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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風涼,天空上沒有半顆星星,合上手中用外語編寫而成的厚皮古書,我推了推懸掛在鼻樑上的眼鏡,輕聲關上窗戶。我不是什麼為人家著想的人,可是內心深處小小的同情心,卻被現在躺在床上的男子給激起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他,但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就已將他帶回來了。

  多久,沒和一個‘人'生活了呢?細想的話,似乎過了好幾百年。我曾經是人類,曾經,在幾百年前曾經,但某次令人心碎的事件後,我,不再是人類。別問我是什麼,因為我已忘了。對,我相信我忘了...

  床上的男子動了動,我只是靜靜看著他,沒有動作,因為我不知該做什麼。照顧人,我不會。無所事事,我打量起了他。他長得很清秀、很漂亮,一頭烏黑亮麗的發色,長長的,留至腰際,長黑微翹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還有那張紅豔欲滴的薄唇,整張臉,就像是上帝的恩賜一般,美得不像凡人所能擁有的。在這麼長的世紀中,我還沒看過比他漂亮的人,就算有...也已經...

  "嗯...好痛..."他按著胸口,微張的眼睛泛著淚光,樣子好不誘人。果然,漂亮的人不論什麼神情都依舊是那麼的美麗。

  "喂,我很痛耶!"望著他那副欲將我千刀萬剮的樣子,我還真的有些疑惑,他痛,我也沒辦法。如果胸口中槍能不痛,那還真的才是奇聞吧!我歪著頭,看著他,不明他的意思。

  "喂喂喂!我叫你啊!死高個!你不要給裝啞巴!!!呃...痛!"他生氣地指著我大罵,可是,為什麼呢?他明明是那麼漂亮的人說話怎麼卻這麼沒禮貌,唔...果然,漂亮的人脾氣都不好。我也是愛找罪受,明明討厭人類,卻還撿了這傢伙。

  "不、不是吧?你真的是啞巴?真可惜,明明是個大帥哥!"看他睜大眼驚訝的樣子和那副可惜的口吻,我還真覺得好笑,他蹙眉的樣子真有趣。

  走到不遠去的櫥櫃裏拿出了一罐藥,我又走回了他身邊,將藥放到了床邊的小桌子上,示意他吃藥。當然,那只是普通的止痛藥。

  "原來有止痛藥啊!你怎麼不早拿來!!!算了,嘖,看在你是啞巴的份上我不計較了!"吞了幾顆藥丸,他還是滔滔不絕地抱怨著,雖然是小聲嘀咕,但我還是聽到他那連串恐怖的埋怨聲。人類,就是這麼愛埋怨,所以我才討厭。

  "對了,這裏是哪里?啊,不對,他是啞巴嘛!唔~"他東張西望了一番,最終拿起了桌上的紙筆,寫了幾個字後,就遞給了我。有些明瞭他是要用紙張交談,我順從地寫下了答案後,再遞還給了他。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為什麼要用紙?直接問我就行了啊!難道他喜歡用紙交談嗎?

  "哦!看來我暫時回不去了!嘖,真倒楣!"他看了我一眼後,又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後,對我笑了,很漂亮很美麗的一個笑容。其實他也不用特意擠出笑容,因為就算他不這麼做,我也會讓他住下的。禮貌性地回了他一個笑容,我放下了紙筆,轉身,出了房間。

  關上門瞬間,我看見窗外,無數雲層的天空突然露出了皎潔的滿月。

  

  坐在自家的歐式沙發上,我看著眼前直盯著我,臉上泛紅的可愛女生,喝著紅茶。這是我第153628位客人。我這裏做的交易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所以在過了這麼多年,我的客戶還是這麼的少。我賣的,是未來,我收的,是悲劇,人生悲劇。來我這裏的人,只為了知道未來,只為了改變未來。其實這是很不划算的交易,因為虧的,永遠是他們。得知一個未來,他們付出的,卻是自己本來幸福的人生。當然,我不會告訴他們,因為我並不仁慈。幸福,是他們為了看到未來的付費,但如果是為了改變未來,代價,就不止那麼少了。我要的,是他們另一半的記憶和感情。別認為這代價不大,當你親身體驗,你就知道,那比什麼都痛苦。可惜,人很愚昧,就算如此,曾和我做過交易的,卻仍大有人在。

  "聽說你們這裏可以為人改變命運,真的嗎?"女孩的聲音很柔,可是從那雙污穢的眼眸裏,我看出了她內心那巨大的惡魔,那見不得人好的惡魔。

  微笑著,我點了點頭。

  "好,請你幫我改變命運!我要萊斯愛我!你一定要讓他愛我!!!他怎麼能和西克那小子在一起!他不可以他不可以!!!"她抓著我,近乎瘋狂地大喊著。耳朵有些疼,我對女性從來沒有什麼好感,因為她們總是為愛瘋狂,呐喊的聲音刺耳得讓我討厭。沒等我拉開她,就見黑髮天使沖了過來,冷冷地將她拉離了我身邊。

  和這家夥同處了一個月,期間,我發現他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那麼沒形象,在其他有客人到訪時,他卻是冷得不可親近的人,就像是高傲的波斯貓一樣。坐到我身邊,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他明明矮了我一個頭,但此刻卻比我還句威嚴,更讓人覺得可怕。明明應該是我這一百八快九的人才比較可怕吧?但為什麼他卻總能讓人不敢造次呢?不解啊不解。

  "你要幫我!!!你要幫我!!!"就算被丟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她卻還是大聲喊鬧著,抓著自己發際的手都已經用力得抓下了不少頭髮。女人,瘋起來果然可怕。

  "不論代價?"我的話剛落畢,就見他們同時望著我,眼睛裏的訊息卻不同。他是訝異於我會說話,而那女生則是懷著希望的眼神向我點了點頭。

  放下手中茶杯,我走到她身邊,輕摟著她,望她額上一吻。

  周遭,天開始變了,風開始刮了,草被吹得用力搖著頭,而他則抓緊了沙發,開始大罵。懷中的人思緒開始混亂,意識開始模糊,我只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她就昏睡了過去。眨眼間,萬物又恢復了寧靜,她睜開了眼,望著我,一臉不解。我指著門,笑了。沒有自我意識的,她自動地走出了大門,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才欲回過身,我卻被身後的人用力推了一下倒在了沙發上。或許我真的太沒有用了,縱使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仍舊是缺乏了力氣,就連是女生輕輕一推,我也就會跌得滿身疼痛。沒法子,這是代價,從前我買了某樣東西的代價。並不急著站起身,我望著臉上滿是怒氣的天使,一臉的問號。但我的疑惑似乎讓他更為氣憤,也不再多說,直接壓在了我身上,怒氣衝衝地鉗著了我的下顎。

  "路加!給我解釋!為什麼裝啞巴?"他的眼睛很漂亮,黑墨色的,在說這話時更是閃爍著無數的光彩,美得迷人。可惜我免疫,畢竟,記憶深處,也曾經有那麼一雙美麗的眼睛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打亂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幸福。別再想了,別再想了...

  突然,我的唇上一痛。回過神來,我看見的,是他放大的美麗臉龐正靠得我好近好近,這才知道,我被吻了,不,應該說是被咬了。

  "誰叫你不聽我說話!"得意地移開了嘴唇,他依舊壓在我身上,但表情卻已緩了許多。

  "維特,我記得沒說過我是啞巴。"說實話,其實我真的拿他沒轍,對我又凶又蠻橫,若非因為他和我的命運有牽連,我早踢他出去了...雖然還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他的外表。他很像一個人...

  "還狡辯!"又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我感到唇上有什麼溫溫熱熱的,舔了舔,原來流血了。

  "哼,這是懲罰!再敢騙我,就不止這樣了!"退了下去,他站在我身邊俯視著我,有那麼一瞬間,我真以為他比我高大許多。看似不滿我再度的失神,他伸手用力地按著我的唇,用血順著唇型畫了畫,才滿意地放手。不知為何,我在他那張美麗的臉上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身體直接的反應,我微微向後挪了幾步。不是我膽小,只是,魔法我不能用,力氣,連女生都比我大,而且,眼前那人現在那絕美的臉上浮現的不知名光彩讓真讓久不知怕為何物的我,心裏湧上了不安。

  "我沒怕你你敢怕我!"我的舉動好像激怒了他,只見他將感覺到危險而欲逃開的我拉了回去,迫使我直視著他。

  "聽著!不准怕我!"在我唇上的傷口捏了捏,刺痛的感覺讓我點了點頭。再這麼留血下去,我看我很快就會死了,畢竟我的身體,是那種絕對不能受傷的體質,血一旦流,就很難停止。

  滿意地放開了手,在他轉身欲上樓時,才像記起什麼地轉過身來。

  "之前為什麼不說話?"

  "......我懶。"

  "......"

  "......"

  "路加!!!你敢跑!!!"

  寂靜持續了兩秒後,我那歐式的獨立式古洋房內,傳出了驚人的一聲怒吼,隨之而來的,就是剛剛被進行的懲罰。可憐的我,今天嘴唇疼了一天。

  

  兩天后,那女生又來了,不同的是,她帶著一名男子,很俊逸很帥氣的男子。但男子雙眼無神,就像失去了靈魂一樣,眼睛是空洞一片的。維特看到時只是輕哼了聲,對那女生是滿臉的不屑、鄙視。而我,只是掛著以往的笑容,因為這種情形,並非第一次。她後悔了,她懺悔著,她求我讓他恢復,她求我讓他幸福。我依舊笑,笑而不答。每筆交易,我從不撤收,想要回,除非她再和我進行交易。我很殘忍,這回,我要的是她永生的幸福,只是,我沒明確說明。永生永世,每一回,等著她的,只會是悲劇的結局。閉上眼,我看見她的未來仍有著許多交叉點,模糊不清。

  "不論代價?"

  依舊是那句話,如我所料,她點了頭。

  人生的道路,突然,只剩斷崖。

  睜眼時,我笑了...

  2 

  咯鈴~

  聽見大門被打開時撞擊而生的清脆鈴音,我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戴回了黑眶眼鏡,走出了二樓書房。其實我視力並沒什麼問題,只是因為不習慣用赤裸裸的真面目見人,才總是帶著這副眼鏡。用手梳了梳頭發,我發現自己這頭偏淡的金色頭髮又長長了許多,都到肩際了。看來,有空得去理一理了。

  當我來到樓下時,看見的是一位面色蒼白的嬌美男子。男子低垂的美麗臉蛋上,除了傷感,還是傷感。可惜,同情心,我不多,笑容,或許是我擁有最多的東西。笑著坐到了他面前,維特此時也泡好了茶,捧著走了過來。待他將杯子放下後,我不改地沈默喝著茶,等待著對方開口。

  "幫我...看看未來。"嬌美的男子咬著唇,身體微微顫抖。看來,對於未來,他是害怕的。我笑,人就是這麼矛盾,明明害怕卻又想知道。有時候,很多事不去弄清反而比較好,真的比較好...

  "你知道代價是...呃!!!"突然我的後背被擰了一下,我轉過頭,就見維特黑著臉瞪著我,就像要將我剝皮拆骨般。

  "抱歉。"丟下了這兩個子,維特就將我拖去了廚房,黑色的眼眸淩厲地瞪著我,瞪得我全身發毛。

  "不准收費。"

  "為什麼?"這是我們相處的一個月來第一次他這麼說,所以我難免有些驚訝。難道他對外面那嬌美的男子有興趣?可能吧...畢竟這幾百年裏,我見過了不少事,所以對此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奇怪或接受不了的。

  "為.什.麼?因為他和我是同類。而且,他很可憐。"維特本來就可怕的樣子變得更加更加的恐怖,我全身警覺頓起,深知如果不答應,我的下場會很慘。可是...

  "可憐?"

  "嗯?"

  "沒有。"第一次,我徹底後悔自己將他救回的決定。沒錯,我挺怕他,因為三不五時,他就會用種種怪異的理由懲罰我,懲罰當然是指每次的啃咬事件。再這麼下去,我怕我真的真的會是第一隻因留血而死的吸血鬼了。也是第一次,我發現,我這只吸血鬼做得非常失敗。不喝人血是沒必要,因為我只算是半隻,不怕光也是同樣理由。可是維特,偏偏卻是我最怕的類型,只因為...很像他。

  在我還在胡思亂想時,他就已經將我拉回了客廳,推了推我,喚回了我的思緒。倒楣,真的倒楣透了,為什麼我這人身高比他高,樣子看起來就是個大男人,偏偏就是力氣比他小,還處處受氣。不過還好我脾氣好,換做其他人,想必會瘋了。

  "你的愛人會死。"望著地面,我看見的,是一個高大樣子普通的男子無血色的身軀,和手上那深深的刀痕,血,流遍了床面,染紅了床單,而眼前的男子,跪覆在床面,抖動的身軀顯示著他在哭泣。緩緩的,他拿起了掉落在床邊的刀子,往手上一割。鮮血瞬間大量湧出,覆蓋了床面上凝固了的血液,而他倒在了高大男子死去的身軀上...

  "不要...我不要..."嬌美男子握拳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或許真的太傷心太害怕,就連指甲深入了肌膚,他卻還是沒有察覺。

  "可以改變,只要...呃!"話還沒說完,我又被維特捏了一下,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又不准我收費了。

  "你想怎麼改?"屈於維特那淩厲的眼神,我歎了口氣,問道。

  "讓他忘了我...和黛爾小姐結婚,永遠幸福快樂。"聽著,我很想笑,他明明想說讓他和自己一起的吧!我不仁慈,既然他這麼說,我當然不會多嘴。

  "閉上眼。"看著他顫抖著身軀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我伸手輕撫過他眼際,萬物,瞬間變遷,又瞬間恢復了以往面貌。

  那時,他哭了。

  睜開眼時,他沒有離開,他求我讓他在這裏住下幫忙,我自然答應了。

  多個免費傭人,何樂而不為?

  他的名字叫拉斯多,金髮碧眼,個子嬌小,整個人溫和卻傷感,讓人會想靠近,給予呵護。但我知道,他本人並不需要那種東西。那是他的眼神所說的。

  當晚,當他回房後,我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卻在要關門時,維特優雅地走了進來,坐到了床邊。不容我拒絕的,他示意我關門坐到他身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只能乖乖地走到了他身邊,坐了下去。真是的,我為什麼只有外在勝人啊!早知道我就不要學什麼禮儀禮貌的,紳士做多了,現在被人騎在頭上也沒轍,而且還是美人。

  "很怕我?"看著那絕美臉上不善的臉色,我急急地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坐那麼遠?"其實真的不是很遠,只是床頭和床尾的距離罷了,一點都不遠...可是看他那想吃人的樣子,我只好乖乖地往前挪了挪,挪到了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很可怕?"絕色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雖然是美得可媲美天上明月,但是近來的相處讓我瞭解到,那笑容低下的涵義絕對是不善的。為免被人拆骨,我迅速挪到了他眼前。

  "為什麼讓他住進來?"輕撫著我的金髮的手很是輕柔,可是他的聲音卻是隱約聽得見暴風雨的氣息。不過我最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現在這情形。一個高大的男生被另一個個子小過自己,貌似女生的男生撫著頭髮,那是多麼多麼的怪異!

  很自然的,我的分神,又引來了他的一陣痛咬。撫著自己的唇,我看著面前臉色越加不好的維特,只有乖乖收回委屈的感覺,在心裏暗罵。

  "回答我。"

  "......"不知該怎麼回答,我想了想,還是說不出個字。

  "你!不用說了!!!"不讓我理出完整的句子,維特又狠狠地咬了我嘴唇一口,不過,這回,在血液滲出的瞬間,我感覺到了濕熱的東西舔了我唇宇一下。愣愣地望著將沾血的舌尖收回嘴內的維特,他只是不悅地將我摟著躺在了床上,說了聲‘睡覺'就不讓我拒絕地讓我貼著他懷裏,睡了。

  那夜,風很大,很冷,我卻覺得無比溫暖,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讓我感覺到了百年前那件事後消失的溫暖......

  

  隔天清晨,我剛下樓,就看見拉斯多對著電視發呆。望了過去,電視上,播著的,是某公爵結婚的喜訊。那高大的男人我知道,是拉斯多的愛人。相愛的兩人無法相守,這感覺,我很清楚。

  男子摟著美豔的妻子,在電視上笑得開心、幸福。

  人就是這麼善變,很多事,就是無法如願。

  看著電視上和拉斯多臉色成反比的男人,

  我,笑了。

  3

  夢,很長,

  遍地的血液,

  脆弱的身軀,

  那頭長長的金髮披散在血地上,

  白皙美麗的身軀變得更加雪白,

  就如紙張般,毫無生氣。

  我抱著他,哭了。

  夢,醒了。

  多久了,我將這夢遺忘多久了?可是今天,卻再次夢到了。瞭解那不是簡單的一個夢,而是真實的反映,我有些苦澀地笑了。記得,我並非愛笑的一個人,可是,幾百年前的那件事後,我變得愛笑了。拋開腦袋中亂糟糟的思緒,我洗刷了一番後,走了下樓。

  樓下,維特和拉斯多正忙碌地準備著早餐,看見我走了過去,拉斯多對我笑了笑,而維特則黑著張臉,瞄了我一眼。無奈地笑笑,自昨天得罪他起,我就不認為他會給我什麼好臉色看。還是拉斯多好多了,至少不會擺臉色,也不會強迫我幫忙。有些沒什麼禮儀地吃著面前的西式早點,我卻又被維特瞪了一眼。沒辦法,我什麼都好,就是吃相怎麼也改不了,幾百年了仍是那般的...醜!!!而且很丟臉的,儘管生活了幾百年,我卻仍是不太擅長使用刀叉。記得,還因此,被‘他'取笑。

  無聲,刮起了風,迅速的,我知道,有誰來了。

  非人類。

  放下了手中刀叉,我走到了來人面前。來者,身上散發著聖潔的氣息,就像光一樣,那般純潔無垢,卻又夾雜著一絲的負面氣息。很怪,但我知道他是什麼生物,真沒想到,我的面子挺大的,連大天使都會來。沒錯,他是天使。可是有一點很奇怪,天使身上為什麼會有淡淡的邪惡氣息?

  他高大的身軀動了動,突然將手伸到了我面前。

  仔細地看了下,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個小小生物,褐黃乾巴巴的,有些醜陋。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但就算知道,卻還是有些被嚇了一跳。那是異端兒,也就是混血兒,是不被認可的存在,也是被大家啜棄的生物。為什麼代表毀滅的混血兒會在一個天使身上呢?我雖然不解,但也不打算多問。得罪天使的話,我未來的日子就不用過了。

  "我想委託你幫我帶大他。"他無表情的臉上寫著不容拒絕,可是,我這裏幾時變成了保姆托兒所?帶小孩也找我!

  "我這裏只..."

  "我知道你也有接受其他委託。"他將一瓶裝著白色液體的瓶子放到了桌上,繼續說著,

  "這是報酬,天使之淚。"望著桌上那能完成特定願望的瓶子,我開始有些動搖了。好想要...好想好想要。如果拿到卡拉那裏賣的話,應該可以賣個十萬八萬吧!

  "怎樣?"現下我的腦袋裏只有那瓶百年難得一獲的小小一滴淚水,很自然地,點頭答應了。雖然不是怎麼清楚自己答應的事是否划算,但眼前巨大的誘惑還是掩過了一切,讓我不由自主地答應。瞄了一眼利益熏心的我,他放下了那混血兒,眨眼間又消失在空氣中。

  將天使之淚收好後,我看了看躺在桌上那小小的嬰孩。還記得,書上有記載,混血兒應該是美若神祗,有著脫塵的氣質,可是在我眼前的小嬰孩,卻是醜醜的,像是醜小鴨一樣。不過,看他那麼乾巴巴瘦扁扁的,該不會快斷氣了吧?伸手戳了戳他的身子一下,小小的人兒就抖得厲害非常,小小的嘴又張了張。

  其實也不是很醜陋,挺可愛的。看那張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惹得我有些手癢了。用手按壓著他那試圖再張開的嘴唇,我如願地看到了他因順不過氣而漲紅的臉。鬆開了手,冷不妨,我的手指卻被小東西含進了嘴裏。小東西的嘴巴濕濕溫熱的,雖然不習慣,但卻有種溫暖的感覺。

  "你在幹嘛!"正當我享受著和小東西玩鬧的感覺時,一把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凍得我背椎發涼,打了個冷顫。維特強制地將我的手拉離了小東西的嘴內,一臉厭惡地瞪著那手指,死命將我拖去了廚房,打開水喉就奮力地洗著我的手。那絲毫沒有半點溫柔的洗刷很快讓我的手變得通紅,陣陣的刺痛讓我抬眼死看著他。當然,我不敢瞪他,只能很委屈很可憐地望著他。

  "有.意.見?"發現我的目光,維特露出了絕美的笑容,語氣卻嚇得我直搖頭。天知道,我如果說有的後果會是多麼的可怕。

  似乎還是不滿地盯著我的手指看了許久,最後,維特張口咬住了我的手指。痛,是第一個浮現在我腦海的字眼,我真怕他一個不滿還真將我的手指咬吞入肚。到底我是吸血鬼還是他是啊?為什麼他比我還喜歡咬人...

  "很好!看來你學不乖!!!"沒有預警的,我那近期來被他咬啃吻啄成鮮紅的嘴唇又再次遭殃了。只是這回的他,相較前幾次有些不同,多了那麼一點點的...溫柔?好熟悉的感覺,我任他在我唇上肆虐著,卻想到了另一張臉孔另一個人。那個有張比天使還美麗聖潔,無人可比擬的臉龐卻那擁有與臉蛋完全相反,比惡魔還殘忍的恐怖男人...

  有些想他...

  "嘖,以後再那樣,下場就不會這麼簡單了!!!"維特放開了我,依舊有些氣惱。可是,他說的那樣是指什麼啊?

  雖然疑惑不解,但我還是點頭表示我知道了,要不,惹得他再發火,我看我很快就要去路西法那裏報導了。雖然吸血鬼長命,但也不是不會死的啊!而且那麼窩囊的死法...我想到就怕!怕到了地獄被路西法笑。為什麼我肯定自己會去地獄?那是自然,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剝奪他人幸福的自己如果死後還能有一個地方去就算好了,還管他天堂地獄。

  "我先出去了。那死小孩我和拉斯多會照顧。"也不管我做何反應,維特自顧自地轉身出了廚房,獨留下我一人。望著他漸漸離開的背影,我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很像他...真的很像他...就連背影,也好像。

  桀...

  今天,太陽很耀眼,天空蔚藍一片,暖烘烘的景色卻無法讓我的心有一絲溫度。心,凍結了,急凍的心不斷地反映個那個曾讓我魂牽夢回的影子,有什麼滴落到了地面。是淚嗎?不,我相信,只是下雨了。痛不絕,我撫著胸口的那一刻,卻有些想將心挖出,死了,或許不會這麼痛苦。為什麼遺忘的記憶要再次被憶起?為什麼不願回想的過往要不停回蕩在腦海?

  無人的廚房,我無力地滑坐在了地面上,夾雜著痛苦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桀...我還是忘不了你...

  縱使已百年...

  

  隔天,叫醒我的是一聲驚呼。

  我慵懶地走到了樓下時,看到的是訝異不已的拉斯多和依舊冷然的維特。順著拉斯多的視野望去,我看到了一個活靈活現的可愛小孩。樣子,看上去像是十歲左右,那雙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小巧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白皙的臉蛋在看到我下來時卻染上了一層粉色,銀色微卷的頭髮長至肩膀,整個人可愛極了。

  不必質疑,他是昨天那天使帶來的小東西。

  昨晚,我輸了些魔力給他,促成了他的成長。反正魔力會再生,所以我才不吝嗇。可是作夜他依舊是那副乾巴巴的樣子,所以拉斯多才會無法相信大喊的吧!

  走到拉斯多身邊輕拍了他後背一下,他才回過神,定定地看著我,一幅活見鬼樣。呵呵,他或許不知道,他蒼白著臉的樣子很可愛呢!

  袖子被拉了一下,我低頭一看,是那小東西。他對我燦爛一笑,指著自己,說了句話。

  "緹斯。我的名!大哥哥叫什麼名字?"小東西果然可愛,不像某人空有外表,惹人喜歡。輕撫著他的頭,我笑著說了自己的名字。

  緹斯開心一笑,踮起腳拉下我的頭就往我嘴上一親。

  那一刻,我很肯定我聽到了身後某人神經‘喀'一聲,斷掉的聲音。

  那一秒,我臉上滑下了一滴冷汗。

  那一天,沒有任何意外的,我被某人以消毒的名義,可憐的嘴唇整整被咬了一個上午...

  4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情況。緹斯壓在我身上,而我,被禁錮在了他雙臂之間。天,誰能告訴我一切只是做夢。就在維特和拉斯多被我遣去外出買菜,我回房後不久,這小東西竟然給我來個驚人告白,然後...然後就不知怎麼地順勢壓了過來。魔力輸給了他沒得用不要說,連力氣也輸給了他...我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之前是維特的欺壓,現在、現在連個小孩都能輕易將我壓倒,說出去,我看不被其他同族人笑死才怪!堂堂的吸血鬼伯爵輸給一個小孩...來個人告訴我這是夢吧!

  "很可惜這是真的哦!"看出了我的想法,緹斯不讓我存有任何幻想的機會,一句話將我拉回了現實。

  "等、等一下!!!"看著他那雙不規矩的手漸漸探入了我的衣內,我開始慌張掙扎了。不是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可是就是因為知道才會這般的害怕。該不會要我失守於一個小孩吧!

  "不要!路加哥哥,人家很喜歡你哦!只有你不嫌棄我醜醜的樣子!又對我那麼好!"緹斯撒嬌了起來,小孩的嗓子很好聽,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卻像是繞梁魔音,因為他的手上動作仍舊不斷。

  "等等...呃!!!"胸前的紅櫻突然被他一捏,異樣的感覺讓我全身無力。上帝、天神、什麼神佛都好,只要能讓我脫險,我保證我明天一定去燒香進貢!!!事實證明了一點,臨時抱佛腳,是不會有任何效用的。面前的人依舊壓著我,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變,反而越加情色的挑逗,嘴,也在不知覺中被吻。

  溫熱的感覺漸漸蔓延,久未經事的身軀感到一陣泛熱,本是蜜色的肌膚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饑渴的感覺讓我有些想哭。身體在多久以前就是這般的脆弱?在多久以前就被調教成這般敏感?縱使不願,但身體的反應卻往往相反。

  桀...桀...

  心裏,又浮現了那個名字,敲打著心扉,充斥在我腦海。

  "呃痛!!!"下身被突然用力捏了下,強烈的痛楚讓失神的我再次面對著眼前人。可愛的佳人臉上有著微微怒氣,握著我下身的手更加粗暴地動作了起來。

  "不、不要...嗯...不啊..."就算是粗暴的對待,下身還是很不爭氣地有了反應,在粗暴中還是找到了快感。猶記得...桀的擁抱也是那般粗暴的,沒有半點憐憫的。

  "路加哥哥,你好敏感哦!真可愛!"緹斯對於我的反應感到很興奮,加快了動作,已經無力抵抗的我只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半聲可恥的呻吟聲。

  桀...

  砰!!!

  門被人強制地踢開,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是黑著臉,眼神冷得不能再冷,一副想殺人樣的維特。我慌了,不知為何我就是不想讓他看見現在這模樣。用盡力氣將緹斯推開,我退下了床,喘著氣撐著床邊的桌面緊抓著衣望著他。

  "出去!!!"瞄了我們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緹斯身上,冷厲的眼神讓人不敢忤逆。

  "才不要!你憑什麼吼我!!!"不肯做罷的緹斯不畏地回了嘴,卻被怒氣衝天的維特一把抓起,往外丟去,門就這麼被瑣上了。

  "過來!"轉過身怒視著我,他臉上暴怒的神彩讓我知道他真的很生氣,可是不知哪來的勇氣,我搖了搖頭。這樣的回答無遺只讓他更加生氣,走過來拽起了我就往床上丟。掙扎著想起來,卻被他突然打了一巴掌,疼痛的,不止臉龐,還有心房。

  "你就這麼下賤!誰都能抱嗎!"他的話就像一支又一支的針,刺在了我心上,很痛很疼,卻落不出一滴淚。

  桀...他和你好像...

  我沒有做聲,他卻更加憤怒,撕裂了我的衣服,沒有半點前戲,進入了乾澀的體內。被撕裂的痛楚傳不到我的身軀,只因心已龜裂,再痛,也不及心的痛。我不知他為什麼要抱我,我不知他為什麼如此氣惱,我真的不知道。愛嗎?絕對不是,我很清楚他對我的感情從來不是愛戀,卻不准別人佔有我一絲一毫。為什麼,我不懂,但未來的某天當我知道時,我卻開始奢望自己永遠不會有知道的那一天...

  身上,是任意肆虐的美麗男子,我承受著不知第幾次的激愛,轉頭望向了窗外。天,黑了,門外的敲擊聲消失了,唯有淫靡的身軀間衝撞聲不斷響起。月很亮,我卻發現,我的世界變暗了。

  桀...他是你給我的懲罰嗎?

  桀...我還是愛你...

  求你不要恨我...

  

  醒來時,身邊已空曠無人,我拖著虛弱的身軀下了床,披著件外衣,走到了密室。通道在我房裏,沒人知曉,也絕不會有人知道。

  寒風吹來,在光亮起的瞬間,我看到了床上沈睡著的絕美男子。金色的長髮散落在床上,白皙的肌膚沒有一絲血色,精巧的臉蛋沒有半點瑕疵,美,不足已形容他的樣貌。溫柔地將他撫起,讓他半靠著床頭,我撫著他沈睡著的美麗臉龐,深深落下一吻。百年來,我塵封了這裏,為的只是不再想起。可惜今天,心中深處的思念卻被再度喚醒,我還是想他。

  "桀...別睡了。"

  "桀,求求你醒來。"

  "桀...只要你醒來,你要怎麼罰我都沒關係。"

  無聲,是他的回覆,沈睡,是他唯一的回答。多久了,他睡了多久了?幾百年的時間不短,等到的,依舊是無聲的回答。好希望再看見那雙紅色的眼眸,好希望再看見那邪妄的笑容,好希望再被那雙溫暖的手臂擁抱著,好希望...太多的事情了。解開了剛披上的外衣,再幫桀脫下了一切束縛,輕柔地搓弄著對方的下身,緩緩地,將它納入身軀。曾經,男子的身軀是那般熾熱那般的索求,曾經,自己在對方懷裏被要得昏睡了一次又一次。太多的曾經,現在只剩下,清醒的自己,和那顆傷透的心。高潮的瞬間,我想起了那時桀說過的那句話...

  ‘我永遠恨你...'

  回憶開始倒流,一切從百年前那天開始...

  5

  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臥室床上。

  是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昨夜有人將我抱回房裏呢?

  答案,我自然不知。

  疑惑,自然存在,

  但我沒有多想,清醒後就下樓了。

  或許是慣性,我已將昨天一切拋諸腦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也許,那樣會較好一些。樓下的氣氛卻不如我想的那般愉快,濃濃的火藥味在空氣中漫布著,只需要一點小火,就足以造成巨大的爆滅。有些無奈加尷尬地搔了搔頭,我掛著笑容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緹斯依舊是笑容燦爛的,就像在逃避什麼,也同樣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維特是冷漠的,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後,就再次埋首於報紙裏了。他們都當什麼都不知道了,我自然也不會笨得去戳破,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嗎?但為什麼...心中卻有種空虛失落的感覺呢?呵,一定是錯覺。

  "啊..."拉斯多從廚房出來時,看到我只是驚訝了一下,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雖然很難察覺,但我還是發現到他的反常。嬌美的臉上出現的陰鬱比之前更為巨大,憂傷的氣息纏繞著他,那般的叫人憐惜心疼。

  "拉...""路加哥哥,快坐下吃飯!"我話剛出口,卻馬上被緹斯打斷了,沒有辦法,我唯有先收著疑問,等一下再找機會和他談談了。

  早飯吃得一點也不愉快,緹斯夾了滿滿一碗的菜給我,維特瞪著我們,周遭溫度下降更多,而拉斯多,美麗的臉蛋上儘是憂愁傷感,看得我都有些擔憂了。平時總是帶著淡淡笑容的拉斯多到底是怎麼了?

  "呃...拉斯多,下午和我出去一下可以嗎?"基於擔心,我最終做了百年來第一次的突破性行為,外出。就連卡拉他們都知道,自從那天後,我基本上就不再外出,藉口自然是懶,但實際上卻只是為了不想看到某個讓人討厭的傢伙,雖然那不代表他不會來找我。

  "啊?...當然可以。"拉斯多又是訝異了一會兒,即刻又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眼中的溫柔也讓我有那麼一分鐘的失神。原來世界上還是有這麼溫柔的人...原來,溫柔並不是虛幻不實際的。

  無視其他兩人的目光,第一次,我看著拉斯多那溫柔的神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溫柔,是我一直一直想要的東西,可惜,從來沒人願意給我,溫柔...是我一直的奢望,可惜每個人只會打破我小小的希望。如果可以,我很希望這種溫柔會一直存在著,因為它很溫暖,讓人打從心底開心暢快。

  望著我的那三人,臉上掛著不同訊息。是什麼我不懂,但我卻喜歡他們此刻的神情。因為真實無比,和一直帶著虛假面具的我是恰恰相反的對比。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表露出真實的一面,哪怕是一秒也足夠。

  只可惜,真實的我在哪里,我早已忘懷...

  只可惜,真實的我在百年那天就已消失不見...

  

  下午,很快降臨。我和拉斯多在兩雙可怕眼睛的注視下走出了房子。要走去哪我沒細想,只是憑著本能地走著。許久,到了一處山坡草地,我才停下了腳步,躺了下去。今天的天氣很好呢!果然適合來曬曬太陽!可惜沒帶食物來,否則還可以野餐!

  "呵呵。"身邊突然傳來了笑聲,我偏頭看去,才想起拉斯多也在身邊。天,剛剛自己那舒服的白癡樣該不會被看到了吧!

  拉斯多輕聲笑著,他的笑聲很有魔力,清鈴般的,卻讓人聽後都覺得心情暢快。望著他笑得眯起眼的樣子,我竟然有些呆了。說不定,他才是天使的化身呢!這麼漂亮的人類...這麼聖潔無垢的人類可能存在嗎?

  "怎麼了?"伸手撫著我處於發呆裝的帥氣臉龐,拉斯多眼裏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或許百年不動腦的緣故,我的大腦頓時停止了運作,除了呆呆看著他,就什麼反應也做不了了。

  "啊...抱歉。"抓了抓頭,對於自己的失禮我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

  "怎麼了?今天會叫我出來。"拉斯多伸手幫我理了理頭髮,拿下了頭髮上沾到的青草,溫柔問道。

  "哦...對、怎麼...不對!是我要問你你怎麼了?"看著那纖細白皙的手掌,想到剛剛的舉動,我感覺到臉頰微微發熱了。那雙手...和桀的很像。桀的手,也是那般纖細修長,每動一下指間,都美得蠱惑人心。多少人,曾在他微微抬指之間就雀躍地想跳上他的床上。

  "我?"

  "你很像不開心。"

  拉斯多聽了只是看著我微微一笑,突然就躺在了我身邊,望著天。

  "你相信緣分嗎?"望著他的側臉,我沒有回答。信,不信?我知道有那種東西存在。看透未來的我怎麼會不知道緣分是否存在著,只是,就算知道,也不代表我必須相信或懷疑。

  "我以前不信,但現在信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路加,我母親曾經告訴過我,一個人一輩子會愛很多人,那是因為真愛還沒到來。真愛不一定是愛得最深最痛,但卻是最讓人銘心刻骨。等遇到了那個人後,原本你曾經以為是最深的愛也會漸漸淡去,心裏只會想著和他共度一生。見到他和別人好,心裏會不舒服,但他只要對你好一點,你就會很開心很快樂了。"轉過頭望著我,拉斯多眼裏多了一絲我不能理解的東西,璀璨奪目。

  真愛?我信,這我絕對相信。桀,是我一直以來認為的真愛,為了他,我不知心痛多少夜晚;為了他,我不知開心了多少夜晚。我知道桀是愛我的,至少,激情時我感受得到。雖然是粗暴的情事,雖然是有些欺虐韻味的愛撫,但那時的我很幸福,至少,他的眼裏只有我,他只會在我面前顯露一切面貌。可是為什麼不能讓我擁有那強制的愛情呢?為什麼偏偏那人要來破壞?

  "路加!?你怎麼了?"拉斯多水藍色的眼眸寫著擔憂,我不解地回視著他。

  "什麼?"

  "你哭了..."

  他輕輕摟著了我,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讓我的淚線更加發達。一直以來,我都很懦弱,我毫不堅強,我沒有半點吸血鬼的本質。卡拉說,這是天性,改不了。原本是人類的我,天生就是如此的個性,就算變成了吸血鬼,本性仍舊是沒法改變的。桀也說過,像我這麼脆弱的人除了他這位吸血鬼伯爵外,根本不會有人會看得上。當然,為了反駁他,我搖頭說才不是。結果,很自然的,那天被他罰做到了求饒時,他才甘願放開了我。那段時間雖然身體很疲累,但心裏卻是被填得滿滿的,很歡愉,很快樂。為什麼一切都要改變?為什麼那件事要發生?

  回摟著拉斯多,我埋首在他胸前哭了。多少年我都不再去回想過往,多少年我都假裝遺忘,現今一旦回想,我知道我根本沒有忘懷,我知道心還是痛的,我知道,我還是愛他,還是想他,還是為當初那件事後悔。明明看上去本應是我保護他,但被保護的我卻傷害了他。

  半響,我鬆開了他,坐了起來。

  "我沒事了...謝謝。"鏡片後的我再次被隱藏了起來,脆弱,是不能顯現在人前的,只要...我還想繼續生存。

  "路加..."

  "走吧,回家了。"對他笑了笑,站起身時卻被他牽起了手。拉著我,他溫柔地說了句‘走吧',就牽著我走向回家的道路了。

  兩道人影漫步在夕陽下,黑色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本是憂傷的氣息被風一吹,散開了。

  傷心只能往心藏,那種苦澀,誰能理解?

  更何況那還是百年的傷痛...

  6

  回到家中,等待著我們的是兩位不速之客。

  路西法和...

  撒旦。

  知道他們到訪原因的我自動地走去書房拿了個裝著光亮球體的瓶子放到桌面上,但撒旦見了後,卻依舊緊著眉宇,沒有說話。撒旦是個高大俊美的男子,但一身的邪氣卻讓我不敢恭維,所以若非有任何重要的事,我根本不想和他有半點牽連。雖然我自認不是什麼善類,但若和他相比,我可自歎不如。不過對於他身邊的路西法,我倒是和他交情不淺。路西法本是天上的天使,但基於許多原因,他選擇了墮落。我沒問過他原因,因為我不至於笨到去問。猜也猜得到,原因多半和撒旦有關。路西法身高和我差不多,一米八左右,是個帥氣非凡的男子,雖然脫離了天堂,但身上卻不沾染一絲邪氣。有時我都懷疑,他是否真的變成了墮天使,依舊無邪純淨的氣息,為什麼還能纏繞在一個身處地獄的人身上?

  "就這些?"撒旦媚眼掃視了我一下,我只是點了點頭,坐了在路西法身邊。

  "怎麼越來越少?"魔媚的嗓音十分的醉人,但在我耳裏卻沒有半點效果。心裏有把比他更加動人的聲音存在,又怎麼會被他而惑呢!

  "...生意不好。"

  "哼,是嗎?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想他醒。"隨手一掃,桌上的瓶子頓時不見。不必多想,一定是撒旦隔空將它運回了地獄。身邊的路西法望了撒旦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亂說,撒旦只是皺了皺眉,不悅地轉過了頭。

  "路加,呃...不要介意。"路西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個歉,我只能有禮地笑笑,說沒關係。對著那麼一個和善的人,誰能氣得起來?

  "你們都不在,那下面沒關係嗎?"

  "就是出事了才找你。否則我們哪那麼閑!"撒旦一臉‘你是白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視線。若非在眾人面前不宜發作,我絕對會大罵聲‘混蛋'。不過...

  "有人敢找你們麻煩!?" 竟然會有人敢去找力量可毀天界的撒旦麻煩,我真佩服那群人的勇氣。

  "哼,剛說他們,他們倒出現了。"撒旦手一揮,大門突然爆破,幾個來不及閃躲的非人類被炸成了灰燼。拉斯多被嚇了一跳,看著血液紛飛,受驚地退了幾步。緹斯只是呆呆地望著撒旦,再望瞭望大門,最後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天,什麼人不好崇拜,幹什麼要崇拜那惡魔!而維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冷漠依舊地輕哼一聲。雖然對他沒有半點震驚的樣子感到怪異,但現在我想到的只是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我的門!!!"看著和那幾人一同化做灰燼的大門,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那門花了我好多心血和錢財啊!

  "最多之後賠你,少吵了。"撒旦揉了揉耳,對著空氣又是一揮,天花板又炸開了個洞,同時,多了幾堆灰燼。

  "出來!還躲!"撒旦的手又揮了一下,玻璃窗頓時爆裂,玻璃利刃向外飛去,不少喊叫聲頓時響起。

  這時,一位翩翩麗人憑空出現,站在門邊對我們微笑行了個禮。他銀白色的長髮在空中慢慢飄動著,灰銀色的眼眸裏有著不同於外表的嗜血氣息。俯身輕撚了門邊散落的灰燼,他露出了悲傷的神情,歎了口氣。

  "就知道他們只會白白送命,但沒想到這麼快呢!"最上雖然是笑著,但毫無笑意的眼眸讓人知道,他心裏所想絕對與所說不同。

  "不過也是,對手是撒旦大人,怎麼可能會多活一秒。"吹散了手中撚起了灰燼,優雅地笑著,灰眸巡視了四周。

  "但是,如果有百人又同時攻擊各位呢?呵呵,那就不一定了吧!"語盡,屋子四周頓時被許多尖耳看似惡魔的非人類包圍著,分散地攻擊著每一個人。撒旦和路西法是沒問題,但是我和其他人怎麼辦啊!我和緹斯還好,我雖然多半魔力被封,只能用些較低級的魔法,但至少能守著不被輕取;緹斯...他的魔力天生就不弱,所以也不必擔心。但拉斯多和維特完全沒有半點魔力,如果不守著他們,那就只有等死了。

  "FLAME!"一道火球擊退了步步向我靠近的魔人,我退到了拉斯多身邊,護著他。可是維特卻離我挺遠,要過去並非易事。幸好他善於閃躲,左閃右閃都僥倖逃過了。轉頭看看緹斯,他身邊躺下的魔人遠比來攻擊的多,看來應該沒問題。再看看撒旦和路西法,我只有一個想法,我想暈!撒旦依舊不動,只是將路西法拉到了身邊,坐著對空揮了揮,那群欲接近他的魔人根本還未接近一步,就被震飛到了大門邊,根本就是像在玩耍一般。有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卻特地分神對我一笑,一副等著看我怎麼死的樣子。

  回過頭將突然沖來的魔人以風擊退,我拉著拉斯多又退了幾步。

  "啊!!!"拉斯多突然一叫,我轉過頭一看,就看見一位本來被緹斯打傷在地的魔人緊握著刀子向緹斯疏於防備的後背刺去。眼看快刺進緹斯後背時,維特卻不知何時沖了過去,推開了緹斯,擋下了那一刀。幸好他及時閃了開來,那刀子只劃過了他的手臂。就在我稍微放心時,卻感到身後一陣殺氣,回過身直覺反應用了障壁,卻仍舊被對方利指刺穿了腹部。

  "路加!!!"幾道聲音同時響起,我卻只能任憑血液溢出,沒法反應。 

  "路加大人,難道您忘了不能分神嗎?不過...您的血還真甜呢!難怪那一位至今仍想見您一面。半吸血鬼的血都這麼甜嗎?"銀髮男子舔著沾滿血液的手,對著我微笑,腹部的疼痛與大量出血,讓我有些承受不住半跪了下去。但從他口中,我也知道了他來的目的。沒想到那傢伙還是沒放棄!!!

  "我不會去!"按著傷口,我憤恨地瞪著他。我發過誓絕對不要再看見他,永遠不要!若非他,我的人生不會變卦!

  "這我當然知道。放心,路加大人,我沒逼您,今天只是來告知一聲。至於以後嘛~呵呵,大人您不去,後果如何請自負了。"

  "呃..."腹部的疼痛越加猛烈,視線也漸漸迷蒙了起來。在黑暗降臨前,我卻看見了灰色翅膀的天使扶著我,臉上一片陰寒。

  那是...維特!?

  眼前一黑,我腦中只記得那雙灰色的美麗翅膀,而手,不自覺抓了散落著的羽毛......

  7

  ‘路加,你知道吸血鬼能活多久嗎?'

  桀...

  ‘你只是人類...'

  桀...

  ‘寂寞?聽不懂你說什麼。'

  桀...你明明露出了寂寞的眼神...

  ‘愛?哼,我恨你!'

  不要...

  ‘我絕對不原諒你的背叛!!!'

  桀...不要...別說了...你留了很多血...

  ‘你想讓他復活嗎?代價是...幸福。'

  就算是將靈魂賣給惡魔又如何,我答應!我答應!!!

  ‘他是活著,但不願醒來。'

  桀,桀...不要!快點醒來!求求你快點醒來!

  "桀!!!"驚喊著睜開了眼,我這才知道,一切只是夢。我還是身處於那間歐式古屋的吸血鬼伯爵,一切沒有改變。臉頰有些濕濕的感覺,伸手摸去,我發現我哭了。我突然很想笑,很想大笑,這些本來就是我一手造成,現在怨誰呢?桀的怨恨,我應該很清楚,憑什麼想哭呢?我沒有資格,我沒有,我沒有。

  ‘喀啦'

  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我的少數好友之一的卡拉。想必,身上的傷,是他治癒的。他也是名吸血鬼,可是與我不同的,他可是純正的吸血鬼,特愛鮮血的吸血鬼。雖然他也是個美人,但由於行事作風過於現實,外加毒辣,所以敢親近他的人,除了受得了他惡整的奇克,他的貼身僕人外,就剩我和路西法了。當然對於我們兩人他從未敢惡整,畢竟如果整了路西法,他就等著被撒旦剝皮,而整了我,桀也不會饒他。那時的我們生活很愉快,六個人常常歡聚一起,雖然桀不喜歡和人親近,但總還是會陪著我一起去找他們。只可惜...那段時間已成過往,怎麼找也找不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被路西法叫來!你啊你,想找死也不是這種做法吧!"坐到我身邊,卡拉撥著火紅的頭髮,教訓著我。

  "我哪有找死!我這麼珍惜生命!倒是撒旦那傢伙,他竟然看著我被偷襲!"

  "你沒有?哼,你沒有!你沒有會在那種情況下還不解開封印?你沒有會一直封著自己的魔力?你沒有會變成現在這樣子!!!還有!!!撒旦的用意你真的不知道?他想逼你解開封印才不出手的!!!"幾乎可以用惱怒來形容卡拉的樣子,他怒氣衝衝的樣子卻讓我很懷念。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桀也總會無故發火,雖然目的都是為我好。

  "我不知道...我才不知道..."抱著雙腳,我拿起了床頭的眼鏡,戴了起來,卻被卡拉一手奪過,丟到地板踩壞了。

  "不要帶這鬼眼鏡了!你就這麼喜歡偽裝自己?你現在連在我面前都要假裝?"

  "...知道了,別喊了。我不裝就是了,至少在你面前。"抓了抓頭,我有種敗給他的感覺。從以前就如此,除了桀以外,我最拿他沒辦法了。

  "你還是在責怪自己?"卡拉冷靜了下了,把玩著前額略長的頭髮,望著我。

  "我聽不懂。"

  "路加!!!"

  "對啦!不可以嗎!"

  "你!唉...真不知道怎麼說你。那件事不能怪你..."

  "別說了。"

  "啊~我真的沒轍!你真是太多面了!就連我都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卡拉又抓了抓頭,氣憤的情緒將他本是綠色的眼眸染成了墨綠色。

  我淡笑,原因無他,因為我本來就是這麼樣一個人。對不同的人,露出不同的一面。哪面是真,就連我都不知。或許全都是我,或許全都不是我,但那又何妨?是不是我並沒有人會在乎,我希望他在乎的人,也不會再想瞭解了吧?背叛嗎?呵,或許被那樣認為比較好吧!

  "別說我了,為什麼奇克沒跟來?他不是黏你黏得緊嗎?"這話不假,記得很久以前奇克就一直跟著他,不論任何地方,只要看得到卡拉,就絕對見得到奇克。今天竟然沒看到他的人影,倒是很奇怪的!

  "嘖,你明明猜得到原因!故意損我啊!"不悅地輕打了我受傷的腹部一下,痛得我差點落淚。這傢伙怎麼還是這麼暴力!我是病人啊!

  "我受傷了你還打我!"撫著傷口,我裝作疼痛萬分的樣子看著他,不其然換來了他的白眼。

  "這點傷你會受不了?少來了!當初不知道誰剩半條命,卻一聲不吭,沒說個痛字!"

  "對啊,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攤開手,我搖了搖頭說道。

  "路加!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多重性格很惹人厭!"眯眼危險地瞪著我,我依舊不怕死地搖了搖頭。

  "沒聽過。不過倒有人說我這種性格很可愛!"老實說,和卡拉拌嘴是我的興趣之一,每回鬥嘴,心情都會好了許多。當然,會和我做這麼幼稚的事的人只有他。

  "是可憐沒人愛吧!"鄙視地瞄了我一眼,卡拉露出了同情的眼神,望著我歎氣搖頭。

  "死卡拉!"

  "還活著。"

  "......"

  "......"

  靜了一會兒,兩人相視而笑,我們一直很清楚,我們的友情是從哪里衍生的,逗逗嘴何嘗不是培養友誼的橋樑?

  "對了,這次是和那傢伙有關吧?"收回了嬉鬧的表情,卡拉難得認真地問道。若可以我真的不願多提,但既然無法避免也瞞不了他,我也只能承認了。

  "嘖,他怎麼這麼死心眼啊!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執著!啊~煩啊!!!那你要怎麼辦?"看著卡拉將柔順整齊的紅發抓得亂糟糟,我有些想勸他不要再抓了,再抓下去,美人就要變成‘黴'人了!醜死了!

  "能怎麼辦?看情形吧!對了,當初的實情...你絕對不能說。你答應過我的。"

  "路加,我不明白,明明...誰在外面!!!"卡拉突然對著門一揮手,大門頓開,緹斯即刻跌了進來,身後的拉斯多則尷尬地笑了笑,而維特依舊冷淡,只是眉頭皺了起來。

  "哦?你.們.偷.聽?"卡拉笑得萬分的燦爛,就連太陽都快被比了下去。可是我知道那個笑容代表了什麼,代表他起了整人的惡念!

  "哈、哈哈、哈哈...沒有、沒有!我們只是路過!只是剛好路過!!!"緹斯爬起來後急急退了幾步,深知若說錯一句,他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路過順便趴在我房門?"淡淡一笑,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偷窺或偷聽他人隱私,就算是為我好,我也是萬分的討厭那種被人摸透的感覺。為什麼討厭...或許是因為害怕失去些什麼吧...

  "路加...你沒戴眼鏡?"拉斯多在戰火欲繼續演變時看著我一臉驚豔,本是美麗迷人的雙眸更因訝異而睜得大大的,很漂亮。不過...只是沒戴眼鏡應該沒什麼好訝異的吧?幾百年前我沒戴也不見得桀有什麼其他表情。

  "誒?對呢對呢!路加哥哥以後也別戴了啦!這樣比較好看!"緹斯興奮地盯著我許久,隨之,也不管我身邊依舊一副想殺人樣的卡拉,跳了過來死命抱著我。天啊!我的傷口、我的傷口!我的傷口裂了!!!

  "閃邊去。"維特皺著眉將死巴著我不走的緹斯拉了起來,往一邊丟去。再看了眼坐在我身邊的卡拉,他漂亮的眉型更加緊湊了。

  "你也是,閃開。"則頸俯視著卡拉,維特冰冷的氣息再次成功地讓我打了冷顫。我不怕緹斯,更不怕拉斯多,但偏偏最怕維特的冷眼一瞪。不要問我原因,我只能說,可能是因為和他很像吧!咽了口口水,我僵硬地轉頭望向卡拉,只見他也冷下了臉,說了聲‘不'。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一旁的緹斯和拉斯多也無從插手,只能緊張地看著他們,又害怕我被牽連地望著我。

  此刻,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我昏吧!

  而向來絕對會付諸行動的我,很自然地閉上了眼,眼前一黑,昏了。 

  

  扶著昏睡的路加,維特怒瞪著一旁的卡拉。他真的很生氣,很火大,路加和那人談些什麼,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都不知道。很心急很害怕,怕路加和那人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理智告訴他那是錯覺,他並不害怕失去路加;感情卻告訴他,他對他產生了特殊的情感。雖然不知從何時起,但他清楚知道,在擁抱了路加之後,路加那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的態度讓他十分的不滿。一切脫離了軌道,脫離了原本計畫中的一切,他亂了。不願看到路加和他人親近,不願看到路加受傷,不願看到路加那虛假的表情,不願看到路加在他身上尋找‘桀'的影子。雖然弄不清自己的心情,但他只知道,絕對不會讓路加有藉口離開,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奪走他想要的東西。不清楚又如何,只要照著心裏所想即刻,那是他一直的生存理念不是嗎?想要的,就將他栓在身邊,讓他除了自己,誰都無法依靠。

  冷漠的臉上突然蕩起了一個微笑,他下定了決心做的事,絕對沒人可以打擾,就連‘他'也不可以。

  8

  陰暗的王室房內,壁上映照出了兩具絞纏的軀體。在少年身上賓士著的俊逸蒼發男子殘暴地對待著身下的少年,沒有憐憫,沒有疼惜,只有一次次的泄欲,不顧他人地泄欲。血,早已染紅了床面,男子卻依然視若無睹,毫不理會身下幾盡斷氣的少年。他心中現在正燃燒著,想念著那個人,那個美麗的身軀,那個本是蜜色卻在激情中泛著淡紅的美麗身軀。好想再見他!好想再抱著他!百年前的結合是多麼美好動人,直到今天仍緊扣人心,擾亂了他的思緒。曾試過多少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再次將那種感覺帶給他,那種全身細胞都徹底滿足的感覺。

  好想要他!

  "路加!路加...路加!!!"

  "王,藍柏有事稟告。"門外,傳來了輕柔的嗓音,大門一開,優雅的銀髮男子微微行了個禮,對著王微笑。

  "已經找到路加大人了。只是現在大人他還在鬧脾氣,不願回來。藍柏已經給了路加大人小小的教訓了。"

  "是嗎?還是不聽話啊?藍柏,不聽話的孩子該怎麼處罰呢?"被喚做王的男子一把推開了身下的男子,披了件上衣,側躺在床上望著藍柏。藍柏會心一笑,明瞭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路加大人啊路加大人,這可怪不了我了。藍柏走在陰暗的走廊上,笑著。

  而王,待門關起了後,就放鬆地躺在床上,憑空變出了一個光球,把玩著。

  "路加...我絕對會讓你跪著回來求我要你!呵呵,你怎麼也想不到這東西在我這裏吧..."

  漆黑的寬闊王宮內,一聲尖銳的笑聲響起,傳入了森林,傳入了空氣,直至破曉,依舊不曾間斷...

  那是,毀滅性的笑聲。

  

  "哼。"

  "......"

  "哼。"

  "......"

  望著眼前兩個水火不容的傢伙,我真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早醒來,來個人敲昏我吧!

  "你們別瞪了,我有事想問你。"維特收回了瞪著卡拉的目光,轉而望著我,等著我再度開口。

  "你到底是什麼人?"灰色翅膀的天使?這我壓根沒聽過,就算是墮天使,他的翅膀也是深黑色的,灰色?那到底是...

  "......"維特看了我一眼,陷入了沈默。

  "維特..."

  "知道後你會寧願不知道。"咬了咬牙,維特只說了這句話。

  "維特..."

  "...混血兒。吸血鬼和翼族的。"看得出維特並不希望讓人知道,那厭惡的眼神說明了他是多麼的討厭自己的身份。翼族...那個在百年前被滅了的族群!?他不會是...

  "呃..."

  "路加..."卡拉望著我用眼神詢問著,我點了點頭。

  "你是為了幫他們報仇?"閉上眼簾,我不敢再看他一眼。緊抓著被單的手漸漸泛白,若非卡拉安慰性地輕拍了我的手,想必被單早已被扯破了。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看著那只礙眼的手覆蓋在路加的手上,維特有些想將那手炸毀的想法。

  "應該是你決定怎麼做吧?你絕對有理由有權利殺我。是我毀了你們族群。"回憶中,那群有著美麗翅膀的翼族人血跡斑斑地躺在我腳邊,有些更是硬生生地被拔去了羽翼,有些,則是被淩辱至死。就連剛出世的孩子,也被無情刺殺。血,染紅了大地,河川,至今仍是血紅一片。孤高的男子笑得無情,逼著我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無論我怎麼嘶喊請求,他們的命運依舊沒有改變。毀滅,只因為我的逃離,只因為他們的善意收留。不要了,不要了,住手!住手!別再殺人了!男子不顧我的反抗,無視四周血液紛飛,在那滿屍遍野的屍體殘骸中,強行進入了我。桀...桀...那時我很想喚他,但不能。桀...贏不過這傢伙。這個活了上萬年的吸血鬼之王。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了他,為什麼當初我要幫了他?為什麼要讓我永遠逃離不了他的夢魘?

  "我不是為了族人。"路加臉上痛苦的神色讓他感到心疼,不忍心看到那張總是微笑的臉龐露出憂傷的神色,維特說道。

  "那是?"我張開了眼,維特靜靜地看著我,又沈默了下。

  "我是來找人,恰巧遇見你罷了。"

  "找人?"

  "......我哥。"頓時,四對眼睛齊齊望向維特,眼神,都是驚訝的。

  "像你這種人有哥哥?"卡拉指著維特,一臉見鬼樣。

  "...連你都活在世界上,我有哥哥有問題嗎?"冰冷地掃視過卡拉,維特又將視線停在了路加身上。剛剛他說的全是真的,只是仍隱瞞了一部分。

  "那...""找到了,不過我還是必須住這裏。你不歡迎?"打斷了我的話,維特挑眉問道。搖了搖頭,我當然歡迎了,怎麼可能會不歡迎。

  "我不信。除非...吻我一下。"無視旁人的存在,維特突然貼近了我身邊,近得連呼吸聲也清晰可聞。看了看四周,又望了眼維特,我迅速地將頭側向了一邊,總覺得臉頰有些發燙。一隻冰冷的手突然觸向了我發燙的臉頰,輕輕使力將臉扳正,不容我閃躲地望著他。有些無措的,我伸手推拒著他的靠近,卻因本身力氣不大而沒什麼作用。

  "死、死、死維特!!!住手住手!啊!!!痛痛痛!"一旁緹斯見勢不妙,急得大吼,本想沖來拉開維特,卻被不知何時設起的防壁給震了開來。嗚嗚~他不要啦!!!他的路加哥哥要被維特惡魔吞了!!!

  "你要自己出去還是我動手?"瞄了眼依舊神態自如坐在床邊的卡拉,維特才不希望路加被吻時的神態被別人看見。

  "不必管我,當我透明就好~我對路加又沒興趣!"卡拉自顧自地坐在一旁,我向他投出了求救的眼神,他卻把頭一偏,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哇!!!"突然頸間被咬了一口,我委屈的看了看那出血的傷口,再看著維特。維特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弧度,伸舌舔了舔嘴邊殘留的血液,很是愉快地對我一笑。我卻被他的笑容嚇呆了,只感到有微風吹過,冷死了!只見維特一手將我抵著他的雙手拉至頭頂,深沈一吻就此落下,不斷地吸允著我那略為乾燥的唇宇。不讓我脫逃的,維特的舌緊逼著我不斷閃躲的舌尖。

  "唔~唔唔!!!"抵死掙扎著,無奈力氣不及對方,最終只能任對方牽引,任對方肆虐。有種飄忽的感覺自口中蕩開,很舒服,卻也讓人很難受,很希望能再進一步。

  "...喝哈...哈..."維特在我快被吻得缺氧時鬆開了嘴,我即刻努力地吸取著空氣。全身卻已失去了力氣,只能靠著維特來支撐著無力的身軀。

  "路加,你知道嗎?"輕摟著我,維特眼裏的笑意讓我又打了個冷顫。

  "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在叫我吃了你。"望著路加那帥氣的臉龐上浮現的紅暈,喘息的樣子,和被吻得紅腫的嘴唇,維特發現自己的欲望有些蠢蠢欲動了。

  "什、什麼?"抬眼就看見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臉上,我有些錯愕地巡視了他們。緹斯張大了嘴,一副快流口水的樣子;拉斯多愣愣地看著我,臉上飛紅;而最可惡的卡拉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我、我到底什麼樣子啊?

  "你、你們給我出去!!!"惱羞地用了微型的風系魔法將他們卷了出去,我羞恨地關緊了門,沖到了鏡子面前。

  鏡中,一個高瘦帥氣的男子臉色帶著微微淡紅,本是蒼白的嘴唇變得鮮紅,還泛著光澤,閃閃動人。淡金的及肩頭發有些淩亂,卻讓鏡中人顯得分外的性感迷人。

  "啊啊啊啊!!!!!"迅速地躥進了被窩,我羞紅了臉不敢再靠近那面鏡子一步。鏡子、鏡子裏的人是我!?我剛剛、剛剛在一群人面前露出了那種怪樣子?我不要活了!!!!

  那一天,某人將自己關在了房裏一整天。

  那一天,在古歐式洋房內,傳來了某人無法置信的悲鳴聲...

  9

  距離上次的事件過了一個禮拜,在那個禮拜內,除了剛開始幾日撒旦和路西法不倦地詢問暗查外,可以說是過得十分的平靜...應該是的。在第三天時,卡拉回去了自己的國家。美其名是說為了幫我仔細調查那人的動向,但我當然知道,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太想念他的愛人了。不過也沒關係,他早回去對我也好,至少家中不會又多了一堆陶器屋瓦的殘骸。悠悠閑閑地看著早已看過上百萬遍的書本,我還真有些佩服起了自己。有多少人能在發生了那些事後還像我一樣一副悠閒樣的呢?

  合起手中書本,我抬眼望瞭望圍著我的幾人。雖然說我本身是大而化之,但那幾人似乎比我還緊張。自那天起,縱使我覺得沒必要,但他們還是直接忽視了我的意願,開始了他們口中所謂的‘輪班保護'。呵,有些好笑,先不說維特,但拉斯多和緹斯那兩個一個沒魔力,一個沒智力的傢伙也想保護我,這就真的讓我想笑。不過我倒不會直說,他們那份心意我怎麼可能拿來踐踏呢?不過二十四小時被人直盯著的感覺倒是十分的不好受。

  "你們...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嗎?"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我笑著問道。

  沒有任何以外的,他們三人給的答案與我期待的完全背道而馳。

  "...你認為可能?"冷冷地丟下這句話的同時,維特瞟了我一眼,臉上寫明瞭‘明知故問'這四個字。

  "路加...我們只是擔心。"拉斯多垂著有些委屈地說著,這可害我頓時良心不安了起來。我突然有種自己是惡魔正欺負善良的天使的感覺?明明我沒說什麼...

  "路加哥哥~我們如果不盯著你萬一你出事了怎麼辦?上次就是因為我們沒有看好你才會害你受傷的啊!這回我絕對絕對會保護你!!!所以!不可能哦!"

  "我的意思是...""嗯?"

  我本來還想解釋些什麼,但維特卻露出了危險的神情盯著我看,讓我快出口的話頓時收了回去。有些氣惱地低聲詛咒著他,卻不知是他耳朵太靈還還是什麼,維特向我偷來的目光越來越像是要剝了我的皮似的。果然...做好人的下場絕對不好,救了他後卻要被他這麼欺負。

  "你.有.意.見?"看著維特那張絕色的臉龐臉色越顯難看,雖然我真的是有很多意見加不滿,但我還是乖乖地搖了搖頭。天知道我說實話會有什麼後果!

  ‘砰'

  "啊!!!"

  "哇!!!"

  突然間,一聲巨響,一道人影就這麼自我家客廳上空掉了下來,還很準確地壓到了緹斯身上。望著那滿層灰中緩緩爬起的兩人,我卻為眼前的景色嚇了一跳。緹斯身邊站著的,是一名擁有驚人樣貌的男子,而且,他和緹斯站在一起時,還倒有些神似。

  "這什麼爛地方啊!那傢伙竟然敢將孩子送到這裏!!!"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和緹斯有幾分神似的男子皺眉不悅地罵到。

  "喂喂喂!你這傢伙不止隨便闖入別人家,壓到我,還敢在這裏批評路加哥哥的家!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耶!!!你真...誒???"緹斯不滿於那人對我家的一番批評,口氣很不好地教訓著他,但是當他仔細看清那人的樣子時,卻又即刻住了嘴。

  "哦?看來就是你啊?唔..."目光打量起了緹斯,那人頓了頓,又繼續道。

  "什麼人不好像,幹嘛偏偏要像我啊?算了,你給我聽著,你就在這裏待著!不准回去打擾我們!!!我才不會接你回去!"曳曳地說了這幾句話後,那男子又轉頭望了我一眼,笑得可說是美豔無比。

  "這傢伙以後就丟給你了,你最好給我好好好好地看著他別讓他來打擾。"突然對方又揚起了個詭異的笑容,眼神裏充滿著威脅的氣息。

  "我可知道你的事哦!路加...伯爵。"

  "你...威脅我?達.柯爾。"其實第一眼我就認出他了,只是我倒沒想到緹斯和他會是那種關係。不過,敢威脅我...哼,看來我近年來養成的好脾氣讓他們都以為我真的變懦弱了。可惜他錯了,除了對我而言是特別的人外,我根本不會處處遷就一個人。

  "我哪敢,我只是好心告訴你罷了。我可不想激怒你,讓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畢竟你有那能力。只是這傢伙就給你了,我不希望他打擾到我和親親的甜蜜時光。啊,這是謝禮可以了吧?"達.柯爾擺擺手,遞上了一個小盒子。我笑著接過,有禮地點了點頭。看在這東西的份上,我想這筆交易還是很划算的。

  "他...你們還是..."不知該怎麼詢問,但柯爾還是明瞭了我的意思。笑著,他說縱使那樣,他還是不會放棄,而且他們現在還有了孩子。語畢,他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其實有時我很羡慕他,對自己的所做所為不曾後悔,他認定了事沒人能改變,他的決心更沒人能動搖。如果...我也像他一樣,是否一切都不同了呢?我不知道,但世上沒有什麼事能用後悔兩字來掩蓋,世上,更沒有如果的存在。是否近期的事情讓我又變天真了呢?為什麼...我竟然開始期待起了‘如果'這兩個字。

  望著柯爾消失的方向,

  我,笑了。

  10始

  一切恢復,我這間並不廣為人知的占撲店又繼續了營業。其實我開這店,收取他人幸福、未來的原因...是因為桀。雖然他還活著,但幫他持續著生命的,卻是撒旦。那是代價,讓桀繼續生存著的代價。撒旦說,雖然他能讓桀繼續生存,但必須使用媒介,而那媒介是他人的‘幸福'。正因此,我開了這間店。我不在乎毀了他人,只要桀能活著,那對我而言就是全部。我不慈善,但在面對著維特他們時,我卻自然地流露了脆弱、懦弱的一面。笑著睜開了眼,但眼前一張放大到極至的臉龐卻讓我嚇了一跳。雖然我有在剛睡醒時閉目思考的習慣,但我沒想到,自己一旦思考起來,竟然會連有人接近都沒察覺。就在我依然震驚時,唇上卻被一個柔嫩帶著淡淡甜味的薄唇給輕碰觸了下。

  "路加,你睡相很可愛。"甜甜的嘴唇移開後,我愣愣地望著拉斯多,看著他說出我異想不到的話語。可、可愛!?那應該不是用來形容我的吧?我這個大男人到底哪里可愛了?而且...拉斯多今天怎麼怪怪的,有些...對,神韻有些像撒旦的邪媚,而且竟然一身黑衣。

  "呵呵,反應不過來?看到你這樣子...我真想吃了你。"輕佻地用食指鉤起了我的下巴,現在的拉斯多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說有多撫媚就有多撫媚。吃、吃、吃!?不是吧?拉斯多怎麼了?

  "你...唔!唔唔唔!"話才剛出口,不等我說完,拉斯多就突如其來地吻了過來。不是那種輕柔的吻,也不是維特那種暴虐的吻,而是一種張狂激情足以點燃欲火的深吻。持續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在我腦中漸漸一片空白,再轉而黑暗時,他就鬆開了我。

  "喝哈...呼...啊!!!"喘息著努力地吸取著空氣,我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衣衫不整,上衣已經被褪至胸口,而一隻不規矩的手則正在流離於我胸前,慢慢滑落到了下腹,最後緩緩地接近下身。

  "你果然如我想的那樣可愛,難怪他喜歡你。呵呵,放心交給我吧,我絕對會讓你快樂的!"就在我無力想逃,卻眼見那手快要接觸到我重點部位時,一把冷冷的聲音自門邊響起。

  "嗯?你要讓他快樂?"冷淡地瞟了我一眼,維特走到了床邊,將那個持有拉斯多樣子的危險男人拉離了我身上,危險的眼眸巡視著我,隨即轉而望向了拉斯多。

  "雙重性格的傢伙你最好不要亂動他,否則..."眯起了眼冷冷地瞪著拉斯多,只見對方一臉無奈地聳聳肩,邪邪地笑著同時對我眨了眨眼。

  "啊~知道了啦~唉,真可惜!路加,只有下次再繼續了。呵呵~"在走出房門時,他不忘轉身投給我一個可稱為淫笑的笑容,更舔了紅唇提醒我剛剛的那一吻。

  天啊!誰可以告訴我我在做夢!原來天使和魔鬼真的只是一線之間。

  "還看!"就在我還盯著對方看時,維特已經滿臉怒容地坐在了我身旁,盯著我的樣子活像要將我宰了一般。

  "快去洗臉刷牙,飯做好了。"很難得的,就在我以為維特又要發飆時,他卻一反常態地將我推進了洗手間。有些錯愕的,到底...今天是怎麼了啊?為什麼大家都怪怪的?

  一如往常,早餐過後我坐在客廳裏看著我百讀不厭的書籍,但心思卻有些飄散開了。拉斯多...他說他這種病症自小就存在了,有時一換,就換了好幾年,所以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交替。那...那不就表示我必須天天提心吊膽嗎?而且對人類用魔法可是一大禁忌,那我...那我難道要乖乖躺在床上等他蒞臨!!!天,最好別讓這種事發生!如果讓別人知道...吸血鬼被一個人類上了,後果我不敢想像。

  咯鈴~

  大門又被推開,這代表又有顧客上門了。雖然對於那人會採取什麼手段我還是有些擔憂,但除了等待我卻什麼也不能做,況且撒旦和路西法正幫我調查著他們的動向,所以除了等,我還是只能等。既然要等,那我倒不如用那段空檔,做多幾宗生意好了。

  來的,是只有兩三歲小孩那高度的小惡魔,尖尖的耳朵,綠色的皮膚,背後還有著小小的翅膀。他驚驚慌慌地沖了進來,直樸到了我身邊,拉著我就大哭了起來。

  "路加大人路加大人路加大人!!!嗚哇哇哇~~"黑線滿臉地將那只把眼淚鼻涕往我衣服擤的小鬼拉開,我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嗚哇~~~我們的惡魔窟...哇~~~~被不知哪里來的精靈給滅了!!!哇哇~~而且現在她們還到處追殺我們!!!哇~~~"有些受不了他高音調的哭聲,我食指指尖微微亮了亮,他的哭聲即刻消失,只看見他依舊哭得大張著嘴,但什麼聲音卻都發不出。

  "你先安靜,慢慢告訴我。"這小鬼其實是我還是人類,還沒像變了個人似的換了個性子時的一個部下,更正確來說,是桀的部下。雖然自那件事後我就不曾過問桀那群部下的生活,但照理說,他們應該不會無故生起事端,更不可能有人會這麼仇視他們而滅了他們。那...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百年前的那場毀滅性的戰爭又要發生了嗎?

  小惡魔閉上了嘴,淚眼汪汪地點點頭,我即刻解了咒語,聽他說著事情的一切始末...

  11始2

  那是個月如銅鏡般圓滿,夜如無盡宇宙般漆黑的無風夜裏,惡魔窟中依然熱熱鬧鬧的,大家正在為今日結婚的兩人祝賀著。幸福,感染了一切,連蟲子都偷偷跑了進來,羡慕地注視著窟內的一對佳侶。小惡魔的壽命是有期限的,並不如他人般長久,有些,耗盡了一生都找不到真愛,有些,縱使有了伴侶,卻依然不知愛是什麼。不是他們沒有感情,不是他們太過愚昧,而是他們不易產生愛的情感。因此,今日的婚禮對他們而言,是無比的喜悅的,為同伴感到喜悅歡娛。一切,都幸福得讓人妒嫉,一切,都美好得不似真實。但現實、夢境,還是那般清晰,那,是真正的快樂。

  月,漸漸被雲層遮掩,風,隨著氣氛高漲,也越加猛烈。瞬間,刹那,血,噴灑而出,染紅了桌面。反應過來的小惡魔們即刻轉身往那張有著血跡的桌面,卻看到了驚人的畫面,一群為數不少的精靈們在門口包圍著他們,手上拿著一把把巨大弓箭。似若他們一動,便會馬上死亡。空氣中散佈著殺戮的氣息,但卻因雙方都不敢動彈,卻也沒人先多移一步。夜,寂靜得可怕,連微微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突然,精靈們卻散開了,但窟中的小惡魔們卻知道有什麼來了,比她們強大的‘人'來了。自精靈們散開的道路,一位優雅的銀髮男子微笑著走了進來,卻停在門邊,不再多踏一步。對著警惕地望著他的一群小惡魔,他優雅依然地笑了,說的話,卻是殘酷無比的。

  "抱歉,請你們死吧!"簡短一句,卻註定了他們的滅亡。箭,如雨,揮灑而下,刺如心肺。閃躲不及的小惡魔們絕大多數都被亂箭射穿,當場死亡。而當天的新娘,也沒逃過那無情的箭雨,在新郎的嘶喊聲中,倒了下去。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死去,他想幫忙,但卻無力改變,只能忍痛甩身逃去。在他逃離前,他看到了新郎抱著新娘在箭雨中慘笑著,和...那銀髮少年望著他時臉上的算計笑容。

  那晚,他逃離時,天邊的月隨著他一動著,但那不再是皎潔白淨的圓月,而是殷紅如血,就像剛剛窟中景色的血紅弦月...

  

  待小惡魔說完了事發經過後,我可以確定的是,那人,那個他口中的銀髮男子,那個帶領精靈們毀了惡魔窟的男子是那天那人,那個傷了我的人。怎麼會不明白他的做為代表著什麼呢,可惜,我不善於屈服,更不會因此懼怕,毀了他們,是為了給我一個懲戒嗎?可笑至極,真以為這種做法就能將我逼回嗎?以前的我或許真會因此而猶豫,但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後,我不會再動搖。因為我不能再失去什麼...不能。為什麼非得逼我呢?如果...當初我沒救他...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如果...世上真有如果...

  "路加大人~嗚嗚~你說我該怎麼辦?哇~~~"看我沈默不語,小惡魔受不住這種氣息,哇的一聲又大哭了起來。就算我再能神遊,但在聽到那麼一個大嗓門後,飄離的思緒卻也迅速地回到了現實。

  "安靜。"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耳朵,對於他的大嗓門,我還是不敢恭維。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耳朵因此報銷。

  "嗚~可是...現在要怎麼辦啊?"雖然停下了驚人的哭聲,但他依然漲紅了眼,淚眼汪汪地望著我。

  "那還不容易,直接沖到那裏將她們趕走就行了啊~"說話的,是突然轉變個性的拉斯多。不是我要說,難道變了個人的同時腦袋也會變笨嗎?為什麼現在這個拉斯多的腦袋這麼不靈光,她們的目的,應該就是要引我們過去吧!只是...有點很奇怪,既然那銀髮少年早知道了我的行蹤,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滅了惡魔窟,而不直接帶那人到這裏?投了個白眼給拉斯多,他只是聳聳肩,若似明瞭我的想法似的開口了。

  "憑維特、緹斯、你再加上我,小小的一群精靈算什麼啊?"聽他說得簡單,但我還是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如果真如他說的那麼簡單,那我就不至於需要思考這麼多了。況且,他幾時能幫得上忙了?人類...根本無法和精靈對抗。

  "先別說她們會有多少人守在那裏了,單說我們,問題就大了。維特自然沒問題,但緹斯雖然魔力很強,卻不怎麼穩定,我...只能用些簡易魔法,而你只是普通人類。我不覺得我們有辦法將群居的精靈趕走的能力。"仔細地動了動百年不用的腦子思考了一下,我最終說出了心裏的顧慮。精靈族群的能力並不差,若要和她們為敵的話,除非我的能力恢復。但我並不打算解開封印,所以...如果我們當中還有個能力強者,那這笨方法還可能會有效。

  "誒?呵呵,誰說我是人類了?"拉斯多聽完我的話後突然邪邪笑了,挑了挑眉望瞭望我們,說到。

  "你不是嗎?"

  "這個嘛~你吻我我就告訴你!"不顧仍在我身邊的小惡魔,拉斯多移向了我的方向,伸手抵上了我坐著的沙發椅背,將我置於他兩手之間。狠狠地瞪著拉斯多,但我天生的無力體質卻怎麼也無法將他推開,就在他快吻過來時,維特和緹斯剛好自外頭回來。而感受到他們氣息的拉斯多馬上又退了回去,說了句‘可惜'。

  一進門,緹斯和維特就發覺到了客廳中的詭異氣氛,用眼神掃視了拉斯多再轉到我身上後,緹斯是沒發覺什麼,但敏感的維特還是察覺了。冷冷撇了拉斯多一眼,他不說話地走到了我們身邊,間隔著我們地坐到了我們中間。

  "他是誰?"維特看了眼坐在我身邊的小惡魔,又將視線擺在了我身上。為了避免任何流血事件發生,我將事情始末再說了一遍。聽完了後,維特只是若有所思地沈默著,而緹斯則蹦跳著附和拉斯多的提議。

  "...我贊成。"

  在我以為維特會反對時,他卻說了這麼句話。這是為什麼?他應該清楚我們沒有什麼勝算,但...為什麼還是贊同這方法?難道他有什麼辦法?

  悠然午後,我們決定了當晚去夜襲,雖然不知對方人數多少,但...有種預感告訴我,我們一定能平安回來...只是...或許同時會失去些什麼......

  12襲

  當天夜裏,當月亮和太陽進行交替時,古歐式房子門外,一道白光亮起,幾個人影消失在了白光裏。通過我家門外那能通往各地的瞬間移動魔法陣,我們在那一眨眼間就到達了被佔據的惡魔窟外。壓抑著自己的魔力、氣息,我們在不遠的樹林裏,用魔法窺視著那一帶的一舉一動。在面前的鏡面中,我們看到了成群的精靈群結聚集在窟內,似乎在慶祝什麼似的,豪飲著大量的烈酒。看著鏡中各各慢慢醉去的精靈,我們知道機會來了。雖然我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妥,但除了冒險闖進卻也沒有其他方法。無聲地移動到了窟門外,我們探頭望向窟內,只見一地醉倒的精靈,和一壇壇的空酒瓶。

  維特稍微移動了只手指,微亮的光芒自指尖散開,最後在窟內蔓延,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鎖鏈,將醉倒的精靈們捆了起來。看似簡單的魔法,但我知道,那是高級魔法的一種。維特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絕對比那銀髮男子略勝一籌。確定窟內的精靈們都被緊緊束縛著後,我們才走了進去。看了看她們臉上的暴戾氣息,再看到了她們額間的黑色烙印,果然,她們被操控了。但現在的我沒有解咒的能力,更無法將她們完全限制在一個地區,看來只能將她們移到另一個空間了。

  輕輕揮了揮手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圓,就在宇宙般的黑暗漸漸擴大時,突然,一陣拍掌聲響起,剛打開的異空間即刻消失。我抬眼望去,不其然的,那名銀髮男子站在門外,而他身邊,是一群的骷髏兵。果然,這一切是他布的局,而我們明明清楚,卻還是將自己往局裏推。

  "路加大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對了,那傷應該好了吧?"藍柏禮貌地行了個禮,微微一笑,卻是沒有笑意的笑容。不知為何,我覺得他其實很討厭我。

  "...你說呢?"笑著回視對方,我並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

  "呵,看來路加大人您沒事了,這我就放心了。"說這話時,藍柏的灰眸裏閃過了一絲狠毒的光芒。

  "不過...話說回來,路加大人啊,您說這回究竟是你們會贏呢還是我們這裏這群不死骷髏會贏呢?"藍柏優雅地揮了揮手,身後的骷髏兵馬上向我們的方向走來,舉刀就往我們身上砍去。俐落地閃躲過了骷髏們的襲擊,我分心看了看四周。維特冷冷地站在原地,只是冷眼掃視了那群為數眾多、沖向他的骷髏,隨即,維特四周突然結起了寒冰,瞬間將那群沖向他的骷髏給冰封了起來。轉而看向緹斯,他臉上此時正掛著大大的笑容玩著拼圖遊戲,把一個個的骷髏給打散,又在它們要恢復時將它們的手腳亂接,搞得那幾隻骷髏最後選擇了自我了斷。再看向拉斯多,他只是痞痞地朝我一笑,然後我看見的就是被黑色火焰纏繞著的骷髏兵們,被活生生地被燒成了灰燼。至於小惡魔呢,早在那群骷髏兵襲來的那刻,他就已經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躲在裏面觀望了。

  察覺到了藍柏的殺氣,我即刻反應了過來,正面擋下了那一擊。不深,只是劃過了肩膀,有點痛,但卻不至於影響我的動作。右手突現了把劍,我迅速地往他身上一揮,他卻快我一步地後退躲開了。

  "沒想到路加大人竟然會用上這把劍,真是我的容幸。只是...看來路加大人不恢復原本的樣子,就無法完全發揮它能力啊!"輕鬆地閃開我揮向他的攻擊,藍柏依然優雅從容地笑著。

  沒有理會他的冷言冷語,我空著的左手輕微一動,無數風刃向他的方向襲去,卻被他纖指一彈,全數化解。同時,一道亮光閃過眼前,在我避之不及時,維特卻沖了過來,將我拉入懷中,一手擋下了那強力的一擊。

  藍柏看自己那強力一擊被維特一手便擋了下來,眼裏的殺意更深,隨即而來的,是無盡的巨大冰刃。維特依然只是冷冷看了那襲來的冰刃一眼後,又是手一擋,冰刃全數被化解。

  "你確定還要繼續?"冰冷的黑眸直瞪著藍柏,冷然的氣息讓周遭的一切停止了動作,藍柏和維特那冷漠的眼神對視了許久後,最終咬牙收手。就在他決定收手的那刻,那群骷髏兵即刻散落,化成了一地的灰燼。

  看著他轉身要離開,我們才剛放心,他卻突然向我襲來,但維特還是快他一步地將我拉至身後,自己卻沒躲開對方那一擊。

  "呃!"很奇特的,維特並沒有受傷,藍柏那一擊在碰觸到維特前轉換,只見維特眉頭深瑣,緊按著左手手臂,手臂上浮現了一個黑色圖騰直蔓延直手背上。

  "維特!!!"仔細看了那圖騰的樣子,我卻有些驚了。那是死亡詛咒,七天裏若不解開,那人就會死去。

  "路加大人,這才是我的目的啊,否則我怎麼會要這惡魔窟,又浪費這麼多精力呢?您應該知道怎麼做才能救他,這咒就連撒旦或神都解不了,除了施咒著本身,沒人能解。這給您,我相信您會來的對吧?而且...‘那東西'現在在王手上..."用微風將一張紙張遞到了我面前,說完話後,藍柏笑著行了個禮就消失了。

  緊握著手上的紙張,我咬了咬牙。再看看維特那強忍痛苦的樣子,我的心又是一緊。這情景似曾相識,記憶中,我也曾握著一張紙條,心裏儘是憤恨擔憂。而且那東西...那東西竟然在那人手中...

  "我沒事。"在我想得出神時,一隻手握上了我的手,雖然那只手是略為冰涼的,但我卻感受到淡淡的溫暖。我當然看得出維特忍得很辛苦,他絕美的臉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就顯示出了他有多麼的難受,但他卻說沒事,原因我自然明白。

  "路加哥哥,這是什麼詛咒?為什麼你一副很擔心的樣子?"緹斯有些擔憂地望著我,我只能勉強牽起一個笑容,說‘哪有'。拉斯多也不說話,只是凝重地凝視著維特手臂的圖騰,然後陷入了沈默。

  奪回了惡魔窟,小惡魔再次回到這裏居住,只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又因惡魔窟只剩小惡魔一人,所以精靈們也就在這裏住了下來,當然,她們已恢復了本性,在藍柏離開時解開的。道別後,由拉斯多的幫忙,我們瞬間就回到了我那古歐式的房子內。將維特扶到了床上休息,本想起身離開,卻被他突然拉住了手,動彈不得。略帶疑惑地轉頭望著維特,只見他表情認真地注視著我,然後說了句讓我錯愕的話。

  "我想要你。"

  "啊?"

  "我要你。"

  在我清楚瞭解維特的意思後,只是楞了一楞,然後又掛上了平時的笑容,摘下眼鏡,俯身親吻了他。吻,很輕柔的,就像在細細品嘗著對方的甜美一樣,緩慢溫柔。但很快的,維特摟著我,壓到了床上。我沒有拒絕,這是為了他的安心,為了安撫他的情緒。他是害怕的吧?我相信。身體被貫穿的痛楚還是有的,但我只是忍著,因為心中空蕩蕩的,比起身體的痛還更加讓人難受。為什麼每次和維特的結合都是在哀傷中呢?我有些想笑,但腦中卻突然閃現了一句話。

  你的愛...沒有一人能給得起。

  那是某人替我算命時說的,當時我笑了,因為當初我根本不信命運。可是,在失去了桀後,我相信了命運。而這刻,我相信了那句話。我...不應被人所愛。

  百年前我做錯了決定,但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那時的錯誤。為了讓維特繼續生存,我會付出一切。這是我的愛的表現,對,我相信我有那麼一絲愛他,那麼一絲。不要問我原因,因為我也不懂,只是種感覺,感覺我需要他的陪伴,直到永遠。我的愛不多,因為我怕傷害,百年來我的愛都給了桀,但現在,僅剩的一點也分給了這突然出現在我生活的幾人。記得有人告訴我,我看不見和我的命運有牽連的人的未來,因此我知道,我們幾人的命運是緊緊相扣,因為我看不到他們的未來。而拉斯多的未來,在他駐進我生活後,卻再也無法窺視。其實我一直清楚他們對我的感情,只是不願直視,不願面對。如果我正視它,陷入後卻要再次面臨分離,那我絕對會瘋狂。

  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重蹈當初導致桀至今陷入昏迷的錯誤,就算付出生命;這一次,我也絕對會不再重蹈覆則...

  桀,我還是愛你...

  只是在短暫的相處中,我卻也喜歡上了眼前的人...

  伸手緊抱著著仍在不斷賓士的維特,我只希望能多感受他的溫度,之後,縱使放棄生命,我也願意。

  望著維特冷豔的絕色臉龐,我埋首在他勁間,淡笑著。

  13醒

  疲憊地從床上爬起,輕柔地走下了床,望著月光,我幽幽笑了。該走了,我隨手披上件衣裳,戴回了眼鏡,輕輕吻上維特的額間,看了眼手中字條,轉身離去。可惜當時我沒發覺,在關上門的瞬間,維特睜開了美麗的雙眼。

  無聲無息,沒驚動任何人地離開了家門,我走在黑漆漆的道路上,思維卻飄散開了。這麼漂亮的月色,讓我想到了和桀的相逢,那時,也是在這麼一個漂亮的夜晚,桀背著明月,對我伸出了手,拯救了迷失的我,拯救了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理由的我。

  眼前,景色變了,在茫茫一片的大海前,我攤開了手中字條,那字條突變成一隻紙鴿,向面前的大海沖去,空間頓時扭曲,大海換化成了一座古堡。垂下眼簾,我最終還是踏出了腳步,走向了那古堡。古堡內的陳設依舊沒變,仍是我住在這裏時的那副模樣,只是多了絲血腥味,和濃濃的情欲氣息。

  "路加大人您果然來了,這邊請。"黑暗中,藍柏的聲音傳來,隨即一道身影在我面前出現,恭敬地行了個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沈默地跟著他走向一間腥臭味甚濃的臥室。打開門,看見的,就是那個令我憎恨至極的男子。那人悠閒地躺在床上,優雅地拿著高腳杯,喝著鮮紅的液體。當然,我不至於天真到以為那是紅酒,因為眼前這傢伙嗜血如命。將我引進後,藍柏優雅一笑,就退了出去。

  "路加,你終於還是回來了。過來..."王笑著晃了晃酒杯,我沒有選擇地走了過去,停在床邊,冷冷地看著他。

  "你這什麼眼神?記得我說過最討厭你這樣子吧?還是,你覺得這兩樣東西不要也沒關係?"看著王手裏突然出現的兩個光球,我咬了咬牙,垂下了頭。

  "這就對了,坐下。"任他將我拉到了床邊坐下,我這才發現,白淨的床單上滿是乾枯的血液,也難怪房內會充滿濃濃的血腥味了。

  一隻手溫柔地撫上了我的頭髮,輕輕柔柔的,但很快,卻變成了惡狠狠的緊抓。扯著我的頭髮,那人厭惡地看著我這頭淡金色的發絲,臉上滿是猙獰。

  "給我恢復你原本的樣子!現在這樣醜死了!和桀那傢伙一樣的發色看了就讓人反胃!"

  雖然頭皮被扯得發麻,但我依然沒有做聲,任他粗暴地扯著發絲,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不應我嗎?哼,如果你認為你有那個資格條件的話!"將我甩在了床上,王那本是俊逸的臉龐變得兇惡,一手粗魯地將我的上衣撕去。就在他快落下一吻時,一把刀抵住了他的喉間。

  "路加你..."沒有再移動,王保持著距離看著我,而我對他蕩開了一笑,握著刀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哈哈哈哈...真沒想到你會反抗!你以為殺得了我嗎?別天真了!"應聲一響,手上的刀子頓時爆破,而我握著刀子的手也被那微型爆破震傷,傷口滑下了滴滴血珠。

  "我會拉著你一起死。"舔了舔手上的傷口,我一手在空中一畫,一道光芒亮起,身軀即刻被光芒包圍著。很快的,隨著光芒消去,我那頭淡金髮絲變成了烏黑的半長髮,眼眸也變回了墨黑色。

  "所以說你天真!你認為恢復了就可能殺了我?別傻了!我會讓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場!!!"說著,王身後黑翼敞開,眨眼間向我襲來。迅速變出那把能斬破一切的銀劍,迎著王的攻擊,我也回了一擊。強大的衝擊力雖然互相抵銷,但室內的傢俱卻被徹底摧毀,其中一面牆也因承受不住那衝擊力而崩塌。這是我第一次和他交手,雖然早已知道他的強大,但我沒想到就算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卻還是無法傷他一絲一毫。

  輕聲低喃了幾句,劍身即刻被雷電纏繞著,使勁一揮,一道強大有勁的雷刃就沖向了王的方向。對方也不散躲,只是揮了揮手,一道風刃擊去,兩鼓力量又再次相交,隨即再次相互抵銷。

  "我該稱讚你,路加。身為半吸血鬼的你竟然能和我打平真是該好好加賞啊!"王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不是猙獰而是冷酷。第一次,我發現他對我產生了殺意。以往縱使我再不從再掙扎反抗,他也不曾對我產生殺意,但這一次,自他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卻可怕得讓我頓了頓。

  就因我那一秒的停頓,當他舉箭向我刺來時我無法避開,硬生生地承受下了那一擊。但在他劍身完全沒入我身軀時,乘著那瞬間的緊密距離,我迅速地揮動起手中的劍,刺向了他。敏銳地察覺了我的動作,他即刻抽劍後退,但還是閃避不及地被刺中了左肩。

  "咳...咳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扶著腹上的傷口,一口接著一口地喘息咳著血,暈眩的感覺席捲而來,但我還是盡力撐著身子,不讓意識飄離。

  "路加啊路加,你真的讓我又愛又恨呢!不過才這點傷你死不了的,乖乖聽話才不必受這麼多苦啊!"看著地上的血液,他滿意地笑了,俯身捏起我的下顎,輕柔地吻了上那雙因吐血而染得鮮紅的唇宇。突然感受到一陣殺氣,他即刻鬆開了手,轉身卻閃躲不及來者的一擊,只能正面擋下,想反擊,卻發現完全使不上力。抬眼望去,我看到了不該出現的兩人,和那個身為王的屬下的銀髮優雅男子。

  "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簡單死去!只是沒想到藍柏你竟然背叛我!!!"憤怒染紅了雙眼,王瞪著眼前人惡狠狠地罵到,但擁有金色長髮的紅眸男子依然沒有作聲,只是盯著我,眼神有些冷漠。

  "...桀..."驚訝於他的出現,我愣愣地注視著他,許久無法反應,為什麼桀會突然醒了?為什麼他會和維特一起?

  收回了目光,桀再次望著已經無法反擊的王,側頭對藍柏說了聲‘交給你了'就走了過來,將我抱起。桀...回來了...只是...為什麼他的眼神這麼的冷漠,冷得不似我認識的那個桀...難道...他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望著那張比以往更加漂亮的臉龐,我卻發現心中除了欣喜外,也同時多了一絲的苦澀...

  

  看著門被關起,藍柏對著靠在床邊無法動彈的男子微微一笑,隨即將他抱上了床,開始輕解開對方的衣杉。

  "王,您知道為什麼我會幫他嗎?"輕笑著,藍柏不顧身下男子的掙扎,溫柔地吻著對方。

  "當然是因為我想要你啊!呵,誰叫你要磨光我的耐性呢?這只能怪你自己啊!"藍柏輕柔地愛撫著身下無法動彈,變成了普通人類的男子,笑得更加的漂亮迷人。

  灰暗的宮殿中,頓時響起了陣陣呻吟,縱使天空已漸漸亮起,但無邊春色依然持續著,不曾間斷...

  14離

  腹部的傷口如火燒般的刺痛,我任桀抱著離開了古堡,往回家的方向走著。忍著腹上那近乎讓我嘶喊的疼痛感覺,我有些癡迷地望著桀。桀還是那樣的俊美,雖然纖細,但卻比我高了一些,那雙掠人心弦的紅眸,依然閃爍著耀眼光芒,美得讓人眩目。可惜的是,那雙眼此時卻染上了一層冰霜,冷得讓人心疼。

  "桀..."不確定地喚了他一聲,他卻只是冷眼看了我一眼,不說話。了然地閉上嘴不再多語,我緊抓著他胸前,將頭靠在了他胸口聆聽著那平穩真實的心跳聲,心裏又是一陣欣喜。

  桀在我面前,桀活生生地在我面前,這一切不是假像,更不是我的幻覺。突然感到嘴裏一陣腥甜,沒來得及反應,鮮血就噴灑而出,落在我身上,也濺到了桀的衣杉。

  "咳、咳咳、咳咳咳咳!!!"喉間就像被緊緊勒住般無法呼吸,窒息的感覺漸漸擴散開來,只有鮮血不斷湧現,卻無法制止。突然眼前一黑,我昏眩了過去,但在閉眼瞬間,我看見桀那雙美麗的眼眸,透出了一絲的擔憂。

  果然還是擔心著我的...

  桀...還是那個桀...

  

  一陣暖流從腹部流竄開來,慢慢地溫暖了感到有些冰冷的身軀,更溫暖了心扉。我知道,是桀。記得以往我受傷時,都是桀溫柔地幫我治癒傷口,眼神除了責駡還有著看不清的疼惜。那樣溫柔的桀是我最喜歡看見的,而我曾經為了能看到他擔憂的眼神,還不斷地讓自己受傷。緩緩地睜開眼簾,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有著一頭紅發的卡拉,而不是我心中所望的桀。有些失落,但我還是牽起了個笑容,對卡拉笑了笑。

  "你還笑!!!"卡拉有些氣惱地輕拍了下我腹部的傷口,撕裂的痛楚讓我皺起了眉,但還是咬緊牙根隱忍著。

  "路加你...唉...你知道這傷口多大嗎?內臟更是幾乎受損!你是笨蛋啊!如果不是桀及時醒來,要不是維特那小子及時發現,你就死在那傢伙手裏了!你...你為什麼就不可以對自己好一點?"卡拉生氣地怒吼著,我自然知道他擔心,但看著一旁臉色不好的奇克緊盯著我們,我也只能無奈笑著不語。其實也難怪奇克對我的態度不好,畢竟這層的介締是我親手造成,怪得了誰呢?

  放眼望去,我這才發現自己已回到了家中,正躺在寢室的床上,而房內有些擁擠,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這裏。有些想笑,自己又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他們不用這麼緊張吧?

  "路加哥哥,你真的是大白癡!大傻瓜!你難道不知道會死嗎?你就沒想過我們會擔心你嗎!!!"緹斯的眼睛有些紅通通的,像極了兔眼睛,想必是哭了。

  "不過我現在不是沒死嗎?"我微笑著回答道,緹斯的臉色卻更加難看,大大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就像下一刻會哭出來一樣。

  "可是萬一呢?萬一真的出事怎麼辦!你都不知道我們看到你滿身血回來時都快嚇死了!"看著緹斯掉下了眼淚,我艱難地爬起身,笑著伸手抹去緹斯的淚水。

  "那也只是世界上少了個吸血鬼,沒有多大改變..."

  啪!!!

  臉上突然一熱,我有些吃驚地望著拉斯多,卻被他摟進了懷裏。

  "路加...不准你那麼說...我不想打你這一巴掌,但你為什麼要那麼說?你為什麼這麼看輕自己?為什麼覺得自己的生命不重要?"看著恢復成嬌弱本性的拉斯多,我有些無措。生命...這麼重要嗎?我不曾那麼認為,沒有意義的人生對我而言有或沒有都沒有任何差別,但為什麼他們卻這麼看重我的生命?這麼的...為我難過傷心?就算愛一個人,也不至於到這樣的地步吧?至少我認為自己沒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他人這麼看重我。

  "還抱不夠嗎?"冷冷的一把聲音突然插入,抬頭一看,就見維特黑著張臉盯著我們看,只差沒伸手將我們分開。

  無奈地投給了拉斯多一個笑容,我拍拍他的背部,示意他起身,這才令維特的臉色稍微抒緩了一些。

  喀~

  門這時被打開,桀手中捧著碗東西走了進來,看了眼圍繞在我身旁的幾人後,就走到了我身邊將那碗東西放下。

  "你們出去。"桀的眼神在周遭的幾人身上流離了一下,卻只得到卡拉和奇克的回應,其他人分毫都沒有移動的意思。

  "你...""你們出去吧,我們有話要談..."打斷了緹斯出口的埋怨,我淡然道,畢竟有些事,我想弄清楚,而那些事,也只有我們知道,更不應牽扯進他人。

  "路加哥哥..."

  "拜託..."

  待屋內只剩下我和桀兩人,對著桀我摘下了眼鏡,直視著他。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計畫好的?"在昏睡中時我冷靜一想,才發現這一切有著太多奇怪的地方了。但還是不願相信一切只是騙局...一切只是幻影。

  "為什麼?為了王位?還是為了畫像中的那個人?"

  "...你知道答案。"桀的冷漠表情完全說出了答案,我明白,是因為那個人,那個當初被王囚禁,至今還待在只有王位繼承人才可打開的禁地中的那個人,那個有著清新氣息旋繞一身,如陽光般耀眼的男子。

  "呵呵,對啊,我明白,我早就明白。利用我讓王分心,再利用藍柏對王的愛意合夥奪走王位,就是為了那人,我怎麼會不清楚..."臉上笑著,心裏卻無比苦澀。我明明早明白了,我明明在當初桀‘無心'讓我踏進了王的領土時就明白了,卻還是欺騙著自己,逼自己假裝不知道。明明瞭解一切是局,卻還是自願往裏跳,這還能怪誰?只能怪自己天真,只能怪自己傻吧?

  "別說得很像全是我的錯,你...不也是因為王而接近我?你也同樣背叛了我的信任。"桀冷淡得像是和陌生人交談一樣,我這才知道,原來,他眼裏的我就是這麼樣一個人。

  "呵,是啊,我背叛了你,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維特是你弟弟?也是因為這計畫而來?他來是為了喚醒你?"

  "...你說呢?"

  "...是嗎?呵呵,那現在我沒用處了,可以離開了對吧?其實你之前就很討厭我吧?明明是憎恨的人的一個下賤禁腐,卻不得不抱,你一直感到很噁心吧?呵呵,放心,我不會再出現,我現在就離開..."隨手披上了件掛在一旁的衣裳,我只感到全身冰冷,就連心痛,也早已無力。

  "...對了,差點忘了...希望你們幸福..."笑著關上了門,我這才發現,眼前早已朦朧一片,一滴淚自眼角滑落,卻馬上被我抹去。

  樓下幾人見我走出房門,急急圍了上來,我只是淡泊一笑,卻不知那一笑在他人眼裏是多麼的淒涼。

  "路加哥哥,你為什麼下樓了?你應該多休息!"笑著推開緹斯伸來欲扶我的手,我望向了同樣擔心我卻因為奇克而只能遠觀的卡拉。

  "我走了。記得你答應我的事。"也不管身後他人再說些什麼,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那間帶著我美好、痛苦回憶的房子,獨自去尋找一個讓我渡過未來日子的歸宿。身後此時卻傳來了兩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我認出了那是緹斯和拉斯多時,望著天際,我笑了...

  至少...他們不會欺騙我吧?

  至少...他們是真誠地對待著我吧?

  明明我早已知道這結果,為什麼...胸口還是隱隱做痛?

  我不是期待著這樣的結局嗎?

  我...有些疑惑。

  15憶1

  悠然地坐在陽臺,吹著涼風,心情有些舒暢。這裏是鬧市中的一間小房子,也同時是卡拉‘好意'借給我居住的地方。距離離開的那天已經過了三天,也在這裏住了三天,但為什麼心裏還是有些刺痛呢?撫著胸口,我閉起眼咬緊了牙。

  不能心痛、不能...我不能那麼脆弱!只是離開了,只是有點痛罷了,我很快會忘了,我很快會忘記的...心很快就不痛了...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大衣,轉過身,就看見拉斯多目光柔和地望著我,眼神裏夾雜了一絲的疼惜。笑了笑,我從不認為自己有脆弱到需要他人憐惜的地步。

  "謝謝,但我不需要。"將大衣遞還了給他,我依舊笑著,只是拉斯多看我的眼神變了變,才接過了大衣。

  "路加你知道嗎?你現在的笑容很難看。"

  "是嗎?"望著遠處,我淡笑答著。笑容,只是我養成的習慣,難看嗎?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說。或許拉斯多真的說對了,因為我的每個笑容,都只在表面上。

  "路加...你其實..."

  "拉斯多,陪我喝杯酒吧..."打斷了拉斯多的話,我手中變出了幾瓶烈酒,對著拉斯多揚了揚。

  "酒?...路加你確定要喝?"看拉斯多的表情變得很是怪異,我倒有些愣了,我喝酒很奇怪嗎?

  "嗯。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沒有..."

  

  "呵呵~拉斯多~我還要喝..."頭腦昏沈沈的,心情卻有些飄飄然,拉著拉斯多,我在他身上蹭了蹭。果然很舒服,軟軟綿綿的,有點像抱枕。

  "...你都醉了還喝。"拉斯多看著那個死命在他身上蹭的大型無尾熊,臉上有些無奈。原來如此,當初卡拉就提醒過他們不能讓路加喝酒,他還以為是什麼事,現在看來,就算後悔也太遲了。

  "我要喝我要喝我要喝!!!"

  "不行。"無奈地望著像個小孩在耍無賴的路加,拉斯多還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說他是覺得這樣的路加也很可愛啦,可是要和小孩溝通他可做不來。

  "嗚...我要喝...嗚嗚..."所有的鬱悶突然自心低湧現出現,也不管多麼失態多麼難看,我抱著拉斯多就低聲哭了起來。

  "路、路加...不要哭啊..."有些慌亂地安撫著哭得越加激烈的路加,拉斯多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男子竟然會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有些失神的,拉斯多伸手將那張多了絲幼氣的臉龐慢慢地拉近,盯著那有些乾澀但對他而言卻有著致命吸引力的淡紅嘴唇,隨即吻了上去。雖然只是單純的輕輕碰觸,卻讓拉斯多心裏產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久久不願移開唇宇。

  "路加哥哥!我回來了...啊啊啊啊!!!!"自外頭買菜回來的緹斯一進門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氣得大喊了起來,沖過去就將拉斯朵拉了開來,還將已經醉得糊裏糊塗的路加護在了身後。

  "你、你、你在幹嘛!!!"

  "嘖嘖嘖,小鬼你真的不懂嗎?那當然是在接吻!小孩就是小孩~"拉斯多攤開手無奈地歎了口氣,但一臉的痞子樣卻讓緹斯看了更為火怒。

  "怎麼是你!!!混蛋!!!你竟然、竟然偷親我的路加哥哥!!!"指著眼前那個有著惡魔個性的男子大罵著,卻只換來了對方的一個輕哼,也不理他的死命阻止,抱起路加就往房裏跑。

  "啊啊啊!!!你給我放下路加哥哥!!!死變態!啊!開門開門開門!!!"被瑣在門外的緹斯門也踢了,砸也試著砸了,卻不知是拉斯多使了什麼魔法,一切的攻擊敲打都全數奉還,害他不但救不了他的路加哥哥,還要閃躲著那些反彈的攻擊。就在緹斯邊罵邊閃時,瑣上的門再次開啟,拉斯多靠在門邊揮了揮手,反擊的力量頓時消失,隨即有些煩躁地說了幾句話。

  "你可以安靜嗎?雖然所這傢伙醉了也很可愛,但放心,我不喜歡奸屍!還有,不要再吵了!你如果希望瞭解這傢伙的過去最好給我安靜!!!"語畢,拉斯多就轉身回去,關起了門。而被晾在門外的緹斯,則呆呆地望著再次關起的門,不大靈光的腦袋徹底當機...

  

  望著床上睡得甘甜的路加,拉斯多歎了口氣,雖然說煩惱不適合他,但對於這人他是真的很擔心。離開那天雖然他只是在這個身軀裏面沈睡著,但他感覺得到路加的悲傷,淡淡的,不明顯。有些害怕有些心疼,因為他知道,路加只是壓抑著,不願讓人擔憂。怎麼可能會完全不難過?他瞭解,只是因為路加隱藏起了傷感。但壓抑越多,心裏的傷就越大,他怕路加遲早會被自己逼瘋,被自己的冷靜壓抑逼瘋。輕撫上路加因酒醉而有些淡紅的臉龐,拉斯多突然笑了。

  "你...真是讓人擔心啊..."

  "嘖,就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希望瞭解你!真是!"

  "不過...在這個身體內看到你的笑容...我還真有些心疼呢!明明就一副想哭的樣子,卻還是勉強笑著,難看死了!為什麼我可以發現呢?...因為喜歡嗎?或許吧...在第一次見到你的睡相時就喜歡了吧..."

  吻上了路加的額間,拉斯多這才收回了笑容,一手微微發光地覆上了著路加的額頭,一切過往回憶頓時在他腦海裏閃現出來...

  

  春日暖洋洋的,溫暖著人心,在繁華的城鎮內,人人過得豐衣足食,生活可說是無憂無慮。但在世界上真的有那麼美好無憂的地方嗎?答案是否定的。就在大家歡笑過著日子的地方,卻有著兩個可憐的小孩。他們的世界沒有光明,沒有陽光,只有陰暗的簡陋房間,和無法飽暖的生活。他們的父親並不貧困,反而是鎮裏最富有的人家,但父親對於他和妹妹的存在卻是厭惡的。原因無他,只是很簡單的因為他們母親的身份,娼妓。能誕生已經是莫大的幸運,所以他們不曾要求,就算沒辦法擁有自由,就算沒辦法享受其他小孩的歡樂童年,但他們不曾埋怨,因為他們清楚,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母親總是處在擔心受怕的處境裏,所以也不曾給予他們關愛,但沒關係,他們滿足了,只要能永遠過著三個人的生活就滿足了。可惜,一切並沒想像中那麼簡單,一場病,就奪走了母親的生命,讓他們兩個小孩的生活變得更加不堪,更加不受重視。但再辛苦,他們還是熬了過來,但再痛苦,他們還是抱著生存的信念,而不輕易放棄。

  轉眼間,小男孩變成了高大的少年,只是因為營養不足,顯得有些偏瘦,卻絲毫無損少年那帥氣的臉孔;而小女孩,也變得亭亭玉立,更繼承了母親那漂亮的臉蛋。但就在這時,他們的生活卻出了問題,父親的供給完全斷了,父親更說,想要生活,就靠他們自己去爭取,今後他再也不會負責他們的飲食生活,除了那間簡陋的房子,他們什麼都不會得到。沒有反抗,沒有爭辯,少年和少女只能沈默答應。

  少年對妹妹的溺寵疼愛令他不舍讓妹妹外出工作,只好自己多找了幾分工。雖累,但為了生活,他還是咬牙渡過。不忍看到妹妹過於纖細的身軀,少年每次都會夾滿一碗的菜給妹妹,自己卻只吃那麼一點的食物,導致臉色經常是異常的蒼白。但小小的辛苦不算什麼,因為妹妹的笑容,妹妹的一個笑容就足以抵過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勞累。

  他以為日子會這麼簡簡單單地過下去,但上天卻似是絲毫不眷顧他,輕易地摧毀了那簡單的幸福...

  就在發生了那件事後...

  就在遇見了那個人後...

  16憶2

  那天,是個無雲的夜晚,他走在寂靜的偏僻道路上,心裏滿是對妹妹的擔心。月光伴隨著身影緩緩移動,路加卻聽到了微弱的喘息聲和濃濃的血腥味。尋著那微弱的氣息走去,路加最終在草叢後發現到了一個身上染滿血跡的蒼發男子。看著對方那奄奄一息的樣子,他想起了死去的母親。當時,母親也是在痛苦中閉上了雙眼。心裏產生了不忍,沒有猶豫的,他將那男子帶回了家。

  第一天,男子沒有醒來,只是眉頭深瑣。除了簡單的上藥,他不知還能做些什麼。第二天,男子依然深睡,只是身上的傷幾乎消失,臉色也變得略為真常,他依然只是守在一旁。第三天,奇跡般的,男子醒了。有些冷淡的眼神掃視了四周後,當目光落伏在床邊熟睡的路加時,卻變得柔和。他還記得,是眼前這人類將他救回,那時,這人類竟然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眼神,就像對於他受的傷所感到憐惜一樣。這人類沒有想過後果,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讓他有些高興,更多的,是被吸引。那是多麼純真的靈魂...很漂亮很漂亮...瞬間,他發現自己不願放開對方。

  溫柔地撫上了對方的發絲,但這輕柔的動作卻將淺眠中的路加驚醒了。

  "你醒了!呃...餓了吧?我去拿吃的..."路加見對方已經醒了,剛欲起身出去,手卻被拉住了。

  "不必了,我不餓。"男子舉止優雅,路加倒開始有些懷疑起對方的身份了,難不成那人是落沒的皇家貴族?一時間兩人無語,氣氛有些尷尬。有些好笑地看了眼不知該做些什麼的路加,男子這才又開了口。

  "你叫什麼名字?"

  "啊?呃...路加。你呢?"有些驚慌地回答著,路加是第一次遇見不顧忌他們身份的人,就算是那些雇主,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但他感覺得到,他們是打從心底看不起他和妹妹。

  "我...沒有名字,你喜歡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吧..."這是實話,自他誕生在世界的那天起,除了‘王'這個稱呼,就不曾聽見過他人叫喚他的名字,就連自己,也早已淡忘。

  "其實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有知道的資格...你不必特意說謊..."本以為對方不會介意他們這種沒身份地位的人,卻沒想到原來還是自己的妄想,自己,是連個朋友都不能有的人呢!苦笑了下,隨即轉身離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在快推開門那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了對方的聲音,這倒讓路加有些錯愕。他沒想到對方會急著解釋,更意料不到對方臉上竟會露出難過的神情。對視了一會兒,路加才掛上了少有的笑容,又再次走向了門邊。

  "好吧...我相信你。"

  "那你為什麼..."

  "不管怎樣,畢竟你昏迷了幾天,還是吃點東西吧!"

  笑著對男子揮揮手,路加這又跑了出去,殊不知自己的笑容竟讓被留下的男子心裏產生了微微的波動...

  男子一住就住了一個月,這期間路加和他的關係變得很微妙,也是路加第一次知道擁有朋友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幸福,更讓他知道原來除了妹妹,世上還是有人關心著他,朋友般的關心。正因為這樣,當男子說要離開時,路加是有些不舍的。

  "我會再來找你..."這是路加所聽到男子離開前留下的一句話,只可惜當時他漏聽了一句,在對方踏出屋子的那一刹那,低聲說了句‘到時我也會帶你離開'。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平淡,就像恢復了從前般的寧靜一樣,沒有任何波瀾,也沒有多餘的幸福。但就在某個平靜的午後,卻發生了讓路加那小小的幸福消失的變故。

  當天,路加一回家時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妹妹房內更傳來了嘶喊聲。一顆心即刻像是快要跳出般地急速跳動著,手腳卻是有些僵硬地向著房間的方向跑去。一推開門,他就看到了幾乎讓他抓狂的一幕,妹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撕扯得破損不堪,臉上的驚恐絕望更是讓他心疼、心痛。望著那兩個壓在妹妹身上的男人,他的怒火更是旺盛地燃燒著,沖了過去就狠狠地踢開了他們,將妹妹護在了懷裏。那兩人他記得,是父親正室的兒子,也可以說是他們名義上的哥哥。雖然說是哥哥,但他們不曾有過交談,也不曾得罪過他們,他真的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卻要來找他們麻煩,況且,這也是他們的妹妹,為什麼竟然連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他們也想碰!

  "禽獸!!!她是你們妹妹!你們竟然、竟然..."惡狠狠地盯著他們,路加多麼希望能好好地教訓一番眼前這兩個沒有道德倫理的傢伙。他不敢設想,萬一他來遲了那麼一秒,等待妹妹的會是什麼,他怕,怕自己的設想會變成現實。

  "哼,你們裝什麼清高,明明只是妓女的孩子!!!我願意碰她就是她好運了!說不定她都已經被全鎮的人上過了!!!還裝清高!"帶頭的男子輕藐地俯視著他們,眼裏都是不屑和鄙視,羞辱的話語更是讓路加怒火上升,殘存的理智也瞬間銷毀,一拳就打上了對方臉上。

  "你敢打我!!!"被打得跌坐在地上的男子也因此動怒,從地上跳起來就往路加身上送去一拳,而另一名男子此時也跑了過來,湊進雙方的惡打裏,又是往路加身上揍去。本來就有些營養不足外加終日勞累的路加,此時更是只有挨打的份,完全無法抵擋兩個強壯男子的攻擊,一個失神,腹部就被擊中了一拳,身體承受不了那劇痛的感覺,即刻倒了下去,但身軀卻被妹妹摟進了懷裏,臉上滿是妹妹滴落的淚水。

  "你給我聽著,今天就算了!我沒興致了!!!哼,不過我下次還會再來!你敢再攔我就等著被打死!!!"男子語畢還狠狠地踢了路加一腳,這才離開了這被毀壞的小小屋子。

  "哥哥...哥哥..."緊緊抱著臉上青腫,身上多處受傷的路加,少女哭了,她很怕,不是怕別的,而是怕哥哥會死去。

  "別哭...我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別哭..."勉強牽起了個笑容,路加費力地伸手抹去妹妹臉上的淚水,隨即昏了過去。

  屋內充斥著低微的啜泣聲,少女抱著哥哥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淚水不斷湧現,和一個個的問題不斷浮現,她們為什麼就必須被欺壓?她們為什麼不能平靜生活?她不懂,不懂。

  一聲痛苦悲傷的呐喊頓時從屋內傳了出來,但燈火輝煌的喧鬧城鎮裏,卻沒有人聽見那近乎絕望的聲音......

  17憶

  小時候,媽媽說不能哭,所以他忍了,

  小時候,媽媽說不能還手,所以他忍了,

  小時候,媽媽說要忍讓,所以他忍了,

  可是默默承受了這一切後的結果如何呢?母親死了,父親絕然地漠視他們,城鎮內沒人瞧得起他們,就連他唯一想守護的妹妹...也險些被欺辱。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必須遭受這一切?為什麼?為...什麼?

  當路加自昏迷中醒來已是兩日後的事了,一睜開眼就見到的是他生命支柱的妹妹帶著微笑注視著他。有種感覺,不是感動或溫馨,而是很怪異的感覺,一種妹妹變了,變得有些像...著了魔似的感覺。妹妹露出越加美麗奪目的笑容,卻讓他也越加的感到不安,不安于妹妹的變化。那個他一直小心保護的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哥哥,你終於醒了。這兩天我都好擔心呢!先吃點東西吧,睡了這麼多天一定很餓了吧!"笑臉盈盈地遞上早已準備好擺設在一旁的食物,她又笑了笑,坐到了路加身邊。

  "卡特琳...你..."不知該如何開口,路加只吐出了幾個字。

  "嗯?我怎麼了嗎哥哥?"她依然微笑,卻像是個沒了生命的傀儡,只有表面,虛假得讓他心寒。

  "卡特琳...你發生了什麼事?"擔心的詢問,得到的答案卻是銀鈴般的笑聲。

  "嘻嘻,哥哥你說什麼啊?發生什麼事的是你不是我啊!呵呵,哥哥睡兩天睡傻了嗎?"有些像是在笑路加的古怪話語的笑容浮在了臉上,卡特琳捂嘴暗笑,卻沒發現自己反常的舉動更引起了路加的注意。

  "......"靜靜地注視著卡特琳的言語動作,路加更加確信在卡特琳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如果是以往,卡特琳絕對不會這麼自然大方,笑容更不會是這樣的平繁。

  "怎麼了哥哥?為什麼不吃呢?"

  "卡特琳...你...好奇怪。"

  "有嗎?哥哥你怎麼這麼說呢?我不是還是我嗎?我是你最疼的妹妹啊!"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怪異,眼前的卡特琳對他而言就像是陌生人一樣,無法分辨,無法...相信。

  伴隨著妹妹的話語,一陣血腥味傳入了他的鼻腔內。即刻起身下床,沖到外頭一看,卻見血跡斑斑,屋內早已被染上紅漆,用鮮血。窗外是火紅一片,那遙遠的小小火苗所在,正是他們誕生的那個冷漠城鎮。再次回首環視屋內,才驚然發現,躺倒在地上的是...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和他那冷漠無情的父親。

  血,不斷流淌。

  "哥哥...你看到了呢!"聽到身後傳來妹妹的聲音,路加即刻轉過身去,卻始料未及地吸入了妹妹撒出的粉末。昏迷前,顯露在他面前的,是妹妹冷漠無神的面孔和不遠處緩緩走出的蒼發男子。

  

  回憶突然中斷,一陣巨大的拉扯力將拉斯多摔在了地上,隨即一個人影壓到身上,而對方的一雙手似是要扭斷他脖子般緊緊地勒著。

  "混蛋!!!你為什麼要偷看我的過去!!!不准看!!!我不准你看!!!"淚不斷湧現,心靈中最脆弱的一部分再次被窺探,除了再次感受到胸口無比疼痛,就是解下了所有虛假的表面,恢復了以往的倔強。不願重顧的回憶,為什麼偏偏要被再次挖起?好痛...那之後的事情讓他好心痛...

  "唔!!!"有些喘不過氣,但拉斯多依然沒有掙扎,只是任路加勒著脖子,雙眸沒有任何波瀾地注視著他。

  "為什麼不掙扎?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不要!不要這麼看我!!!我一點都不可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自己沒有察覺,路加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淚落得更多,卻反而像是在耍脾氣的孩子。或許因為醉了,所以才會流露出真我,或許他依然沒有清醒,所以變得坦誠真實。

  "我不是同情你..."輕輕握上路加勒著自己的雙手,拉斯多的神情變得溫和了許多,再而撫上路加的臉龐,隨即說出了心裏真正的想法。

  "我是心疼你..."

  "嗚...嗚嗚...你騙我...你們都愛騙我...嗚..."雙手離開了那纖細的脖子,換而抹去了眼角不斷湧現的淚水,無奈卻怎麼也抹不幹,只能任眼淚不斷滑落。

  "我沒騙你...別哭了..."稍微使力撐起上身,拉斯多溫柔地將路加摟進了懷裏,輕柔地拍打著路加的後背。

  "嗚嗚...你騙人...嗚嗚嗚..."嘴上雖然還是不信,但路加卻已放鬆了身體,躺靠在了拉斯多身上,更埋首在他胸前,低聲哭泣。

  "我沒騙你..."

  "...我喜歡你。"懷裏的溫度是那麼真實,讓他自然地說出真心意,因為在他和另一個拉斯多心底,其實都為懷中人留下了個位子。

  "......"

  "路加?"沒得到路加的任何回應,拉斯多反倒有些懵愣了,就算是因為酒醉,多少也能給予一個答案吧...就算酒醒後就會忘卻。

  "......"

  疑惑地扶起躺死在自己身上的路加,卻看見...

  "Zzz......"路加睡得舒服地往拉斯多身上粘去,蹭了蹭,找了個地方又繼續舒舒服服的睡眠。

  而拉斯多嘛...只能說他想氣卻氣不起。因為啊,怎麼會有人生氣生到睡著!!!不說生氣,就現在這姿勢...天啊,這叫他怎麼忍受啊?嗚...他真的沒有奸屍的喜好啊!

  望著路加的睡臉,拉斯多的眼神再次放柔,不驚動路加地抱起了對方,溫柔地將路加放置到床上。

  看來他今天是無法知道下文了,只能期待哪天路加自己願意告訴他們了。況且,他真的不希望看到路加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希望路加哭泣。

  溺寵一笑,拉斯多再在路加額上烙上一吻,也悄聲爬上了床,抱著路加入眠。

  "明天醒來你就會忘了現在的一切...所以別再哭了..."聲音就像魔法般幽幽地傳入耳膜,一聲一聲,讓人感到安心,感到心情舒暢。

  "我愛你...我...會保護你。"

  一句句,回蕩在房裏,回蕩在耳邊,回蕩在腦海裏...

  18

  耳邊嗡嗡作響,細聽下似乎是拉斯多和提斯的聲音。路加緩緩睜開雙眼,看見的就是吵得快打起來的兩人。其實更正確來說,是某人單方面想殺人,而另一人則是一副不怎麼想搭理的打著哈欠。

  頭腦不怎麼清醒加上宿醉,同時卻還要想辦法調解那兩個不知什麼原因吵起來的傢伙,路加只覺得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樣,痛得難以忍受。唔...早知道他就不去碰那個讓他這麼不舒服的罪魁禍首了!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路加又再望了一旁火藥味越加濃烈的兩人一眼,隨即起身下床。雖然腳步有些不穩,但為了卡拉那傢伙的這間小房子不被兩人炸毀破壞,路加還是按著劇痛的腦袋,往兩人的方向走去。

  "...你們又在吵些什麼?"雖然這兩人時不時就會吵架,而他想也知道原因多半和自己脫不了關係,但還是很有耐心地想瞭解一番原委。爭吵中的兩人在聽到路加的聲音時止住了吵鬧聲,卻在望向路加時被眼前的景色給誘得睜大了眼,當然...其中某人更是露出了一臉色樣。

  不解於他們怪異的目光,路加順著他們直盯著自己身上的目光往下望,卻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赤裸著身體!!!羞憤地瞪了拉斯多一眼,路加手一揮身形一閃,就見白淨的絲制被單漂亮地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覆蓋到了赤裸著的身軀上。再次一揮,就見一陣強風刮起,瞬間將死盯著他看的兩人轟出了房外。

  唔...他有些後悔讓這兩個傢伙跟著他了。

  聽著被轟出門外還繼續爭吵的聲音,路加如是想。

  

  換好了輕鬆簡便的衣服,路加一打開門走出房間時就即刻聽到客廳方向傳來了一聲巨響。加快腳步走到了客廳,路加卻看見客廳的其中一面牆已被開了個大洞,再放眼望去還能迎上街道人群抬頭注目的目光呢!掛著滿頭黑線,轉頭望向還處於戰鬥姿態中的兩人,路加雖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手指卻輕輕一劃,空中就突現兩大桶的冷水,往兩人的身上淋下。

  "你們...到、底、要、幹、嘛?"不能怪路加臉色難看,因為在之前短短的三天內同一面牆就被破壞了不下2次,他還要修復、消除他人記憶什麼的,這些就夠讓他辛苦了。而現在那兩人又再次炸毀了那面牆,就算他脾氣再好也難免會有想敲醒那兩人的衝動。

  "啊啊啊啊啊!!!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啊!!!!!!!"緹斯反應過來時即刻顫抖著飛奔到了浴室的方向去,開了溫水就直接往身上倒。嗚嗚...好冷好冷...快凍死他了!路加哥哥真狠心...明明知道他是極度怕冷的體質竟然還這麼潑下一大桶冷水!

  看著緹斯的有趣反應,路加微微牽起一笑,眼神放柔了許多。他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拉斯多總是愛欺負緹斯了,因為緹斯像孩子般的反應真的很可愛。再將視線移至拉斯多身上,卻發現拉斯多臉上沒有太大變化,依然笑得從容地回望著路加,眼裏的訊息卻是無法理解的複雜。

  "???"不解於拉斯多眼裏所帶的意思,路加無聲地想從中探索出些頭緒,卻換來了拉斯多一聲輕笑,伴隨著冰冷的觸感撫上了他的臉頰。

  "沒什麼,就是今天的你有些不同呢~"

  "......"沈默不語,路加垂下了眼簾,似是想到了什麼地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許久,才又恢復以往平靜心情地露出一個淡笑,搖了搖頭。

  "沒有..."

  否定的答案再次換來的還是一聲輕笑。

  "路加...你記得昨天我說的話是吧?"自信的笑容,肯定的語氣,拉斯多此時的表情卻讓他顯得比平時更添魅力了許多。眼眸,滿是魅惑的奇異色彩。

  "...我..."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路加的話還未出口時就被一聲大喊給打岔了。

  "啊!!!拉斯多你在幹什麼!!!快放開路加哥哥!!!你這個大色狼!"怒吼聲自然是發自緹斯口中,只見原本還在浴室的緹斯匆匆跑了過來,迅速插進兩人之間,快速地拉開了拉斯多貼在路加臉頰的手。

  "喲~小鬼你真沒禮貌啊~我們正談著要事呢~"拉斯多擺擺手揉了揉緹斯的銀髮,眼裏的笑意更深。

  "你這個混蛋!!!不要把我當小孩耍!!!"

  "呵~只有孩子才不喜歡別人叫他作孩子~"

  "啊啊啊!!!我才不是!你這個混蛋大色狼!!!"

  看著兩人沒營養的對話,路加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樣的生活...其實真的很不錯呢!只是...他想說的話還是得繼續拖著了,但說實話...他還真不喜歡這種不說清楚的感覺。

  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收回了停留在兩人身上的目光,路加淡笑著走向了大門的方向。而那淺淡的笑容卻在開門的那霎那斷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訝的神情......

  "...怎麼是你?"

  19

  該用什麼來形容路加此刻的心情表情呢?要說的話...就是...尷尬、疑惑、不解。和身旁人走在大街上,路加心裏五味雜全。

  左手突然接觸到略微冰涼的觸感,路加反應過來時就已被對方牽著手了。驚訝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因那低溫而產生的眷戀感。太久的時間沒被人如此牽著,難免貪戀,難免不想抽離。理智消閃複始,隔不開那瞬間的依戀。而越是試圖抽手離開,卻越是被對方握得更緊更牢。

  無聲寂靜,周遭人群的吵雜聲掩蓋了一切,卻傳不進兩人耳中,唯有對方的心跳聲比什麼都來得清晰地回蕩在腦海裏。

  早已忘了推開對方的手,早已忘了獲知對方身份那刻的氣憤傷感,只因揮不開那雙手,自自己救了對方那刻開始。縱然被蒙蔽傷害,卻還是無法忍心甩開那人略微冰涼卻舒適的碰觸。

  內心歸於平靜,又再次猛烈動搖。

  原諒與否已不必說明,因為...他其實不曾責怪對方。

  或許是習慣了原諒,又或者...有其他原因?

  不清楚,但曉得。

  刺眼的藍,襯托著他豁達卻又混亂的心。

  

  二十分鐘前──

  "...怎麼是你?"

  驚訝地睜大了眼,路加對於眼前人的到來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因為來者是維特。

  維特依然是那般的俊美冰冷,單單那麼站著就足以奪走眾人目光,連路加也不禁看得失神。原因無他,僅因明明才幾日不見,但不知為何路加竟覺得維特似乎成長了許多,更吸引他人注目。或許是錯覺,但是他還是覺得維特多了份沈穩感覺,周遭冰冷的氣息也變得柔和了許多。為什麼這麼覺得?自然不知。雖然心底有個答案不斷閃現,但他沒那麼自信地認為維特的改變是因為那原因。

  就在路加停頓思索的同時,維特默聲望了他一眼,在看見路加身上穿著時卻皺了皺眉。並非說路加所穿衣著是多麼不堪,反倒是合適得讓他有些惱怒。柔軟絲綢所制的白色上衣有些寬鬆,而路加因開門而微彎著腰的動作更是讓寬大領口下的景色一覽無遺。雖是誘人,但更多的是想到路加毫無自覺在他人面前亦如此的怒意。

  是嫉妒,

  也是獨佔欲。

  縱然傷害欺瞞了對方,卻不准對方的目光落在他人身上,

  更不允許他人試圖搶走對方。

  沈默,無聲; 

  尷尬氣息流竄。

  "你怎麼來了?"路加先打破了沈默,但維特卻依然一言不發。

  許久,直到屋內兩人都已停下了爭執,維特才垂下眼簾張了張口。

  "......去換衣。"

  但維特說出的話,卻莫名其妙得讓路加的思路一時運轉不了。見路加沒有動作,維特也不多加解釋說明,拉起了路加就直往屋裏走。雖說從不曾踏進這裏半步,但他從氣息就可辨認出路加的寢室在哪了。但才剛邁開腳步,維特就即刻被緹斯給攔了下來。

  緹斯氣勢洶洶地瞪著雙美麗的雙眼,卻只讓維特本是冰冷的雙眸瞬間變得越加冷酷,危險的指數漸漸攀升。

  "喂~小鬼~別逞強了,退下吧~"聰明如拉斯多自然知曉僵持下去會導致的後果,雖然對於維特欺瞞路加的行為感到些許不滿,但他還是拉開了死命擋著維特的緹斯。不是他太理智,而是他沒有立場阻止。倘若當事人都不曾責怪維特,那他又能以什麼立場來阻止、責備?況且...他知道維特絕對不會為了傷害人而來。怎麼知道?那是種感覺,一種因同樣喜歡著某人而產生的敏銳感覺。雖說喜歡是自私的,但他並不希望因自私而令路將來後悔。呵,這可是他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產生的愚昧想法呢!自嘲一笑,拉斯多睇了眼還在不斷掙扎的緹斯。

  "拉斯多你快放開我!!!!放手放手!!啊!!!路加哥哥!!"緹斯試圖掙脫局限了他的動作的拉斯多,卻始終無法成功。再眼見路加被維特拉進了寢室,緹斯只能急得大叫,卻無法上前阻止。真的擔憂,雖然他還是孩子,卻能看出路加哥哥對於維特的縱容、寬恕,也正因此他才擔心。

  "小鬼,你還小,所以不懂。你這只是小孩子的獨佔欲...但其實強霸著對方對誰都不好。"

  用詞依然如故,語氣卻是認真。

  "小鬼,有些事你干涉不了,我也一樣,只有當事人才能決定。阻攔了對誰都只會增加傷害。"

  不解,不甘,

  但也無法反駁拉斯多的話。

  緹斯垂下了頭,緊握雙手。維特和路加哥哥間的事情他不能涉足,雖然理解,卻還是難免難過。

  "小鬼,你很快會明白......"摸了摸安靜下來的緹斯,拉斯多凝望著路加寢室的房門,露出了惆悵卻欣慰的笑容。

  

  愣愣地被維特拉進了房內,路加卻還是沒理好思緒,依然一臉呆然。直到上衣被掀起欲脫去,路加這才反應過來地死抓著維特試圖褪去他上衣的手制止對方動作。雖然不介意被擁抱,但目前他並不希望在沒得到任何解釋或說明下被當作泄欲物件。縱使再不介懷,他那渺小的自尊卻還是需要得到尊重。

  望進路加波瀾不斷的眼眸裏,維特自是了然路加的想法。冷漠淡化,眼神柔和了許多,維特鬆開了手,再次說了聲‘換衣'。

  "我們出去走走..."

  聽維特說明了原因,路加這才了然地點點頭,接過對方翻找了一番後遞上的衣物。背過身換衣,路加卻為自己剛剛霎那的想法感到臉紅,為什麼他竟會理解成...呃...他還真丟臉。

  視線落在路加略微發紅的耳根上,站在門邊注視著路加背影的維特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而仍在自我反省的路加因為背對著維特,所以錯過了維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溫柔笑顏......

  

  "...你在想什麼?"

  將路加思緒拉回的自是維特清冷依舊的聲音,路加抬眼望瞭望維特,又垂下了眼簾。

  "...沒有。"

  謊言太多漏洞,維特自然不可能相信,

  但沒戳破,只是繼續牽著對方的手漫步。

  走了許久,維特停下了腳步,路加這才再次抬眼,卻發現景色早已變遷。眼前是遍地花海,芬芳幽香,美麗奪目;襯著蔚藍晴空,一切如夢境般迷人。成群的彩蝶飛舞盤旋在花海上空,更為景致增添一許生氣活力。如此美麗的地方,卻不知為何讓路加感受到了無盡滄桑哀愁。

  "路加...你猜這裏有什麼特別?"維特的聲音透著一絲感傷。

  雖然隱約知道,但路加卻還是搖了搖頭。

  "這片地裏,住著的是我的族人、親戚和...母親。"

  黑髮隨風飄蕩,微風吹起了片片落花,喚起了埋藏在花海中的過往......

  "路加...聽我說個小故事吧?"   

  20

  那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小小故事。當時,世界的某個角落存在著一個美麗無爭的部落。居住在那部落裏的不是一般人類,而是比人類有著更長久壽命的吸血鬼。部落裏沒有戰爭,同時,他們也和人類定下一個約定,互不侵犯。雖說吸血鬼是靠著血液生存,但那僅僅是讓他們生命延續的管道,不吸取血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死去。

  平和的日子過了好幾百年,約定依存,但卻漸漸崩毀。

  約定不可能長存,尤其是經過了上百年以後。就在距離約定後五百年時,那協議就被打破了。

  打破那協定的,是人類。

  因為害怕擔心,所以產生了除去對方的邪念。就在吸血鬼一族還努力維護著兩方關係時,屠殺已緩緩地被推動了。

  憤怒,仇視;一旦一方挑起了就再也無法平靜以待。

  瞬間,爆發了人類與吸血鬼一族的戰爭。

  血,染紅了片土,悔恨的淚沾滿了大地。

  最後的勝利自然歸屬于吸血鬼一族,而從那時起,吸血鬼與人類的等次階級這才劃分開了。立於頂點統治國家的最高權位著換成了吸血鬼王族中人物,而在社會裏,吸血鬼一族都屬於較高階級者,人類的地位則被局限在了僕人以下。就算是僥倖能以以往身份生活者,也得看吸血鬼們的臉色渡日。僥倖的是,吸血鬼一族似乎還是顧念著以往,所以縱然階級身份皆高了一等,卻也不見他們隨意殘害他人。

  維特的祖父和母親是目睹、經歷了那一切變卦的見證人。雖然難免為那崩壞了的關係感到惋惜,但卻也不能否認他們對於人類食言的舉動有著些許不滿。所以縱使可惜,卻也覺得這是人類自己所造成的後果,是他們應該承受的結局。

  日子又再流逝了兩百年,那時的人類已經不再掙扎試圖反抗,但吸血鬼王族內部卻產生了分歧。分歧的主要原因是...新誕生的王,手段過於殘忍無情。

  內部的爭議越加激烈,而因此其他的吸血鬼也漸漸分裂成了兩組人馬。一組,自然是支持者新王的暴政,另一組則是希望取消新王資格。而維特的祖父和母親雖然原就不打算涉入那紛爭裏,卻因他們這家的響亮名聲而被他人不容拒絕地推舉成了後者的領導。

  這一個‘不容拒絕',造就了之後的慘劇。

  兩組人馬間的戰爭開始了。

  戰爭維持了三個月,在新王一招擊斃了彈劾者領導後這才畫下了句點。

  殘暴的王嗜血,並不打算放過任何參與彈劾的族人。

  鮮紅的血再次濺灑而出,殘忍的一幕幕卻都映入了被隱藏起來的兩名小孩眼裏。

  咬緊著牙關,雖然心裏正大聲呐喊,他們卻沒敢動一絲或發出一個音節。

  腦海中一把聲音響起,仇恨霎那掩蓋了一切。

  眼裏,只剩鮮紅得讓人厭惡的景色。

  

  不長的故事,真的。見維特的心神似乎早已回到了故事中的那個時段,路加心裏產生了點微微的波動。他突然覺得,會露出這樣表情的維特...不像維特,但他並不討厭。

  "路加...我父親...確實是翼族人,這點我沒騙你。只是我父親並非死于你以為的那個時候,而是在我小時就消失了,和人走了。哥哥和我的目的不同,他是為了救出那人,而我只是為了讓哥哥複生。我從沒打算復仇..."沒有望向路加,維特盯著前方花海,垂下了頭。

  無聲,是回應。

  路加自然明瞭維特說的那故事代表了什麼,正因為瞭解,所以不知該給予什麼反應。

  簡單來說,他被當成了遷怒的物件。

  但有一點不解,那一次次的擁抱...究竟是因為遷怒...還是...

  "不過,路加...我不會道歉...因為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目光筆直地望向前方,維特臉上已恢復了平靜的色彩。

  再次無語,原是期待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

  "......那難道是我錯了?"提問的,是路加。聲音裏,隱藏著細微得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是你的錯。"聲音柔柔的,飽含著無盡的情絲。

  慢慢滑落的,是積壓了許久的淚。

  是路加的淚。

  "哭什麼呢?你不是總愛笑嗎?"溫柔地伸手抹去路加眼角落下的淚滴,卻即刻被路加推開了手。

  沒有被拒絕的不悅,維特反而一反常態地露出了淡淡淺笑,美得讓人屏息。

  "我...喜歡你..."

  突如的告白讓路加愣了一愣,一時間無法反應維特說了什麼。呆愣地望著維特,卻換來對方再次一笑。

  "路加,有時你真是笨得可愛。"真的,很多時候維特認為...路加明明不笨,卻總愛鑽牛角尖地把簡單的事情當作不可能發生。

  "什、什麼!?"驚訝地睜大了眼,路加還是不解為什麼情況瞬間轉變成現在這樣。

  "我不是說了...你錯了。你錯就錯在讓我喜歡上你了。"再次的告白清楚無誤地傳進路加耳中,臉上也因此即刻添加了兩朵紅雲,惹得維特又是一笑。果然,他還是喜歡路加難得臉紅或是呆然的表情反應,少了路加,雖然生活沒變,但心裏卻是空蕩蕩的。這是他這幾天的生活體驗。確定自己是真心喜歡上對方,其實也是在昨天用魔法窺視了路加被拉斯多抱在懷裏的那一幕後。

  "讓我喜歡上是很麻煩的哦...我會時時刻刻盯著你,不讓你和別人太親近...讓你只能屬於我一人..."

  "......呃..."

  "而且...一旦我喜歡那人,就絕對不許對方拒絕。"

  手,輕輕摟上路加腰際,

  眼神裏是滿滿笑意。

  唇,緩緩落下,

  換來的是對方生澀的回應。

  怨、恨?早已不存,一句喜歡,足以抵償一切過錯。

  那瞬間,

  心緊相連。

  21 裏.拉斯多1

  自那天說明了一切後,維特就硬是搬進了路加現在所居住的地方。雖然維特的本意是讓路加搬出那裏,但因路加堅持不搬,維特也只能不滿地決定入住。這點沒什麼特別,唯一出乎路加意料的,就是拉斯多和緹斯並沒反對。只是聽聞這消息時,緹斯握緊了雙手,強咬緊了牙根。當時的路加並不知道,緹斯隱忍不說的背後是在思考些什麼,直到現今這一刻...

  望著手中紙張,路加皺著眉頭再次細讀了次紙上所寫,轉而望向拉斯多。

  "緹斯怎麼突然說要外出修煉?"路加不解,因為縱然不修行,緹斯的能力都已高出一般人許多。既然如此...那為什麼緹斯還堅持外出?

  "路加...你真的不瞭解原因嗎?"拉斯多並沒給於正面回答,反倒是回問了這麼一句話。

  思索了會兒,投給拉斯多疑惑的眼神,路加怎麼想還是想不通。

  "路加...有時我真不知道該說你遲鈍還是笨。"難得冷淡的語氣,拉斯多美麗的眼眸裏已是冰冷一片,同時...帶著些許微怒。無聲看了眼立于路加身後冷著臉的維特,拉斯多沈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

  "我只能說...那小鬼那麼做是為了你。"

  而此刻,話題中的主角緹斯正朝著手中紙上標明的目的地前進。

  

  在黑暗的環境中探索著,緹斯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四周氣流動向。抹去臉上汗水,確定了暫無異樣後,他這才踏開了腳步。身上衣裝早已在為了打破此地結界時因衝擊力而破損不堪,身體上也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但這些依然無阻他的決心,為了變強的決心。

  "唔...照拉斯多那傢伙說的...那東西應該是在最深處吧!"噘了噘嘴,緹斯強讓自己打起精神,繼續往深處邁進。雖說不解於拉斯多告知他此處的用意,但是他相信再壞也不至於會賠上條性命。況且直覺告訴他拉斯多所說非假,只是多少真實成分還有待考量罷了。

  突然間,一把尖銳的聲音響起,洞穴深處緩緩爬出了一隻巨型物體。雖看不清物體樣子,但空氣中劇烈的震動卻足以讓人察覺到不妥。汗水浸濕了上衣,全身微微顫顫抖著,想後退閃避,卻因空氣中流蕩著的危險氣息而絲毫移不開腳步。

  "...看來糟糕了!路加哥哥,你可得祈禱我沒事啊!"吐出這句話的同時,緹斯勉強握緊了雙手,躲過前面襲來的利刃,一鼓作氣地向前沖去......

  

  "為了我?拉斯多,你這句話什麼意思?"不解於拉斯多所言,路加帶著疑惑再次詢問。為什麼無端端牽扯到他身上,這點他完全無法理解。

  "路加...你並不是全能的,而且你應該知道你的能力有限。"頓了頓,拉斯多強壓下心底的掙扎繼續道:

  "很多事你無法預料,或許現在你認為這樣就好了,但是一切真的可能如你所想這般安穩嗎?"

  無法回應,路加僅能沈默。

  身旁人一手搭上了他的肩,似是安撫。

  "那種事..."

  維特才剛開口,拉斯多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會讓那種事發生?別說傻話了,維特。這世界總在變遷,你說不會就不會嗎?就算是能力再強者也無法完全操控這世界,更何況是你。你們這些小鬼就是太天真了..."

  聽著若似無情的話語,路加卻察覺了拉斯多語氣裏的淡淡惆悵。

  "我不是在潑冷水,但是...如果不強得能夠對抗‘他們',那未來你們只能等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瞬間喚起了兩人的警覺心。

  "他們?"路加提出了疑問,但拉斯多隻斂下眼簾,沈聲不語。

  時間漸漸流逝,就在路加以為得不到答案打算放棄時,拉斯多這才再次抬眼張口。

  "...追殺我的人。"

  驚訝沈靜,消化著拉斯多所說的兩人遲遲開不了口。

  室內一片安靜,只剩清晰可辨的呼吸聲伴隨著時鐘滴答作響的聲音。

  碰!!!

  突地,一聲巨響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被強行破壞打開的大門,和緩緩走進、帶著慣有邪笑用媚眼打量著四周的邪媚男子。

  "嘖,這什麼破地方...真難想像這種地方能住呢!"用著在陳述事實的口吻說著惹人火惱的一句話,撒旦雙手抱胸皺了皺眉。

  "呃...路加...抱歉。"隨著撒旦身後走進的是路西法,只見他帶著歉意對路加微笑致歉,同時瞥了一臉嫌棄的某人一眼。

  "我是不介意...只要記得賠我大門的維修費..."咬牙咬牙咬牙,一貫和撒旦相處不怎麼融洽的路加磨著牙強笑說著。

  "哦~這破門還要維修?哼!"不屑的話語一出,大門又恢復了原貌,變幻之快只讓人感到咋舌。

  "...你到底來幹嘛?"睇了眼大門確定已經被修復完好後,路加才懶懶地開了口。畢竟能勞駕到撒旦和路西法親自到訪,那就說明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了。

  掃了眼除了身旁人外敢如此無禮和他說話的路加,撒旦牽著身後人坐在一旁,自懷裏丟出一顆晶瑩剔透、散發著不明力量的小珠子。路加和維特自是不解,但拉斯多一見那珠子卻立即睜大了眼,視線緊鎖在那珠子上。

  "看來你們中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嘛~那就好,我也不必費心去調查研究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它會吞噬靈魂?"輕靠在路西法身上,撒旦傲慢的眼神變得淩厲,就像在審視著地獄的犯人一般銳利得讓人難以呼吸。

  拉斯多閉上眼簾沈默許久,再次睜眼時也同時說出了不為人知的過往與這顆明珠的由來...

  22裏.拉斯多2

  這顆珠子其實是由眼淚變化而成。

  一個女人的眼淚。

  那女人是在世界還是荒蕪時誕生的幾人中的一員。但因她是不同的,所以吸引了其餘幾人的目光。他們付出一切完成她的心願,他們不舍讓她傷感、老死。所以他們動用了自己的力量,投心研究、創造。他們創造了生命體,為了研究。他們再創造了非生命體,也是為了研究。而種種的誕生之為了找出能永不熄滅的生命。努力並非沒有成果,他們創造出了吸血鬼,創造出了人類、翼族、精靈等。但不足夠,這些生物並不足以讓她的願望成真。她的失落驅使著其他幾人更為奮力研究,而他們終於在世界已漸漸開始有了新面貌時創造出了完美傑作──擁有永恆生命的活體。一個集齊美貌、智慧,萬物美好一面的生物。女人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移不開目光,女人不曾為誰跳動的心也在那霎那動搖了。她知道她和那些拿著熾熱目光注視著她的人一樣...戀愛了。

  女人喜歡每日用著最漂亮的一面去和‘他'交談。

  女人喜歡看著‘他'冷冷的表情傻笑。

  女人喜歡看著‘他'疑惑的樣子為他講解。

  女人喜歡‘他'的一切。

  女人給了‘他'名字,因為她不喜歡把‘他'當作試驗體對待。

  女人叫他...‘雷',簡單卻帶著意義的名字。

  一見鍾情,就如被雷劈中的感覺。

  女人不知道,她付出的感情不會有任何回報。因為他無情,就像天空的雷一閃而逝,絕不為誰停留一秒。在女人身邊呆了一百年後,他離開了。銷聲匿跡般,任女人怎麼找也找不著。

  他用了三百年在世界各地遊逛,認識‘人',認識‘吸血鬼'及一切生物。在其中,他努力地尋找自己與他人不同的那點。他知道他少了什麼,因為他不會想笑,不會想哭,更不會憤怒、哀傷。直到遇到了一個奇特的人,他學會了‘喜歡'。那人聽見他的問題時只是放聲大笑,隨即抓起了他的手,說‘那我教你'。

  和那人一起一過就又是幾百年,但就算那人漸漸老去,在他眼裏卻還是那般耀眼。那人望著他的眼神漸漸帶上了愧疚,那人和他相處時也越加容易落淚。再過了幾十年,那人就總是對著他說‘抱歉'。那人說‘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那人說‘對不起,不能再教你了'。那人離開的那天,她來了。他要求她救那人,但她不肯,更甚至要他隨她回去。她說沒人能與他匹配,她說他只能和她一起。她的拒絕讓眼睜睜看著愛人離去的他陷入瘋狂,舉起利刃刺向她。而她不敢相信地按著心窩,眼角落下了生平第一滴淚。

  他抱起愛人離開了那裏,找個了地方將愛人埋了,連同愛戀也一併埋了。他開始遊戲人間,臉上總帶著邪笑地體驗世間一切。而某天,那群創造他的人找到了他,說要為女人報仇,將他封印了。因為永恆,所以不會死去,只能封印。而他趁者一絲空隙,逃出了自己的軀體,不斷地換轉附在不同的生命體身上。

  之後,他得知女人的淚變成了顆珠子,能吸取靈魂的珠子。而那珠子存在的原因不為其他,只為了將他消去。幾千年的時光就在他不斷轉換著身軀中度過了,直到十多年前,他進到了‘拉斯多'身軀裏,再到近期遇到了路加,他才又漸漸地想起了什麼叫‘愛',才會再次動用自己的力量。而他力量的波動,想必也驚動了那幾位一直想將他徹底除去的人。

  "所以說這東西是你造成的了?"聽完‘拉斯多'或說雷的話,撒旦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問道。

  "...基本上可以那麼說。"

  "那簡單,你惹的禍就請你負責,我不管你們怎麼做,總之最後要把我那裏那些被吸進的靈魂歸還就是了。"話一出,撒旦便被坐在他身旁的路西法瞪了一眼。

  "...現在的我沒有辦法。"雷望著那顆發亮明珠垂下了眼。

  "哼,我不管這麼多,反正三天內你必須給我把他們都弄出來!!!"威脅性地眯起了眼,撒旦身上散發著危險氣息。

  "...不能再多幾天嗎?"看著雷面有難色,路加有些不忍問道。

  "會不平衡。一時間失去了太多靈魂地獄已經有些失衡,現在只是靠著他的力量在支撐著。最多三天,三天解決不了其他靈魂就會因失衡暴走。"眼見撒旦因路加的提問而臉色變得更加不善,路西法急忙說出了原因。

  "...連你們也解決不了?"路西法和撒旦兩人的能力應該能解決這問題吧?路加有些不解。

  "白癡,你以為我是你啊?怎麼可能解決不了,只是很麻煩。"鄙視地瞄了眼路加,撒旦又往路西法身上靠去。

  "......"很好,他以為他已經是世間少有的懶散,沒想到這傢伙還比他懶!!!而且...那傢伙竟然還罵他白癡!他怒!!!不過怒歸怒,路加臉上一貫的笑容卻還不變。

  "放心,我相信三天內絕對能歸還。只要不出意外。"三天,他相信三天就足夠讓緹斯把那東西解開。而到時,他就能毀了這東西。只不過前提是不要讓他遇上那幾人。

  "好,我就等你三天。"如果三天解決不了,那到時他倒真得親自處理了。雖然實際上那對他而言那並不難辦。但為了在近期幫路加他們個忙...他可不想浪費力氣在這小東西上...

  23裏.拉斯多 3

  啊啊!他現在好想親親路加哥哥哦~

  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緹斯繼續著他的路程。到底他還要走多久啊?累死人了!!!最深處到底有多深啊?為什麼他走了快一天還走不到盡頭!?剛剛打死了那只大得驚人的怪物就夠辛苦的了,現在還在走這麼長的路!?他真可憐啊...

  不過辛苦歸辛苦,只要一想到找到了‘拉斯多'說的那東西後能提升能力,他就不禁想笑。哼哼,到時他看維特或是‘拉斯多'及那個讓路加哥哥傷心的‘桀'還敢不敢瞧不起他!再想想自己若在路加哥哥遇險時挺身相救的場面...哈哈哈,他想路加哥哥一定會很感動得獻吻吧!

  "呵呵呵呵~呵呵"暗自高興著,緹斯又穿過了一個洞穴,順手擋去、反擊迎面撲來的襲擊。只能說...愛情的力量大!

  "誒!?那是什麼?"眼前突然襲來一陣寒氣,不遠處的一個被許多咒語封閉的洞穴內正一閃一閃地發著亮光。

  "難道這就是拉斯多那傢伙說的東西?"不再多慮,緹斯輕念起瞭解咒咒語。

  

  "...什麼!?你竟然讓他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送走了撒旦和路西法,路加從雷口中問出了緹斯的下落。只是他沒想到,雷竟會讓緹斯到那麼危險的禁區去。

  "他不會有事。"冷靜地給了這麼一個回答,卻引來了路加更為擔心的怒吼。

  "他怎麼不會有事!?那地方就連...就連...桀也不會貿然踏入!!!"再次提起一直眷戀著的名字,路加頓感胸口一緊。

  "...那是因為他是吸血鬼。"

  "什麼!?"無法理解雷的話,路加顯得有些呆然。一旁的維特將他拉回了座位上,握緊了路加的手似是安撫。

  "那地方...桀或說我們都進不去是因為那裏的咒語是針對我們這些被創造者而設。天使和惡魔原本就存在,不是經由‘他們'創造,所以那地方的咒語並無法削弱天使或惡魔的能力。而緹斯是我們中唯一一個不會被咒語影響的人。"況且,那地方真的也能幫緹斯那小鬼提升能力。

  "...他真的不會出事?"不希望再看見任何人因他而受傷、而失去性命,路加為確定地再次詢問。而雷對於他的問題只是給於一眼,卻不再說能穩定他心的答案。

  "路加,你為什麼這麼擔心那小鬼?"淡淡的一句回問,卻讓路加禁了聲,而維特臉上也再染冰霜。

  "我..."想說只是因為單純的不想見到他出事,但卻又似乎不僅僅是那麼一回事。

  "你喜歡他嗎?你知道那小鬼多喜歡你嗎?雖然說我是利用了他,但那也是因為他想保護你才會決定去冒險一試。我和小鬼都知道你心裏最重要的始終是那混蛋和這傢伙,但是既然你都能容得下他們,也願意去面對對他們的感情...那為什麼不肯給我們機會?因為這傢伙不肯?因為他的獨佔欲?還是因為你不敢?"不知為何就是想問個明白,雷倒是直截了當地攤開了說。或許是因為想起了當初的悸動,或許是因為想起了過往,但他就是不想再逃避。本想著路加不談他們也不問,就這麼平淡過日的想法也在此刻消失。

  "哼...我為什麼非得和你們共有路加!"不打算讓路加回答,維特乾脆拉起了路加就往門外帶。他怎麼可能讓那兩個傢伙如願!路加是他的...就是他的!憑什麼要他和別人共用路加!

  看著一臉為難被維特拉出去的路加,雷斂下了眼簾。

  他果然一時瘋了,竟問了這種會打破平衡的問題。只是不希望再後悔傷心,也不希望那小鬼的初戀就此毀掉。當初是因為生命的界限將他和愛人分開,但現今呢?生命...已算不上問題,疾病這些更不可能是阻礙,唯一的障礙只是他們沒人敢捅破,讓那‘不在意'的假面徹底消失。他不想再錯過了,一次的心痛心碎就以足夠,所以在回想起過往後才會不禁問出了這問題。路加和維特間的事解決了,但他們的並沒啊!

  "...不能嗎?"難道一個人真的只能選擇一人?那種道德倫理他不曾在乎,但在這瞬間他卻希望自己能瞭解明白。他知道路加對他們並非全不在乎,也知道那點在乎意味著什麼,但路加從不願承認,他們也就不曾追問。但他就是不懂。不懂為什麼不能?不就只是愛了嗎?

  "拉斯多你說呢?為什麼路加從不承認?他能承認對桀或維特的是愛,但為什麼我們的感情卻從不提及?"左胸口處突然一陣劇痛,雷苦澀一笑。真是...他煩惱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找了個感情纖細的傢伙一起煩惱呢!這麼想著,腦中突然閃過一把聲音。

  ‘...或許路加自己也不清楚了,給他些時間想想可能比較好。'

  "呀呀~才說你感情纖細你倒馬上整理好心情來勸我了~"無奈笑笑,他倒沒想過自己竟會淪落到讓人安慰。

  ‘...又是你要問我...'埋怨了一聲,拉斯多又繼續道‘對了,你到底長什麼樣子?'就算交談時他也不曾見過雷的真面目,這不禁讓他有些好奇。

  "呵呵,那當然比你們都好看帥氣~"自信地揚起笑容,雷這麼說倒不會覺得臉紅。

  ‘...你真不要臉...'呃...他有點想吐了...世上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拜託,我說的事實!為了創造出我這麼個優等品,那群人可是將一切美好都放到我身上了~"不以為然地攤了攤手,果不其然地得到了拉斯多的一句‘臭美'。

  "我哪里""看來你活得很好嘛...雷!"一把聲音突然自腦後響起,雷警覺地迅速閃離原位。而剛剛他坐著的位置後方,緩緩浮現出兩個人影。

  "你們來得還真快~"他還以為能多拖一天。

  來者是兩位外表有些特殊的‘人',其中較為嬌小那位望了眼雷,眼中有些不解。

  "...唔...等等...你說我們找他幹嘛了?"拉了拉身旁同伴,較為嬌小的少年問到。

  "混蛋小秋!!!你別給在我這時候失憶!!!我們找他當然是為了幫‘她'報仇!!!"或許歲月真的流逝了太多,少年似乎還是記不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反正你只要記著把那傢伙的靈魂從那身體裏抽出就行!!!這點小事你別說你忘了!!!"高大男子似乎被氣瘋了地狂喊著,拉斯多望著那似乎是來搞笑的兩人徹底無語。好吧...他還真懷疑這兩人是否真有能力能威脅到雷。

  "哦!知道了...既然小夏你這麼說那我會照辦的!"點點頭,拍拍那名被他成為小夏的高大男子,少年對一臉戒備的雷行了個禮。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畢竟都過了這麼久,但因為小夏說了,所以對不起嚕!"語畢,只見少年手中浮現出巨型魔法陣,隨即便向雷的方向發去。

  "呃!!!"躲開不斷襲來的封魔陣,雷努力思考著該從何脫逃。就算他能力再強,但是面對著創造者,能力是完全無法使出。指尖的顫抖、有些發軟的雙腿都是因為這軀體是經由他們之手創造出。如果是他原本的身軀可能還能一戰,但現在用著拉斯多的身軀...

  倒楣...他真倒楣!

  不過幸好路加他們不在。

  "老鼠總是太會閃躲呢!"

  幌神間,高大男子竟來到了他身後,一掌襲去。

  承受下男子帶著魔法的一掌,眼前卻又迎來少年的封魔陣。

  糟...真糟...

  如果不想讓拉斯多的靈魂受牽連,那他就不能躲開眼前魔法陣...

  但就不知如果他真消失了...路加會否為他難過?

  算了!他拼了!!!只能期望拉斯多能受得了了!

  下著決心的同時,雷合起雙手發動了以人類身軀絕對不能承受的高級魔法...

  24裏.拉斯多4

  被維特拉到街上的路加望著前方背影,微微垂下了頭。給不了雷他們一個答案或多或少是因為維特,但同時也是因自己不知該怎麼面對。雖說自己已不是以前那個執著於‘一人只能愛一人'的孩子,但他還是不知該作何回答。

  "...你對他們..."維特停下了腳。

  "什...糟了!出事了!!!"才想問清楚,路加卻收到家中出事的警報。沒有多加解釋,路加拉起維特就往著居家的方向奔去。

  望著路加滿是擔心的背影,維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當感應到雷出事而趕回家的路加及維特一踏進屋內,看見的就是破損不堪的傢俱,滿身傷痕無力躺在地面上的拉斯多和正皺眉為拉斯多治療的撒旦和路西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拉斯多他..."擔心地跑到拉斯多身旁,卻只見拉斯多的面色蒼白,口中不斷吐出鮮紅血液。

  "...他的身體負荷不了雷使用的魔力,也就是被魔力反彈、侵蝕了。"嘖,真是麻煩...雖然他殘忍,但他卻不希望再為地獄增添無辜人口。畢竟人口太多累的始終是他。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早知道他就不折返了。要不是路西法硬是要插手,他也懶得介入那場亂戰。說亂一點也不為過,畢竟當時雷發動了禁忌魔法,而另兩人竟也回已同樣強大、極具破壞力的反擊。若非路西法和他及時設了結界,那這整個區域想必早就被毀了。嘖...一想到地獄差點就要增加上百冤靈他就煩!再看看路西法專心地為拉斯多療傷他就更氣。明知根本沒用,路西法竟還浪費魔力在沒法救回的傢伙身上!

  "怎麼停不了?為什麼血還不止?拉斯多...拉斯多你睜開眼..."似乎並沒將撒旦的話聽進耳,路加眼見拉斯多吐出更多鮮血,而路西法的治療魔法似乎起不了作用,心裏更是著急。此刻,是害怕的。怕失去那個總會對自己溫柔,對自己笑著的人。

  "路加!冷靜點!"分神看了眼一臉驚慌的路加,路西法有些擔心若真救不了拉斯多...路加會因此崩潰。路加受過的傷不少,一直以來他都愛莫能助,但可能的話,他真的不希望路加的心坎上再多加一刀。畢竟當初的傷讓路加從個倔強的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個內心脆弱的男子,若再補上一刀,他不敢設想會如何。因為以往支撐著路加的是桀,但現今是這幾人,缺一不可。或許路加不瞭解,但他這旁人看得很清楚。這麼折騰是為了什麼?明明不管哪一個都放不下,為什麼路加卻還是不願承認?難道非得鬧得像當初他和撒旦那傢伙那樣才能明白嗎?

  "...對了!雷呢?他..."緊張地抓著路西法的肩,路加臉上的惶恐越加明顯。

  "路加!!!你冷靜點!!!他沒事!只是暫時無法交換靈魂!"眼見路加的情緒逐漸崩潰,路西法自然知道路加看出了拉斯多的傷口已經沒法治癒。就算他能力再強,但已經開始崩毀的軀體卻是怎麼也救不回的。如果還能保有靈魂路加或許不會如此驚慌,但以拉斯多身體崩毀的狀況來看...那會連靈魂都一併消失。

  "...如果那時我在就好了...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就會不會引來那些人...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和我太親密...如果...嗚...和我親近的人果然都會出事...我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我這種人還能活著...嗚...我才是應該..."

  啪!!!

  自哀自怨的話還未說完,路加卻感左臉頰變得火辣一片。

  收回了手,維特皺著眉,冷漠的眼眸中帶著怒氣地望著路加。

  "給我聽著,我不准你那樣說!還有,什麼叫都會出事!就算有事,也絕不是你害的!!!你別把什麼都往身上扛!我最討厭聽到你這樣說!!!"語盡,他卻像是被打的那人,一臉痛苦地將路加擁進了懷裏。

  "...別再這樣傷害自己...你說了不心疼,但我會。"

  "......拉斯多他也絕對不會想聽到你這麼說。"

  "但是..."還欲說些什麼,卻又被另一把聲音截去了出口的話。

  "咳...路加..."

  驚愕地望去,只見拉斯多有些困難地睜開著了眼似乎想說些什麼。急忙推開維特靠了過去,拉斯多給了他一個慘澹的笑容。

  "...雷...咳咳...他說...我不會死...咳...現在只等...緹斯辦成他交待的事...咳..."頓了頓稍作休息,拉斯多緩緩抬手撫上路加的發。

  "路加...就像維特說的...我不希望你那麼說..."

  "...可以遇見你...我已經很開心了..."稍稍垂下眼簾,拉斯多又繼續道:

  "...以前不是說過嗎?關於緣分...呵呵...我覺得你才是我的‘真愛'...咳咳咳!"幾口鮮血又自唇邊滑下,但拉斯多卻不感痛楚,臉上依然帶著淺笑。

  "別說了,你別說了!等你好了再告訴我..."顫抖著手幫拉斯多抹去嘴邊殷紅,路加不希望繼續聽著類似遺言的告白。

  "...呵...那說好了...不准再逃..."疲憊地合上眼,拉斯多帶著笑陷入沈睡。他太累了...失血過多的身軀早已忍受不住,若非精神上堅持著,他早就昏睡。或許這一覺後就再也等不到天亮,或許這一覺後他能等到結果,但滿足了,因為路加說了會等,等他告訴他。

  對於路加而言,自己...其實也是有點份量的吧?

  

  陰暗洞穴最深處──

  "喂喂!你們到底是誰!?幹嘛擋著我!?"望著眼前憑空冒出的兩名穿著‘怪異'的男子,緹斯想大歎倒楣。那東西明明就在不遠處,他明明就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解開那封印,但半路竟然被兩個怪人給毀了!啊啊啊!!!他不滿!!!極度不滿!!!

  "...小鬼,迷路了嗎?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怪異男1號平淡地開了口,某小鬼的頭上跳起了根青筋。

  "對啊,小矮冬瓜,這地方可不是你這小孩子能來的!這裏有個很恐怖、很狡猾、很惡毒陰險的大壞人哦!"怪異男2號說著扮起了恐怖的樣子,某小鬼/小孩/矮冬瓜頭上開起了青筋大聚會。

  "我本來就是要來這裏找某樣東西!還有,我不是小鬼!!!"大喊道,緹斯決定直取目標地向前奔去。因為若真交手...他可不覺得自己能贏。畢竟他和那兩人的差距太大了...

  啊啊!路加哥哥你一定要為我祈禱啊!!!

  同時,注意著他動向的兩人也緊追而上。

  25裏.拉斯多5

  "小鬼!你再向前我就斬了你的腿!!!"轉瞬間男子擋在了緹斯面前,拔出腰上利刃。

  "呃!!!"止下腳步,緹斯喘著氣擺好架勢準備迎戰。既然逃不了,那他就硬拼了!雖然總覺得自己會輸,但為了路加哥哥,他會盡力一戰!!!

  "小矮冬瓜,別不自量力了!現在抽身離開我們還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另一名男子似乎並不打算動手,只是勸說緹斯放棄。

  "雖然你們很強、雖然我可能會陪上性命,但是我絕對不能空手而回!"隨著緹斯堅定的聲音落下,一把利刃即刻飛速襲來。

  "唔!!!"勉強躲過那直擊眉間的攻擊,緹斯立即回以一道反擊,同時也不忘向著前方那閃爍著光芒的東西靠近。只差一點...只要他能碰到那東西,那封印就能解除了!

  就在緹斯的指尖快觸碰到那被層層封印著的東西時,那把冷淡平穩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鬼,你太小看人了吧?"

  驚愕回頭那霎那,那人手中的利刃已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劃向他後背。

  糟!距離太近躲不掉!!!

  在心中暗歎,緹斯咬緊牙準備承受那一刀劃下的痛楚。

  然而,當刀刃才剛劃破表皮時,一陣狂風便突然刮起,隨之一道刺眼光芒綻放,一名高大俊逸,身上帶著聖潔與邪惡氣息的男子一手化解了攻擊。

  "天使!?" 為什麼天使竟然會干涉這事!?

  看著突然冒出的‘敵方援軍',那兩名男子不禁有些怯步。

  

  "...還能撐多久?"望著正儘量為拉斯多暫緩崩毀情況的路西法和撒旦,路加的心境平靜了許多。或許...真的能等到緹斯也說不定。

  "最多一個小時。"接過路西法的工作,撒旦如實回答。要將其實在一分鐘內就會徹底崩毀的軀體延續,就算能力再強,始終還是有個上限。一小時,也是最大上限。

  "...一小時...只有一小時嗎?"聽到撒旦的答案,路加又不禁有些擔憂。

  "你這白癡!應該慶倖還有一小時。"翻了個白眼,撒旦也不想再多說。反正別人愛鑽牛角,他也管不著。

  "路加,他絕對不會有事。那傢伙...似乎打算幫那位小朋友。"埋怨地怒瞪了撒旦一眼,路西法將實情告知。撒旦事前曾說過拉斯多的命不會到此結束,所以他相信那小朋友絕對能完成任務。而現在那人竟出手了,那那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會失敗。

  "那...傢伙?"路加還是疑惑不解。

  "那傢伙當然是指小朋友的‘媽媽'。"說著,路西法像是想到了什麼地揚起一笑。

  "是他啊!"路加腦中浮現出了那位帶著聖潔與邪氣的大天使。

  

  皺著眉淡淡地看了眼算是創造之主的兩人,有著聖潔氣息的男子轉而望向身後少年。少年背上雖免去了一道嚴重刀傷,但在美麗的肌膚上還是烙下了一條劃破表皮的傷痕。不知是心疼還是什麼,男子又皺起了眉,施了小型的治癒魔法。

  "你想插手?天使一般上不是不會隨意插進他人糾紛嗎!?"眼見到來的那名天使擺明瞭是要幫助那小鬼,男子顯得有些急躁。

  "...但特殊狀況例外。"淡淡地給了個回答,那位天使盯著緹斯那張臉好一會兒,又皺了眉。他為什麼竟然想出手幫忙?明明打定主意不再過問這被自己遺棄的孩子不是嗎?但自己卻總在暗地裏窺視孩子的情況。那張臉和他恨死了的那人那般相像,他應該不會覺得心疼不是嗎?但為什麼他卻又見不得孩子受傷?

  "那你是一定要插手管這事了!?"似乎是被恨意和怒意沖昏頭,男子握緊手中刀刃,像是一聽到不滿意答案就是沖上去一般。

  "...就算你們是這裏的創造之主,但你們的能力在我們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別傻了,別逼我動手。我只是想保全他。"說著,指了指緹斯。

  "那好,你把他帶走。我們當什麼都沒遇見!"自然知道那位天使所說非假,那名一直默不作聲的男子勸另一人收起刀刃。

  "不可能!!!都到最後一步了我絕對不會空手而歸!!!"不等天使回應,緹斯趁著他人驚愕霎那,將被魔法纏繞的手貼上了被塵封的物體上。

  瞬間,一道藍光自物體最深處放射而出,

  層層封印的紙條也隨之碎裂飄散。

  "那死小鬼竟把封印解了!!!"

  26裏.拉斯多 6

  藍光淡下,被封印著的物體漸漸露出原貌。

  那是個只有一隻手大小,沒有實體的亮點。

  隨著時間流失,亮點漸漸擴大,轉瞬間又變成虛幻的人形。

  "誒誒!?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點也不像拉斯多和他說的!?拉斯多不是說這裏封印著一股力量嗎?為什麼、為什麼出現的竟會是個人啊!?

  人形漸漸實體化,眨眼間變成了一位有著絕世容貌,墨綠長髮,淡紅眼眸的男子。但男子空洞無神的眼眸很明顯地告訴著所有人──他並不存活著。

  突然,一陣亮光耀起,又再迅速地纏繞上綠發男子。

  "什、什麼!?"

  望著前方,緹斯睜大了雙眼。

  

  "呃!!!啊!!!"突地一陣撕心痛楚,疲憊得陷入沈睡的拉斯多也因此被痛醒。身體的痛他一向能忍,但此刻折磨著他的卻是胸口、心靈的痛。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割開了心臟,好像有把利刃正硬生生地劃開他的靈魂。

  "拉斯多!?"聽到拉斯多的嘶喊,路加最先反應過來地握緊他的手。

  "唔!!!"掙開握著自己的那雙手,拉斯多緊縮著身體咬緊了牙根。不能讓路加擔心...絕對不能讓他再為自己操心!

  "拉斯多!!!路西法!這是怎麼回事!?"看著拉斯多一臉痛苦、冷汗直流,路加緊張地望向路西法。

  "靈魂正在分離。"皺眉說著,路西法扯了扯撒旦衣角。

  " ‘他'來了!!!"警惕地將路西法護到身後,撒旦立即動手設下結界。

  同時,一道亮眼強光自天際滑落,穿過公寓頂樓直沖向路加他們所在樓層。

  衝擊抵觸著強力防禦,兩股力量相觸而消。

  強光消去,一股力量卻從拉斯多身軀中冒起。瞬間,力量自身軀深處抽離,迅速飛向那漸漸消去的光源。兩道淺光漸漸融合,隨之一陣刺眼白光亮起,光源現出了原形。

  

  "誒誒誒誒!!?消失了!!!啊!?怎麼突然消失了!?"揉揉眼,有些呆然地望著空空如也的前方,緹斯轉頭將疑問丟給了那名天使。雖然總覺得很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他和這位天使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去路加那裏就知道了。"淡淡地回了一聲,再斜眼望向已經緊追而上的那兩名男子,洛比緩緩張開了羽翼...

  

  "路加..."周遭恢復平靜,有著脫塵絕世樣貌的男子緩緩睜開了淡紅的眼,扯動嘴角吐出的第一句話就是路加的名字。

  "...雷!?"只頓了一秒路加就已猜到這俊美得不應存在的‘人'的身份。

  "呵呵~答對了!"雖說有著張漂亮的臉孔,但雷有些逗趣的表情卻讓他顯得有些滑稽。當然,這是某個面色不善的人認為的。

  "喂!你們要鬧也等到解決這傢伙的問題後才鬧吧!"白了眼忘了現狀的幾人一眼,撒旦最終將視線停在雷身上。

  "因為他的分離,這傢伙的身體正加速消失。"纖指指了指雷,撒旦拉開了還試圖挽救的路西法。反正要救這傢伙的不是他們,那他們也沒道理那麼拼命!

  "什麼!?"驚訝地看著拉斯多的軀體部分化成了流光,路加一愣。

  "...沒事的。"安慰似地搭上路加的肩膀,雷不知又想到什麼地停下了邁向拉斯多的腳步。

  "要記得我的樣子哦!"

  語盡,轉身,向前邁去。

  對拉斯多說了聲抱歉,雷手一揮,一道光芒再起。

  分割的靈魂再次融合,不同的軀殼也隨之結合。

  再定眼一看時,雷那頭墨綠的發已變成褐紅,而淡紅的眼則變成了暗紅色。這究竟應該算是誰?路加霎那間有些混亂了。

  砰!!!

  閃神間,耳邊傳來了重物撞擊聲。

  路加回神時就看見撒旦懶洋洋地靠著路西法,一臉無聊地打著呵欠。而不遠的前方,兩名男子似是被撞飛,狼狽地靠著牆。

  "哼,就算你們是這裏的始祖,但請別忘了我們是這世界開始前就存在了。如果你們敢對我們動手我絕對會讓你們比死還痛苦!!!"就說和路加扯上沒好事吧!幸好他動作快,剛剛這兩隻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差點就往路西法身上招呼了!!!雖然路西法絕對不可能被他們所傷,但只要想到有人竟對路西法以武相向他就怒!!!

  倒楣的兩人對望了一眼,咬了咬牙才開口。

  "...你們不應該介入我們的糾紛裏!"

  "哦?我撒旦想管的事還管不著了?哼,愚昧的傢伙啊,你真以為你們創造了這裏這一切就代表你們是不同的嗎?哼,你們只是上帝那傢伙一時興起造出的特殊人種罷了!"鄙夷地掃了面如死灰的兩人一眼,撒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路西法制止了。

  "...其實這麼重要嗎?你們恨了這麼久不會厭倦嗎?封印了他對事實根本於事無補。"似乎想起了什麼,路西法的目光變得深遠。

  "嗯嗯,小秋其實也贊成哦!"不知從何時開始存在的嬌小少年蹦了出來。

  "笨小秋你什麼都不記得還吵什麼!!!"兩名男子對於少年所說極不贊同,怒目瞪了他一眼。

  "...可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你們也早已經忘了那痛不是麼?明明知道已經產生了改變...但是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面對呐?"

帶著天真笑容地將躲在他身後不語的小夏拉了出來,小秋歪了歪頭繼續說:

  "其實小夏也贊同哦!"

  眼見同伴竟倒戈,那兩名男子握緊了拳卻還是不願認同。

  輕輕地歎了口氣,再看看那奇妙的四人,路加雖本不想開口卻還是忍不住發言了。

  "那有個人因你們而失去了身軀,那我是不是應該找你們要回?"

  四人聞言一愣。

  "...現在的雷和那人已經不能再切分,如果你們硬是要將他銷毀,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未來我向你們報復也是對的?千百年被人窮追猛打已經很痛苦了,你們還想怎樣?難道連條路都不能給他?況且...你們心中其實只是借著這事在逃避吧..."垂下眼,路加不再明確說明他口中的‘逃避'是指什麼。他知道他們明白,所以才有點狡猾地這麼說,希望他們因此收手。

  "...我、我們才哇!!!"

  反抗的話還未出口,四人卻發現身體竟開始縮水,而撒旦臉上掛著邪妄外加奸笑的表情揮動著指尖。

  轉瞬間,四人竟縮水到了只有只手掌大小的尺寸。

  撒旦一臉笑意地又揮了揮手為其中兩人落下烙印,就得意洋洋地瞥了路加一眼。

  "和這種人與其用說的倒不如直接封了他能力來得簡單!"將其中兩隻劇烈掙扎的小傢伙丟進個小盒子內,撒旦將這四個小傢伙交給了雷。

  "這兩隻不會再作怪的可以偶爾讓他們走走,而這兩隻...你自己看著辦!"交待完畢,撒旦又纏著路西法說了句‘三天后再來'就打著呵欠離開了。

  在心底悄悄地對撒旦說了聲謝謝,路加望向正盯著那四隻小傢伙思考的雷。

  "...呃...""路加哥哥!!!"話剛出,卻被一個直撲向他的飛行物體打斷。而那預料中的飛撲又被另一個臉上滿是冰霜的傢伙給截去。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小鬼你總算回來了~真慢!都錯過一場好戲了~"將盒子收好,又讓行動自由的兩隻活動活動去,雷湊到了路加身旁。說實話,他沒想到竟會如此收尾,本以為無論如何都免不了再一戰,卻被撒旦輕鬆的輕輕一揮給解決了!唔...果然等級不同能力就是不同!

  "誒誒誒!?你是那大色狼!!!你這混蛋竟然騙我!!!" 忿忿然地踢雷一腳,卻被雷輕易擋下。

  "我哪騙你了?你確實是變強了不是嗎?而且...我說的東西也不是不存在~"說著,將視線移到了維特身上。

  "那珠子在你身上吧?"

  冷冷地將懷中路加托給他保管的東西遞上,維特皺眉將路加和雷的距離拉開了些。

  "喏,把這個拿去給你父親,他有辦法讓這東西轉為力量。"當然小鬼的父親還能把被吞噬的靈魂也給釋放就是。畢竟找回了軀體卻因融合而喪失了大部分魔力,短時間內他可沒法將這東西的詛咒解除。那四人雖說是有辦法,但其中兩人被封了魔力,自是解不了。這情況下自然只剩下一條途徑,那就是緹斯父親。至於為什麼知道緹斯的父親有那能力...只能說,因為他是出了名的研究者,發明家。

  "...對了,緹斯,那位幫了你的天使呢?"說到達.柯爾那怪人,路加這才想起路西法說的話。

  "啊?他啊,他把我送到樓下就說有事先走了。"乖乖地如實稟報,緹斯又有些疑惑了,那天使究竟是誰呢?為什麼看著他的眼神這麼複雜?

  "...你不記得他了?他應該說是你‘母親'。"

  聽著,緹斯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27結

  微涼清晨,和路加兩人來到了那在生物學上算是他‘父親'的住所,緹斯卻有點想轉身離去。雖然煩惱並不適合他,但他真的不知該怎麼面對那人。再樂觀,再看得開,但對著一個將他遺棄了的人,難免會產生恨意。如果不是路加哥哥說了會陪著他,那他根本就不想踏近一步。既然斷了關係,那他也不會傻得去相認。

  "緹斯?喂,緹斯?"見緹斯停下腳步發呆,路加在緹斯面前揮了揮手。

  誒?路加哥哥怎麼突然靠得這麼近!?啊!難道路加哥哥要親...親...親...親他?哈哈,那太好了!啊啊!路加哥哥真好看!呆呆看著他的樣子好可愛!!!嗯嗯,路加哥哥的嘴唇淡紅色的好象好好吃哦!!快親吧!快親吧!!!他就知道路加哥哥其實很喜歡他的!唔?怎麼還不親?難道路加哥哥害羞了?唔唔~應該是吧!既然路加哥哥害羞...那就由他主動吧!

  握拳下了決定,緹斯伸手勾上路加脖子,將唇貼上那看起來十分誘人的淡紅紅唇。

  唔~味道果然很不錯!!!

  被唇上淡甜誘惑,某人失神一咬。

  "!!!!!!!!!!"痛、痛、痛死人了!!!緹斯怎麼也學了維特的壞習慣!?啊!他的嘴唇又流血了!!!

  "喲~你們在我家門前吻得倒是很起勁嘛!"突然,一把聲音插了進來。

  推開緹斯,路加就見和緹斯有著相同面孔卻更加成熟的男子看戲似地含笑盯著他們。

  "我們有事找你。"褪去臉上微微熱潮,路加恢復了在旁人面前的淡然。

  "噢!真難得呢!說吧,什麼事?"靠在大門邊,達.柯爾顯得有些興致缺缺。畢竟他近期忙碌於研究些新東西,同時又必須兼顧彆扭情人的心情,所以難免對其他事物顯得有些厭倦。雖然身為個科學家外加研究員必須對事物十分敏感、好奇,但他現在就是沒、心、情!!!

  "把這個東西上的詛咒解除,放出被吞噬的靈魂,順便再把這東西轉為力量。"無視達.柯爾一臉乏味的表情,路加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由。反正這傢伙欠了他人情,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他也要這傢伙把人情債給還了!

  "呵,你怎麼肯定我能辦到?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有些嘲諷的話剛出口,卻迎來了緹斯一瞪。哦哦,他那兒子竟然這麼護著路加~看來兩人果然進展不錯啊~真不枉當初他把緹斯丟到路加那裏!

  "噢噢~別瞪我,開個玩笑罷了~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你們明早來取回~"達.柯爾改口接過路加手中那顆珠子。

  "對了,小傢伙,你和洛比見過面了?"剛想轉身,卻想起情人難看臉色而停下了腳步。昨天,情人一歸來就一臉凝重表情,他不必想也知道那是因為情人又在鑽牛角尖了。明明口中說著恨,但望著他的眼中卻是一片蒼涼痛苦。唉,他真不知該怎麼才能化解兩人的誤會...

  "......嗯,見過。"靜了許久,緹斯在路加的注視下點了點頭。若非昨天路加哥哥和他說了母親的名字,那他根本不可能曉得達.柯爾口中的洛比是誰。而他願意承認洛比是母親,也是因為路加哥哥說的話。

  ‘不能怪他,因為你不知道原因。況且,如果他真的那麼狠心,那他今天根本不會出手。'

  不成辯解的解釋,但因為是出自路加哥哥口中,所以他什麼都相信。他知道路加哥哥一定曉得其中原由,但既然路加哥哥不便多說,那他就全權相信路加哥哥告知的所有。就算很難相信,但他絕對不會懷疑路加哥哥說的每一句話。

  "你和他說了什麼?"想想洛比不高興的原因極可能是因為這小傢伙,達.柯爾倒想問清楚兩人交談過程了。

  "...也沒有什麼。"那個...‘母親'基本上也就只是和他說了兩句話就走了,而且都是不重要的話。

  "達.柯爾,你和他又..."從達.柯爾的語氣中聽出無奈,路加大概猜到了原委。

  "呵,沒錯...他更討厭我了。"也更恨他了。不過是他自找的,他活該。明知情人已經在鑽牛角,而且情緒極度不穩定,但他卻因一時欲火把情人的心情擺到了一邊。

  "你們還沒把當初那誤會解開?"其實只是個小誤會,路加真不解他們究竟如何把那麼小的事件變成了現今眼前這個大隔膜。不過回頭想想自己和桀...呵,其實他們也是一樣吧?

  "...怎麼解得了?知道實情的人早都死光了。而且,就算找來了那些人,他也不會相信。況且我還用禁藥讓他生了這小傢伙,就算知道了真相,就他的個性也不可能原諒我。"苦澀地牽起嘴角,達.柯爾將眼神轉向緹斯繼續說道:

  "小傢伙,你不能怪洛比不要你,要恨就恨我。洛比他把你交給了路加已經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了。"畢竟洛比根本不想要讓你誕生。如果不是因為他堅持,甚至威脅,洛比早就在小傢伙還未成形時毀了孩子。

  "我聽不懂!什麼叫最大寬容!?如果你們根本就不要我那就別把我生下啊!"

  憤怒的斥責剛出口,卻被達.柯爾捏住了脖子。

  "小傢伙,你如果敢對洛比這麼說,我絕對會掐死你!"

  冰冷的眼眸中看不透任何情緒,除了冷酷絕然。

  "我說了,你要恨、要怪就怪我。"

  說著,手上力氣不禁加大。

  "你快放"眼見緹斯被捏得喘不過氣,路加剛欲喝止,卻被突然出現的男子止住了出口的話。

  揮開達.柯爾捏著緹斯脖子的手,洛比神色複雜地望了眼緹斯,皺起了眉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進屋。他還是不懂,不懂對這‘孩子'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思索了一天,想了一整夜,卻還是不懂。應該是厭惡的不是嗎?但偏偏忍受不了‘孩子'受苦、難受。

  "洛比!!!"不再搭理屋外兩人,達.柯爾隨著洛比沖了進屋內。洛比的舉動可以算是接受了這孩子麼?還是...?

  若有所思地望著關上的門扇,路加牽起還在發愣中的緹斯,告別了這小屋。那兩人間的問題他是幫不了,至少目前不能幫,但似乎...從這刻起已經有了改變吧?雖不知促成那改變的契機到底是什麼,但他至少能肯定,達.柯爾和洛比的未來不會是斷崖。

  "路加哥哥。"

  "嗯?"

  "他們究竟..."

  平時直率的孩子此時卻有些怯言。

  "緹斯,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們並不是完全不重視你的。"

  溫柔的手撫上了孩子的發,溫和的笑掛在了姣好面容上。

  "......嗯。"

  點點頭,孩子握緊了那只牽著自己的手。手上的溫度從他誕生,從他有意識起,就總是陪著他。不是實質上的陪伴,而是心靈、心房上。如果沒有這溫度,那他不會是現在這個他。因為那一點溫度,所以他活著,為了給予他這溫度的那人。想守護那人,因為想守著這一丁點兒的溫暖,想伴著那人,因為不希望看見那總是帶著微笑的臉上出現裂痕。或許...只要能守住他,就算得和其他人共有他也不介意;或許,只要這人願意在心上給他留個位,那就算要他把生命送上他也甘心。‘父親'...其實也一樣吧?為了‘母親'什麼都能不要,就算是孩子。呵呵,原來他和‘父親'很像呢...

  "路加哥哥,我最喜歡你了!"

  孩子帶著最美的笑容,說出了最真摯的告白。

  路加望著孩子,露出了淡淡卻真實的淺笑。

  "...嗯,我知道。"

  "那路加哥哥呢?你也喜歡我們嗎?"

  問出了一直不敢問的疑惑,孩子卻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嗯。"

  簡單的一個音節,換來了孩子更燦爛的笑顏。

  "路加哥哥,我果然最喜歡你了!"

  就算不直說,就算只是一個簡單答案,但他滿足了。真的。

  "...這種事不必一直說吧..."

  似乎是有些不習慣,路加紅了耳根。

  "才不要!我要一直說,每天說,直到我變得更可靠,直到路加哥哥你知道我到底多麼喜歡你為止!路加哥哥,我會很快長大,然後保護你!"

  明明是幼氣的孩子,這一秒卻讓人產生了依靠的錯覺。

  "所以不要再哭了,不要再為那傢伙難過了。我會一直守著你,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望向說出堅定誓言的孩子側臉,路加褪去了所有偽裝。

  一滴淚落進了心坎,為的是此刻比任何人都像大人的孩子所說的一番話。

  其實他很簡單,一句誓言就夠了。

  就算是謊言,就算未來瞬息萬變,但他會永遠記得此時此刻這一瞬間,有個孩子用著堅定不變的語氣對他說要守護他一生。

  那個總被他當作孩子的少年,其實...長大了。

  回握緊牽著自己的手,路加坦然一笑。

  "...你如果食言...我會把你吊起來打哦..."

  "誒誒~~~路加哥哥你怎麼變暴力了!!!"

  孩子誇張地作了個表情,不一會兒卻又換了個認真神情。

  "不過我絕不會食言!我用我的生命發誓。"

  孩子的認真在漸漸什起的豔陽下耀眼奪人,一個失神,路加任孩子踮起腳尖,湊了向前。

  烈日下,兩道分明的影子緩緩交疊......

  28 妥協

  要一個人妥協不難,但要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獨佔欲極強的人妥協卻很難。路加此時就正為此傷透了腦筋。瞧瞧,那人又瞪他了。唉...可悲的是,他還叫不了支援。唉...他究竟該怎麼回答才好呢?

  話說清晨甩了維特和雷單和緹斯到訪達.柯爾後,一回到家他就被維特給拽了進房。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傢伙又不知為何暴走而想把他...一頓,但他現在知道,那人只是因為單純的醋意而想把話問清楚。好吧,醋意的根源更深入點解釋就是...雷那傢伙說了些刺激維特神經的話。再再仔細點說,就是因為他!雖然說是自作孽,但他...真不想被凍死。

  "你到底想怎麼辦!!?"冷眼又再發狠。

  "呃...我..."他能不回答嗎?因為他覺得他說了絕對會被維特瞪死。

  "你什麼!?"

  "我...我啊..."動了動腦,但貌似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答案。呃...為什麼維特總是這麼凶啊?明知道越凶他就越不敢說...況且...有誰敢說其實他們每個都很重要。他如果這麼說了不被維特咬死都難...

  "路加!!!"維特動了怒,狠狠地抓住了路加的肩。

  肩上雖痛,但路加還是不能給出維特期望的答案。

  因為不想說出違心答案,卻也不能說出實話。

  "...你這爛人!!!"路加的沈默代表什麼維特自然清楚,但他不甘願啊!憑什麼那些後來才出現的傢伙能占了路加的心!他更是討厭死了雷說著這事實的表情!!!他不想啊...不想別人也佔據了路加的心。那個呆呆任他欺負的人,怎麼能把溫柔割捨給他人!那個對他無限包容的人...為什麼不願意只對他一人溫柔?

  "可是...我偏偏還是喜歡你!"喜歡得快瘋了!喜歡得好想把他囚禁起來!但是不能啊!想讓那溫柔不變,又想把那溫柔限制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你要招惹其他人!?難道我一個還不夠嗎?"不公平!他只有他一個啊...

  "維特,對不起。我也不想...但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他們中任何一人。可能的話他也不想招惹其他人,但很自然的,就像是冥冥中註定的,他總會在不經意間把他人扯了進來。卡拉曾經開玩笑地說,那是因為他吸引力過強,而那時他只是一笑帶過。但現在想來,說不定真如此。而自己...他們只要對他好一點,那他就會將他們放到心上了。況且他已不敢再將心單給一人,如果那人走了,那自己真得心死。不想再受傷,所以愛變得寬泛了。當他自私吧,畢竟他難得自私一次。

  "...你這爛人!混蛋!!!"口中雖是罵著,但卻伸手將路加擁進了懷中。

  "狡猾的傢伙..."明明說著過分的話,但為什麼卻要露出難過的表情?

  "嗯...我是。"靠在維特懷中,路加深吸了口氣。熟悉的味道讓人安心,就算明知維特還在生氣,但他還是又想到了維特每日抱著他時的溫柔。似乎只有那時,這人才會溫柔。

  "...你!!!"懊惱地將懷中人摟得更緊,維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要,就得忍受,若不要,他就得失去這人和這人的笑容。苦澀漲滿胸口,他能做的選擇只有一個。

  退一步。

  "...算了...那你答應我,"

  "嗯?"

  "在你心裏至少把我放在第二位。"第一,永遠屬於哥哥。就算他離開了,這事實還是改不了。不能怨,只能接受,因為哥哥和路加的過往他不曾參與。

  "...好。"第一他給不了,但第二位,自遇見維特開始就是為他而留著了。

  "如果我和他們起爭執,那你得站在我這邊。"

  "呃...我勸架行嗎?"

  空氣突地一冷。路加急忙點頭答應。

  "如果我和他們開打了,那你得幫我!"

  "呃...?"

  某人冷眼一瞪。

  "沒沒,我說好!"

  天啊...怎麼他覺得維特變血腥了...

  "那個...我想了下...我還是幫忙善後好了。"拜託...如果他們真開打,那事後他得忙死了,他才不想再參一腳啊!

  "路加!!!"

  "哇!!!!!!!"

  隨著驚呼聲起,某人受傷的唇又添了一道新傷痕。

  

  和維特的‘交談'好不容易在犧牲了他那可憐嘴唇下‘完美'結束,可一到晚餐時間,一場戰爭又即將點燃。他是不知道維特和雷究竟為什麼那麼不合啦,但是...但是他真得不希望一頓香噴噴的美味晚餐葬身在兩人手上。而緹斯那笨蛋竟然像是沒察覺那兩個傢伙間的火藥味似地正開心地享受著晚餐!

  砰砰砰!!!

  "快放我們出去!!!"被雷隨意擺在一旁的小盒子傳來了砰擊聲。

  雷帶著笑,拿起那盒子......用力一搖。

  "哇啊啊啊啊啊啊!!!"小盒子內的兩人隨著盒子的搖動一陣翻滾,尖叫聲不斷。

  "住手!!!哇!!!!你這變態住啊啊啊!!!"

  紓緩了口氣,把盒子隨意一放,雷收起了敵意開始用餐。哼哼,那兩個傢伙要怪就怪自己在他和維特那傢伙瞪眼時插入。其實也不是他想和維特過不去,但維特偏偏就是和他不對盤。他承認清晨和維特說的那番話有炫耀或說是刺激的意味,但他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他能讓路加和維特說清他們之間的問題,同樣的,他也希望路加能把他們的關係也說清。曖昧不清的關係,久了,他們也會著急。

  ‘呵呵,原來你也會擔心啊?'還以為在沈睡的某人聲音自深處穿了過來。雷攤了攤手,‘別忘了我也只是個常人啊!'

  一笑,卻是春風得意。

  

  "路加哥哥,你怎麼不吃啊?"努力奮鬥的孩子此時才發現路加絲毫沒動刀叉。

  "......"剛剛在那一觸即發的狀況下他如果還吃得下那就太恐怖了!只有緹斯這少根筋的才...唉...總覺得他的未來多難啊!難道他做錯了決定嗎?他們四個該不會把他的生活弄得更亂吧?

  不過那樣也好,亂了也好。

  只要他們願意陪著他就好。

  拿起刀叉,轉頭望向落地窗外,滿片星海伴著明亮月光照耀著大地,幾許流星飛逝過天際。

  ...流星群嗎?這回究竟是代表了幸福還是厄運?

  擔憂掩蓋過了眼前的安穩。

  29插曲

  隔天,期限的最後一天。

  將自達.柯爾那裏帶回的靈魂交給了撒旦,外加被撒旦冷嘲熱諷了一頓後,路加這才將那力量泉源轉到緹斯身上。說句實話,他本還不信那東西轉換成了力量會有多麼強大,但直到今早親手接過那東西後才不再質疑。畢竟能把他灼傷,又把他累得少了半條命的力量不強才怪。

  不過話說回來,混亂的生活一旦平靜,難免會讓人有點不知所措。而正因為悶得發荒,又不希望看到家中那幾人有事沒事開瞪,所以路加決定了──開店營業。做的生意自然還是幫人預知未來,但同時還有所有一切閒散委託。和以往的不同在於,這次的收費純為稀少的貴重物品或是三界的錢幣。畢竟他們現在情況是以生活為重。

  而打開門做生意的第一天,路加就遇上了‘故人'。更正確點說,是和以往客人有點牽連的人。那名叫西克的少年。

  少年臉上一片淒涼,似是想落淚,卻還是強忍著淚水。

  路加知道,又是個傻瓜,為情傻。

  "怎麼了嗎?少年。"露出職業笑容,無視身旁某個冷氣直比冰箱的傢伙,路示意緹斯加為少年添杯茶。

  "...我聽蘿絲琳說了這裏...她...不能恢復嗎...?"

  聽著少年顫抖的話音,路加又是一笑。其實不想她恢復的吧?但礙于情人所願...傻瓜,真的是傻瓜。

  "也不是不能,不過你真的希望她恢復嗎?說不定她恢復了後會搶走你最重要的人,說不定到時你什麼都會失去。"

  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卻被維特捏了下腰。

  唔!

  緩緩地回過頭,維特又瞪了他一眼。

  呃...他有說錯什麼嗎?

  "...失去?我還能失去什麼?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他也沒有了..."隱忍的淚還是灑落,濕了膝上握拳的雙手。

  "他恨死我了...他說了都是因為我她才會..."

  "所以我還給他...什麼都還給他..."

  氣息,自失望變成絕望。

  "不論任何代價?"

  路加揚起一笑,那人點了點頭。

  一手輕輕畫了個符號,待它融入少年身體消失後,路加送走了那人。

  一切只等結果。

  

  午間的一則新聞吸引了緹斯他們的目光。一名少年被不知何處飛來的玻璃刺傷了眼。回頭看向帶著淺笑站起身的路加,幾人眼中的訊息都不同。

  "路加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做!?"他的路加哥哥怎麼變得這麼殘忍了?

  "我做了什麼?"一臉好笑地走了到窗邊,路加反問。

  "笨小鬼,你竟然察覺不到?"雷翻了個白眼。

  "誒???"什麼?他應該察覺什麼?

  "...那人被什麼纏身。"雖然不喜歡一旁的兩個傢伙,維特還是難得好心為緹斯解釋。

  "誒誒誒!?有嗎!?"他怎麼看不出!?唔!等等...這麼說來...他還是他們當中最差勁的!?

  "嗯。他的左眼被不祥纏繞著。"輕輕笑了笑,接過穿過窗戶而進的移動物體,路加說到。

  "啊!?有這種東西啊?"盯著路加手上一閃即逝的物體,緹斯這才發現自己的常識似乎...很不足。啊啊啊!為什麼維特和雷那色狼都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緹斯,這世上什麼都存在,只是你或許看不見,更沒有機會接觸。只有部分的人能察覺,也只有他們能證實這些東西是存在的。"收起這珍貴的‘代價',路加決定去小歇一會兒。一天一筆生意,那就足夠了。而今天,也應該休息了。

  "那、那那人不會有事吧?"孩子還是見不得血腥,更不希望看見傷感的事。

  "只是少了只左眼,然後丟了一切過往罷了。"路加想,或許哪天,那名高大俊逸的男子會再次到訪,只為了贖回少年的記憶。但絕不會是現在,沈浸在失而復得喜悅中的人...怎麼可能會為少年傷心?只是那女人的命依然改不了,就算恢復了原狀也一樣。

  "路加哥哥...這樣好嗎?"

  "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是他,我會選擇忘了一切。"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一切,那他如果不是不活了,就是會遺忘一切。包括對桀他們的愛戀,包括對自己這‘人'的一切。

  "啊!?才不會!!!我才不會讓路加哥哥忘記我的!而且我說了會永遠守護著路加哥哥的!!!"小孩不滿地跳了起來。他都說了自己絕對不會變卦的,路加哥哥竟然不相信他!維特和雷可能會做不到永遠,但他可不一樣!看看他那沒用的父親卻能這麼長情就知道了!

  "好好,我知道了,傻瓜!"好笑地看著緹斯氣鼓鼓的樣子,路加蕩開了愉悅笑容。緹斯就是總愛說出可愛卻讓人高興的話。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永遠是否能持久,但還是抱持著希望。

  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日子真好。

  "我說路加~你這是要去哪?"

  "我想休息一下。"回答了雷的疑問,路加卻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呵呵~那我陪你一起‘睡'好了~"雷笑得燦爛地靠了過去,維特皺眉,黑著臉擋了在前。

  "喂,你這傢伙!你昨天占盡了便宜現在卻還不讓我們靠近!?"不滿地挑起了眉,雷的怒氣瀕臨爆發。應該是同樣的,但維特那小子幹嘛一副自己最大的樣子!他看了就氣!

  "哼!"毫不退讓地回瞪,維特並不打算讓雷踏前一步。

  路加看著這兩個快動起手來的傢伙,一陣愕然。昨天...昨天他也就和維特單純的抱著‘睡'罷了,哪來什麼大便宜可占!?而且...他想自己‘單獨'好好睡個覺都不行嗎?這些傢伙怎麼有事沒事都要吵!?

  "那個..."他能插個口吧?

  "嗯!?""什麼事?路加。"兩人齊聲問到。

  "其實..."其實他啊...

  "對了!我們應該讓路加哥哥自己選嘛!!!真笨!"一直默不作聲的緹斯像是想到什麼好點子地拍著手,滿臉笑容。而聽到這提案的路加只想掐死他。

  "呵呵~那路加你比較希望誰陪你呢?"雷的笑中帶著威脅。

  "哼!"維特的冷瞪帶著恐嚇意味。

  "路加哥哥~路加哥哥~"緹斯的撒嬌帶著單純天真。

  而路加只覺得左右為難。

  "那個...其實..."路加疾步後退中。

  "我自己一個人休息就好了!"某人沖進了房間,鎖上了門。

  再被他們那麼搞下去...他根本就不必睡了!

  雖然真的是純休息,但昨天維特還是有小小地動手動腳。呃...雖然只是親吻外加一雙毛手亂竄。不過重點是,他卻因維特的舉動而失眠了!所以如果把那三個傢伙放進來,那他真不必睡了!

  唔...別再撩撥他的本能欲望了啦!

  他不希望再變回以往那沈浸在肉欲的自己...

  雖然...他很喜歡維特他們的親近。

  30 插曲2

  被緹斯纏了一天為他講解了各種存在的生物,路加這才稍微有點時間小歇。接過雷遞上的茶杯,路加翻閱起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本古文書。

  書中主要講述的是惡魔的種類。

  除了最高級的撒旦外,惡魔分成了許多不同階級、類型。

  間中最讓路加最感興趣的是‘夢魔',也就是淫魔。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沒見過。

  況且如若沒必要,它們也不會出現在同類或人類以外的生物面前。

  神秘的種族...如果把它們賣了或許可以賺一番。

  路加在心中打著小算盤。

  "你笑得好醜。"維特很不給面子的一句話就這麼插了進來。

  "......"路加的笑僵在了嘴邊。他知道他一打起壞主意就會傻笑,但也不必說得這麼直接吧?而且...既然嫌他醜那幹嘛還抓住他不放!?

  砰!!!

  "呃嗚!!!!"

  突然,一個人影憑空出現。下一秒,那‘人'狼狽地跌趴在了地板上。

  緩緩地爬起身,來者一臉不安,緊抱著懷中東西。

  "嗚...撒旦叔叔...撒旦叔叔讓我來找你。"

  那‘人'一身露出結實纖長的手臂和腹肌的黑色勁裝,背後,還有著一對小小的惡魔翅膀,而臀部則有著尖尖的小尾巴。雖然那‘人'有著英俊高大的外形,但路加看了卻想歎息。畢竟一個大男人竟然還一臉軟弱...唉...

  "呃...你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撒旦每次丟給他處理的都不會是好事?

  "...我是夢魔...蘭斯..."怯怯地報上自己名字,蘭斯對陌生的環境感到很不適應。嗚嗚...如果不是撒旦叔叔硬逼他到人界...嗚...他好想父母...

  "哦~"夢魔!!!他才剛想抓一隻來看看沒想到就有‘魔'自動送上門來。看來這回撒旦也不算太欺壓他嘛!不過...這似乎才蛻變的夢魔究竟找他幹嘛?

  "撒旦為什麼讓你來找我?"

  "嗚..."遞上撒旦叔叔吩咐他必須交給路加的那封信,蘭斯有些急促不安。為什麼他要是淫魔啊!?而且還先天營養失調...他無法吞食女性的精氣,但男性...他的體質也只能接受特定男性的精氣。而正因此,撒旦叔叔竟然要他找個主人定契約。嗚...他不要啦...

  "原來是先天不足啊!"看完了撒旦的信,路加總算知道對方為何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既然他是要找‘主人'而不是‘契約者'或‘僕人',那就代表這位夢魔是被壓定了!夢魔中百年難得一遇的特例,偏偏給這位剛蛻變的年輕夢魔給遇上了。

  "嗚嗚..."點點頭,蘭斯擦著眼淚吸吸鼻子。嗚...萬一那個必須做他主人者不願意接收,那他絕對會被其他夢魔笑死。自己送上門了對方還不要...嗚...好丟臉!

  "你別哭了,我幫你找的那人絕對不會把你轟出去。"因為那人想轟八成也轟不了。撒旦怎麼可能讓自己的遠親被人轟出!

  "嗚...嗯!"蘭斯低著頭努力止住淚水。

  "對了,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能當作酬勞嗎?"既然那夢魔不哭了,那他的生意就得繼續照做。唔~如果能得到這夢魔的尾巴或是翅膀也不錯!

  "嗚?"蘭斯想了想搖搖頭。嗚...撒旦叔叔也沒說要帶什麼東西啊...

  "沒有!?什麼都沒有!?"撒旦那傢伙不會是要他白做吧!?

  "嗚嗚..."見路加臉色一暗,蘭斯又嚇哭了。

  "...路加哥哥,你怎麼欺負人!?"剛從書堆中存活下的緹斯一踏出書房就見到路加面色不善,另一人則在掉淚。

  "......"無言回應,路加發誓遲早有一天他會撕了緹斯的嘴。而雷聞言只是開懷大笑。

  "嗚...對不起..."沮喪地道歉著,蘭斯知道自己又給別人添了麻煩。

  ?BR>   

"你別哭了,我送你去就是了!"敗給了夢魔哭喪的樣子,路加決定還是把這傢伙送走為妙。他可不希望被眼淚給淹死。不過...他父母究竟是怎麼生出個這麼懦弱的惡魔?真是...唉...

  設了個結,將蘭斯帶到某間小公寓外,路加隨手變出一堆書籍丟給了死抱著懷中東西的蘭斯。呃...不是他想送這些東西...只是撒旦說了他也就照做了。

  "嗚..."可憐兮兮地望了眼打算離開的路加,蘭斯顫抖著手緩緩按了門鈴。嗚嗚...如果他的主人是個凶巴巴的傢伙怎麼辦...?又或者他的主人是個有虐待傾向的人...嗚哇!!!

  門開啟,一位高大俊美的男子出現在了蘭斯眼前。

  ‘應該不必為他擔心吧?'見蘭斯含著淚硬擠進了屋內,路加聳聳肩,手一揮,眨眼間又回到了家中。

  "路加哥哥...你把那人怎麼了!?你該不會對他..."一見路加回來,緹斯急忙沖了上前。唔!不要怪他胡思亂想,但就他看來那位惡魔其實很可愛...難保路加哥哥不會@@#@#&$...而且路加哥哥這回沒收費耶!你說,怎能怪他想歪!誒!?還是那人已經付費了...在剛剛和路加哥哥消失的那幾分鐘裏!

  "...什麼叫我把他怎麼了!?我只是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知曉緹斯所想,路加怒吼。

  "小鬼的腦袋真不乾淨啊~"雷捧著肚子大笑。拜託,想也知道路加怎麼可能...哈哈哈,就算...路加和那愛哭的傢伙擺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哈哈!

  "路加!"而一直們不吭聲的維特冷眼一瞪,強硬地將路加拖進了房內。

  之後...

  "維特!冷靜!冷靜!!!"

  "嗯!!!痛!流血了!流血了啦!!!"

  再踏出房門時,路加的唇角被咬破了層皮。

  呃...他快流血而死了啦...

  來個人讓他咬一下吧...

  雖然他討厭死了血的味道...

  

  一個星期後,高大俊美的男子找上了門。帶著懷中虛弱的夢魔。

  路加診斷了原因,是過度饑餓外加吃了一些人類食物。

  一個星期,把生命力極強的惡魔弄得如此虛弱...路加真有點佩服蘭斯的主人。

  俊美男子沈靜許久,才淡淡問了聲‘要怎麼救他'。

  不難的方法,但路加卻沒有直說的打算。

  不懂珍惜,多少都得受點懲罰。

  "你知道怎麼救。"

  "什麼!?"俊美男子愕然,因為他真不曉得。

  "他平時喜歡做什麼呢?你好好想想吧..."

  語盡,就算那人不願,路加還是硬將他送了出去。

  畢竟能不能明白,能不能救活,其實只在那人的一念之間。

  就算他給了答案也沒用,因為選擇權永遠是在當事人身上。

  況且他給的提示已很清楚,問題只在那人是否有注意過蘭斯的舉動。

  ...他只能當個旁觀者。

  蘭斯和他主人的故事中的旁觀者。

  所以不能多言,不能。

  31 序曲

  一個月的平靜生活淡淡地流逝而過。

  在平淡的第32天,路加迎來了意料外的兩人。

  藍柏和‘王'。

  與其說是意外於他們得到訪,但更確切點說是路加不希望看見他們。而自薦開門的緹斯在看到來者竟是這兩人時險些抓狂。雖說他遺漏了那段不知發生何事的時光,但雷曾大約告訴了他一些內幕。況且路加哥哥在看見那兩人時的表情很明顯就是被觸動了心底某一角,他再傻再笨也猜得出是為了什麼。能讓路加哥哥露出那種表情的,除了桀那混蛋,就是那段路加哥哥從不提及,和‘王'有關的過往。

  斂下笑容,路加面無表情地望向到訪的兩人。

  要他對他們微笑,那真的太難了,就算只是機械化的笑容也很困難。況且他已經儘量壓制著那想手刃他們的衝動。

  "我知道你並不想見到我們,但如果不是出事了我們也不會找上門。"藍柏拉著一臉尷尬卻又強裝鎮定的‘王'走進了屋內。

  "你不是一直想找你妹妹嗎?"

  "他不是說卡特琳早被他殺了嗎!?"有些失控地將從前‘王'殘忍的話重複了一遍,路加感到心窩一陣刺痛。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妹,而這人卻奪走了她的生命。

  "這是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她沒死。而且...這笨蛋之前的行為都是因為被操縱著。"指了指身旁的‘王'。

  "無禮!!!誰笨了!!"‘王'惱怒回嘴。

  "不笨會讓別人控制!?不笨會連那種低級的操縱能力也抵禦不了!?你根本就笨死了!要是先王知道自己的孩子這麼沒用一定會掐死你!"說著,藍柏白了‘王'一眼。若非因為他從小看著這笨傢伙長大,而且還喜歡這笨傢伙...他根本懶把那東西給去除。不過其實也不能怪這笨蛋,那東西的力量本就不是想除就能除去的,況且那東西在百年前是力量最強盛時期,所以這笨蛋沒察覺也正常。只是他沒想到為了等那東西最脆弱的這一瞬間竟花了百年時間。

  "我!!!"無法反駁,‘王'只能不甘地瞪著眼。

  "等等...你剛剛說了什麼?"發現‘王'的氣息和的確和以往不同,路加決定先將恩怨丟一旁。

  "...讓這笨蛋自己和你解釋吧!"

  抓了抓頭髮,雖然有些不滿,但‘王'還是開始講述了一切轉變的開端。

  

  自被那名名叫路加的少年救了後,他是真心想將少年帶到堡內生活。因為少年的眼神太滄桑,讓人看了心疼。不過更主要的原因是...少年問了他名字。確定身上傷口已徹底恢復,又平定了亂黨,他帶著滿懷期待化為蝙蝠向少年住所的方向飛去。

  不過有些奇怪,越是靠近少年的住處,空氣越是渾濁。有什麼東西污染了空氣,又或者說...有什麼在誕生。

  視線突然捕抓到了距離少年所住小屋不遠處的草叢中的幾道人影,眼中的景象卻讓他萌生了強烈殺意。

  一名少女被兩名男子侵犯了。

  而那名少女是路加的妹妹。

  氣憤地將那兩人震離卡特琳身邊,他卻發現那污染著空氣的根源竟是來自于少女身上。

  那一刻,少女笑了。

  瘋狂的笑容,帶著絕望的美。

  污濁自身體最深處傾泄而出,周遭的樹木在碰觸到那氣息時就瞬間銷毀。

  少女帶著滿身傷痕輕鬆地將被震昏的兩人拖進了屋,卻在踏進屋前回過頭對他一笑。

  "為什麼不守信呢?你們怎麼都騙我呢?"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體內,卻抵抗不了,更壓制不住。有人操縱著他的精神、意識,漸漸的,他的自我變得混濁。

  雖不清楚,但他隱約記得,他冷眼看著卡特琳用刀子將那兩名男子的肉一片片地割下,逼她父親吞噬自己孩子的血肉,再殘忍地切斷父親勁間的大動脈,放血而死。印象中,他和她一把火燒毀了那冷血村莊,斬殺了所有想逃走的村民,連嬰孩也沒放過。

  當路加醒來時,她把目睹了慘狀的路加給弄昏帶回了堡中。卡特琳不許他洩漏她的行蹤,更讓他告知路加自己已死。而正如她所料,聞言的路加氣憤、吵鬧了一天。路加試過離開,但當他清楚知道自己無法逃出這城堡時就徹底放棄了。因為再掙扎也於事無補,這點,他自出生就清楚知道。

  而卡特琳要的,就是禁錮路加。

  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對路加的欲望日益膨脹。心中、胸口一直在渴望,渴望將那人緊緊擁進懷中,渴望狠狠地...淩虐他。暴戾的想法,但他卻沒法制止。順著欲望,他抱了路加,毫不溫柔的。那時,看著身下人一臉憤恨卻緊咬著牙根不願示弱,他竟感到了報復後的快感。而當雙目觸及到那染紅雪白床單的殷紅時,他卻又滿足得想笑。

  那不是他,但卻又是他。

  他清楚路加抗拒著這種違背倫理的事,但他每次一見到路加那雙如黑洞般會讓人迷失心智的黑眸就會忍不住欲望。那種源自於體內某處的欲望不是他的,但卻影響著他。一次次地折騰著那人,一次次地羞辱著那人,只是因為有把聲音勸說著他那麼做。

  後來,卡特琳帶來了個人,一位有著陽光氣息的男子。他不清楚兩人間究竟有著什麼交易,但那名男子望著卡特琳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的著迷。只是不知為何,幾天後卡特琳將男子冰封了。幾年後,路加想趁著他們對他放寬心時逃走,而這舉動也讓她徹底憤怒。他毀了個族群以示警告,僅因為她說路加心軟。她想斷去路加的所有退路,而他是她手上那顆付諸行動的棋子,也是她選中的一具軀體。

  路加最終還是逃了,在桀的幫助下。

  但當她得知這消息時,不怒反笑,像是看穿了什麼地詭異笑著。

  而後,她消失了,帶著那冰封的男子。

  而後,他瘋狂了,為了尋找回那讓他深陷的少年。

  而後,他殺了桀,但卻依然留不住那少年。

  而後,過了百年......

  

  "不可能!!!卡特琳不可能那麼做!!!"聽完了一切,但路加並不願相信‘王'口中的事實。那種事根本不可能!他絕不相信他那可愛的妹妹會是一切的主因!

  "你可以不信,但我們說謊並沒好處。而且,如果不是出了事,我們是絕不會來這裏自討沒趣。"高傲依然的話語,卻讓路加動搖。

  "...出了什麼事?"維特的聲音在路加還在考慮是否要相信時插了進來。雖說場合不適,但維特還是將路加拉近,在路加唇上輕輕一吻。沒有其他意思的一吻,只是單純的安慰。

  "她回來了,帶著那個男人去找了...桀。"

  真相,漸漸露出了頭。

  32 最終之戰1

  仰望星空,任微風吹刮過臉龐,路加挺直的身軀在夜色下顯得朦朧虛幻。他只是有點動搖和不解,真的。‘王'的那一番話他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知道那卻是事實。恨嗎?還怎麼恨得起,那人始終是他妹妹。不管做了什麼,他都能原諒的妹妹。只是不瞭解,不瞭解妹妹究竟想要什麼,究竟要做些什麼。

  而那名男子和...桀...在事件裏又是扮演著什麼角色?

  不是沒想過和撒旦或是卡拉打聽些消息,但兩人卻像是突然消失了般全無音訊。唯一得到的回復也只有卡拉堡內老管家一句‘主人和奇克已經關在地下室研究著某樣東西好幾天了'。

  他到底該如何?是去找桀他們弄個清楚,還是...?

  只是一旦找了桀...那無論如何都免不了一戰。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難道他只能等他們找上門?雖然不知妹妹的目的,但路加肯定,她絕對會來找他。

  身後一陣溫暖,低溫的身體貼了上來,一雙手輕摟著他。比他矮了許多的身軀雖無法將他擁緊,但卻給了他溫暖。

  "維特..."搭上那雙輕摟著自己的手,路加頓感心情輕鬆了許多。

  "......你..."聲音雖是淡淡的,卻包含著不易察覺的關心。

  "我沒事。"

  "...我沒擔心。"

  雖是這麼說,但路加知道,這小子只是不好意思。

  "喲喲~我還以為怎麼了!你原來還會不好意思哦~"雷走了過來,卻在看見維特有些僵硬的動作時調侃了一聲。

  "哼...我沒你臉皮厚。"鬆開了環著路加的手,維特改站到了路加身邊。

  "哦~那還真謝謝誇獎~"強笑著回了一句,雷站到了另一旁。

  並著肩,像是有千言萬語,但沒人再開口。

  寧靜伴著冷風,刺骨得讓人倍感寒冷。

  "誒?路加哥哥,你們怎麼都在這裏吹風啊?不冷嗎?"剛收拾好餐具的緹斯手提著披風沖了過來。唔~很奇怪耶,路加哥哥他們吹風也就算了,怎麼都不說話呢?天空很好看嗎?不過是星星多了點嘛!唔~他真不明白啊!

  納悶思索著,緹斯為路加披上了披風。

  淡笑著接受緹斯手忙腳亂地為他系著披風帶子,路加伸手撫上了那如銀絲般的秀髮。突然有點好奇,他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吸引他們?

  "緹斯,你喜歡我什麼?"

  "誒?唔~好難回答耶!唔~就是路加哥哥很溫暖啊!而且感覺上好像軟綿綿的絨毛抱枕...也很像甜甜的糖果!"在他眼裏路加哥哥就是很好吃、很好抱的樣子嘛!啊啊!反正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路加哥哥一副在誘惑別人吃了他的樣子啦!

  "......"掛著一臉黑線,路加發誓,這是他聽過最荒謬的回答。什麼叫他看起來軟綿綿!?這什麼鬼形容!?有哪個男性會看起來軟綿綿的!?

  "噗哈哈哈~笨小鬼,這真是我聽過最可愛的形容詞!哈哈哈...就讓我來證實看看路加是不是真的‘軟綿綿'吧~"雷大笑著撲向路加。那麼絕妙的形容詞...噗...真是除了這笨小鬼外沒人會這麼用!

  "你這色狼!!!快放開路加哥哥!!!"見雷竟對路加毛手毛腳,緹斯使勁地扯著雷的一頭紅發。

  "喂喂!!死小鬼!給我放手!!!我如果變禿頭一定把你抓來打!!!"回扯自己的長髮,雷鬆開了粘在路加身上的手,轉而和緹斯大打出手。

  無語地望著打鬥中兩人,路加牽起了淡淡笑容。

  這樣的日子,真好。

  如果每天能聽到他們吵吵鬧鬧,那真好。

  只不過,得過了這關後。

  "...我會陪你,不管你做任何選擇。"靜靜陪在他身邊的維特緩緩開了口。

  一句話,解開所有不安憂慮。

  為何害怕?他還有他們。

  不管任何決定任何抉擇,他們都不會輕易離開他。

  寬心,一笑。

  "你們不會後悔吧?"

  打鬧中的兩人停下了爭執。

  相視一眼,三人第一次達到了共識。

  "當然後悔啊~不過以後我會想辦法討回來哦~拉斯多也這麼說~"丟開了緹斯,雷靠了在路加身上。

  "...嗯。"維特隨之也點了點頭。

  "不過我倒不會後悔啦!不管路加哥哥做什麼我都會纏著你的!"緹斯想了想也粘到了路加身上。反正維特和大色狼都抓著路加哥哥不放,如果他還在一邊涼快也太吃虧了吧!?嗯嗯!路加哥哥果然軟綿綿的~好好抱哦!

  看著粘在身上的幾人,路加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上了賊船。雖然理論上似乎是他占了大便宜,但為什麼感覺上他卻像是虧大本了?

  不過...

  算了。

  虧就虧吧,反正虧了自己卻能換得了這幾人就很足夠了。

  賠上一生又如何,他...就是願意。

  明天過後,他會牽著他們的手迎接未來。

  同時,他也會將所有事件徹底解決。

  這是不能逃避的責任,因為是他導致了妹妹的變化。

  既因他而起,那就由他親手解決。

  不管是桀...還是卡特琳都一樣...

  他會為此畫上個句號!

  倚靠著身旁幾人,再次仰望星空時,路加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33 最終之戰 2

  隔天清晨,當第一道晨光射進屋內時,路加留戀地望了這間小屋最後一眼,畫起了魔法陣。

  白光順著魔法陣泛起,纏繞包圍著陣中幾人,轉瞬間消失無蹤。

  他不知,這一去,還能否歸來。

  再次回神時,眼前景色早已變成了一片沙漠,而沙漠中央,正是路加住了百年的那棟古歐式房子。房子周遭一片死氣,暗黑氣息不斷自房內透出,污染著清新空氣。幾屢黑煙遮掩著太陽,連一絲的光芒也無法射進大地,狂風吹襲著遍地沙海,模糊了僅有的視線。

  伸手擋去刮在臉上的風沙,路加有些艱難地邁開了腳步。只能徒步前進,因為這裏用不了飛躍魔法。側頭望了眼輕鬆跟在身旁的雷和有些勉強的其餘兩人,路加不禁歎了口氣。先不說雷那活了不知多久的傢伙,就維特和緹斯這兩個傢伙而言,他從沒想過他們竟能忍耐這些帶著攻擊性的風沙。若是低級生物...想必早就被這攻擊給消滅了吧?這也難怪周遭會是死氣一片。

  "呃!!!"閃過突然飛來的一具屍骸,路加停下了腳步。淡淡地看著再襲刮而來的風沙,路加卻只是站定腳步。他知道他們察覺了,而他也相信,卡特琳不會真讓他出事。

  風,突止。

  銀鈴般的聲音在沙海中響起。

  "哥哥,你總算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哦...你也一定很想我吧?咯咯,我知道哥哥你很想見我...我在地下室等你噢..."

  熟悉的聲音敲打在腦海中,一句句的思念在無盡沙漠中回蕩著。

  可惜,傳進路加心底的卻是一片寒意。

  見卡特琳撤去了防護著房子的風暴,路加領著其餘幾人加快了腳步。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是被人算計著些什麼!而且...地下室...那種地方...為什麼卡特琳選擇在那種地方見面!?

  縱然不解,但也沒時間讓路加多加思考。

  

  一路無阻地踏進了熟悉的房間,雷卻突然拉住了打算走向地下室的路加。自懷中將那透明盒子拿出,盒內兩個小人兒卻在劇烈顫抖。召來另兩個小傢伙,卻見兩人也同是一臉恐懼。

  "不要再前進了!!!好恐怖...好恐怖..."捲縮著身子,小秋緊抓著小夏,全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去了會出事...你...會失去..."回摟著小秋,小夏承受不住腦中所見昏了過去。

  "唔哇...不要...不..."盒內兩隻隨之也陷入了昏迷。

  "她們在召喚...那東西...呃!!!"

抱著失去了意識的小夏,小秋留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帶著小秋和其餘兩人逃離屋內。承受不了...他們承受不住那些強行灌注的畫面!太血腥...太殘酷,那種生剝人體,那種強行抽幹上百條人命鮮血的無情生物...那只上古世紀的‘魔鬼'!而且...那人會失去的...他會傷心...這一切...這一切只是...

  "路加,你..."見那四人竟都一臉驚恐,雷也無意追回他們,只是詢問了遍路加的意思。雖然不明白那四人究竟看見了什麼,但小夏說了‘會失去...'。對誰說?指的是誰?他不敢打賭,因為若輸了,賠上的是自己眷戀著的人。

  "...都到這一步了,我怎麼可能放棄。"不是不擔心,但他必須繼續。這,是最後了。

  打開通往地下室的秘道,迎面吹來了一陣冷風,濃重惡臭的血腥味自深處傳來,路加聞之皺起了眉。腐臭味蔓延在空氣中,秘道四周可見具具動物腐屍。

  "唔!!!"捂著嘴強壓下胸口作惡的感覺,緹斯的臉色卻隨著入眼的慘狀變得蒼白。惡!!!為什麼只有他不適應,為什麼路加哥哥他們沒什麼太大反應!?

  再看了眼路旁屍體,緹斯依然覺得...惡...真的好噁心!

  "小鬼,習慣吧~幾具動物屍體你就受不了那以後還怎麼過!"瞄見緹斯滿臉蒼白,雷輕佻地拍了拍緹斯的頭。果然孩子的眼中容不下污點呢...因為太幸福了,所以孩子才以為世界都是美好的吧?

  "我..."本想反駁,卻在看見雷眼中的暗淡神采而靜了聲。

  "這樣很好啊,緹斯,不習慣其實很好啊!"走在前頭的路加回了他們一眼。能天真快樂,怎麼會不好。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緹斯這般...只是天真早就被磨盡了。

  "...到了。"冷冷地出聲提醒感懷中的幾人,但入眼的景象卻也讓維特不禁皺起了眉。

  空曠的地下室被人改造成了刑房,古磚築成的牆上滿是濺起的鮮血腐肉。室中央的一個略低池中躺著上百具女性屍體,每具屍體的喉間被插了根管子放血。血液自管中傾瀉而出,填滿了裝載屍體的空池。血池旁是由鮮血繪製而成的召喚魔法陣,而一名穿著光鮮的女孩正拉著名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在血池中輕快地跳著舞。另一名俊美男子卻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兩人。

  "...卡特琳...?"不確定地叫著女孩的名字,路加不敢相信妹妹竟恢復到了孩時的樣子。那人...真是他妹妹嗎?為什麼...好污濁,好...瘋狂。

  "咯咯~哥哥你到了啊!你怎麼這麼慢呢!"停下舞步燦爛地對路加一笑,卡特琳輕盈地跳離了池中央。

  "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女孩的聲音變得落寞,

  "不......你沒有。你只想著站在你身邊的那幾人..."

  女孩的聲音帶上了哭音,

  "...咯咯~不過沒關係哦...我不會怪你哦..."

  女孩的神色變得詭異,

  "哥哥喜歡怎樣的人呢?他不錯吧?咯咯~我是覺得他不錯的哦..."

  女孩牽起了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的手,

  "哥哥你也不必再委屈于那些爛男人了...我會變成他...把你帶走..."

  女孩的臉上浮現了癡狂笑容。 

  同時,召喚陣泛起了青綠色光芒,燈火被狂風撲滅,光芒被暗黑吞噬。鮮血繞著綠光傾灑而下,地面綻開了一大裂痕。

  美豔得炫目卻面無血色的嗜血女性出現了在眾人面前。

  路加記得,她叫...伊莉莎白巴托裏。

  33 最終之戰 2

  隔天清晨,當第一道晨光射進屋內時,路加留戀地望了這間小屋最後一眼,畫起了魔法陣。

  白光順著魔法陣泛起,纏繞包圍著陣中幾人,轉瞬間消失無蹤。

  他不知,這一去,還能否歸來。

  再次回神時,眼前景色早已變成了一片沙漠,而沙漠中央,正是路加住了百年的那棟古歐式房子。房子周遭一片死氣,暗黑氣息不斷自房內透出,污染著清新空氣。幾屢黑煙遮掩著太陽,連一絲的光芒也無法射進大地,狂風吹襲著遍地沙海,模糊了僅有的視線。

  伸手擋去刮在臉上的風沙,路加有些艱難地邁開了腳步。只能徒步前進,因為這裏用不了飛躍魔法。側頭望了眼輕鬆跟在身旁的雷和有些勉強的其餘兩人,路加不禁歎了口氣。先不說雷那活了不知多久的傢伙,就維特和緹斯這兩個傢伙而言,他從沒想過他們竟能忍耐這些帶著攻擊性的風沙。若是低級生物...想必早就被這攻擊給消滅了吧?這也難怪周遭會是死氣一片。

  "呃!!!"閃過突然飛來的一具屍骸,路加停下了腳步。淡淡地看著再襲刮而來的風沙,路加卻只是站定腳步。他知道他們察覺了,而他也相信,卡特琳不會真讓他出事。

  風,突止。

  銀鈴般的聲音在沙海中響起。

  "哥哥,你總算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哦...你也一定很想我吧?咯咯,我知道哥哥你很想見我...我在地下室等你噢..."

  熟悉的聲音敲打在腦海中,一句句的思念在無盡沙漠中回蕩著。

  可惜,傳進路加心底的卻是一片寒意。

  見卡特琳撤去了防護著房子的風暴,路加領著其餘幾人加快了腳步。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是被人算計著些什麼!而且...地下室...那種地方...為什麼卡特琳選擇在那種地方見面!?

  縱然不解,但也沒時間讓路加多加思考。

  

  一路無阻地踏進了熟悉的房間,雷卻突然拉住了打算走向地下室的路加。自懷中將那透明盒子拿出,盒內兩個小人兒卻在劇烈顫抖。召來另兩個小傢伙,卻見兩人也同是一臉恐懼。

  "不要再前進了!!!好恐怖...好恐怖..."捲縮著身子,小秋緊抓著小夏,全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去了會出事...你...會失去..."回摟著小秋,小夏承受不住腦中所見昏了過去。

  "唔哇...不要...不..."盒內兩隻隨之也陷入了昏迷。

  "她們在召喚...那東西...呃!!!"

抱著失去了意識的小夏,小秋留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帶著小秋和其餘兩人逃離屋內。承受不了...他們承受不住那些強行灌注的畫面!太血腥...太殘酷,那種生剝人體,那種強行抽幹上百條人命鮮血的無情生物...那只上古世紀的‘魔鬼'!而且...那人會失去的...他會傷心...這一切...這一切只是...

  "路加,你..."見那四人竟都一臉驚恐,雷也無意追回他們,只是詢問了遍路加的意思。雖然不明白那四人究竟看見了什麼,但小夏說了‘會失去...'。對誰說?指的是誰?他不敢打賭,因為若輸了,賠上的是自己眷戀著的人。

  "...都到這一步了,我怎麼可能放棄。"不是不擔心,但他必須繼續。這,是最後了。

  打開通往地下室的秘道,迎面吹來了一陣冷風,濃重惡臭的血腥味自深處傳來,路加聞之皺起了眉。腐臭味蔓延在空氣中,秘道四周可見具具動物腐屍。

  "唔!!!"捂著嘴強壓下胸口作惡的感覺,緹斯的臉色卻隨著入眼的慘狀變得蒼白。惡!!!為什麼只有他不適應,為什麼路加哥哥他們沒什麼太大反應!?

  再看了眼路旁屍體,緹斯依然覺得...惡...真的好噁心!

  "小鬼,習慣吧~幾具動物屍體你就受不了那以後還怎麼過!"瞄見緹斯滿臉蒼白,雷輕佻地拍了拍緹斯的頭。果然孩子的眼中容不下污點呢...因為太幸福了,所以孩子才以為世界都是美好的吧?

  "我..."本想反駁,卻在看見雷眼中的暗淡神采而靜了聲。

  "這樣很好啊,緹斯,不習慣其實很好啊!"走在前頭的路加回了他們一眼。能天真快樂,怎麼會不好。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緹斯這般...只是天真早就被磨盡了。

  "...到了。"冷冷地出聲提醒感懷中的幾人,但入眼的景象卻也讓維特不禁皺起了眉。

  空曠的地下室被人改造成了刑房,古磚築成的牆上滿是濺起的鮮血腐肉。室中央的一個略低池中躺著上百具女性屍體,每具屍體的喉間被插了根管子放血。血液自管中傾瀉而出,填滿了裝載屍體的空池。血池旁是由鮮血繪製而成的召喚魔法陣,而一名穿著光鮮的女孩正拉著名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在血池中輕快地跳著舞。另一名俊美男子卻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兩人。

  "...卡特琳...?"不確定地叫著女孩的名字,路加不敢相信妹妹竟恢復到了孩時的樣子。那人...真是他妹妹嗎?為什麼...好污濁,好...瘋狂。

  "咯咯~哥哥你到了啊!你怎麼這麼慢呢!"停下舞步燦爛地對路加一笑,卡特琳輕盈地跳離了池中央。

  "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女孩的聲音變得落寞,

  "不......你沒有。你只想著站在你身邊的那幾人..."

  女孩的聲音帶上了哭音,

  "...咯咯~不過沒關係哦...我不會怪你哦..."

  女孩的神色變得詭異,

  "哥哥喜歡怎樣的人呢?他不錯吧?咯咯~我是覺得他不錯的哦..."

  女孩牽起了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的手,

  "哥哥你也不必再委屈于那些爛男人了...我會變成他...把你帶走..."

  女孩的臉上浮現了癡狂笑容。 

  同時,召喚陣泛起了青綠色光芒,燈火被狂風撲滅,光芒被暗黑吞噬。鮮血繞著綠光傾灑而下,地面綻開了一大裂痕。

  美豔得炫目卻面無血色的嗜血女性出現了在眾人面前。

  路加記得,她叫...伊莉莎白巴托裏。

  34 最終之戰3

  伊莉莎白巴托裏,人人皆以為早已逝去的伯爵夫人。路加沒預想過,今日竟然給他碰上了這麼一個‘大人物'。歷史中說她只是個人類,但路加知道,事實沒那麼簡單。能單靠影像就把那四個小傢伙震昏,她怎麼可能只是平凡人類。況且他曾聽撒旦說過,有人將她封印在地底深淵。不是地獄,而是人界的地底最深處。

  伊莉莎白緩緩睜開了純白的眼,滿地的鮮血隨著她的牽動飛奔到她面前。鮮血自然地被吸收,通白的眼眸也變得血紅。

  "...是你...召喚我?"斜眼掃過身後的卡特琳,伊莉莎白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詭異光芒。

  "嗯...也多虧你,我才能從那地方逃出。唔...我該怎麼酬謝你呢?小女孩。"白皙的手搭在無瑕的臉蛋上,鮮紅的指尖顯得無比奪目。

  "呵呵...這樣吧...我就讓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尖厲的聲音一出口,纖長的利指隨之快速地向著卡特琳的方向刺去。

  "你!!!"驚險地閃過穿牆利指,卡特琳臉上的從容變成了驚慌。

  "卡特琳!!!"目睹卡特琳險些被刺傷,路加心底的弦即刻被人挑了起來。不再顧及之前的對立立場,路加著急地沖向卡特琳的方向,為她擋下又再來襲的攻擊。

  "...哥!?"跌坐在一旁的卡特琳見路加因她而被利指刺穿肩膀,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路加哥哥!!!"緹斯一見路加受傷,擔心地直往前沖,卻被雷拉下閃往一旁。同時,本還淋浴著鮮血的女屍站了起來,迅速地向他們襲去。

  "冰之柱!"一手畫起魔法,雷帶著緹斯閃躲著女屍的攻擊。隨著魔法出口,憑空中出現了尖韌冰柱,準確地刺向幾具女屍,瞬間將女屍凍結成冰。側頭望了眼維特,見他似乎應付自如,雷也安下心地專心護著緹斯。

  "小鬼,你別去給路加添亂了!先保護好自己!"不是他冷靜或不關心,只是眼前現狀不能讓他急躁。況且...路加畢竟是只吸血鬼,所以被刺傷也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如果小鬼沖上前而被刺傷...那毒液會滲透進小鬼體內。因為小鬼雖是吸血鬼和天使的結晶,但小鬼的體質卻是較偏向天使那方。

  "好難喝...好噁心!給我滾開!!!"伊莉莎白血紅眼眸閃了閃,急欲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路加猛地抓住。

  快速地抽出刀刃,斬斷那手腕,路加捂著受傷的左肩退到了安全的範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色的血液濺灑而出,伊莉莎白緊握著被斷去手腕的右手驚恐地大叫起來。

  "啊啊啊!!!你這個叛徒!!!你這個叛徒!!!吸血鬼怎麼能殘殺同類!!!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美麗的手!!!啊啊啊啊!!!!"歇斯底里中的伊莉莎白卻突然露出了微笑。

  "你...忘了和我的約定嗎?過來...快把血給我!!!"

  聞言,卡特琳目光一暗,眼神變得呆滯,順從地走向伊莉莎白的方向。路加強撐起身想攔下卡特琳,卻被卡特琳靈巧地閃避開。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只是默默地望著卡特琳向前走去,眼中是淡淡的哀傷,卻也沒上前阻止。

  "卡特琳!!!"

  伊莉莎白的利指穿透了卡特琳的身軀,血紅的血覆蓋兩人,瞬間融合成一。再出現在面前的,是帶上了點稚氣的美豔女性。

  "她的血...果然也好美味。雖然不是處子之血,但還是好美味。"舔著殘留在手上的腥紅,伊莉莎白臉上是滿是滿足。

  "笨女孩呢...只是挑撥一下,只是暗示一下,她竟然就相信我了。"

  "我怎麼可能幫她做些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受人驅使呢..."

  "而且...我怎麼可能會讓比我年輕漂亮的女人存在于這世上...哈哈哈哈哈..."瘋狂大笑著,卻迎上了路加的刀刃。

  "你!!!"聽著嘲諷的話語,路加按耐不住怒意揮刃相向。

  輕鬆擋下刀刃,伊莉莎白的眼中滿是得意。

  "我怎麼了?我只是幫她完成了願望啊..."

  "她被那兩個爛男人糟蹋時你在哪里?你知道當時她多麼希望能死去嗎...?呵呵...我也不過在她耳邊說了能幫她,她就連靈魂都賣給我了..."

  "閉嘴!!!我不准你侮辱卡特琳!"一手揮舞著刀,路加另一手施起了攻擊魔法。妹妹被騙了...被利用了!!!就算妹妹傷過他,但她還是他最疼的那個妹妹。

  "你不知道吧?她其實很嫉妒你!也很恨你!因為你說話不算數...因為她變得污穢了但你卻還是乾淨的! "含著笑閃開攻擊,伊莉莎白繼續陳述著她口中的事實。

  "所以她想把你也變成和她一樣...所以她想奪去屬於你的一切..."

  "閉嘴!!!"灌注進全力地揮起刀刃,刀鋒劃過空氣產生的風壓震裂了四周的石磚牆。

  "你如果殺了我她也活不成!!!"斟酌思量了那攻擊力,伊莉莎白有些失措地威脅到。

  "唔!!!"聞言,路加的動作一頓,而伊莉莎白趁著這空隙避過攻擊,迅速地靠向路加將憑空變出的銀刃對準路加左胸捅去。

  血濺灑而出,混淆著腐敗的墨綠。

  伊莉莎白垂首驚愕地望著自己被浸過聖水的銀器刺穿過的身軀。

  連驚恐聲都無法發出,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緩緩地化成灰燼。

  金絲長髮在眼前閃爍著,路加呆望著在最後一刻突然出現將他護下的俊美男子,腦中一片混亂。

  托著緩緩消失的身軀,男子回過頭,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訊息,

  那一眼,第一次帶上了笑意。

  濺在臉上的鮮紅是那般溫熱,但一顆心卻降到了冰點。

  那人唯一一次的笑意,伴著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都抓不住,

  什麼都留不下。

  "桀!!!!!!!!!!"

  悲痛的嘶喊聲響蕩在寂寞沙海中...

  35重生之卵

  自那片沙漠回到小屋已過了一個星期。那時,當女屍隨著伊莉莎白消失的同時,房子崩塌了。若非有那名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幫忙,維特他們根本無力將失神的路加帶離崩毀中的房子。男子說他並不是在幫助他們,他只是為了完成卡特琳的心願。男子帶著淡淡的哀傷說了個真相,不管他們信或不信,不管路加還聽不聽得進耳的真相。卡特琳是和伊莉莎白做了交易,但她並不是因為單純的想傷害路加。她想做的,就只是換來今天這個結局。因為路加保護不了她,所以她更希望保護路加。不能讓伊莉莎白傷了路加,她能做的選擇也就只有這一個,他告訴她的這一個。兩條命,換取她哥哥的生命,她覺得...很值得。男子講述著故事的平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但緹斯發現,男子的眼神是帶著傷感的。

  男子離開時看了依然默不作聲的路加一眼,留給路加一句‘好好活著'便消失了蹤影。緹斯覺得,這句話是安慰。

  可惜,始終傳不進少了半顆心的人耳中。

  緹斯曾經以為他、維特和雷至少能讓路加走出傷感,但到今天他總算放棄了這天真想法。缺了就是缺了,他們根本補不了那缺了的半顆心。有時,路加只是呆愣地坐在窗邊望著藍天回憶過往;有時,路加翻遍屋子想找出能證實桀曾活著的證據;有時,路加落著淚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緹斯知道,路加只是怕自己會忘了‘桀'這人。前幾天他聽維特說,桀曾死過一次,但因為軀體不是被銀器所傷,而且及時趕到的撒旦遇上,所以只是陷入了沈睡。路加從那天起變了,褪去少年應有的天真、褪去少年對前景的期望,變得市儈、變得淡然。恰恰相反的兩種個性,卻在路加身上配搭良好。他不知,這次路加又會如何轉變。

  "喂,你每次遇到事情幹嘛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啊!"突然,不禮貌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兩道人影緩緩地降了下來。

  撒旦和路西法。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能讓他回來對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本還在仰望天際的路加沖到了撒旦面前緊抓著他問道。

  "...不,這我沒辦法。"復活,最多也就一次,而且還得有軀體。

  緊抓著他的手突然鬆開,那雙本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眼眸染上了絕望。

  "喂喂喂,你別這麼悲觀好不好!我是沒辦法讓他復活,但重生卻有可能。"他話都還說完,那笨傢伙竟然就已經放棄了希望!真是,怎麼路加越活越懦弱!心裏念叨著,撒旦卻被一旁的路西法給扯了下衣袖。哼,路西法也真是!竟然這麼關心路加!

  見路加似乎將信將疑地抬起了視線,撒旦這才自空中變出一顆外形似若鴕鳥蛋的巨卵。

  "這是我、路西法和卡拉三人合力制出的重生之卵,雖然說是能重生,但能不能孵化就看你的運氣。同樣的,就算孵化了,桀還會不會有現世的記憶也是看你的運氣。最後一點,一旦孵化一定是孩子的樣子,然後才會漸漸褪變。要不要這顆卵,你自己選擇。"

  "要!我要!!!"急忙自撒旦手中搶過那顆巨卵,原在眼眶打滾的淚也隨之落下。就算只能買個機會也好,他絕不願放棄任何能換回桀的希望。

  "...用得著那麼急嗎!又沒人和你搶!算了,路西法,你和他說要注意些什麼。"見路西法的臉色變得越加難看,撒旦即刻住了口。

  "路加,這卵未孵化前最好能不離身地帶在身邊。還有...別哭了。"溫柔地幫路加抹去眼淚,路西法難免為路加感到心疼。雖然本就知道路加定會變得如此脆弱,但那始終是他們所不能干涉的事。他們能幫的,也僅僅是做出這顆重生之卵。

  "...嗯。"點點頭,路加抱緊了懷中唯一的希望。

  緹斯、雷和維特相視一眼,望著路加的背影,露出了苦笑。

  果然,誰也少不了。

  

  雖說對他人而言這或許只是個渺小希望,但對路加而言,這卻是個莫大的希望。雖不知自己能否有那運氣讓這顆卵孵化,但路加相信可能性還是很大。

  躺靠在浴缸內,路加輕撫懷中巨卵。

  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桀很喜歡抱著他泡在浴池內。那時的桀其實很溫柔,很寵著他。每次桀摟著他泡澡時總喜歡輕撫著他的發,然後免不了幾次欲火纏綿。桀曾說過很喜歡自己專注地望著他的眼神,桀也說很喜歡他這頭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烏黑發絲。桀對他說過好多好多,但真能記得的卻很少。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每次回憶卻也會慢慢的將一些細節遺漏。剩下的,能記得的,路加覺得不多。

  縱然覺得傷感,縱然覺得悲哀,但很諷刺的,每次回想起桀身體卻還是會一熱。緩緩將手伸向下身,一滴淚滴落到巨卵上。

  卵,微微動了動。

  洗好了澡,路加抱著巨卵躺在舒適床面上淋浴著自窗外揮灑而進的朦朧月光。

  "如果那時你不醒來是不是比較好?"如果真有那如果,那桀是否還是能安好存活在這世上?

  "桀..." 緩緩閉上眼,路加輕吻著懷中希望。

  但願,能如願。

  他只剩這希望。

  卵,泛起淡淡光芒,一閃而逝。

  36 破繭

  第一次遇見那人,是在自己狼狽逃出噩夢邊緣時。

  那是個滿月夜晚,月如銅鏡,無風,無雲。

  他拼命奔跑著,穿過草叢,穿梭在樹海中。

  跑了多久,他不記得。

  他只記得當意識快失去時,他揮開眼前一堆叢林,卻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看見了美得懾人的一幕。

  皎潔月光下,金色長髮閃耀動人,金黃眼眸半垂,頭上葉片幾滴水露滑過額間劃過長長的睫毛滴落在地。

  應該是很普通的一幕,但看在他眼中卻是耀眼無比。

  那人緩緩轉過了頭,那是個有著冷峻容顏的男子。

  男子面無表情地對他伸出了手,而他毫不考慮地緊緊抓住了那只手。

  從此,脫離了夢魘。

  

  路加一睜開眼簾時看見的是滿床白黑交錯的羽毛和蛋殼。欲爬起身察看,卻發現手腳竟有些難以動彈。將視線移往那纏著自己手腳的東西,卻看見了耀眼金黃。心底一喜,路加急忙抬起了擁有那頭金髮的男孩臉蛋。

  熟悉的輪廓,同樣的發色,只是縮了水,只是小了幾碼。

  但這孩子,還是桀,孩時的桀。

  似乎被路加的舉動吵醒,男孩揉了揉眼,優雅地坐了起身。緩緩地睜開眼,男孩冷漠的金黃眼眸掃顧了房內一圈,最終將視線停在了身旁人身上。

  "你是誰?這裏是哪里?我...又是誰?"

  瞬間,欣喜被徹底澆熄,

  但路加還是強壓下了失望。

  畢竟很幸運了,真的很幸運了。

  所以...不能急。

  "...你...你的名字叫桀。這裏...算是我們現在的家,而我是路加。"在心中迫使自己冷靜,路加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卻在顫抖。

  "路加...那你和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看到這個應該是陌生的人他卻覺得熟悉?為什麼看到這人他會想將他抱緊?

  聞言,心弦一動。

  ".........我遲早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就自己想,自己猜。"垂下眼,路加並不打算說出答案。有些話有些事,如果是因為說了而成立,那真實的成分太少了。就算桀忘了...他也希望桀能自己想起。

  "我不問。你別哭..."

  一隻細小冰冷的手撫上了路加眼角,為他擦去眼淚。一個情動,路加不住伸手將還是孩子的桀抱進了懷中。

  他以為自己能不在意的,他真的很努力勸自己別急,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有好多問題想問清楚桀,他好想對桀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是能原諒,他好希望桀能告訴他最後那一眼的意思。

  可是眼前這人...什麼都不記得。

  而他,還是只能等。癡等。

  期限是幾天,幾個月或是幾百年?沒人能預知。

  路加突然瞭解,為什麼撒旦當時問了他‘要或不要'。

  因為不管哪個選擇,他,都不會好過。

  

  牽著桀為他介紹著家中其餘幾人,路加卻發現桀的面色隨著一個個人的認識變得越加難看。原以為桀是因為剛孵化身體不適,桀卻一言不發地甩開了他的手。垂下視線有些錯愕地盯著被甩開的手,路加的另一手按到了胸口處。

  還會痛嗎?

  見路加的臉色黯淡了許多,緹斯有些不快地站了起身打算抓起桀教訓一番,卻沒想到自己的手才剛碰觸到孩子般大小的桀的肩上,就立即被魔法振開。

  "你這...壞小孩!!!"想不到適合的形容詞,緹斯就大腦想到的辭彙罵了出來。而桀只是冷冷地斜瞪他一眼,手一張一個火球便向著緹斯砸去。

  "喂喂,別在房子內出手!"張手為緹斯擋去桀的魔法,雷無奈地望了桀一眼。幸好桀使的是級數較低的魔法,況且沒用盡全力,否則這房子要是受損,那可得讓他們勞神修復了。畢竟看樣子路加是不可能有心情搭理這些瑣事,所以若要修復,那不是他做就是維特。不過他倒是能明白這孩子究竟在排斥或說生氣些什麼...

  "......"不再理會被雷拉著卻在死命掙脫的緹斯,桀又牽起了路加的手。

  "嗯?...怎麼了?"驚訝於桀竟然又伸回了手,路加牽起了笑容詢問。

  "......吃早餐。"說著,桀拉著路加到廚房去拿了早餐就進了寢室。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不喜歡看到那幾人,但心裏就是不舒服。

  "誒誒誒!?路加哥哥一般上是和我們一起吃早餐的!!!"一聽桀的話,緹斯更是使勁想掙脫雷的困制。

  "......路加比較想和哥哥獨處吧..."看著關上的大門,維特淡淡地解釋道。他懂,路加並不希望他們干涉,因為哥哥由始至終都是路加最關心的。他們誰都代替不了誰,而路加缺不了他們中任何一人。

  "哼!"賭氣地哼了一聲,緹斯推開了雷,倒是乖乖坐下享用拉斯多準備的早餐。算了...只要路加哥哥高興就好。他才不會吃醋!唔......儘量不吃。

  "哎呀呀~這麼看來似乎只有我最冷靜了呢~"招出那四隻再次回來的小傢伙,雷配了些食物給他們。也不是他大方,只是...早看開了。

  

  寢室內,路加和桀坐在床上動起了手中刀叉。桀一如以往的優雅漂亮吃相,令路加看得不禁有些呆然。轉眼再看看自己的吃相...路加停下了手中動作。其實就很多方面來說...自己都配不上桀。從以往就知道的事實,為什麼近期卻忘了呢?桀是個完美的人,但自己...

  啪!

  一隻小手輕拍了他的臉。

  路加側過臉就看見桀雖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眸卻定定地望著他。

  "...別亂想。"淡淡地說出這麼一句話,桀又移開了視線。

  路加凝望著桀冷峻的側臉,心裏舒坦了許多。

  別亂想...這不是桀第一次這麼說。

  曾經,有那麼一天的曾經,他們同樣是坐在床邊吃著早餐。那時,桀摟著他為他擦去嘴邊殘渣,而他呆呆地望著桀優雅的每一個動作,心底產生了自卑感。像是察覺了他所想,桀拍了拍他的臉,說了‘別亂想'。他點頭答應,同時迎來了桀的輕吻。

  好想念...那年的時光。

  突然,細嫩小手拿著紙巾為他擦去了嘴邊殘渣。

  驚訝被欣喜掩蓋,路加看著重疊的景象露出了笑容。

  微俯下身,路加在桀那張還未成熟的小臉上落下了一吻。

  桀不記得,但他沒忘。

  既然如此,那就由記得的他讓桀重溫過往......

  37成長

  和冷峻男子生活了一個多月,路加發現自己的心境漸漸起了某種變化。

  他貪戀起了男子給予的少許溫柔。

  男子雖然話不多說,但他感覺得到男子的關心,男子的溺寵。

  所以...少許,就夠了。

  只要每天給他一點點關心,只要每天對他溫柔一絲絲,就夠了。 

  每次,他看書時,男子會靜靜地陪著他。

  每次,他們用餐時,男子會悉心地為他擦去嘴邊污漬。

  每次,他站在窗邊吹著冷風時,男子會為他披上外衣。

  每次,太多的每一次。

  而這‘太多'卻也將兩人拉近,慢慢的變了關係。

  那一刻,他開始明白什麼叫愛...和被愛。

  

  這是桀‘重生'後的第七天,也是再次蛻變,或說成長的第三天。看了看身旁身高和自己差沒多少的冷峻少年,路加牽起淡淡笑容將注意力再次放到手中書上。雖然桀還是不記得,但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不是釋懷,而是想通了。忘了又如何,讓他再愛上就好了。

  路加發現,第一次...自己竟會有這麼樂觀的想法。

  發絲突然被指尖挑起,路加收回了思緒,卻見桀表情冷然,但眼底帶著淡淡異樣光彩地盯著他。

  "怎麼了?"有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視線。一被那雙金黃漂亮的眼注視著,他總會不自覺地想起了過往些事。丟臉的事。

  "...路加,你的發色很漂亮。"平穩冷淡的語氣,但路加聽著卻感心弦一動,臉色頓紅。

  "...很適合你。"說著,吻上了手中發絲。

  目睹桀半垂著眼輕吻了自己額上發絲,路加漲紅了臉,顯得有些無措、驚慌。

  桀看著這樣的路加,眼中浮現了笑意。

  不知為何,這樣的路加,看在他眼裏可愛得讓人想疼惜。

  他不清楚自己對路加的感覺為何這麼...怪異,這麼特別,但他腦中就是總會出現路加的影相。有笑著的,有皺眉的,有生氣賭氣的,也有哭泣...傷感的。自己的記憶其實應該只有睜眼到現在這七天的,但感覺上他曾經歷很多事情、遇過很多人、物。 

  他的心境應該是冷靜、無波的,但只有對著路加,自己...會變得不像自己。他懂,那和自己遺漏的過往有關。不曾想問,但這一刻,他卻想瞭解。

  "路加,我到底..."

  "別問...別問好嗎?"即刻明白桀想問些什麼,但路加卻不希望聽見那問題。他不想用此綁著桀...縱使早已經綁著了。

  "...好。"不願看路加皺眉,桀伸手試圖為他撫去眉間皺褶。

  "桀..."拉下桀的手,路加垂下眼簾,動了動嘴似要說些什麼。

  "......不,算了,沒事。"終還是以笑帶過。

  突然,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額間,滑過眼,停留在了唇瓣上。

  紅著張臉呆呆地望著那雙近距離盯著自己的美麗眼眸,路加有種回到了過往的感覺。當初的自己正如現在在這人面前般青澀。

  許久,被困鎖著的唇被釋放了。

  "...我還想吻你。"輕柔、淡淡的一句話,聽在耳中卻似挑逗。路加垂著漲紅的臉,沒有抗拒,沒有拒絕,只是微微向後退了些。

  明明是個高大男人,但此時的路加卻讓人覺得想呵護,想疼惜、擁抱他。桀無法否認,路加...很有魅力。

  輕吻變成了熱吻,熾熱得像是要將對方融入身體中,融入靈魂裏。

  桀發現,這吻喚醒起了一種饑渴。

  身體、心理的饑渴。

  這種饑渴的感覺很熟悉,他應該曾經擁有過這種感覺。

  而且這感覺只針對一個人,路加。

  腦中,突然閃過了一些畫面。

  說實話,一開始,他救那名少年是有預謀或說目的的。

  因為那少年是那人的弱點,因為少年是那人想擁有的人。

  那人帶走了他的核心,所以他也想搶走那人的所愛。

  打從一開始,針對的就不是‘王'。

  可是每日的相處,竟讓他漸漸忘了初衷,動了心。

  他喜歡上了拿著愛戀目光追逐著他的少年。

  他喜歡上了擁抱、輕吻著少年的感覺。

  他以為...他能假裝忘卻,不再介懷,和少年幸福生活。

  他將少年變成了同族,

  但...少年最後還是背叛了他。

  得知少年背叛的那一刻,恨,染紅了雙眼。

  一個計策浮現在他腦海裏,他決定以死亡為序端展開他的計畫。

  如他所料,‘王'刺殺了他。

  而少年為了讓他生存、活下,和撒旦做了交易。

  他想,那是因為少年愧疚。

  但有幾點,他沒想到。

  少年逃離了‘王',逃離了那人。

  少年將居所周圍都設了界,更不外出。

  少年偶爾會對著他哭,會吻著他,對他說抱歉。

  少年會抱著他冰冷的軀體,將他的欲望納入體內。

  所以,他動搖了,只剩被背叛的恨意支持著他把當初的計畫持續下去。

  在‘王'的城堡內看見少年時他的心是被紮得生痛的,

  之後的決裂他說的也並非全是真心話。

  後來某天,卡拉說,他誤會了路加。

  而撒旦也找了他,罵了他一頓。

  但他不後悔,就算見到了那人及他曾經追尋的那男子瞭解到一切時也一樣。

  他只是改變了決定,決定真正地付出自己的生命換取少年的安全。

  既然當初選錯了...那他就用生命來彌補。

  因為就算不願承認,他還是愛著那少年。

  所以,為路加擋下伊莉莎白的攻擊時,他回過了頭,想將那讓他思念的人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身軀消失的那一刻,他是欣慰的。

  因為他總算保護了所愛。

  38

  路加覺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自從那次親吻後,桀時不時都喜歡摟著他接吻。呃...當然重點不在這裏,重點是...為什麼他竟覺得桀的吻及眼神竟然和以往他認識的桀完全一樣。

  怪...真怪。

  "路加哥哥!"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呢?

  "路加!"

  唔...難道是錯覺嗎?

  "...路加。"

  可是不可能是錯覺啊...唔!!?

  唇瓣突然被人侵略,路加這才發現桀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把他摟進了懷裏。轉而看看桀的身後,呃...路加聽見一陣磨牙聲響起。

  "你這混蛋!大壞蛋!!!快放開路加哥哥!!!"哼,說起來緹斯可生氣極了,想想他聽見路加哥哥說今天要下櫥就夠震撼了,結果...結果路加哥哥竟然發呆到差點就燙傷了手。而讓他生氣的是...他的路加哥哥發呆的主因是桀!哼哼,他就知道桀的出現不會帶來好事!

  不去理會身後鬼叫的傢伙,桀將路加拉出了廚房。基本上路加會踏足廚房或多或少應該算是因為他。畢竟昨天他說了...想試試路加的廚藝。與其說是期待,倒不如說他只是好奇。和路加共同生活了好一段時間,他卻從不曾嘗過或看過路加下廚。

  "???"任桀牽到客廳坐下,路加還是不明白桀將他拉出廚房的原因。說了想試他手藝的是桀,現在突然中斷他動作的人也是桀。

  而本還呆在廚房的維特,拉斯多和緹斯隨之追了出來,各自在路加身旁占了個位子坐下。維特的目光在桀身上一轉,似乎即刻就瞭解了什麼。

  "恢復了?"雖是疑問,但口氣卻是肯定的。桀不語,只是深深的望了自己那弟弟一眼。

  一時間客廳中沈默一片。

  "啊!?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而且、而且大家幹嘛都不說話!?"才不一會兒,緹斯先忍受不住這種詭異氣氛開始嚷嚷。

  "喲,小鬼,你好呱噪,難怪拉斯多讓我出來。"雷掏了掏被震得生疼的耳朵。

  "你、你這大色狼才吵呢!!!"緹斯賭氣地嘟起了嘴。反正大家就欺負他!!!連路加哥哥都因為桀而不太重視他了!

  "等等...桀,你記起了?"剛弄明白維特問題中的含義,路加詢問起了身旁的桀。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桀不說?而且...桀應該知道自己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

  "...你覺得呢?"桀不直言,卻反問。

  "桀!"有些氣惱地皺起了眉,路加卻看見桀牽起了個淡笑。

  很漂亮,比世間萬物都美的一笑。

  周遭,頓時顯得暗淡,他只看得見那雙薄唇緩緩動了動。

  "......路加。"

  和以往相同的語氣、音階喚起了自己的名字。

  瞬間,豁達開朗。 

  "喂喂喂!你們怎麼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笑啊!?"見路加突然帶著像是要哭的笑容靠了在桀身上,而其餘幾人臉上多少帶著笑,緹斯起身抗議。為、為什麼只有他不明白啊!?到底怎麼了嘛!?他不要做個局外人啦!!!

  看著緹斯氣得直跳腳,幾人不禁又是一笑。

  不過話說回來,有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關係了他們一生的事。

  "唔~不過現在有個問題喲~究竟‘晚上'的時間要怎麼分配?"雷意有所指地用眼神掃視了路加全身。唔~他還沒吃過路加呢~

  路加頓感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呃...好冷。

  維特和桀的目光也移到了路加身上,臉上卻帶著莫名笑容。

  他...他能說句話嗎?為什麼感覺上他快被人秤斤論兩的賣了?而且...而且他們怎麼突然切入這主題了!?

  "喂喂!!!你們、你們幹嘛又自己在那裏奸笑!?路加哥哥、路加哥哥的第一次當然是給我的!!!"

  咚!!!

  路加想徹底昏倒。

  他不要聽了...請讓他昏吧...

  可惜,天不從人願。

  爭著買他這塊‘大肥肉'的幾人還是爭辯不斷。

  "...他一直是我的。"抱著他的人聲音低沈卻堅定地這麼宣告著。

  唔...他是最喜歡桀沒錯啦...

  "才不是!路加哥哥才不是你這個大壞蛋的!!!要算的話...我、我們都有份!!!"活潑的聲音抗議著。

  呃...那個...緹斯...他、他、他...

  "嗯嗯~路加是個很貪心的人哦~尤其是在...你一個還不夠看~"雷意味深長地輕笑幾聲。

  什、什麼不夠看!!!什麼貪心!!!雷這...這大色狼!!!他、他什麼時候...

  "他說過自己哪個都放不開。"維特淡淡的聲音陳述著事實。

  唔...這倒是真的。所以別問他這種事情...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會有答案。

  一時間,理不出個好結果。

  "我還以為怎麼這麼吵呢!"突然,撒旦帶著路西法到訪。

  "怎麼來了?"詢問的是桀。

  "哦,想和那裝昏的傢伙要點東西。"撒旦媚眼轉了轉,又繼續道:"不過其實你們的問題很容易解決。問那傢伙他想怎麼辦不就行了!"呵呵,他倒要看看路加怎麼回答。

  "路加哥哥!那你說該怎麼辦!!!"

  他詛咒撒旦那混蛋!!!

  尷尬地睜開眼假意思索,路加決定還是慢慢給他拖個幾百年好了...

  等他想到個能讓大家都滿意而自己不會過度消耗體力的答案時...

  到時...

  視線穿過圍著自己等待答案的幾人落在窗外藍天,路加發現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一閃而逝。

  是他嗎?

  還是說是...她?

  哪個都好,他只想說聲謝謝。

  他...很幸福。真的。

  目光回到身旁人身上,路加突然有點想說出他們期待的答案。

  只是...就不知他們是否會高興得抱緊他或是壓倒他?

  算了,怎麼都好,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路加笑著動了動嘴。

  回頭再次望了那間發出歡愉笑聲的小屋一眼,男子牽起了苦澀笑容。

  "你滿意了吧?"

  不屬於他的右眼眸落下了滴淚。

  ‘哥哥...祝你幸福...'

  狂風刮起,帶走了人影,吹散了那句祝福的話語。

  刺眼的藍,帶著溫暖照射進了滿室溫情的小屋。

  這一刻起,變故不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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