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的一篇文,感覺有點黑暗又溫馨,涉及倫理關係錯位及青春校園...支線與主線並重...不知該如何分類......

第1章

  高橋雅人穿著木展推開後盡的木門,一開始雖然有點重,但是推開之後卻意外地輕。

  推開可以讓一個人走過的空間,他像貓般敏捷地走到室外。從寬大的屋簷下看過去是個花木扶疏的庭院。

  在無雲且只有一輪滿月的柔光照射下更是清楚浮現出來,那陰森的氣氛讓人覺得即使會有妖魔鬼怪跑出來都不足為奇。

  雅人居住的這個地方是有著古老傳統的舊案,統日式的建築顯得異常寬敞,雅人剛住進來的時候還聽繼母說過,以前曾經請過好幾十個傭人呢!

  後來在戰爭中這裡被燒掉了一半,所以現在住的只是原先剩下的另一半而己。而傭人只剩負責家中所有大小雜事、性格相當爽朗的和花可桑,以及每周來個兩三次整理庭院的位吉老伯而已。

  雖然只有一半,不過這個家也已經夠大了,一家四口每人一間房後.還剩下近乎二位數的房間當成儲藏室般空在那裡。

  庭院規模也相當壯觀,雅人雖然不懂什麼坪數.但是只要一說出來通常都會引起旁聽者的驚訝。那庭院足足有家的三倍大。全部走完大概要花上十分鍾。由於每周有花匠過來修剪,所以草木總是顯得整齊有數,以不同的主題分隔區塊,每區的庭木都有各自留有風味的主題。看著那些被扭曲的松枝和重疊的枝葉,雅人實在搞不懂什麼叫做園藝。

  只是剛搬到這裡來的時候是秋天,猶記得當時盛開的紫色花朵非常漂亮,後來聽位吉老伯說了之後雅人才知道那原來是桔梗花。

  這幢古老的建築物裡澡間和廁所都是與主屋分開,個別建在室外。所以半夜想上廁所都非得從主屋出去不可。

  在冰冷的夜裡縮著只穿了睡衣的身體,雅人打了一個寒顫,都已經四月了天氣仍末回暖。雅人抱著手腕快步走在通往廁所的石子地上,木履踩在閃著幽光的石頭上所發出的擾人聲響.下一瞬間立刻溶入寂靜的黑夜裡消失無蹤。

  在主屋通往廁所的路上不知是誰不經意地栽了一株櫻樹,櫻樹雖然位於北向日曬並不好的地方,但是枝干卻異常粗大。一陣強風吹來到亂雅人的前發,櫻校也跟著大幅擺動,兩枝上像要滿溢而出的淺紅色花瓣一下子散落在風中。

  月光中,淡紅的花瓣仿佛薄雲一般,不會融化的雪掠過雅人的其尖紛紛落在地面上。凝視著滿地花瓣,雅人覺得自己好象迷失在夢的世界一樣,然而夢境是短暫的,從背脊上竄過的寒意又把雅人拉回現實之中,繼續快步前進。

  上完廁所回到主屋的途中,看到像小蝶船曾落在草上、土上或石上的花瓣時。雅人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感傷。

  雅人在鋪著暗色地板的走廊上踱著腳步慢走,他的房間在主屋的最深處,要回去的話一定得經過南邊的走廊,廊上隔著一道門就是父親和繼母的寢室。父親也就算,繼母是個十分神經質。只要有一點聲響就會醒來的人。

  以前有次也像現在這樣半夜上廁所後的隔天早上。雅人就在餐桌上被繼母問到“昨天半夜經過走廊的是不是你啊?”,雅人誠實點頭後繼母指責地“請你不要在半夜走路那麼大聲.我被你吵醒之後就睡不著了”然後還誇張地歎氣。看到繼母那好象故意說給父親和義兄的模樣,雅人氣得把頭轉向一邊。不料繼母伸出那瘦到可以看見血管的手放在嘴邊,然後叨念著“連是也不會說”。

  “你打算不聽我的話嗎?晃都不會這樣反抗我啊……外人就是外人”隔著長形餐桌面對面地吃飯父親別說替自己說話了,根本就裝作沒聽到似的優雅地動著筷子。而義兄晃也只是低著頭.只剩下繼母和雅人互相瞪視化。以“外人”去區別彼此的不是我,是你啊!

  每次一有爭執就拿晃來強調我的不是……。不管飯是不是吃到一半,當雅人站起來准備離席的時,又聽到繼母在後面補了一句。

  “吃完飯不會說句“我吃飽了”嗎?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教的”。

  聽到她編排到自己母親身上,忍無可忍的雅人回頭罵了一句“臭老太婆”。繼母氣得滿臉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地抖抖著右手重復著“你這個……你這個……”幾個字。

  那一天下了課回來的雅人就聽父親說繼母在床上躺了一天。

  “她是個神經過於纖細的人.你別讓她操太多心”

  仿佛不是塵世中人的父親連教訓都不得要領。自從搬到這裡之後,雅人學習到的就是如何盡量不與繼母發生沖突,所以他現在也盡力放輕腳步,等走過寢室之後才放心地松了口氣.呼吸和腳步聲一樣都要壓抑,他回過頭,對著繼母的寢室門暗罵了一句“王八蛋”。

  穿過南邊的走廊轉彎後數來第三間就是自己的房間,走到連腳底都開始冰冷起來的雅人,迫不及待地想

  回到溫暖的床上而准備伸手拉門的時候。忽然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他吃驚地停下動作,慢慢地把目光轉向走廊盡頭,可是沒有再聽到聲音。雅人房間北側只有兩間空房和盡頭一間儲藏室而已。

  明明沒人……一想到這裡雅人忍不住背上一陣惡寒,他想到幽靈二字。這麼舊的房子,就算有那種東西也不奇怪吧?接著又傳來嘻哈嘻哈的聲音讓雅人慘叫一聲蹲了下來,一定有東西。在盡頭那間儲藏室裡有東西在。他雖然沒看過幽靈,但聽過不少恐怖的經驗談,他想早點鑽進被窩而拉開門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

  萬一不是幽靈呢?搞不好是小偷啊……他想到繼母說過這裡以前遭過小偷的事,當時繼母的父親還活著

  跟小偷打了一頓之後還抓到人。萬一那個聲音真是小偷發出來的怎麼辦?說不定繼母會責備他“半夜聽到聲音為什麼不通知大家?”。

  但是,如果現在把大家叫起來.結果確定沒事的話不是也造成麻煩。這種老宅子有老鼠橫行也不稀奇,說不定是貓呢!

  “你害怕嗎?”

  他問著自己,他怕幽靈也怕小偷。但是他更不願意什麼都沒做而被繼母責罵。而且,如果就這樣鑽進被

  窩裡的話.一定會繼續掛意著怪聲音而睡不著。雅人在心中暗示自己“不怕不怕…一那一定是貓或老鼠”。然後轉過身朝走廊盡頭走去。

  反正只是確定一下,什麼都沒有的話就可以回去睡覺。聽著自己的腳步聲而膽戰心驚的雅人先確定離自己最近的房間,站在門口聽了半天.那兩間空房裡都沒有動靜……

  最後來到盡頭的儲藏室時.雅人像突然被丟到海裡般顫抖了一下。

  透過細門,他的確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裡面一定有人在,但他無法確定那是活人或是幽靈,隔著一層

  門傳出來的哭聲一直沒有中斷過。

  “不……要……”

  被恐怖震懾得無法動彈的雅人聽了一會兒後,突然覺得那聲調相當熟悉。他應該聽過那個聲音,到底是誰的聲音……沉思了幾秒之後他想起來了,是晃。

  “不要啊…不……啊啊!”

  知道是晃之後,雅人就像被解除咒請船全自虛脫。這麼晚了,晃在這裡做什麼啊?而且,那一開始以為是哭泣的聲音聽久了好象又不是,雖然那確實是哭聲……。他拉開紙門,靜悄悄地走進房間。這間有十張榻榻米大的房裡沒有照明設備,不過透過牆壁上的窗子倒是有月光直射進來。

  房間裡雜亂地放著舊書籍,桌子還有書,那些儲藏物的縫隙間似乎有人影蠢動著。在月光照射之下的腿

  朝上舉起之後又緩緩落下,晃在那裡干什麼?已經准備開口問的雅人忽然發現不是只有晃一個人,他的腿上還纏著另一個人的腿。

  “啊……嗯啊……啊……”

  那不是哭泣,而是另一種奇怪的聲音。纏繞而蠢動的指尖,雅人吞了一口口水,這該不會是……做愛的場面吧?有點莫名其妙的雅人卻下意識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他趕緊拉上紙門。

  雖然同學之間也會聊到這一類話題,不過大家都還是國中一年級,再怎麼聊也僅止於接吻程度而己。之後就是未知的世界了。對女人的身體也是一知半解,即使在健康教育課上過,沒見過實體也只是紙上談兵。

  不過晃那家伙居然在家裡亂來,他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來的?而且,還在這種地方全身赤裸裸的……。想到這裡雅人已經滿臉通紅。

  “高、高中生果然不同……”

  他低聲嘟嚷了一句,從紙門後又傳出晃口啊“啊、啊嗯…”的申吟聲。雅人第一次知道男人也能發出那麼誘人的聲音。他的下半身忽然燥熱起來,有點手足措,雖然知道站在這裡偷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好奇心卻阻止了。雅人已經准備轉回房間的腳步,起碼看看晃的戀人長得什麼樣子吧?

  “晃、很辛苦嗎?”

  雅人不禁懷疑起自己聽到的另一個聲音。

  “但是你的分身已經喜悅地膨脹起來了,真可愛”

  是父親的聲音。為什麼會在這裡聽到父親的聲音呢?而目他還說著淫猥的字句

  “你不要這麼說啊!”

  “可愛的晃,我喜歡你。”

  “啊,啊……我也是……義幸……”

  雅人腦中一片空白,體內的熱度在剎那間消失。他無法相信隔著一扇紙門在裡面纏綿的人居然是父親和晃地沒有勇氣打開門再確認一次。

  “唔、啊……”

  雅人捂著耳朵奔回自己房間,鑽進己經冷卻的棉被中還是無法停止思考。那兩雙纏繞的腿究竟有什麼含意。

  父親和晃都是男人,同性做愛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不能做那種事吧?他們是父子啊!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好惡心……

  在月光下交纏的雙腿和喘息。雅人這一晚輾轉難以成眠。





第2章

  雅人十歲那年父母離異,從來沒有吵過架的父母在有次一家四口到游樂園之後。在歸途的餐廳裡父親突

  然說“爸媽要分開住”,無法把分開住和離婚聯想在一起的雅人還反問“你要調到分公司嗎?”他有好幾個同學的父親也是因為要調到分公司而離家獨居。

  知道孩子沒聽懂的父親這次單刀直入地說“我們要離婚”,而母親則是望著遠處的空中纜車發呆。

  “你騙我!”

  父親緩緩搖頭否定了雅人的傾訴,他的眼神是認真的。知道父母真的要離婚的那一瞬間,雅人的雙胞胎

  妹妹和美哇地一聲哭出來,雅人雖然也想哭,但還是握緊了妹妹的手強忍下來。為了妹妹忍耐的使命感在雅人心中強烈膨脹。

  “我不要.絕對不要”

  雅人雖然堅決反對,父母到最後還是走上離婚一途。連理由也沒有說明,妹妹和美跟著母親。而雅人則跟了父親,孩子能有什麼選擇?雅人想跟的是母親。平常忙於工作的父親並不常在家,就算偶爾會跟孩子玩也是跟和美。

  是和美主動提出要求才跟了母親,想到父親應該比較想要妹妹的雅人不禁一陣心酸,己經有了父親比較不喜歡自己成見的雅人.即使兩人相依為命也無法坦率地與父親撒嬌。相反的,距離還越來越遠。

  不過兩人尷尬的生活維持不到一年父親就再婚了。

  對象是舊名門的寡婦,比三十一歲的父親還要大上七歲。兩人入籍之後,雅人隨即與父親一起搬進了繼母家裡。雖然新家比自己以前那個跟火柴盒沒兩樣的小空間要大得多了。但是雅人始終無法再次那種舊宅院特有的塵埃味。

  再加上繼母是個自尊心異樣高且神經質的女人,剛開始對丈夫帶來的孩子當然和顏悅色.但是自從知道雅人直爽的性格和自己合不來之後.就經常為了些小事發生爭執。

  父親盡管知道新妻和兒子的相處並不融洽,卻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不關心且疏遠的父親和歇斯底裡的繼母,要不是有晃在中間緩沖的話雅人早就忍不下去了。

  晃是繼母那邊帶來的孩子。比雅人大四歲,性格溫和到難以想象是那個女人生出來的孩子。這個身材修長,頭腦聰明,膚色又白皙的義兄,是雅人的驕傲。也是父親再婚之後唯一值得自己高興的事。

  他什麼話都能對晃說,也能對他盡憫頃訴。晃知道自己跟繼母處得不好也經常出言安慰,然而對晃的依

  賴也只到那晚為上。那個櫻花飄落的夜晚。隔天,雅人就搬到東邊的獨屋裡住。獨屋跟主屋分開,除了吃飯時間之外,可以不跟任何人見到面。

  看到雅人擅自搬離房間的繼母沒有多說什麼,雖然她是個只要有不合自己心意的事就會羅嗦的女人。但是卻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自願離開自己眼前的舉動沒有任何抱怨。

  從打開的窗戶裡吹進一道含有新綠味道的風。感受著前發搖曳的舒暢,雅人發呆地凝望著窗外的菩提樹。

  或許是因為持續下雨的關系吧,那綠葉總是顯得異常翠綠閃亮。

  朗讀著宮澤賢治之詩的老師,聲音就像老舊的收音機股單調而乏味。那還手搖醒曲的節奏讓雅人的眼瞼越來越沉重,他無法抵抗睡眠誘惑地垂下眼皮。

  “啪沙!”

  什麼東西落下的聲音讓雅人醒了過來。周圍的視線都一聲音來源處集中,其中當然包括了國文老師兼導師的井上。淋浴在無辜視線裡的鄰座同學笠原政宗,慌忙拉起掉在腳邊的雜志塞進抽屜裡。

  井上從講台上下來,慢慢走到政宗面前。政宗抬起眼睛看了導師一眼後擠出一張笑臉,井上也滿臉笑容“拿出來,沒收”地伸出右手。

  在井上的右手和桌上視線來回梭巡的政宗撐著不肯交出雜志。抬起頭來用眼神哀求導師放他一馬。

  “……誰叫你一個人偷看?笨蛋”

  “反正都要沒收了,干嘛不分給我看?”

  從周圍同學的抱怨,雅人大概猜得出來政宗不交出雜志的理由。雖然剛才只瞄了一眼無法確定。但他可以猜到那應該是色情雜志。

  在女同學不屑地交頭接耳之後,其它人也跟著鼓噪起來。看政宗遲遲不肯交出雜志的井上,自行動手把

  書從抽屜裡拿出來。井上皺著眉頭翻閱起那本在空虛的抵抗下終於被揪出來的書。他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元凶。

  “這是你的興趣嗎?”

  政宗慌忙搖頭,雅人聽到自己前座的赤木跟鄰座的女同學說“那是同性戀雜志哩.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女同學則不悅地聳聳肩。

  “那、那是從隔壁的傳過來的啦!對方說裡面有好玩的東西叫我一定要看。而目又裝在袋子裡,我事先不知道那是什麼書。剛才打開偷看才嚇得掉出來……”

  拼命解釋的政宗往上窺探著井上。

  “是嗎?我的課無聊到讓你想偷看雜志?”

  “呃…一不是……”

  政宗難得出現口吃的狀況。井上插著腰歎氣。

  “笠原,你去門口罰站,下課後到辦公室來找我”。

  政宗不情願地站起來,跟雅人視線相通後還惡作劇地址了吐舌頭,看著在同學們的嘲笑聲中走出教室的政宗,井上拍拍手讓全的安靜下來。

  “你們是十年的應屆考生,我也不想多羅嗦什麼。不過宮澤賢治的作品出題率相當高,你們好歹要把作者和作品名字記住。還有……如果要像笠原一樣想松口氣的話,最好別被其它人發現。”

  說到這裡的井上搔搔頭。

  “我在國中時代也干了不少壞事,沒什麼立場責備你們……不過該有的規矩還是要守”

  繼續上課,應屆考生這幾個字讓雅人掛心。再過半年自己就要變成高中生了,就跟兩年前的晃一樣變成

  一個高中生。在這半年之間自己將會有什麼變化?一年級時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改變。但是現在……雅人想到那一夜的事,他到現在還無法忘記。他昨了一下舌驅逐又要浮現出來的擾人畫面。

  午休時間,拿著便當的改宗轉過來坐在雅人前面的椅子上。

  “喲,HOMO大王。”

  被雅人這麼取笑的政宗生氣地捏了他的臉頰一把,聽到雅人喊痛之後才滿意地松手。

  “真是氣死我了”

  政完不爽地踢著牆壁。

  “本來就是你不對啊!”

  有自覺的政宗煩躁地抓抓頭,他第三節課的休息時間似乎在辦公室被井上教訓得很慘。在第四節上課鈴響後回到教室時還一臉不悅。

  政宗除了聰明之外,運動神經也相當發達,手腳靈活的他不但會畫畫、還寫得一手好字。不過,他卻不因此而驕傲或得意。而且就因為他是個會在上課偷看色情雜志的脫線家伙,才更受大家歡迎。

  對人和善的他朋友不少,但知道他是個性格刁鑽且毒舌的大概只有雅人而己了。

  應該說兩人有緣吧!雅人在小時候隨著父母離婚而轉學。在轉學之前政宗就住在自家附近,兩人還是小學同學,到了國中之後拜虛榮的繼母所賜。雅人到晃曾經念過的的名門私立學校,剛好政宗也來了。曾經跟自己那麼要好的政宗在轉校之後就失去聯絡。兩人重逢是在國中的開學典禮。從貼在走廊公告欄上的班級名單裡看到雅人的名字的政宗.也顧不了不同班就跑過來找他。

  當雅人聽到那熟悉的叫聲時,在吃驚之余眼淚也差點掉了出來。尤其剛好又想到沒有同學跟自己進同一所學校,正覺得有點孤單害怕的時候。

  “井上真是不留情,虧我那麼喜歡他”

  政宗邊吃著便當過抱怨,雅人心想如果井上能聽見就好了。政宗對那個年輕的導師總是采反抗態度,從他不肯乖乖拿出雜志就看得出來。

  如果對方是個討厭的老師,他一定馬上認錯,還會順便抖出隔壁的出借雜志的男生姓名。

  討厭的人會讓他覺得麻煩而不想牽扯上關系,所以他會扮成“好學生”敷衍過去。那些被他異樣示好的人更要注意,如果這樣就以為自己跟他要好而找他一起玩的話,十之八九會被拒絕。而且是用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雅人也是好友這種麻煩性格的受害人,相當讓政宗中意的雅人不知道被他另類的示好方式折磨過多少次。

  然而,他也不是那種受氣會忍氣吞聲的人,兩人不知吵過多少次,打架就跟家常便飯一樣。搞到後來連彼此的家人都不想管了。

  後來隨著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少,雅人跟這個性格扭曲的朋友也越來越形影不離。

  看著煩躁地吃著便當的政宗,雅人無味地啃著福利社買來的面包繼母雖然會做飯。但從不曾為自己做過便當。以前雅人曾經將繼母的得意料理剩下來後就從此被記恨在心,到現在還會偶爾譏諷“我做的東西不合作胃口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嘴巴張開”

  下意識張開嘴的雅人嘴裡被塞進一個辣雞塊,肉質柔軟又美味。政宗的母親手藝真的很好……

  “怎麼樣?這可是我們家那個老太婆的得意作品呢!好吃吧?”

  “嗯。”

  政宗咧嘴一笑,是自己想吃的視線太露骨還是政宗太敏銳。最近他常常籍“試吃”之名分享便當。而且大半都是自己喜歡的食物。雖然政宗沒說什麼,但是雅人能夠體會到那種不經意行為下的體貼。他覺得喜悅之余還多了幾分感動。

  “政宗”

  雅人抬起頭來,看到青木一臉詭異笑容地站在桌前。他把一本什麼東西放在桌上,定睛一看,封面居然是兩個只穿著短褲的男人互摟在一起的模樣。政宗“哇”地慘叫一聲。





第3章

  “這就是你被沒收的雜志吧?井上忘在講桌裡沒帶走啦。這可是同性戀雜志哩,真的是你的嗎?”

  政宗誇張地聳聳肩歎息。

  “怎麼可能?是隔壁班的家伙借我的,還說什麼裡面內容夠猛。特別借給我看,害我期待得要死一看之下原來是這種東西,氣得快說不出話來,而且還被井上發現”。

  青木哦了一聲之後拉把椅子坐過來。

  “那就一起來看看吧,搞不好還真的挺有趣呢,我還從來沒看過同性戀雜志哩~”

  一副興致勃勃狀的青木呼吸急促地抓著書。

  “我也沒仔細看過”

  被沒收還兼挨罵的政宗居然也躍躍欲試,他叫了一聲“等一下!”後迅速扒完便當,拿著奶油面包的雅人有點無措。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想看,當他准備站起來的時候卻被政宗抓住了右腕,不得己又坐了下來。

  “你要去哪裡?才吃到一半啊!”

  面對政宗的凝視,雅人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怕自己想的事會被他知道。過了兩年的事到現在還無法釋懷,他不想讓激宗知道自己是如此卑猥的人。

  “喂,你們看,天啊……真惡心”

  青木攤開雜志裡所附的彩色折頁,上面是兩個體格健碩的裸男相擁的畫面。兩人激烈地擁吻,下半身密合到看不到xing器官。

  “好恐怖.兩個男人接吻不會惡心嗎?”

  “搞不好閉上眼睛的話跟女生也差不多。”

  政宗冷靜地表達意見。

  “但對方還是男人啊,我可絕對不要。”

  全面否定的青木壓低聲音說。

  “你看這張,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屁股的地方應該是連在一起吧?”

  政宗皺眉地申吟了一聲。

  “不知道,說不定真的連在一起。我好象聽我上大學的哥哥說過,跟男人做似乎滿舒服的。”

  青木瞪大眼睛挺出上半身。

  “你哥哥跟男人做過嗎?”

  “不,是聽做過的人說的。那種收縮的感覺完全不同呢,聽說又緊又舒服。”

  青木樂不可支地大笑。

  “但是就算再怎麼舒服,被異物塞進屁眼……”

  明明不想看卻無法移開目光,那巴不得遺忘的記憶鮮明地浮現出來,圖面上交纏的兩人,不知何時已被那天看到的晃和父親所取代。飛舞的花瓣和月夜的情事,交纏的雙腿,急促的喘息聲。

  “喂,你干嘛看得這麼入神啊?”

  政宗拍拍他的肩膀。

  “我不舒服……”

  黑色的硬塊從胸口湧至喉間。

  “你在說什麼啊?看得那麼仔細還說不舒服……”

  被青木拍背的動作就像催吐劑一樣。雅人霍地站起,沖出教室直奔廁所。關進個室之後立刻嘔吐,吐到整個人虛脫地蹲在地上無法動彈。

  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下來走出廁所後。下堂課已經開始了,不想回教室的雅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屋頂,這個

  有和風吹拂的地方一個人都沒。雅人爬上梯子往更高處的鍾塔走去。

  只有四公尺見方的狹窄場地旁圍著一圈水泥牆,*著圍牆坐下的雅人忍不住大叫“青木你這個王八蛋!”

  你不該拿那種書過來,更不應該攤在我面前,感覺極度不舒服的雅人用手揉著眼睛。然後睜開眼睛把雙手伸向天空,身高一直沒有進展的他只有手指又細又長。

  雅人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自己的腿間,明知道接下來應該要握住之後摩擦……地的手指卻越發僵硬。到最後居然顫對起來。這種事誰都在做,像自己這種年齡的男生,會想象女生的裸體自慰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不做的人才異常,但是他的手指就是動也不動……

  雅人的淚一滴滴落下,到了國中三年級還無法自慰。沒有誰知道這件事在自己心中造成多大的壓力,看到晃和父親做那種事之後,xin交在自己心裡就變成了一件壞事,所以他連聯想自慰都辦不到。

  “誰來幫幫我……”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找別人商量。但是他不敢把那種事告訴別人。他知道原因在哪裡,他怕的是再這樣下

  去的話,自己會不會從此“不能”。萬一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之後不能人道怎麼辦?要是不能結婚怎麼辦?太多的不安充塞胸口。雅人申吟地蜷縮在水泥地上。

  擔心午休時突然沖出去,之後又堂堂逃課的雅人。政宗找到機會就想跟他說話,但是不舒服的雅人連帶

  心情欠佳。不但全然不回答,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懶得說明理由。而且也恨政宗又跟青木惡搞得那麼開心。面對這樣的雅人,不生氣的政宗還是用平常一直的態度對待他。

  看到政宗成熟的態度,雅人忽然覺得鬧著脾氣的自己就跟小孩子一樣。到了放學時刻,雅人就被自己造成的氣氛壓迫得難以喘息。

  他知道錯在自己卻無法在兩人要各自踏上歸途的時候向政宗道歉,心想今天就算了而准備離去的雅人,卻被政宗抓住干脆手腕。

  “明天見。”

  面對什麼都沒說的雅人,政宗只是露齒一笑。

  “有什麼事的話就打電話給我吧!”

  別對我這麼好,只會讓我覺得更悲慘,更放不開。政宗雖然松了手,雅人還是無法移動,兩人就這樣

  呆站在原地。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變得不高興……”

  低著頭的雅人被政宗捏了提臉頰,有點痛。

  “但是我知道有點頑固的你,只要一鬧起脾氣是沒這麼快復原的,你就是個性這麼別扭才交不到什麼朋友啊。不過這點對我來說是無所謂。”

  “啪!”

  “要要你管!”

  就像撫摸著大型犬的頭似地,政宗粗暴地搓揉雅人的頭發,雅人雖然覺得煩卻有著異樣的喜悅,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要好好珍惜你已經夠少的朋友啦,像我這種朋友很難找哦!”

  要臭屁也得有個程度,被摸著頭的雅人受制似地瞪著政宗。

  “你自己還不是只會做表面功夫,其實個性別扭的不得了?你的朋友也比我多不到哪裡去啊!我知道你小學的時候曾經欺負不合你意的轉學生,他可是因為被你欺負才又轉學的。”

  政宗哦了一聲,看來他不是不記得了。

  “我欺負他是有原因的。那時我們雖然一見面就吵,但我的出發點是想跟你交朋友啊。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那家伙就闖了進來,還一下子就跟你有說有笑,整天黏在一起,我氣不過才會欺負他。”

  雅人啼笑皆非地反問:

  “你那是想要跟我交朋友的態度嗎?在我的便當袋裡放死青蛙,還一天到晚叫“我矮冬瓜、矮冬瓜”的。”

  政宗像女孩子一樣歪著頭解釋。

  “那是出自於友情的欺負啊!想跟你要好卻又說不出口的我只好出此下策嘛,你要體諒我。”

  像安撫貓咪似地說完之後,政宗大膽地*過來。

  “你少發出那種惡心的聲音了,別過來啦!”

  “嗚嗚~你別拋棄我啊,雅人哥。”

  “誰是你哥啊!”

  雅人口氣雖然粗暴卻不是生氣,兩人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

  “雅人.我真的肚子餓了”

  政宗說的肚子餓就是想到哪裡去吃東西,雅人也覺得肚子咕嘻叫了起來,或許是中午全吐掉的關系吧!

  “要去吃什麼?”

  政宗拍拍胸口

  “我剛領了零用錢.今天我請客。”

  “啊你每次請客都是明花家的章魚燒。”

  “你有意見嗎?我請客耶!”

  被政宗一威脅.雅人只好屈服。

  “不敢有意見啦,先謝謝你請我這一頓咯!”

  “很好”。

  被政宗拍了一下背背,雅人隨後跟上他的腳步,在折返的路上雅人慶幸著自己有這麼一個好朋友。

  雅人在昏暗的道路上獨自行走,跟政宗吃完章魚燒,瞎聊了一陣後再踏上歸途己經是夕陽西下。兩人在一起沒有感覺。等到落單的時候雅人又忍不住想起,想起書的事,想起晃和父親的事。政宗應該察覺到自已會不高興是因為那本同性戀雜志的關系。卻完全沒有觸及類似話題。

  雅人告訴自己必須振作起來,要把今天和以前的事全部忘記。然而從那天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給自己多少次暗示,不斷地重復那失去效用的咒語。

  沿著高牆走到後門之後打井旁邊那扇木門。從這裡走到自己房間比從大門口要近得多了,那扇只有雅人

  才會用到的木門一推開就發出巨大的壓擠聲。籠罩著一層灰影的庭院看起來相當陰森,繞過鋪著五彩石子的沙地穿過桂樹下,沿著什若地走下去後就看得到獨屋。

  獨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還以為是和花阿桑送晚飯來的雅人趕緊跑過去,黑影看到自己之後場起手來招呼。

  “今天怎麼這麼晚?你在外面做什麼?”

  當雅人發現來者是誰時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站在獨屋門前微笑的人,就是自己那在今年春天考上外縣市

  的大學,離家開始獨居的義兄晃。

  “不用這麼吃驚吧?”

  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手上拿著個小提包的晃慢慢走近彎下腰。好半天雅人才發現他撿起來的居然是自己的書包。乍看到義兄,雅人已經吃驚到連書包掉在地上都不知道的地步。

  “你別說才兩、三個月就忘了自己大哥的臉哦!”

  奪過他手上的書包.雅人瞪著晃

  “有什麼事!”

  晃移開目光轉向一旁杜若池的幽暗水面。看到他寂寥的側臉,雅人沒來由地覺得心痛,明知他是被自己

  冰冷的態度所傷卻無法道歉。看晃不說話,雅人也無趣地踩著地上的雜草寂靜的空間裡只傳來青蛙的鳴叫聲。

  “你干嘛這種時候回來啊!”

  晃凝視著雅人的臉,眼神雖然悲傷嘴角卻含著微笑。





第4章

  “明天就是黃金周了,所以我才回來啊!而目也好久沒吃到媽親手做的菜了”

  “大學生真閒啊!”

  “也不是……”

  解除了沉默咒語的雅人穿過晃身邊走向獨屋。隨意脫掉鞋子後打開房裡的燈,晃把雅人的鞋子撿好後也跟走進房間,錯過了叫他不要進來機會的雅人,只好看著晃好奇地環視自己房間的模樣。

  “自從你搬到這裡來之後還是我第一次來呢,整理得好干淨。”

  “你別亂看啦!”

  比起晃看自己的房間,雅人更為一點小事就易怒而焦躁的自己覺得厭惡。從那天看到晃和父親做愛之後,他就無法像以前一樣跟義兄相處,晃的態度不變。變的人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一天到晚像只野狗般亂吠,況且今天在學校又遇到那種事。晃的突然回家更加深了雅人強烈的自我厭惡感。

  不做些什麼無法面對晃的雅人,開始把書包裡的東西倒在書桌上整理起來,然而不但什麼都整理不好,看到凌亂的桌面還讓自己的火氣越來越大。這時背後傳來一點聲響,雅人回頭看到晃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閱著。

  “你別亂碰別人的東西!”

  嚇了一跳的晃把書掉在地上,他彎腰拾起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出去啦!”

  雅人背對著他下逐客令,但是背後的人卻始終沒有消失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晃低聲問。

  “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嗎?”

  還敢問?你背叛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做愛……。我就是因為你的關系才連自慰都做不到啊!然而雅人說不出這些實話,他就算對晃再怎麼不耐煩也說不出這些話。如果說出來的話,辛苦維持到現在的平衡可能毀於一旦。

  “你能不能看著我的臉說話?”

  “我不是已經叫你出去嗎!”

  雅人拿起布制的鉛筆盒回頭一丟,直擊到晃的額頭後掉在地上,抬手摸著自己紅了一塊的額頭。晃的表

  情忽然整個崩潰了,做了之後才嚇一跳的雅人心虛極了,他差點想從房裡逃出去,垂下濕潤的眼睛。晃無言地抬起鉛筆盒遞給雅人,就像被攤在眼前的罪狀一樣。

  “對不起…”

  知道自己傷到人之後的雅人這才開口道歉晃陽起眼睛笑了。

  “沒關系.不太痛”

  聽到不太痛這幾個字,雅人才松了口氣。

  “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我才…”

  雅人胡亂找著借口,晃輕輕點頭。

  “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啊,是我不好,在你想獨處的時候還來吵你。但是,有些事我很想跟你說。”

  晃呼出一口氣。

  “是關於高中的事,你決定好要上哪所學校了嗎?”

  想著自己要上什麼學校跟你有什麼關系的雅人還是回答了“白泉高中”。

  “白泉離這裡近,或許方便吧!但是那裡的水准不高,如果你想考大學的話還是要慎選高中比較好。如

  果你願意的話,要不要考慮我讀的“英潮高中”?”

  雅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高中的名字,看他一臉不解的表情,晃繼續解釋。

  “是外縣市的學校.離我就讀的大學很還,如果你要到英潮的話可以來跟我一起住。”

  他不知道晃為什麼要特別推薦外縣市的高中給自己,也不明白他邀自己同住的意味,如果是高水平的高中不必到外縣市。這附近就有好幾所,晃從手提包裡拿出二折的小冊子送給雅人,從他自上傳來一股甜甜的幽香。

  “這是英潮高中的簡介,你考慮一下,我想跟你讓在一起一定很愉快。”

  接過小冊子的雅人沒有太多意願,就隨口念了句“我不喜歡和尚學校”。晃一開始是有點吃驚,接著就璞嚇一聲笑出來。

  “我國高中都是讀和尚學校,其實還滿有趣的哦!雖然沒有女學生,但也不是全然沒有跟女生認識的機會,你長得像父親,一定能得到很多其它學校的女生青睞。”

  雅人十分不悅他又沒有說是因為女生的關系方討厭和尚學校。

  “男校不是有很多同性戀嗎?我不喜歡”

  晃一下子失去了表情。

  “那是…你的偏見啊,不用想太多。”

  晃嘴上說著不用想太多,表情卻仍舊僵硬,地看了腕表一眼想起什麼似地說。

  “已經這麼晚了,我回來之後還沒去看媽呢,搞不好她已經生氣了。我先走了,你會過來主屋吃晚飯吧?”

  雅人搖搖頭。晃住在這裡的時候他還會到主屋吃飯。自從他搬出去之後就一直在這裡獨自進食,每天都

  是和花替他送到獨屋這裡來。

  “到主屋來吧!我等你!”

  見雅人沒有反應,晃低聲歎息。

  “你那麼不喜歡跟家人在一起嗎?”

  他才不把那些扭曲的家伙當作家人。

  “還是有什麼事讓你特別討厭?”

  在短暫的沉默後,晃不經意地說。

  “還是…你知道了?”

  雅人正確地解讀出晃曖昧問句下的含意。晃問他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跟繼父的關系。

  “知道什麼?”

  看到雅人裝傻晃只垂下眼睛低聲說了句“…沒什麼、沒什麼。”

  在沒有月光的灰暗庭院裡,晃像浮游似地離去。雅人一直站在窗口目送義兄,失在黑夜中的身影。

  這一天,雅人還是沒有到主屋去。

  那一晚雅人做夢了,他夢到自己全裸地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被一股沒來由的欲望所驅使。他把手往自己的下半身伸去。

  平常總是顫抖得無法愛撫的手指今天居然能夠緊緊地握住xing器,或許可以自慰的歡系讓雅人的心不覺躍動起來。

  他握住器官然後摩擦,那種從未嘗試過的強烈快感奔竄在腦中而令他呼吸急速。

  終於可以了,自己終於變成一個正常人的喜悅讓雅人全身充滿了歡喜。在專心地摩擦了一陣之後,刺激

  卻漸漸轉弱,他訝異地俯視著自己明明在動的手指,鼓脹的器官卻完全沒有快感……

  當他越來越覺得奇怪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被恐怖的想象攫去了心神,他現在正在觸摸的真是自己的器官嗎?但是剛才明明有感覺啊……

  一陣強風刮散了四周的霧氣,一切變得清晰起觀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光景。雅人不禁愕然,他全心全意愛撫的不是自己的分身,他跨坐在仰躺於自己身下的晃的大腿上。熱切地愛撫著他的器官,臉上充滿了欲位表情的晃,把彎曲的指尖放在嘴邊急切而斷續地喘息著。

  仿佛被那個申吟聲帶領般,周圍的景象一下子切換到那個充滿塵埃味的儲藏室,位於高牆之上的采光窗戶在月光中蠢動的晃的身體。雅人無言地左右撐開義兄白皙的膝頭後滑進他的腿間。那個雅人不是雅人,因為真正的自己正在某處看著眼前的光景……

  “不要雅人雅人……”

  晃在雅人懷中難耐地扭動著身體。

  “住手快住手……”

  無視於本人的阻止,雅人重疊上苦悶的白色rou體,吻住那喘息的唇瓣。

  ……雅人被自己的叫聲驚醒,他猛然坐起上半身,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後又拉拉汗濕的睡衣前襟,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腿間似乎有怪異的濕潤感。

  他輕輕褪下睡褲,暴露在空氣中的xing器傳來腥臭的異味,伸手一摸還有熱調的液-體。這時雅人生銹的腦細胞才意識到自己是夢遺了。





第5章

  他明白蘿遺不是壞事,但是他夢遺的對象居然是“晃”,自己明明對晃和父親的性關系感到厭惡為什麼又會做著同樣行為的夢呢?自己明明厭惡同性戀,也覺得惡心,為什麼偏偏夢到和晃“在做”的夢呢?

  那接吻和膚觸的確伴隨著性興奮,雅人開始搞不懂自己了。

  情緒低落的雅人換上新的睡衣和內褲,夢遺過的xing器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樣。他又莫名想到晃的裸體,那種掠過全身的興奮和炎熱。讓雅人難以忍受地起身走到庭院。

  池邊的暗影,在黑夜裡跳躍的鯉魚,茂密草木的樹根,從花間傳來的幽香。他像要擺脫所有似地低頭猛走。在這個沒有月光的夜晚看不清前路的雅人有數次差點跌倒。

  眼前突然傳來撥開草木的聲音,雅人嚇得“哇”一聲叫了出來,他知道有人在,但不曉得是誰。

  “誰啊?”

  無視於雅人的驚愕,對方的詢問聲就像在路邊偶爾通到朋友打招呼般地輕松。

  “……爸?”

  比暗夜還要濃的陰影輕輕搖晃。

  “是晃嗎?”

  父親連自己的聲音都不記得了,雅人不覺一陣反感。

  “我是雅人啦!”

  他沒好氣地回答,父親分開樹叢走到雅人身邊仔細凝視著他。

  “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父親沒有責備,只是訝異地問。雅人還想反問呢,現在已經半夜兩點了啊!

  “我做了惡夢所以出來換換心情。”

  父親揚起嘴角笑了,然後緩緩歪著頭。

  “對了,你今年幾歲?”

  別說聲音,連兒子今年幾歲都不知道。雅人覺得自己又受傷了,雖然他早就對從來不幫自己在繼母面前說話的父親死心。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居然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你連我幾歲都不知道啊?”

  雅人憤然反問。然而對兒子的怨聲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父親,卻自顧自繼續說。

  “好象很久沒跟你說話了,已經很晚了,小孩子早點去睡。”

  父親說的話毫無脈絡可尋,不過也不是現在才這樣,雅人從小就已經習慣了。一向沉默的父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雅人總覺得自己好象跟個外星人生活在一起。

  父親緩緩向前踏出一步,隨著一聲“晚安”,手也跟著撫上雅人的頸邊。那微濕的指尖讓雅人全身掠過一陣顫抖,連父親俯視著自己的濃密眼神都覺得惡心,還有甜蜜的芳香……

  那跟自己在黃昏時從晃自上聞到的香味一樣,或講父親今晚又跟晃做愛了也說不定。壓抑住從胸口湧出的嘔吐感,雅人迅速地逃進茂密的樹叢中。

  結果,他一整晚都睡不好。隔天到學校去也半句話都不想說,或許是感覺到雅人渾身都是刺吧,識相的

  政宗也沒找他說話。

  “你昨天沒事吧?”

  知道他昨天中午在廁所狂吐的青木雖然也過來表示關心,但雅人仍舊冷漠地無視。平常的雅人或許會笑著說沒什麼,但是今天的他卻連笑也笑不出來。

  看到青木板著臉離去,那態度更是讓雅人不悅。此刻會陪在自己身邊的也只有政宗而已,陪在自己身邊吃飯的他什麼都不說不問,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或許全世界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家人,而是這個男人也不一定。

  第六節課,導師發下了志願調暨表,就像擺在眼前的聯考壓力讓全班騷動了起來。導師要大家回去跟父母商量過後填好一到三個志願明天交出,大半的學生都把調暨表放進書包。只有雅人瞪著表格,思索片刻後在第一志願的空白處寫上白泉高中,但隨即又用橡皮擦擦掉。

  重復了三次同樣的動作之後,聽到有人敲桌的聲音才抬起頭。不知何時政宗己經坐在自己前座看著調暨表。

  “第二是白泉,第三是中央東啊!那第一是哪裡?”

  雅人猶豫地嗯了一下。

  “你聽過英潮高中嗎?”

  政宗皺眉歪頭。

  “聽過啊,不過那所在外縣市哩,而且是私立的,程度很高。”

  對從一年級成績就保持全學年前五名到現在的政宗而言,都還“程度很高”了,雅人不由得退縮,自己只有五十名以內的實力而己。

  “是嗎……”

  他不想到外縣市去,只是因為昨天剛好聽晃說起才稍微注意一下而己。他不知道此刻為何會讓自己如此迷惘。

  “白泉高中還不錯哦,我哥就是讀那裡,上次學園祭的時候我去玩過,挺不錯的。那裡沒有一些無聊的校規,還可以打工哩!”

  雅人心不在焉地隨便應了一聲。

  “我們一起去吧!”

  政宗雖然一臉認真,但雅人卻無謂地聳聳肩。

  “怎麼可能?我的程度沒辦法配合你。”

  “我也不想到程度太高的學校去啊!”

  政宗的話觸怒了雅人,好象他是專程配合自己降低水准一樣。

  “不好意思啊,我沒你聰明。”

  雅人轉過身,政宗撫慰地拍拍他的頭。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可一點也沒有為你降低水准的打算,與其到拼得太厲害的學校去競爭,還不如涼涼地讀更合我的性。”

  要是政宗的話搞不好真的會這樣做。

  “你就配合一下我的野心,然後盡情享受高中生活吧!”

  政宗的提議確實充滿吸引力,朋友本來就少的雅人如果能有政宗陪在身邊當然安心……不過他還是放不下英潮的事。考慮了半天,他告訴自己反正只是寫寫而己嘛,就在第一志願上寫下了英潮高中,一旁的政宗也沒有再說什麼。

  隔天,政宗交出的調暨表從第一到第三志願都跟雅人一樣,他不知道政宗是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說服父母,才填下眼好友完全相同的志願。

  六月下旬的某個周日,這天從早上就一直下著雨,不想出去弄得一身濕的雅人,整天躲在房間裡不是打電玩就是看書。到了傍晚,也該是和花可桑送飯來的時刻了。

  獨屋的門口傳來敲門聲,那種連續敲門的方式不像是和花可桑。雅人慌忙起房走到門口一看,是父親站在那裡。自從五月晃回來休假那晚在庭院說過話之後,到現在雅人都沒跟父親見過面。

  “你今晚到主屋來吃飯,有重要的事要說。”

  父親會親自來找自己究竟是有什麼事?雅人點點頭後發現父親手上拿著幾朵白水仙,大概是南邊庭院大池裡的水仙花吧?發現雅人視線的父親把花送到他眼前。

  “很漂亮吧?”

  “啊、嗯!”

  看到美麗的花,雅人也不會想摘下來,他怕傷到花。

  “你不覺得很像晃嗎?”

  隨著低語,隨手把花折成兩段的父親讓雅人嚇了一跳。父親殘酷且用淫猥的手勢繼續把所有的花瓣抓下來,然後慢慢打開右手,從指尖散落到空氣中的殘花紛紛飄落在門口的磁磚上。

  微笑著看了滿地的花瓣一眼後,父親離開了獨屋。無法從被摧殘的花瓣上移開目光的雅人,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感到恐慌。

  在主屋的晚餐非常安靜,只有食器碰撞和咀嚼的聲音。有三人共同進食的餐桌上卻缺乏對話,平常就吃得少的父親放下筷子後,肆意地凝視著坐在對面的雅人。

  面對父親強勢的目光,雅人不禁緊張得連吃飯都變成一種痛苦,隨便動了幾下筷子就草草結束。和花把餐桌碗盤撤掉之後端上了芳醇的熱茶。

  “雅人。”

  父親緩緩叫著兒子的名字。

  “晃住院了。”

  突如其來的告知讓雅人驚訝得無言以對父親繼續淡淡地說.

  “聽說是肺癌,而目發現得太晚連動手術都已經來不及。醫生宣布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生命,晃自己也知道這件事。”

  繼母以手掩面哇地痛哭出聲。

  “他才十八歲啊……”

  父親輕輕接往繼母的肩,雅人一片空白的腦袋只回蕩著晃會死這幾個字,太過突然的消息讓雅人無法具體想象,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很想見你一面,你找個時間去探病吧!”父親柔和地說。

  神情呆滯的雅人在回到獨屋的這段路程上,滿腦子都是晃的事。

  記憶中的晃總是那麼溫柔,他好想、好想、好想見他,他打從心底想跟這個溫柔的義兄多說些話。想為自己在五月對他冷漠的態度道歉,他一直都把這件事掛在心上……

  晃只的是在他就讀大學附近一家設備比較先進的醫院,由於路程遙遠的關系,雅人只有在周六日才能去

  探病。聽父親說起的時候是星期二,雅人每天數著日子等待周六的來臨,但他又怕見到不久人世的晃他怕自己會哭出來……

  結果雅人還是沒有去探病,他是到了醫院,不過卻是在太平間見到晃,那死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站在就像閉著眼睛睡著的義兄面前,呆滯的雅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算說了也沒有人會響應,繼母慘叫般的哭聲回繞在他耳邊,久久揮之不去……

  晃的告別式在飄著小雨的日子舉行,就像安慰哭不出來的雅人一樣。雨持續下著,維持端坐姿勢而兩腿酸麻的雅人,看到人變少了之後就悄悄離開主屋。

  怕被親戚看到的他故意避開人群行走,他不需要固定模式的同情,即使對方過來也大多是沒見過幾次面的親戚,來參加葬禮的大部份都是繼母那邊的親朋。

  不是哭不出來就代表不悲傷,因為在感覺到悲傷之前,過大的沖擊已經奪走雅人所有的感情。他只能呆

  坐著什麼都無法去思考,不想進食、也不想動。就這樣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之後才感到饑餓,在胡亂吃著零食充饑之余,雅人突然想到死掉的人是不會再回來了。

  “我討厭那個孩子!只要他在旁邊我就覺得煩躁!”

  他聽到繼母的聲音而停下腳步,繼母和她姊姊站在桂樹下,穿著黑色喪服的繼母用手帕捂著臉哭泣。“他目無尊長又叛逆,一點都不聽我的話,姐姐,你今天也看到了吧?就算沒有血緣關系,自己的哥哥死了他居然一滴眼淚也沒掉,哪有那麼薄情又冷淡的孩子?知道晃生病的時,我還想為什麼生病的是晃而不是他呢……”

  沒有否定繼母的阿姨只是抱著安慰哭到崩潰的妹妹,雅人迅速地離開那裡。他不喜歡繼母,繼母也不喜歡自己,所以他一點也不在乎對方怎麼想。但是再怎麼不在乎,在聽到“死掉最好”這種話時還是不可能不受影響。

  他沖進自己房間關上門後大叫。

  “抱歉死的不是我啊!”

  他摔下不甘的眼淚,跑到書架旁把所有的書都抽出來丟,叫喊地丟到桌子上,牆壁上,床上,牆壁及窗上,丟到他覺得累了,坐在地上喘氣。這個世界上既然沒有人渴望自己的存在,那活著做什麼?

  “啪達!”

  門沒敲就被拉開了,還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雅人驚訝地抬起頭。父親正站在門口,他身上的黑色喪服被雨淋濕,貼在前額上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另一個人。

  “有……什麼事?”





第6章

  不回答雅人的父親只是呆站在那裡,他的視線焦距明明不集中,走向雅人的腳步卻異常沉穩,那游移的視線慢慢固定在雅人身上,然後凝視,接著父親用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穩靜表情微笑。

  “晃在叫我。”

  父親的語氣自然到讓雅人打了一個冷顫。

  “晃不是死了嗎?”

  父親驚訝地松了他黑衣服的領帶,就像在告戒孩子般表情嚴肅地說。

  “就算開玩笑也不能說這種話,晃還活著,他昨天還告訴我因為一個人會害怕,所以叫我跟他一起死。”

  晃是前天去世,怎麼可能昨天來跟他說話?父親一定是哪裡有問題,沒注意到兒子緊張神情的父親又繼續說。

  “那可憐又美麗溫柔的晃,我要是跟他一起死的話,就會留下你一個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死?你跟我流著同樣的血液,就算活著也沒有用。”

  他緩緩走近,用那在男人來說顯得特別細長的手指就像要抓住什麼似地往前伸,雅人推開了這個滿臉溫柔笑意走近自己的男。

  “別碰我!”

  他沖出了外面半開的門,赤裸著雙腳跑過木蓮樹叢,像一根根黑色小針般的雨絲擰在雅人臉上。穿過了茂密的接木後就看到眼前有路,兩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站在杜若地邊說話。

  “…聽說是上吊死的。”

  那話聲掠過雅人耳邊,被潮濕的草地絆倒的地引來裡人回頭觀望瞬間,原本緊繃的空氣忽然松弛下來。

  “救命、救命、救命……”

  聽到庭院騷動,許多人聚集了過來,繼母的弟弟,宏明舅舅走過來抱起跌倒在雨中的雅人,情緒激動的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也沒發現自己臉上淌滿了淚水。

  聽了雅人好不容易說出來的緣由之後,到了獨屋找人的宏明舅舅說,看到父親仰望著天空不停微笑的模樣讓他打從心底發寒起來。雖然繼母哭著反對,但宏明舅舅還是把父親帶到醫院的精神科就診……

  結果,父親的精神症狀還是無法定名。醫生只是說可能因為兒子的死和過於勞累導致一時的情緒不安定。

  在繼母強烈的堅持下,父親辭去了公司的工作,繼母有的是錢供他丈夫吃閒飯。

  無事可做的父親每天有用不完的時間,而絕大部份都用來發呆。等到晃的頭七結束後,繼母為了讓整天發呆的父親轉換情緒,便經常帶著他去看電影或旅行,也算是借著照顧丈夫來排遣失去兒子的孤寂吧?

  也算是打發時間,日子久了之後父親終於找到自己的興趣。開始整理庭院的花草,他在花匠位吉老伯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直到庭院的角落,就像是祭悼晃般持續種著水仙。

  看著專心種花而沒有察覺到自己存在的父親背影,雅人忽然哀憐了起來,父親是愛著晃的,愛到失去他之後還精神異常的地步。自己不懂那種愛到失去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希望人家對他好,但是沒有試過去愛別人。

  不管是背叛繼母或同性戀,甚至兩人是名義上的父子……。雖然都是些無法原諒的事,但是晃己經死了,雅人覺得他們的感情似乎仍靜靜地在父親心中發芽茁壯。

  今年的夏天熱到好象地球就在太陽旁邊灼燒一樣。

  連日來持續超過三十度的高溫讓人和動植物都呈現中暑狀態,健吉老伯還抱怨著早上才換過大量的水,下午庭院裡的植物又是一片死氣沉沉。

  雅人穿著短褲和T恤坐在號稱這個家裡最涼快的地方,也就是後院的門台上吃著和花可桑切的西瓜,這裡雖然既通風又涼快,但坐久了還是會全自冒汗,電風扇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由於繼母堅持“冷氣對身體不好”,所以這個家裡連一台冷氣也沒有,今年雖然破例買了一台,不過是裝在父親的房間裡,看來繼母已經把父親當作病人看待了。

  在轉到強風的電扇前忍了半天的雅人終於撐不下去,他穿上海灘鞋,跨上腳蹬車騎了十五分鍾,停在一戶獨棟建築前按門鈴。

  裡面的住戶出來開門的同時也露出“又來了”的表情,連一句“歡迎光臨”都沒有。

  雅人從對方和大門之間的空隙沖進建築物之中,然後算是打招呼般地叫了一聲“我來打擾了”,就直奔二樓某人的房間,那充滿了冷氣的空間就跟綠洲一樣。

  “你知不知道這裡是誰家啊?”

  啼笑皆非的口吻裡絕沒有不耐煩,所以雅人才幾乎天天來報到。

  “政宗家。”

  雅人奮力往政宗床上跳去,這裡的棉被總是充滿了太陽的味道。那柔和的觸感讓雅人眼皮一下子重了起來。最近每天都熱到睡眠不足,一個晚上要醒來好幾次,有睡眼沒睡都沒什麼差別。

  政宗走出房間不到幾分鍾後,就拿著可樂和零食進來。

  “雖然你每天厚著臉皮到我家來吹冷氣,不過我還是懂得待客之道。”

  “謝啦……”

  那種被睡意打敗的舒服感,雅人像貓似地蜷縮在床上,閉上眼睛打了一個呵欠。

  “你這家伙真是的……”

  感覺到床好象微微下沉的雅人,半睜開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的政宗彎腰俯視著自己。

  “你別睡啦,你睡了我多無聊?”

  “一只睡一分鍾……就好……”

  “真是的。”

  政宗無奈地歎息,雅人就這樣深深墜入睡眠的海底,連好友偷偷親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都沒有察覺。

  越用力想,雅人就越覺得自己的腦袋好象被鉛筆亂畫的計算紙一樣,亂七八糟。到最後連參考書也不願意再看一眼,干脆滾在地毯上發呆。

  隨著嘰嘎一聲,雅人看到政宗的腳從桌子底下伸過來,接著自己的腳踢就被用力踢了一下。

  “你這個懶鬼,給我起來好好用功,填了英潮之後你怎麼反而一點干勁都沒有?”

  雅人縮回腳,恨恨地凝視著政宗。但是對方給了他一個更難看的表情,雅人只好不情願地起來,邊歎氣過手腳並用地爬到政宗的床上。

  “你這家伙居然敢逃到我的床上!”

  在棉被的完全防備下,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的政宗不甘地拍打著棉被,打了一陣之後他就放棄回到原位自己用功了起來。

  進入暑假之後,雅人籍“一起用功”之各偶爾會到政宗家來小住。

  集中力相當強的政宗念起書來可以持續一到兩個小時以上,但是一向散漫的雅人卻半個小時就不行了,丟下書本的他不是看慢畫,就是在床上滾來滾去。

  他從棉被裡探出頭來望著政宗的房間,雖然東西很多.但是還整理得井井有條,床旁邊的書架上有本雅人跟政宗借看到一半的小說新刊,懶得起來的雅人直接從床上伸手想要拿書的時候,偶然在下面的垃圾桶裡看到一個水藍色的信封。

  平常他是不會太在意丟到垃圾桶裡的東西,但是信到上注明的“山本香”三個字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確定政宗正背對著自己之後,雅人從桶子裡撿起那到信。

  封面寫著“笠原政宗先生”,封底是“山本香”,看起來像是情書的信卻沒有拆封。

  “你在干嘛啦!”

  隨著怒吼聲,雅人手上的信被搶了下來,政宗把那封冰藍色的信在雅人面前撕成兩半後塞進垃圾桶,看到向冷靜的政宗激動的態度,雅人有點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惹火了他。

  “對不起,我不應該擅自拿起來看。”

  看到雅人道歉,知道自己一時太過激動的政宗尷尬地回了一句“沒什麼……”

  “但是你怎麼沒拆開來看啊?”

  “那是我的自由吧!”

  怒斥之後,政宗焦躁地扶著額頭閉上眼睛。

  “我有喜歡的人……所以很不喜歡收到這一類的信。”

  雅人不明白政宗為什麼凝視著自己。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我沒跟你說過。”

  雅人拉拉他的上衣,政宗聽話地坐在床沿,他抱著頭,眼神空虛地哈哈笑了兩聲,他的側臉看起來異常無助。

  “要不要我幫你?”

  政宗雖然待人和善,但是知道他個性別扭的雅人,可以想象他無法坦承自己感情的模樣。

  “不用了,我知道沒希望。”

  政宗那聽來無力的聲音連雅人都不覺心酸起來。

  “你不去表白怎麼能肯定?”

  “真的不用了。”

  既然政宗堅持不用,雅人也知道強迫不了他,找不到什麼安慰的話,就只好拍拍他的背,在心中祈禱他早日打起精神,突然眼前一黑雅人被一個有著汗味的手臂擁進懷裡。





第7章

  “我不能呼吸了啦!”

  在耳邊說了一句之後,政宗猛力推開了雅人。他想笑,卻失敗地退化成酸楚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態的政

  宗沖出房間。過了十分鍾之後再回來的已經是雅人熟悉的那個政宗,剛才那些悲傷和淒楚的表情都不知去到那裡去了。

  “來念書吧!”

  看著故作明朗狀的政宗,雅人也識相地配合。之後兩人雖然聊了許多,卻完全沒有觸及剛才的話題。

  這一晚雅人也留宿在政宗家,雖然鋪了兩床寢具,但是謙講話要大聲麻煩,雅人干脆鑽進政宗的單人床裡。從來沒有把私事說出來的他今晚卻有想說的沖動。

  他告訴政宗自從義兄死了之後,父親就變得怪異而辭掉工作的事,還有,每天在家裡種花的事。政宗沒有表達意見或響應,只是默默地聽著雅人訴說。

  把事情說出來覺得好過許多的雅人緩緩進入夢鄉,熟睡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就在這一天被最好的朋友奪走。

  第二學期開始的九月初,濕度和溫度都還殘留著夏季的威脅,在無法擺脫過暑假感覺的狀況下,被導師逼迫念書。還有文化祭和體育祭的一陣忙亂之後,總算找回自己步調之時已經是秋高氣爽的天氣。

  太陽下山得早,黃昏的天邊伴隨著燦爛的彩霞。

  跟導師談話談過頭的雅人六點而回到家時附近己是一片昏暗,推開後面的木門,經過地暗的時候,忽然發現父親坐在石燈籠旁邊。

  有時經過身邊他也不會注意到,但是今天兩人的眼神偏偏碰個正著,要是沒被發現的話還可以裝作不知道,不過既然被看到就無法漠視雅人慢慢走過去,父親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兒子。

  “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

  父親像機器人般響應。

  “你在這裡做什麼?”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右手往前指,雅人順著那方向看過去,大約有人背那麼高的秋櫻正在風中搖曳著。知道父親原來是在賞花的雅人點了點頭,父親卻不曉得是哪裡覺得怪異般地笑了出來。

  “你該進去了,晚上會變冷。”

  轉房背對父親的雅人原本預備離去,卻聽到一個低語般的聲音。

  “我沒有活著的感覺。”

  雅人回過頭,父親正仰望著自己虛弱地微笑,才三十幾歲的父親看起來卻像六十歲的老人般疲倦。

  “晃死了之後,我也辭掉工作,最近才開始思考自己生存的意義。但是越想就越覺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雖然知道自己繼承了那種血統,只能正常活到三十歲的時候,曾經淚咒過自己的命運,但是現在卻覺得似乎活太久了。”

  父親站起來,用與在時花台草時優雅的手勢相反的粗暴動作摘下一朵秋櫻。

  “當我說出對和美有欲望的時候,你媽罵我是變態。但是,這也無可奈何啊,誰叫我身上流有那種血液?離婚之後我還想,這麼一來終於可以不用再對女兒有欲望,能夠跟你重新過著新生活……”

  “近親相*”這四個字掠過雅人的腦海父親雖然說得自然,但那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光是想到自己那在十歲就分離的雙胞胎妹妹被父親凌辱的畫面,雅人就覺得一陣反胃,同時也對想象的自己感到厭惡……父親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和美雖然令人憐愛,晃也非常可愛……”

  他再也聽不下去。

  “我要進去了。”

  雅人話才說完,就聽到附近傳來繼母呼喚著父親的聲音,看到父親微張著嘴似乎還想說什麼的模樣,雅人下意識地知道情況不妙。

  萬一地把跟晃的關系說出來怎麼辦?繼母大概不知道父親和晃的關系,雖然知道之後受傷的也只有繼母一人,但是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再造成傷害?雅人抓住父親的肩膀搖晃。

  “我知道你喜歡晃的事,但是繼母不知道,你一定要守住這個秘密,別再惹出麻煩了。”

  “我曾經喜歡過晃,只是這樣而己。”

  只是這樣……當雅人反芻著這冰冷的四個字時,繼母正好從樹叢裡走出來。

  “哦你也在一起啊!”

  繼母瞄著眼,露出明顯厭惡的神情,她把手上拿著的灰色外套披在父親在背上後瞪了雅人一眼。

  “以幸他有病,這麼晚還待在外面可是會感冒的,你也不會注意……”

  她的口氣就好象父親待在外面是雅人的責任似地,看到繼母催促著父親進房的模樣,雅人用力地扮了一個鬼臉。

  跟父親在石燈籠旁說話的那天晚上,有人來敲獨屋的門,晚飯早就已經吃完收下去了,而且那敲門聲也跟和花的不同,不解是誰的雅人開門一看,才發現是滿臉不悅的繼母。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在雅人還沒響應之前,繼母已經自顧自地走進房間,她領著眉頭稀奇似地環顧雅人的房間,然後在房間中央正坐下來,對方既然正坐,雅人就拉了自己的椅子坐下來,他才不要配合她,繼母雖然瞪著雅人,卻沒有強迫他正坐。

  “我不想一直看到你的臉,所以長話短說,你上高中之後就給我離開這個家。從此不要再回來,如果你自聽話的話,我會負責你的學費和生活費直到大學畢業為止。”他知道繼母討厭自己,但當面這麼被趕出門本來應該覺得悲傷的心情,卻有點滑稽起來。

  “這對你來說也算是不錯的條件吧?你可以獨自過著想要的生活。”

  在這裡也是一個人,跟出外沒多大差別。但是,雅人不想立刻點頭答應而稱了繼母的心。

  “我不能留在這裡嗎?”

  繼母揚揚下顎。

  “不是你能不能留下來的問題,我老實說好了,你對這個家而言是個“沒有必要的人”。以前是覺得你可憐才沒說,我告訴你,義幸的病雖然是因為晃的死而引起的,但是我覺得大部份的問題應該在你身上。雅人,你跟義幸一直處不好吧?他非常在意這件事,總是在我面前說“為什麼雅人不喜歡我?”你也知道他是個神經纖細的人,跟你處不好的壓力是籍由晃的死一口氣爆發出來的。”

  自說自話也得有個分寸,雅人想不透自己怎麼會變成讓父親精神異常的元凶。

  “只要你離開這個家,大家都會得到幸福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自顧自地說完之後,繼母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跟來時截然不同地非常清爽,在門口穿鞋時還作戲般地丟下一句“我可一點都不恨你哦”後離去,從她帶笑的眼神就知道根本不是真心話。

  繼母才剛出去,雅人就好象聽到父親的聲音,他推開窗子一看,父親正站在門口發呆。

  “你怎麼來了?”

  繼母伸手輕輕摩擦父親只穿了一件睡衣的肩膀。

  “…我來接你。”

  兩人並肩走回主屋,繼母的性格也就算了,不過從她的神情看得出來是真心愛著父親。

  剩下一個人之後雅人開始思考,自己考上高中之後,一定會離開這個家吧。因為這裡沒有屬於自己的地方。

  一股沒來由的寂寥湧上心頭,雅人不禁掉下眼淚,他沒想過要被那樣的繼母所愛,也沒指望被那種怪怪的父親疼惜,但是就算不被愛,起碼也有屬於自己的地方,就算是一點點也好。

  他允許自己哭泣,只有現在他認輸了,他咬緊牙關,從明天開始他絕不認輸。

  早上起來一照鏡子,眼皮腫得老高,用冷水沖了半天之後才看起來象樣一點,從自己專用的電冰箱裡拿出牛奶配奶油面包看電視,到了七點半准備換制服的時候,才發現沒有可替換的襯衫。

  負責洗衣服的是和花可桑,懶得每天送衣服的她大概三四天會送過來一次。

  雅人記得上次拜托她洗衣服應該是前天的事,就算再怎麼沒時間起碼也應該洗好一件了吧?一定是放在主屋忘了送過來,和花可桑是個勤勞的人,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記憶力似乎也減退了。

  和花可桑一向都是九點過來,等她來的話一定會遲到,但是今天又不想接近主屋,心想干脆逃課算了。

  卻又想到學校一定會跟家裡聯絡只好作罷,父親根本不管洗衣服的事,看來還是得去問繼母衣服在哪裡了。

  無可奈何的雅人只好走到主屋,用後門的鑰匙開門之後他覺得好象哪裡怪怪的,走廊怎麼顯得特別暗?

  一向早起的繼母在六點就會拉開家中的窗簾,但是現在都已經七點半了,房間和走廊的窗簾卻還是拉上的。

  想到難得繼母會睡過頭的同時,雅人也發覺自己不得不叫起睡過頭的繼母問她襯衫放在哪裡,真是想到就覺得悲哀。

  抱著會被嘮叨的覺悟,雅人走到廚房附近時發現裡面的燈是亮的走廊昏暗,廚房卻是亮的?不過這也意味著繼母應該己經醒了,慶幸自己不必到她寢室的雅人探頭進廚房察看。

  “媽?”

  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這裡的日光燈可能是晚上忘了關,聽到水聲的雅人想要上前關排水龍頭時,忽然被

  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那種硬質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踩到梳子,他低頭一看嚇得差點跳起來,自己踩到的居然是人的手指,以四人家族來說過大的餐桌,從下面伸出了一雙人手。

  “哇對不起!”

  雅人反射性地道歉,但見地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雅人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朝桌底望去,跟半張著口翻白眼的繼母眼光對個正著,面如死灰的繼母嘴唇己經變成恐怖的紫,半開的嘴也殘留著唾液垂下的痕跡,膨脹的頸項纏著兩圈黑色的繩子……

  “哇啊啊啊啊……”

  雅人大叫一聲,嚇得往後退了兩步,一定死了……絕對死了……

  “報、報、報警……”

  過了三分鍾,雅人的腦子才恢復正常運轉,他只想著要趕快打電話報警。他跌跌撞撞地往客廳走去,卻因為走太快而撞倒了電話,他慌忙抓起話筒想要按下號碼的時候,

  一根細長的手指按掉了電話。聽著話筒中單調嘟聲的雅人愕然地抬起頭來,穿著睡衣的父親站在那裡,

  雅人推開了父親的手。

  “你別擋我,我要報警啊!媽媽她……”

  “她已經死了!”

  平靜無波的聲音。

  “是死了……”

  拿著話筒的雅人全自僵硬,強咽下的唾液發出咕嚕的聲音,父親為什麼知道繼母已經死了?知道的話又怎麼能如此冷靜?他為什麼不報警?難道……雅人對不禁胡思亂想的自己感到害怕,他無法直視父親的臉。

  “那個女人想要拆散我們,是個討厭的女人,聽到她說要永遠在一起的時候,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她不知道自己是個除了有錢之外,什麼價值都沒有的女人。真可憐!”

  “所以我殺了她”好象聽出父親言下之意的雅人全易激烈地發抖起來。他想叫卻叫不出口,連怎麼發聲都忘了,感覺父親忽然抓住自己的手腕,雅人的驚呼凍結在喉間,他下意識地揮手給了父親一巴掌,父親領起眉頭。

  “放、放、放手啊!”

  他終於擠出聲音,在他想要逃開而企圖掙扎的時候,父親的手就像鎖一樣深深嵌進自己手腕。

  “雅人雅人……”

  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叫著雅人名字的父親擁住了他,雅人腦中一片混亂,那攫住自己手腕的手繞到背後。用幾乎個人無法呼吸的力量緊緊擁抱,然後在他耳邊低語。

  “我愛你我愛你……我只有你!”

  雅人腦中一片空白,那意想不到的表白讓雅人瞪大了眼睛凝視著父親。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吧?但是晃知道。”

  感覺父親的嘴唇貼在自己臉頰的感覺,雅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用力踢了父親的腳踢一下,趁他吃痛的時候奮力推開他,但是推人的反作用力也讓雅人直往後倒,那背上的撞擊讓雅人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當他想站起來的時候眼前己一片黑暗。

  原來就昏暗不堪的走廊只能仰賴透過窗簾的微激光照明,而父親的背擋住了僅存的光線。

  還來不及抵抗雅人的雙手就被抓住,然後呈仰臥的姿勢被固定住轉在雅人自上的父親像看著稀世珍寶似地檢視著地顫抖的身體。想要閃避視線的雅人把頭轉向一邊,眼淚也隨之落了下來。

  “我不想死。”

  父親笑了,然後用左手扣住雅人的雙手手腕,接著用右手撫摸他的臉頰,那手指跟冰一樣冷。

  “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殺你?”

  雅人與父親之間的距離消失,那沉重的身體緩緩疊了上來,他雖然試著抵抗,用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左手排個想推開父親的易體卻毫無用處,越是掙扎,呼吸就越是急促,心髒的跳動聲也越來越大。

  父親固定讓雅人的頭吻上他的唇。不管雅人如何回頭閃避,父親總是立刻追了上來,在數不清多少個吻後,濕滑的舌尖伸進了雅人的口腔。

  像覺得陷入慌亂而忘。己要逃的雅人舌尖有趣似地,他不停地吸吮纏繞,無法閉上的唇色流出唾液蔓延到臉頰上,那惡心的感覺讓雅人哭了出來,卻不知道哭只會讓父親更加喜悅而己。

  “嗯……嗯嗯!”

  想從父親去下逃脫的雅人,沒有發現他的手已經在解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皮帶和長褲是何時被脫掉。在腰被抱起的時候,他的長褲和內褲己經一並被拉掉了。

  那種冰涼的感覺讓暴露在外的xing器萎縮起來,但是冷只有一瞬間,自己的器官己經立刻被父親握進手中。

  即使想要闔上雙腿,父親的腰也卡在雅人兩股之間完全動彈不得,在打開到極限的地方,父親盡情地玩弄著雅人的xing器……

  第一個發現出事的人是和花可桑,就像平常一樣九點來上班的她,先在走廊上看到下半身流血而失去意識的雅人,接著才在廚房發現死去的繼母,立刻就趕來的警察也找到父親。他沉沒在自己非常喜歡的地水中,水深不到五十公分,也沒有外傷,警方判定為自殺事件。

  高中開學典禮的第一天,雅人穿著藍色的制服站在鏡前的時候,從背後看著他的宏明舅舅滿足地微笑。

  “很適合你啊!”

  雅人靦腆地點點頭,失去雙親的他被宏明舅舅收養,事件之後他住進醫院休養了半年,雖然外傷幾個禮拜就治愈了,但被傷得更深的是他的心。

  遭父親性虐待的沖擊讓雅人無法跟任何人說話,在不斷的心理重建,將傷口固定之後,雅人足足花了一年時間才能真正和人相處。

  他晚了一年才考進高中,看到雅人笨拙地打領帶,宏明舅舅接過手來,小心翼翼地不接觸到他的身體而幫他重打,性虐待的後遺症造成雅人極端恐懼與人碰觸。





第8章

  在“歡迎新生”的紅色布條下,政宗站在飛舞的櫻花花瓣中,雖然接過他不知道多少封的信和電話,但是再見到他已經事隔一年半了。

  “嗨!”

  又長高了的政宗看見穿著新制服的雅人舉起右手咧嘴一笑。

  “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叫我學長了。”

  “誰要啊?笨蛋!”

  這一剎那,時光好象又回到國中三年級。

  “你要是不好好尊敬我的話,小心我不告訴你考試的重點和考古題哦!”

  “唔哇,你好卑鄙……”

  一陣強風吹來,混雜了櫻花的砂嵐讓雅人閉上了眼睛,等風停了後再度睜開眼睛時,他看到激宗的右手就在眼前。而且不禁輕顫,他咬緊牙關忍耐,感覺政宗的手指幫他拿掉了飛落在肩膀上的花瓣。

  “你還是連我都怕啊!”

  滿心抱歉的雅人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明明知道那指尖沒有惡意,卻還是反射性地覺得害怕。

  “對不起……”

  道歉之後他嚇了一跳,剛才政宗還在微笑的臉居然酸楚地低垂著。

  “我沒有能夠好好保護你,對不起!”

  光是這句話就夠脹滿雅人的心了。

  “我沒能幫得到你,對不起!”

  他說不出謝謝你,雖然能在信上告訴他是為了想見你才到英潮來,但是此刻卻說不出口。

  一滴滴的雨水落在政宗腳邊,連帶地雅人也想哭起來,他咬住牙關強忍。

  “別哭了啦!傻瓜!”

  好不容易從咽喉深處擠出來的,只有如此不修飾的一句話。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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