鬼契拔除就行了。」

佘青站在門邊上看,只見舒玖指尖上忽然亮起了一星白光,光芒乍現,一下打在禿頭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個類似於花白的白色光點,禿頭身上突然騰起一陣黑霧,黑霧「啪」的一聲在空中爆裂開來。

舒玖鬆了一口氣,一股眩暈感湧了上來,他閉了閉眼定定神,這才睜開眼睛。

佘青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他,說:「你的靈力這麼高!」

舒玖眼皮一跳,說:「快走吧,這裡是男洗手間,你穿成這個樣子站在這裡不好。」

佘青這才點頭,然後出了洗手間,舒玖這回再問佘青電梯怎麼走,佘青非但沒有嘲笑他,而且非常慇勤的給他領到電梯間。

佘青一邊走,一邊和舒玖說:「我這幾天也太倒霉了,之前是碰到一個要咬我脖子的怪人,今天又有失戀的神經病要殺我……我是不是該去廟裡拜拜。」

舒玖笑了一聲,說:「你剛踏進廟裡,各路神仙就會把你抓起來。」

佘青:「……

舒玖說著,不禁有皺眉,之前在林子裡他們也遇到了佘青,那時候佘青正在被覆著鬼契的宋楊襲擊,而剛才那個曹良身上也有鬼契,就像被支配了一樣,也在襲擊佘青,兩次都和鬼契有關係,舒玖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

舒玖說:「你最近還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佘青說:「沒有啊,就是最近這兩次,你也都看見了,我真是太倒霉了,上班也得看黃曆……以前都是我戲弄別人,現在是不是現世報啊?」

舒玖淡淡的說:「你穿正常點就沒事了。」

佘青:「……

舒玖上了電梯,佘青站在外面,看著電梯門要關上,突然說:「我總覺得你長得這麼斯斯文文,不該總是吐槽我!」

舒玖說:「那要怎麼樣?」

佘青黑著臉說:「斯文點,紳士點!」

舒玖:「……

舒玖回了家,下午的時候又接了一個單子,還是送到辦公寫字樓的,不過不是佘青那一家了。

舒玖抱著花出去,到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五點多,送了花之後可以順道買點晚飯回去吃,不過舒鶴年剛才出門了,契科爾和嚴煦最近「如漆似膠」,福祿壽喜又有蠟燭啃,好像只有自己吃飯,還不如吃完了再回去。

舒玖抱著花坐電梯上樓,電梯門一打開,他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一個女人的聲音低笑著說:「常老闆,不要客氣了,不用不用,我一會兒還要回公司,回去加班呢,實在是脫不開時間。」

舒玖聽著他故意掐細的聲音,似乎能掐出水來,不禁打了個哆嗦,心想著真是太巧合了,竟然又遇見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一拐外,就看見佘青一身黑色的套裙,上身還穿著收腰風衣,正笑著和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中年男人的目光一直在佘青的身上打轉,赤裸裸的猥瑣,說:「佘小姐別客氣了,吃頓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我一會兒開車送佘小姐回公司怎麼樣?佘小姐難得來我這裡談一次合作,如果不吃飯就走,太不給我面子了!」

佘青聽他都上升到這種高度了,但是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用意,又不能同意,正在僵持的時候,就看到舒玖捧著一把花走了過來。

佘青靈機一動……

舒玖只見佘青突然臉上堆起溫柔的笑意,然後嘴裡「啊呀」了一聲,跑過來親暱的挽著自己的手臂,嬌嬌柔柔的喊了一句……

「老公~」

舒玖手上一顫,差點把花給扔了。

佘青很自然的接過去,把花抱在手裡,還聞了聞,笑眯眯的說:「老公~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接人家的嘛~哎呀老公你真好!還給我送花~」

舒玖:「……

舒玖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想把胳膊抽回去,結果佘青卻打死不放,使勁抱著他的胳膊,然後沖對面的中年男人說:「常老闆不好意思啊,我老公來接我了,我得先回去了。」

常老闆臉上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但是也不能太露骨,只好幹笑著說:「原來佘小姐已經結婚了?沒聽說過啊。」

佘青笑著說:「是呢,我和老公結婚已經五年了!我老公特別疼我,是吧,老公~」

舒玖:「……

常老闆臉上不甘心的表情變成了掃興,說:「既然佘小姐的先生來接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說著轉頭就走了。

佘青這才松了一口氣,還保持著抱著舒玖胳膊的動作,說:「走走走,快點走。」

他說著就帶著舒玖轉身,想上電梯,只不過一轉身,頓時下了一跳。

只見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西服黑色的長風衣,面相英俊輪廓深邃,帶著一股成熟男性的迷人,只不過一直冷著臉,好像不太好相處。

是查縛……

舒玖頓時有一種打冷顫的衝動,因為佘青還挽著他的胳膊,而且他們都不知道查縛什麼時候站在後面的,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全套的「老公~」。

查縛的目光在兩個身上看了一眼,然後落在了佘青挽著舒玖的手臂上。

佘青突然打了個哆嗦,然後下意識「噌」的把手抽回去。

查縛挑了挑眉。

舒玖乾笑了一聲,從佘青手裡把花搶回來,說:「我……我是來送花的。」

佘青也哈哈的說:「舒玖謝謝你剛才幫忙啊,你忙吧,我談完合作要回去了,拜拜啊。」

她說著自己上了電梯,然後狠狠戳了好幾下關門鍵,等電梯門全都關上了,才松了一口氣,剛才差點被目光殺死,簡直凍人。

舒玖則抱著花杵在當地,查縛走過來,說:「要回去麼,我開車送你。」

舒玖點頭說:「額……等等,我還沒把花送出去。」

他說著趕緊跑進去送花,然後又跑回來,查縛還站在電梯邊,看他走過來,就按了電梯。

電梯的門很快就開了,舒玖和查縛走進去,舒玖剛一走進去,只見查縛就按了關門鍵,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舒玖忽然被一推,壓在電梯壁上,查縛的嘴唇壓下來,含住了他的嘴唇,一上來就是粗暴的攻城略地。

舒玖擔心有人會上電梯,但是嘴唇被查縛含住,對方的挑弄糾纏讓舒玖渾身酥酥麻麻的,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從二十層一直到地下三層,幸好期間沒有人按電梯,眼看著要到地下的時候,查縛才松開舒玖的嘴唇,舒玖只覺的嘴唇上都麻嗖嗖的,還有些刺痛……

查縛鉗著他的下巴,聲音有些沙啞,仍舊是一貫的面癱臉,說:「老公?嗯?」

舒玖被吻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聽見查縛說話才慢慢回神,整個人都不好了,冥主大人果然是記仇的……

舒玖乾笑著說:「呵呵,呵呵……是佘青臨時那我當擋箭牌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情。」

查縛點了點頭,又面癱著臉,說:「你和那個蛇妖挺熟的?連名字也知道。」

舒玖真想把舌頭咬下來,簡直是多說多錯,而且知道個名字很普通啊,冥主大人根本就是醋瓶倒了!

只不過舒玖還是很沒骨氣的拚命搖頭,說:「絕對不熟悉。」

他們說著話,就聽見一聲尖叫,然後是高跟鞋「噠噠噠」的急促聲音,只見佘青從遠處跑過來,嘴角上還掛著血,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都是土,狼狽的厲害。

佘青看到了舒玖和查縛,就像看到親人一樣,衝過來,說:「救命!」

佘青後面是那個剛剛見過的常老闆,他瘋狂的跑著,面色扭曲,眼睛裡放著精光,嘴裡喊著:「還給我……還給我……

佘青衝進電梯,拚命的按關門鍵,說:「快關快關!」

只不過電梯門關的太慢,常老闆已經追過來,伸出手眼看著就要去掐佘青的脖子。

只見一條藍色的鎖鏈「嘩」的一聲突然飛出,將常老闆一帶,常老闆的身體好像紙片一樣,被鎖鏈一下帶出去,「嘭」的摔在地上。

佘青看的目瞪口呆,查縛卻面無表情的拉著舒玖從電梯裡出來。

舒玖說:「你到底拿了什麼東西?為什麼所有人都跟你說這句話?」

佘青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說:「我也不知道,他們都跟中了邪一樣,我什麼也沒拿啊,到底還什麼!」

舒玖回頭看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根本不知道疼,眼睛直勾勾盯著佘青的常老闆,不禁眯了眯眼,說:「他身上也有鬼契。」

舒玖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鬼契為什麼總是找你?」

佘青說:「鬼契到底是什麼東西……誒,你們別走啊。」

佘青看見查縛上了車,舒玖也要上車,趕緊跑過去,說:「他跟中邪了一樣,我打不過他,快救救我!」

佘青說著,常老闆忽然發足猛奔過來,嘴裡大喊著:「還給我……還給我……

常老闆跑過來,還沒有挨近佘青,突然就又飛了出去,「嘭」的一聲砸到了後面車上,前機器蓋子被砸了一個大坑,車庫裡頓時響起車子刺耳的報警聲。

舒玖皺了一下眉,說:「是陰魂。」

佘青詫異的說:「又是陰魂?」

說話間常老闆從前機器蓋子上掉下來,摔在地上,就像上次的曹良一樣,突然向後一仰,像是被拖住了脖子,倒著兩條腿被向後拖去。

常老闆本能的掙紮著,地下車庫的地上被拖出一個長長的印跡。

舒玖對查縛說:「咱們去看看。」

他說著就下了車,追過去,查縛也下了車,跟著舒玖走過去。

常老闆被拖著一直往後去,「嘭」的一聲砸在牆上,然後滾在地上,又砸到牆上,反覆砸來滾去的,看著都覺得疼。

停車場裡除了他們,還有一輛車亮著車燈,銀灰色的車子,還停在車位裡,車裡坐著人,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很英俊,而且很面熟,舒玖想了想,原來是嚴煦的表哥,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到他。

舒玖也不知道嚴煦的表哥信不信這些,不過看嚴煦的家人好像都不信的,只見他盯著那個砸在牆上又滾到地上的常老闆看,舒玖眼皮猛跳,心想著嚴煦的表哥一定是看傻了,估計會覺得常老闆是個神經病吧,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嚴煦的表哥似乎也看見了他們,不過他不認識舒玖他們,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開著車走了。

等嚴煦的表哥走了好一陣之後,常老闆終於不再進行撞牆的運動了……

佘青看著開走的車,似乎是在回憶,說:「啊,那個人我認得。」

常老闆已經氣息奄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舒玖幫他拔除了鬼契。

查縛把舒玖送回了家,舒玖剛一進樓門,就聽見外面有汽車的拉帶聲音,他一愣,趕緊回身跑了下去,衝出小區,只見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從他面前駛過,車牌子是外地的,因為離得近,舒玖清晰的看到,車裡坐著的人,竟然是嚴煦的那個表哥。


就在舒玖還沒有震驚完,一輛大卡車忽然從後面超了過去,然後輪子一滑衝向了銀灰色的跑車,轉瞬之間發出「嘭!」的巨響,卡車幾乎把銀灰色的跑車碾碎。

舒玖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就在他要跑過去看看究竟的時候,那被撞得扭曲的銀灰色跑車,和紅色的卡車都不見了蹤影,大馬路很空曠,沒有車,交通燈閃爍著,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舒玖驚訝的愣了一會兒,喃喃的說:「竟然讓舒鶴年說中了,是冥車!」

舒玖轉身快速的跑回小區,進了樓門上樓,然後衝進家門。

舒鶴年正好在家,看見他回來,笑著說:「這麼著急,趕著投胎啊?」

舒玖沒空理他,趕緊打開電腦,查了一下最近的交通事故。

舒鶴年和契科爾都湊過來,舒鶴年說:「哎,你中邪了啊?忙忙叨叨的幹什麼呢?」

契科爾看著電腦屏幕,上面是一起高速事故,一輛大卡車因為超重和超速行駛,將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擠到了隔離帶,跑車嚴重變形,一地的碎玻璃碴子,說:「咦,這個出事的車子好像嚴煦表哥的車啊,都是限量版,挺貴的……哎哎,這個車牌號也幾乎一模一樣啊!」

舒鶴年:「……

舒玖把瀏覽頁往下翻,契科爾又指著屏幕說:「這個名字,任晟勳?和嚴煦的表哥也重名了啊,真巧啊!」

舒鶴年終於忍不住敲了契科爾的腦袋一下,說:「蠢狗,不是巧合,就是嚴煦的表哥!」

契科爾瞪著冰藍色的大眼睛,驚訝的說:「啊?不是吧!我昨天還看見他的表哥了啊!」

舒玖說:「是鬼。」

契科爾頓時打了一個哆嗦,說:「不能夠啊,雖然我是西方的狼人,但是東方的鬼和人,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啊,他的確是人啊,有肉身的。」

舒玖說:「這裡寫著跑車的車主當場死亡,如果任晟勳死了,那他怎麼弄到的肉身?又為什麼要頂著肉身到處走,他不僅去見了嚴煦,我今天還在一個辦公大樓的地下車庫見到了他。」

舒鶴年說:「或許是有什麼執念。」

契科爾說:「這個其實好辦,咱們明天去找嚴煦啊,他表哥昨天還來找他了,沒準明天也會來。」

他說著,嘆口氣說:「唉,不過任晟勳已經死了,嚴煦該傷心了,他這個表哥還挺好的呢。」

第二天一大早舒玖他們就去找了嚴煦,嚴煦正好在家。

舒玖說:「我們就是想問問你的表哥,不是說一直在國外,怎麼會突然到x京來?」

嚴煦有些納悶,不過還是說:「他的工作在國外,放假回家住幾天,他家在隔壁市,說是x京有個想見的人,所以就過來了,正好也來看看我。」

舒玖詫異的說:「想見的人?是誰有和你提起過麼?」

嚴煦說:「是個女的,表哥說之前和她見過一面,偷聽他的意思,是想追這個女孩,知道她住在x京,所以趁放假過來的……叫什麼青。」

什麼青……

舒玖腦內不可抑制的腦補了佘青……

舒玖試探的說:「佘青?」

嚴煦立刻點頭,說:「對,是佘青,你怎麼知道?」

舒玖頓時震驚的不行,原來任晟勳以前見過佘青,而且對她一見鍾情,想要趁著放假的時候追求佘青,所以任晟勳出現在佘青附近應該不是巧合。

再加上任晟勳已經是鬼了,那麼那個跟著佘青保護他的陰魂,應該就是任晟勳了……

舒玖回想了一下,當時任晟勳坐在銀灰色的車裡,眼睛看著砸在牆上滾在地上的常老闆,因為距離很遠,舒玖看不清任晟勳的表情,當時還以為任晟勳應該是吃驚的表情,現在想一想,沒準拖走常老闆和曹良的陰魂,就是他……

任晟勳盯著常老闆的表情不是吃驚,而是憤恨。

嚴煦看舒玖的表情很不對勁,說:「怎麼了?」

舒玖這才把昨天看的交通事故的打印資料遞給嚴煦,嚴煦看了一眼,睜大了眼睛,眼裡都是不可思議,說:「這……怎麼可能!」

契科爾看著嚴煦吃驚的表情,說:「我們也是昨天晚上剛知道的。」

嚴煦喉嚨急促的滾動了兩下,說:「可是人和鬼我分的清楚,任晟勳的身上沒有鬼氣,他用的也是肉身。」

舒玖說:「昨天我碰到了任晟勳……

他把昨天在地下車庫的事情說了一遍,舒玖繼續說:「我現在懷疑當時感覺到的鬼契不只常老闆身上的一個,之前也遇到了鬼契可以重塑肉身的現象,只不過這個肉身是假象……

舒鶴年摸了摸下巴,說:「如果任晟勳的執念太深,真的結了鬼契,那麼他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舒玖點頭說:「對,不過幸好咱們已經知道了任晟勳的執念是什麼,而且佘青的家和公司地址我認識。」

眾人立刻就出了嚴煦的家門,這個時間正好是上班的時間,舒玖就帶著他們去了佘青的公司。

他們直接上了十六層,找到了佘青的辦公室,還沒有到午休時間,辦公室裡很多人。

舒玖找了一個人問,「請問佘青在嗎?」

那人說:「佘經理剛出去了,要去談合作,五分鐘之前吧,地下車庫去取車了。」

舒玖他們又趕緊往樓下去,舒玖說:「希望佘青還沒走,不然白來一趟。」

他們說著下了樓,車庫在地下二層,電梯剛過了地下一層,忽然發出「哐啷」一陣巨響。

電梯劇烈的晃動起來,眾人都是一驚,契科爾說:「電梯壞了嗎?」

舒玖皺眉說:「是結界。」

舒鶴年說:「有人在地下二層下了結界。」

契科爾說:「電梯晃得也太厲害了,要掉下去嗎!」

舒玖說:「慘了,佘青在車庫裡!」

舒鶴年從兜裡掏出黃符咬在嘴裡,手上捏了一個訣,腳下忽然出現一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陣法,用中指和食指捏住黃符,黃符無風自動,「啪」的一聲繃直,地上的陣法金光乍現,一下散發出強烈的光線。

與此同時劇烈晃動的電梯慢慢的穩下來。

電梯平穩的降到地下二層,「叮——」的一聲開了門,門一開之後,一股強烈的鬼契氣息迎面而來,還透露著一股死氣。

眾人衝出電梯,車庫裡一片昏暗,所有的燈泡全都炸掉了,滿地的玻璃碴子,還有一些車被砸壞了,一片的狼藉。

契科爾吸了吸鼻子,說:「血的腥味。」

他說著話,冰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扎眼,低下頭來,眾人順著他的目光往地上看,果然看到地上有一小灘血跡。

舒鶴年嫌棄的看了一眼契科爾,說:「你聞到血腥味,狂犬病不會發作吧?」

契科爾深吸了一口氣,說:「放心好了,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種味道很美味而已,我是高等的狼人,不會突然發狂的。」

舒玖看著地上的血跡,走了兩步前面又有些血跡,只不過這次是一小滴,走不遠又有一滴,看起來是有人受了傷在逃跑……

佘青的手臂上有一個深深的烙印,像是被燙了一樣,血從烙印中湧出來,佘青捂著手,因為失血過多他的神智有些模糊,腦子裡暈暈的,隨時都要變出原型來。

只不過佘青變出原型之後,會散發出很大的妖氣,他怕把不乾淨的東西引過來,只好用靈力維持著人形。

他躲在車子後面,全身都沒有力氣,粗喘著氣靠著車子閉了閉眼。

佘青一進地下車庫就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對勁,空氣裡有些陰冷潮濕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但是具體又說不出來。

佘青走到車子旁邊,剛要打開中控,忽然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力道從後背襲了過來,然後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佘青看不到後面,只聽到有人喊著「還給我!還給我……

那股力道幾乎讓佘青窒息,他奮力的掙扎,也不管對方是誰了,用靈力打過去,後背的聲音發出一聲嘶吼,然後卡主他脖子的力道突然輕了。

佘青奮力的往前跑,期間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是多了一團黑霧,那黑霧騰起來,慢慢聚攏,然後聚成兩隻大手的樣子,猛地襲擊過來又向佘青衝了過去。

佘青大驚,側身一閃,黑霧沒有抓到他,卻突然凝聚成一條黑色的鎖鏈,「啪」的打出去,一下甩在佘青的胳膊上。

佘青的手臂頓時一陣劇痛,像是被灼燒了一樣,血一下湧了出來,決堤了一般。

佘青捂著手臂,靠在車子後面,他腦子裡很亂,那團黑霧一直在喊「還給他!」,可是佘青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東西可以還給他。

他全身無力,好不容易甩開黑霧,也不知道那個黑霧什麼時候會找過來。

四周都是結界,靠佘青的道行根本穿不透結界,自己不像一條蛇,反而像是困在籠子裡的老鼠。

佘青無力的喘息著,就在他想要放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席捲而來,他渾身一緊,猛地就地滾出去,自己身後的車子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佘青胳膊蹭在地上,傷口被壓到,冷汗一下就流下來,眼前一陣發黑,手腳反應有些慢,黑霧已經席捲而來,緊跟著又是「嘭」的一聲巨響,佘青被震了一下。

但是預期的痛苦卻沒有傳來……

他睜開眼睛,震驚的看著面前的人,說:「是你!」

四週一片混沌,舒玖他們只聽見「嘭」的巨響,舒玖說:「那邊,快走。」

他們跑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一佘青的手臂流著血,扶著一個男人站起來,他們前面不遠有一團黑霧。

契科爾睜大眼睛,說:「這不是你表哥!」

嚴煦葉睜大眼睛,佘青扶著的男人正是任晟勳,他胸口上有個黑色的窟窿,窟窿散發著黑色的霧氣,似乎受了重傷,臉色有些猙獰,捂著胸口站著。

任晟勳卻沒有流血……

嚴煦震驚的看著任晟勳,舒玖說:「果然不是真的肉身。」

黑霧騰起來,發出「呵呵」的笑聲,說:「今天到的真全……舒玖,你還記得我嗎……我說過你是我最好的容器,宋楊的身體太差了……你以為和百鬼台結契,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舒玖看著黑霧,淡然的說:「你是惡果。」

他說的並不是問句。

黑霧「呵呵」的笑起來,說:「不……我算什麼惡果。但是很快的,就再也沒有什麼福果和惡果了,百鬼之王算什麼,只要讓你作為我的容器,百鬼台也會自動認我為主。」

黑霧說著,又看向佘青,說:「在這之前,我要拿回我的一半靈力……

佘青被他看得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的抖了抖,任晟勳一手捂著胸口,一手護著佘青,將他攔在身後。

佘青說:「我根本不認識你。」

黑霧說:「你不認識我沒有關係……但是我知道你,你吞食我的靈力,才修成人形,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被打傷,不會被許誠從宋楊的身體裡拔除出來!」

他說的憤恨,眾人都是一愣,為什麼突然聽到了許誠的名字。

黑霧呵呵的笑著,說:「對了,你們還不知道許誠是誰……他的心思多深啊……

黑霧說著,轉向了舒玖,說:「忘川河邊有一棵冥樹,兩千年開花,兩千年結果,冥花得到冥主的一股靈力修道成仙,晉陞天界,冥果卻陰錯陽差的掉入鬼道,成為百鬼之王……

百鬼之王作亂三界,天界派兵鎮壓,並且要將冥果的魂魄打散,冥花修成千機盒,想要逆轉天機,改變冥果的命運,讓冥果不再掉落進鬼道,只不過千機盒雖然逆轉了天機,但是並沒有成功阻止冥果掉落,福果惡果被天界打散三魂七魄,福果被千年厲鬼所救,用百鬼台凝注魂魄,而惡果卻陰差陽錯的掉入了人道……

惡果輪迴成了普通人,一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數年之後卻因為家產,一家被害,惡果直到身死的一剎那,記憶和靈力才完全恢復……

黑霧陰測測的笑著說:「許誠為什麼可以跳開三界?為什麼身上會有如此重的鬼契,你們以為他中了鬼契?其實鬼契是他結的!」

舒鶴年震驚的不能說話。

舒玖說:「惡果的三魂七魄被打散,並沒有百鬼台凝聚,許誠是惡果……你是他的其中一魂。」

黑霧笑著說:「是……我確實是一魂,我修煉了這麼久,只差一個身體就可以完全脫離掌控,而他的身體裡,還有惡果的一魂。」

許誠的身體裡凝聚著惡果的一魂七魄。

佘青也震驚的不得了,原來自己的靈力是不小心吞噬了惡果的一魂所成的。

舒鶴年震驚的有些發呆,喃喃的說:「許誠是惡果?鬼契都是他結的?」

他這樣一想,整個人忽然湧起一股寒意,想起許誠老實誠懇的表情,後背隱隱一陣發麻。

黑霧笑著說:「對……許誠和你雙修了……我真沒想到……仔細聞聞,你的身上也有美味的氣息,讓我先吞噬掉你吧。」

他說著,黑霧轉瞬之間凝聚成黑色的鎖鏈,「啪」的一聲破風打出。

舒鶴年還因為震驚而發呆,舒玖喊了一聲「小心!」,只不過他還沒有出手,一條同樣的黑色鎖鏈「啪」的一聲捲過來,一下將迎面打向舒鶴年的鎖鏈甩開。

「舒前輩。」

隨著一聲輕喚,許誠慢慢的從混沌的黑影裡走出來,他的臉上照樣是誠懇和老實,看著舒鶴年,似乎什麼也沒發生,說:「舒前輩,你沒受傷吧?」

舒鶴年看著他,只覺得那股森然的寒意更加濃重了,他不知道說什麼話好,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佈出來。

黑霧看著許誠,哈哈的大笑起來,說:「沒想到吧,你的詭計全都被我揭穿了!你要如何再混在他們之間?!」

許誠看向黑霧,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看向舒鶴年的溫柔,冷著一張臉,黑色的眸子裡全是森然,冷笑說:「我有什麼詭異,需要你來揭穿?」

黑霧說:「你利用舒鶴年,混在他們中間,洞悉了舒玖和冥主的一切事情,難道不是詭計麼。」

許誠輕笑了一聲,說:「說得好……不過說的全錯了,既然你提到冥主,就讓你見見冥主,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黑影裡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面目英俊,帶著一股冷漠,和不怒自威的威嚴,黑色的眸子猶如點漆一般,漆黑彷彿掩藏了他所有的感情。

是查縛。

70章:佘青(2

佘青是一條修煉千年的青蛇,只不過佘青是那種天生沒什麼靈根,也沒什麼悟性的蛇妖,道行很淺,就算修行了這麼長時間,也還不能徹底維持人形。

當佘青變成人形的時候,他高興壞了,佘青到了隔壁市找之前修煉的鄰居,也是條蛇妖,不過人家早在一百年前就修成了人形,那條蛇妖在隔壁市弄了個酒吧。

佘青過去的時候,鄰居讚歎他的人形竟然修煉的這麼好看,如果穿女裝一定會更好看的,佘青一千年來從沒被人誇過,因為他的根基實在太差了,突然被這麼誇讚,有點飄悠悠的,就真的換上了女裝。

那天任晟勳回國來,一堆朋友約他出來聚一聚,真巧進了這家酒吧,任晟勳一眼就看到了穿女裝的佘青。

任晟勳學歷高,人長的帥,而且事業有成,家裡有車有房,也算是鑽石單身漢了,倒追他的女孩子多的需要排隊,任晟勳卻一直沒有看上的,沒想到今天一來,竟然像魔怔了一樣,目光定在佘青的身上,好想撥不出來了似的。

任晟勳的那些朋友們一下就看出來了,嘻嘻哈哈的想要撮合,就故意去找佘青搭訕。

佘青第一次變成人形,還什麼都不懂,而且來搭訕的竟然是男人,佘青被他們包圍著,有點不知所措。

任晟勳的性格比較紳士,只不過他的朋友們喜歡湊熱鬧,就一個勁兒的請佘青喝酒,又去灌任晟勳酒,任晟勳的酒量還不錯,但是也招架不住那麼多人灌他酒。

佘青則是第一次喝洋酒,感覺挺好喝的,就多喝了一些,沒想到這種酒比以前喝的都要上頭,後勁兒特別大,喝了幾杯之後腦袋就暈暈的,眼前的人影都打晃兒。

損友們給任晟勳和佘青開了一間房,任晟勳還有些意識,再者他是真心覺得佘青不錯,想要正經的追求,自然不會先上車後補票,任晟勳還想做一把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只不過任晟勳高估了自己,佘青是蛇,雖然是修煉千年的蛇妖,但他的本質還是蛇,蛇性本淫,再加上佘青喝了酒,一千年來又沒有過經驗,完全是憑藉著自己的本能。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互相撫摸親吻著,佘青卻突然有點清醒,自己雖然是人形,但是不是一個女人,如果任晟勳發現的話……

佘青有些捨不得這種銷魂蝕骨的滋味,他矇住了任晟勳的眼睛,主動糾纏著任晟勳,不知饜足的索求。

任晟勳感覺自己中邪了一樣,從來沒有這樣興奮過,想要永遠將佘青留在自己身邊。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任晟勳起床的時候,卻發現和自己纏綿一晚的佘青不見了……

任晟勳向酒吧老闆打聽過,佘青並不是這個市的人,是隔壁x京的,任晟勳有些不死心,終於還是放不下佘青,決定到x京來找找看。

只不過任晟勳沒想到的是,他在來x京的路上,車子和一輛超載超速的大卡相撞,任晟勳當場死亡。

他的意識混混沌沌的,感覺自己要飄離了身體,但是他的執念很強,他想要去見佘青,哪怕是最後一面,任晟勳並不想死。

任晟勳似乎看到一個男人走過來,男人站在扭曲的車子旁邊,居高凌下的看著他,他的面目很英俊,帶著一股老實人的實誠感,眼睛裡卻是冷漠和疏離。

男人看著被夾在車裡,表情苦痛的任晟勳,突然說:「你有喜歡的人?」

任晟勳的神志很痛苦,聽到男人的話,意識卻像突然回籠了一下,回答說:「是。」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表情竟然溫和起來,說:「我也有。」

任晟勳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突然找他聊天。

卻聽男人又說:「你已經死了……

任晟勳怔愣的重複著:「死了?」

男人又說:「但我可以讓你繼續『活著』,去見你喜歡的人,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事情,去保護他吧。」

任晟勳覺得男人說的話有一種魔力,他的眼皮很重,慢慢的睡著了,等他再睜眼的時候,竟然坐在車裡,車子完好無損,停靠在高速的應急車道上。

任晟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怪夢,不過這個夢又記不太起來了,他只記得自己要去x京,去見佘青……

******

黑霧看著查縛從黑影裡走出來,不可思議的嘶吼著:「這不可能!」

舒玖也被他們搞暈了,不知道這是在演哪一出。

黑霧看著查縛,又去看許誠,說:「這不可能!冥主怎麼可能和惡果合作!」

許誠輕笑著說:「因為咱們的目的不一樣,我沒有你這麼大的野心,對於冥主來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

黑霧聽著,忽然呵呵的笑起來,說:「是啊,你就是這樣……你也是用這種說辭說服的冥主嗎?你只不過是想用冥主的力量,把三魂聚攏罷了!等你聚攏了三魂,必然會和冥府反水!」

他的話說完,舒鶴年心頭一跳,下意識的轉頭去瞧許誠,因為許誠的心思實在是太深了,舒鶴年已經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真正的心思了。

許誠似乎也看到了舒鶴年的目光,突然眉頭一皺,右手一抬,黑色的鎖鏈「啪」的一聲飛出去,迅雷不及掩耳的將黑霧鎖住。

黑霧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喊聲。

許誠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說:「你說的話,讓舒前輩不高興了。」

他說著,側目去看查縛,說:「冥主大人,不介意我代勞吧?」

查縛只是慢慢走到舒玖身邊,說:「隨意,但是做乾淨,我不希望麻煩第二次。」

許誠只是笑了一聲,說:「冥主大人放心。」

他說著,手臂一震,黑色的鎖鏈似乎收緊了,黑霧更是痛苦的號角,大叫著:「你不會這麼做!我是惡果的一魂!你不可能毀了我!絕不可能!」

許誠笑著說:「在我剛剛記起所有事情的時候,我也覺得,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止我收集魂魄……

他說著,目光瞥向舒鶴年,說:「但是現在我覺得,相比集齊三魂完善自己的靈力,我更在意他的感受。」

許誠的目光太刺人,舒鶴年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去,他心裡聽到這句話是高興的,但是轉念一想,又不知道是不是許誠的心機,舒鶴年心裡突然又有一種失重感,心慌的厲害。

黑霧大叫著,掙紮著,震得鎖鏈框框作響,不斷喊著:「我是你的一魂,你不可能毀了我……不可能!不可能……

然後許誠的目光卻透露出一絲不耐煩,手上用力,地下車庫裡迴蕩著陣陣的慘叫聲。

舒玖看著許誠真的要毀掉一魂,不禁說:「他是你的一魂,你大可以把他吸收重練。」

許誠搖了一下頭,說:「可是舒前輩不喜歡那樣的我,就算我的魂魄齊全,舒前輩不喜歡,那還有什麼意義?」

他說著,手臂一震,就聽「啪」的一聲巨響,地下車庫分佈的結界猛烈震動起來,鎖鏈鎖住的黑霧一下變成了粉末,紛紛掉落下來。

舒鶴年有些震驚的看著黑霧變成了粉末,沒想到許誠真的這麼幹錯利索的打散了自己的一魂,不禁詫異的看著許誠。

許誠看向舒玖,笑著說:「舒先生如果怕有後患,不如用這一魂來祭百鬼台?百鬼台自從和舒先生結契,還是飢腸轆轆的狀態。」

舒玖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反正一魂已經散了,用來祭百鬼台也好,就把被打散的黑粉收了起來,百鬼台和舒玖結契,百鬼台的靈力因為一魂的緣故充足了,自然也會給舒玖提供養料。

舒玖沒想到這件事情的最後得益者竟然是自己,真是有一種撿了元寶的感覺……

地下車庫的結節打開了,鬼契散盡,舒玖瞥見捂著胸口的任晟勳,說:「鬼契沒有了,他身上沒有支撐的靈力了怎麼辦?」

查縛說:「任晟勳身上的鬼契是許誠的。」

許誠點了點頭,說:「放心好了,他身上的鬼契是我種的,並不需要任晟勳的任何靈力和魂魄交換。」

他這樣說完,眾人才松了口氣。

任晟勳雖然死了,但是有許誠的鬼契支撐,和活人也沒什麼區別,如果要說區別,最大的區別就是不會流血,而且意念強的時候會出現所謂的「異能」。

鬼契的事情很順利的就解決了,地下車庫的結界也解開了,只不過一地的狼籍,為了不被當成破壞者罰款,舒玖他們趕緊就離開了地下車庫。

許誠故意落後一些,走在查縛旁邊,說:「看來我的誠意是十足了,冥主大人才會配合的。」

查縛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說:「我並不在乎你是誰,我只想幫舒玖解開麻煩。」

許誠點了點頭,笑著說:「這一點我最清楚,因為在三魂七魄齊全的時候,我就不是冥主大人的對手,現在一魂已經打散,一魂在佘青身體裡,我自己僅剩的一魂七魄,就更加不是誰了。」

舒玖他們回了家,許誠一直跟著他們,但是舒鶴年冷著臉,不讓許誠進來,把他關在門外。

契科爾舔著自己爪子上的蚝油,說:「你把他關在門外就好了麼?我覺得以他的靈力,穿門進來沒問題的!」

舒鶴年:「……

舒玖對契科爾說:「嚴煦的表哥怎麼樣了?」

契科爾說:「還能怎麼樣?不就那樣麼,他現在跟活人一樣,還是虧得許誠呢。」

他們正說著話,突聽外面「啪嚓」一聲,竟然打雷了,數九寒天的竟然打雷了!緊跟著是「嘩嘩」的聲音,外面竟然下起雨來,這跟六月飛雪差不多。

阿福貼在玻璃上,看著外面瓢潑的大雨,咬著手指,說:「哇,好大的雨,你們看呢!咦,那裡好像站著一個人?爺爺快看呢,是許誠!」

舒鶴年沒看,說:「是鬼我都不管!」

舒玖好奇的走到窗戶邊上看,和阿福一起扒著窗戶,阿福說:「玖玖你看,真的是許誠呢!他怎麼站到樓門外面去了,下雨呢啊,全都淋濕了。」

舒鶴年:「……

阿福剛說完話,就聽「啪嚓!」一聲巨響,一個響雷又打下來,阿福嚇得一哆嗦,然後「嗖」的一下鑽進了阿祿的懷裡,說:「阿祿,打雷了,好可怕。」

舒玖:「……

舒玖回想了一下兩顆冥果,還真是比較另類,福果現在是可愛的傻白甜,惡果變成了鬼畜忠犬……

阿福從阿祿的懷裡鑽出腦袋來,眨著大眼睛看舒鶴年,說:「爺爺,許誠在樓下淋雨呢,你不叫他上來嗎?」

舒鶴年翻了個白眼,說:「他是你兄弟,他淋雨管我什麼事!」

阿福奇怪的側著頭,說:「咦?許誠怎麼變成我兄弟了,爺爺你真笨,我是鬼,許誠是人,我們怎麼可能是兄弟呢!」

舒鶴年:「……

舒玖說:「你真的不看看?」

舒鶴年沒好氣的說:「x京大冬天下雨,他當我是阿福啊,這麼好騙!還用苦肉計!」

阿福委屈的看著舒鶴年,說:「明明是爺爺笨。」

舒鶴年本來想說一句「是你笨」,結果看到阿福背後陰測測的阿祿,就硬生生的把這句話給吞了回去!

這天一晚上都下著大雨,舒玖在床上躺著,就聽見外面嘩嘩的雨聲,然後舒鶴年的房間門突然開了,舒玖還以為舒鶴年心軟了,結果就聽見開窗戶的聲音,然後舒鶴年把什麼東西從窗戶扔了出去,大喊了一句:「你有病啊!」

舒玖緊跟著就聽見了福祿壽喜哀嚎的聲音,原來舒鶴年用蠟燭砸了許誠,這無非是把福祿壽喜的心肝砸了出去!

舒玖第二天一大早就聽見電話在響,迷迷瞪瞪的坐起來,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說:「喂,舒玖!」

舒玖:「……

舒玖在腦海裡回想了一下這種聲音,然後說:「你怎麼有我電話?」

佘青的聲音很著急,說:「沒空和你說這個了!舒玖,我要和你說正經事!」

舒玖說:「……那你說,如果買花,我可以算你九折。」

佘青:「……

佘青又說:「我覺得這個話隔著手機說不清楚,你出來吧!」

舒玖:「……

佘青約了舒玖出門談事情,舒玖只好起床來,洗漱了一下,舒鶴年也起來了,看見他穿外衣,說:「你要出門啊?」

舒玖說:「佘青說請我吃飯。」

舒鶴年摸了摸餓癟的肚子,想了一下決定讓舒玖等他一會兒,洗漱之後穿了外套,一起出門蹭飯去了。

舒玖和舒鶴年剛一出樓門,就看到了許誠。

昨天夜裡下了一夜的大雨,因為是冬天,雨水又被凍成了冰,許誠只穿了一件大衣,連羽絨服都沒有穿,頭髮上身上都凍著冰碴子,他的臉色蒼白,嘴唇都是紫色的,就像死人一樣。

許誠看到舒鶴年走出來,眼睛突然亮了,迎上去,十分高興,臉上滿滿都是誠懇,說:「舒前輩,你可見我了!」

舒鶴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說:「我是出門吃飯,別想太多。」

許誠目光有些暗淡,但是很快又像大型犬一樣,恨不得豎起耳朵,緊緊跟在舒鶴年身後,說:「舒前輩,你們去哪裡,十點多了,我知道有家餐廳很好吃,咱們去吃吧,我請客。」

舒鶴年就像是渾然沒聽到一樣,舒玖則是非常後悔讓舒鶴年跟著一起出來,現在自己反而像是一個電燈泡一樣。

佘青約的地方不是太遠,他們走著就到了,進去的時候才十點半,幸好餐廳已經開門了,很幽靜的餐廳,因為時間早裡面就只有佘青一桌。

他們走進去,佘青先看到舒玖,衝他招手,然後又看到黑著臉的舒鶴年,和一臉蒼白馬上要死掉似的許誠。

佘青的目光滿滿都是疑問,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

舒玖咳嗽了一聲,坐下來,說:「什麼事情?」

佘青還是穿著女裝,不過沒有化妝,只是素顏也夠讓普通人羨慕嫉妒恨的了。

佘青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開口,支吾了好半天,其間服務員來上菜,等服務員走了,佘青才又支吾了一陣,說:「那個……其實……是這樣的……任晟勳他吧…………跟我求婚了。」

舒鶴年:「噗——

舒鶴年剛端起杯子來喝茶,結果就被嗆著了,許誠趕緊拿過餐巾紙來,還給他擦嘴,然後又擦了灑在身上的水,說:「舒前輩,你沒事吧。」

舒鶴年照樣不理他,許誠卻毫不氣餒。

舒玖也被噎著了,只不過他現在是電燈泡一樣的存在,所以沒人照顧,只能自己默默的拿了餐巾紙擦水。

佘青瞪著眼睛說:「你們這是什麼反應啊!」

舒玖說:「我覺得是正常反應……

佘青:「……

佘青竟然是一臉無言以對的表情,然後說:「其實……我也被嚇著了……

舒玖說:「他還不知道你是個公的麼?」

佘青瞪著眼睛,說:「什麼公的!」

舒玖改口說:「不對,是雄的。」

佘青:「……

佘青無奈的說:「應該不知道。」

舒鶴年說:「什麼叫應該?」

佘青說:「我沒跟他提過啊,而且我們倆唯一一次那啥的時候,我蒙上了他的眼睛,所以應該不知道吧,而且他見到我的時候,每次都是我穿女裝的時候。」

舒玖聳了聳肩,說:「因為你沒穿過男裝吧。」

佘青:「……

佘青說:「我現在怎麼辦?」

舒玖還沒說話,舒鶴年突然說:「騙人是不好的,我看你還是和他坦白了吧。」

他說完,許誠立馬湊過去,誠懇的說:「舒前輩,雖然之前有些事情我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騙你的,我現在已經沒有事情隱瞞了!」

許誠離他太緊了,氣息都噴在他的臉上,舒鶴年尷尬的把他推開,說:「誰說你了,別自作多情!」

佘青說:「我也想坦白來著,但是……

舒玖聽他但是了半天,就是沒有下文了,說:「到底但是什麼啊?」

佘青有些臉紅,又支吾了一陣,然後小聲說:「但是我……我好想懷孕了。」

「噗——

「噗——

這回不止舒鶴年,連舒玖也噴了一口茶,只有許誠是臨危不懼局,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趕緊又拿了餐巾紙給舒鶴年擦嘴。

舒玖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看到大家的表情,可能是沒有聽錯。

舒玖眼皮狂跳,說:「你好像是條公蛇……

佘青說:「是啊,可是我們的種群就是這樣的,母蛇不夠的時候,都是公蛇來懷的。」

舒鶴年說:「什麼奇葩的種群,怪不得一千年都修不成人形啊。」

佘青:「……

舒玖想了想,任晟勳面臨的真相將不止是,自己一見傾心的女人變成了男人這一條,還有這個男人竟然還懷了他帶孩子,果然真是一個錯綜複雜的事情……

舒玖說:「我只是一個開花店的。」

舒鶴年說:「我只是一個抓鬼的。」

舒玖又說:「看來我們都幫不了你了。」

佘青著急的說:「不行啊,你們不幫我,那我怎麼辦!」

舒鶴年說:「誰讓你裝女人的!」

佘青說:「我只是一時覺得好玩而已……

許誠點了點頭,說:「舒前輩,佘青很可憐的樣子。」

舒鶴年看了他一眼,說:「哦,他可憐啊,那你當接盤手便宜爹好了。」

許誠趕緊搖頭,說:「我看佘青是真心喜歡任晟勳的。」

舒玖說:「我看這件事情,你還是別想其他辦法了,直接和任晟勳坦白吧。」

佘青愁眉苦臉的說:「萬一他覺得我騙了他,不原諒我怎麼辦!」

舒鶴年說:「那就活該了,誰讓你騙他的。」

許誠卻接話說:「如果你認定了喜歡他,那就死纏爛打下去。」

舒玖:「死纏爛打……

許誠想了想,真誠的改了其他的說法,說:「堅持到底。」

於是死纏爛打等於堅持到底,所以許誠現在對舒鶴年採用的就是堅持到底的方案……

71章:前塵(1

舒玖看著佘青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然後給自己鼓了鼓氣,就走掉了。

等佘青走了,舒鶴年看著一桌子的菜,說:「等等,佘青是不是沒結賬啊?」

舒玖:「……

許誠趕緊說:「舒前輩,我來結……年底靈泉派發了獎金,舒前輩想要什麼禮物?」

舒鶴年沒好氣的說:「別以為用禮物就能了事!」

許誠說:「我只是單純給舒前輩買點禮物而已。」

舒鶴年鼻子裡哼哼的,但是沒有接話。

舒玖看著餐廳的大門,皺眉說:「我突然才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舒鶴年說:「是什麼?」

舒玖說:「你們說佘青如果要生,生的是孩子還是蛋?」

舒鶴年:「……

許誠:「……

眾人都不可抑制的腦補了一下,然後發現任晟勳需要面對的人生還挺複雜,真是默默的為他鞠一把淚。

舒玖回了家,打開電腦,登陸了阿里嘰嘰,就看到阿里嘰嘰在瘋狂的跳,一個叫「青蛇萌萌噠」的人在一直敲他。

青蛇萌萌噠:舒玖!

青蛇萌萌噠:舒玖?!你還沒回家啊?

青蛇萌萌噠:舒玖?到家了沒有啊!

青蛇萌萌噠:舒玖!!!!

店長99……

青蛇萌萌噠:啊舒玖!你回來了啊!

青蛇萌萌噠:舒玖,我問你啊!你說我坦白的時候要不要送他一束花?

青蛇萌萌噠:這樣是不是比較有氣氛?

青蛇萌萌噠:比較浪漫?

店長99……可能是吧

青蛇萌萌噠:什麼叫可能啊!

店長99:我也沒幹過這種事啊

青蛇萌萌噠:……

青蛇萌萌噠:我總覺得如果我直接去坦白,會死的很慘!

店長99:應該不會比任晟勳慘吧?

青蛇萌萌噠:……

青蛇萌萌噠:好吧,我決定拍一束玫瑰,你覺得我送多少朵寓意比較好?

店長99:錢多的寓意比較好

青蛇萌萌噠:……

青蛇萌萌噠:算了,我就拍這個吧,記得給我送過來

青蛇萌萌噠:啊呀好緊張tat

店長99:沒關係,如果任晟勳不原諒,你還有殺手鐧,許誠就沒有

青蛇萌萌噠:是什麼?

店長99:你就說……我懷了你的孩子!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帶著你孩子去跳樓!

青蛇萌萌噠:舒玖……你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

舒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瞥了一眼趴在沙發上正看狗血劇的契科爾。

電視裡女人撒潑一樣哭喊著,「我懷了你的孩子!如果你不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我就帶著你的孩子去跳樓!」

契科爾還時不時評點兩句,說:「啊這個男的好渣啊,老婆懷孩子竟然搞外遇,這種男人一定要剔掉JJ。」

舒玖:「……

店長99:不好意思,剛剛穿越了一下

青蛇萌萌噠:……

青蛇萌萌噠:不和你說了,你記得趕緊送過來,我去打一個坦白的草稿出來,你過來的時候正好幫我看一眼!

青蛇萌萌噠打完了最後一段字,就立刻下線了!

舒玖反應了半天,終於無奈的穿了衣服,然後捧著花出門,舒鶴年和契科爾像大爺一樣半躺在沙發上,看見他出門,很一致的說:「呦,舒玖又出去啊。」

舒玖都懶得搭理他們,出了門去坐地鐵。

舒玖到佘青的小區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個人迎面走過來,離得近了舒玖才看清楚,竟然是靈泉掌門。

靈泉掌門也看到了舒玖,還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舒玖詫異的說:「靈泉掌門怎麼到這邊來了?」

靈泉掌門說:「最近派裡的業務太忙了,弟子都派出去了還是不夠用,你也知道的我們靈泉派名聲那麼旺,啊哈哈,啊哈哈,所以我只好親自出馬了,剛剛在那棟樓做了一個法事,啊呀雖然是個小法事,但是年底了收益還不錯,啊哈哈!」

舒玖:「……

看來靈泉派因為主辦下一次靈異峰會的事情,確實名聲比以前好了不少,找他們作法抓鬼的人也多了很多。

靈泉掌門似乎挺高興的,和他又說了幾句,才說:「不跟你說了,我還要繼續跑下一個地方呢,還有一個法事要做。」

靈泉掌門急匆匆的走了,舒玖這才捧著花進了樓門,坐電梯上樓去。

舒玖下了電梯,一拐彎,就看到佘青的家門大敞著,舒玖心想雖然知道我要過來,但是大冬天的敞著門也太誇張了。

舒玖走進去,剛想叫人,卻突然愣住了,只見空曠的客廳裡,佘青暈倒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雙目緊緊閉著,臉色煞白,嘴唇是青色的,整個人就像死了一樣。

最可怕的是佘青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深的血口子,身下一大灘鮮血,傷口似乎非常新鮮,還在不停的冒著血。

舒玖叫了一聲「佘青」,趕緊把花扔在一邊,沖上前去給佘青止血。

舒玖撥了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佘青進了急救室搶救,任晟勳很快就趕過來了,看到舒玖,著急的問:「佘青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啊!」

舒玖說:「還在搶救呢,具體我也不知道。」

任晟勳看起來很著急,有些慌張,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的。

舒鶴年許誠很快也過來了,和他們一起來的竟然還有查縛。

舒玖把剛才佘青的樣子說了一下,舒鶴年說:「這不像是普通的搶劫吧?」

舒玖說:「我沒注意財物有沒有損失。」

查縛卻說:「不是普通人。」

許誠點頭說:「聽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佘青身上有我的一魂……

舒玖詫異的說:「你是說,佘青這個樣子,是因為有人想搶那個一魂?」

許誠點頭說:「或許是這樣的,佘青受傷的位置,還有地上的血跡,我覺得刺傷佘青的人,很可能在畫陣。」

查縛說:「他想把一魂從佘青的體內拔除出來。」

舒玖更是皺眉,說:「另外一魂已經祭了百鬼台,還有誰想要這一魂呢?」

他剛說著,急救室的燈就滅了,過了一會兒才有醫生和護士出來,佘青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還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佘青的病床很快從手術室推出來了,他身上插著很多管子,輸血的輸液的都有,看起來分外的憔悴,整個人還是毫無生氣。

任晟勳搶過去,扶住病床,護士幫忙把病床推進看護病房裡,然後囑咐了好多,又說:「病人剛做完了手術,不要留這麼多人,你們身上沒消毒,萬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眾人都沒看進病房,只是站在外面看著,任晟勳一個人進去,坐在病床旁邊,也不敢伸手去碰佘青,只是盯著他看,生怕自己一眨眼佘青就不見了一樣。

舒玖在外面看著,說:「其實我覺得佘青完全不用擔心坦白之後會怎麼樣。」

舒鶴年挑了挑眉,說:「或許吧。」

許誠笑著說:「任晟勳死了之後依然有執念要見佘青,他對佘青的感情很深。」

舒玖皺眉說:「到底是什麼人想要佘青身上的一魂?」

許誠聳肩說:「很多人。」

佘青的情況終於穩定了,雖然傷口看起來很可怕,不過意外的恢復的很快,舒玖有空就會去醫院看看他,任晟勳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床,根本寸步不離。

探病時間是下午三點以後,舒玖正好在這邊送花,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就過來看了看佘青,病房裡只有佘青一個人,任晟勳好像是出去買晚飯了。

佘青見到舒玖,激動的讓他坐下來,說:「舒玖!舒玖我告訴你!」

舒玖說:「什麼事這麼激動啊?」

佘青拉住他說:「任晟勳知道我是男人了!」

舒玖:「……

舒玖說:「我也覺得應該知道了,不然你昏迷的那幾天,誰伺候的你?」

佘青:「……

佘青耷拉著眉毛,說:「任晟勳一點兒也沒表現出意外!怎麼辦!怎麼辦!」

舒玖說:「什麼怎麼辦?」

佘青說:「他沒什麼其他表示,我很不安啊,怎麼辦!我怎麼繼續和他搭話?要不直接撲倒他吧?如果他看到我男人的身體沒有興趣怎麼辦?」

舒玖額頭上有些冷汗,乾笑了兩聲,說:「你現在是病患,之前還失血過多,不要搞這麼勁爆的動作吧?萬一撕裂了傷口怎麼辦?」

佘青說:「可是我真的很不安,任晟勳什麼也沒說。」

舒玖說:「那你就和他談談啊,不要一上來就限制級。」

佘青面色很自然的說:「這叫什麼限制級,這叫本能好嘛,我們蛇妖都是這樣的。」

舒玖:「……

正說話間,任晟勳就從外面回來了,手上提著飯,看到舒玖說:「沒想到你過來了,我只買了兩份,我再去買一份吧。」

舒玖站起身來,說:「不用了,你和佘青吃吧,我只是路過正好看看他,我也該走了。」

舒玖留下佘青和任晟勳好好談談,就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用嘴談,還是用身體談了,然後舒玖就從醫院出來了。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才六點半,舒玖就往回家走,坐公交車需要再倒一輛,換車的地方正好是靈泉派的大本營,那棟商民兩用樓的對面。

舒玖下了車,站在馬路邊上等公交,隔著馬路就看到靈泉派的樓,就像年久失修的危樓一樣,樓上都是按摩紋身理髮,一到晚上,寫著「按摩」的霓虹燈亮啊亮的,幾乎把二樓「靈泉派」這三個大字給淹沒了。

靈泉派天天在這種環境中辦公抓鬼,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舒玖抬頭看著二樓的地方,整層都關了燈,只有一間窗戶樓露出燈光來。

靈泉派說白了也是個公司,朝九晚五的工作,六點就下班了,靈泉掌門又是摳門的人,不喜歡給加班費,所以也只有許誠給他免費加班,其他弟子一下班就跑了。

舒玖抬著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在窗戶前面晃來晃去的,因為開著燈,能隱約看出是靈泉掌門微胖的身軀在晃來晃去。

公交車進站了,按了兩下喇叭,催促前面的自行車趕緊走,就在公交車馬上要開過來的時候,舒玖突然一撇,看見對面商民兩用樓的小區裡,有一個黑影閃了一下。

一個微胖的身軀站在小區的空地上,抬著頭,目光注視著二層的地方。他的目光呆呆的,帶著一股死水一樣的森然和冷漠,手上還拿著一個圓的東西,那個東西在「按摩」的霓虹燈下,反射著扎眼的光芒……

公交車從站台又開出去了,舒玖一陣發呆,都忘了上車,等公交車開走,舒玖面前沒了遮擋的東西,就看到對面小區裡,那個身形微胖的黑影,一點點往前飄,飄進了樓門裡。

舒玖更是詫異不已,又抬頭去看,二層亮燈的窗戶邊,靈泉掌門微胖的身影還在,而舒玖剛剛看到的那個站在樓底下的黑影,明明也是靈泉掌門。

不同的是,他手裡還拿著一面鏡子……

舒玖看著黑影飄進了樓門,不禁也抬步穿過馬路,跟著走進了樓門。

舒玖上了二樓,二樓黑洞洞的,聲控感應燈竟然壞掉了,樓道里有一股不太好的陰氣,他剛上到二層,還沒有往裡走,就聽到一聲淒慘的叫聲。

「啊啊啊啊!!!」

舒玖嚇了一跳,聲音是從靈泉掌門的辦公室傳出來的,聲音也很像是靈泉掌門,舒玖趕緊跑過去,辦公室的門市鎖死的,舒玖推了一下沒有推開,門只是發出「喀拉、喀拉」的響聲。

舒玖撞了兩下門,仍然撞不開,隔著門板舒玖都能清晰的聽到裡面傳出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後緊跟著是玻璃「啪」的一聲破碎了。

舒玖心裡著急,用盡全力一撞,也虧得靈泉派租的房子已經年久失修是老樓,門「嘭」的撞開了……

只見屋子裡本身開著燈憋了,燈泡被砸碎了,地上全是玻璃碴子,靈泉掌門雙手抱頭縮在桌子底下,微胖的身軀哆嗦著,臉色嚇得慘白,地上一片狼藉,文件散了一地,東西全都打碎了。窗戶也破碎了,凌冽的寒風從窗戶裡灌進來,窗簾被吹得「嘩嘩」作響。

舒玖走過去,靈泉掌門沒看見是他,嘶聲力竭的大叫一聲:「鬼啊!!!!」

舒玖被他底氣十足的一喊,嚇得一怔,半刻有些眼皮抽筋,就算靈泉派並不是神鬼門那樣的大門派,但是好歹也是下一屆峰會的主辦方,堂堂主辦方的掌門竟然縮在桌子底下打顫。

舒玖無奈的說:「我不是鬼。」

靈泉掌門還保持著雙手抱頭的動作,哆嗦著喊:「你是!!!」

舒玖:「……

舒玖沒辦法,只好說:「我是舒玖。」

靈泉掌門又哆嗦著說:「呸!你別想騙我!你是鬼!」

舒玖:「……

舒玖直翻白眼,乾脆不去理他,走進破碎的窗戶看了看,樓下什麼也沒有,四周那股不太好的陰氣也一瞬間就散盡了。

靈泉掌門在桌子底下抖了半天,才顫巍巍的睜開眼睛,看到真的是舒玖,咳嗽了兩聲,然後從桌子底下笨拙的爬出來,抖了抖衣服,說:「咳……啊呀,是,舒玖啊,這麼晚過來,你看我這裡,呵呵這麼亂,過來也不打個招呼……

舒玖:「……

舒玖說:「我剛才看到有鬼魂進來了,就過來看看。」

靈泉掌門聽到「鬼魂」兩個字,一下又緊張起來,抓住舒玖的衣服角,說:「舒玖,你也看到了吧!對對,剛才有鬼魂跑進來!嚇死我了。」

舒玖說:「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怎麼留在這裡?」

靈泉掌門很無奈的嘆息說:「年末了嘛,我在做年終盤點啊,我還沒有忙完,忽然就聽見房門『咔噠』一聲鎖上了,我很奇怪啊,因為我沒鎖門,還以為是被風吹上的,但是很不對勁,因為我嫌冷關了窗戶,房間裡都沒有風,哪能把門吹上?就在我去檢查門的時候,突然燈泡一下就憋了,玻璃碴子四散,然後有一個鬼影出現在我的身後,嚇死我了……

舒玖皺眉說:「那個鬼影是不是手裡拿了一面鏡子?」

靈泉掌門想了想,說:「我太害怕了……沒注意鏡子……

舒玖額角猛跳,伸手去揉了揉額角,說:「那鬼魂長得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嗎?」

靈泉掌門苦著臉說:「別逗我了,還長什麼樣子?當時屋子裡黑乎乎的,燈泡全都憋了,我還敢看他長什麼樣子?我就找了個地方……咳,躲起來了。後來你衝進來,估計那個鬼害怕了吧,就破窗而出,逃跑了。」

舒玖:「……

靈泉掌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裡「啊!」的大叫了一聲,又嚇了舒玖一哆嗦。

舒玖覺得自己沒被鬼嚇死,先被活人嚇死了!

靈泉掌門哆哆嗦嗦的抓住舒玖的衣服角,說:「對對,我想起來了,難道是我這幾天做法除怪的做的太多了!那些被去除的妖魔鬼怪找上我來了!他們一定是要報復我!」

舒玖:「……

舒玖無奈的揉了揉額角,準備下樓坐公交回家,再晚一點公交車就不好等了。

靈泉掌門看他要走,趕緊跟上去,說:「別走別走,等我,等我啊!咱們一起走吧!」

靈泉掌門追上去,一直抓著舒玖的衣角,直到走出樓門,到了公交車站,因為舒玖上了車,靈泉掌門才沒有再跟著。

舒玖坐在公交車上還在想,難道真的是有妖魔鬼怪報復靈泉掌門,所以才找上來的嗎?

舒玖想著,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提醒一下許誠,讓他多注意一點。

舒玖回了家,還想讓舒鶴年給許誠打個電話,結果一進家門,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許誠……

許誠身材高大,戴著一個圍裙,一會兒從廚房裡端東西出來,一會兒又進廚房去炒菜,而舒鶴年像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福祿壽喜圍在桌邊,對著一桌子的菜流口水。

阿福說:「啊這個菜好香啊……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比玖玖平時吃的泡麵要香的多,竟然比香燭還要香呢!」

舒玖:「……」誇許誠的做菜手藝其實他沒有什麼意見,為什麼要同時貶低自己的泡麵呢?

契科爾沒在家,看起來又去找嚴煦了。

許誠看他進來,說:「快洗手,馬上能吃飯了。」

阿喜笑著說:「許誠看起來真是賢惠啊。」

舒鶴年說:「你喜歡?送你了。」

阿喜說:「不錯啊。」

阿壽很幽怨的說:「你怎麼可以當著我的面,公然說喜歡別人呢!」

阿喜笑眯眯的說:「哦,下回背著你的面,行了嗎?」

阿壽:「……

舒玖洗了手,許誠還在做最後一道湯,舒玖就坐在沙發上,說:「我今天從醫院回來,在靈泉派門口倒車的時候,還碰到了靈泉掌門。」

舒鶴年說:「碰到靈泉老兒有什麼新奇的。」

舒玖說:「靈泉掌門見鬼了,有一隻鬼飄進了靈泉派裡面,靈泉掌門的辦公間被砸了一個稀巴爛,燈泡都爆掉了,窗戶也碎了。」

舒鶴年笑著說:「肯定是靈泉老兒平時做壞事做太多了!」

舒玖:「……

舒玖奇怪的說:「而且我覺得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我看到的那個鬼,竟然和靈泉掌門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手裡還拿著一面鏡子。」

舒鶴年詫異的說:「鏡子?」

舒玖點頭說:「是啊。」

舒鶴年說:「是靈泉老兒的鎮派法寶前塵鏡吧?」

舒玖說:「前塵鏡是什麼?」

舒鶴年說:「靈泉老兒沒什麼能耐,靈泉派那個德行之所以可以參見峰會,並不是靈泉老兒有多厲害,而是他手上有一個修煉的法寶,不過這個法寶在你的千機盒面前,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許誠正好從廚房走出來,說:「前塵鏡?我沒聽師父說過。」

舒鶴年對他還是愛答不理的樣子,白了許誠一眼,但是好吃的還是要照吃的,立刻上桌吃飯去了。

舒玖看著舒鶴年對於美食沒起子的樣子,不禁抹了把汗。

阿福說:「啊,這個好吃好吃!阿祿你也吃!」

阿福說著用手捏著一片蘑菇湊到阿祿面前。

阿喜嫌棄的說:「阿福你能用筷子嗎?」

阿壽說:「阿祿都不嫌棄。」

阿祿挑了挑眉,卻沒有吃阿福捏給他的蘑菇,而是突然低下頭,含住了阿福的嘴唇,唇舌交纏在一起,阿祿的舌頭在阿福的口腔裡一掃一卷,然後頂著一張面癱臉,說:「嗯,是很好吃。」

眾:「……

舒玖也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腦子裡卻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突然說:「不對,靈泉掌門在說謊。」

眾人都被舒玖嚇了一跳,舒鶴年說:「你在說什麼啊,是不是飯裡有毒把你毒傻了?」

舒玖皺眉說:「之前靈泉掌門跟我說,他很害怕,都沒有看那個鬼長什麼樣子,我撞門衝進去,鬼被嚇到才破窗而逃的,但是我明明是聽到了破窗的聲音,才衝了進去。」

72章:前塵(2

舒鶴年夾了一筷子菜,一邊嚼,一邊說:「沒準是靈泉老兒當時太害怕了也說不定……你也知道靈泉老兒就是個半吊子。」

舒玖腦補了一下,當時靈泉掌門躲在桌子底下,面色慘白渾身打顫的樣子,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又有一點很奇怪,那個骨魂飄進了靈泉派,弄亂了靈泉掌門的辦公室,卻沒有傷害靈泉掌門,最後破窗走了,用意到底是什麼?

舒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最後只好悶頭吃飯。

這件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過了一個星期,舒玖也就淡忘了,只不過這個時候舒鶴年卻接到了委託,委託方是靈泉派隔壁的按摩店……

舒鶴年和舒玖說:「今天靈泉派隔壁的按摩店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喜就說:「爺爺你竟然是這種人。」

舒鶴年被他噎住了,說:「我是哪種人!」

阿喜說:「你竟然去這種按摩店,就算許誠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你也不該自暴自棄啊!」

舒鶴年:「……

舒鶴年滿臉冷汗,說:「按摩店是委託案子給我的,你這個不純潔的鬼,想到哪裡去了!」

阿福睜著大眼睛,打斷他們的對話,說:「按摩店怎麼了?」

舒鶴年:「……

舒鶴年選擇了不理福祿壽喜,然後對舒玖繼續說:「按摩店的人說看到了鬼影,希望能去做個法事。舒玖你不是上次也見到鬼影了嗎,你去吧,不過我是不去那種地方的。」

阿福又說:「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

阿壽笑眯眯的說:「我看爺爺不是不去那種地方,而是去了怕碰到人吧?」

阿福閃爍著純潔的大眼睛,說:「碰到什麼人?」

阿祿面癱著臉,吐出兩個字,「許誠。」

眾人除了阿福,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舒鶴年炸毛著說:「呸,我會怕他嗎!我只是不愛見他而已。」

因為舒鶴年炸毛了,所以舒玖只好自己去靈泉派隔壁的按摩店。

舒玖下了公交車,往小區裡面走,這是一個很老舊的小區,看門的是個上年紀的大爺,坐在保安亭裡看報紙,進進出出的還有很多大爺大媽,還有抱著孩子在小區門口曬太陽的,看起來完全沒有什麼異常。

舒玖進了小區,直接往樓門裡面走,樓門裡迎面有一股陰氣,和那天的氣息很像,但是因為是白天,白天陽氣很足,陰氣並不是太明顯,也不會覺得陰森。

舒玖走上二樓,站在二樓樓梯口的一個女人就看到了他,大冬天的站在樓道里,女人只穿著一個很短的虎皮裙,下面是黑絲襪,上面則是露肩的毛衣,脖子光著看著就冷,耳朵上戴著很誇張的耳環,臉上塗著很重的粉,女人立刻笑眯眯的迎上來,拋了個媚眼兒,笑著說:「小哥哥,按摩嗎?收益很正宗的,看你這麼帥,全按摩給你打七折,不是全套給你算八折,怎麼樣?」

舒玖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頓時有點頭暈,趕緊讓開一步,推開女人纏上來的手,說:「不好意思,我姓舒。」

女人皺眉說:「姓舒?」

隨即拿出一根菸來,打著火一吸,對著舒玖吐出一個眼圈兒,笑著說:「原來是小天師啊,長得這麼帥,幹嘛想不開幹這麼一行呢?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工作?」

女人明顯是開玩笑的,也沒有繼續說,也不等舒玖回話,就招了一下手手,說:「這邊兒。」

舒玖跟著女人一起進了二樓的一個小房間,二樓很大一部分被靈泉派租用了,按摩店的屋子很小,裡外兩個房間套在一起,很狹窄,一進屋子全是香水味。

舒玖開始覺得自己不該一個人過來的,應該拉上舒鶴年壯壯膽子,最不濟帶上福祿壽喜來……

女人進屋之後,坐在大床上,笑著說:「隨便坐。」

她說完,舒玖環顧了一下屋子,除了一張大床之外,就只有一張馬紮了,舒玖只好把馬扎撐開,然後坐在了馬紮上。

女人看著他的東西嘻嘻的笑,說:「呦,這麼君子呢?小哥哥過來坐嘛,床很軟的!」

舒玖乾笑了兩聲,他發現這個女人一直都在調戲自己,於是硬著頭皮,很正經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他是個男人。」

好吧,或許冥主大人不是男人,他是男鬼……

女人立刻收了笑意,然後說:「早說嘛,浪費感情!」

舒玖:「……

女人說:「好了別磨磨蹭蹭了,我跟你說一下情況吧……你也知道的,幹我們這行的,白天很少有活兒,晚上活兒多,好辦事嘛。那天我站在樓梯口的地方,也沒聽見腳步聲,就看見隔壁的靈泉上來了,他面色特別難看,不過他那種樣子的人,我一般也不會怎麼關注他,我也就沒搭理他。很奇怪的是,靈泉手裡還拿著一面鏡子,那面鏡子很亮,當時照著他慘白的臉,樓道里的燈泡又壞了,他的臉色就格外的嚇人,而且我不小心瞥了一眼那面鏡子,你知道嗎,我看到的不是自己,卻是一個小女孩!」

舒玖奇怪的說:「女孩?」

女人點頭說:「其實也是我自己,但是算一算也得是二十年前的我自己了。」

舒玖說:「是過去?」

 

女人說:「你想想看啊,多可怕!而且當時天很黑啊。我有些害怕,就想回屋裡來,不過這個時候有客人來了,我就接了客人過來。我們這房子都不太隔音的,因為是樓太便宜,而且也這麼老了,我們這事兒半半拉拉的,就聽見隔壁有響聲,而且動靜特別大,特別掃興,客人本來說要做全套的,結果半拉拉就走了,搞得我錢都沒賺好。我一肚子的氣,想去找隔壁理論理論……就在我怒氣衝衝的拉開門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靈泉,他手裡拿著鏡子,嘴巴上全是血,好像剛吃了人一樣,嚇得我大叫著就衝回了房間關上門!」

舒玖越聽越奇怪,嘴巴上都是血?

女人繼續說:「你不知道當時我多害怕,我就怕是鬼啊,哆哆嗦嗦的等到第二天天亮我才敢出去。如果不是真的嚇怕了,我怎麼可能花這種不靠譜的錢,請什麼天師呢?」

舒玖:「……

舒玖說:「你確定自己看的很清楚,是靈泉掌門?」

女人說:「確定啊,靈泉派就在隔壁,他們的人我天天都能看見,早就爛熟了……不過也有點不像,平時靈泉掌門看到我的時候都賊眉鼠眼的,眼珠子老得在我身上轉圈兒,不過我那天看到的卻很嚇人,臉色特別蒼白,很可怕,最重要的是大夜裡頭的竟然拿著一面鏡子,而且我確定我覺得沒有看錯鏡子裡的東西,真的是一個小女孩!」

舒玖在女人這裡打聽了半天消息,然後準備去隔壁靈泉派看看。

舒玖走進去,有的靈泉弟子已經認識他了,看見他就打招呼說:「找許誠嗎?大師兄還沒回來呢,估計馬上就到了,你等一會兒吧。」

舒玖點點頭謝過了,靈泉掌門很快就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正好看見了舒玖,說:「你怎麼過來了?」

舒玖藉口說:「我找許誠,不過他好像不在。」

靈泉掌門說:「應該馬上回來了。」

他說著,舒玖就看見他用繃帶包紮著左手。

舒玖說:「你的手怎麼了?」

靈泉掌門頓時一臉悔恨的說:「我太倒霉了,那天不是一屋子東西都碎了嗎,我第二天說自己勤快勤快,打掃一下,結果被玻璃碴子劃破了手,這麼多天都沒有好,你看還要包成一個包子,疼得我呀!」

他們正說話,許誠就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了舒玖,趕緊迎過來,笑著說:「舒先生,舒前輩來了嗎?」

舒玖說:「沒有,就我一個人。」

許誠有些失落,不過還是領著舒玖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說:「舒先生有什麼事嗎?」

舒玖坐下來,說:「舒鶴年接了一個案子,讓我過來看看。」

許誠奇怪的說:「案子?在這邊?」

舒玖點頭說:「對,就你們隔壁。」

許誠說:「隔壁那個按摩店?他們有案子,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們?」

舒玖說:「因為隔壁覺得有問題的是你師父,所以才找的其他人來做法事。」

許誠更是驚訝,說:「我師父?」

舒玖把剛才女人說的話告訴了許誠,許誠突然沉思起來。

舒玖說:「那天我也看到了長得像你師父的鬼魂,而且手裡同樣拿著一面鏡子,但是我確定是鬼魂,今天隔壁說她也看到了,短短的一個星期,鬼魂竟然修成了實體嗎?不然普通人的肉眼如何能看見?」

許誠被他一說,沉思了一下,說:「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最近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舒玖急忙說:「什麼奇怪的事情?」

許誠說:「最近派裡有很多師弟都生病了,精神很不好,還有突然昏倒的,一看就是精元缺失,師父說可能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過來報復我們,打算弄一個大一點的法事。」

舒玖說:「聽靈泉掌門這麼說,總覺得他知道什麼。」

許誠說:「我再打聽一下。」

舒玖點頭說:「還有一件事……剛剛我看到靈泉掌門的手受傷了,包紮著。」

許誠說:「對,師父說之前清理玻璃脆片的時候劃傷了。」

舒玖說:「劃傷也有一個星期了,多大的傷口也應該差不多了,你有機會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劃傷。」

許誠點頭,舒玖沒有再多留,很快就走了。

回到家,舒鶴年躺在沙發上裝大爺,看他進來,說:「事情怎麼樣了?」

舒玖說:「我覺得事情有點複雜,已經讓許誠幫我去看看了。」

舒鶴年說:「咱們的事情,你讓許誠幫什麼忙?」

舒玖說:「因為某人不和我一起去啊,只知道在家裡看電視。」

舒鶴年:「……

舒玖坐下來,說:「還有就是,我覺得靈泉掌門有問題,那個按摩店的人說他看到的鬼影是靈泉掌門,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樣,而且手裡拿著一面鏡子。」

舒玖又說:「按摩店的人還說,她從鏡子裡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小女孩,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舒鶴年睜大眼睛,說:「那一定是前塵鏡了!」

舒玖說:「前塵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舒鶴年說:「是法器啊,對修為有利,而且前塵鏡可以看到前塵往事,所以她說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那也不奇怪。就和你的千機盒一樣,你的千機盒能扭轉時間,同樣也是修煉的法器。」

舒玖皺眉說:「那就奇怪了,按理說這種法器應該是隨身帶著啊,那為什麼長得像靈泉掌門的鬼魂有,而真正的靈泉掌門反而沒有?許誠說他沒見過靈泉掌門拿過前塵鏡這種東西。」

舒鶴年聳肩,說:「或許是很寶貝,不想拿出來吧?」

阿福聽他們討論,不禁插嘴說:「你們太笨了。」

舒鶴年轉頭看他,說:「那你有什麼高深的見解?」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這一點都不難啊,有前塵鏡的是真的,沒有前塵鏡的是假的。」

他一說完,舒玖和舒鶴年都沒有聲音了,然後對視了良久。

如果像阿福說的這樣,有前塵鏡的鬼魂是真的靈泉掌門,沒有前塵鏡的人是假的靈泉掌門,那麼問題就大了,也就是說靈泉掌門已經死了,變成了厲鬼,而現在頂著他平囊的是個假貨,而且是個不知道有什麼目的的傢伙……

舒鶴年打了個哆嗦,說:「有點不寒而慄。」

舒玖說:「如果靈泉掌門是假的,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要幹什麼呢?」

他說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睜大眼睛,說:「那天我去給佘青送花的時候,也看到了靈泉掌門?」

舒鶴年說:「哪天?」

舒玖說:「就是佘青受傷那天,我打電話把他送進醫院的……那天我也看到了靈泉掌門,在佘青的小區裡,他還和我聊了一會兒天。」

舒鶴年震驚的說:「那佘青受傷會不會和他有關係?難道他的目的是許誠的一魂?」

舒鶴年這麼一想,那靈泉掌門藏得也太深了,先是讓許誠拜到自己門前,收他為大弟子,過了這麼多年,就為了等許誠的三魂集齊然後出手?

舒玖說:「那我覺得咱們該去醫院一趟。」

舒鶴年趕緊起來,套上衣服跟著舒玖衝了出去。

今天是佘青出院的日子,他的傷口很深,不過已經渡過了危險期,而且恢復的也不錯,任晟勳一直陪著他寸步不離。

雖然佘青身上的一魂已經被剝離抽走,但是佘青吞噬一魂之後也有修煉,那一魂的修為早就被佘青融合轉化了,想要徹底剝離是不可能的,所以佘青被剝離了一魂之後還能繼續維持人形,雖然有的時候會虛弱一點,靈力也弱了很多,但是並不致命。

佘青沒想到任晟勳真的就這麼接受自己了,比想像中的要簡單很多,其實任晟勳也不傻,雖然他不能肯定,但是那天他也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和男人還是女人上的床,任晟勳還是有感覺的,但是他當時覺得是無稽之談,就沒有多想。

在任晟勳經歷過生死之後,這些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佘青的身體還很虛弱,任晟勳給他收拾好東西,讓他在醫院樓下等一會兒,自己去取車過來。

佘青站在醫院門口,旁邊人來人往的,忽然感覺身後有一陣涼風,他剛想回頭,只覺後脖頸子一震,一股眩暈和黑暗湧了上來,頓時天旋地轉,就像上次一樣,連個鬼影都沒有看到,就要癱軟下去。

站在佘青身後的人一把托住佘青,沒有讓他倒下去,畢竟這麼大的活人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前面倒下去,也很惹人注目,很快的,他就把佘青拖走了……

舒玖和舒鶴年下了路,正好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車開進來,查縛都沒有下車,舒玖和舒鶴年已經衝了過去,然後拉開車門,舒玖坐進副駕駛,舒鶴年坐進後排。

舒玖非常乾脆的說:「去佘青的醫院。」

查縛也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挑頭,車子帥氣的開出了小區,沒多長時間就到了醫院門口。

因為醫院的車位不夠,往醫院裡開的車子都在排隊,旁邊有點堵車。

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停在路邊上,任晟勳正滿臉著急,像是找著什麼。

舒玖下了車,說:「佘青呢?」

任晟勳說:「我讓他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取車過來,只有五分鐘,人就不見了,我給佘青打了電話,但是他的手機沒人接。」

舒玖也給佘青打了電話,果然響了很多聲都沒有人接。

舒鶴年著急的說:「會不會是靈泉老兒?」

舒玖心裡也沒有譜兒,只是說:「給許誠打電話。」

舒鶴年立刻掏出手機給許誠打了電話。

許誠看到是舒前輩來的電話,還挺高興的就接起來,但是聽到事情,突然皺了一下眉,說:「師父不在,之前出去了。」

舒玖站在醫院門口,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有感覺到陰氣和鬼氣,也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氣息。

查縛冷著臉說:「不是鬼。」

舒鶴年著急的說:「不是鬼,那還能是仙嗎?」

他一說完,舒玖和舒鶴年都愣了一下,又對看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

舒鶴年說:「在醫院裡找一找吧?」

舒玖說:「也只能這樣了,如果出了醫院,真不知道去哪裡找。」

他們說著就進了醫院,舒鶴年和任晟勳一撥,舒玖和查縛一撥分頭去找,專門找偏僻的地方。

舒玖和查縛在地下轉了一圈,這裡挨著太平間,陰氣非常重,到處能味道一股死氣,還有來來往往的鬼差在勾魂,鬼差門看到冥主大人都吃了一驚,恭敬的行禮。

鬼差也沒有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更沒有見到蛇妖,就在他們毫無頭緒的找著的時候,舒玖突然感覺後背有一些涼氣,不同於剛死的人的陰氣,是有修為的涼氣。

查縛也感覺到了,身形忽然一動,舒玖跟著追過去,卻見黑洞洞的走廊裡,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人,他呆立的站著,眼神空洞,身形微胖,手上拿著一面鏡子……

舒玖說:「是那個鬼魂!」

查縛皺眉說:「只是幻象。」

舒玖仔細一看,果然是幻象,只不過是迷惑人的虛像罷了,看起來這個鬼魂的修為當真不淺。

鬼魂的幻象呆立的站著,手上拿著的鏡子卻平舉起來,鏡子指向窗外,舒玖順著窗戶看過去,窗外的這個位置,是個小胡同……

舒玖的目光聚在鬼魂拿著的那面鏡子上,就算是在黑洞洞的走廊裡,鏡子也散發著奪目的光芒,似乎有些刺眼,舒玖遠遠的看過去,鏡子裡的人果然不是自己……

也不能說不是自己,只不過不是現在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和舒玖一模一樣,眉眼輪廓沒有差別,只不過留著一頭過腰的長發,穿著白色的長袍。

那是還沒有剔除仙骨之前的舒玖……

查縛也看到了那面鏡子,他皺了皺眉,鏡子裡卻什麼也沒有,好像照不到查縛一樣,只散發著光芒,照著黑洞洞的樓道。

舒玖說:「這個幻象難道在給咱們指路?」

查縛說:「去看看。」

等舒玖和查縛出了醫院,就碰到了舒鶴年和任晟勳,他們兩個人看到舒玖和查縛也很驚訝。

舒鶴年說:「難道你們也碰到靈泉掌門的鬼魂了?」

舒玖說:「你們也看到了?」

舒鶴年點頭,說:「而且他好像有意引我們到這裡來。」

73章:前塵(3

舒玖他們朝著巷子跑過去,天亮著,巷子裡有些暗,路很窄,一直跑到頭,什麼也沒有,最前面立著一個施工的標誌,旁邊圍著藍色的鐵皮。

任晟勳說:「那個鬼魂是耍咱們的?為什麼什麼也沒有?會不會是晚來了一步?」

查縛面色很平靜,說:「是障眼法。」

他說著,手上微動,施工的標誌和藍色的鐵皮被冥火「唰」的燒起來,就像紙片一樣燒盡,等燒盡了,任晟勳才看到,小巷子並沒有到頭,前面還有很長的一截。

他們走進去,走得近了,只見一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是佘青。

任晟勳趕緊跑過去,剛要扶起地上的佘青,舒鶴年說:「先別動,地上有陣。」

他說著,任晟勳才看到地上的陣法,佘青側躺在一個大圓圈中間,圓圈裡畫著複雜的條紋,還寫了複雜的文字,任晟勳只是借住許誠的靈力維持人形,也沒有修煉,根本不懂這些。

舒玖說:「是上次那種陣法。」

查縛低頭看了一眼,說:「沒有畫成,沒關係。」

他這樣一說,大家才松了一口氣,任晟勳趕緊抱起躺在地上的佘青,佘青面色沒有異常,呼吸也很平穩,只不過是暈了過去。

任晟勳又檢查了一下,沒看見有什麼傷口和傷痕,終於放下心來。

舒鶴年說:「看來是咱們來的及時,他沒有化成陣法就跑了?」

舒玖說:「應該是這樣,別的先別管了,把佘青帶回去吧,不知道佘青有沒有事。」

任晟勳開車把佘青帶回了家,不過大家也不放心他們,舒鶴年就準備跟著他們過去,以免有什麼意外發生,舒玖和查縛決定去一趟靈泉派,雖然他們懷疑靈泉掌門是假的,但是也得有根據,不能都是猜測,舒玖想去看看靈泉掌門是不是不在。

許誠接了舒鶴年的電話,舒鶴年說:「佘青找到了,靈泉老兒呢?」

許誠說:「師父一直沒有回來,我問了師弟門,都說沒看見師父。」

舒鶴年說:「我就說靈泉老兒有問題,而且我們剛才遇到的那個鬼,長得和靈泉老兒一模一樣,而且他手裡拿著前塵鏡,像前塵鏡這種法器,靈泉老兒怎麼可能不拿出來顯擺。」

許誠說:「等一會兒師父回來,我問一問。」

許誠剛一說完話,就聽見樓道里有聲音傳過來,是上樓的聲音,聽腳步聲是靈泉掌門了,只不過還有其他人,許誠探頭看了一眼,只見靈泉掌門和一個弟子一起從樓下走上來,兩個人說著什麼,靈泉掌門的手上還幫著紗布。

許誠只是探頭看了一眼,隨即又回了辦公間,對著電話另一頭的舒鶴年說:「回來了,我去打聽一下。」

他說著掛了電話,靈泉掌門回來之後就進了辦公室,許誠過了五分鐘才出來,裝作是要複印材料,走到那個弟子旁邊,一秒鐘偽裝出木訥老實的臉,說:「師弟,出去了?」

弟子看見是許誠,立刻抱怨的說:「是啊,快累死我了。」

許誠順手給他打了杯水,遞給他,笑著說:「出去一趟任務就累了?」

弟子繼續抱怨,看了一眼靈泉掌門的辦公室,壓低了聲音說:「我以後再也不想和師父一起出去了,師父什麼也不管,不論是拿法器,還是做法事,全是我一個人張嘍,他就站著看,要不然就是和人家聊天,對了,還有最後收錢,跑這一趟累死我了。」

許誠說:「你和師父出去做法事了?」

弟子說:「可不是嗎,而且很遠,跑了一上午,現在才喝了一口水,累死我了。」

許誠打聽完,剛想給舒鶴年打電話,就看到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舒玖。

舒玖他們在樓下,沒有上去,許誠很快就下來了。

冥主大人開著車,就停在了路邊上小區門口,許誠走過來,說:「我剛打聽了一下,師父確實出去了,但是有弟子跟著他。」

舒玖說:「那就奇怪了,難道不是靈泉掌門嗎?」

查縛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誠笑著說:「如果真的有可能,那我師父的修為就夠高了。」

舒玖說:「要是不高,能瞞得住你嗎?」

許誠點頭說:「這倒是,我最近會留意的,你們多看著點佘青,這次沒有成功,很可能還有第二次。」

舒玖說:「你的一魂有一部分已經融入了佘青的體內,如果想要提煉出來可不容易。」

許誠說:「看佘青這個樣子,恐怕提煉不出來了,如果想要剩下的部分,只能煉化。」

他這樣一說,舒玖的面色不禁嚴肅起來。

許誠說:「所以才讓你們多看著他點。」

舒玖點頭,說:「我知道了。」

許誠說:「我回去了,以免下來時間太長被發現了。」

許誠剛要轉身,查縛卻突然發話了,說:「別忘了你之前的諾言。」

許誠的身形一頓,隨即回頭笑著說:「自然不能忘,我覺得如果我不兌現,可能會死的很慘。」

查縛沒有再說話,面色很冷淡,根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起伏波瀾,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舒玖納悶的看了查縛一眼,又看了許誠一眼,許誠只是笑著和他揮揮手,然後就轉身進了小區,上樓去了。

舒玖又去盯著查縛,說:「他答應了你什麼事情了?」

查縛沒有看舒玖,說:「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舒玖:「……

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許誠為什麼要死的很慘……

查縛發動了車子,說:「去哪裡?」

舒玖想了想,說:「去看佘青吧,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查縛點了一下頭,就開動了車子,往佘青家裡開去。

舒玖和查縛到了佘青的小區,把車子停進了地下車庫,就坐電梯上去了,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鬧騰的聲音,聲音最大的是契科爾這只蠢狗……

舒玖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嚴煦,其實聽到契科爾的聲音,已經很肯定嚴煦也在了,畢竟現在契科爾和嚴煦是焦不離孟的狀態,當然是單方面的……

舒玖和查縛進了屋,就看見舒鶴年坐在沙發上,霸佔了電視機和遙控板,契科爾維持著人形,和舒鶴年正在搶遙控板,嘴裡喊著:「怎麼飯還沒有好啊,我要吃蚝油牛肉!」

舒玖:「……

嚴煦開了門又進廚房了。

原來嚴煦聽任晟勳說這邊又出事了,就趕過來看看,因為已經過了中午,大家還沒有吃飯,契科爾就叫囂著要吃蚝油牛肉,而厚臉皮的舒鶴年聽說嚴煦做飯好吃,早就想嘗嘗了,也讓嚴煦做飯。

舒玖看著他倆搶遙控板,壓了壓額角,說:「你們在家裡丟人,出來怎麼還丟人!」

舒鶴年說:「我們這叫真、性情!」

契科爾點頭,說:「對。」

舒玖:「……

舒玖看了一眼關著的臥室門,說:「佘青醒了麼?」

舒鶴年說:「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是被敲暈了而已,在路上的時候已經醒了,有點後遺症,有點噁心,任晟勳不放心他,讓他再躺一會兒,等吃了中午飯就活蹦亂跳了。」

契科爾說:「一定是餓的,一會兒嘗嘗蚝油牛肉就好了!」

舒玖說:「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是吃貨嗎?」

舒鶴年說:「你那邊呢?」

舒玖說:「許誠已經打聽過了,但是沒有任何可用的消息,靈泉掌門在佘青出事的期間出去了,還有弟子跟著。」

契科爾說:「咦,那你們不是瞎忙道了嗎?原來不是這個靈泉掌門啊?」

舒鶴年皺眉說:「也不一定就不是,不過我還是希望不是。」

契科爾是英俊高大的人形,卻張著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看著舒鶴年,說:「為什麼啊?」

舒鶴年實在忍不了他,說:「你怎麼那麼傻呢!如果是靈泉掌門,他能同時和弟子一起出去辦事,還能同時劫持佘青,修為豈不是很厲害?」

契科爾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很委屈的說:「你竟然說高貴的狼人傻!你不就喜歡傻的嗎!」

舒鶴年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傻的了?」

契科爾不屑的說:「許誠之前傻兮兮的啊。」

舒鶴年:「……

舒鶴年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還有更讓他無言以對的,契科爾繼續說:「我知道了,原來你喜歡假傻的,許誠那種披著老實人外皮,其實黑心黑肚皮的。像我這種真實誠的人的美德,你是欣賞不了的。」

舒玖聽著,不禁笑著說:「我覺得很有道理。」

舒鶴年:「……

嚴煦做好了飯,把菜擺上桌,眾人都衝了過去,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契科爾一個勁兒的給嚴煦打廣告,說:「我跟你們說,別不信啊,嚴煦做飯比許誠好吃多了!」

舒鶴年不屑的暼著他,說:「那也是嚴煦做的啊,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

契科爾:「……

這次換成了契科爾無言以對。

佘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是坐不住的人,不能老老實實的躺著,眩暈感也只是因為被打了脖子,暫時的不舒服而已,躺了一會兒就好了,只不過任晟勳擔心他,不讓他下床來,午飯好了已經快兩點了,佘青餓得不行,任晟勳才讓他下床去吃飯。

佘青在餐桌邊坐下來,像餓死鬼一樣席捲著桌上的飯菜。

舒玖看了看他的臉色,沒什麼異常,脖子上有一個很長的傷疤,不過已經差不多癒合了,剩下就是要養一養了。

舒玖說:「我看你的樣子,難道住院期間都在被虐待嗎?」

佘青連忙點頭,還不忘了把飯菜往嘴裡塞,說:「是啊是啊,我住院期間,他只給我喝粥,最多吃個雞蛋,全都是流食,而且味道特別淡,都沒有醬油色!」

任晟勳被他數落著,卻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反而笑著給他夾菜,動作非常溫柔。

舒鶴年看著,笑著說:「你們要酸掉大牙了啊,別曬恩愛了。」

他剛說完,就看見冥主大人板著一張冰山臉,然後很自然的夾了一隻大蝦球,放進了舒玖的碗裡。

舒鶴年:「……

悶騷,不過如此,這才是悶騷的極致,冥主大人已經演繹的淋漓盡致了。

契科爾看見男神大人給舒玖夾菜,然後很理所當然的看向嚴煦,說:「我也要吃蝦球。」

嚴煦只是冷淡的說:「你沒長手麼?」

契科爾碰了一鼻子灰,讓舒鶴年身心俱爽,美滋滋的對佘青,說:「其實他不讓你吃也很正常啊,你想啊,你傷的是脖子,總要吃點流食吧,不然怎麼吞嚥?據說醬油對傷疤也不好,還是清淡點吧……哦對了對了。」

舒鶴年一邊說,一遍往嘴裡塞蝦球,說:「你不是懷孕了嗎,吃點營養清淡的,別瞎吃別的,諾,海鮮太寒,不要吃蝦。」

他一說完,就看見佘青的臉突然僵硬了,然後任晟勳奇怪的說:「懷孕?什麼懷孕?」

舒鶴年:「……

舒鶴年嘴裡還嚼著蝦球,就看向佘青,舒玖也是一愣,下意識的也看向佘青。

佘青面色變了好幾變。

契科爾當即拍了舒鶴年一把,終於輪到他出頭說舒鶴年傻了,契科爾理直氣壯的說:「你傻啊,任晟勳還不知道佘青作為一條公蛇懷孕了的事情!」

眾:「……

佘青:「……

佘青的臉色更是像紅綠燈一樣變,看來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告訴任晟勳。

而任晟勳聽到這個驚天消息也愣住了。

舒鶴年面帶乾笑的轉向契科爾,說:「你解釋的還挺清楚啊?」

契科爾咂了咂嘴,說:「還行吧。」

或許是契科爾一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任晟勳反應了好一陣子,才看向佘青。

佘青抿著嘴唇,一臉壯烈的表情,說:「我就是懷……懷了,如果你覺得怪異……

他的話還沒說完,任晟勳忽然把他的碗端起來,然後把裡面的藕片往外夾,說:「你怎麼不早說,藕太寒了不能吃……魚的味道是不是太腥?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任晟勳的接受能力成功的把大家都弄傻了。

他們吃過了晚飯,佘青又被任晟勳趕上了床去躺著,現在知道他懷孕了,更要讓他去休息。

契科爾在廚房洗碗,剩下的人都坐在客廳裡,舒鶴年說:「這下怎麼辦,佘青被人盯上了,任晟勳沒有任何修為,看來咱們要有人留在這裡才行。」

舒玖點了點頭,說:「而且契科爾不靠譜。」

這回嚴煦點了點頭,契科爾在廚房裡,耳朵很尖,似乎聽見了,探頭出來,說:「我刷碗你們竟然說我壞話!」

舒鶴年說:「你想多了。」

嚴煦用一貫清冷的口氣,接了一句,說:「我們在說實話。」

契科爾:「……

舒玖說:「那我留在這裡。」

舒鶴年說:「總不能二十四小時。」

正說話間,舒玖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寫著——按摩店。

舒玖說:「剛說不能二十四小時,事兒就來了。」

冥主大人側目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了按摩店三個字,只是挑了挑眉。

舒玖咳嗽了一聲,接起電話,說:「喂,您好。」

手機裡很快傳出女人的聲音,說:「喂,舒玖嗎?我這邊的事情怎麼解決啊?現在已經四點了,馬上又天黑了,天黑了我這裡還要營業啊,這麼可怕怎麼營業啊?你們到底靠不靠譜啊?」

舒玖說:「你家裡沒什麼異常,如果你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給我打電話好嗎?」

女人說:「當然不好!如果遇到了什麼異常就晚了!不管,你們要有人過來才行,我不敢一個人呆在這裡。」

她說著,舒玖忽然腦補了女人接客,然後自己坐在旁邊的樣子,不禁有些冷汗。

女人的態度不依不饒的,舒玖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了,然後掛了電話。

舒鶴年沒看見來電顯示,還笑著說:「怎麼?新桃花啊?冥主大人還在這裡呢!」

舒玖瞪著他,說:「什麼桃花,是你接的按摩店的事情,她打電話來說不敢晚上一個人呆著,讓咱們過去人陪著她。」

舒鶴年:「……

舒玖說:「你搞的事情你去。」

舒鶴年擺手,說:「你去過你熟悉,我才不去。」

舒玖說:「你惹的事情。」

舒鶴年說:「而且你們過去可以監視靈泉掌門的一舉一動,如果靈泉掌門真的是想要害佘青的人,我可打不過他。」

舒玖說:「你堂堂神鬼門的祖師爺,好意思說打不過他嗎?」

舒鶴年理直氣壯的說:「該服軟的時候我就服軟!」

舒玖:「……

舒玖終於敗下陣來了,不過他怕契科爾和舒鶴年都不靠譜,就把福祿壽喜給叫來,暫時讓福祿壽喜做四大門柱,看著福祿壽喜在佘青的餐桌上打麻將的樣子,舒玖忽然深深的懷疑,他家裡住著的,無論是人還是鬼,或者是洋物種,好像都不怎麼靠譜……

舒玖他們從佘青家裡出來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因為是深冬的緣故,天黑得早,五點的時候時候已經灰突突的了,查縛開著車帶著舒玖到了靈泉派的樓下,等到了那邊,天色已經全黑了。

他們把車停好,然後上了樓,剛一上到二樓,就看到那個穿著豹紋裙子,露著肩膀的女人,女人笑眯眯的站在樓梯口,看到是舒玖,然後又看到舒玖後面跟著走上來一個長得非常英俊的成熟男人,頓時眼睛都直了,再看他身上的衣服鞋子,露出來的手錶,全都是高檔貨。

女人當即繞過舒玖,走到查縛身邊,伸出手來想要搭在查縛肩膀上,只不過查縛動作很快,女人都沒有眨眼,就覺得自己搭了空,不過不氣不餒的說:「這位先生,按摩嘛?給你打折呦,全套五折怎麼樣?」

舒玖站在一邊,眼皮直跳,為什麼之前看自己帥也沒打五折?

舒玖淡淡的說:「你還不如免費?」

女人笑著說:「哎呀,我們也是賺錢嘛,不要這麼砍價,五折已經很便宜啦!」

舒玖:「……

舒玖橫著挪了一步,隔開女人和查縛,說:「不好意思,他是跟我一起來的。」

女人驚訝的上下打量著查縛,說:「什麼,他也是天師?!」

舒玖想了想,如果解釋那太多了,於是乾脆點了點頭。

女人更是驚訝,說:「這年頭,長得帥的男人都去當天師了?天師這個行當這麼大魅力?」

他說著,又看著查縛的外套大衣,說:「看起來天師還挺賺錢的?我現在入行,晚嗎?」

舒玖:「……

女人悻悻然的讓他們進了屋子,說:「隨便坐吧。」

舒玖說:「你之後還發現有什麼異常了嗎?」

女人點起一根菸來抽,說:「暫時還沒有。不過那天看到一次已經嚇死我了,而且你不覺得我的房子陰濕濕的嗎?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舒玖確實感覺到了一股陰濕的氣息,這也的確是陰氣造成的,比較陰冷,普通人只能感覺到涼氣,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氣息。

只不過舒玖覺得這種不太好的氣息,根本不是按摩店裡傳出來的,他的根源在旁邊的靈泉派,說白了按摩店只是被牽連的。

而且許誠也說過了,最近靈泉派的弟子有生病的,而且不在少數,或許是靈力太弱,被這種不好的氣息感染了。

天色暗下來,女人把屋子裡的燈泡打開,只不過燈光挺暗淡的,還是曖昧的淡粉色的,其實也不起照亮的作用,頂多事增加情趣……

就在女人開了燈之後,就聽「吱呀」,然後是「咯」的一聲輕響,旁邊的門開了又關,好像有人出門去了,過了有兩分鐘,舒玖的手機就響了,打電話來的是許誠。

許誠說:「我師父出門去了,不過是做法事,有人點名要掌門過去做法事,他帶了弟子走。」

舒玖說:「知道了,其實我在你隔壁……

舒玖掛了電話之後,又給舒鶴年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靈泉掌門出門了,讓他們別打麻將別搶電視遙控了,看好佘青。

舒鶴年信誓旦旦的保證,絕對不辱使命。

查縛向來是面癱臉,就算在哪裡也是面癱臉,坐在這種地方也完全沒有違和的感覺,舒玖就有點不淡定,女人沒有活兒做,就嘮嘮叨叨的和舒玖聊天。

大約七點左右,舒玖的手機又響了,是舒鶴年打過來的。

舒玖接起電話,就聽舒鶴年大喊了一聲,「舒玖不好了!」

舒玖心裡「咯噔」一聲,說:「佘青出事了?」

舒鶴年說:「不是佘青,這回是阿福!阿福不見了!」

74章:前塵(4

舒玖詫異的說:「阿福?阿福又怎麼了?」

只不過他說完,突然想起來了,阿福也是冥果,他和許誠本來就是一樣的,如果有人想要佘青身體裡的一魂的話,那麼他肯定會更加想要得到阿福的力量的,尤其阿福現在已經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恨不得別人給一塊糖就會跟著跑了。

舒玖說:「你們找阿福的時候,不要把佘青落單了。」

舒鶴年說:「知道了,你快點過來吧。」

舒玖這一天都在跑來跑去,他掛了電話,女人似乎已經聽到了舒鶴年的大嗓門,說:「哎,你們不能走啊,我可不一個人呆在這裡。」

舒玖揉了揉額角,說:「這樣吧,我請旁邊靈泉派的大弟子過來陪著你。」

女人說:「靈泉派根本不靠譜好嘛!如果靠譜我也不會找你們了。」

舒玖說:「可是許誠長得比較帥。」

女人:「……

女人想了一下,說:「算了,快點讓他過來啊。」

舒玖趕緊點頭,抓住查縛就跑了出去,跑出去的時候還給許誠發了個短信,然後下了樓,坐上車又往回趕。

他們很快就趕了回去,房間裡只剩下任晟勳佘青和舒鶴年,其他人都出去找了。

舒鶴年說:「你們可來了,阿祿快要魔怔了,他本身就是厲鬼,好不容易淡化了戾氣,阿福又突然不見了。」

舒玖說:「有什麼人來過嗎?」

舒鶴年搖頭說:「如果有我們就不擔心了,阿福就是突然不見了,哪裡都找不到,而且阿福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事情都要先和阿祿說,怎麼可能不聲不響的突然消失呢?」

舒玖蹙著眉,門很快被推開了,契科爾從外面回來,說:「地下車庫找過了,鬼影都沒有。」

阿喜和阿壽很快也回來了,阿喜說:「整棟樓都找過了,也沒有影子。」

阿壽說:「我們這麼找不是辦法。」

舒玖頓了頓,突然說:「用千機盒吧。」

他一說完,舒鶴年就皺眉看著他,說:「不能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如果被那些居心叵測的發現你還有千機盒,就大事不好了。」

舒玖沉默了一會兒,說:「阿福雖然現在沒有記憶,但是靈力還在,如果被人抓了,想必不敢把他帶的太遠,咱們找找附近的胡同和偏僻的地方。」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眾人打算分頭行動,這回佘青和任晟勳也準備去找。

他們出了門,分頭找附近偏僻的地方,天已經黑透了,路上的人都少了,附近幾乎沒什麼偏僻的地方,眾人都是一籌莫展。

舒鶴年說了一聲:「阿祿。」

舒玖抬頭看去,只見阿祿站在馬路中間,周身散發著森然的冷意,好像要把空氣凍上一般,他的目光在四周飛快的掃著,帶著一種怕人的瘋狂。

阿祿只是遊蕩在陰間的一個厲鬼,背負罪業和殺戮,吞噬其他惡鬼,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是什麼,為什麼遊蕩在陰間不去投胎,以他的罪業也投不了胎,想必要生生世世被關在鐵圍城之中。阿祿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遇到的阿福,那個時候,那個白衣男人站在百鬼台上,他的容貌冷峻,彷彿高不可攀的上仙,帶著冰霜一樣的傲骨,然而他只是鬼而已,卻又不只是鬼而已。

他是百鬼之王。阿祿飄蕩了這麼多年,只輸在了他的手上,而且輸的心服口服,鬼王要收他做鬼侍,笑著告訴他,以後他就叫阿戮。阿祿被鬼王點化,之後很久都一直跟在鬼王身邊。

直到鬼王魂飛魄散,阿祿將他救下,用百鬼台凝聚魂魄,然而百鬼台也只是可以凝聚魂魄,卻讓鬼王忘記了很多東西,鬼王變成了單純的阿福,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阿祿,只認識阿祿一個,只聽阿祿一個的話。

阿祿忽然發現,或許這樣子也很好,因為阿福變成了他一個人的阿福……

舒玖他們走過去,剛要和阿祿說話,卻見阿祿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側頭瞥向一邊,然後身形忽然拔起,周身冰冷的氣息暴漲,轉瞬之間消失了蹤影。

查縛說:「是中午遇到的鬼魂的氣息。」

舒玖說:「我也感覺到了。」

舒鶴年說:「怎麼又是他?」

舒玖說:「先過去看看。」

他們說著,跟在後面,果然是那個長的極像靈泉掌門的鬼魂,他微胖的身形在空中飄蕩著往前走,手中拿著一面鏡子,鏡子在暗淡的夜裡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鬼魂一直往前飄去,手裡的鏡子平舉起來,就像上次一樣,好像指著什麼地方。

舒玖他們追過去,往前走了不遠,只見一個深深的胡同,胡同裡沒有光線,顯得非常昏暗,只不過他們走了兩步,就看到了強烈的光芒,黑漆的胡同幾乎被照成了白晝。

只見窄小的胡同裡,地面上出現一個白色光芒的光圈,裡面是繁複的花紋,阿福站在裡面,脖頸上,手上腳上都戴著鎖鏈,阿福似乎是看到了他們,使勁拍著,光圈散發出來的光芒好像是一道無形的圍牆,阻隔了阿福。

阿福一邊拍著,一邊帶著哭腔的喊:「阿祿!阿祿……

阿祿看到阿福身上的鎖鏈,周身寒冷的氣息更是暴漲起來,幾乎要逼得人喘不過來氣,就在阿祿要拔身而起的時候,舒玖突然喊了一聲:「等等!」

阿祿沖上前去的一剎那,白色的光圈忽然光線乍起,一下刺得人眼生痛,一個人影從光圈後面走了出來,卻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出一個隱約的人影。

人影笑著將阿祿阻隔在遠處,說:「獵物已經在籠屜上了,沒有人能把他取出來。」

舒玖冷笑了一聲,說:「靈泉掌門,不敢以真面目見人麼?」

那人影周身的光線慢慢淡去,終於露出了面目,竟然真的是靈泉掌門的臉,再加上微胖的身形,一笑臉上全是褶子,幾乎一模一樣。

靈泉掌門卻笑著說:「只不過是一張皮囊而已。」

舒玖說:「還是借用的皮囊。」

靈泉掌門更是哈哈笑起來,說:「什麼也瞞不過你們,只不過你們知道了有什麼用?我已經擁有了惡果的一魂,再慢慢享用完福果的靈力……

他說著,阿福仍然在光圈裡掙紮著,鎖鏈被他掙扎的「喀拉喀拉」作響,阿福大大的眼睛裡含著眼淚,可憐巴巴的拍著無形的圍牆。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手心微張,一捧藍色的冥火「唰」的一下打了出去,撞到無形的圍牆,竟然發出「嘭」的一聲巨響,胡同兩面的牆壁都震了震,阿福站在光圈裡頓時左搖右擺的,幾乎要被震散了架,無形的牆壁顯出了一些裂痕。

查縛皺了一下眉,目光森然的說:「你是仙。」

靈泉掌門只是幽幽的笑,不承認也不否認,說:「冥主大人,我勸你不要繼續了,雖然你的靈力確實能打破我的圍牆,但是如果強行打破,你們的鬼朋友也會因為受不住而魂飛魄散的。」

阿祿盯著靈泉掌門,因為戾氣已經變得青面獠牙,沉著聲音說:「那就用你的魂魄來祭他。」

他說著忽然拔身而起,衝到靈泉掌門身前,靈泉掌門趕緊側身閃過,只感覺左臉一陣生疼,然後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靈泉掌門詫異的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說:「沒想到,區區惡鬼,也能傷到我。」

阿福的眼珠子緊緊盯住阿祿的身影,就怕阿祿一不小心被傷了,舒玖也提著一口氣,阿祿的鬼力很強,但是正如冥主大人說的,頂著靈泉掌門身體的是個仙人,並不是普通的人或鬼。

就在眾人都盯緊阿祿和靈泉掌門的時候,舒玖忽然看到胡同口飄進來一絲光亮,然後越來越亮,是那個拿著鏡子的鬼魂……

鬼魂長得很像靈泉掌門,他飄進來,似乎只是看看情況,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只站在遠遠的地方,舒玖側目看了他一眼,忽然盯住他手裡的鏡子若有所思。

舒玖不動聲色的動了動,查縛瞥眼看了他一眼,舒玖猛然撲出去,鬼魂一個沒注意,手上的鏡子突然空了,剛想要搶上去追回來,就見眼前黑影一閃,查縛已經攔在他面前,阻斷了鬼魂去追舒玖的動作。

舒玖拿到前塵鏡,衝到光圈旁邊,說:「阿福,快看。」

阿福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睛裡全是眼淚,不明所以的看向鏡子,只見他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後奇怪,隨即轉變為吃驚,慢慢的,阿福皺起了眉,單純可愛的表情在臉上鬆動了……

鏡子裡是一個白衣男人,他的身邊永遠跟著一個沉默寡言的厲鬼,無論他說什麼,厲鬼最多是點頭或者搖頭的回應他,直到白衣男人魂飛魄散的時候,厲鬼渾身傷痕纍纍的抱著他,拼盡鬼力將他送上百鬼台,重塑魂魄……

阿祿在和靈泉掌門拚命的當口,旁邊的陣法突然發出「哐」的一聲響動,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很清脆,讓人不得不去注意。

靈泉掌門側頭一看,只見原本跪在光圈裡,無助的掉著眼淚,捶著圍牆的阿福,突然站了起來,他的左手拎著鎖鏈,右手活動著,剛剛還被鎖鏈束縛住的雙手竟然恢復了自由,顯然是阿福自己扥開的。

靈泉掌門睜大眼睛,震驚的說:「不可能!」

只不過他話音剛落,就見被關在陣法裡的獵物忽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嘴邊的淺笑顯示著主人的清冷和孤高,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天生就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尊貴。

阿福伸手拽住脖頸上的鎖鏈,一扥,金屬的鎖鏈彷彿就是泥巴做的,根本不堪一擊,輕輕鬆鬆就被阿福給扥斷了。

阿福將鎖鏈扥斷,扔在地上,伸手在已經被震得皸裂的圍牆上輕輕一彈,只聽「啪——嚓!」一聲巨響,地上的陣法忽然黯淡了下去,無形的圍牆顯出更多的裂紋,最後像玻璃一樣,「嘩啦」的散落再地上。

靈泉掌門睜大眼睛,幾乎睚眥俱裂的看著阿福從陣法裡施施然的走出來,阿福的面目柔和,表情卻高高在上,嘴唇上帶著笑意,看向靈泉掌門,說:「阿戮退下。」

阿祿心頭一震,但是阿福的話音剛落,阿祿就猛然收勢退了下來,靈泉掌門見到阿祿收勢,想要藉機窮追不捨,哪知道他還沒有找到機會,阿福已經身形一晃欺身上來,靈泉掌門只能節節後退。

靈泉掌門冷笑了一聲,說:「不過是一些鬼怪。」

他說完,忽然往後閃去,看起來是想跑。

查縛手上冥火突然打出,靈泉掌門的身形一頓,隨即發出一身悶哼,像是被打中了肩膀,不敢再耽誤片刻,突然消失在了胡同盡頭……

在靈泉掌門消失的剎那,那個鬼魂搶上來,將前塵鏡奪回去,抱在懷裡。

靈泉掌門一消失,契科爾才敢喘大氣,說:「啊呀媽呀,剛剛簡直太驚險刺激了!」

眾:「……

眾人無語的時候,阿祿卻突然動了一下,忽然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一張冰冷的面孔終於退掉了青厲,聲音平板的說:「主上。」

他這種動作嚇了眾人一跳,只有阿福表情仍舊是那樣,帶著一股孤傲的冷清,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他。

阿福久久沒有說話,阿祿就低著頭,也不抬起來,恭敬的跪著,就在眾人都以為時間靜止了的時候,阿福突然身形一晃,身體突然軟了下來,阿祿猛地抬頭,喊了一聲「主上」,然後伸手將他接在懷裡。

舒玖說:「肯定是剛才用了太多的鬼力,他的力量剛剛喚醒,一下太急功近利了,先回去再說吧。」

他們回了佘青家裡,那個長的像靈泉掌門的鬼魂也跟著他們。

鬼魂說:「其實我才是真正的靈泉掌門。」

舒鶴年驚訝的看著他,契科爾白了他一眼,說:「你這麼驚訝幹什麼,我們都猜到了,只有你沒猜到,你也太笨了吧!」

舒鶴年說:「我有說過我驚訝這個嗎?我只是驚訝他竟然會說話,我以為他是個啞巴鬼!」

眾:「……

鬼魂繼續說:「我是真正的靈泉掌門,但是突然被一個人奪了舍,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人是鬼還是妖,他奪了我的身體,把我驅趕出去,甚至還要打散我的魂魄……我四處東躲西藏,用前塵鏡來煉化我的魂魄,好不容易修煉出一些修為,想要重新把身體奪回來,但是都沒有成功,我本來以為靠自己就行,但是發現其實差的還遠……

舒玖說:「所以你兩次三番的給我們指路。」

舒鶴年說:「哦,敢情把我們當槍使了?」

契科爾說:「簡直不可饒恕!」

鬼魂:「……

鬼魂看向舒玖,說:「我希望你能幫我把身體找回來。」

舒鶴年都沒讓舒玖開口,打斷了鬼魂的話,說:「我們收費很高的。」

鬼魂:「……

鬼魂的身體被人搶走了,而且那個人逃跑了,想要找回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舒玖家裡的鬼魂已經夠多了,所以舒玖就讓靈泉掌門的鬼魂回去靈泉派住著,如果有消息會通知他。

鬼魂很快就回靈泉派去了,但是阿福一直沒有醒來,阿祿把阿福放在腿上,伸手摸著他的額頭。

舒玖說:「放心好了,阿福只是有些疲憊,他這麼多年都沒用過鬼力了,突然消耗肯定不適應。」

契科爾說:「那豈不是和舒玖一樣?男神大人親舒玖一下就醒了,你也親啊!」

冥主大人面色很淡然,冷淡的糾正了契科爾一句,說:「渡氣。」

舒玖:「……

舒鶴年笑著說:「對啊對啊,快渡氣吧,我們都不會偷看的。」

佘青說:「光明正大的看嗎?」

契科爾說:「哎呀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阿福沒有徹底甦醒,之前阿福是上司,傻了以後被阿祿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很多遍,現在恢復記憶了,你們說他會怎麼做呢?」

眾:「……

嚴煦很冷淡的看了契科爾一眼,然後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佘青一副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阿福一定會反攻回去!」

舒玖:「……

舒玖他們折騰了一整天,簡直就是從早上到晚上,現在轉眼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再等等都要天亮了,也就沒有各自回去,決定湊合著睡,等天亮再走。因為佘青是有身孕的……蛇,所以任晟勳催著他上床去睡覺去了。

契科爾向來是吃飽了就睡的主兒,在哪裡都能睡,於是變成了小哈的造型,非要窩在嚴煦懷裡睡。

舒玖睡得迷迷瞪瞪,因為沙發給阿祿和昏迷的阿福了,所以舒玖只能坐著趴在桌上眯瞪一會兒,他實在是不習慣,脖子特別疼,想起來換個姿勢,剛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對面的冥主大人盯著自己,屋子裡黑漆漆的,也拉上了窗簾,查縛的眸子顯得異常的亮,像點漆一樣,雖然冷漠隔絕了很多感情,但不難看出有些柔和。

舒玖被冥主大人盯得有些後背發麻,他險些忘了,冥主大人是鬼,不需要睡覺的。

因為冥主大人的目光實在太「炙熱」了,舒玖趕緊把目光錯開,瞥向一邊,他這一瞥,正好看見阿祿和阿福的地方,只見阿祿微低下頭,嘴唇幾乎和阿福的嘴唇碰在一起……

難道在渡氣……

舒玖頓時覺得有冷汗流下來。

就在阿祿的嘴唇馬上要碰到阿福的時候,阿福突然睜開了眼睛,這一個變故把舒玖也給嚇著了,突然想到了契科爾之前問的問題,這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阿福以前的性格很孤傲,阿祿作為一個鬼侍一直跟在他身邊,而沒有記憶以後的阿福幾乎是黏在阿祿的身邊,什麼都聽阿祿的,一刻也不能離開,不知道孤傲的百鬼之王想起來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就在舒玖捏了一把冷汗的時候,阿福竟然眨了眨大眼睛,又露出一派純潔天真的眼神,看著阿祿,臉上出現了兩朵可愛的紅暈,然後伸出手來,主動勾住阿祿的脖頸,說:「阿祿,親親!」

阿祿也愣了一下,冰山臉露出一剎那的驚訝,不過阿福已經貼上嘴唇來,主動親上阿祿,然後是一段少兒不宜的濕吻……

等天亮之後,大家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阿福已經醒了,但是眾人都沒有等到一場好戲,阿福還想之前一樣,黏在阿祿身邊,總是眨著純潔的大眼睛。

契科爾震驚的說:「阿福,我是誰?」

阿福瞥了他一眼,說:「你是契科爾啊,你真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契科爾:「……

契科爾木然的把臉轉向舒玖,說:「他為什麼又忘了?」

「額……」舒玖想了半天,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像我一樣有後遺症?」

契科爾說:「簡稱神經病嗎?」

舒玖:「……

契科爾一臉悲傷的說:「那豈不是看不到好戲了?」

阿福拽了拽阿祿,說:「契科爾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難過?」

阿祿冷冰冰的瞥了契科爾一眼,然後說:「別理他。」

阿福認真的點了點頭,乖順的說:「哦。」

契科爾:「……

舒玖他們從佘青家裡出來,準備回家的時候,舒鶴年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許誠。

舒鶴年很不情願的接起來,就聽許誠的聲音很高興,說:「舒前輩!」

舒鶴年翻了個白眼,說:「幹什麼?」

許誠說:「舒前輩,我師父的身體找到了。」

75章:前塵(5

舒鶴年驚訝的說:「什麼?這麼快就找到了?」

許誠說:「在樓下發現的,那個人已經脫離了身體。」

舒鶴年說:「既然脫離了,就讓你師父回去吧。」

許誠笑了一聲,說:「好的。」

舒鶴年很不自在的說:「笑什麼笑!」

許誠說:「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過去找舒前輩,好麼?」

舒鶴年皺眉,看見其他人都往他這邊側目,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說:「不好,你別過來!」

許誠說:「我昨天舒前輩昨天累壞了,今天想過去給舒前輩做點好吃的東西補補身體。」

契科爾耳朵尖,嚷嚷著說:「補身體也可以用別的!」

他說完,屁股上就被舒鶴年踹了一腳。

舒鶴年說:「你以為我是蠢狗呢,用吃的就能收買?」

許誠卻自話自說的說:「那就這麼說定了舒前輩,如果不想用吃的,那我們想想其他辦法補身體。」

他說完,很快就溫柔的說了一聲「舒前輩再見。」然後掛了電話。

舒鶴年只有拿著電話臉上發燙的份兒了。

舒玖嘖了嘖舌,說:「看起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舒鶴年呸了一聲,說:「他是鬼,我是道!」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爺爺好激動的樣子,是因為許誠要過來做飯吃嘛?」

舒鶴年:「……

舒鶴年瞪著阿福,說:「果然你和許誠是兄弟,你們兩個都是氣死活人不償命的!」

阿福又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說:「爺爺真笨,我是鬼啊,就算氣死了活人,也沒辦法償命呀。」

舒鶴年:「……

查縛送舒玖回去,舒鶴年坐在了後座上,幸好因為人少,福祿壽喜才沒有被塞進後備箱裡。

阿祿坐進去之後,阿福很自覺的就坐在了阿祿的腿上,還眨著大眼睛看著阿祿,說:「阿祿阿祿,我不會很重的吧?」

阿祿自然不會覺得他重,再說了鬼魂能有多少重量,又不是肉身。自從阿福醒過來之後,和沒有恢復記憶之前幾乎是一模一樣,還是這麼粘著阿祿,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祿的錯覺,總覺得阿福更粘著自己了,而且喜歡和自己做更加親密的事情,這倒讓阿祿鬆了口氣,如果阿福真的記起來以前的事情,自己就只能變回他身邊的一個鬼侍。

阿壽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阿喜,你也坐我腿上啊?」

阿喜呸了一聲,說:「你當我是阿福啊。」

阿壽很為難的說:「可是後座地方不夠啊,阿福做阿祿腿上,你坐我腿上,還有爺爺,這樣都很擠。」

阿喜白了他一眼,說:「不行,反正我不做你腿上,要不你擠後備箱去!」

阿壽裝可憐的說:「我不去,要去咱們一起擠,後備箱黑洞洞的,還挺好辦事兒的。」

阿喜口不擇言的說:「辦你腦袋!不行,你坐我腿上!」

眾:「……

舒玖坐在副駕駛,回頭看了一眼阿壽和阿喜的體型,阿喜是長相陰柔美豔的類型,阿壽怎麼說也是第十殿的冥王,如果不嬉皮笑臉的,還有些威嚴,嬉皮笑臉的時候顯得很雅痞,怎麼看也是……攻受立顯。

舒玖不可抑制的腦補了一下阿壽坐在阿喜腿上嬌羞的樣子,頓時猶如被五雷轟頂,一臉稱受不了打擊的模樣。

查縛看了他一眼,說:「怎麼了?」

舒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和他們呆在一起時間長了,我覺得自己也被傳染了。」

最後沒有辦法,大家又不能因為誰坐誰腿上這種過家家的事情,讓冥主大人等著。

契科爾這個時候開了一輛車來,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嚴煦坐在副駕駛上,契科爾還戴著墨鏡,看見他們沒走,說:「咦,我以為你們已經走了,再等我們嗎?」

福祿壽喜對視了一眼,然後默默下車,坐上了契科爾的騷包車。

契科爾大叫著說:「哎,你們過來幹什麼,我要和嚴煦出去玩的,你們當什麼電燈泡。」

阿壽說:「把我們順路走回家就可以,不用謝。」

契科爾:「……

查縛把舒玖送到了小區裡面,舒玖打開車門走下去,查縛還沒有下車,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許誠。

查縛皺了一下眉,接起電話。

許誠沒有廢話,也沒有客套,直接說:「冥主大人,你答應你的事情現在可以兌現了,麻煩冥主大人出來一趟。」

查縛很快就掛了電話,舒玖探頭過來,說:「怎麼了?」

查縛搖頭,說:「冥府有點事情,我先走了。」

舒玖點了點頭,說:「你忙就去吧。」

查縛沒有下車,只是降低了車窗,沖舒玖招了一下手,雖然舒玖覺得查縛這個動作很像招寵物,不過還是走了過去,他走到車邊上,查縛忽然伸手過來,按住了他的脖頸,將人帶到面前,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然後查縛很自然的鬆手,說:「你昨天晚上沒怎麼睡,去休息吧。」

他說完,啟動了車子,一個帥氣的挑頭,開出了小區。

舒鶴年摸著腮幫子,說:「啊呀,酸的我牙都要掉了。」

他說著,一臉猥瑣的笑著說:「昨晚上你們沒睡?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做少兒不宜的運動?」

舒玖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為別人都像你精蟲上腦呢?我是趴在桌子上渾身難受睡不著。」

舒鶴年不信,咂嘴說:「藉口,絕對是藉口。」

查縛出了小區,很快就到了靈泉派樓下,他停了車,上了樓,按摩店的女人還站在樓梯口,笑眯眯的湊上來,說:「天師哥哥~這麼早呀~」

只不過她還沒說完話,查縛已經越過她,往裡走去,女人站在背後切了一聲,說:「拽什麼拽啊,有錢這麼拽啊,不就是個臭天師嘛!」

查縛走進去,因為時間尚早,靈泉派裡面還沒有人,許誠就坐在一進門的大辦公室裡,手裡反覆把玩著一面鏡子。

是靈泉掌門的前塵鏡。

查縛走過去,許誠笑著說:「冥主大人來得真快。」

他說著站起來,揚了揚手裡的鏡子,說:「這是前塵鏡,因為我幫靈泉的魂魄送回了身體裡,他答應借我用用。」

許誠說著,把鏡子遞給查縛,查縛接過來,鏡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在白天不是特別扎眼。

查縛將鏡子拿起來,在照到他的一霎那,鏡子忽然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只是……

鏡子裡什麼也沒有,根本照不到查縛,更別說查縛的前塵往事了,好像沒有查縛這個人,直接透過去,照著靈泉派的辦公室。

查縛皺了一下眉,說:「我上次已經看過了,什麼也沒有。」

許誠低笑了一聲,說:「如果前塵鏡能照出來,我才覺得奇怪,畢竟前塵鏡的靈力有限,就算它的靈力再強大,冥主大人親自封上的記憶,也不可能被打開。」

查縛更是皺眉,眼神冰冷的盯著許誠,說:「什麼意思。」

許誠不急不緩的說:「冥主大人還記得多少呢?」

冥間有十王殿,每殿都有冥王掌管生死,冥府又有冥主司掌統領十王。忘川河邊,六魂道旁,經天地孕育,長出一棵冥樹,兩千年才開花,開花的當天正好是中秋節,冥主取了冥樹的花瓣做成花燈,點燃冥火,放於忘川河上,注入靈力,讓花燈隨水漂泊。

只不過冥樹已經吸收了天地精華,開花自有靈性,再加上冥主的靈力,雖然只是一小股靈力,花燈卻顯出人形,他誰也不認識,就像阿福一樣,第一眼看到的是冥主,便傻傻的跟著冥主,可是後來花燈發現,冥主有很多事情要忙,並不能天天陪著他,花燈開始自己修煉,或許是因為根基太好,花燈沒用多長時間就修煉成仙,但是他不願意離開冥主,只是做了一個沒有入朝的散仙。

花燈在冥主不忙的時候,陪在冥主左右,在冥主沒有時間的時候,就坐在忘川河邊的冥樹旁,兩千年對神鬼來說時間太短,兩千年後冥樹結果了,整棵大樹只結了兩個果子,果子很快就成熟了,從樹上掉落,順著忘川河,竟然滾進了六魂道之中的鬼道。

兩顆冥果進入鬼道,轉生成了鬼魂,一個叫福,一個叫惡,同蒂而生卻相生相剋,兩個冥果在忘川河的盡頭修煉,花燈修成了千機盒,冥果修成了百鬼台。

百鬼台可以凝聚魂魄,即使魂飛魄散,也可以把打散的魂魄聚攏重塑。冥果也被百鬼擁戴成為鬼王。

百鬼台一出,天界很快就進入了恐慌狀態,無論是仙人鬼妖,全都有魂魄,如果可以任意聚攏重塑魂魄,那三界很快會改天換色,小小的冥果就會成為三界的巔峰。

因為百鬼台的事情,天界收到了參本,說冥果濫用靈力,顛倒命數,天界正好找到機會要討伐冥果,派兵鎮壓,想要搗毀百鬼台。

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冥主身上,就在兩方兵戎相接的時候,天界忽然發現有人在扭轉時間,企圖想要阻止冥果轉生在鬼道里,無論是凝聚魂魄的百鬼台,還是扭轉時間的千機盒,都是天界所畏懼的法器,這兩樣如果不銷毀,就會讓大家人心惶惶。

這個時候冥主就接到舒玖叛變的消息,天界的上仙說,舒玖叛變投敵,投靠了鬼王,想用千機盒和百鬼台與冥府天界作對。

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鬼王魂飛魄散,惡鬼不知所蹤,舒玖被抓上天界問罪。

誰都不知道舒玖用千機盒顛倒時間的時候,只差一點點,就能將兩個冥果全部投入人道,但是最終沒能成功,惡果已經投入人道,卻魂魄不整,福果還沒能投入人道就被打斷。

鬼王魂飛魄散,被千年厲鬼戮所救,用百鬼台凝聚魂魄之後不知所蹤,再也查不到一點音訊,或許是掩藏到人界去了,但是人界偌大,想要追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舒玖被送上天界,說他叛變投敵,要摧毀千機盒,同時把舒玖魂魄打散,冥主卻在這個時候力保舒玖,天界畏於冥主的靈力,不敢直接反駁,有上仙提出,可以搗毀千機盒,剔除舒玖的仙骨打下人界,同時讓冥主自封記憶,如果沒人記得舒玖,他就像不存在一樣,便可以放舒玖一馬。

許誠笑著說:「如果我是你,當時就會直接改天換色,管他三界亂不亂,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冥主答應了天界的要求,舒玖被剔除仙骨扔下人界,同時搗毀了千機盒,只不過天界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情太上老君的寶貝徒弟鎮星仙人也插了手,連同鶴年真人一起,把千機盒掉了包。

鶴年真人在人界走遍大江南北,終於找到了舒玖的肉身,舒玖已經什麼也不記得,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活在世上,鶴年真人怕天界會出爾反爾追查舒玖的下落,正好他也不喜歡天界的繁文縟節,就放棄了飛昇仙班的機會,留在人界和舒玖作伴。

查縛聽著許誠說話,不禁皺起了眉,他能感覺到,許誠說的事情他很熟悉,有什麼東西似乎撞擊著他的記憶,想要破土而出,但是卻始終不能抓到,模模糊糊迷迷茫茫的,彷彿隔著一層窗戶紙,但不能點破。

許誠說:「想要從前塵鏡裡看到往事,冥主大人首先要解開記憶上的封印,但封印記憶的靈力是冥主大人自己的,恐怕三界之中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解開。」

查縛又皺了一下眉,似乎對於許誠這些廢話非常不滿。

許誠笑著說:「冥主大人不要著急,我倒是有辦法。」

查縛冷淡的說:「什麼。」

許誠的笑意更是擴大了,說:「冥主大人如果想要記起往事,不如試試和舒玖雙修。」

查縛的眉頭一皺,許誠連忙說:「我可不是開玩笑。舒玖讓我投入人道,按理來說,他是我的恩人,再者說,如果沒有他,我也不能認識舒前輩,我是真心想幫他……舒玖雖然受天地孕育,但是最終讓舒玖修成人形擁有魂魄的還是冥主大人的那一股靈力,說白了,舒玖就是冥主大人靈力的一部分,只要他的靈力回籠到冥主身上,冥主自然可以解開封印……這個最好的辦法,豈不就是雙修麼?」

查縛沒有再皺眉,也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往外走。


許誠愣了一下,說:「冥主大人這是去哪?」

查縛步子沒有停,連回頭都沒有,聲音還是那麼冷硬,只是說了一句,「找舒玖,雙修。」

許誠:「……

許誠有點哭笑不得,冥主大人簡直就是行動派的代表,他把前塵鏡歸還之後,也出了門,之前答應去給舒鶴年做飯的。

許誠到了舒玖家裡的時候,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回應,等了很大一會兒,舒鶴年才不耐煩的給他開了門,說:「什麼時候來不好,非要這個時候來,打擾我聽牆根!」

許誠笑的特別憨厚,說:「舒前輩,聽什麼牆根?」

舒鶴年看著他這種笑容就覺得後背發麻,說:「你好好說話,別跟我裝傻。」

許誠收了憨厚的笑容,一秒鐘右邊的高深莫測,笑著說:「舒前輩不是說喜歡老實的我?現在又喜歡這樣子的我了麼?」

舒鶴年瞪了他一眼,說:「美得你肝疼,鬼才喜歡你。」

許誠又說:「舒前輩,到底聽什麼牆根?」

舒鶴年一臉八卦的說:「剛剛冥主大人過來了,氣勢洶洶的,進了舒玖的房間就關上了門,我們當然要聽牆根了。」

福祿壽喜趴在牆上,耳朵貼著牆,阿福說:「什麼也聽不到啊。」

阿喜說:「而且門和牆也穿不透。」

阿壽說:「冥主肯定下了結界,他怎麼會讓咱們聽到。」

舒鶴年說:「那怎麼辦,好想知道他們在在幹什麼啊。」

許誠聳了聳肩,說:「冥主大人在和舒玖雙修吧。」

眾人異口同聲的驚訝說:「什麼,雙修!」

許誠說:「應該是。」

舒鶴年開始撓牆,說:「我更想聽牆根了!」

許誠笑著從後背把舒鶴年一抱,說:「舒前輩,聽什麼牆根,咱們也可以雙修。」

舒鶴年頓時撲騰起來,嚷著說:「滾!誰和你雙修,鬼才和你雙修!」

舒玖昨天累了一整天,晚上也沒睡好,回家之後直接沖了個澡就補眠起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咔噠」一聲,立刻就醒了,只不過還沒等他睜開眼睛,身上突然一重,似乎被什麼壓住了,舒玖第一個反應是契科爾,契科爾總是喜歡用蠢哈的造型在人睡覺的時候跳來跳去。

還沒等舒玖反應完,嘴唇上忽然一熱,舒玖頓時嚇醒了,睡意全無,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查縛,查縛卻沒給他反應的時候,一手撐在他耳朵邊,一手摟住他的後脖頸子,狠狠的含住舒玖的嘴唇親吻著。

舒玖嘴唇上都有些刺辣辣的,唇舌被查縛糾纏著,廝磨著,整個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一吻之後,查縛將人從被子裡撈出來,舒玖回來之後太困了,急於睡覺,洗完澡之後只穿了一個大背心,下面都沒穿褲子,被子一掀,頓時就看到兩條筆直的大腿,臉上不禁一燒。

舒玖一抬頭,查縛已經脫掉了西服外套,單手扯開領帶,另一手去解皮帶,動作很快,看的舒玖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說:「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啊?」

舒玖想從床上竄起來,但是卻被查縛一把壓回去,查縛俯身下去,親吻著他的耳朵,輕輕的喊著:「舒玖,舒玖……

舒玖感覺耳朵被燙的不行,一股酥麻湧上來,沒多一會兒,就被查縛弄得大腦一片空白……

舒鶴年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腰疼腿疼胳膊疼,渾身都疼,一想到許誠一會兒假老實,一會兒真鬼畜的折騰自己,舒鶴年頓時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

不過舒鶴年雖然渾身都疼,但是好在沒有感覺虛弱,許誠並沒有吸走他的靈力,相反的,還給他注入了一些靈力,好讓舒鶴年適應。

舒鶴年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臥室的門走出去,只見客廳的桌上已經擺上了很多菜,福祿壽喜圍著桌子打轉,許誠在廚房裡忙道,就是沒看到舒玖和冥主大人的身影。

舒鶴年奇怪的說:「舒玖呢?」

他一開口,嗓子有些啞,福祿壽喜頓時都一臉什麼都明白的看向他。

舒鶴年不禁紅著臉嗖了嗖嗓子。

許誠看他起來了,笑眯眯的貼過來,用老實的表情說:「舒前輩,你醒了?喝點水潤潤嗓子,坐下來歇歇吧。」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了水杯。

阿福眨著大眼睛,說:「爺爺都起來了,玖玖和冥主大人那邊還沒有完,看來許誠不行呀!」

許誠非常懊悔的反省著,說:「阿福說得對,看起來我下次還要加把勁兒,舒前輩你放心好了。」

舒鶴年頓時從沙發上跳起來,炸毛的說:「加什麼勁兒!你想弄死我啊!我告訴你我還沒原諒你呢,滾滾滾!」

阿壽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說:「我怎麼覺得阿福最近變得腹黑了呢?」

阿喜點頭說:「咦,阿福你不會是裝傻吧?」

阿福疑惑的眨著大眼睛,看向阿祿,說:「阿祿,他們在說什麼?裝什麼傻?」

阿祿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說:「不用理他們。」

阿福就喜滋滋的勾住阿祿的脖頸,又眨著純真的大眼睛,說:「阿祿,還要。」

阿喜:「……

阿壽:「……

舒鶴年:「……

許誠笑眯眯的說:「舒前輩,你還要嗎?」

舒鶴年吼道:「滾,要你腦袋!」

他們說話間,舒玖的房門終於「咔噠」一聲開了。

阿壽看過去,說:「冥主大人終於把結界撤掉了。」

先出來的是查縛,他只穿了襯衫和西服褲子,外面的西服外套和風衣外套都脫掉了,領帶也摘掉了,福祿壽喜八卦的探頭過去看,只見舒玖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得很熟,被子蓋到肩膀的地方。

阿福說:「咦,玖玖睡覺不穿衣服嘛,而且玖玖脖子上有個蚊子包,紅紅的!」

眾:「……

舒鶴年看著舒玖「憔悴」的樣子,頓時慶幸起自己,還好還能自由行動,簡直不能更好了……

76章:完結

舒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渾身痠痛,尤其是難以啟齒的地方,火辣辣的,讓他坐起身來的動作都很不自然。

舒玖只覺得餓得頭昏,前胸貼後背的,他剛坐起來,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查縛一身白襯衫西服褲子,領口打開連個口子,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看起來很休閒隨意,看慣了嚴謹高冷派的冥主大人,偶爾這麼隨意的到讓人眼前一亮。

查縛手上托著一個碗,碗裡放了一隻勺子,慢慢的走進來,看到他醒了,端著粥碗走到床頭,然後坐下來,拿起勺子準備喂舒玖。

舒玖:「……

舒玖眼皮突突直跳,一抬頭正好還看見福祿壽喜舒鶴年排成一排,很整齊的趴在門口往裡偷看,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阿福小聲的說:「玖玖的臉色看起來好憔悴。」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所有人都能聽見,而且是聽見的一清二楚……

舒玖咳嗽了一聲,張了張嘴,愣是沒發出聲來,嗓子裡乾乾的,再張嘴的時候,才發出聲音來,卻異常的沙啞,用阿福的話說,就是「好憔悴」。

舒玖說:「我自己來。」

查縛卻沒有放下勺子,而是吹了吹勺子裡的粥,執意遞到舒玖嘴邊。

舒玖眼皮更是狂跳不止,門外面偷看的人都在嘻嘻的笑。

阿喜說:「沒想到冥主大人這麼體貼。」

阿壽看著阿喜,說:「我也可以這麼體貼的,你看大家都完事了,不如咱們今天晚上也來吧。」

阿喜白了他一眼,說:「可是你連冥主大人十分之一都不及。」

阿壽死皮賴臉的說:「可是冥主大人只有一個,雖然我不及冥主大人的十分之一,但怎麼看,我也是蠻好的,對吧?」

阿福很配合的點點頭,然後說:「雖然阿壽不及冥主大人,也沒有阿祿好,但是誰讓你挑晚了呢,阿喜,我覺得阿壽還行啊。」

阿喜:「……

阿壽:「……

自從阿福恢復記憶又失去記憶,大家都感覺到阿福的插刀技能已經更上一層樓,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舒鶴年摸著下巴笑著說:「阿祿,我覺得你要小心了,沒準兒你家阿福是裝失憶。」

阿福只是眨著純潔的大眼睛。

阿喜說:「為什麼要裝失憶?」

阿壽說:「這叫情趣,偶爾玩玩角色扮演。」

阿喜:「……

阿福眨著純潔的大眼睛,認真的說:「什麼叫角色扮演?就像許誠一會兒老實,一會兒鬼畜嗎?」

舒鶴年:「……

門外福祿壽喜和舒鶴年在互黑,互相揭著傷疤,臥室裡冥主大人很執著,只好張開嘴,老老實實的吃著查縛維果來的粥。

等一碗都喂光了,幾乎花了半個小時,因為冥主大人每喂一口,都要吹一吹,然後試一試溫度,一碗粥吃的黏黏糊糊的,周圍都散發著粉紅色的泡泡。

等都吃完了,查縛站了起來,但是沒有馬上走,突然一隻手壓在舒玖的耳側,一隻手捏住舒玖的下巴,然後俯下身來,舒玖被這種總裁范兒的動作嚇得一呆,就在著一呆的時候,查縛的親吻已經落在了舒玖的唇邊,然後伸出舌尖輕輕一卷,一股酥麻從舒玖的尾椎骨「噌」的一下衝上腦袋。

舒玖臉上頓時像燒開了的水,可以從頭頂冒煙,整個人都沸騰起來,冥主大人這才面談著臉站直身體,然後拿著空碗出去了。

舒鶴年在外面看著,笑嘻嘻的沖舒玖說:「嘿,回神兒了!難道被做傻了?」

舒玖瞪了一眼舒鶴年,說:「許誠走了?」

舒鶴年笑著說:「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就走了。」

舒玖:「……

冥主大人把碗放出去,很快又回來了,對舒玖說:「你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

舒玖乾笑著說:「我又不是坐月子。」

查縛挑了挑眉頭,語氣很平淡的說:「如果你想懷鬼胎的話,也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舒玖頓時跳起來,打斷他的話頭,說:「等等,我什麼時候說想懷鬼胎了?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他一動,身體立刻抗議起來,下面火辣辣的疼,腰也很不對勁兒,不禁「嘶」了一聲。

查縛趕緊過去把他扶著躺下來,說:「睡一會兒吧。」

舒玖乾脆就躺進被窩裡,笑著說:「冥主大人今天怎麼黏黏糊糊的?」

查縛看著舒玖的雙眼,點漆一樣黝黑深邃的眸子裡沒有什麼波瀾,卻像平靜的水面下掩藏著無限的漩渦,查縛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舒玖的耳後,說:「只是覺得……你受的苦太多了。」

舒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說:「你都記起來了?」

查縛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過了很久,舒玖都快睡著了,查縛才又說話:「許誠在追查當年挑撥天界和冥府的上仙。」

舒玖想了想,這確實是許誠的性格,縱使他為了舒鶴年高興,不要那兩魂,也不可能放過曾經陷害過他的人。

查縛又說:「我答應了助他一臂之力。」

舒玖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查縛說:「什麼一臂之力?」

查縛也看著舒玖,只說了六個字,「燃犀角,剔仙骨。」

冥主大人一直等著舒玖睡著了才離開的,他已經在舒玖家裡呆了兩天,冥府有很多事情等著他批示,不可能一直呆在舒玖家裡。

舒玖一覺補充了很多體力,睜開眼竟然天黑了,一看表七點。

舒鶴年他們在外面開飯呢,看見舒玖起來,說:「嘿,睡獅一樣。終於醒了?冥主大人真的這麼厲害嗎?」

阿喜笑著說:「是啊,這樣看來許誠遜爆了。」

阿壽說:「可能因人而異吧,許誠是體諒爺爺年紀大了吧。」

舒鶴年跳起來,說:「呸,他才是老妖怪,他的年紀比我大多了!」

阿福眨著眼睛說:「可是許誠還沒有到三十歲啊。」

舒鶴年:「……

舒玖也看了一眼舒鶴年,說:「是啊,你也算是老牛吃嫩草。」

舒鶴年暴跳的說:「到底誰吃誰啊,我才是被佔便宜的!」

舒玖吃了點東西,身體雖然還痠軟,但是慶幸的是下面已經不是太疼了,他去洗了個澡,時間已經八點了,舒玖剛睡飽不想睡覺,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機突然響了。

接起來竟然是佘青打過來的。

佘青說:「舒玖,你有時間嗎,現在過來一趟?」

舒玖看了一眼時間,說:「現在?已經天黑了,很著急嗎?」

佘青的聲音說:「有點不好說,你過來吧。」

舒玖想了想,反正也睡不著,就說:「那行,我現在過去。」

舒鶴年看他掛了電話,說:「誰啊,你要現在出門?」

舒玖說:「是佘青,他說有事情,不太好說,只能當面說,讓我過去一趟。」

舒鶴年笑著說:「八成是關於懷孕的事情吧?」

舒玖抹了把汗,說:「如果是懷孕的事情,我也搞不定啊。」

舒鶴年說:「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舒玖說了一句「沒義氣」,就穿上大衣,出了家門。

舒玖到佘青小區的時候還挺早,因為過了晚高峰,沒有人和他擠,交通也很順。

他上了樓,還沒有敲門,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佘青站在門後。

門突然打開,嚇了舒玖一跳,說:「你以為自己是幽靈啊。」

佘青笑了一聲,說:「快進來。」

舒玖走進去,說:「任晟勳呢?他今天沒在嗎?」

佘青說:「他去他表弟家裡了,我才讓你過來的。」

舒玖說:「哦,你說什麼事情,快點說完,我還得趕末班車回去呢。」

舒玖說著,往裡走,想要在沙發上坐下來,卻突然看到一個人倒在沙發後面,竟然是任晟勳,舒玖愣了一下,就在他怔愣的當口,舒玖的腳下突然顯出一個散發著白光的陣法,「唰」的一聲,無數條鎖鏈從陣法中衝出,一下將舒玖的四肢和脖頸纏住。

佘青站在門邊,看著舒玖瞬間被牢牢桎梏住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卻不是佘青以前的聲音,無論是陣法還是聲音,都有些像奪了靈泉掌門肉身的那個人……

他頂著佘青的肉身,慢慢往前走了兩步,看著舒玖詫異的眼神,笑著說:「舒玖,沒想到吧?」

舒玖掙紮了一下,眯眼說:「原來你第二次抓走佘青的時候,就已經操控了他。」

頂著佘青肉身的人說:「你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說著,頓了頓,開心的笑了起來,說:「舒玖,交出千機盒,我會放過你,還有你的這個蛇妖朋友。」

舒玖看起來很鎮定,只是輕笑了一聲,說:「你說的話,算數嗎?」

那人說:「當然算數……不過,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討論算數不算數,你就是砧板上的肉,無論是現在,還是做散仙的時候,我總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你永不翻身。」

舒玖盯著他,淡淡說:「原來許誠找的人就是你。」

那人笑著說:「是啊,就是我……不過可笑的是,惡果認我做師父,給我賣命這麼多年,還不是被我耍的團團轉?」

舒玖表情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說:「你承認就好。」

那人說道:「承不承認,有什麼關係?最主要是,你如果拿出千機盒,我就可以饒你一命,讓你繼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如果你冥頑不靈,我會讓你體會體會比剔仙骨更痛苦的事情。」

舒玖笑著說:「你沒被剔過仙骨,怎麼知道有多痛苦?」

那人突然皺起眉來,表情猙獰的說:「舒玖,你不要和我臭貧,也不要拖延時間,沒有人會來救你!」

他說著,本身躺在地上的任晟勳卻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竟然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

頂著佘青肉身的人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說:「不可能!你怎麼……

他還沒有說完,「任晟勳」笑著說:「不可能什麼?任晟勳不可能醒過來?還是你不可能是我的好師父?」

任晟勳說著,他的容貌竟然慢慢的扭曲起來,五官慢慢的變化位置,轉瞬之間竟然換了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的,赫然就是許誠。

頂著佘青肉身的人先是驚嚇,然後又鎮定下來,說:「許誠?是你又怎麼樣,舒玖在我的陣裡,我還有佘青做人質,你想讓舒玖和佘青一起給你做陪葬嗎?!」

許誠聳了聳肩,說:「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倒是你,死了也孤孤單單,沒有誰能陪你。」

他說著,抬了抬下巴,那人順著許誠的目光看像舒玖,只見他就像阿福一樣,竟然徒手就將纏在四肢和脖頸上的鎖鏈全都扥斷了,還活動了活動手腕。

那人驚恐的大叫著:「不可能!」

那人還沒從震驚裡掙脫出來,但覺後背有風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嘩啦」一聲金屬的撞擊聲,一條帶著藍色冥火的鎖鏈已經牢牢鎖住了他的脖頸。

查縛面上沒有喜怒,站在門口,手上是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鎖鏈。

這時候舒鶴年也從外面慢悠悠的走進來,說:「啊呀今天好熱鬧,人鬼仙妖都聚齊了,我也來湊湊熱鬧吧。」

他說著,伸手往口袋裡掏東西,先掏出一個黃符,上面寫著恭喜發財,舒鶴年嘖了一下舌,順手貼在了那人的腦門上,然後又去掏黃符,又掏出一個早生貴子,舒鶴年又不耐煩的貼在了那人的腦門上。

那人被查縛鎖住脖頸,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羞辱自己,嘴裡嘶喊著。

舒鶴年最後掏的很不耐煩,說:「咦,難道沒帶嗎?」

許誠走過來,笑的很實誠,遞給舒鶴年一個黃符,說:「舒前輩,用我的。」

舒鶴年很傲嬌的哼了一聲,然後不情不願的結果許誠的黃符,食指和中指夾著,手中掐訣,嘴皮微微動了動,只見黃符無風自動,「唰」的繃直,那人腳下忽然顯出一個金黃色的陣法,散發著刺眼的金色光芒。

舒鶴年布了陣,那人嘶喊的聲音更大了,說:「難道你們要連佘青一起淨化嗎!你們不可能連佘青一起淨化!」

舒鶴年白了他一眼,說:「誰說我們連佘青一起淨化的,舒玖,快點幹活,別偷懶。」

他說著,舒玖就笑眯眯的走過來,說:「你既然想看千機盒,那就給你看看。」

舒玖一邊說,手心微張,掌心中散發著幽幽的白光,不刺眼,非常柔和,一個像魔方一樣的木盒子飄在舒玖的掌心上,散發出幽幽的香氣,沁人心脾,盒子同時轉動起來。

隨著盒子越轉越快,那人在陣法裡突然哀嚎起來,顯出痛苦的表情,最後不得不從佘青的身體裡脫離出來。

許誠看著從佘青身體裡脫離出來的人,笑著說:「你已經親口承認挑撥天界和冥府的事情,剩下的,就由冥主大人來決斷吧。」

查縛的眸子裡還是沒有什麼波瀾起伏,先看了一眼舒玖,然後用冰冷的眼神盯著那人,說:「剔仙骨,然後再交天界問罪。」

舒鶴年咂嘴說:「先斬後奏,這個我喜歡。」

許誠站在舒鶴年身邊,說:「舒前輩,你要說喜歡別人,我心裡會很不舒服的。」

舒鶴年:「……

******

「聽說了嗎,十殿冥王終於要大婚了!」

「是嘛,宋帝王終於要結婚了啊。」

「是啊,據說宋帝王喜歡一個男鬼,那個男鬼要考上冥府公務員才會結婚,結果……

「結果怎麼樣?」

「結果考了八百年……

……那冥王也夠能忍的。」

宋帝王余壽終於要結婚了,據說這次排場很大,畢竟等了八百年,也真憋太久了。連冥主大人也會參加婚禮,為了伴娘的事情,妲己和褒姒還打了一架,最後勝負未分,所以就一起當了伴娘……

伴郎是點點,八百年,足夠點點從一個小鬼頭長成一個靈力高強的大鬼了,點點現在也算是冥府的高官。

婚車是加長型的,非常豪華,阿壽先從婚車上下來,然後親自給阿喜打開車門,兩個人都是一身筆挺的西服,冥府個大報社電視台的記者們都堆在門口,婚車一來閃光燈就咔咔咔的閃著,幾乎閃瞎了一堆鬼眼。

記者迫不及待地說:「請問宋帝王,您等了八百年有什麼想法?」

「請問宋帝王,您覺得八百年等待的是否值得?」

阿壽:「……

阿壽還沒有說話,結果記者群裡有一個聲音說:「啊,那邊,冥主大人的車來了!」

聲音一落,就看記者們「嗖」的一下全都蜂擁的圍堵冥主大人的車去了。

查縛親自開車,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他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男人的面相很柔和,頭髮留長了,束在腦後,正是舒玖。

冥主大人的車一停下來,記者們就全都湧過去,又開始連珠炮一樣的發問。

「冥主大人,您對這次八百年等一會兒的婚禮有什麼看法?」

「冥主大人,您為什麼百忙之中可以抽出時間來參加婚禮?」

「冥主大人,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您伴侶的消息?」

「冥主大人,聽說您的伴侶是您親手做的一盞花燈,請問您是不是有養成癖?」

舒玖:「……

查縛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突然探過頭去,輕輕在舒玖嘴唇上一吻。

會場一下就寂靜了,然後是閃光燈暴起,咔咔咔的猛閃……

舒鶴年看著閃光燈閃爍的架勢,就好像春節放煙花一樣,說:「冥主大人不愧是暗騷的行動派。」

許誠笑眯眯的說:「舒前輩,聽說阿壽這回定的冥府酒店裡面有蜜月水床,咱們試一試吧?」

舒鶴年驚恐的瞪著眼睛,說:「試你個頭!不行,絕對不輕,我的老腰!」

阿福眨著純潔的大眼睛,說:「哇,阿祿阿祿,有水床的,一定很好玩。」

阿祿摸了摸他的腦袋,面癱著臉,說:「嗯,晚上玩。」

阿福使勁點頭,說:「好啊好啊!」

阿喜:「……

阿壽看著冥府的個大報社電台八卦雜誌的記者們都去蜂擁的圍堵冥主大人和舒玖,說:「等了八百年,說好了讓我當一回主角的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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