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和他在一起,其實我是拒絕的。你不能讓我跟他在一起,我就馬上跟他在一起。第一,我得確定他漂不漂亮,我不想在一起後發現他美若天仙,為了安全把他毀容,毀成跟他本人完全不像的模樣,這樣觀眾一定會罵我的……後來跟他在一起了……

感覺還不錯。
什麼你說我作假?誰說的?!!他就是長得太帥,有點奇怪愛好罷了。他也沒偷蒙拐騙也沒放火的,他就是殺過幾個人。

☆、危險的開始1

白俞是西大街街口那個“白魚面店”的老闆,27歲。他看起來很普通,有一張對這個年紀來說略顯清秀的臉,178cm的身高,不胖不瘦。
一個月前,街上來了一個拾荒者。男人髒亂的衣服下,卻有矯健魁梧的身材,一頭淩亂的黑髮將整張臉都蓋著。他平時只顧翻著垃圾桶,或者蹲在街邊發呆,也不出聲。周圍的居民有點怕他。
那天下著大雨,店裡沒生意。白俞坐在窗邊看雨中的人來來往往。不久就見著一群熊孩子撐著傘跑出來,跑進附近一家超市。沒過幾分鐘就被趕出來了,卻沒打算回家,而是圍住了街邊坐著的男人。
大雨把男人全身都打濕了,男人卻仿佛沒什麼感覺。那群熊孩子圍著他指指點點,他也沒什麼反應。孩子膽兒肥起來,笑駡起來,唱著一些不堪入耳的順口溜。後來膽子更大了,開始撿石子兒扔男人。
男人終於有點動靜了,看了那幾個孩子一眼,嚇得一群熊孩子一哄而散。
白俞一看,樂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拿著傘走了過去。
“我請你吃面。”
白俞的傘舉到男人頭上,臉上帶著太過燦爛的笑,看起來像拐孩子的怪叔叔。
男人沒理白俞,低頭在垃圾桶裡翻找起來。
白俞不放棄,“我請你吃面,店裡的空瓶子也給你。”
男人似乎被空瓶子打動,抬頭看向他。這時候白俞才發現,亂髮下那被遮住的,太過精緻的眉眼。白俞幾乎看呆了。
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皺眉開口,“走啊。”
原來白俞真看呆住了……
白俞將男人帶回去,煮了面。
“你吃哪種面?有牛肉麵、雞湯面、海鮮面……”
男人卻沒有回答,坐在店裡靠窗的地方,死死盯著窗外的雨。
白俞也不問了,在麵湯里加了牛肉,端到男人面前。
不過很快白俞便發現自己錯了。男人根本不吃牛肉。連湯都喝了,卻直接將大塊的肉留在碗裡。
後來男人走了,卻沒要他那一堆能賣十多塊錢的空瓶子。
真是奇怪的男人。
之後一個月,白俞都沒再見到那個男人。卻碰上另一個,危險卻讓他欲罷不能的男人。
這日他跟朋友在店裡喝酒,天南地北地聊。
有個警、察局工作的,喝大了,什麼都敢說。近段時間出了個連環殺人的案子,新聞都被封鎖了。白俞也就知道被殺的非富即貴,其他並不瞭解,當然也不關心。那朋友卻說得嚇人。
說那兇手實在變態,每個被害的人都被虐待過,精、液沾得到處都是,而且被用過刑。其他幾個朋友來了興趣,問都用了什麼刑。白俞嫌惡心,沒聽。
喝酒喝到淩晨兩點,大家都醉了,在店門口分開,各回各家。白俞也關了店門,搖搖晃晃往家裡走。
大晚上的,女孩子不該一個人走。最近色狼橫行的報導可不少。可白俞是個大男人,總不怕有人劫色吧。頂多劫財。
白俞也是倒楣,還真遇上了。
此刻白俞被人勒著脖子,抓著手腕,往暗處拖。
白俞被酒精迷得不輕的眼睛瞅到那方向,似乎是那個廢棄的公共廁所。
“兄弟……我身上可沒錢……”
白俞抓著一點空當對身後那個搶劫犯說。
搶劫犯卻恍若未聞,拉著他往里間走去,甚是猴兒急。
“喲呵……難道你要劫色呀?我還是頭一遭呢,大哥可要溫柔點兒……呵呵……”
白俞再次開口,說出的話卻全是醉話了。
不過他這醉話還歪打正著了,那個力氣比他大,身高比他高的搶劫犯,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搶劫犯呢。
白俞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睛被一塊黑布蒙住了。他隱隱感覺到一絲危險,遺憾的是他喝醉了,醉漢不怕危險。
“我這是在做夢吧……”
當身上的衣服被狠狠扒下來的時候,白俞感覺異常不真實。他當了二十幾年處、男,有時候確實感覺寂寞空虛冷,做過許多春、夢。
就像現在一樣,敏感的腰線被一雙粗糲的手撫摸而過,慢慢下移……
“我一定是在……”

白俞還想嘀咕,卻被人堵住了嘴。一條舌頭靈活地滑過他的嘴唇,滑入他口中,極富技巧地與他共舞。
一吻結束,白俞已經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讓呼吸平穩下來,這頭腦也差不多清醒了。
能不清醒嗎?這才初夏,他被人扒、光了冷風灌過來,冷得直發抖呢。
可他現在被綁著手,眼睛也被蒙著,身下脆弱之處也在人家手掌之中,他能做什麼?
好在很快,白俞的頭腦再次陷入迷醉,比之前還要醉。對方技巧太好,那雙手仿佛會使魔法,白俞只顧著欲、仙、欲、死了,哪有心思想其他?再加上未完全消失的酒精作用,讓白俞只想一直沉淪下去。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是他後面未被開墾過的某處也被光顧了。那個男人,原來是假劫匪真採花賊。白俞倒是想得開,快活過後,吃點苦頭總是難免。這就是人生呐。
就這麼著,白俞半推半就下,被那個威武的採花賊翻來覆去做了許久,菊花殘,滿地傷……
最後是耳邊男人的喘息,灼熱的氣息極富侵略性。白俞的身體已經徹底酸軟。若不是男人將他抱在懷裡,他必定會很沒形象地倒下去。
當然還有不能忽視的危險,比最初更加清晰的危險——那雙會施展魔法的手,此刻緊緊捏著白俞的脖子,一使勁,白俞就得一命嗚呼。
白俞想著,這下糟了,遇到一個沒人性的。果真是拔diao無情,還想殺人滅口啊。也怪自己大意,鬼迷心竅,真是悔不當初。
呼吸越來越困難,白俞想掙扎,卻無力。只是到最後那雙手卻未完全收緊,甚至鬆開了一些。許是良心發現,採花賊將他的臉轉了轉。白俞感覺一道視線在自己臉上逡巡著,那雙危險的手開始猶豫,那危險的殺意也開始消逝。
白俞自戀地想,別看他長得平淡無奇,關鍵時刻,還是能誘惑人的。這不,那兇殘的採花賊一看他,不就心軟了?
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救他的其實是一個月前的一碗面。
總而言之,白俞算是逃過一劫了。這危險的一夜、情,也以他臥床一周作為結束。
應該不算結束。或者說,一個事兒的結束,總是另一個事兒的開始。
白俞覺得自己有病,喜歡男人不算有病,對強、暴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就有點不對了。他現在連春、夢裡夢見的都是那個沒見過真面的傢伙。不同的是,夢裡那人有張漂亮的臉,而且特乖巧地躺在他身下。
白俞不喜歡漂亮的男人,很沒安全感。夢裡那張臉卻漂亮得過分。 
作者有話要說:有存稿了哦也,日更不是夢~

☆、危險的開始2

白俞的生活再也回不到從前。他想自己也許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不然怎麼總是想起那個採花賊?一想起就心癢難耐。
這不能怪他,誰讓他沒男朋友?
白俞常常關了店門走那條會經過廢棄公廁的路。這其實是條回家的近道,以前他嫌太冷清才不願意走。可現在他想走了,想再遇到那個採花賊。
有時候他欲、壑難填,真想學學那採花賊,也捉一個人來玩玩、暴。
他沒發現,其實自己已經被跟蹤很久。他念念不忘的採花賊,一直觀察著他,若發現一絲他會威脅到他的地方,他便會毫不留情地扭斷他的脖子。可白俞明顯沒有威脅到他。事情變得有點好玩。
採花賊察覺白俞對他這個兇手,似乎難以忘懷。
真是一個……騷貨?賤貨?該怎麼說來著?他想不到一個好的形容詞。不過為了安全,他還是謹慎地觀察著,記下關于白俞的一切。
今天是個好日子。男人又殺死了一個人,是本市的市長大人。
他很興奮,看著市長大人在他腳底下苦苦哀求,他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角色對換,換他掌控人的生死,就是這麼讓人快樂,讓人欲罷不能。
漫步在黑夜中,他享受著殺人後的輕鬆愉悅。不知不覺經過那個廁所,看見鬼鬼祟祟的白俞。
白俞這是在幹嘛呢?
男人隱去身形,觀察著。
卻見一個長得猥瑣的男人正悄悄靠近沒什麼防備的白俞。
白俞在這個時候來這裡,還能幹什麼?等他的“夢中情人”唄。
當一雙陌生的手將他抱住,白俞心裡先是一喜,然後是一怒。這雞爪似的雙手,明顯不是他夢中情人採花賊的呀!
白俞很生氣,身形敏捷地掙脫禁錮,然後一腳踢中某倒楣猥瑣男的下面,頓時根折蛋碎,嗚呼哀哉……
乾淨俐落地解決猥瑣男後,白俞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這讓他看起來很是斯文,與剛才的果斷判若兩人。他還斯文地對捂著下面申銀的男人笑,“別怕,其實我們可以先培養感情。要不留個電話先?”
仔細看,猥瑣男長得不算猥瑣,看起來挺清秀的。可以說,白俞對他的長相很滿意。只是這人兒品行不太好,減了分。
白俞看著看著,還動手摸上了。
你說他一個大好青年,總不能一直當和尚吧。他考慮把這個猥瑣男綁回去調、教的可能性。
這一幕被殺人兇手兼採花賊看在眼裡,這本來不關他什麼事。可他莫名其妙覺得不開心了。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過去,拖走了白俞。
然後嘛……就不必細說了。採花賊自然是故技重施,那一夜的畫面重演。不同的是,這一次白俞的夢中情人採花賊要粗暴許多。
而採花賊也終於確定一個形容白俞的詞兒了——騷貨!離了男人,就饑渴難耐的騷貨!
他決定滿足他。
而且,他覺得有必要對白俞進行更多觀察……
白俞不是第一次做了,事先也做好準備。倒不是真存心要找人幹自己,真說起來他更喜歡做上面那個。不過採花賊那麼威武雄壯活好器粗,暫且做他的受也不吃虧嘛。而且採花賊這次很節制,點到即止,雖然粗暴一點,白俞也沒怎麼受傷。
第二天白俞就活蹦亂跳,繼續開他的面店。
這天過後,白俞隔天就去公廁那邊轉。有時會遇到採花賊來一發,有時遇不到就回家睡覺。也算告別了和尚的禁欲生活。
如此,白俞過了幾天性福生活。
前幾日,街上來了一個彎腰駝背的乞丐。這乞丐每天在那條街轉悠,也沒見他要到幾個錢。不過買碗面的錢還是有的。
乞丐常常來白俞店裡吃面。只點牛肉麵,但是他不吃牛肉。
白俞不是好奇的人,就算這乞丐其實是那個漂亮拾荒者扮的,他也並不在意。吃面給錢就是。
不過這世界真有吃面不給錢的,這不,不給錢的剛從局子裡出來,便過來了。
來者是附近出名的混混,外號二毛。白俞見著他啥也不說,煮了一碗面,放上肥腸,給他端了過去。
“二毛,你說你欠了我多少面錢了?準備什麼時候還?”
白俞坐在二毛面前,敲著桌子問他。
光頭的二毛大口吃著面,“去去去,爺早晚還你。再去給爺煮一碗,加牛肉。”
白俞“啪”一聲拍在桌子上,“你給誰當爺呢?這碗算我請你,吃完趕緊滾。”
說完就離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一分鐘沒到,二毛就搞定大碗肥腸面。還摸著肚子,覬覦著白俞手上給別的客人端的。
可他才出來,白俞又認識局子裡的人,他也不敢做得太過。最後憤憤地走了,還順手牽羊,帶走別桌上留下的面錢。
走到門邊,二毛覺得後背涼涼的,像被什麼髒東西盯住了一般。回頭卻只看見一個滿臉鬍子彎腰駝背的乞丐。那乞丐正低頭吃面,吃得那叫一個香。看得二毛忘了危險,幾乎流出口水。
他想著晚上再來一次。他發誓,在監獄裡那些日子,他最想念的不是隔壁街的李芳,而是白俞煮的麵條。
可二毛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倒楣,出獄第一天就差點被人給殺了。
那時大約晚上十點多,他剛從白俞店裡出來,沿著大街往家裡走。到拐角,就被一個人被勒住了脖子。
那人力氣很大,拖著他走了沒多遠,把他往巷子裡的鐵窗上掛。那鐵窗上還有別人晾出來的衣服,滴著水。二毛脖子被繩子勒著,叫都叫不出來。窒息讓二毛腦子裡一片空白。最後模模糊糊聽見白俞叫他的聲音,然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其實白俞只是偶然經過這個巷子,聽到裡面有奇怪的聲音,便過去看看。卻見二毛被掛在鐵窗上,眼睛翻白。白俞急忙上前將他解開,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終於把二毛給打醒了。
二毛醒來痛哭流涕,就差抱著白俞叫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奇怪我的驚世之作竟然沒人看?!!咳咳……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危險的開始3

這天很久沒來白俞店裡喝酒的朋友,終於來了。不過只警局那個朋友一人,跟白俞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白俞這個朋友最近很忙。能不忙嗎?市長大人被那個變態殺人犯殺死了啊。那死狀就別提了,比前面幾個更慘。怪的是他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笑的話,白俞大約會有同感——欲、仙、欲、死。
若只是這樣,也不至於那麼忙。怪就怪市長大人死的地方,是一處市長不貪、汙腐、敗八輩子也買不起的豪宅。豪宅裡還藏著許多錢。
這兇殺案追查起來,直接再立一個貪、腐案吧。
偏上面有人要壓著市長貪、腐的事兒,只讓他們查兇手。不知其他幾個被害人情況如何,那幾個看來也不像是好人。不在本地,他也不瞭解太多情況。
警局的朋友跟白俞倒了苦水就走了,白俞當聽了一個故事。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只拍著朋友的肩說,“同志辛苦了!保衛人民生命安全的重擔就交給你了!”
天氣不錯,店裡生意很好。白俞送走朋友便繼續招待客人。
兩周前乞丐消失了,到現在都沒再出現過。同樣消失的是白俞的廁所採花賊情人。
白俞還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沒碰上廁所採花賊情人,難免有點想念。好在最近店裡忙,忙完了晚上回家倒頭就睡,細數起來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想念回味了。
如此過了一個月,廁所情人終於回來了!白俞熱情地想與之大戰一整夜呢,採花賊同志卻力有不逮。跟他做完一次,又抱著他廝磨了一會兒,就要走了。
白俞趁他不察,解了手上的繩子。正想扯了眼上的黑布看看採花賊真面目呢,卻被狠狠推到牆上,制住雙手,動彈不得。
耳邊只有男人的呼吸聲,暖暖的氣息噴在頸邊,讓白俞又是一陣悸動。
沉默間,白俞突然開口詢問,“我可以看看你嗎?”
男人沒有回答。沉默顯然代表拒絕。
他連聲音都不曾透露,何況真面?
此後白俞也不問了,反正只要做得爽快就是。倒是那天後不久,店裡來了一個人,一個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男人。一個衣著考究,一身光鮮,與乞丐拾荒者完全不搭邊的男人。
誰都認不出來,可白俞認得出,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個乞丐,那個拾荒者?
白俞不動聲色,不問為什麼。就不許別人有點奇怪愛好?
漂亮男人成了白俞店裡的常客。唯一的好處,漂亮男人一來,白俞店裡生意就出奇地好。
甚至有人模仿他,吃牛肉麵不吃牛肉。真是浪費。
通常男人吃了面就會離開,偶爾坐一會兒,也不說話,只看著白俞忙裡忙外。還別說,有時男人不經意流露出的笑意,能讓白俞出不少亂子。
就像現在。男人一笑啊,傾國傾城。整個面店的人都對著他流口水。白俞不能失了店主的氣勢,直接端著盤子撞牆上去了。
叮叮噹當的聲音喚醒一群花癡客人的理智,一個個尷尬地抹嘴,然後低頭吃面。
等白俞收拾完地上的狼藉,終於忍不住走到男人跟前,小聲對他說,“我們商量個事兒唄,在我店裡,您能不能別笑?”
漂亮男人聽了後點點頭,對著白俞笑出一對酒窩一口白牙,這算是認同了。白俞被這一笑迷得腿一軟,給跪了。
等白俞撿起自己的膝蓋,男人也收起了笑,嚴肅起來。這嚴肅起來,自有另一番氣勢,另一種魅力,同樣讓人著迷。看看那些眼閃紅心,面泛桃花的客人們就知道了。
白俞轉身抹汗,小聲嘀咕,“真是妖孽。”
這麼妖孽的人在白俞的店裡,就現在這網路,怎麼可能沒人掛他的靚照視頻?
白俞不怎麼上網,卻在一個娛樂節目裡看到相關的話題。據說妖孽已經火紅火紅的了,要當明星啦。
他這店也火了。只火了那麼幾天。自從視頻被上傳,那個漂亮男人再沒來過。當然後來也沒見過跟漂亮男人長得像的明星,看來說他要當明顯的話純屬謠言。
漂亮男人消失了一個月,廁所情人也消失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白俞感覺像回到沒遇到廁所情人以前。每天看看店,晚上關了店門就回家。也不去夜店逛,他可是個很潔身自好的人,要多乖有多乖。
那個警局的朋友還在忙,也沒來找他了。倒是另外幾個,最近不忙,常過來找他喝酒。有一對是圈裡人,看白俞一直單著,生怕他憋出病來。
“我給你介紹一個唄?雖然你長得太清水,身上沒幾兩肉,抱著都嫌硌手……”
長得挺豐滿的小受對白俞說。
“你介紹的全是歪瓜裂棗,便宜了別人。我就喜歡小魚這樣兒!當初我在大學可追了他好久啊,他都沒動心過呢。小魚,哪天你想開了跟我說,我一準踹開小白跟你過!”
小攻對白俞說。
叫小白的小受不幹了,拉著白俞,“你要是想開了該跟我過,那死鬼倒貼都不能要。”
另一個直男朋友見小攻小受還吵起來了,有些頭疼。拉著白俞的手,特真誠地看著他,“要不我給你介紹我女朋友的閨蜜?”
還有一直男朋友,聞言悶了一壺酒。
“你能把那禍害介紹給小魚?雖然床上功夫好,心眼兒忒壞,我就被騙了!”
大約是酒後吐真言了。
白俞看著四個人吵吵嚷嚷,喝酒吃菜,心情突然就好起來。胸中頓時升起一股豪氣,幹了一杯酒,“別為我瞎操心了,沒準兒明天我就把我那位帶回家了!到時候一定請你們吃酒。”
白俞就想著,雖然他沒見過他那廁所情人採花賊的面,連聲音都沒聽過,反正他現在是缺不了那人了,不如勾兌勾兌,發展成戀人算了。到時候見了面,只要別太漂亮,白俞就認下了。白俞發誓會對他好的,若是他不願意,白俞也不會反攻。要是沒錢,白俞養他。要是有病……這就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越想……越不能想。 
作者有話要說:

☆、危險的開始4

“漂亮男人”離開了,但是拾荒者回來了。

白俞猜這個喜歡喬裝打扮的男人,之所以喜歡喬裝打扮,也許就是為了避免他那張註定會惹麻煩的臉惹麻煩。白俞表示深刻的理解。
拾荒者又來吃面了,白俞給他煮了牛肉麵。沒加牛肉,只舀了一勺牛肉湯。
拾荒者對此沒有任何異議,一碗面吃得乾乾淨淨。白俞對此表示滿意,節約糧食人人有責啊。
結帳時,白俞特別有良心給他少算三塊錢。
當然白俞想念許久的廁所情人也回來了。
這個既是採花賊且是變態殺人狂的男人本不該回來。他被一群瘋狗追得滿世界跑,差點小命不保。倒是提前見著不少老朋友。不知道這群老朋友會不會找到這裡來。不過來了也沒關係。來一個,殺一個就是。
好久沒有割破人的喉嚨,男人很想念那鮮血噴湧的味道。還有那些人求饒的聲音。
好在回到這裡,也不會那麼無聊。男人低頭看著懷裡的白俞,慣常冰冷漠然的眼裡,依舊是化不開的寒冰。不過有那麼一瞬間,只是很短的時間,他看白俞的眼神,是溫柔的。
綁著手,蒙著眼,站在廁所狹窄的隔間耳鬢廝磨,實在算不上什麼浪漫的事情。可是每一次,男人都能給白俞帶去想像不到的快樂。
這個人,似乎擁有察覺人心的能力。他知道你想要什麼,他滿足你想要的一切。有時白俞懷疑他的存在是否真實,他的存在仿若鬼魅。讓人著迷的鬼魅。
不過白俞不喜歡“鬼魅”一詞,所以我們還是叫回廁所情人採花賊吧。
白俞將頭抵在冰冷的牆壁,安靜地喘息著,回味著不久前的快樂。身後的人似乎要走了,白俞忍不住叫住他。
“嘿,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得到的回答還是沉默。然後是無邊的冷寂。男人就像白俞討厭的鬼魅,來去都無跡可尋。
最近警局的朋友閑下來了,專程跑到面店找白俞聊天。
那個變態殺人狂似乎消停下來,已經三個月沒動靜了。警、察當然不會掉以輕心,按前面七個被害人被害的時間來看,殺人狂最長相隔半年時間才再次犯案。
白俞聽著朋友說著這些事兒,心思卻在別處。
等朋友說完,白俞才開口,“既然放假了,這次跟我們一起去泰國吧。小白說來回機票他包了。”
小白全名秦柏,是標準的富二代,上面有個哥哥頂著,下面有個弟弟撐著,他在中間最不受關注,也最輕鬆。每天拿著家裡的錢逍遙快活,過得那叫一個滋潤。而且他在高中就跟家裡說了他的性向,鬧了一年他家的人就接受了。
這次決定去泰國,是想在結婚前進行最後一次單身旅行。
顯然他的結婚對象,“老攻”周銘睿,不會參與此次旅行。要去也去不了,周銘睿自從和小白在一起,便被小白的哥哥抓去當苦力了,忙起來連電話都沒時間接。
這一旅行,面店就得關了。離開前一天晚上,拾荒者來吃面。
白俞看他吃完了,坐到他面前,“我要去旅行,一周後才回來。”
拾荒者聞言點頭,付了錢就離開了。
白俞已經習慣這個奇怪男人的沉默寡言,待他離開便自顧自收拾著桌子碗筷。
這次旅行去了四個,白俞、秦柏和另外兩個好友。警局的朋友沒去成,臨上飛機接到電話,那變態殺人狂又犯下一宗命案。
此去玩得倒是盡興,後來小白膽大包天想過去包幾個人、妖來玩兒,被趕來送驚喜的周銘睿逮了個正著。兩人還鬧起彆扭來了。
白俞看他們吵架,很明白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的道理,並不擔心。
回家後,一切又回到正軌。只是白俞糾結著晚上要不要再去找他的廁所情人,糾結了好幾天。最後耐不住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還是去了。一連十多天,卻都沒遇到人。
拾荒者來得也少,十多天只來過一次。那一次,還碰上小白來白俞店裡。
正是下午人少的時候,小白又跟周銘睿吵架了,一進來就抱著白俞哭訴。
若在往日,小白至少得纏他幾個小時。這次卻乖得很,很快就鬆手了。
大約是看店裡有人?
拾荒者坐在位置上沒走,雖然面已經吃完了。
白俞猜他大約要坐一會兒,給他倒了杯茶。然後就去陪小白了。
小白對拾荒者很是忌憚,湊到白俞耳邊問他,“那什麼人兒啊,看著挺滲人……”
“客人唄。”

白俞不在意地說。心裡卻想,你要是看到他那張漂亮的臉,恐怕就挪不開眼了,哪裡會怕?
“他都吃完了,你還不趕他走?趕走了我們好喝酒,不醉不歸!”
小白一邊說,一邊給兩個杯子滿上,率先喝了一杯。
白俞看小白還是有點怕,笑起來,“你膽子也太小了,什麼時候我幫你練練膽兒才好。”
不過已經起身,向拾荒者走去,對他說,“我今天要關門了,你改天來吧。”
拾荒者不著痕跡地看了秦柏一眼。這一眼看得秦柏是背後一涼,總覺得自己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盯上了,坐在位置上都不安生。
等拾荒者走了,白俞關了店門。秦柏喝酒壯膽,幾杯下肚,已經醉了。
“你不是說要帶你家那位回來嗎?這麼久都沒消息啊?在我和那傢伙結婚前你都有機會哈,我對你還是死心不改呢……”
醉鬼說著胡話。
白俞將酒拿開,遞了杯溫水給小白,“就你這酒量,還敢喝這麼多酒。”
秦柏拿著溫水當酒喝,一邊喝一邊瞪白俞,“我酒量挺好,怎麼不敢喝?你也喝,難得今天就我們倆,喝醉了……呵呵……好酒後亂性呐……”
秦柏越說越沒顧忌了,白俞有點頭疼。
“我給你家周銘睿打電話了啊。”
小白卻不在意,揮了揮手,“你打也沒用。我們繼續喝,喝醉了我幫你破、處……你說你,單身這麼多年,一個男朋友都沒交,肯定還是處、男吧?這怎麼行?作為朋友我有義務幫你!”
白俞聽得滿頭黑線,不再接話。
他不接話,小白就當他默認了。嘿嘿笑著撲向他,作勢要親他。
只是還沒親下去呢,店門被敲響了。白俞趁機推開他,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人,卻是早該離開的拾荒男人。
“我來拿瓶子。”
男人提著一個空麻袋,示意白俞將曾經許諾的東西都給他。
白俞一時竟無言以對。他側身讓男人進了店裡,男人也不客氣,自己就找去廚房角落裡拿瓶子了。
白俞心想這傢伙來他這裡吃面吃了那麼多回,怎麼就現在想起拿那堆破瓶子了?
真是奇怪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十一點準時更新直到存稿用完~不大意地收藏吧!!!

☆、錯誤的開始1

凶案還在繼續,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九人。
員警朋友對白俞說,這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倒是查出那幾個死者許多骯髒過去。猥、褻未成年,甚至還玩死過幾個男孩和女孩。貪、汙受、賄,勾結黑、道,什麼事兒都有。真查下去,那些人不被謀殺,也得被槍斃。
白俞聽過後開玩笑,“原來這個變態殺人狂是在為民除害呢。不知會不會劫富濟貧,搞不好我還能收到一麻袋錢……”
白俞大概沒想到,他還真收到一個東西。
這日深夜,白俞睡得正香,被敲門聲吵醒。
開門一看,竟是那個拾荒者。或者不該說是拾荒者,此刻他穿著正式,頭髮梳得整齊,怎麼也不像拾荒者。只是依舊漂亮的臉,此刻卻異常蒼白。那張漂亮的臉對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後,就暈了過去。
那笑自然如他的臉一樣漂亮。卻似乎帶著解脫的味道。像是訣別。
白俞把男人帶進家裡,將他外衣脫了。裡面的襯衣被血液打濕了一大片,看著很是嚇人。將襯衣解開,看到血液的來源——一個子彈打出的血窟窿。
白俞覺得麻煩來了。他該將這個男人扔出去,然後打電話叫員警。
可他沒這樣做。
人們總是違背理智,做一些錯誤的選擇。就像現在的白俞。他偏執地想,就算這個漂亮男人死在他家裡,也不能交給員警。
這麼漂亮的人,不該被推上解剖台,也不該被人肆意揣測。當然,白俞還是不喜歡太漂亮的人。所以前一句話可以算是藉口。
真正的原因也許是白俞不多的同情心起了作用。
男人皮膚細膩白皙,很漂亮。猙獰的槍傷在他皮膚上綻開一朵花,其實也很漂亮。但有些東西卻很礙眼。
胸口上交叉錯亂的刀痕不說,胸前兩處看起來更加猙獰。右邊似乎被扯壞了,只剩下一點息肉,左邊倒是完好,仔細看有戴過乳、環的痕跡。小腹上也有許多燙傷,大約經過很好的調理,眼色不深,卻有明顯的褶皺凸起。
白俞皺著他不常皺的眉,儘量專注地幫男人清理槍傷,不看別處。
不過面店老闆就是面店老闆,他不是醫生,也不是什麼特殊職業者,他對槍傷可一點沒轍。
好吧他會玩槍還玩得挺好,可那是他那個早死的爹教得好。殺人很容易,救人難啊。這個漂亮男人也許真難逃一死了。
白俞在客廳走來走去,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法子來。
如此一夜便過去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刺進來。白俞身體一抖,想起屋裡還有個生死不知的男人,立馬清醒了。
男人躺在他床上,臉色死白死白的。白俞小心地試探他的呼吸,沒感覺;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沒摸到;把手彈入被子裡摸心跳……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
“你還沒死啊?”
白俞看著男人,笑嘻嘻地問。
男人半睜著眼,看了他許久。待認出他來,才收起了那讓人膽寒的殺意。手也鬆開了,大約是放鬆警惕後後力不足。
白俞見男人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連忙起身倒了杯溫水喂給男人喝。
“先喝水。”
男人潤了潤喉嚨,休息了一會兒,便要撐著身子起來。可他身受重傷,能活著已經是奇跡,哪裡動得了?白俞見他吃力,幫他墊了枕頭,抱他坐起,靠坐在床頭。
男人大口喘息著,滿臉冷汗,幾乎再度暈厥。不過他也是毅力驚人,生命力更是頑強,這麼一番折騰,愣是眉頭也沒皺過。
白俞看他穩定下來,指了指他肩上的傷,“這個我處理不來,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你……去準備……刀,鑷子,熱水,還有酒精。”

男人吃力地說,聲音很小。
白俞聽清楚了,也猜到男人要做什麼。有些驚訝,“你不會要像電視裡演的那樣,自己取子彈吧?”
男人沒說話,也沒動。沉寂得像一座雕像。
白俞不再問,將東西準備好了拿到房間。然後將刀烤了,遞給男人。
男人吃力地抬手,卻根本握不住刀。試過幾次,便放棄了。沙啞著聲音吐出一句話:“你來。”
白俞聞言也不囉嗦,靠近他坐著,拿刀比劃著他的傷口。心裡想著,是橫著切呢,還是豎著切,還是直接放棄用刀,拿手摳子彈。
“切開。”
男人再次開口。
白俞覺得挺不好意思,不再比劃。手起刀落,切開傷口。拿鑷子準確地找到子彈夾了出來。就算沒真正做過,看過那麼多電影總不是白看的。
白俞這一系列動作做下來,男人都沒再吭聲。直到白俞幫他把傷包好,一切算是告一段落。這時,男人才徹底暈過去。
白俞再次讚歎男人的生命力,想當初他那做殺手的爹也是中了一槍,取出子彈後沒幾分鐘就死了。男人看起來也是要咽氣的節奏,可幾個小時過去了都還沒把最後那口氣咽下去呢。
白俞喂了男人一些鹽水和糖水,不管最終男人能不能活下去,他總該盡力而為。
如此,男人竟撐過了最危險的二十四小時。他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只是精神一直不好,只上廁所方便醒來幾次,其他時間便昏睡著不見清醒。
睡了兩天后,男人醒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白俞煮了稀飯,給他端來。見他發呆,覺得好笑,“怎麼?我家天花板這麼好看?”
男人將視線轉向他,繼續發呆。
白俞揶揄道,“看來還是我比較好看?”
說話間已經坐到男人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等男人坐好,才把熱粥遞給他。
男人吃得不緊不慢,很安靜。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長白皙,指甲飽滿,形狀簡直完美。只是手掌和指節間有些硬繭,所以摸上去會有粗糲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白俞問漂亮的男人。他想要是這傢伙不告訴他名字,他便直接叫他“漂亮男人”好了,貼切。
男人轉頭看著白俞,漂亮的眸子裡印出白俞的身影。白俞被看得老臉一紅,側臉咳了咳,又說,“我叫白俞,你呢?”
“我?”

男人聞言,眼神有些放空,似在思考什麼。
不過很快他便給出答案。
“我叫白玖。”
“白酒?”

白俞聽著這名字就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紅酒呢?”
白俞玩笑道。
男人卻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的身世才配得上這麼酷炫拽的變態殺人狂這是不變的真理。眾卿的膝蓋我收下了,平身吧。

☆、錯誤的開始2

晚上白玖在浴室洗澡,白俞聽他洗得差不多了,過去敲門,“我給你拿了我的睡衣,還有褲衩。”
白玖將門打開,接過睡衣。半開的門也不關,直接擦了身體將衣服套上了。
白俞雖然對長得漂亮的男人沒興趣,可一個魁梧的男人赤身果體站在他面前,他也有點受不了。立刻將門關上,轉身平靜自己太過激動的心情。
剛才晃眼看見白玖腰背上也有傷,碰了水可不好。於是又敲門,“你的傷……”
話未說完,門已經打開。
白俞的睡衣對白玖來說有點小了,衣袖和褲腿都短了一節。此刻白玖上衣半開,露出大片胸膛。美人出浴,身染水珠,自然是格外誘惑。
白俞儘量保持心情平穩,問白玖,“你腰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白玖聞言,直接扒了衣服,側身指著後腰,“你是說這個?”
這時白俞才看清,那兩處深色不是新傷,而是舊的燙傷。兩塊明顯人為的燙傷像蜘蛛一樣爬在白玖的皮膚上,猙獰地宣告著主人的遭遇。
白玖究竟經歷過什麼?
白俞什麼都沒問,他不是好奇的人。
他只幫白玖披上衣服,坐到沙發上開始看電視。也不知他看進去沒,眼睛都沒動過。
白玖也坐到沙發上,將褲腿挽高。
白俞視線下移,看到他小腿上也有傷,不過已經被縫過了。長長的傷口幾乎延伸至大腿。
前兩天白俞照顧白玖,只關注了他上半身,沒想到腿上也有傷。好在那傷口幾乎痊癒了,應該沒有大礙。
白玖拿剪刀拆了線,然後擦了藥。發現白俞在看,側頭問他,“怕嗎?”
白俞聞言慎重地考慮了一下,然後湊近傷痕觀察,“看這傷縫的一點都不專業,不會是你自己縫的吧?”
大約是白俞說話噴出的氣體讓白玖腿上癢癢,他的腿抖了一下,移開了。移開後,卻對白俞說,“這確實是我自己縫的,但我的技術很專業。”
白俞看向白玖的眼睛,“真的?”
白玖堅定地點頭。
見白玖這樣認真,白俞噴笑出來。沒想到白玖聽不出他在開玩笑,那認真的模樣,像單純的孩子。
過了一會兒,白俞又問,“你不怕我報警?”
白玖看了看他,平靜地回答,“你沒有。”
白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最想見的人會是白俞。或許他想見的不是白俞。這世界沒什麼好留戀的,除了白俞煮的牛肉麵。
當然白玖本不叫白玖,他沒有名字。或者說他有過太多名字,多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那些無聊的傢伙總喜歡給他起獨特的名字,宣誓對他的佔有。
幸好他還有個唯一的代號——八、九。
總之白玖並不確定白俞會不會報警,或者直接將他送到某人手裡拿巨額獎金。他那時也不在意,反正他都要死了不是嗎?
他現在沒死,白俞也沒有把他交出去。只能說他很幸運。
白俞知道白玖是個很危險的男人。他該早點趕走這個人,免得惹來麻煩。
只是每次看到白玖孤單坐在角落發呆,他便生出不忍來。然後就會去逗逗白玖,至少讓他說說話。
於是一直不忍心,直到某天白玖不告而別。
具體說,那個某天是白玖來他家的第八天。
這不告而別讓白俞很生氣。
他們好歹朝夕相處了一周多,要走也該打聲招呼吧。
白玖再次出現,是在一個月以後。沒有扮成乞丐,也沒有扮成拾荒者,只穿著普通的衣服,戴著普通的眼鏡。這讓他看起來平凡了許多。
白玖深知不做偽裝所承受的風險,就像上次被曝光到網上一樣。但偽裝不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也可以是簡單的修飾,讓自己不那麼搶眼。反正這個城市,除了白俞,認識他的人,要不就被他忽悠到別的地方去了,要不就被他殺死了。
哦,為了這個,他也差點死了。
白玖點了一碗牛肉麵。但白俞不打算搭理他,自然也不會給他煮面。
白玖也是執著,竟然一直待到他打烊。
“我要關門了。”
白俞不耐煩地對坐在角落的男人說。
“你還沒給我煮面。”
男人理所當然地回答,神情卻是認真的。
“不賣了!”
白俞毫不留情地拒絕。他雙手叉腰,站在白玖面前,看起來像欺負孩子的壞蛋。
白玖皺眉看著白俞,漂亮的眼睛裡似乎帶有一絲委屈,“你為什麼生氣?”
白俞聞言噎了一下,最後瞪了白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了?”
瞪完了就轉身給他煮面去了。
等煮完面,摔到白玖面前,“你走得倒是乾脆,醫藥費住宿費飲食費拖工費一樣沒給我呢。”
說著開始算起賬來。
“醫藥費算你兩百,住宿飲食加一起再算你八百,一周沒開店損失一千,總計兩千。這碗面算我請你。吃完你就交錢吧。”
他將手伸到他面前。
白玖吃著面,自然還是不吃大塊牛肉。在白俞家住那幾天也是,肉塊全被白俞吃了,白玖一塊沒嘗。
白俞隱隱覺得白玖的牙不太好。
不過現在他在氣頭上,才不管他牙好不好。指著那剩下的肉塊,罵白玖,“你怎麼這麼浪費啊?不吃別點啊!”
白玖被他這怒火整得也是莫名其妙,卻沒爭辯什麼。只陰著一張臉,“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
他的幾箱子錢都被人搜走了。好在那幾箱子錢,最初也不是他的。是被他殺死的某貪官家的。
白玖還將口袋翻出來給白俞看。十塊,只夠付一碗面的錢。
白俞收回手,咬牙切齒,“那你吃完就滾吧。”
“再過幾天還你吧。”

白玖對他說。
最後,白俞與白玖沒有告別,關了店門便走。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從上次和廁所情人私會,問名字無果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白俞特別想念那人,想盡情發洩,忘記這些天莫名的不快。
在廁所沒等多久,那人終於來了。依舊是從背後將他死鎖死住,蒙住他的眼睛,鎖住他的雙手……
可不知為何,白俞突然沒了興致。
雖他那夢中情人盡職盡責地撫慰著他的身體,他卻總覺得不滿足。
“我想看看你。”
這次不是詢問,而是簡單的陳述。
話剛說完,白俞已經行動。
其實要反抗也不是沒辦法,第一次沒反抗是因為喝了酒,正逢春心萌動。後來是因為留戀,食髓知味。
而且這次他是有備而來。他袖中藏著鋒利的刀片,要割斷手腕上的繩子很容易。
雙手解脫後,他沒有揭開自己眼上的黑布,確切地說是他還沒機會揭開,因為對方反應迅速,已經動手準備阻止他。
白俞得和他面前的高手爭奪時間和機會。
他當然知道他打不過這個比他高比他力氣大的傢伙。他也不必將他打敗。他只要看看這個廁所情人採花賊長什麼樣就好。
一番糾纏較量,難免磕磕碰碰。白俞雖然吃痛,卻沒放棄。抓著一個時機,終於扯下眼上黑布。卻沒看到他想看到的。
他一直知道他喜歡的廁所情人採花賊穿得很保守,他沒想到會這麼保守!廁所情人採花賊全身都被黑衣包裹,連頭也不例外。頭上只露出嘴,連眼睛都蒙著黑紗。下麵包得更加嚴實,簡直密不透風啊!當然除了要用的某處……
白俞一陣惡寒,加目瞪口呆,心裡仿佛被一萬匹草泥馬踐踏過。
然後怎麼樣呢?男人會因為白俞的執著,至少為了他還未紓解的小弟弟,扯去面罩與白俞真面相對嗎?
不!他做好這麼萬全的準備怎麼可能輕易妥協?電光火石之間,男人已經逃出十米開外,再眨眼間,男人已經沒了蹤影。徒留白俞站在原地,手裡那條蒙眼黑布隨風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一定是在騙我!!!這麼萌的文竟然會撲!!!嚶嚶嚶嚶……

☆、錯誤的開始3

白俞發誓再也不去找採花賊了!
就算再欲、求不滿,這世界總不是只有那一個男人。
白俞決定去酒吧勾搭個能入眼的,最好是一個能夠可持續發展的男人。
去往目的地的途中會經過臨街,傳說中的紅燈區。
這裡有女人,各種環肥燕瘦的女人;當然也有男人,高矮胖瘦都有。他們有的站在街邊抽著煙,看到客人便拋去媚眼,甚至主動上前。有的靠在暗處牆壁,這樣的一般不是專職從事此種特殊行業,也許只是偶爾出來,找個人互利互惠……
白俞目不斜視,勇往直前。他不喜歡短暫的關係,當然廁所情人採花賊是例外;也不喜歡為性而性,當然廁所情人採花賊依舊是例外。也許對這個採花賊還會有許多例外,誰知道呢?但白俞已經決定結束和那傢伙的關係。誰要跟一個面都見不著的人在一起啊?!!
快要到達目的地時,無意間瞥見一個打扮妖嬈的男人。
單論男人穿著,實在看不出妖嬈。素白的襯衣,普通的西褲。
可是素白的襯衣故意解開一半扣子,露出大片的潔白肌膚。襯衣下擺一半壓進褲子裡,一半翻出外面。男人隨意地靠在牆壁,修長的手指,夾著未點燃的香煙。遠遠看去,忽略其長相,已是誘惑的存在。若再加上那張過分漂亮的臉,這個男人,能讓所有人為他瘋狂。
白俞不知道男人出現了多久,反正在他看著的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裡,已有人上前,想為他點燃香煙。當然還有許多人蠢蠢欲動,期待著男人拒絕前一個,好輪到自己。
白俞自然不是這蠢蠢欲動的一員。他不喜歡太漂亮的男人。可他看著那邊示好的人心情莫名不爽。再看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挑三揀四的漂亮男人,更覺煩躁。
這大冷天的丫的只穿一件襯衣出來要風度不要溫度找死呢吧?!!
眼見著漂亮男人接受了某個男人點燃香煙,動作曖昧即將離開,白俞再也忍不住了。
那個叫白酒的漂亮男人,真的讓他非常火大!
白俞沖了上去,擰開搭在白酒肩上的爪子,拉著白酒就走。留身後的人叫駡著,卻不敢追上來。
白玖任由此刻看起來不太好惹的白俞拉著,一點也不反抗。
走了幾分鐘,出了街區。白玖的乖覺讓白俞突然覺得很無趣。乾脆坐到路燈下的長椅上,生悶氣。
白玖站在他身邊,歪頭看著他,“你為什麼生氣?”
白俞直接瞪回去,“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生氣?!!”
白玖看著他明顯在生氣的後腦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原路返回。
白俞倏地站起來,拉住白玖,“你要幹嘛?”
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白玖問白俞,他要幹嘛。如今白俞搶了白玖的話,讓白玖有點不適應。
白玖皺眉看著一臉惱怒的白俞,見他沒有放手的打算,只好開口解釋,“我要去等……客人。”
他並不清楚要怎樣形容那些男人。他可以從他們身上賺點小錢還給白俞。當然,還可以選擇一兩個來練練手,解解饞。屠宰這些對他迷戀不已同時不堪一擊的男人,沒什麼挑戰性。但鑒於他已經三個月沒有開葷,這些人也算不錯的玩伴。
所以相比“客人”,他更願意叫他們“玩具”。但不行,這樣說會顯得很奇怪。
白俞聽了回答,有種果然如此的覺悟。可事實上,白俞也不知為何,這簡單的回答更多的卻是激起他心中怒火,簡直要燃燒他的理智。
白俞淡定地沒有爆粗口,反而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故意色眯眯地笑著,帶著惡意,“多少錢?”
這個問題白玖還是很瞭解的,那些給他帶來收入,還能供他玩樂的男人,都會問這個問題。只是那些人問,他沒感覺;白俞問,心情就有點微妙了……
可是為什麼心情會變得“微妙”?白玖表示他真的很苦惱這個問題。
“五百。”
白玖按下心中迷惑,回答道。
晚上這條街沒多少人,相比鄰街夜晚的燈紅酒綠,這裡顯得很冷清。但還是有行人注意到白玖,有的人甚至遠遠看著白玖,眼中閃爍著欲、望的光芒。
白俞簡直要氣炸了。
“你欠我兩千,陪我四晚,算你還清!”
說完拉著白玖就往家的放向走。
見著那些對白玖虎視眈眈的人,他都想拿槍殺人了。但他身上沒帶槍。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白玖穿上,把外套上的帽子也給他戴上,遮住他太耀眼的容顏。
他的行為完全在他理智控制之外。
白玖還是沒反抗,從頭到尾,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他想著,反正他出來找這些“客人”,本意也是為了還白俞那兩千塊錢。既然白俞要他以這種方式償還,他也可以接受。
但還是有點遲疑。特別是在白俞看似抓狂,實則關心的舉動下。白俞還給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明明冷得手指都僵硬了。
他有所遲疑,他有點捨不得就這麼殺死白俞,特別是考慮到白俞煮的麵條。
回到家裡,白俞開始犯愁了。理智回籠,衝動的魔鬼也不再撩撥白俞的思緒。
白俞不喜歡漂亮的男人,因為很沒安全感。
面對漂亮的白玖,白俞自然也很難下得了口。
白俞當然不是天然零號也不是純零。他一直都更喜歡處於上方。當然對那個已經打破太多常規的採花賊來說,這也是例外。不能不例外,總不能讓他一個被蒙了眼又被綁了手的“殘疾”來做體力活兒吧。
既然白俞本意不是買白玖一夜癲狂,他幹嘛帶白玖回來?打擾人家工作,斷了人家的財路,可不太好。
不不不,白俞自我否定。以他的觀察力,不難發現,白玖絕對不是出賣自己肉、體為生的人。他眼裡藏著對白俞來說太明顯的桀驁。他看那些人的眼神,更像看一個個……廉價的玩具。
也許自己也是“玩具”?白俞被這詭異的想法驚到,呆在原地。
好在,白俞雖不知如何對漂亮男人下嘴,但他很幸運遇到白玖這個專業中的精英,精英中的戰鬥機。
白玖在進入房間後,便主動為白俞寬衣解帶。從親吻開始,然後慢慢撫摸他最敏感之處。他熨帖著他的身體,只需要一秒鐘,只需要簡單幾個動作,便能讓他的身體徹底臣服。
白俞幾乎沉迷,直到他發現白酒覬覦著他後面某處。
“我在上面。”
白俞用命令的口吻說。去他的玩具!明明他才是花錢的那一個!
白俞一定沒發現自己又開始衝動了。
他轉守為攻,現學現用,似乎要一雪前恥。他學得很賣力,可這改變不了他還是個生手的事實。
然後某個生手突然又記起來,他帶回白玖的本意並不是要跟他做。
他帶回白玖,當然他可不是為了被當成玩具。真說起來,或許只是因為不希望白玖被那些奇奇怪怪的陌生人染指,即使那些陌生人才是被染指的,因為那些陌生人被白酒當成了玩具。
咱就別提玩具了……
白俞總覺得,即使站在人群中,白酒也是孤獨的。可孤獨的人多了去了,白俞要關心也關心不過來。那麼為什麼要對白玖這麼特殊?也許是因為救過白玖一次。人們在付出辛勞後,總不希望自己的勞動成果被糟蹋。白俞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救回來的白玖不自愛地站在大街上吹冷風。
也可能單單只是白俞那微薄的同情心再次作怪。
若有心要為自己的行為尋找個合理解釋,一點也不困難。可他又何必要為衝動之下做的事情找理由呢?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白俞漸漸冷靜下來,停下了剛才的瘋狂舉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煮一碗面沉澱一下自己的思緒。當然不能趕走白玖,免得白玖又出去招蜂引蝶,一點都不自愛!
遺憾的是白酒太過聽話,白俞根本無法脫身。得到白俞的指示——白俞表示他明明什麼都沒指示——白玖幾乎立刻改變了他的“服務”方案。他開始在白俞面前開拓起自己來。那眼神,那表情,還有那誘人的動作……不得不說,真的妖孽!仿佛每一根汗毛都閃爍著勾人的微光!
若非天生尤物,這必然是經過嚴密訓練的吧。可怎樣的訓練能造就這等絕色?
白俞看著白玖寬衣鼻血流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錯誤的開始4

白玖開始解自己的褲子,動作故意放慢,將露未露最是引人犯罪。
白玖的上半身白俞看過很多次,在他照顧他的那段時間裡。下面卻是沒有仔細看過。他又不是變態,總不能趁人家生病偷看吧?
現在他終於看到了。白酒身材絕對完美,雙腿生得修長勻稱。跟上半身一樣,上面依舊有很多傷。但這些傷不損他的美麗。
這份美麗,能讓人瘋狂。
可白俞看著這具讓人瘋狂的身體,卻越來越冷靜。
他不知道,怎樣的人會在這樣完美的身體上留下這些傷痕。其中有一條不太明顯的傷,仔細看卻知道,那絕對是最嚴重的。那傷痕細細地,延伸至臀部,然後在他身後秘處綻放。那撕裂的血肉,仿佛活生生出現在白俞眼前。
白俞還是想不明白,誰會對這樣漂亮的人下手?
白玖究竟經歷過什麼呢?
白玖經歷過什麼呢?這對他自己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那只是他成長的一些小故事,跟很多人一樣。每個人都擁有不同的成長故事,他也有。唯一特別的一點,他的那些故事,於別人來說,更像恐怖故事而已。
他正背對著白俞,閉著雙眼感受自己。在玩樂之前,他得醞釀一下感情。
他就那樣微微仰著頭,仿佛向上帝虔誠地祈禱。當然他其實並不信上帝。他很多任的主人,各有自己的信仰。更多的沒有任何信仰。或者只信仰他給他們的快、感?征服的快、感,掌控別人命運的快、感,或者只是單純做主人的快、感?
遺憾的是,這些人,遲早要在他給的快、感中死去。
白玖第一次覺得遺憾,因為他很捨不得白俞。
雖然捨不得,但既然是白俞想要的,他也不會不給。
對別人,他有一整套的方法,會用到一些特殊的工具。但是對白俞,他覺得不需要了。
他會在白俞最快樂的時候,給他最快樂的死法。
白玖的危險,白俞自然沒有察覺。就算察覺了,也被他此刻從微薄到氾濫的同情心給掩蓋了。
白玖阻止白酒繼續下去,因為他本來就不想做。
白玖抽出床頭的紙巾擦掉自己的鼻血,然後大手一揮,染血的紙巾飄飄悠悠落入床邊的垃圾桶中。
就在白酒疑惑之際,白俞卻主動抱住了他。只是單純抱著,仿佛寒冬裡互相取暖。
他們慢慢倒在床上,白俞為兩人拉上了被褥——暖氣雖然開得很足,可他還是有點冷。
“睡覺。”
白俞說。
白酒卻還睜著眼睛,有點不明白狀況。難道他技術退步,魅力不足?從來沒有客人在他面前半路喊停,從來沒有!
更重要的是,事情做到一半,他的感情也醞釀好了。未紓解的欲、望腫麼辦?
白俞似乎察覺白酒的怨氣,拍了拍他的後背作為安慰。
白酒不死心,拿下面蹭了蹭白俞,給他一點提醒。
白俞被他弄得身體微僵,強自按捺住差點又要抬頭的欲望。然後歎了口氣,對白酒說,“我們可以做朋友。做床伴做情人都不好,做陌生人也不好。所以我們做朋友吧。”
做情人做床伴哪裡不好了?只有一點不好——白俞不想有個漂亮的情侶,一點都不想。
更不希望自己跟一個人在一起,是出於同情。或者是因為其他莫名其妙的感情。
白俞右手下滑,握住白酒不死心的地方,無奈地說,“這是朋友之間的友好互助。”
白俞的動作還是很生硬,他連自、瀆都很少,給人擼也是第一次。
可就是這樣生疏的動作,卻給白玖想像不到的愉悅。白玖知道白俞很努力,很認真地在幫他。只是還是不明白,白俞居然真的能在面對他時嚴守陣地。白俞看著他,眼裡沒有迷戀也沒有佔有。這對白玖來講,很不科學。
其實白酒也看不太清白俞眼裡的是什麼。或許是不耐煩吧。
“你怎麼可能堅持這麼久?!!”
白俞終於忍不住,暴躁地開口。
白酒卻只是迷茫地看著他,隨著他的動作喘息著,時而皺眉,時而舒展……此情此景,明顯是白俞這個怪蜀黍在猥、褻純真少年啊摔!
白俞表示他不幹了!於是雙手立刻罷工。
白酒因為白俞的罷工,很難受。他看著白俞,表情帶著一絲委屈,仿佛控訴一般。
白俞心想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委屈的?要找樂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去。
於是白酒果然自己動手了。他面對面抱著白俞,未免他掙扎連他的雙手也夾在懷裡。然後在他身上動了起來……
白俞聽著耳邊的喘息,突然覺得有點熟悉。但管他熟悉不熟悉,當務之急是脫離現在被困的局面。他可不想白酒繼續下去,讓他也擦槍走火。然後不能控制,凶性大發,做下無法挽回的事情。
遺憾的是,白俞為脫困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宣告失敗。
最後白酒終於完事,渾身放鬆下來。卻沒打算放白俞走,而是湊到他嘴邊,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和剛才極富侵略性的氣勢完全不符,像撒嬌一般。
想到“撒嬌”一詞,白俞只覺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接下來三天,白玖沒有離去。白天他就待在家裡,翻翻書,看看電視。晚上白俞一回來,就擺出要為他服務的姿勢。當然到最後總是白俞為他服務。
第四天,白玖再次不告而別。
白俞已經沒氣可生了。也許連朋友,都做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錯誤的開始5

白俞已經很久沒去公共廁所,他發過誓,不會再去。還能怎樣?他給過對方機會,奈何對方不給他機會啊。
可是嘗過禁果的滋味,要獨自熬過漫漫長夜變得困難起來。白俞終於決定,再去酒吧碰碰運氣。正好秦柏又跟他家老攻周銘睿鬧脾氣,約他出去。
要到約好的酒吧,還是得穿過隔壁街。白俞慢吞吞走著,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沒看到白酒的身影,也許是件好事。這傢伙總是不告而別,這會兒,不知道在做什麼。
那麼白玖究竟在做什麼呢?
不,他當然不是在殺人。那次他沒有偽裝被掛到網上,惹來了許多麻煩。最大的麻煩不是那群瘋狗,而是瘋狗背後的那人。白玖以前叫那人“父親”。不過現在他知道那個稱呼不太準確。他應該叫他……“媽媽桑”。似乎也不準確,畢竟那人不是女的。
這種細節問題就不要在意了。
還記得嗎?之前他把媽媽桑派來的和另外幾批人解決了,還差點死掉。可只要媽媽桑還在,總會有人再次被派來。
最好還是先把媽媽桑解決掉,不然他很難愉快地享受人生。媽媽桑可不那麼容易解決。白玖準備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白俞慢吞吞地走了二十分鐘,終於到了酒吧門口。看起來普通的門,門的上方有一塊牌子——one night 。這就是“一夜”酒吧?
白俞歎氣,然後推門進入。
相比門外的安靜,門內簡直是另一個世界。並不是吵,而是熱鬧。很多人三五一桌,聊得起勁。舞池中也多是成雙成對的人,配合著熱鬧的音樂起舞。舞姿各有不同,共同點是曖昧,以及許多與舞蹈不合拍的小動作。看得久了,倒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秦柏就坐在離舞池不遠的地方,一個人喝著悶酒,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一見白俞來了,眼睛都亮了,向他招手,“小魚,這裡!”
白俞過去接過他的酒杯,無奈地看著他,“又喝這麼多?這兒是酒吧,可不是我店裡。”
秦柏撇撇嘴,“這個酒吧怕比你的店還要安全。不是我的菜。來這裡,還不是為了你。話說你真想開了?你還是第一次答應陪我來酒吧玩兒。”
這個一夜酒吧與名字的風格顯然不符,也與白俞的想像不同。來這裡的人,多半是與熟人一起聚會,順便認識新朋友,不像尋刺激的。
白俞對此很滿意,這地方就適合他這種“不尋刺激”的人。
“那謝謝你遷就咯。”
白俞坐到他身邊,但酒還是沒給他。
他可不想一會兒找到個合胃口的,卻要分心照顧一個醉鬼。
秦柏瞅了瞅白俞手上的酒杯,知道沒戲。轉而向服務生求助,“我剛才點的,再來一杯。不,兩杯。”
白俞將手裡的酒喝了,順便阻止了服務生,“給他拿一壺白開就好。”
然後摸摸秦柏的頭,“乖,別喝酒了。”
秦柏瞪了白俞一眼,將他的手拿下來。跟服務生點頭,算是聽從了白俞的安排。
兩人吃著桌上點心,一邊聊,一邊看出入酒吧的人。秦柏心裡有事兒,總是走神。白俞也不介意,認真地尋覓著自己的目標。
真的很難找到合心的。白俞不喜歡長得太好看的,當然也不喜歡長得太俱個人特色的。不喜歡太吵太活潑的,也不喜歡太內向沉悶的。不喜歡年紀大的,也不喜歡太幼稚的。
只能說,白俞要求太多,註定孤獨一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酒吧都快打烊了。秦柏手機響了幾次,都沒接。現在手機徹底沉默了,他卻盯著手機轉不開眼。
白俞站起來結了帳,然後拍拍秦柏的肩,“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這次秦柏跟周銘睿鬧得似乎挺凶,不知為了什麼。白俞很難明白他倆的感情,總是吵架,卻總是分不開。當初互相看不順眼,現在還是互相看不順眼。他倆怎麼能走到一起的?
出了酒吧,秦柏非要去開自己的車。白俞哪能讓他酒駕?強硬地招呼了計程車,把他塞了進去。
送走秦柏後,街上也沒什麼人了。白俞站在街頭,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正想移步往家的方向走,卻被人叫住。
“等等!”
來者是一個看起來很青澀的男孩子,十八九歲的樣子。叫住白俞後,跑到他身前,支支吾吾大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白俞看著這個男孩,看著他臉紅了紅耳朵,耳朵紅了紅脖子,實在可愛。
“我叫白俞,你呢?”
白俞主動開口。
“喬……喬雲錫。”
男孩頭也沒抬,聲音也小小的。
“雲錫小朋友找我有事嗎?”
白俞忍不住想逗逗他,微笑問道。
“我……好像……喜歡你……”
這聲音就更小了,低若蚊蠅。
“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沒聽到啊?等等,你是說……你喜歡我嗎?”
白俞繼續逗著喬小朋友,作出震驚的表情。
喬雲錫看起來很緊張,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要盯出一個洞來。不過他還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乖巧得可愛。
白俞對這孩子的好感度瞬間被刷爆,幾乎忍不住要摸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
“咳咳……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白俞嚴肅地問。
喬雲錫還是沒抬頭,聞言呆了一下,然後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於是白俞拐著一個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男孩,往家裡走去。路上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男孩慢慢在白俞的引導下放松下來,話也多了。白俞便知道,這孩子是附近一所大學的大二學生,今年剛滿十八。
到家門口了,喬雲錫卻站在外面死活不願意進去。
白俞更喜歡這孩子了,卻故意裝作生氣,“你說的願意跟我回家,現在卻不願意了?”
喬雲錫手指絞著一角,咬咬唇沒說話。大約是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解釋?
這是個合理的猜測,如果白俞沒注意到喬雲錫不著痕跡地瞄他家的窗子的話。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只能心碎地送你離開咯。”
說完拉著喬雲錫又往街上走去。
他家門口可沒有計程車,而喬雲錫所在大學又離得挺遠,總不能讓他走回去。
送走喬雲錫,同時也得到他的電話後,白俞回到家裡。進了屋,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路燈燈光,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他的沙發上。
“白酒?”
白俞還以為是他爹遺留的問題找上門來了呢,沒想到是這個不懂禮貌的傢伙,擋了他的桃花運。
不過白玖還真是神出鬼沒的,他以為上次不告而別後,他再見不到他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唔,花兩個小時寫了一點,為了試試我的微博先發上來
感謝親的雷mua~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26:58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31:38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31:45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33:14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33:21 
胖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1 16:34:18 


☆、錯誤的開始6

白玖坐在沙發上,背對著白俞。身上透著一絲冷意,還有一絲危險。
“那個男人是誰?”
白玖問。
白俞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剛才你送走的那個。”

白玖補充道。
“哦,你是說雲錫啊?今夜之前他還什麼都不是呢,今夜他是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今夜之後嘛……也許會成為我的另一半也說不定哦。”
白俞心情愉悅,不計較白玖的陰陽怪氣,自顧自說道。
白玖寒意更甚,幾乎是立刻要殺人的節奏。
白俞意識到不對勁,換了鞋走到他面前,“你似乎很不滿?”
白玖表示,他何止是不滿啊?他都快憤怒暴走了!
白俞果然是個騷貨加賤貨,他才幾天不在就去找別的男人。是欲求不滿,終於耐不住寂寞了?
白玖想不出別的解釋。他感覺自己都要氣炸了,也別指望他能明白他跟白俞還啥關係都沒有呢,白俞可沒義務為他守節。
“離他遠一點。”
白玖說。
白俞皺眉,“你管得是不是有點多?”
他可以把白玖當朋友,一個性格古怪,行為更古怪的,漂亮朋友。僅此而已。這不代表白玖可以任性地干涉他的生活。
白玖卻不說話了。他很認真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冷靜下來一想,還真是。白俞實在不自覺,這種事情竟然還要他出面來管?!!
白俞見白玖殺意不減,心裡敲響警鐘。他有很多朋友,其中不乏心狠手辣的主兒。老朋友,新朋友,還有變成敵人的朋友。白玖看起來可不是什麼仁慈善良的好人。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恩將仇報,壞他好事?
“你可別打他主意,我好不容易遇到個合適的。你不能害我單身一輩子,孤獨終老。”
白俞提醒道。
白玖還是沒說話。安靜的房間,呼吸可聞。直到幾聲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如果白俞沒聽錯,那是一個人肚子餓了以後發出的表示抗議的信號。
白俞聳聳肩,暫停了與白玖艱難的交流。他走到冰箱,將一碗米飯取出,還拿了一個雞蛋,顯然是打算炒個蛋炒飯。
“我要吃面。”
白玖終於不再沉默,說出自己的要求。
“有的吃就好,還挑?”
白俞挑眉,說話間已經開火,打了雞蛋。
白玖眉頭狠狠皺起,能夾死蒼蠅。
“我不吃蛋炒飯,我要吃面,牛肉麵。”
像個挑食的孩子。
白俞手一抖,差點沒拿住調雞蛋的碗。
“你愛吃不吃!”
但白玖堅持抗議到底,而勝利總是屬於堅持到最後的人。白俞妥協了,自己吃了蛋炒飯。然後給白玖煮了牛肉麵,沒加牛肉。
看白玖吃完面,白俞將碗筷收到一邊,把手遞到白玖面前,“鑰匙還來。”
白俞走的時候門窗都關好了,回來之後檢查過,門窗都沒有損壞。所以白玖是有他家鑰匙的,雖然他不知道白玖從哪兒得到的鑰匙。
白玖看著白俞,半晌沒動靜。
白俞不得不敲了敲桌子提醒他,“還了鑰匙就走人,以後也不許不告而入。你要是喜歡,倒是可以來我店裡,跟我喝喝小酒,或者認識一些朋友。”
白俞不知道白玖到底是什麼身份。也不在意。反正他本來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多白玖一個也不算多,少他一個也不少。要是白玖願意,大家好朋友,一杯酒!
但白俞大概永遠不會瞭解,白玖不需要朋友。一個殺人狂,需要朋友做什麼?等著建立友好親密的關係,然後被背叛被拋棄麼?
白玖當然也不需要白俞這個朋友,雖然他很喜歡吃白俞煮的面。
好吧,他也喜歡抱著白俞的感覺。喜歡看他為他意亂情迷,對他欲罷不能。奇怪的是,白俞看到他的真面目,反而對他沒有一點興致。所以他還是不要暴露在公共廁所的身份為好。
白玖坐在桌子前,漸漸冷靜下來。他想了很多事情,試著平息自己的憤怒。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了。
他的頭腦一向清晰,擁有頂尖的記憶和計算能力。他可以在五年時間內學會所有取悅男人的方法,並毫無障礙地表演出來。他可以在所有主人那裡,輕易學會他們所驕傲的技能,暗藏在他們背後,嘲笑著他們。就像他母親說過的,他是天才,不是嗎?
天才不該為了一件小事迷惑那麼久。
可他卻因為白俞,迷惑了好幾個月。
他迷惑,為什麼他可以誘惑世界上最無情冷漠的人,卻偏偏誘惑不了白俞?他迷惑,為什麼他不能殺了白俞,一次性解決後顧之憂?
現在他也迷惑,為什麼看到白俞跟別人在一起,他心裡就這麼不舒服?還這麼生氣?
實在讓人迷惑不解,就該快刀斬亂麻。白玖覺得他該殺死白俞。
其實在第一夜他就該殺死白俞。當然他原本也是那麼打算的。
那一夜他本來要殺死市長大人。沒想到被那只老狐狸算計了一把,被注入大劑量的chun藥。剛好碰上白俞,也算白俞倒楣了。的確夠倒楣,差點被先奸後殺。
白俞見白玖還是沒反應,戳了戳他的額頭。
白玖坐在凳子上,身子隨著白俞的動作向後倒去。像個木偶。
白俞及時停止,拉住白玖,“你不給我,我自己拿咯。”
說完就動起手來,先翻了白玖的上衣口袋,裡面什麼都沒有。又翻了白玖的褲袋,還是什麼都沒有。
白俞還想往裡找找,卻被白玖握住雙手。
兩人離得很近,可以輕易交換呼吸。白俞不得不後退,避免氣氛氤氳出曖昧。
不久,白玖放開了白俞,將藏在手心的鑰匙放到了桌子上。
白俞恍然大悟,原來白玖把鑰匙拿在手裡,難怪他找不著。
白俞收好鑰匙,白玖卻突然站起,特別客氣地對白俞說,“謝謝款待。”
他望著白俞,目光依舊清澈見底,身體故意站得筆直,像個有禮而疏離的貴族。
誰能看穿這個天才的偽裝?誰能看穿他糾結矛盾的心緒?除了他自己。
白玖轉身離去。剛才為了一碗面跟白俞杠上的人,此刻安靜得像被妖魔附身。
白俞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艱難地開口,“等等……”
這挽留的話語讓白玖立刻止住腳步,豎起耳朵聽著白俞的動靜。
“別打雲錫的主意,他對我很重要。”
白俞鄭重提醒,免得白玖忘記。
他不知白玖是何來歷,不知道白玖會不會因為一些奇怪的原因騷擾雲錫,破壞他好不容易等來的桃花運。最後提醒一下,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
話已至此,白玖卻沒給白俞回應。他只是氣勢洶洶地開門,然後狠狠地關門,像發脾氣的孩子。
房間終於只剩下白俞一個人。
低頭看著桌子上的碗筷,白玖有些無奈地自語,“真是奇怪的男人。”
脾氣如此古怪,來歷不明,身份成迷,喜歡喬裝改扮,長相俊美,卻遭受過非人的苦難。一開始白俞覺得這個男人很神秘。接觸多了以後,卻越來越覺得他很奇怪,叫人怎麼看都看不懂。
早上醒來,白俞慢悠悠地洗漱後,又慢悠悠去開店。白俞享受慢的生活,反正他胸無大志,只求活得開心。
倒是來了個意外的人——二毛。
話說二毛自從那次意外被白俞解救後,就一直沒來過店裡。這次來,該不是又想吃白食?
白俞想錯了。二毛這小子竟然洗心革面了,是來還錢的。
“小魚哥,以前都是我不對。最近我找了份工作,賺了點錢,特地來還以前欠下的面錢。”
二毛認錯態度十分端正,白俞自然不會拒絕。
他拿出帳本,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算了半天,才對二毛說,“總共三千六百五十。抹去零頭,只算你三千六好了。”
二毛聞言呆住,“我欠了這麼多?!!”
白俞把帳本給他,讓他自己算。
二毛哪裡會自己算,他一看數字就頭大。摸著兜裡的錢,有些尷尬。
白俞見二毛從信心滿滿變成現在的忐忑,很快就明白,二毛恐怕沒那麼多錢。也不生氣,笑著拍拍他的肩,“錢不夠沒關係,浪子回頭金不換。差多少就當我請你。”
其實白俞不缺錢,他爹給他留了好幾麻袋的鈔票,放在地下室的箱子裡。不過他一直沒動過,也不知道被多少老鼠蟲蟻啃過。
而二毛這小子,小時候也跟他一起玩過泥巴上過樹。本來兩人交情不錯,後來二毛父母離婚,二毛被送走,十八歲時才被接回來。二毛這脾性就變了,與白俞也生疏了。直到白俞開了面店,二毛經常來打白條,這才算又有了來往。
二毛感動得熱淚盈眶,幾乎要像白俞解救他時一樣抱著他的大腿喊娘了。
白俞可受不了二毛這麼個大男人紅眼睛流鼻涕,嫌棄地一揮手,“你有多少拿出來就可以走了。”
二毛這才捏著他兜裡的錢遞給白俞。一數,全是十元二十元零鈔,最大面額五十,總共才一千八百多一點。
白俞也認了,不跟二毛計較。
二毛走後,白俞繼續營業。快到中午,陸陸續續客人多起來。在最忙的時候,喬雲錫來了。他也不打擾白俞,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鬧中取靜,看起書來。
待客人少了,白俞倒了一杯水給喬雲錫,問他,“吃過了嗎?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喬雲錫點頭,“我可是專程來吃你煮的面的。”
白俞昨天晚上跟喬雲錫說起他開的面店,那時喬雲錫便說一定要來嘗嘗。沒想到這麼迫不及待,白俞自戀地想一定是因為自己魅力無邊。
“那你等著,馬上就好!”
白俞樂呵呵地進了廚房忙活起來。
自然不知道在他進去後,喬雲錫眼中閃過的深意。
喬雲錫吃過面,又跟白俞聊了一會兒。都是一些大學生活啊,學習之類的事情。引得白俞記起自己上大學的時候。
說實話那時他過得可不怎麼好。他爹在他16歲時死了,留了個爛攤子。17歲上大學時,那堆爛攤子發揮了作用。他過上了三天躲追殺,四天反殺,五天談判的快節奏生活。在那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他爹仇家有那麼多,並打心眼裡佩服他爹招仇恨的能力。
連他爹小時候偷了一隻雞,那只雞的主人都找來了,卻要他爹還他初戀。
白俞不知故事的劇情是如何曲折離奇才能演化成這樣,反正他直接跟那人說,他爹死了,要初戀自己掘墳去。那人竟果真跑到他爹墳頭準備掘墳。這得多大仇恨呀?!!
不過也多虧那人,讓白俞知道自己親爹的真實年齡。也讓白俞知道自己親爹其實不是他親爹。他親爹怎麼可能只比他大十五歲?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改得最多,算是白玖對白俞態度轉變的一個銜接點。還是不太滿意,以後可能還會改。

☆、錯誤的開始7

白玖覺得,像白俞這樣欠艸的人怎麼可能離得開他?不過白俞也確實已經四十五天不曾經過那個廢棄廁所。難道是找到比他還厲害的人了?
白玖心情變得憂鬱起來。不過那個比他厲害的人絕對不是白玖帶回家那個叫喬雲錫的男人。喬雲錫一看就是弱受被人推那種,哪裡比得上他威武雄壯能給白俞直達深處的性福!
白玖最討厭姓喬的人,沒有理由。
好在那群瘋狗消停下來了,白玖有了時間可以進行放鬆心情愉悅身心的娛樂活動。玩得痛快了,白俞就該被他拋到腦後了。也不會有那些讓他不解的迷惑。
這次的目標遠在紅都,估計得花整整一個月時間去準備。殺人是個需要精心設計的娛樂,花點時間絕對是值得的。
紅都啊,不夜城紅都,銷金窟紅都,那可是白玖的老家呢。他的很多任主人都在那裡住過。
這次的目標是在某個圈子特別出名的導演,只拍另類虐愛喜劇的導演。他大概是唯一一個,被全世界知道他虐殺少女,吃下人肉,卻依舊安然無恙,活得放肆的罪人。一個變態。
白玖還聽這位大導演說過他的故事,一邊說,一邊在他身上劃下與那少女相同的刀痕。白玖差點就死了,現在想一想……回味一下……刀尖劃過身體的感覺……顫慄……興奮……嘖嘖,他好不容易才練就這樣,在痛苦下獲得快、感的本領呢。
原來痛苦也可以是一種享受?放屁!
白玖在暗處注視著那個衣冠楚楚的大導演。他是個適合活在鎂光燈下的人,看起來像那些少女喜歡的吸血鬼小說裡的男主角。白玖永遠不能理解青春少女這種奇特生物,以及他們奇特的愛好。
大導演身邊從來不缺美人給他當食物。不過在白玖兩周的觀察下,發現導演似乎收斂了許多,也謹慎了許多。白玖猜,他是怕被他殺死。
毫無疑問,白玖前面殺的那幾位主人,引起了其他幾十位主人的注意,還有恐慌。有好多個都跑到國外去了呢。當然也有好多,本來就住在國外。
白玖不能真正理解那些曾經佔有他的主人們,為什麼會害怕。他永遠不能真正理解他的主人們,雖然他對他的主人們都很瞭解。他試著理解,換一個角度——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也算娛樂之外的另一種收穫。
這次計畫很順利,白玖只花了三周時間就佈置好一切。他決定提前動手。期待已久的快樂提前了,豈不是更快樂?意外驚喜。
白玖即將收割他的快樂時,卻見到一個他特別討厭的人。他討厭的人必然是姓喬,他見到的是喬雲錫。
喬雲錫怎麼大老遠地跑到紅都來了?
這不關白玖的事,現在他該按著計畫好好放鬆好好娛樂。他該當做不認識喬雲錫,上車,開到大導演的秘密屠宰場。當大導演以為又有美人供他使用時,白玖會給他一個大驚喜,大反轉,因為這次盛宴的食材,將是大導演他自己。如此完美的激動人心的計畫,可不能因為一個討厭的傢伙泡湯啊。
白玖上了車。白玖開著車往那個“屠宰場”行去。半路上他卻突然掉頭。
他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剛才喬雲錫戴的耳釘,似乎是媽媽桑特製。
這個喬雲錫,來歷果然不簡單。白玖思索著,是不是自己的行蹤暴露,媽媽桑才派喬雲錫來接觸白俞,好借白俞找到自己?
白玖表示,他不會讓媽媽桑得逞的,因為他才不會為了白俞回去送死呢!他還要完成他完美的計畫呢!
可他最後還是回去了……
白俞最近心情舒暢,跟秦柏計畫著下個月去登山野營。給另外幾個朋友也發了登山安排,要求參加者必須帶上另一半。單身狗永遠是被嫌棄的。
秦柏跟他家周銘睿和好如初,而白俞有喬雲錫。
喬雲錫去紅都參加數學競賽,今天就會回來。白俞跟他約好了一起吃晚飯,正好可以提一下野營的事兒。
沒想到消失好幾周的白玖會來攪局。
那時白俞從飛機場接了喬雲錫,趁著夜深人靜兩人手牽手一起走。還沒走到預定的餐廳,一個蓬頭亂髮的乞丐突然從綠化帶沖出來。
白俞手快,拉了喬雲錫一下,讓他躲開了撞擊。喬雲錫不知是被嚇到還是身體虛弱,順勢靠在他懷裡,竟暈了過去。
撞人的乞丐還沒走,站在兩步之外的地方,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整天瘋瘋癲癲的做什麼?”
白俞攬著喬雲錫,皺著眉斥責乞丐。這話,這語氣,可不像對陌生人。
乞丐對白俞的話也有些意外。他將刻意蓋在臉上的頭髮撩了撩,露出漂亮的眼睛。
他眼裡寫著疑惑,他問,“你怎麼認出我了?”
白俞翻了個白眼,沒理他。抱起喬雲錫,往大路走去。
原本定的餐館離飛機場也近,走十多分鐘就到了。現在喬雲錫暈倒了,去餐館是不可能了。還是打車回家吧。
扮成乞丐的白玖看著白俞的背影,苦惱地皺眉,似乎被什麼問題給難住了。
見白俞走遠,他慢慢跟了上去。遇到垃圾桶,便移過去將手裡的麻醉針扔進去,沒讓白俞看見。
順便撿到一塊鏡子,讓他檢查自己的偽裝哪裡做得不到位。不過他檢查了半天,得出的結論都是——完美偽裝,滿分通過!所以白俞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白玖想不通,怎麼都想不通。
他一路跟著白俞,愁眉不展。
見白俞上了出租,快跑幾步。他以為白俞會叫計程車儘快開走,走近了卻發現,白俞在等他。
“你打扮得還真是‘非主流’,你扮的是犀利哥吧?”
司機賣弄著從他兒子電腦上剛學的流行語,笑著問白玖。
白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盯著後視鏡裡的白俞。他還在思考白俞怎麼認出他的這個嚴肅的問題,所以並沒有理司機大叔。
白俞沒搭理白玖,對司機說,“去流雲街。”
流雲街就是白俞面店所在的地方,離飛機場可不近。
司機正想答應一聲“好嘞!”然後炫一炫他平穩而迅速的計程車絕技,卻聽副駕傳來冰冷的男聲,“先去華青大學。”
喬雲錫所在的學校,就是華青。
“直接去流雲街。”
白俞堅持道。
他沒想到白酒這傢伙得寸進尺,還敢提出要求。都把喬雲錫弄暈了,難不成還想直接把喬雲錫扔回學校?
“先去華青。”
白玖盯著司機的眼睛,很認真,不,是任性地繼續要求。
“要去你自己找車去!給我滾!”
白俞終於爆發出他正義決絕的怒吼,嚇得司機跟白玖抖三抖…… 
作者有話要說:

☆、錯誤的開始8

白俞有很多朋友,他樂於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
白酒絕對是他遇到過的,最難纏的朋友。
已經接近中午,白俞才悠悠轉醒。他的腦袋有些不清楚,還有點疼。像宿醉的感覺。但他昨晚明明沒有喝酒。
昨晚他帶著喬雲錫,和悶悶不樂的某人回了家。然後呢?有點記不起來了。
白俞起身,他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衣服,被睡得皺皺巴巴的。鞋子倒是脫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出了臥室,看到客廳沙發上趴著一隻邋裡邋遢的不明生物,不是扮成乞丐的白酒又是誰呢?
白俞過去踢了踢睡得正香的某只,“喂,起來,喬雲錫呢?你把喬雲錫扔哪兒去了?”
白酒咕噥著,沒說話,翻個身將臉埋在沙發最裡面。
白俞便不管他了,抓著自己淩亂的頭髮,去了洗手間。
往臉上撲了冷水,才徹底清醒過來。卻看見自己嘴唇似乎被誰咬破,有個血疤;脖子上到處都是像蚊子叮過的紅痕——以白俞不算多的經驗來看,這些痕跡似乎是吻痕。
好在他淩亂的衣服下的身體,沒有遭到毒手。
他以為沒有。
換衣服時才看到,腰上有一大圈。
所以這是在不解開他衣服褲子的前提下,照顧了能照顧到的所有地方?
白俞的問題是,既然已經饑渴地對他上下其手,還不知用什麼辦法將他弄暈了,為什麼就不解開扣子脫了衣服,大幹一場呢?難道是不喜歡奸、屍?
還有,就算不做,幫他換身衣服又是怎樣?他為了跟雲錫約會,昨晚穿的可是最貴的一套裝備!哦,重點不是這個,現在的重點是雲錫被弄到哪裡去了?
白俞僵著一張臉,站在沙發邊陰陰地看著還在睡的某人。或許是感受到一絲絲危險,某人在睡夢中縮了縮身體。
一秒兩秒,時間慢慢流逝。
一分鐘後,白俞將白玖拉起,大吼,“喬雲錫呢?”
白玖打了個呵欠,睜著迷茫的眼睛看向白俞,“他不在嗎?回家了吧……”
白俞絕對看不出來他在撒謊。
但白俞知道昨晚喬雲錫昏迷和自己昏睡過去都與白玖脫不了干係。
他盯著白玖半晌沒說話。白玖一點也不心虛,睜著他小鹿斑比一樣的大眼睛,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白俞眯眼,三秒鐘後,白酒被掃地出門。
白玖敏銳地察覺,白俞真的生氣了。白俞竟然為了姓喬的那小子跟他生氣?!!他覺得有必要給白俞一點教訓。
既然白俞生氣不理他,他也不理白俞了!
白玖憤憤地離開,目的地就是那個白天冷清如鬼城,晚上燈紅酒綠似天堂的臨街。狡兔三窟,白玖可不止三個藏身點。只是之前照片被人傳上網路,暴露了真面,惹來許多麻煩。這個城市的窩被端了好幾個。
好在臨街那個簡陋的地下室,完好無損。
地下室即使開了燈,也明亮不起來。裡面堆了許多東西,零亂地碼在一起。有一張不大的床,床上也堆著東西,有許多書,夾雜著筆記本和廢棄的草稿。
唯一一處較空的地方,如今也被佔據。正是白俞想找的喬雲錫。
喬雲錫已經醒來了,手和腳都被綁著,眼睛也被蒙上,這讓他很難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聽到白玖的腳步,他故意裝作昏迷未醒,安靜地等待著。
白玖將喬雲錫的眼罩揭開,蹲到他身前,“藥效已經過了,再裝下去可就沒意思了。”
喬雲錫聞言,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一臉大鬍子的乞丐,他可不認識。不知是不是父親的仇家,或者競爭對手。
“你是誰?綁我到這裡想做什麼?”
喬雲錫問。
白玖聞言,略微勾起嘴角。當然,現在他臉上粘著鬍子,喬雲錫應該看不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
看來喬雲錫不是媽媽桑派來對付他的。
那麼喬雲錫故意接近白俞,又是為的什麼呢?
想知道一個人心裡藏的秘密,白玖從某一位主人那兒學到了最有效快捷的方法。
只需要一點點催眠技巧,再加上一點點某位主人的獨家秘制——改進版硫噴妥鈉製劑,白玖便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秘密。
當冰涼的針尖刺破肌膚,直達靜脈,喬雲錫心中有驚疑,有恐懼。針刺的疼痛後,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他感覺身體仿佛墜入黑色的泥潭,沉沉浮浮,沒有依託。只能聽到耳邊溫柔的低語,仿佛來自天堂的救贖。
當喬雲錫醒來,世界如舊。身下是柔軟的草坪,頭頂是被城市污染的天空。其實沉浸於被拯救的虛幻,比現實幸福。喬雲錫撫摸著幾乎看不清的針孔,呆呆地想著。
不過他最好快點想想怎麼跟父親交代這件事。他的任務,恐怕註定要失敗了。
又是一個雨天。整整一周過去,喬雲錫都沒再聯繫白俞。白俞打電話過去,也總是忙音。還去學校找過,卻被喬雲錫的同學告知,喬雲錫在上課。可白俞一直等一直等,到下課了,喬雲錫還是不來見他。這段感情,怕是沒戲了。
雨天沒什麼客人,正好許久沒聚的朋友過來喝酒。白俞索性關了店門,做了下酒菜,跟朋友來個不醉不歸。
警察局工作的朋友難得有空,又說起前段時間那個案子。自然還沒有破案,不過有一點線索了。被害人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紅都著名的娛樂會所“紅女廊”的鑽石VIP。
紅女廊的鑽石VIP人數不超過一百,下一個被害的,應該就在這一百人裡面。據其中一人透露,兇手很可能就藏匿在本市。
雨越下越大,白俞沒怎麼聽朋友的講述,因為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倒是一直盯著雨簾,確切地說,是雨簾裡蹲著的某人。
那人也在看白俞,自以為不會被發現。
附近的熊孩子們準時出現了。這次他們沒去招惹蹲著的某人,因為那人臉上有一大片燙傷,毀容毀得徹底。
徹底毀容的某人想著,這次白俞肯定認不出他了吧。
然而他錯了。
白俞拿著傘,走向他。雨太大,他看不清白俞的表情。
白俞走向他,在他身前停下,踢了他一下,“你又在做什麼?”
白玖抬頭看著白俞,極度震驚,“你又認出我了?”
在白俞看來這樣的白玖要多傻有多傻。被雨一淋,還有點可憐。即使他現在又醜又嚇人。
白俞無奈地搖搖頭,把傘遞給他,“回去。”然後轉身跑回了店裡。
冒雨回了店裡,迎接白俞的是朋友們的調侃。
“你什麼時候這麼有愛心了?看不出來呀!”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哈哈哈……”

這人絕對是沒看到白俞送傘的物件。
所以另一明白真相的人拍了拍他的頭,“哪能啊?一個毀容的乞丐?我們小魚眼光沒那麼獨特。”
朋友們嬉鬧著,白俞毫不費力地融入進去。順便讓他們將話題從他身上轉開。
喝酒,聊天,一個下午,直到晚上。
雨停了,空氣透著潮濕和寒冷。天空黑沉沉的,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像蓋了一床棉被。
這次白俞和朋友倒沒有玩到很晚,才十一點多,就散了。
白俞喝得暈暈乎乎的,幾乎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可即使喝成這樣,想到到手的喬雲錫飛了,他就心塞塞。再想到搗亂的白玖,更加心塞塞。不是一醉解千仇嗎?
鬼使神差地,竟走了那條偏僻的近道。
“還好不會想吐……嘔……”
白俞撐著樹幹,努力壓制著嘔吐的欲望。奇怪,明明他以前喝酒從來不會吐。難道自己懷孕了?哦,他是男人,不會懷孕……
胡思亂想著,白俞最後還是沒撐住。他吐得天昏地暗,仿佛要將胃也一併吐出來一般。出奇地難受。
吐完了,腿都軟了。
白俞不得不以龜速移動。一邊移動,一邊脫了外套,當毛巾擦嘴。擦完嘴就扔了——他的工作服不貴,家裡新的舊的有一大堆。
沒想到這麼久沒去,還能遇到他的廁所情人採花賊。
當那雙手將他抱住,他可恥地硬了;當他被綁住雙手,蒙上眼睛,他已經激動到顫抖。禁欲真的不好,讓開了葷的人憋著幾個月吃素,簡直要命。
但是當溫熱的唇吻過來時,白俞果斷地躲開了。
他剛才吐了,他還沒刷牙,這樣草率地親吻是對情人的不尊重。
但要親他的人卻不會這樣想,而是猜著,白俞不想跟他做。因為喬雲錫。
白俞被壓在冰冷的牆壁,沒有親吻,一點都沒有。可是他只是拒絕舌吻,不代表不可以親親其他地方。
沒有一點前戲,白俞便被貿然侵入。不,這絕對不是他喜歡的方式。
他想掙扎,卻被抓住要害。粗糲的雙手以極粗暴的方式撫慰著他,算是另類的技巧?
不得不說,疼痛過後,的確有更強烈的快、感。而這時白俞才相信,廁所情人採花賊,還是那個廁所情人採花賊,技術一流,專業有保障。
激烈的碰撞結束,剩下兩個人的喘息。白俞感覺到身後單薄的溫度,然後那絲溫度離開。
“這是最後一次。”
白俞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在廁所情人採花賊離開之前,算是告別。
他已經厭倦單純追求肉、體上的快、感。他想要的,其實一直都很簡單,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給過他親愛的廁所情人採花賊機會。你總不能讓他一生一世跟著一個見不著面的“陌生人”在一起吧?
話音落下,便是靜默。然而本該離開的人,卻又回到白俞身邊,似乎很生氣?
白俞想著,難道是捨不得他了?既然如此,何不露出真實面目,跟他回家?
廁所情人採花賊啊,看來的確是捨不得他了。竟然壓著他又做了起來。而且這次直接忽略白俞的拒絕,狠狠親吻著他,攪著他的舌頭與之共舞。白俞幾乎被吻到窒息。
白俞當然還是享受的,比第一次還要享受,爽翻天。就當臨別禮物,再來一次有何不可?
然而,有了第二次,還有第三次。直到第四次,白俞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還來?”
白俞有氣無力,十分無奈。
回答他的是又一輪快、感風暴。
白俞只得一邊呻銀著,一邊求饒,“啊……不行了……會精盡人亡的!”
夜靜得出奇,除了一室旖旎風光,還有銷魂的歎息,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白俞當然不會精盡人亡。倒是可能窒息而亡。
那只帶給他無數快樂的手,此刻正捏著他的脖子,一點一點,緩緩收緊。就像第一次快樂之後一樣。想殺人滅口麼?早幹什麼去了?
這樣危險的人,白俞真不該招惹。 
作者有話要說:白俞卒,享年27歲。
六年後,變態殺人狂終於在一次犯案中失手被抓。警方在其藏匿之處搜獲另一具男性屍體。讓人驚訝的是,屍體被擺放在餐桌旁邊,維持著就餐的動作。一片狼藉的房間裡,只有餐桌那裡整潔乾淨,與周圍格格不入,應該是罪犯刻意為之。
當罪犯的真面公之於眾,比案件更加轟動。不少不明真相的群眾堅持認為罪犯是無辜的,他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
而罪犯也從一開始的沉默,變得活躍起來。
他是無辜的,他為自己辯護。
他不過是模仿那個殺人狂犯罪而已,頂多算謀殺未遂。而他的辯護也得到許多人的支持,甚至有陌生人為他請來最昂貴的律師團。
但是提到他住所的那具屍體時,他卻再次陷入沉默。直到他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愛人的骸骨,我捨不得他離去。”
一句深情的話,為他博得更多的同情。
追查他許久的員警,卻深知他的卑劣和殘忍。
又是六年後,服刑結束的罪人被發現死在他“愛人”的墳前。殺死他的,是一顆深入頭骨的子彈。
你們猜,他是自殺,還是他殺?
以上只是平行世界的結局之一,不算正文哦。

☆、混亂的開始1

終究沒有真的殺死他,那個變態。
白俞拖著兩根麵條一樣的腿,顫顫巍巍地走回家。在浴室慢悠悠洗澡,洗到幾乎睡著。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天空還是那麼黑。白俞終於躺上溫暖的床,卻怎麼都睡不安穩。
直到一聲雷鳴,將他驚醒。
看了看床頭鬧鐘,他才睡下十分鐘而已。
白俞倒下去繼續睡。還是睡不安穩。夢裡總是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夢見和廁所情人採花賊打乒乓球,打輸了就脫衣服。他脫光了,耍無賴,將廁所情人採花賊的衣服也扒了。
看到的是白酒的身體。
嚇得白俞又醒來了,看看時間,一個小時不到。
頭很暈,白俞起身喝了口水。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點燙。拿了溫度計來量體溫。溫度計是老式水銀溫度計,還是他爹買的。夾在腋下,不一會兒冰涼就變火熱。
白俞的家是老式住宅樓的底層,帶地下室,還帶一個小院子。他躺在床上,床頭靠著窗,可以看到牆壁上印出窗外的一些東西。大多是樹枝搖曳,鬼影幢幢。
迷迷糊糊要睡著了,腦海中突然印出白酒在雨裡的樣子。他第一次見到白酒,就是雨天。那時白酒長髮淩亂,濕噠噠地掛在臉上。漂亮的眼睛不染塵埃,像孩子一樣純潔。
白俞突然挺身而起,動作太大,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他趿著拖鞋,啪啪啪走出臥室,啪啪啪走過客廳,一把將門打開。門外蹲著的一坨一時沒注意,摔到白俞腳邊。
白玖很快站起來,都沒讓白俞扶。他站在白俞面前,低著頭,像知道自己犯了錯,但堅決不道歉的固執小孩兒。
白俞勉強讓白酒進了屋。
但白俞還是不想理白酒,白酒讓他下半生的幸福成為泡影,他絕對不會原諒他。可是看著白酒進屋後,坐在沙發上孤單沉默的身影,他又有點於心不忍。
“你住哪兒啊?大晚上的不要到處亂跑。”
白俞走到他身邊,啞著嗓子說。
白酒聽著白俞的話,低頭保持沉默。
他當然不是來認錯的。他哪裡錯了?
他來,是想告訴白俞,其實……
其實他很大度地決定原諒白俞的失誤。
什麼?你問白俞有什麼失誤?
白俞居然敢背著他找別的男人——喬雲錫,還對喬雲錫念念不忘,那不是天大的失誤?
白俞卻以為白酒這種沉默不語的態度,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表示悔改。
他坐到他旁邊開始諄諄教誨,“晚上外面不安全,這世界是很可怕的,知道嗎?你一個人孤身在外,更得多加留意。萬一遇到色狼呢?萬一遇到變態呢?咳咳咳……”
說到激動之處,白俞嗓子眼一癢,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白酒聽著咳嗽,不舒服地動了動,似乎想抬手,最終卻沒有。他顯然還不習慣對別人表達關心。他大約連對一個人產生擔心或者關心的這種感覺都不習慣。
白俞咳完了,緩過氣來。拉著白玖的手說,“我死了把我埋到廁所裡……”
不不不,白俞一定是燒糊塗了。
他更正過來。
“我被殺了一定會被遺忘在廁所裡……”
還是不對勁,這種死啊活啊的犯罪事件實在不適合給小孩子說教。
於是白俞停下來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將自己的睡衣領子往下拉,以親身經歷作為活教材,“知道我脖子上這圈是怎麼來的麼?”
白玖見白俞脖子上青紫的勒痕,難得心虛地轉開視線,不敢再看。
白俞卻捧著他的臉,逼他看清楚。
“看清楚,這就是晚上不回家,到處亂晃的結果,會遇到變態的!”
白俞啞著嗓子,幾乎聲嘶力竭。
白玖更加心虛,默默低下頭。並且默默地想著,今天白俞的話有點多啊。
白俞很疲憊。他也不想講這麼多廢話。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得快點把白玖給送走才行。
“你家在哪兒?快點回去吧,我幫你打電話叫計程車……就是不知道這麼晚還出不出車……要不叫小白過來……”
白俞嘮叨著,嘮叨著,卻瞟見白酒似乎勾著嘴角,在笑?
白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想笑。被白俞發現了,他便立刻將表情調整好。待抬頭,一切如舊。
白俞狐疑地看著白玖,終於不再囉嗦,轉而恐嚇威脅,“夜深人靜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小心我強、奸你!”
白玖再也忍不住,噴笑出聲。白玖的笑,那殺傷力堪比核武器呀。白俞盯著那笑臉,呆愣愣半晌沒回過神。
“別笑……受不了……我管不住自己的……”
說話間已經撲到白玖身上。他勢如餓狼撲食,實際情況卻有所偏差。
他還是病人,還發著燒,燒得腦子都逗比了。他的餓狼撲食,用“綿羊撒嬌”來形容更貼切。
等白玖順勢倒下去,白俞自以為成功。得意地哼哼了幾聲,轉眼便昏睡過去。
白玖攬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白俞,感覺到白俞身上的熱度。
這種熱度,艸起來一定很舒服。
白玖不由自主地收緊懷抱,死死抱著白俞,仿佛要把他燙進自己身體裡。要是真的可以把白俞每時每刻戴在身上,該多好啊。
白俞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他渾身酸軟,頭依舊很暈。動都動不了,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纏住了。
迷迷糊糊地轉動視線,便看見耷在自己心口的毛茸茸的腦袋。那腦袋還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著。
“你……咳咳……”
白俞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地厲害,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他劇烈的咳嗽,也成功將沉睡的人喚醒。
白玖抬頭,湊近白俞,看了他許久,才緩緩開口,“我餓了。”
白俞意識到自己是被白玖抱住,才沒了自由。掙扎了一下,卻沒掙開。
“咳咳……放開我……”
白玖留戀地在白俞身上蹭了蹭,然後鬆開了白俞。雖然捨不得白俞身上的溫度,但他已經餓了兩天了,必須吃點東西。
白俞瞬間覺得呼吸暢快了許多,疲憊卻絲毫未減。
想起昨天量的溫度計似乎還沒取出,不過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溫度計還在不在原地。
白俞伸手摸了摸腋下,果然溫度計已經不在了。
白玖看見他的動作,從床頭桌子上拿起溫度計,“你在找這個?”
白俞微不可見地點頭,意識已經開始不清楚。
白玖見他似乎要睡,湊到他身邊,推了推他,“我餓了。”
白俞便又清醒過來,遲鈍地看向睜著一雙24k純黑無辜的眼睛看著他的大狗狗……
白俞淡定地伸手,把大狗狗手上的溫度計取了,看了看刻度——38。
這是昨天量的體溫。不知現在是多少。
看著體溫計愣了半天,白俞終於想起,自己還沒吃藥。
接著他幽幽地轉開視線,看向仍在執著求食的大狗狗。他能指望這貨喂他吃藥嗎?
白俞閉了閉眼,然後努力撐起身體,想下床拿藥。
他不指望白酒照顧他,白酒也別指望他這個病號給他做飯。
他只對白酒說,“冰箱裡有牛奶和麵包。”
然後緩緩向放藥的櫃子走去。
發燒之後,頭是一陣一陣地痛,像有人拿錘子在砸你。其次是走路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
一不小心,還會摔跤。
“叮鐺!咚……”
白俞不知道自己碰倒了什麼,反正他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其實一點都不覺得疼,只是倒在地上便不想起來了,想睡一睡。
白俞身體一直都很好,十多年來頂多感冒流鼻涕。他一個人生活慣了,也不需要誰照顧。當然,每次和朋友熱鬧地喝酒笑鬧後,晚上一個人回家也會感到有點寂寞,有點空虛,有點……呃,冷。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抱起,白俞稍微感覺沒那麼冷了。
然後被送回床上,細心地蓋上被子。後來迷迷糊糊地,被喂了藥,喂了水。額頭上敷了毛巾,涼涼的特別舒服。
白俞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細心照料過。
照顧他的人一定不會是那個單蠢到沒朋友沒心沒肺只會求食的大狗狗小白酒。
也許是喬雲錫回來了?喬雲錫總是很體貼,很柔和細心。
白俞第一次感受到,有一個人陪伴他的滋味,感覺心裡澀澀的。很平靜,很安心。
大約是因為生病的人總會比較脆弱,所以白俞才會有這麼多感受。
“雲錫……”
白俞不由叫出這個名字。
“以後我們都在一起吧。”
白俞的聲音很輕,很小。說完後就徹底睡過去了。
而站在他床邊,手裡還拿著濕毛巾的某人,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之前戴的乞丐假髮已經取下,此刻某人頭髮淩亂。甚至有幾根怎麼撫都撫不順,傲嬌地站在頭頂的呆毛。
這個某人明顯不是白俞想著的喬雲錫。而是被嫌棄的大狗狗小白酒。白俞一定會很驚訝。
手中被擰乾的毛巾,在白玖手中再次流下冰涼的眼淚,直到徹底被榨幹。
白玖危險地一步一步走近昏睡著的白俞,仿佛被激怒的獅王。
映入眼簾的是白俞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紅暈的臉,以及一些小細節。例如白俞耳後的淡紅吻痕,例如白俞脖子上的青紫勒痕。
白玖盯著白俞許久,最後還是沒捨得殺了他。
他刻意放輕動作,幫白俞換了頭上失去效用的毛巾。然後發現新換上的毛巾也已經失去作用。這使得白俞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很難受。
白玖見狀立刻手忙腳亂拿著毛巾去了洗手間。直到新鮮出爐的濕毛巾重新蓋上白俞的額頭,白玖才松了一口氣。
白俞眉間舒展開,嘴角甚至勾起一個微笑的弧度,仿佛一個獎勵。白玖看著他得到的獎勵,心裡突然充滿成就感。原來要得到快樂,可以這麼簡單。
哦,不對。對白玖來說,照顧病人這項工作可不算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混亂的開始2

當白玖磕磕絆絆,終於學會照顧人了,一夜已經過去。白俞高燒還沒有退,因為藥物作用,睡得很熟,一直沒醒過。
白玖趴在白俞身邊,安靜地看著睡著的白俞,在心裡描畫著他的模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眼中深藏的冰霜,因為這平淡無奇的睡顏慢慢融化。
白玖覺得,白俞是特別的。
小時候,那個特別的人是母親。後來母親死了,這世界的人分為兩種——可以殺著取樂的人和殺了也沒意思的人。
現在,白俞是特別的。雖然白玖還不確定是哪種特別,但他至少可以列出三點特別之處。
第一,白俞會煮特別好吃的面;第二,白俞可以不被他誘惑;第三,他不能殺死白俞。
如此溫馨美好的時刻,誰若是擾了白玖的樂趣,一定會很慘。
但就是有人那麼不識趣,敲響了房門,喚回白玖的思緒。
來者,卻是一直不願見白俞的喬雲錫。
沒想到喬雲錫居然還沒放棄。或者該說,是媽媽桑沒有放棄。
喬雲錫接近白俞,的確不是為了捉住白玖。而是因為接到一個任務。這個任務要求喬雲錫得到白俞的愛情,騙取白俞的信任,最後背叛。越是讓白俞生不如死,任務獎勵越高。
喬雲錫也不知誰跟白俞有仇,反正任務來了,他做就是。
但白玖卻把整件事查得一清二楚。
沒錯,媽媽桑最近發現拉皮條生意一天天下滑賺不了錢,於是開發了新的業務——定制殺手服務。你可以選定你要殺的人,可以指定那人在怎樣的場景下死去。要殺白俞的人,顯然想讓他在眾叛親離,生不如死的情況下去死。
這個要殺白俞的人呢,平常人一定猜不出來。竟是一個外表雍容華貴,溫順和氣的貴婦人。她為什麼這麼恨白俞呢?好吧,這是白玖唯一沒查到的。
但可以猜測一下。多半與感情有關。也許白俞的母親搶了她的初戀?
喬雲錫站在門外,耐心地等待著。
他跟父親報告,這次任務可能要宣告失敗了。當他把事情經過說完,父親卻並沒有生氣。反而讓他等待時機,繼續跟白俞保持聯繫。他不得不來這裡。
房門打開,迎接他的卻不是白俞,而是一個蒙著臉的傢伙。
兩人一碰面,立刻動起手來。
喬雲錫接受過搏擊散打的訓練,平常對付幾個人不算困難。遺憾的是,他碰上了白玖這個可以算得上專業的搏擊高手。
還記得嗎,白玖是個天才,從各方面來說都很優秀的天才。媽媽桑自然不會教他打架,但有著特殊愛好的某位主人會教他。說起來,這位主人,也算是他的最後一位主人了。膽子特別大,當時就敢擅自帶著他出國,然後一去不回。當然最後死得也特別慘就是了。
兩人爭鬥不算太久,可是在客廳這個不算開闊的地方打架,難免碰倒一些東西。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房間的主人卻還在臥室睡得安穩。
白俞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發現他旁邊趴著一隻白酒。
白玖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下巴上也有新生出的胡茬。他看起來很累,似乎一夜沒睡。
白俞默默起床,走出臥室。他發現客廳一片狼藉,像遭過賊。
白俞呆了呆,轉身回到臥室。然後看著白玖繼續發呆。
喬雲錫呢?難道又被白玖弄走了?
呵呵……
白俞絕對不信,他生病期間是白玖在照顧他!
可事實就在眼前……
十分鐘後,白俞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不過大病初愈,還是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白俞繞過客廳的垃圾,去了廚房。打開冰箱,他發現冰箱裡的情況跟客廳的情況一毛一樣!亂得很有個性。
所以沒吃的了。
趴在床上的白玖習慣性地摸了摸身邊人的額頭。但是他什麼都沒摸到。
白玖倏地睜開眼,坐起身。然後趿著妥協“啪啪啪”地跑出去。
卻見白俞背對著他站在一地狼藉的客廳,背景是幽暗的地獄。
“你好了?”

白玖問白俞。
白俞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轉身看著白玖,點頭,“好了。”
白玖聞言眼睛一亮,“我要吃面!”
除了面你還有點別的追求麼?白俞在心裡默默吐槽。不過白玖照顧他也算有功,這點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白俞踢開腳邊被摔得一角高三角低的鐵盒子,往洗手間走去,邊走邊說,“家裡沒有食材了,等我買回來再煮。”
白俞在洗手間洗漱,白玖則去廚房泡了一杯葡萄糖的溫水。等白俞一出來,就端給他,“葡萄糖,預防低血糖。”
白俞奇怪地看了白玖一眼,很驚訝這小子也知道關心人了?但他沒吃早飯,的確需要補充點體力。
於是白俞拿著一碗糖水一口悶下,像喝酒一樣。糖水下肚,瞬間感覺精神滿滿!
買完食材回來喂飽了白玖後,大狗狗瞬間變懶貓。
白玖把整個身體窩進單人沙發裡,雙手交握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的頭略微低下,露出一大片潔白的後頸。淩亂的頭髮以及依舊固執地翹起的呆毛,讓他看起來單純無害。
雖然客廳一片狼藉,白俞並不想馬上打掃。大病初愈,不適合勞動。
白俞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沙發上的白玖。白玖這傢伙似乎自帶陰暗效果,他待的地方,總是比別的地方暗一點。仿佛是故意的,故意凸顯他的孤獨不合群。
白俞都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
不過他最終還是克服了這點不好意思。
“白酒,記得把客廳打掃乾淨。廚房和門口的垃圾也要扔掉。還有,我不知道你在我家裡做了什麼居然將我的檯燈、音響、電視都弄壞了。能修的你去給我修好,不能修的記得賠錢。”
白玖依舊坐在他孤獨的沙發上,向這個不公的世界釋放著他的憂鬱。
實在被白俞盯得不舒服了,他才動了動自己的腳尖,悶悶地回了一句,“哦……”
他不該就那麼放過喬雲錫,至少得讓喬雲錫把打壞的東西修好!!!
沒錯,喬雲錫在他看來就是那種殺了也沒意思的人。
所以他直接打了喬雲錫一頓,讓他無法出來見人的那種,然後扔進了垃圾箱。
當喬雲錫從垃圾箱掙扎著爬起來,心裡只想著一件事——一定要勸父親放棄這個任務,不能為了一筆不大不小的任務報酬而惹上一個來歷不明的煞星!
可喬雲錫回去報告情況時,卻發現,父親似乎越來越興奮了……
白俞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腦海中唯一的事情是,白玖會不會又不告而別?
誰管他會不會不告而別啊,只要把他家收拾乾淨,並且修好他的東西。
白俞搖搖頭,用手抹了一把臉。然後走下床,打開臥室的門。
客廳沒有開燈,一眼看去,全是灰色調。
除了電視機前,正在看手機的某人。
白俞開了燈,客廳已經被整理過,看起來跟白俞生病前一模一樣。被砸爛的檯燈也恢復了原樣,音響凹下去的地方也被休整。電視機從外觀上看不出修沒修好。
白俞坐到沙發上,遙控打開……
畫質清晰,畫面也沒走形失真,運行狀況良好。
三秒鐘後……
劈裡啪啦的不明聲音之後……
電視機停止運作,宣佈徹底報廢。
白俞目瞪口呆地看著安靜的電視,以及電視下安靜的某人……
又是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之後……
破碎的檯燈恢復它破碎時的樣子。
“我修好了它們。”就像小時候修好的收音機。
白玖無辜地看著白俞。
然後他搖著頭,遺憾地說,“看來你把它們弄壞了。”
三分鐘後,白玖再次被白俞掃地出門。
白俞需要安靜一下,他靠著關緊的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恰此時,音響凹陷之處,發出“嘭”的一生,凹處更凹一點沒凸,鼓膜還被內部錯位的不明物體戳破。這音響看來也要宣佈永遠退休了。
白俞身後的門卻響起來,從貓眼看,是還未離去的白玖。
白玖指著手裡的手機,“你的手機。”
白俞不得不開門,將才買不久的智能機拿回。 
作者有話要說:然後很少上網的白俞,偶然點開網頁,看到的是——《電視機維修技術》《粘合技術》《金屬材料修復》…
白俞居然秒懂,因為白玖那貨聽他說“能修的你去給我修好”,就真的自己動手去修那些東西了。不知該說白玖蠢呢還是蠢呢還是蠢呢……

☆、混亂的開始3

白俞之前跟小白約好去登山露營,規定必須帶另一半。喬雲錫都跟他掰了,他哪來另一半?
想到這個,白俞給小白打了個電話。
“我失戀了。”
白俞故意壓低聲音,營造出難過的假像。
“考慮考慮我吧。”
這聲音可不是秦柏的,更像他家老攻周銘睿。
“周銘睿?”
白俞得問清楚物件。
“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啊?我們都半年沒見了吧。”
周銘睿語帶笑意。
“咳咳……自然記得。小白在嗎?我有事兒跟他商量。”
白俞不想兜圈子,他跟小白約好的時間在一周以後,必須讓他取消“帶上另一半”的約束條件。
“你就只想著小白,哼~”
周銘睿不滿地說了一句,然後拿著手機沖進臥室,遞給了躺在床上一整天沒起身的秦柏。
白俞終於聽到秦柏的聲音,那聲音帶著沙啞,明顯是因為縱欲過度。
“小魚啊,有什麼事麼?”
“我失戀了。”

白俞說。
“你跟誰戀啦?我認不認識?怎麼這麼快就分手了?難道因為你是童子雞技術不行?要不要我教你呀?免費,包教包會!順便,考慮考慮我吧!我身嬌體軟易推倒,一百年不反攻,好品質有保障……”
小白一說就停不下來,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激動。完全忽視了他旁邊的某人。
“咳咳……”
周銘睿故意咳嗽著,想打斷秦柏。
秦柏瞥了他一眼,直接起身跑廁所去接電話,明顯不打算給周銘睿面子。
白俞聽著電話那邊的情況,很是無語。
待秦柏終於喘口氣的間隙,白俞抓緊時機說,“我打電話來時想跟你說,取消必須帶上另一半的約定。”
“取消?絕對不行!我們這可是‘登山野、合隊’!”

小白反對道。
“何不改成‘登山野營隊’?別搞那麼多花樣兒,就兄弟幾個出去玩玩,呼吸新鮮空氣。”
白俞建議道。
“登山野營每年都一樣,有什麼好玩兒?你別擔心,有我這個完美的備胎在,一周後出發妥妥的……”
小白話未說完,電話傳來一聲異響。估計是掉地上了。
然後白俞聽到更多巨大的聲響,他完全能想像到那幅畫面——周銘睿踢開了廁所的門,揪起小白的前領子,把他按到床上……
白俞無奈地掛了電話,盤算著再去勾搭一個人的計畫。還有一個星期,應該來得急。他可不想野營的時候被秦柏和周銘睿兩人輪番轟炸,最後不歡而散。
如此想著,白俞穿上外套,出了門。
天空很晴朗,空氣也因為前面大雨的洗滌變得格外新鮮,適合開店。
流雲街街口汽車不是很多,來往的人不少。超市門口不知在做什麼活動,圍了一圈男女老少。
白俞開了店門,不久便有客人進來。大多是熟客,問他這兩天為什麼沒開店,是不是又去哪兒旅行了?
白俞確實經常出去旅行,這些老客人也有經驗了。
白俞也不解釋,為表歉意,大手一揮,“今天我請客。”
牛肉麵需要提前燉好牛肉,一時半會兒準備不好。白俞便先炒了肉末,還有酸菜。
面已經和好,放進擀面機裡,不一會兒就能成型下鍋。
一開始一切如常,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白俞開面店也有三年了,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直到將一碗碗煮好的面端出去後,白俞才發現異常。
裝麵粉的袋子封口處,似乎沾著別的東西。
白俞的觀察力一向強于常人。那沾著的東西看起來和麵粉其實沒什麼區別。白俞也是看得久了,才覺得異常。
一般麵粉沾在封口處,會有結塊的感覺,可現在,那些粉末卻是散開的。
白俞用手撚了撚那粉末,手感也與麵粉不同。
心裡乍然敲響警鐘,白俞三步並做一步跑出廚房,“先別吃!”
好在吃面的大多是老人,總喜歡等待面涼了才下口。真正開吃的,只有一人。
那人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生面孔。
白俞立刻上前阻止男人,但已經來不及。男人捂著肚子,面上帶著痛苦,“我……肚子疼……”
說話間,已經疼得摔倒在地上。
來吃面的客人見此情形圍了過來,問是怎麼回事?
有客人猜是面有問題,一語激起千層浪。好在那些熟客知道白俞為人,沒有慌亂。幫忙打了電話叫救護車,然後離去。有人想留下來幫白俞照看店裡,白俞不好意思麻煩老人,勸其回去了。然後白俞打了一個電話給二毛,讓他過來幫忙看著店裡。
小白和周銘睿恐怕沒空,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有二毛是閑著的,而且離他的店最近。
原本在客人間準備煽動一番的人,見行不通,不得不閉嘴。那人顯然沒安好心,等白俞跟著救護車離去,竟鬼鬼祟祟地摸進白俞的店裡。
好在二毛接到白俞的電話很快趕了過來,發現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二話不說,二毛便將人踹翻在地。
二毛拎著那人的領子,惡狠狠地問他,“說,誰派你來的?竟把主意打到小魚身上了!看我不揍死你!”
那人也是倒楣,想來個緩兵之計說點什麼,避免皮肉之苦。哪知二毛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鋼鐵般的拳頭像雨點一樣砸下來,幾乎把他給打死。
打完了,二毛放開他,“你到底說不說?信不信我真把你弄死?”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人簡直苦不堪言,嘴裡直喊著求饒。心裡卻在怒駡,丫的問了問題總該給他點時間組織語言吧!!!不給他組織語言的時間也得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啊!!!
而醫院那邊進展就不那麼順利了。醫生查出病人是硼中毒,應該和他吃的那碗面有關係。
做飲食的最怕食品安全出問題。這不只是簡單的賠償問題,還有誠信。要是失去客人的信任,白俞這面店也開不下去了。
確定中毒的男人沒有生命危險後,白俞回了店裡。
卻見原本關上的店門,大開著。裡面站著幾個警、察,正跟一個咋咋呼呼的男人對峙。
那個男人不是二毛又是誰呢?
白俞走近,才看到二毛腳邊還躺著一個面目全非生死不明的傢伙。不由扶額歎息,這中毒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又來一起故意傷人?
“我揍這傢伙因為這傢伙進店裡偷東西!你們警、察可不能冤枉好人!”
二毛瞪著眼睛大聲說。
二毛這貨跟這些警、察打過許多交代,通常是二毛犯了事被警、察逮。可這次二毛相當理直氣壯,他明明是在做好事!
“有問題去警局說清楚,你把人打成這樣還不許我們送他去醫院啊?”
警、察也是無奈,二毛脾氣火爆,很難好好說話。
白俞叫了救護車,然後進了店裡,阻止二毛繼續衝動下去。
然後對快被二毛激怒的警、察說,“各位辛苦了,是這樣的,之前出了事,我叫二毛來幫忙看一下店。”
然後指著躺在地上的男人說,“他進我店裡,不一定是偷東西。我店裡有客人中毒,倒可能是這人做的。”
說完白俞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男人的雙手。然後竟從男人褲袋中摸出一個空的塑膠袋,袋子上沾著白俞之前發現的粉末。
“還請警、察同志好生調查此事。”
白俞一邊說,一邊將手上沾染的粉末拍掉。
幾位警、察聽白俞這樣說了,也不囉嗦,“其實我們也是接到報警,說你店裡有人食物中毒才趕來的。這樣,你,還有二毛,先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警、察說完,救護車也已經到了。醫生匆匆將昏迷的男人帶走,其中一個警、察為了防止嫌疑人逃走,跟了上去。
剩下的,一個留下來保護現場,另外兩個帶著白俞和二毛回了警局。 
作者有話要說:被加入麵粉的粉末是硼砂,一種非法添加劑,真實性狀和本文描述可能不同,就不要考據啦。具體資訊問度娘吧。
寫這種陰謀詭計栽贓陷害什麼的最費腦子了,希望親們喜歡哦,喜歡請收藏哦~

☆、混亂的開始4

做完筆錄,天色已晚。
面店的麵粉和被打男人口袋裡的塑膠袋都拿去檢驗了,中毒的男人也已經醒來,沒聯繫到他的家人,白俞幫他請了一個特護。
在警局外面沒等多久,二毛也出來了。罵罵咧咧的,十分不滿的樣子。
白俞拍了拍他的肩,“今天多謝你了,回頭請你吃飯。”
二毛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多半是被人罵的,這麼久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感謝。幫助人之後那種成就感比干完壞事別人不知道還要強烈。而且,今天揍人揍到半死其實也是他手癢癢了,借題發揮……
二毛哈哈笑著,“跟我不用客氣啦。”
兩人便一起往流雲街行去。一路上聊東聊西,甚是輕鬆。
二毛都不明白店裡出事了白俞怎麼能像沒事人似的。
憋不住了,就問,“面店的事情,你不擔心?”
白俞聞言,可有可無地聳聳肩,“一開始還挺擔心。回到店裡看到那個被你打的人,就不擔心了。”
二毛一聽,這是變相誇他立功了?
他摸著自己的腦袋,“誒,我一看那傢伙就不是好人!就是他下毒的對吧?鬼鬼祟祟,盡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白俞聞言失笑,心想二毛還說別人,他自己才是一看就不像好人吧。
至於“損人不利己”……那可不一定。
“他跟中毒的那個,估計是一夥的。沒錢途的事情,誰做?想必是以為能從我這裡撈到點錢。”
二毛聽白俞這麼說,也明白一點了。點點頭,“那倒是,沒錢的買賣誰做呀?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倆是一夥的?”
白俞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摘了眼鏡,將眼鏡放進眼鏡盒。然後揉了揉鼻樑,放鬆一下眼部肌肉。
他的眼睛並不近視,也沒有遠視。戴眼鏡只是為了讓自己看得不是那麼清楚。他從小觀察力驚人,常常看到別人忽略的細節。別人看著世界的美麗,他卻像用放大鏡看著世界的污濁。有時候這能力很管用,更多時候只會徒增煩惱。
快到面店,兩人即將分手。
白俞長呼一口氣,緩緩開口解答疑問,“做了壞事,再回案發現場,肯定是有目的的。自然不是為了自投羅網,也不是為了被你打。”
白俞說著調侃地看了二毛一眼。
二毛摸頭傻笑,追問,“所以那傢伙摸進店裡是為了什麼呢?”
“故意演了這出硼中毒的戲,多半是想栽贓店裡的面加了非法添加劑——大約是硼砂之類的東西。但是一碗有添加劑的面,不足以讓一個正常男人立刻中毒,還表現出如此嚴重的症狀。當然,醫生也說中毒者是敏感體質。但其實中毒者吃面後並未出現嚴重中毒的症狀。直到我出來阻止他的時候,他才偷偷吃下了備用的毒藥。”

二毛聽了很是氣憤,“太可惡了!”
白俞點頭,繼續說,“一直觀察事態發展的那個被打的男人,知道自己在麵粉中下的毒分量不夠。出於謹慎,再次進入店中,想加大劑量。”
太謹慎了,這是那人犯下的一個大錯。其實只要髒水潑上來了,不管警、察能不能檢查出中毒者體內中毒劑量和一碗面所含劑量不符,白俞的店被查封都是跑不了的。
但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只是為了求財,他們不會這麼快報警。
在面店與二毛告別後,白俞一個人向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將之前做筆錄時關掉的手機打開,跳出一連串的短信和未接電話。
未接電話不用看,多半是小白打的。
短信倒是來自不同的人。
有幾位外地的損友發來賀電,表示白俞的面店終於垮了,白俞可以去他們那裡發展煮面特長了。
有想幫忙的,例如警局那個搞刑偵的朋友,表示他已經跟局裡的朋友打了招呼,不會讓白俞蒙冤入獄,被撿肥皂,貞潔不保……咳咳,廢話直接略過。最後他提醒白俞,這件事明顯有蹊蹺,白俞最好想想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還有白俞遠在海外的某個出名的預言家烏鴉嘴“假半仙”朋友,從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發來資訊表達關心。大意是,我在國外過得很舒坦,不用掛念。你要是無家可歸,我前年買的那套房子可以給你暫住。
“無家可歸?”
白俞皺眉,他就是面店出事好吧!
不過想起以前這傢伙烏鴉嘴的尿性,再加上大學期間被追殺的慘痛經歷……白俞果斷抄小路,往家裡跑去。
跑了十多分鐘,遠遠看見自家的院子安然無恙。白俞松了口氣。
下一秒卻見一個人影身手敏捷地翻牆進了院子,還砸碎了窗玻璃,跑進了屋子。
再下一秒就聽到一聲巨響,一股濃煙從破窗子滾滾冒出。白俞原本安然無恙的房子,算是徹底毀了。
但在此刻,對白俞來說,房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個犯了腦殘病闖進去的男人。如果沒看錯那傢伙正是下午才離開的白玖。
白俞暗罵一聲,沖過去。卻見一個黑色不明物體已經從破窗中爬了出來。
白俞立刻上前,打開院子小門,“丫的找死啊?!!”
白俞一邊怒駡,一邊檢查白玖身上的傷勢。白玖站著沒動,任他檢查。只是偶爾被摸到癢癢肉,身體會不由自主地扭動。
看來他只是皮外傷,沒有大礙。
當然,白玖根本搞不懂白俞為什麼又開始生氣。想一想,也許是怪他不聽話,又擅自闖了他的房間?
白玖挺委屈,悶悶地站在院子裡,小聲嘀咕,“我就是擔心你睡著了……”
白玖怎麼知道白俞的家會出事?
其實他只是在查,除了喬雲錫,媽媽桑還派沒派別的人對付白俞。他把喬雲錫扔進垃圾桶時,偷偷在喬雲錫身上裝了個竊聽器。
白玖回到地下室,便打開了竊聽器接收裝置。一開始都很安靜,直到喬雲錫接到一個電話。
“菲姐,有事?”
“她又雇了別的人?父親知道嗎?”
“我沒在那邊啦,被一個煞星扔出來了。”
“那我要撤嗎?反正房子炸了裡面的人也活不了吧,Gameover。”
……

很容易猜到,那個貴婦人雇主見紅女廊接了任務卻一直沒有進展,於是私自雇了另外一撥人。這一撥人要炸了白俞的房子。
一聽到這消息,白玖就匆匆趕過來了。他想也沒想,破窗而入,卻不見臥室有人。
然後爆炸響起,他原路返回,就是白俞看到的樣子了。
“我睡著了?那麼危險你來救我?我……你怎麼知道房子會出事?”
白俞聽到白玖的嘀咕,怒火未消還想罵人,罵他不知輕重。但轉念一想,卻發現問題所在。
面店出事時,白俞就知道,多半又是他父親遺留的問題找上門了。回想上大學那陣被追殺的日子,他被整得可夠嗆。
對白玖,其實一開始便有懷疑。懷疑白玖是被派來監視他的人。直到白玖受傷差點死掉,他才打消這念頭。
但現在,從前的懷疑又出來了。白玖怎麼知道他家要出事?好巧不巧就在爆炸時趕過來,誰知道是不是苦肉計?誰知道是不是要騙他,等他徹底放下戒心……甚至開始動心時,再背後插一刀?
咳咳……其實白俞要是把這想法套到喬雲錫身上就對了。
有聽到爆炸聲的鄰居出來了,大多是老人家。
一老大爺大聲問,“小魚啊!你是不是又忘了關天然氣啦?小心一點嘛,你看剛才多危險!我已經把總閘關了,真是,你說你出門忘記關什麼不好啊……”
白俞上大學那陣也遭人炸過房子。具體來說,加上這次,已經有四次了。幸運的是每次爆炸的威力都不大,僅僅能毀掉家裡的裝修陳設罷了。當然,要是有人在裡面,絕對也是危險的。
就像熟客知道白俞常常關了面店去旅行,鄰居們似乎也習慣白俞家裡出事了。所以才有老大爺那番話。
又有一老太太,眼神雖然不好但還是注意到白俞身邊狼狽的白玖。問白俞,“喲,你朋友是不是受傷了?來我家看看吧……”
白俞自然認識這位元老太太。老太太以前是護士,最喜歡幫人處理傷口。但她老眼昏花,常常手誤,讓人傷上加傷。所以鄰居們只敢給她處理動物的傷口。
白俞不得不暫時放下白玖這個大問題,跟鄰居們解釋。
“剛剛出了點小意外,沒大礙。我朋友也還好,不用擔心。你們回去吧,該吃晚飯了吧。”
但還有才搬來不久的,不明白狀況,問白俞,“我打了火警電話,要不要我再幫你打110報警?”
白俞笑著拒絕了,“沒事,以前也出過這樣的意外。我屋裡裝修都用的防火材料,還裝了自動滅火器。其他東西燒了倒也沒什麼,正好換新的。明天打電話讓裝修隊過來就好了,一星期就能恢復原樣。”
這時,白玖看白俞沒注意他,小心地移動自己的身體,想先溜走。爆炸時他躲到床底了,沒受重傷,頂多擦破皮。既然白俞沒事,他留在這裡也沒意思了。搞不好還會挨駡,承受白俞莫名其妙的怒火。
誰知他才移開一小步,便被白俞牢牢抓住手腕。明明白俞頭都沒回,還在笑送著他的鄰居們。
等鄰居們都走了,白俞才轉身,陰陰地看著白玖,“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白俞交友不問出處,但涉及自己的生活穩定和人身安全問題,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才行。
白玖此刻真的很狼狽,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腳底下直接光著——因為著急白俞的安危,他連鞋都沒來得及穿。頭髮有些地方被烤焦了,淩亂地捲曲著。臉上有細微劃痕,剛才還沒反應,現在卻後知後覺流出血來。
他沒有說話,他很認真地在思考,要編一個怎樣的身份才能讓白俞信服,同時跟他友好共處。
他思考了很久,久到白俞主動妥協。
天色徹底暗下來,路燈下,院子裡的枯樹和綠意正濃的新樹一併在風中搖曳,投下不怎麼賞心悅目的影子。
“算了,先跟我回去處理傷口。”
白俞歎息一聲,拉著白玖走出院子。也不管遠遠響起的火警鳴笛聲,反正等那些滅火的人到的時候,房子裡的火早熄了。這是經驗之談。
而搖曳的樹枝們,終於安靜下來。遙遙看著兩人漸漸拉長的背影,偷偷取笑兩顆同樣不明所以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混亂的開始5

假半仙買的房子位於新建的溫馨社區,離白俞的面店不過十分鐘路程。
房子是去年托人買的,但假半仙神神叨叨地說他早在前年——被關進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前,就買下了這裡,因為他有預言之力。白俞不跟他計較。
這房子雖然沒人居住,但每個月白俞都會請家政來打掃,所以不會很髒。裝修也是白俞操刀,各種傢俱用品一應俱全。
帶著白玖進了屋,白俞又到社區藥房買消毒藥水、創可貼等物。離開屋子前特地警告白玖,“不許亂跑!”
於是白酒便乖乖坐在沙發上,等白俞回來。
等待的同時,白玖的大腦並沒有休息,而是飛速運轉著。只有在計畫殺人的時候,他的大腦皮層才會這麼活躍。
他這次想殺的卻不是他以往的任何一位主人,而是一個溫順矜持教養極佳的貴婦人。她的名字叫葉華,她想殺死白俞。白玖思考了很多,他決定給這個女人一個快捷一點的死法。
本來葉華就屬於殺死也沒什麼意思的人,所以白玖不準備浪費時間。
提到葉華,就該提一提差點被白玖殺死的二毛。二毛很幸運沒有死掉,當然白玖也不打算再殺一次。這全都是托白俞的福。
白玖思考著他的殺人計畫,不久白俞便回來了。
在白俞眼裡,白玖還是那個樣子。他仿佛自帶陰影,他所在的地方,孤獨,陰暗,冰冷,危險……
各種負面的形容詞都可以套上去。
若白玖知道白俞的想法,一定會很難過。白俞是不會瞭解他計畫殺人時那種愉悅的。白玖表示,雖然身體是冷的,但他的心是熱的。
“咳咳……我回來了。”
白俞出聲打破讓人窒息的安靜。
白玖只是回頭看他,沒有說話。於是房間再次安靜下去。
“我再看看你身上有沒有較嚴重的傷,要是沒有你先去洗洗,洗完我再幫你抹藥。”
白俞忽略了冷場的氣氛,一邊說,一邊靠近。
其實他都拉著白玖遛了一圈了,也沒見白玖有問題。再檢查一遍,完全是多此一舉。
而白玖當然也知道自己身上有沒有“較嚴重”的傷。
但他表示他是不會算告訴白俞的。他非常配合地讓白俞更加仔細地檢查他的身體。他想要是脫光了檢查會更徹底一點。
於是白俞在查看白玖的傷勢時,發現白酒突然靠了過來,在他耳邊製造曖昧的氣息。然後白玖慢慢移到他面前,注視著他,明亮的雙眸仿佛黑寶石,透露著純真的誘惑。即使他身上沾滿灰塵,即使他頭髮被燒焦參差不齊……你還是會為這雙眼睛沉迷。
再然後白玖開始寬衣解帶……
“看來沒有大礙。”

白俞冷靜地分析。接著在白玖脫光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推到了他該去的地方。
白玖不甘地站在浴室,不甘地脫掉剩下的衣服,不甘地把藏在衣服中的各種小工具藏得更好,然後不甘地打開熱水開始淋浴……
為什麼白俞總是對他的故意誘惑無動於衷呢?他就算在最狼狽的時候,也有絕對的把握展示自己的魅力,他能讓所有人為他著迷!
而此時此刻,那個不被誘惑的人正站在浴室之外,神情依然冷靜。
但白俞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平靜。
白玖就是個妖孽,他暗自下著結論。
他知道白玖在誘惑他。可這份誘惑給白俞的感覺依舊是乾淨透明的。
白玖做得很好,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很到位。太到位了,仿佛訓練過很久,熟悉到深入骨髓。卻遺留一個被困的靈魂。
白俞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不然他的同情心、憐憫心、友愛心……不管什麼心情,又要氾濫了。他甚至已經開始為自己對白玖的懷疑感到愧疚。
白俞搖搖頭,清空自己的複雜心緒。然後去臥室幫白玖拿了睡衣和底褲。
把要換的衣物放到浴室門口後,白俞走到陽臺。他得給小白回個電話。
準備打出去時,小白卻自己打來了。
“小魚?我在你家,你跑哪兒去了?你家炸了,可把我嚇死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算了,你在哪兒,我現在趕過去……”
電話一接通,小白便劈頭蓋臉地詢問起來。白俞耳朵雖然遭罪,嘴角卻不由勾起。
“我在假半仙家,爆炸時我沒在家裡,所以沒受一點傷,你不用過來了。倒是之前跟你提的,下周野營的計畫,一定要改。不然我可不參加了,我自己找個地方野營去。”
白俞安撫著著急的小白,順便提起上午的建議,希望小白慎重考慮。
小白聽了,態度卻依舊堅定。他表示約定好的事情不能隨便改,並嚴厲批評白俞,“這是我們約好的,你不能出爾反爾!規矩定下哪能說變就變?”
小白旁邊的人聽到兩人談話,很是無奈。催促小白,“你們別偏題行不行?還有小魚也是,家都被炸了還有心情提野營的事,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一點?讓我來接,我說說小魚……”
接下來跟白俞說電話的就是另一位元朋友——楊邵。楊邵跟白俞是大學同學,兩人感情一向很好。他也是除了小白之外,與白俞喝酒次數最多的一個。連交了女朋友後也常來白俞店裡報到。
楊邵其實是個很顧家,很保守的人。也就跟白俞和秦柏幾個要好的耍得開。
之後白俞被楊邵批評教育了一頓,不得不認真檢討。再三保證這次事件已在掌握之中,他不會有任何危險後,楊邵才掛了電話。
當然早上要打給裝修隊的電話也免了,因為楊邵就是裝修隊的老闆。
接完電話,白玖已經洗完澡。白俞見他濕著頭髮出來,扔了一條幹毛巾給他。然後拿著藥水棉簽,幫白玖處理傷口。
白玖臉上只有一條劃傷,血已經止住。白俞給他擦了藥,貼了兩個創可貼,就沒管了。
剩下的傷在手上和身上,跟他原有的傷痕相比,新傷簡直是毛毛雨。
白俞遲疑了一下,把藥遞給白玖,讓他自己擦。大晚上的孤男寡男,還是不要靠得太近為好。
“今晚你睡客房,我去幫你鋪床。”
白俞說完就走了,留白玖看著手裡的藥瓶,皺著眉默默表示不滿。
要是不能跟白俞一起睡的話,白玖更願意回到地下室研究對付媽媽桑的計畫。錢也快用完了,補齊他之前損失的各種工具可是一筆不菲的開支。不斷更換身份,各種身份加起來有好幾十的人就是有這點煩惱。都不能安生地投資點賺錢的行當,只能劫富濟貧。
白玖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會有點忙。
還記得紅都的那位大導演嗎?他都設計好了,總不能白辛苦一場。他預計這周之內去把大導演搞定。還有葉華,這個女人不在本市,也不在紅都。要去殺她,來回花去的時間也得有一天了。而那些重要的保證他生活娛樂品質的工具,也要從不同管道購買,未免暴露,還得換不同身份……
所以當白俞鋪完床出來,發現白酒又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被換下的破衣服。
第二日,白俞接到警方通知,投毒的男子已經全部認罪。跟白俞想的一樣,投毒的和中毒的男子是一夥的,目的是製造醜聞好借機敲詐。白俞想問投訴電話是誰打的,但這是警方保密的內容,不會告訴他。
白俞只好打電話給警局的朋友,拜託他去問問。
讓人意外的是,投訴電話確實是投毒者打的。這就有點矛盾了,既然要敲詐,這麼早告訴警方你還敲詐個屁呀。
難道是罪犯太蠢?
的確夠蠢的,白俞看起來也不像特別有錢的,一個面店而已,能敲詐出多少錢?
要不就是真蠢,要不就是背後有人指使。或者二者兼有。
投毒那傢伙也是被二毛打怕了,白俞故意帶著二毛去探了一下監,又天花亂墜各種罪名胡吹亂侃地威脅了一番,那傢伙就把指使的人說出來了。
說得也不清楚,說是一個外地人,長得很斯文,留著小鬍子,帶著小眼鏡。那個小鬍子小眼鏡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搞垮白俞的面店。就是這樣。
投毒者交代到最後,再說不出什麼有用資訊,只給了白俞一個雙方聯繫的電話號碼。
這個電話打過去已經是空號,查也只查到過去的一次匿名充值。線索算是斷了。
而房子爆炸的事,楊邵也說沒什麼發現。天然氣管被割破了,廚房還有個很常見的已經報廢的定時打火裝置。楊邵強烈建議白俞把天然氣管換成防割破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由於這部分大綱只有一句話——“父親遺留問題找上門,白俞再次被追殺。”所以寫起來不太順暢,有很多細節需要注意,所以修改會比較多。
唔……大綱有四千字,三千字都是白俞和白玖的友好交流——這部分才是最有感覺的嘛。要寫這些陰謀迫害什麼的,就有點麻煩了……

☆、混亂的開始6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約好一起去登山的日子。選的地方是西部邊陲一處才開發不久的景點。山是名不見經傳的山,名叫竹葉山。實地考察過的小白表示,那裡沒有一棵竹子,自然也沒有竹葉。
這一周的時間,生活竟平靜下來。白俞沒再遇到任何危險,沒有綁架也沒有暗殺。仿佛一周前發生的種種只是偶然。
當然白玖也沒再出現。
倒是前一天有新文報導,某位元曾經犯下轟動世界虐殺少女案件的罪犯,在逍遙法外二十年後,被發現死在地下室。其死狀極其慘烈,為了和諧新聞並未詳細描述。只提起,這起案子與電影《漢尼拔》中的某個情節非常相似。警方懷疑這是一起模仿殺人案件,正在著手調查。
有知情人士透露,唯一的線索是地下室外面的交通攝像頭。不算清晰的錄影鎖定了一個穿紅衣的高挑女人。
報導結尾又提了幾起類似的模仿殺人案件,呼籲民眾注重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並大力讚揚國家對文化產品的嚴格審核制度,確保人民不被暴力文化影響侵蝕,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
不要懷疑,那個身著紅衣的高挑女人絕對是無辜的。
真正的兇手,此刻正駕著一輛經濟實惠的紅色奇瑞Q\Q追著一輛藍色路虎。
藍色路虎中坐著的正是白俞和他的登山野營隊。一共五人,駕車的是楊邵,副駕駛上坐著他的女朋友錢芸芸。後面坐著的就是白俞、秦柏、周銘睿三人。
寬敞舒適的汽車裡沒有歌聲,只有秦柏和周銘睿的爭吵。
“我說了我要開自己的車來,早上你就把車給我開進溝裡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秦柏吼向周銘睿。
“你吼什麼吼?比嗓門誰大麼?你自己把後視鏡撞壞了,還怪我開車沒開好?!!”
周銘睿的聲音一點都不輸于秦柏。
秦柏假惺惺地護著坐在中間的白俞,特鄙視周銘睿,“是誰在比嗓門兒大?就你嗓門兒大!看把小魚嚇的!反正這次野營規矩定下了,我跟小魚一對,你沒有人,沒資格參加,到了下個服務區你就自己下去,該滾哪兒去滾哪兒去!”
秦柏這話一說,周銘睿怒了。將白俞拉到自己這邊,挑釁地看著秦柏,“你問問,白俞他會選你?就你這身材,還不把白俞壓死?”
秦柏確實是長得肉嘟嘟的那種,臉上有嬰兒肥,二十六的人還像個十八少年似的。身上也是軟軟的,看起來倒不是真的很胖,但摸起來確實有肉。
秦柏最討厭別人提他的體重,那是他永遠不能釋懷的痛!周銘睿算是觸了他的逆鱗了。
“周銘睿你這個混蛋!!!”
秦柏大喝一聲,直接解了安全帶撲向周銘睿。可憐白俞真的差點被他給壓死。
白俞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停!”
然後推開秦柏,又阻止想還擊的周銘睿動手,無奈地將自己移到正中間,兩邊都不偏向,“你們倆就消停消停吧!”
秦柏和周銘睿卻都不願放過他。
周銘睿冷冷地抱胸,對白俞說,“我們倆你只能選一個,挑剩下那個自己滾回去。”
也不知他是哪兒來的自信白俞一定會選他。
秦柏則將視線轉向白俞,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無聲求助。
白俞扶額,將秦柏那張圓臉轉了個向,“看風景吧,別看我。”
就在白俞被小白和周銘睿弄得頭疼不已時,坐在前面一直看戲的楊邵終於良心發現。為了解救白俞,故意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他吹了聲口哨,看了看後視鏡,“後面有個傻×騎著Q\Q就想超我車呢,都跟了好久了。看哥怎麼虐他!”
說完就開始加速,想將那輛紅色傻Q甩開。
秦柏這貨最容易被忽悠。聽楊邵這麼一說,注意力立刻便被引開,扭著脖子往後面看去。
果然看見那有著奔放色彩,外形小康的汽車。
“快開快開,追上來了!”
秦柏催促道。
沒了秦柏參合,周銘睿自個兒也鬧不起來。只一個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著悶氣。
而白俞也終於得了安寧。他將鼻樑上的眼鏡取了下來。剛才被小白一壓,眼鏡都被壓變形了,需要調整一下。
楊邵越開越快,幾乎超速。後面的Q\Q卻窮追不捨,一點沒把楊邵放在眼裡。
高速路上,不止楊邵和Q\Q這兩輛車。楊邵開得這麼快,必然要超前面的車。這樣一來你追我趕的遊戲多了許多刺激。這份遊戲的刺激,讓男人腎上腺素飆升,卻絕對讓女人害怕。
“慢點,慢點,嚇死我了……”
楊邵的女友錢芸芸雙手握緊安全帶,手心全是冷汗。
正好楊邵超了幾次車,甩掉了陰魂不散的Q\Q,於是應女友要求,點了刹車。
可是他發現,刹車似乎有點不管用……
沒有人發現楊邵煞白的面色,連錢芸芸都以為他還在故意飆車速,秀車技。而車後坐著的三人,周銘睿還在故作冷酷,生人勿近;白俞依舊低著頭擺弄著他的眼鏡。
最先發現異常的反而是常常不靠譜掉鏈子的秦柏。
“楊哥,已經甩掉那傢伙啦,你的車技棒棒噠,不用再加速了。喲,你這都都超速多少了?小心回去被開罰單罰到破產……”
秦柏說著,瞄了一眼速度盤。這一瞄……乖乖,都要到極限了!
而秦柏的話也引起車內另外三人注意。
錢芸芸受不了了,大喊,“別開這麼快!我怕!”
白俞和周銘睿倒是冷靜,看了一眼穩握方向盤的楊邵,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呵呵……別擔心,這還不是我的極限。”
楊邵咬牙,乾笑著裝成沒事的樣子。
他瞭解錢芸芸,遇事總是手忙腳亂,讓她知道刹車失靈還了得?
錢芸芸已經要哭了,低頭不敢看外面,埋怨著楊邵,“別開這麼快了,快停下……”
“對啊,別開這麼快,被交警抓到耽擱行程不好。”

秦柏也開口了,明顯還不瞭解狀況。
“你就是怕了,長那麼大體型,膽子沒米粒大。”
周銘睿故意激秦柏。
在秦柏發怒前,又堵住他話,“閉嘴,有種撐十分鐘說你不怕。我打賭你三分鐘都撐不到。”
這激將法管用,成功讓秦柏上當。
秦柏怒曰,“輸了你就滾回去!”
然後果斷閉嘴。
正好楊邵連超三車,車身搖晃。秦柏本能地抓住車把手,嚇得幾乎尖叫。還好他忍住了,沒有丟了自己的面子。連錢芸芸都沒叫,他這個大男人要是叫出口,不知得被周銘睿那死東西嘲笑多久!
與此同時,白俞手上的眼鏡已經換成自己的手機。在發出緊急求救信號的同時,他閒聊一般開口,“楊哥可要破紀錄了,我跟嚴兵和方塊兒他們說了,他們還不信,要親自過來一睹風采呢……”
變相告訴楊邵,他已經對外求救,救援很快就到。
汽車的速度已經達到極限,發動機的轟鳴仿佛索命的惡魔嘶吼,又像不堪重負的老牛最後的掙扎,聲嘶力竭。
窗外的景物飛快倒退著,幾乎難以辨認。秦柏跟錢芸芸一樣低著頭,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
在高速帶來的恐懼下,一切都變得有些不真實。錢芸芸咬牙切齒,發誓停車就跟楊邵分手;秦柏則是憋著一口氣,這次一定要讓周銘睿一敗塗地。
耳邊只有白俞收發短信的聲音是真實的,不明真相的兩人都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悠閒,白俞簡直不是人。
周銘睿一直很安靜。一開始他注意著幾人的狀態,好隨機應變。不能讓兩個心理脆弱的傢伙知道真相,不然只會更加危險。也注意到白俞那邊的動向。求救信號已經發出,相信交警很快會趕到。雖然他們趕來估計也沒什麼用,頂多幫忙清理道路。最重要的還是保證楊邵不分心,不受影響。一車子人的性命都在他手上,若是像小白那樣的人,早崩潰了。
車上的人大概不知道,其實有人正在想辦法幫他們。
這個人就是被楊邵罵了無數次傻×逗比蠢貨不自量力……的紅色Q\Q的主人——白玖。
他駕著車,努力想要跟上他們——這顯然非常吃力。而且他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卻在副駕駛上的筆記本上敲打著,明顯一心二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那兩隻腳還各司其責,沒有放錯地方。
楊邵的車是最新的路虎LRX。現在這個年代,“最新”意味著什麼?多半都能跟“智慧化”“電子化”沾上邊。這輛車還安裝了自動駕駛系統——在特定路段可以實現自動駕駛。不過這功能估計楊邵用不上。
總之,傳統手段要對刹車對油門對任何東西做手腳都能輕易辦到,可拿到這輛車上都不管用。不過有個方法顯然很有效——駭客攻擊。
很不幸楊邵的車載系統被攻破了。
生動一點來講,楊邵的車子現在就是個小孩都能控制的遙控玩具。而控制他車子的這個“小孩”顯然用心險惡,想玩兒車毀人亡的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汽車的描寫是作者胡扯,沒有確鑿依據。現實中自動駕駛系統還不完善,實際應用得上的作者反正沒見過。不過倒是真的有駭客攻破車載系統搞破壞的事兒。啦啦,還是離作者的平凡生活很遙遠啊……
嘿嘿,白酒也不是全能的,他一個人肯定搞不定這次危機。
謝謝數字君的地雷~~~~~
14766747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21 16:32:06 
不知道為什麼被鎖了,Q、Q是禁詞?我勒個大去!!!

☆、混亂的開始7

白玖的右手飛快敲擊著鍵盤,即使目光不在鍵盤上,依舊能準確無誤地輸入他想要的指令。不過一分鐘時間,黑色螢幕上已有百餘行代碼。
當一切大功告成,電腦彈出一個綠色外星人的頭像。
“你要我控制這輛車?我跟你講,我是有原則的,你給我再多錢我都不會幫你殺人。我又跟你不熟,我連你長什麼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是你是美女我可能還會考慮……”
外星人嘴巴一張一合,機械地吐出單調又囉嗦的電子音。
白玖再次敲入命令,附帶一句話,“救人,成功後酬勞翻倍。”
外星人接收到資訊後,便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還送了個飛吻。
“已經搞定。要不要我幫你把那個想害人的駭客揪出來?算你半價……”
顯然這位外星人先生一早就知道白玖是要救人的,故意嘮叨不過是為了多訛點錢。
對這位外星人先生來說,白玖算是一位很少見的乾脆俐落,出手大方的客人。他不介意跟白玖多合作幾次。
見白玖對他的提議沒有心動,又想開口宣傳自己的促銷活動,卻發現他與白玖的連接戛然而止,怎麼都連不上了。
白玖斷了與外星人的連接後,開始放慢車速,然後拿出手機定位白俞的位置。那次幫白俞修電視,他用白俞的手機查了維修手冊。順便在白俞手機裡裝了一個跟蹤軟體。
確定白俞沒有危險後,他才將手機收起。
五天前白玖特地跑到付林城——那個想殺白俞的貴婦人所在的城市。
貴婦名叫葉華,為人很低調。當地上流圈子中,也只有幾個老牌家族知道她。當然具體關於葉華,這些人知道的也不多。葉華祖上葉家倒是很有名氣,不過十多年前就因為種種原因轉移到國外去了。葉華身家幾何,親友都有哪些,沒人知道。但有一點是眾所周知的——她很有錢,有錢到能分分鐘買下半個付林。
葉華這麼有錢,身邊少不了保鏢跟著。所以要想她殺死,最快的辦法是遠端狙擊。恰好她有個對白玖來說很好的習慣——她喜歡下午在露天花園彈鋼琴。
去付林城前,白玖在網上查了葉華的機票資訊,確定她沒有遠行。然後乘坐淩晨的飛機,到達付林。他的武器早在一天前給黑車托運到機場外的賓館裡。到了賓館,將提前拆分成好幾部分,分別托運的槍,從普通的旅行箱取出裝好。然後到葉華家附近察看地形,選擇狙擊點。
待一切就緒,已是下午四點。
意外的是,今天葉華似乎不想到花園彈鋼琴。即使她的僕人已經為她備好鋼琴,將樂譜翻到她最喜歡的那一章,還幫她翻開琴蓋。
白玖從四點,等到六點,又從六點等到八點。花園裡的玫瑰路燈亮起來,淡淡的光暈籠罩著那個孤單沉寂的世界。
黑色的鋼琴孤零零地落在花園水池邊,幾乎與黑夜融合。若不是路燈反光,和它的白色琴鍵,白玖幾乎看不見它。
有只耐不住寂寞的貓跳了上去。爪子碰到琴鍵,琴音突兀地響起。貓咪顯然已經有經驗了,一點沒被嚇到。爪子試探著點擊琴鍵,仿佛要奏出自己的樂章。
等了一夜,白玖都沒等到暗殺葉華的機會。葉華沒有出過她的房子,甚至沒在窗子附近露過臉。
只能說白玖運氣不佳,正巧遇到葉華來大姨媽,她身體不舒服睡了一天一夜。
白玖這一周很忙,所以他不會等到第二天再繼續這次暗殺。葉華算是逃過一劫。
而後白玖花了三天時間完成上次在紅都未完成的完美計畫。順便把這次殺人事件和以往的連環殺人案都栽贓到媽媽桑身上。要辦到這一點可不容易。
要讓像媽媽桑那樣狡詐滑溜的人上當,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可能辦到的事。白玖也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去佈置,甚至從殺第一個人開始,就已經留下指向媽媽桑的線索。
他殺死每一個人的手法,都改編自媽媽桑的獨特教導。當然白玖也會原創,他覺得自己的創意更好一些。但為了大局著想,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創意藏在媽媽桑的方法之下。真是憋屈。
所以說,只要媽媽桑不死,他就永遠不能愉快地玩耍。
這次模仿《漢尼拔》的殺人手法,算得上是唯一一個與媽媽桑的教導關係不大的。那地下室,曾經是白玖的家。後來變成囚禁白玖的籠子。再後來,這個地下室變成了雜物間。當然,現在那裡是殺人現場,至少新文報紙上都是這樣說的。
那場酣暢淋漓的玩樂後,白玖給媽媽桑打了個電話。白玖知道他會來的。他最後也確實來了,還被攝像頭抓拍到他穿著紅色長裙,踩著高跟鞋的身影。
媽媽桑一定想不到他會在自己生命中最“神聖”的地方殺人。這個“神聖”的地方曾是他的“家”。
其實很好笑,媽媽桑和後來的那些主人都很好笑。竟會以為這是他的家,是他心中聖地?
誰會把一個充滿暴力、酒精、賭博、謊言……烏煙瘴氣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家?
白玖回到流雲街時,白俞已經坐上了楊邵的汽車。
知道楊邵的汽車被動手腳,是因為白玖也黑了楊邵的車載系統。只是他作為初學者,段數太低,除了發現楊邵的汽車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動過,別的什麼都做不了,這才不得不花錢請外星人。
白玖發現他的錢再次一點不剩了,不過兜裡有點零錢估計夠買一碗牛肉麵。此外他還欠了一筆車錢,雖然車不是好車,還是二手的。
在確定楊邵的汽車沒有危險後,白玖便下了高速。然後他發現出高速給了過路費後,他連一碗面錢都不會剩下。
他果斷地重新上路,目標是找到白俞,求包養。咳咳,這倒是其次啦。主要是他發現白俞又上了另一輛車,所去方向卻與回家的方向完全相反。
時間稍微回溯到外星人控制楊邵的汽車後。
那時楊邵駕駛的汽車正好遇到一個彎道。是一個大彎,平時開著絕對沒有感覺。可在高速下行駛,不減速的話,要安全跑過這樣的彎道也是很困難的。
錢芸芸終於尖叫起來,“減速!減速!這裡還不減速你想讓我跟你殉情啊?!!”
小白也覺得這速度太過了一點,可他緊張得連身體都僵硬了,也沒力氣吼了。
倒是突然聽見周銘睿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傳來,很不真實。
“小白……我愛你……”
秦柏覺得一定是自己出現幻聽了。
危急時刻,楊邵咬牙,死踩刹車。他雙眼通紅,雙手緊握方向盤,仿佛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控制住這只失控的巨獸。
然後他發現他還真控制住了……刹車莫名其妙地就恢復正常了。
刹車被踩死,超高的速度被迫慢慢下降。倒沒有刺耳的急刹聲,畢竟是智慧控制的最新款路虎LRX,舒適首選,智慧監測,安全有保障,您的不二之選……
通過這個彎道時,汽車還是處於超速狀態,但速度已經在楊邵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過了彎道,楊邵將車開到緊急停車帶停下。這場驚心動魄不受控制的飆車遊戲終於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來點輕鬆好玩的……
沒錯,即使遇到這樣的危險,以為是汽車品質不好的三人,並不明真相的兩人,決定坐租來的汽車繼續他們的旅程~
因為楊邵是個粗神經,白俞也是個沒心沒肺不知怕為何物的,周銘睿全看小白,雖然他嘴上很嫌棄小白。


☆、混亂的開始8

高速路上,來往的車風馳電掣而過。在楊邵停下車不久,遠遠聽到警車的聲音。
錢芸芸不知真相,沖著楊邵怒吼,“混蛋!”
然後下了車,氣呼呼地走到隔離帶。
楊邵見女友生氣,連忙過去認錯。又是發誓再也不敢了,又是一番關於汽車失控的解釋。錢芸芸還不信,覺得楊邵是在找藉口推脫。
秦柏比錢芸芸反應大,一下車就翻江倒海吐了起來。吐得他眼冒金星,頭重腳輕,腿一軟,差點就地一跪,獻出膝下黃金。
好在周銘睿看見及時把他拉住,半摟在懷裡。
白俞打電話給之前求救的朋友,報平安。見秦柏吐得厲害,遞了一瓶水和紙巾過去。
周銘睿的體貼在這時顯現出來了,接過白俞的水和紙巾,又是幫秦柏擦嘴,又是喂他喝水。
可他嘴裡還是沒好話,特別嫌棄小白,“你看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嬌氣,連錢芸芸都比不上,你好意思嗎?還特別愛逞強,說不怕不怕……嚇得腿都軟了還不怕?”
小白喝了水,精神恢復不少。聽周銘睿這麼一說,怒火陡然被激起。但想起剛才在車上聽到的話,又按捺住了,問周銘睿,“剛才在車上,你是不是對我表白了?”
周銘睿卻死不承認,“什麼表白?剛才在車上我說話了嗎?你不是吧,怕到連幻覺都出現了?!!”
小白一聽,哪裡能忍?毫不留情地一個後手肘撞在周銘睿肚子上,擺脫他的懷抱。
然後拿著自己的手帕,優雅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誰說我怕?我一沒喊停,二沒尖叫的。這次打賭顯然是你輸了。願賭服輸,你自己該滾哪去滾哪去!”
白俞見他倆又開始了,有些頭疼。躲到一邊,給租車公司打了電話,讓對方送一輛汽車過來。
交警趕到後,是楊邵過去解釋事情經過。為了取證,交警將楊邵的車子拖走了。
即使如此,錢芸芸對楊邵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不過也沒鬧著跟他分手了。而秦柏也多少知道了一點真相,有些後怕地撫著自己的心臟,低聲自語,“幸好當時我不知道,不然得哭死……”
恰好被周銘睿聽見,便又是一番冷嘲熱諷。
幾人站在隔離帶,身邊放著從汽車上取下來的一應行李物事。開始討論接下來是直接回家還是繼續行程。
楊邵最先發話,“我們還是繼續吧,今年我可把所有假期都安排到這次旅行上了。”
楊邵經營著裝修隊,雖是老闆,一年到頭也還是挺忙的。
錢芸芸抱胸,倒沒有反對楊邵,只是發著牢騷,“那什麼破車啊,還最新款呢!差點就出事。等旅行回來我們得去討個說法兒……這可是一車人的性命呢……”
秦柏也說,“對呀,楊哥挑女人的眼光跟挑車的眼光一樣一樣的……”
錢芸芸一時沒反應,竟點頭附和。然後發現不對,又對秦柏橫眉冷對,“你說什麼呢?!!”
說著挽起袖子狠狠敲了秦柏一下。
秦柏沒躲得開,生生挨了這一下,跟楊邵告狀,“你還管不管你女朋友了?成天動手動腳的算什麼樣子?”
楊邵咳嗽著望天,反而是周銘睿出面了。當然他絕對不會幫秦柏的,而是火上澆油,“誰讓你嘴賤?”
秦柏的委屈被這句話說沒了,怒火又點著了。
白俞見他和楊邵又要開始戰鬥,連忙出面打斷,“我叫了另外一輛汽車,快到了,我們收拾一下行李吧,快點上路免得耽擱行程……”
白俞不出面還好,一出面戰火馬上燒到他身上去了。爭論的主題只有一個——這次“登山野、合”行動,他選誰。
總之,吵吵鬧鬧中,幾人不久便等來汽車,恢復行程。
白俞依舊坐在中間,耳朵依舊承受著小白和周銘睿的荼毒。他不能在他們之中選擇任何一個,否則後患無窮。他也不能選擇放棄這次旅程,因為這幾個人絕對會以“友盡”相要脅。
但白俞發現,小白和周銘睿的糾纏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來!他就知道他該降低要求找個人,就算花錢去雇一個也好!
白玖開著他的傻Q一路跟隨。到業甯服務區,白俞等人要吃午飯,停了下來。
當然,白玖那抹喜慶亮眼的紅色還是被白俞等人看在眼裡的。楊邵自然又是各種嘲笑,小白也跟著附和。只白俞跟周銘睿眼底有忌憚和懷疑。不過也並不擔心,反正他們從沒見過誰開著傻Q搞暗殺的。
汽車停下時,小白和周銘睿吵得正熱烈。未及下車,紅色Q、Q上的人已經出來。
竟是一個身材頎長,戴著墨鏡並且滿臉鬍子的型男?!!
型男不型男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俞覺得自己找到救星了!
他幾乎喜極而泣,沖下車,然後歸巢乳燕一般撲向那站在傻Q邊,與傻Q風格完全不同的某人。帶著喜悅,帶著希望,帶著各種你能想到的形容正面情緒的詞彙。
白玖被白俞的舉動驚呆了,但還是本能地張開雙手接住他。
抱住白俞那一刻,白玖出奇地冷靜。投懷送抱嘛,沒什麼。他想要的話,主動投懷送抱的人還少?當然也已經不奇怪白俞為什麼能再次無障礙地識破他的偽裝了。
白玖告訴自己,他是冷靜的。心裡那點小激動完全可以忽視掉。
但下一刻白玖有點冷靜不下來了。因為白俞居然勾著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這難道不是要吻他的前奏嗎?
在白俞吻上來前,白玖已經率先回味了白俞唯一一次主動親吻。關於這次親吻,只能這樣評價——生疏且僵硬。但不得不說,挺美味。
白玖回味著那個親吻,總計三次。白俞卻久久沒有給他應有的福利。而是湊到他耳邊對他說,“做我的戀人,五天。”
從流雲街出發,到達竹葉山開車得花去一天一夜時間。在竹葉山玩三天兩夜,然後回家,又是一天一夜的路程。總共五天四夜。
白玖聽了白俞的話,只花零點一秒時間就想清楚是怎麼回事了。白俞需要一個戀人,來完成這次旅行。
“以後我可以隨意去你家,吃面不花錢,你不許生氣”
白玖非常果斷地開始談條件。
白俞沒想到白玖敢趁火打劫,有些錯愕。思考間,卻被白玖吻住,打斷思緒。
周圍有驚呼有喝彩,還有小白起哄的大嗓門兒。但白俞此時並未關注這些。不能說唇齒相依,舌尖共舞。白玖沒用什麼花樣兒,只是噙著他的唇,然後以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侵入他口中,讓他不得不主動回應。
如果白俞的拒絕算是回應的話。
這一吻時間並不長,當白俞終於逃脫白玖營造的曖昧氛圍,卻聽到白玖輕聲說,“成交。”
白俞只想說他還沒答應呢,成什麼交?!!
但他也沒機會拒絕了。因為小白已經一臉八卦地湊過來,連周銘睿眼裡都是赤果果的好奇尋味。若硬要說不認識,那最開始他的投懷送抱是幾個意思?更何況他確實需要白玖免去他耳朵的劫難。
白俞不得不接受現實,向自己的朋友們介紹,“白玖,我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幾人的旅行開始啦~
白玖會打開手機,開始查“戀人的正確相處模式”,然後做個合格的戀人。

☆、混亂的開始9

白玖加入了,白俞自然就該坐他的車子,好脫離小白和周銘睿的荼毒。可那幾人不知暗地裡商量了些什麼,硬生生將白俞和白玖給分開了。
結果是周銘睿坐了白玖的車,白俞還留在楊邵車上。
白玖查過該怎樣做一個合格的戀人。對待戀人的朋友,應該有禮貌。所以就算白玖再不樂意白俞被換走,也沒有表示反對。
周銘睿從坐上白玖的副駕駛,就開始覺得渾身發冷。明明車裡沒開冷氣,外面也是天朗氣清,溫度適宜。
他跟小白還有楊邵商量過,白俞能打開心結,找到一個願意介紹給他們認識的人陪伴,實在太難得。但作為朋友,還是得把把關,不能讓小魚再上當受騙,從此一蹶不振,終生不娶,孤獨終老……
說到白俞的心結,不得不提他那個人渣代表級人物的初戀。某人渣追白俞用了一年,甩白俞只花了一秒鐘。藉口都不用找,就說了一句話,“我們不過玩玩而已,你都不給我玩,我們就不必再繼續下去了。”
可憐那時白俞剛上大學,十七歲還沒成年呢。不過第二天白俞十八歲生日,沒事人一樣跟宿舍兄弟完成了一個快樂瘋狂的成年禮。從這個成年禮以後,白俞整整單身了九年,下個月他滿二十八就整十年了。
你說白俞是心裡陰影麼?怎麼也說不上。從分手到現在,白俞從未表現出一點難過。朋友偶爾開玩笑提起此事,白俞也只是一笑而過。喝大了,就發誓要找個人,一個可以跟他過一輩子的人!倒是因此常常被嘲笑。現實中正常戀愛都難得天長地久,分分合合再常見不過。白俞要找一個人從一而終,難於登天。
其實白俞才是這世界都快滅絕的珍貴物種,只是他自己沒自覺。
總之,周銘睿是來替白俞把關的,他不能讓白俞這位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再次落到人渣手裡。
他得跟白玖聊一聊,套一套話。要是能勾引一下更好,看他有沒有堅強的毅力。最適合幹這事的就是周銘睿了,他是白俞朋友中最帥的一個。
可上車超過兩小時的周銘睿發現,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此時此刻,駕駛位上的白玖,給人的感覺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中夾雜著寒冰,風雪中挾裹著暗湧。
就像前面提到過的,對白玖來說,這世界上的人除了白俞,其他人被劃分為兩種,殺了可以取樂的,殺了也沒什麼意思的。
對那種殺了可以取樂的人,白玖可以柔情似水可以神秘不羈,可以溫文爾雅可以放肆浪蕩。這是捕獵時非常必要的偽裝。就像豹子披著斑點皮,老虎披著條紋裝,它們是為了融入自然。白玖的偽裝是為了融入人群。
對那種殺了也沒什麼意思的人,白玖只有四條原則讓他們遵守——第一,別靠近我;第二,別跟我說話;第三,不許看我;第四,請務必要多遠滾多遠。
鑒於周銘睿是白俞的朋友,白玖可以暫且無視第四條。而周銘睿也在白玖的冰冷凍人中,很好地踐行了前三條。白玖對此表示滿意。
到收費站的時候,車速漸漸慢下來。周銘睿想,這也許就是與白玖交談的最佳時機。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列出待會兒要問的問題,然後又醞釀了一下說話的情緒……
但他看見白玖拿出了白俞的皮夾子,付了錢,又旁若無人地將皮夾子收起來。這讓他忘了自己的任務,自顧自猜測起來。這皮夾子是白俞給白玖的吧?不過為什麼白俞要把錢交給白玖呢?難道白俞其實是個妻管嚴?
也可能,白玖其實是被包養的。
想到這個可能,周銘睿暗暗打量起白玖來。白玖出現那一刻,便被小白驚豔地稱作型男。那他的穿著打扮必然是很有其獨特風格,又不讓人覺得另類的。
白玖上半身是深藍高領衫,加一襲顏色略淺的風衣;下半身是樣式簡單的灰色純棉休閒褲。髮型淩亂不羈,看起來像完全沒打理過,但配上那刻意修剪過的鬍子,卻是意外的和諧。白玖一直戴著墨鏡,遮了大半張臉。僅看外面表露出來的,白玖的確男人味十足,對直男彎女以外的任何人都具有足夠的吸引力。
當然要是沒有那一身冷冰冰的氣質,效果會更好。
周銘睿表示他還是看不出白玖是否是被包養的。因為白玖明顯不是白俞喜歡的類型——白玖外表太出色。瞭解白俞的周銘睿很肯定,白俞要包養誰也絕對不會包養白玖這樣的。
不過等到了目的地,白玖摘下眼鏡,周銘睿便會確定白玖不是包養的了。白俞要能承認長得像白玖這麼漂亮的人是他男朋友,絕對是真愛。這個邏輯如果換到審美正常的周銘睿身上,就是這樣——小白長得這麼醜他還願意跟他在一起,那絕對是因為他真的愛小白。
當然這是後話。
言歸正傳,周銘睿上了白玖的車已經兩個多小時了,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實在有點丟人。
周銘睿咳嗽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緩緩開口,“白玖……你跟小魚怎麼認識的啊?”
白玖很久都沒回應,周銘睿懷疑他有沒有聽到他的問題。
好在,在氣氛變得更尷尬前,白玖開口了,“在他的面店,他請我吃面。”
周銘睿松了一口氣,終於感覺壓力不是那麼大了。
“我們小魚煮的面好吃吧?他廚藝確實不錯,等到了竹葉山,還可以嘗嘗他烤的雞翅,特別好吃。”
要跟一個不熟的人迅速打開話題,聊一點他感興趣的絕對沒錯。就現在周銘睿所知的,白玖會感興趣的話題,只有白俞了。
可周銘睿發現自己想錯了。白玖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他依舊悶頭開車,像個無欲無求無情無義冷冰冰的機器人似的。
車外的風景還是那樣,大多是山,還有樹,還有山上樹間的人家。周銘睿盯著窗外,簡直想抓自己的頭了。他突然覺得白玖是他遇到的最棘手難搞的人,沒有之一。
車內安靜了很久,靜得周銘睿開始想念小白的大嗓門。
在周銘睿即將抓狂時,白玖才大發慈悲地出聲,“繼續。”
周銘睿一時沒反應過來白玖的意思,愣愣地看著白玖,沒有說話。
白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催促,“你說白俞烤的雞翅好吃,還有呢?”
原來白玖並不是對白俞的事情不感興趣啊。只是性格使然,白玖情緒不外露,也不喜歡說話。
周銘睿分析著。同時也滿足白玖的要求,繼續說了關於白俞的一些事情。
雖然還是只有他一人在說,仿佛自言自語。但他知道白玖在聽。
覺得關係拉近不少後,周銘睿才問白玖,“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白玖早有準備,早在白俞的家爆炸那天晚上,他就費了一番心思,編了一套自己身世的說辭。
“作家。”
白玖說。
周銘睿一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白玖說他是模特兒說他是演員他都信,但他怎麼都想不到白玖是作家。
不過周銘睿並不將自己的懷疑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問,“你居然是作家,真是失敬。作家先生你寫過哪些書?等有時間我也好拜讀一番。”
“《上帝的砝碼》《昨夜風流》《月亮女神》,暫時就這三本。不過國內沒有出版,回去我可以送你一套。”

白玖信手拈來,說得好像那些書真是他寫的似的。
“國內沒有出版?你不會是外國人吧?”
周銘睿來了興趣,接著問。
“不是,但我一直旅居國外,最近才回國。我想寫一本關於家鄉的書,順便體驗不同的生活。”
白玖解釋。
這就能說通,他為什麼一會兒化妝成乞丐,一會兒化妝成拾荒者了。甚至中槍,也可以是另類的尋找靈感的體驗。這不算瘋狂,畢竟前段時間不是還有更瘋狂的作家在家裡體驗自殺,結果真把自己殺死的報導嗎?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別靠近我;第二,別跟我說話;第三,不許看我;第四,請務必要多遠滾多遠。
白玖是個孤僻的自閉症兒童。

☆、混亂的開始10

白玖忽悠著周銘睿,直到周銘睿徹底相信他就是一名作家,一名低調的,性格有點冷淡的作家。
甚至周銘睿如果有心去閱讀那幾本書,也會發現,只有像白玖這樣的怪人才能寫出那麼詭異獵奇的書來。
《上帝的砝碼》講的是教父如何教導黑手黨首領尋歡作樂;《昨夜風流》跟“風流”兩字沒一點關係,居然是一本黑暗童謠集!《月亮女神》倒是正常一點,講述了某個古老的崇月食人族征服世界的故事。
這三本書的作者筆名叫“脫衣舞女郎”,雖作品風格詭異,卻很受某些人的追捧。當然,能被白玖選來做自己身份,這個作者必然是非常低調的。身份成迷。
而楊邵車上的白俞,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因為白玖的到來得到一份安寧。
問題在於,看到白玖之後就激動得停不下來的秦柏。
“你們怎麼認識的?他是什麼身份?我猜是模特兒吧,那身材……嘖嘖,看得人流口水!誒,你不是不喜歡這種外表出色的男人嗎?轉性了?也對,誰能拒絕那樣的男人呢?反正我是不會拒絕的,雖然我已經有周銘睿了……”
秦柏連珠炮一樣地問,卻不給白俞任何回答的機會。思維跳躍性達到巔峰狀態,前一秒還在說白玖,下一秒已經轉移到周銘睿的人生觀價值觀問題,然後又轉到白俞的終身幸福上來。
白俞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其實秦柏平時不會這樣激動,一說就停不下來。秦柏這樣表現只說明一件事,他春、心、蕩、漾、了。
“停!”
白俞不得不阻止秦柏,給他潑一潑冷水。
“他是我的,你沒戲了。還有你這見一個愛一個的性格真得改改,要不哪天周銘睿忍不下去了一走了之,有你哭的。”
秦柏閉嘴了,他低著頭,面色微紅,帶著被說穿心思的靦腆。
過了一會兒才解釋道,“你的人我當然不會下手咯,朋友妻不可欺嘛……”
秦柏認識周銘睿以前,私生活相當混亂。床伴一大堆不說,腳踩n條船也是小意思,一夜晴更是數不勝數。稍微有點姿色的男人,秦柏都有勾搭的衝動。像患了收集癖一樣,想把所有美都玷污一遍。
直到栽到周銘睿手中,秦柏才收斂了一點。不收斂不行,周銘睿可不是憐香惜玉的,分分鐘把他收拾得半個月下不了床。秦柏大約也是真喜歡周銘睿,不然不會甘心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去年兩人差點就去領結婚證了。
秦柏和周銘睿之間的故事,簡單來說就是渣受碰上剋星後努力從良的奮鬥故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秦柏願意為周銘睿克制自己其實也不容易。這時若周銘睿有一點動搖,兩人的關係便岌岌可危了。這便是他倆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糾纏這麼久的原因吧。
但最讓白俞受不了的是這兩人總是拿他當擋箭牌,原因是上大學那陣周銘睿確實追過他,而秦柏也對他產生過興趣。好在兩人開玩笑也有個度,知道見好就收,每次在踩到白俞底線前就會變乖。
就這麼著,一行人一路一點也不無聊地到了訂好旅館的服務區,準備休息一晚,早上早點出發,再行駛三個小時就到地方了。
登記入住時,白俞才發現自己的皮夾子不見了。剛想回車上去找找,白玖已經自顧自拿出他的皮夾。
白俞木著一張臉看向白玖,像眯眼兔斯基。然後白俞被白玖拖進了房間,當然他的表情還是跟兔斯基一毛一樣。
當初在旅館預定的三個房間,都是情侶間。在網上定下房間時,白俞以為跟自己一起來的會是喬雲錫。上路時,白俞以為自己將獨守空房。今時今日,此時此刻,白俞才知,世事難料啊。跟他在一起的,居然是白玖。
白俞突然覺得自己註定情路坎坷。
在房間簡單休整了一下,幾人一起出去吃了晚飯。
白玖不得不摘掉巨大的墨鏡。白天戴墨鏡可以說時尚,大晚上的還戴著墨鏡就是腦子有病了。白玖這一摘下墨鏡,秦柏幾乎忍不住撲上去。
“哇,你不戴墨鏡可比你戴著帥多了!”
雖然沒有真的撲上去,秦柏還是讚歎道。眼睛黏在白玖身上都不願意離開了。
這讓白玖很不舒服,不由皺起了眉。
好在秦柏還有周銘睿管著,除了時不時盯著白玖瞧,沒做出別的越矩動作。
其實不止秦柏,楊邵、周銘睿和錢芸芸都很驚訝。只是不像秦柏那麼激動而已。當然,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確定了,白俞對白玖絕對是真愛。就白玖那一看就會惹麻煩的模樣,白俞肯帶他出來,不是真愛是什麼?
因為明天要早起,幾人吃過飯沒聊多久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白俞一直很淡定,回了房間,洗漱後便上床睡下。白玖洗漱花費的時間多一點,因為他還要打理他的假鬍子。
等白玖出來時,白俞都快睡著了。
感覺到身邊有動靜,白俞忍著睡意,睜開眼看了看。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事先說好,事後不亂。有些問題還是要說清楚才行。
“白天說的,做五天戀人,只是在我朋友面前裝成戀人,懂嗎?所以我們不是真的戀人,有些戀人之間做的事情就不用做了。例如白天那個吻。”
白俞的話讓白玖伸手抱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不過只僵硬了半秒鐘,他便果斷繼續他的工作。抱著白俞睡覺,不是戀人的時候,不也是做過的嗎?
白俞發現自己被白玖的懷抱禁錮,瞬間睡意全無。
“你在做什麼?”
“抱你。”

白玖回答。
“我不是說不用這樣嗎?快鬆開!兩床被子你一床我一床,別過來跟我搶!”
白俞開始掙扎。
“可是抱著睡更舒服呀,你不覺得嗎?”
白玖說著,略微松了鬆手,讓白俞不那麼難受。但依舊沒打算讓白俞逃脫自己。
“舒服你妹!你睡覺時在自己身上掛個大麻袋試試,看你舒不舒服!”
白俞繼續努力掙扎,手腳並用,連頭都用上了,撐著白玖的胸口,想把白玖頂開。
奈何白玖異常堅定,仗著自己力氣大,硬是沒讓白俞得逞。
角力進行不久,白玖突然出聲,“你別動了。”
而白俞竟然應聲停止了所有反抗。
白俞為什麼突然這麼乖了?答案是他發現自己腿上頂了個硬硬的熱熱的東西。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麼。
白俞突然有種預感——五天之內,自己將貞潔不保。
果然,危機一觸即發。黑暗中白玖突然壓下來,白俞甚至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吻住雙唇。失神之際,唇上滋味輾轉間,悄然侵入口內。
由於親吻,白玖禁錮白俞的雙手難免出現鬆動,這給了白俞機會。
他毫不猶豫地推開白玖,緊跟著一腳踹了過去。
白俞雖推開了白玖,後面加的一腳卻沒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被緊緊鉗制,讓自己再次受困。
但白俞也不是吃素的,見腳腕被鎖,一個鯉魚打滾,令對方不得不放手。再次脫身後,白俞迅速翻身滾下床,打開了床頭檯燈。
房間亮起幽幽的光,幽幽的光給床上靜默的人打上驅不散的陰影。
白玖坐在床上,一腿伸長,一腿蜷起。他左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蜷起的膝蓋上。若指間夾一根煙,看起來一定更悠閒,絕對不像才跟白俞過招的人。
“我希望你明白,我們做五天戀人,只是一個交易。第一,我們不會接吻,除非必要;第二,我們絕對不會上床;第三,交易結束,戀人關係就結束。我還當你是朋友,我也答應你之前提的要求。你若是能做到,交易繼續。要是不能,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白俞平復著自己的喘息,將自己的要求說出來。
話音落下,房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白俞還未完全平復的呼吸聲,起伏間讓時間越來越慢。而白玖,在黑暗中隱藏著自己,仿佛不存在一般。
但他確實存在著,不容忽視地存在著。
時間以毫秒計,在呼吸間流逝。
危險的感覺像荊棘慢慢纏上白俞的心臟。危險,危險,突然之間白俞腦中就只剩下這一個詞。
這種感覺,其實不是第一次出現。那位廁所情人採花賊,曾兩次帶給白俞這樣危險的感覺。兩次白俞都差點丟命。
所以,白玖竟然因為強、奸未遂,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麼?!!
危險之外,白俞終於有了另外的感受——憤怒。
然而未等白俞大發雷霆,白玖已經將那周身的殺意收起。
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
打死白俞也想不到白玖最後會給他這麼一句話!
白玖繼續說,“我接受你的提議。”
暫時不保證做不做得到。
“啊?”
白俞呆在原地。
突然覺得剛才自己腦補“白玖因為強、奸未遂,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這件事,完全是自己腦洞過大兼被害妄想綜合徵發作。
“我也不抱著你睡了,你過來吧。”
白玖說著已經將自己移到另一床被子下面,還故意給白俞留了大半的床位。他自己則孤零零地蜷縮在巨大的雙人床一角,仿佛他才是被拋棄、欺壓的弱勢群體。
白俞再次變成眯眼兔斯基,然後像兔斯基一樣飄到床邊,幽幽地盯著那縮在被子裡的一坨。
他伸出爪子推了一下白玖,白玖沒反應。
他連續推了兩下,白玖還是沒反應。
白俞便抬腳狠狠踹了一下,未免詐屍,踹完他就抱頭蹲下去。
但白玖還是沒反應。
白俞突然有點小小的愧疚了,儘管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白玖這悶聲不吭的樣子,仿佛在無聲地指責白俞——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哪兒去了?你還當他是朋友嗎?怎麼可以把白玖這可憐的小東西當成“因為強、奸未遂,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的壞銀呢?!!
雖然有點小愧疚,但不得不說白俞已經對白玖放下戒心。時間也不早了,該睡覺了。
於是白俞打了個呵欠,鑽進溫暖的被窩,安心地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朕殫精竭慮文思枯竭擼了這一發差點精盡人亡,親們都過來點個贊吧。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25 22:34:18 
謝謝~

☆、混亂的開始11

第二日一早,白俞是被唇上的溫熱濡濕喚醒的。一睜眼就看見白玖放大的臉,白俞嚇得幾乎失聲叫出來。
見白俞醒來,白玖就規矩了。對白俞笑了笑,他便自覺地去洗手間洗漱、換衣,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白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醒來前被親吻的感覺還能作假?
已經是早上六點,該跟楊邵等人會合出發了。
白玖洗漱完畢,貼上他的鬍子,一切準備妥當後才人模狗樣地出來。面對白俞,他沒有表現出一點心虛,只尋常地對白俞說,“我好了,你去洗吧。”
這讓白俞不知如何發作,只得忍著心裡那一點點的不自在,進了洗手間。
幾人會合後,簡單吃了點早餐便上路了。這一次白俞坐上了白玖的車,而自以為已經得到重要資訊的周銘睿則回到楊邵車上彙報情況。
周銘睿將他得到的關於白玖的情況說了以後,發表自己的觀點,“我看白玖不錯,就是不太愛說話,冷淡了一點。大概性格就這樣吧。”
小白點頭,摸著自己的下巴,“冷美人,可遠觀不可褻玩。真好奇小魚是怎麼把人騙上手的……”
楊邵卻還在意著白玖開的那輛跟白玖的氣質完全不搭的傻Q,“你說他是作家?作家對車的欣賞眼光,我真不敢苟同。”
說著,楊邵看了看後視鏡。那紅色簡直要刺瞎他的狗眼。
錢芸芸卻是愛屋及烏,覺得原來怎麼看怎麼傻氣的紅Q,現在看起來簡直可愛到爆。它跟它的主人,一個溫暖平易,一個冷冽疏遠,簡直是完美的互補。至少傻Q讓她覺得白玖也不是那麼不可靠近的存在了。
而被討論的主人,正毫無自覺地開著自己的車,態度非常認真端正。仿佛開車是一件多麼嚴肅的事情。原因是他旁邊坐著白俞,白俞從上車開始就盯著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這種情況下,白玖不得不正襟危坐,以免被白俞看出點什麼。
過了十多分鐘,白俞才移開視線,緩緩開口,“我的皮夾呢?”
白玖松了口氣,就跟昨天小心翼翼試探他的周銘睿一樣。
他將白俞的皮夾從汽車坐墊下拿出,遞給了白俞。
“我的手機呢?”
白俞接過皮夾後,又問。
早上就發現手機不見了,估計又是白玖拿走了。
果然,白玖又從靠椅後摸了摸,將白俞的手機遞給他。
“我換了你的手機屏保,為了讓我們看起來更像戀人。”
白玖解釋。
於是白俞打開手機,就看到屏保變成他和白玖在床上的親密合照。照片中的他明顯還在睡覺,好在他睡相不錯,沒出醜。
讓他驚訝的是,照片裡白玖竟然沒有一點偽裝。
似乎發現白俞的驚訝,白玖再次開口,“雖然我喜歡喬裝改扮,但不代表我不能露出真面目。我可是合法良民。順便再介紹一下我的職業,我是作家。以前一直旅居國外,最近為了新作回國取材。打扮成不同的模樣,也是為了找找靈感。”
白玖背出早就設計好的說辭,自以為完美,毫無破綻可循。至少白俞無論找出什麼問題來質疑他,他都能圓過去。
白俞也確實沒表現出懷疑。他可有可無地點頭,給出一個可有可無的“哦”作為回答。有點敷衍。敷衍有時就是不信任。
但白玖也猜不准白俞還有什麼地方對他懷疑。或者說白俞可以懷疑的地方太多——例如他一個作家為什麼會中槍差點死掉,例如他為什麼要破壞白俞與喬雲錫的交往,例如他怎麼知道白俞家裡會出事,又例如這次汽車失控與他有沒有關係……
這麼多疑點,白俞只要說出來,白玖就能找出理由一一破解。遺憾的是白俞一點都沒提,白玖想好的各種解釋毫無用武之地。
坐在副駕駛上的白俞依舊戴著他的平光眼鏡。這說明他不想費腦子想問題,自然也不想關心白玖有沒有說謊。白俞表示,對朋友不必苛責太多,否則友誼難以持久。
大約九點的時候,幾人到達竹葉山下。竹葉山雖在景區內,卻未完全開發。山下只有一個破舊的小店,能為幾人提供三個房間,一些食物和水,和一個幫忙的導遊。
導遊背了一個包,帶幾人上了山。路上說了點注意事項,還留下一把信號槍。說要是有危險可以發射信號彈,他會上來幫忙。到了露營地點後,導遊便離開了。
露營地點是小白之前過來實地考察時找好的,地面平坦牢固,附近沒有高地,不遠處有一條小河。
六人分工合作,周銘睿、小白、楊邵和錢芸芸負責搭帳篷,白俞和白玖則負責準備午餐。
等一切收拾妥當,已是下午三點。幾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好在飯菜也已經準備停當。
食材是從山下帶上來的,不用特地去找。燒火用的木柴是在林子裡找到的枯枝,澆上火油,一點就著。飯菜都是白俞操手,白玖頂多幫忙看看火。
“芸芸,快來嘗嘗小魚的手藝,學著點!”
楊邵最先下筷,嘴裡雖招呼著他老婆,卻沒打算將剛夾起的菜喂出去。錢芸芸眼巴巴看著楊邵吃下菜,氣得直掐他的腰。
小白跟周銘睿只有在吃飯時是安靜的,默契地將他們發洩不完的精力都投入到搶菜大戰中。
白玖顯然沒有經驗,吃得慢條斯理,眨眼間面前的菜就所剩無幾了。終於生出一份危機感來,再想努力追回卻為時已晚。
他夾菜的筷子僵在半空,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片肉和最後一片綠葉都被夾走……
山上一陣微風吹過,撥動著白玖淩亂的頭髮。已是四月底,溫度不算低。不知是這陣風的原因,還是其他,眾人突然感覺有點冷颼颼的。
“還好我帶了毯子,晚上要是冷可以蓋在睡袋上保暖。”
小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慶倖地說。
“山上溫度確實要低一點。”
楊邵摸了摸自己果露在外的手臂,上面都起雞皮疙瘩了。
錢芸芸敏感一點,不舒服地說,“這山上不會不乾淨吧?我怎麼感覺陰風陣陣的,弄得人心裡發毛……”
看破真相的,是昨夜剛經歷過這種殺意威脅加恐嚇過的白俞。
他淡定地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將自己碗裡的菜撥到白玖碗裡。他成功地讓這世界恢復溫暖與和諧。
不明真相的人們依舊不明真相。果然,有時活得糊塗才更幸福。
小白開始取笑白俞跟白玖在明目張膽秀恩愛。楊邵吹了聲口哨,也開始起哄。連周銘睿眼裡都閃著精光,不知在進行著什麼樣的算計。
“嘿嘿,我們這可是登山野、合隊!既然小魚都已經放開了自己,我們就不要客氣了!讓我們玷污這片美景吧!Come on !”
小白將最後一口飯填進肚子後,便迫不及待地拉起周銘睿往小河那邊跑去。
白俞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放開了自己”了?
周銘睿也表示抗議,“才吃完,不適合做劇烈運動!”
話雖如此,卻還是乖乖地任小白將他拉走。
錢芸芸作為女人,還是要有點矜持的。等大家吃完飯,便跟白俞一起收拾殘局,清洗碗筷。
鑒於小白跟周銘睿要開始“玷污”小河美景,白俞提議到上游去洗。所以白俞跟錢芸芸走得有點遠。
原地就只留下了楊邵跟白玖兩人。
楊邵吃飽喝足,嘴裡叼了根牙籤。見白玖坐在原地仿佛化身雕像了一般,猜他是不習慣,有點拘束。
於是楊邵主動坐了過去,還膽大包天大大咧咧地將手臂搭在白玖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白玖的眸子睨著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危險。
奈何楊邵天生粗神經,只緊了緊自己的外套,搭在白玖肩上的手紋絲不動。
“我們小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堪稱絕世好男人了。我看得出來,小魚是真喜歡你。我跟他是兄弟,他喜歡你,我便把你也當兄弟,我祝福你們倆。但是你要是敢做對不起他的事,我絕對會打得你半身不遂!”
楊邵說便說,說得激動,還拍了拍白玖的胸口,表示威脅。
這一拍,便發現白玖的身材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有料。
“喲!你這胸肌不錯哦!”
楊邵說著還放肆地去捏了捏,又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胸肌。遺憾地發現自己根本比不上人家。
楊邵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不願拿自己短處去襯托白玖的高大偉岸,楊邵果斷轉移話題,“小魚心眼兒特別好,對朋友都是掏心掏肺的。他就像我親弟弟一樣。”
白玖僵硬著身體,腦中已經模擬過上百種將楊邵的手臂弄斷的方式。為什麼不是殺死楊邵的一百種方法?楊邵是白俞的朋友,他當然不會殺死他。
“白俞跟你說過他的過去嗎?”
遲鈍的楊邵依舊沒發現身邊的危險,問了白玖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白玖暫時收起了殺意。他沒有回答,他等著楊邵自己說出來。
果然,楊邵開始絮叨他跟白俞在大學的事情。
“那時我家裡困難,母親又生了重病。生活費沒有,學費交不出。母親的醫療費也沒了,被醫院趕了出來。那時我都要絕望了。”
說到這裡,楊邵神情有些黯淡。同時也終於將搭在白玖肩上的手放下來。
停了一下,他繼續說,“白俞那時比小白還要沒心沒肺,都那檔口了,還拉著我去玩遊戲。不止是簡單的遊戲,還要打賭。一開始只賭小的,輸贏不過一根煙。後來上了牌桌,賭得大起來。第一次我小贏了一把,不得不說,心情輕鬆了不少。”
說到這兒,楊邵又停下來,似乎在回憶那時的一些細節。嘴角不自覺勾起,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其實只是白俞的小把戲。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白俞拉著我玩牌,每次我都會贏。有時贏得多,有時贏得少。當然也會輸一兩次,但輸的絕對比不上我贏的多。那時我以為是我運氣好,牌技好,一點也沒懷疑。我贏了我的學費,甚至贏了我媽的醫療費。”
“其實是他故意讓你贏的。”

白玖突然開口。
楊邵拍了拍白玖的肩,“聰明!你知道為了不讓我發現這一點,他是怎麼做的嗎?他甚至花錢雇人來輸錢給我!他還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我永遠都發現不了。”
“但你發現了。”

白玖說。要是沒發現楊邵也不會跟他講這段往事了。
楊邵點頭,“我發現了,當時覺得小魚對我肯定是真愛!但遺憾的是我是直的,不能接受他的愛。我想好了,以後一定要把錢還給他,並把他當一輩子的兄弟。然後我就一直假裝不知道。然後大學畢業了,我家裡經濟狀況慢慢好起來,我也開了自己的公司。但是白俞一直單身,我以為他還在等我。”
說到這兒,楊邵安撫性地拍了拍白玖的肩,讓他別誤會。
“當然啦,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那一天我喝了點酒,借著酒意,就把事情說開了,勸他別等我了。結果我被白俞鄙視了一個月,也被小白周銘睿他們嘲笑了一個月。原來輸錢計畫雖是白俞提出,周銘睿還有另外幾個同學也有參與。他們輪流來輸錢,而且輸的錢其實也是哥幾個湊的。”
那真是悲劇的一個月,楊邵被周銘睿等幾個哥們兒敲詐了好幾頓。而且那幾隻白眼狼敲詐完他之後還罵他只記得一個白俞,還說他根本就是對白俞有意思云云。然後這話不知怎麼換了幾個版本傳到他父母耳中,他父母就他一個獨苗苗,聽了傳言差點沒嚇死。
當然這件糗事兒就不用跟白玖說了。
楊邵講完這件事,歎了口氣,“你真的要好好珍惜白俞。”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白俞和周銘睿和另外幾個無名英雄都該被頒發中國好同學獎章!是他們拯救了絕望的楊邵童鞋!是他們成就了現在的家裝一條龍老闆楊邵童鞋!是他們,讓這冰冷的世界充滿愛!是他們,讓我們看到這黑暗的世界裡唯一的曙光!是他們……
謝謝親的地雷~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26 17:13:46

☆、混亂的開始12

吃過午飯,剩下的時間大家自由活動。
洗完碗筷回來,錢芸芸跟楊邵也手把手離開了,去了林子裡。白俞到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個離小河和樹林都有一定距離的空曠草地。春天午後的陽光不算強烈,曬得人暖洋洋的,適合睡覺。白俞就地躺下,舒展身體,閉上眼睛小憩。
睡了沒一會兒就聽到身邊有動靜,睜開眼毫不意外地看到白玖睡在他身邊。白俞也不介意,繼續睡自己的。
只是不久就聽到河邊傳來不和諧的聲音,讓白俞聽得莫名煩躁。
小白太沒節操了!簡直是故意把聲音放大,引人遐想。不知道他已經很久沒開葷了嗎?不知道他這個寂寞閨男的痛苦嗎?
好吧,小白確實不知道。
白俞實在忍不住了,倏地起身,跑回營地。
白玖睡得正香,被白俞突然的動作驚醒,看著白俞急切的身影,不明所以地揉了揉眼睛。他是聽著放浪形骸的叫、床聲長大的,小白弄出來的聲音對他來說跟催眠曲沒什麼區別。
見白俞久久沒有回來,白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也往營地走去。
營地有三個帳篷,中間一個做飯的火堆。白俞在其中一個帳篷裡,不知在幹什麼。
白玖將帳篷打開,卻見白俞將他的登山包打開,把所有東西都翻了出來。
見白玖進來,對他說,“你也被吵醒了吧?等著,我記得我帶了耳塞。”
可白俞把背包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耳邊隱約傳來小白的聲音,帳篷內雖比外面聲音小一點,卻還是引人遐思。白俞許久沒有得到慰藉的身體,溫度漸漸上升。
白玖發現白俞紅了臉,好奇地靠近,“你怎麼了?”
他一靠近,白俞本能後退。但他本就是坐著的,要後退也退不了多遠。反倒將自己暴露了。
白玖低頭便發現白俞下身的變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碰上去。
白俞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機靈,呻銀聲差點脫口而出。好在他克制力極佳,不給白玖更多碰他的機會,翻身站起。
他盯著白玖,眼裡有惱恨有後悔。既然確定自己不會跟白玖有任何友誼以外的感情,就不該招惹白玖。他不該招惹白玖,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藉口。更不能為了一時貪歡,跟白玖糾纏不清。
白玖眯眼看向白俞,扯出一抹微笑,“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不是嗎?”
說話間,白玖蠱惑一般慢慢靠近白俞,直到將白俞壓到自己身下。
“沒有親吻,也不做到最後,不要擔心,我會讓你快樂的。”
白玖的聲音在白俞耳邊響起,繼續著他誘人墮落的行動。
確實如白玖所說,他讓白俞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他掌握著白俞欲望的中心,像藝術家一樣編織著美妙的幻境。在白玖編織的幻境中,白俞就這樣任自己沉淪欲海,不可自拔。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可心裡卻又如此渴望著下一次。一次又一次,內心的掙扎和肉體的歡愉,折磨得白俞幾乎流出淚來。
當最後的表演落下帷幕,白俞失神地望著帳篷頂。白玖說到做到,真的沒有做到最後。此刻他拿濕巾擦著自己的手,舉止神態都很平靜。其實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平靜地看著白俞,看著白俞在他手中意亂情迷。、
有一瞬間,看著白玖永遠清澈的眼睛,白俞覺得很羞恥。感覺自己像拐騙小孩的壞人。白俞閉上眼睛,想逃避這尷尬的時刻。
身體在高朝後非常疲憊,閉上眼睛後不久,白俞便昏昏欲睡。將要睡著時,卻被白玖拉著左手,附上火熱的某處。
白俞睜眼,首先看到的還是白玖那清澈的雙眼。是的,白玖看起來還是那麼平靜。但當白俞視線下移,卻看到怎麼看都不算平靜的某物。這反差太大,白俞有點反應不過來。
“該你了,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
白玖提醒白俞。
“……”
用這麼無辜的表情,這麼正經的語氣,說出看起來這麼正常的話,白俞突然無言以對了。他覺得世界上任何語言都描述不出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白玖見他沒反應,只好就著白俞的手,開始自己動作。
白俞看著白玖享受地眯起眼睛,眼中甚至染上水光,臉頰也染上紅暈,不由吞了吞口水。白俞強迫自己側頭,不看白玖。這一動作讓他的手滑了一下,不知碰到哪裡,令白玖低呼一聲。白俞感覺手心火熱又大了幾分。
白俞被白玖這一聲震得心肝直顫,下腹竟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妖孽……”
白俞只吐出這兩個字。
然後認命一般,靠近白玖,主動服務。朋友間的互幫互助嘛,來而不往非禮也。
晚上的時候,突然下起雨來。露天燒烤的計畫被迫取消。幾人吃了點乾糧,便各自回了帳篷休息。白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的計畫是大家一起在山中探險,幾人帶上必備的指南針、信號槍等物,沿著河流一路向上。沿途看看風景,拍拍照。見河裡有魚,便捉了一些。還撿了一些菌子。晚上回到營地,幾人便架起烤架,準備一飽口福。
第三天本來還要玩一天,楊邵接到電話,公司出了點事需要他回去處理。匆匆收拾了行李,告別了白俞等人,跟錢芸芸一起先行離開了。
剩下四人,覺得也沒什麼意思了,中午吃過飯也下了山。
原本一切都很平常,汽車上路,先開三個小時到之前住過的旅館,休息一晚後再出發回家。
誰都沒想到,一場針對白俞的謀殺計畫正在悄悄展開。幾人提前下山上路,反倒將計畫打亂,為白俞留下一線生機。
車行不過一個小時,白俞接到一個警告電話。
電話是方塊兒打來的。方塊兒是一個在業內小名氣的私家偵探。之前白俞托他幫忙查那個買凶投毒,想毀他面店的人,一直沒什麼結果。這次突然打來電話,是警告他,有人買了殺手來對付他。
掛了電話,白俞有些頭疼。他將眼鏡取下收好,然後對白玖說,“路過下一個小鎮時停一下。”
從竹葉山到預定的旅店走的是山路,會經過兩個小鎮。現在他們距離下一個小鎮,不過十分鐘車程。
周銘睿看出白俞的異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什麼事了嗎?”
白俞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點累。到了地方,你們先走吧。我找個地方先睡一覺,明天租車回去。”
白俞說完,汽車內安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留下的理由不夠充分,但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
周銘睿對白俞最是瞭解。當初在大學裡的時候,白俞有一次差點命喪黃泉,還是因為他的幫助才躲過一劫。周銘睿知道,這次怕是又有麻煩找上白俞了。其實前面那兩次事件就是一個警示。後來這些天時間沒事發生,更像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安寧。
但此刻周銘睿什麼都沒說。一是不想讓小白知道了瞎摻和,二是對白玖還有防備——他還不確定白俞有沒有告訴白玖他的所有身世,萬一說出來把白玖嚇跑了怎麼辦?
但周銘睿不說,不代表另外兩人不知道。
白玖不用說,他跟過來就是因為擔心葉華或者媽媽桑派人對白俞不利。而秦柏好歹跟白俞做了這麼久朋友,多少對他有一些瞭解。
“要不要讓我哥派幾個幫手來?”
秦柏想都不想,脫口而出。思路跳躍性雖大,但車裡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未等白俞回答,異變突起。
白玖一個急刹,令高速行駛的汽車幾乎失控。方向盤微轉,汽車向公路內側大幅度偏轉。即將撞上內側山壁,汽車才堪堪停了下來。
幾人從車窗望去,明白了白玖急刹的原因——前方道路被人為擺上一米高的刺釘路阻。
在長達一分鐘的時間裡,四周都很安靜。也沒看見有人在附近活動。
一分鐘後,由遠而近,汽車引擎的轟鳴響起。那聲音像野獸的嘶吼,窮凶極惡,來者不善。
秦柏捏著手機,想打電話求救。卻發現自己的手機一格信號都沒有。
先遣的黑色越野率先出現,越來越近,瘋了一般沖向白玖的紅Q,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
“先下車!”
周銘睿大喝。
小白和白俞聞言立刻行動,推門下車。白玖卻還坐在車裡,不知在磨蹭著什麼。
白俞心急,想去拉他。卻見他不知何時,又是從何處摸了一把槍出來。他還是沒下車,而是將手探出窗外,對準疾馳的汽車連開數槍。
沖向紅Q的越野瞬間失控,在尖嘯刺耳的刹車聲中撞了山壁。所停之處,距離紅Q不過十米。
車內駕駛座上一人中槍已然斃命;其餘座位不見有人,許是擔心被擊中趴下去了。
站在路上的幾人目瞪口呆,看了看撞山的汽車,又看了看依舊安坐紅Q之內的白玖,不知該膜拜,還是該恐懼。
大約十多秒鐘過去,白玖終於肯移駕車外。他手中依舊拿著槍,看著安靜的黑色越野,沒有說話。
周銘睿小心地靠近越野車,想查看裡面的情況。卻被白玖喝止,“還有人。”
他聲音剛落,異變又起。原本靜止不動的汽車,竟被發動。這車子性能也好,發動不過一秒,急轉個彎,竟直直向白玖沖去。
這時幾人才看清裡面另外那個。是個雙目充血,眼神狠辣,滿臉瘋狂的男人。
“去死吧!”
男人憤怒地吼著。
白玖或許不知,剛才他射殺的那人,正是男人的戀人。
面對憤怒的男人,以及來勢洶洶的汽車,白玖依舊不動如山。他抬手又是一槍,正中男人眉心。
這次汽車是徹底失控了,橫衝直撞,像頭瘋牛。
白玖移動腳步,拉著白俞走到安全地帶。卻不想,最後一刻,本該斃命的男人突然抬頭,詭異一笑。汽車陡然加速,沖向白玖。危急中,白玖抬槍擊中汽車左前輪,令汽車左拐。
這時白玖、白俞、周銘睿所在的地方都安全了。卻少了一個秦柏。
“小白,小心!”
白俞驚呼。
汽車變了方向,行駛路線上赫然站著秦柏一人。秦柏站在公路外側,臨近懸崖的地方。一開始他不是站的那兒,也是為了躲黑色越野才站過去的。誰知那汽車最後還是朝他開過去了?
那一刻秦柏想的是,這下要玩完了。躲也躲不開了,因為他嚇得腳都軟了!
那一刻白俞掙脫白玖的手撲了過去,抱著秦柏就地一滾,躲開了汽車碾壓,卻直接滾下了懸崖。
那一刻周銘睿的心跳都到嗓子眼兒了,忘記了呼吸。兩秒後黑色越野也沖入懸崖,周銘睿發現他再找不到秦柏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我該說什麼好呢?能想出讓白俞抱著秦柏滾進懸崖這樣偉大的劇情,我真是棒棒噠!
謝謝親的地雷!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27 23:37:30

☆、混亂的開始13

白玖在發覺自己手心屬於白俞的溫度徹底消失時,心裡其實很平靜。活了近三十年,時間讓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軟弱。不會像小時候失去母親時那樣,難過到失去控制。
又一個特殊的人離他而去,生活不過是回到沒有遇到那個特殊的人之前。他是自由的,也是孤獨的。孤獨有孤獨的好處,白玖知道自己很適合獨處。
遺憾的是,平靜只維持了一秒。接踵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痛苦,難以言狀的痛苦。很難為這份痛苦下一個準確定義,他沒有心臟病,卻痛在心上。但很容易為這份痛苦找到一個藉口——沒有白俞,誰給他煮面呢?想一想,以後都不能吃到白俞煮的面,確實讓人心如刀割。
找藉口往往是為了掩飾真相。真相是,他愛上一碗面,不過是因為煮這碗面的人是白俞。
如果愛上一碗面,是想每天都能吃到,那愛上一個人呢?是每天都想見到麼?每天都想看到他,想抱著他睡,想聽到他關心他,責備他,甚至是罵他。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世界都變得不真實。
對秦柏來說,失重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不足一秒鐘時間。然後就是右手被死死拽住,幾乎脫臼。
秦柏很害怕,仰頭看去,是攀附著一塊凸起岩石的白俞。
白俞的手看起來血肉模糊,想必是為了延緩下墜的力道,被岩石割傷的。此刻他一隻手要承擔兩人的重量,早已不堪重負。他卻咬牙硬撐著,搖搖欲墜。
秦柏紅著眼睛,怕得幾乎落淚。在這危急關頭,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對白俞說,“放手吧,不然你也會掉下去。”
他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一起死划算。
但白俞依舊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曾放鬆一絲一毫。
秦柏的眼淚終於滑落,“還是你夠哥們兒,但是現在不是講義氣的時候,我知道要放開我對你來說是很艱難的,也許你已經暗戀我很久了也說不定。這就讓你更難放手了,要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人死去,對你太殘忍了。難道你想跟我殉情?不不不,我真正愛的還是周銘睿那個混蛋,你為我殉情了他怎麼辦……”
秦柏這一開口就沒玩沒了了,好不容易撐到現在的白俞簡直要爆粗口了!
“看下麵。”
白俞打斷秦柏的自言自語。
“什麼?看下麵?不,我恐高,不敢看。你放心,我閉著眼睛,你放手吧……”
秦柏說著還真閉了眼。
白俞再忍不住,“睜眼啊!你下面有塊可以墊腳的平臺!”
這一發火,一怒吼,白俞的力氣被卸去不少。手裡一松,兩人齊齊開始滑落。等白俞再次攀附在岩石上,右手不自覺地顫抖,痛到失去知覺。
好在這時秦柏距離那塊可以容一人站穩的平臺已經不遠,只需秦柏略微往右邊一跳,便能到達。
秦柏也看到那平臺的所在,知道自己必須馬上跳過去,因為白俞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還是很害怕,不斷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在白俞快要脫力的時候,秦柏一閉眼,一咬牙,嚇得發軟的腿向那平臺一躍……沒躍過去。
“睜眼!看腳下!你想自殺啊?!!”
白俞真想放手讓秦柏這蠢貨去死了。
秦柏被白俞一罵,終於有了覺悟。強迫自己睜眼,看清那平臺的同時,也看清自己與地面的距離。
“不敢跳啊……”
秦柏哭出來了。不過雖然哭著,他還是試探著跳了。再不跳白俞肯定會放手的!
等接觸到平臺,秦柏知道,自己算是得救了。
可白俞怎麼辦?平臺只能勉強容下一人而已,白俞不可能站上去。可除了這塊岩石平臺,四周都是峭壁利石,白俞連墊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好在上面還有周銘睿和白玖二人可以求救。
秦柏擔心兩人沒發現他們,大喊,“周銘睿!我們在這裡!快來救我們!”
話音剛落,便見周銘睿趴在懸崖邊望過來。見兩人沒死,松了口氣。連忙回身找繩子,好將兩人救上來。
白玖也聽到了聲音,他快行幾步,也來到懸崖邊。白玖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心臟部位,僵硬的身體突然放鬆下來,竟有幾分脫力的感覺。
兩人先是聯手將秦柏拉了上來,然後扔下繩子,開始拉白俞。
白俞將繩索穿過腋下,套在胸口的位置。一切就緒,感覺身體慢慢上升。
只是還未上去,便聽見一陣槍聲,繩子一松,白俞開始垂直下墜。
黑色越野只是先鋒,後面的才是主角。他們本來是緊跟著越野的,後來越野急速飆過去,甩開他們。在快到的時候,他們聽見槍聲,知道情況有變,便沒有立刻過去。
他們將車停在轉彎處隱蔽起來,然後下車悄悄靠近。這一行動,不過幾分鐘時間,卻沒看到越野車的影子,也沒看到裡面的同伴。只見著兩個男人站在懸崖邊,似乎在拉著什麼。
看著地上的車輪印子,他們知道,黑色越野怕是已經墜崖了。
這個任務獎金非常豐厚。他們只需要抓住來旅行的白俞一行人,讓白俞看著自己的朋友被自己連累而死,然後用各種方法讓白俞更加痛苦,讓他生不如死。他們本來打算在竹葉山下的那個旅館動手,誰知白俞的兩個朋友提前離開了。白俞跟剩下的人也提前下山。他們人手不齊,不便下手。便讓還沒到竹葉山的人提前出發,在路口設下障礙。
此時此刻,白玖、秦柏和周銘睿算是被包抄了。後面來的四人不用說,先前設下障礙後隱藏在山間的也不知有多少人。
這群人暫時不會對白玖等人下死手,因為他們得找到白俞,拿這幾人折磨白俞。最好能拍下白俞生不如死的影像,這樣會得到更多酬金。
然而,有人卻不想讓白玖再活下去。白玖連殺兩人,其中一人的親弟弟就在後來的四人之中。
親弟弟要為哥哥報仇,誰都攔不了。
於是就有了白俞聽見槍響,繩子下墜的情景。
槍聲不止響起一次,接著還有好幾聲。白俞在下落中,用還算完好的左手抓住一塊鋒利的石頭,堪堪停在半山上。還沒停多久,就見山上又掉下一人。如果沒看錯,那人是白玖。
白玖當然不是被人踹下來的。他是看繩子拉不住了,主動跳下來的。跳下來之前還殺死了那個復仇的弟弟。剛好把子彈用完。
繩子的一端系著白俞,另一端纏在白玖手上。白玖跳下來,手中握著匕首,插在山壁中減緩下墜的力道。最後白玖停到白俞身邊,繩子掛在一個凸出的石塊上。
山上有人看到兩人,喊了一句,“老大!他們還沒死!”
便有更多人圍過來,看著白俞跟白玖兩人,像嗜血的野狼。不見秦柏跟周銘睿兩人的身影,多半是被那些人控制住了。
白俞看著白玖,心中有許多疑惑。最大的疑惑是,白玖怎麼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甚至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跳崖?剛才看著白玖那一躍,他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但白俞按捺住自己的疑問沒有開口,只對白玖說了一句,“先下去。”
當務之急,保住性命。
兩人一邊放鬆繩子,一邊就著繩子的拉扯慢慢下移。中途幾次驚險突發,都在兩人的合作下化解過去。十多分鐘後,兩人終於到達崖底,幸運地沒有摔成肉餅。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已死,感覺本人的驚世之作註定要撲,淡淡的憂傷始終縈繞在行文之間久久不散……
一念之間,命運軌跡被改變。
白玖在被市長下藥,第一次和白俞做完,就殺死了白俞的話……
他繼續著自己的殺戮,他殺死了市長大人,又殺死了另外幾位主人。直到媽媽桑的人和怕他報復的剩下幾位主人聯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肩上中槍,後腰被砍出一條延伸至大腿的傷。
他感覺到生命在悄悄流逝,腦海中幻燈片一樣播放他的一生。母親死後他的生命是什麼都看不見的黑夜。只有一顆星星像咬破黑襖的蟲子,掛在天空無知無覺地閃著光。一向過目不忘的他居然忘記了那顆星是誰留下的。
是誰呢?
意識消失那一刻他才想起那人。
“我請你吃面。”
“我請你吃面,店裡的空瓶子也給你。”

那人已經被自己殺死。

☆、混亂的開始14

到了崖底,兩人逃入林中隱蔽。
白俞手上傷勢很嚴重,十指指甲盡裂,右手手心傷口極深,隱約可見白骨。
在崖上時神經極度緊張,反倒忽略了手上的疼痛。如今生命已經安全,十指連心,鑽心的痛令白俞渾身發冷。
白玖見狀,從自己的大衣內側隱藏的口袋裡拿了一個小袋子出來。小袋子裡裝著三粒白色藥丸。
白玖取了一粒出來,遞給白俞,“強效止痛藥,起效快,作用時間長,不上癮。”
白俞接過藥丸直接吞下,心想白玖還真可愛,這還打上廣告了。
其實白玖那不過是經驗之談,受傷次數多了就知道。
吃了藥感覺果然沒有那麼痛了,白俞撕了兩塊布,將自己的雙手都纏上。然後拿出手機,想跟外界取得聯繫。
跟秦柏一樣,他手機裡也是一格信號都沒有。這一帶雖是山區,新修的公路附近卻是信號覆蓋的。來的時候小白全程用手機下載電影都沒出現問題,現在卻一格信號都收不到。肯定是有人對附近的信號塔做了手腳。
“這個區域的信號應該被那些人控制了,走遠一點試試。”
白俞說著,往林子深處走去。
白玖卻拉住他,“在這兒等等,我三分鐘後回來。”
說完白玖向剛才來的地方跑去,目標是之前掉下來的那輛黑色越野車。
白俞遠遠看見他在車裡翻找了一會兒,不久便提著一個袋子返回。袋中有水和食物,還有兩把匕首,一把沒上膛的槍。
兩人往林子走去,而追他們的人,也在半小時後進了林子。行了大約一個小時,白玖便發現有人跟來。本欲從相反方向離開,卻發現前面還是有人。他們這是被包圍了。
兩人不得不找了一處山石堆積的地方做掩護,等來者現身,殺出個血路。
“會用槍嗎?”
白玖問白俞。
白俞沒有回答,直接拿了口袋裡的槍,熟練地裝上子彈,打開保險。很明顯,他會用。
恰在這時,有一人現身。白俞瞄準射擊,前後不過一秒,連續兩聲槍響,那人中槍倒地。白俞射中了那人的腿和拿武器的右手。
白玖看白俞這氣勢,就知白俞使槍恐怕使得比他還好。只是搞不懂白俞為什麼要浪費子彈,一槍殺死那人不就好了,還留那人一命做什麼?
好在白俞這兩槍成功地讓後面的人忌憚起來,不敢靠近。只遠遠看著山石間的動靜,尋找著突破口。
帶頭的老大見手下再次折損一員大將,氣得咬牙,“奶奶的,看來遇上硬茬了!”
見白俞這邊一時半會兒難以突破,回頭對一個手下說,“通知梁子他們,這次買賣虧了,一定要加價!還有,給那個叫白俞的發個信兒過去,他朋友在我們手上,不信他不出來!”
原來他們能一路追蹤白俞跟白玖,並形成包圍圈,只因白俞的手機被他們定位了。梁子是他們的軍師,也是技術骨幹,遮罩信號,定位手機都是他弄的。
白俞跟白玖在亂石間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凝重沉靜的氛圍突然被滴滴的聲音打破。
白俞拿出手機,便見到了梁子發來的威脅信息:“你的朋友在我們手上,想要他們活命,自己放下武器走出來。”
“我的手機被定位了。”

白俞看著資訊,說出自己的推測。他對這些高科技玩意兒不熟,但能這麼快找到並圍住他和白玖,他和白玖身上肯定有東西被定位了。現對方能在沒信號的情況下給他發來資訊,想來問題就出在手機上。
白玖也看到白俞手機上的資訊,自然也猜到白俞所說的情況。只是不知白俞會作何選擇。為了救朋友,他也許會按資訊所言,放下武器走出去。不過完全是送死。或者拒絕,抵抗到底,不去顧忌朋友的性命。這樣白俞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白玖覺得白俞絕對不會選後者。
白俞接下來的行動也證明了白玖的想法。
“等會兒你向南跑,我幫你開路。跑得遠遠的,千萬別回來。出去以後幫我聯繫嚴兵,他知道該怎麼辦。”
嚴兵就是白俞那個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一方面以他的影響力可以讓警、察儘快出面處理這次綁架事件,另一方面,他知道這邊的情況也能及時通知小白家裡,讓小白的大哥出手調查那些凶徒的背景,做好談判的準備。
“你呢?”
白玖問。
其實還用問嗎?當然是放下武器,穩住那些來歷不明來者不善的傢伙。
這不,白玖話音剛落,手機又滴滴響起來了。
這條資訊更恐怖了,直接就是一張照片。照片上小白跟周銘睿正被吊打,場面十分血腥。
白玖一看,瞳孔微縮,再等不下去。推了白玖一把,“我說跑,你就跑!知道嗎?”
說完便往南邊望過去,不久抬槍準備射擊。卻被白玖阻止了。
白玖自然不會扔下白俞不管,他一點都不在乎小白和周銘睿的安危,他只管保證自己和白俞活下去就好。白俞非得要救朋友,他也沒辦法,只能陪著,實在不行打暈了扛走。
“你幹什麼?”
白俞被阻止,心急之下對白玖怒喝。
白玖也不在意,奪過白俞的手機,拇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敲動。不過半分鐘時間便取得與發資訊人的聯繫。反路跟蹤,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信號還在對方控制下,所以還是不能與外界聯繫。
“我可以與發信人建立聯繫,找到對方的位置。”
白玖一邊繼續著手中的指令,一邊向白俞解釋。
取得與對方的聯繫,自然不是要跟對方聊天。而是想利用對方的信號查到對方的位置。這一點要花費的時間就有點多了,最後甚至可能被對方發現,導致失敗。不過可能會失敗這一點,白玖是不會跟白俞說的。
“需要多久?”
白俞問道。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即使最後成功,若花的時間太長,他怕殺過去也只就回兩具屍體。
而且就算知道對方的位置,對方拿小白兩人威脅,他其實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外面又有人想靠近。白俞都不用瞄準了,還是兩槍,手一槍,腳一槍,來者應聲倒下。
白玖只移開視線看了一下中槍的人,很快就將注意力轉向手機。
“別擔心,我先發一個病毒過去,等他們解決完病毒,我也就找到他們的位置了。”
發病毒過去,讓對方的系統癱瘓,失去通信能力,絕對可以有效拖延時間。甚至可以讓這邊與指揮中心失去聯繫的一群人自亂陣腳。
事實證明前者是真有效,後者就不好說了。畢竟他們的老大就在亂石之外坐鎮。
帶頭的老大在西部邊陲流竄多年,跨國涉、黑走、私暗殺販、毒什麼都幹過。經營著自己的小勢力,招攬了本國和鄰國許多心狠手辣之輩。道上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老黑”。
老黑帶著他手下一眾小黑,黑過不少商人遊客。偏偏組織嚴密,行動迅捷,這個國家出警絞殺,他們便去另一個國家躲;另一個國家拿槍追來,他們便逃到下一個國家,讓相鄰幾個國家都很頭疼。
好在他們機動性雖強,卻始終維持在四五十人的規模以下,不能發展壯大,成就真正的黑暗帝國。這也是幾個國家都不願大費周章聯手剿滅他們的原因。
老黑發現自己跟梁子他們聯繫不上了,並未慌張,只對一個手下說,“你回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快去快回。”
他並不擔心梁子那邊出事,要是出事了的話,梁子會直接用信號彈通知他們撤離。所以他只派一人回去看看情況。反正離得也不遠,走得快的話來回也就一個小時。
而白俞這邊,就不太順利了。
“來不及的。”
白俞握著手、槍的手開始出汗,浸染著手上的傷口,針刺一般疼。可現在這點疼他卻不在意了。
關心則亂,白俞擔心小白和周銘睿的安危,自責自己連累了朋友,實在等不下去。
上大學時,他就儘量避免給朋友帶去麻煩。也遇到跟這次同樣危險的時刻,他都一個人撐過來了。他這一條命,本來就是父親給他的。父債子償,他覺得一點也不虧。因為一般恨到要對他下殺手的,不是被他爹殺了兒子,就是被他爹搶了老婆的。
而現在,卻是第一次,連累到朋友幾乎丟命。安穩日子過得太久,白俞在這措不及防的打擊下,難免失了冷靜。
白玖還在努力想找到目標的位置,聽白俞這樣說,知道他已經動搖。不得不分心安撫,“來得及,這些人的目標是你,並不是你的朋友,他們不會傷你朋友的性命。”
不會傷他們性命?白玖一點都不敢保證。以他所知情報,對方絕對會拿小白和周銘睿來折磨白俞。白俞現在的擔心自責,正中他們下懷。 
作者有話要說:

☆、混亂的開始15

“是我……他們的目標是我……”

白俞有些無力地撫額低語,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讓自己不那麼擔心了,卻見白玖神色異樣地抬頭,看著他欲言又止。
很快白俞便發現原因——手機沒電了。
“還沒確定位置,不過方向是在北面,距離不超過三公里。”
白玖說。
見白俞面如死灰,被打擊得像過霜的黃花菜,他於心不忍,安慰道,“他們還沒有恢復系統,現在也不能定位手機。我們其實還有時間。”
就在這時,卻聽聞一聲巨響。抬頭循聲望去,卻是北面某處發射出了一發信號彈。
這信號彈,白玖白俞不知意味著什麼,對老黑來說卻代表著麻煩——梁子那邊出事了。
也是老黑大意,以為小白跟周銘睿不過普通人,只要留兩個有點武力的看守就好,剩下的全是跟梁子一樣的技術人員。算起來留守指揮台的人才五個而已。
才五個,就想困住周銘睿?說實話,很難。
周銘睿出身倒是平凡,是一個工薪家庭的獨苗苗。只是他從小就不聽管教,到處惹是生非。還自作主張想跑去少林習武,結果沒錢進不去。後來不知去哪兒拜了個武師當師傅,學了一年,被他父母逮回去了。
周銘睿也是有打架的天分,正規武術沒學幾點皮毛,跟人鬥毆打架卻很厲害。被捉回去了也不怎麼愛學習,依舊成天亂晃晃,倒給他混成了一個小頭頭兒。原本除了打架他也不怎麼做違法亂紀的事兒,可有時風頭出大了,總會惹禍上身的。
他不知怎麼就惹到了某個涉、黑團夥的頭頭,被報復不說,還連累自己的父母跟著受罪。他母親就是那時候生病去世的。父親也對他徹底失望,再不跟他說話。他幡然醒悟,卻為時已晚。後來努力了一年,考了大學。他父親也沒給過笑臉,只給了他一張卡,上面是四年學費和生活費。
總而言之,只要看守周銘睿的人給他機會,他絕對能反敗為勝,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白俞也是不知那裡的狀況,以為周銘睿跟小白被打得那麼慘,留守在那兒的人一定不少。若知道只有五個人,他絕對不會擔心。
白玖放了病毒讓梁子的通訊系統癱瘓。那時梁子就是一陣鬼哭狼嚎,“我的設備!我價值三十萬的設備啊!”
然後就開始集合人手搶修。

跟著他的兩個徒弟自不必說,為了重啟某些開關,得搬動一些重物,這時就需要另外兩個有力氣的打手來幫忙了。
這就給了周銘睿機會。
而白俞這邊,也發現情況有變。原本隱藏在樹林的人開始出現騷動。
一般看到信號彈,老黑就必須帶著人手撤離。可眼看著目標就在眼前,近千萬的籌資就要到嘴,他如何能放手?
“都給我安靜一點!他們手上的槍是從也狼車裡撿的,也狼今天配的子彈也就十發,他們剛才用了四發子彈,還剩下六發。子彈用完了,要逮他們還不容易?”
而且他一看就知道使槍的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寧願浪費子彈都不願意殺人。
這跟那個崩了他三個得力助手的男人可不一樣。老黑只能慶倖,現在他面對的還好不是那個男人。
思索間,想到白玖舉槍殺人的畫面,大風大浪裡磨練出來的他竟也是心裡一寒。他從沒見過像白玖那樣的人。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人他見得多了去了,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白玖卻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但他又說不出具體是哪一點不一樣。
時間不等人,老黑很快就下令進行全面圍攻。他手下還剩了二十三人,要對付白俞完全足夠。
不過他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個連他都恐懼的男人,其實是跟白俞在一起的。
他錯估了形勢。讓他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這個低級錯誤的是他部下的一聲聲慘叫。
是的,對方的子彈已經用完。可預想的成功卻並沒有落到他頭上。
天色有些陰沉,黑雲低低地壓在樹林上空。才下午五點多,天卻已經黑下來。
老黑看著自己的人進入那亂石之中,再未出來,恐懼與憤怒燃燒著他的理智。
那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白俞用完子彈,便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生死關頭,不是兒戲。他任性地不傷人性命,卻未想那些人都是要殺他和他朋友的豺狼虎豹。
他從未殺過人,即使危及自己生命的時候,他都不願意殺人。
“手上沾了血,一輩子都洗不掉……”
這是他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只想做一個平凡的面店老闆,有時間就跟朋友出去旅遊。為什麼就這麼難呢?為什麼要逼他呢?為什麼要拿他的朋友來威脅他呢?
第一個人闖入,白俞本能地護在白玖身前,手持匕首與之搏鬥。
白俞打鬥水準不高,跟對方打了十幾個回合才找到機會。只要將手中匕首刺下去,對準那人纖細脆弱的脖子刺下去,問題就解決了。人生總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下一次就不難了。他得殺死那些人,救出他的朋友。
可到最後他還是遲疑了。
他的雙手沒有顫抖,神色也沒有慌張。他很冷靜地看著他刀俎下的生命,他甚至能觀察到那脖子下微跳的脈動。只要刺下去,紅色會噴薄而出,像禮花一樣漂亮。
可他做不到。
只是毫秒間的遲疑晃神,便能造成千鈞一髮的危機。本來處於下風的人,毫不猶豫地持刀反殺。
紅色終究還是綻放,開出兩朵花。一朵刺在白俞手上,一朵生長在那凶徒的臉上。
白玖手中的利刃,還插在那人太陽穴上並未抽出。時間在白俞眼裡變慢,他看見白玖的手緩緩轉動。可以想像那可憐的腦袋,腦花已經被搗爛。死得透透的。
看似漫長的第一殺,其實不到半分鐘時間。
接下來是更多的人,有的人手裡拿著槍,有的人手裡拿著刀。拿槍的有兩個,拿刀的暫時只看到五個。白俞回過神來,跟著白玖一起蹲身翻滾,躲避子彈。
這些人其實不想傷白俞性命,因為單純殺死白俞,和將他折磨而死相比,酬金要少了很多。但白俞和白玖,顯然不是他們可以活捉得到的。
人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兩把槍,一把對準白俞,一把對準白玖。局面已在掌控之中。老黑手下的小黑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局面當然已在掌控之中,只不過是在白玖掌控之中。
天色很暗,相距不超過五米,卻已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拿槍指著白玖的男人猜,白玖的表情應該是害怕的。
在他猜測的時候,天際適時亮起一道閃電,讓他可以證實自己的猜測。
他槍口所對之人,沒有恐懼。沒有一點恐懼,反而盯著他,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電光猶在,雷聲未來,腳下卻響起一聲低爆。眨眼間,濃煙滾滾,阻擋了所有視線。
濃煙遍佈後,雷聲姍姍來遲,像困獸臨死絕望的低吟。緊接著,淒厲的慘叫,難以置信的驚呼,在白俞耳邊響起。
他垂眉不為所動,看著腳下漸漸浸染的血跡,開了一地的紅花。
白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止痛的小藥丸不算,剛才爆炸放出濃煙的,似乎是一個橢圓小球。那拇指大小粉紅顏色塑膠質地的小球,怎麼看都跟某種情、趣用品很像啊。居然是煙霧、彈。 
作者有話要說:唔……看了一遍評論就被治癒了。心態也調整過來了。編編說可以重新發。經過慎重思考,決定還是繼續留在這裡更新了。這次就當吸取教訓。


☆、混亂的開始16

下雨了。
老黑抹了一把落在臉上的雨滴,帶著剩下的人慢慢靠近亂石堆。
濃煙在雨中悄悄消失,展現在老黑眼前的,是幾顆人頭還有辨不清身份的,殘缺的軀體。雨水沖刷著石塊,將紅黑的血液洗落,浸潤土地。
為兄弟報仇,還是就此撤離?
不難選擇。
他會為兄弟報仇,但不是情況難料的現在。現在白俞身邊跟著一個開了掛的殺神一樣的男人,指揮部那邊又出了事。老黑不能再輕舉妄動。
經歷連番打擊的老黑,竟出奇地鎮定。他看了一眼煉獄般的亂石堆,又看了一眼剩下的兄弟們,緩緩開口,“先撤回指揮部,查清楚梁子那邊是怎麼回事。”
這時有人不滿了,“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怎麼能輕易放過?我穀伢可不是軟蛋,我不怕他們!”
說著就挽著袖子要去追白俞和白玖。卻被他身後的人攔住了。
“死了這麼多兄弟,難道我不想報仇嗎?”
老黑怒喝,轉身就扇了自稱穀伢的人一巴掌。
虎目惡狠狠地盯著周圍的兄弟,掃了一圈,他又說,“現在梁子那邊也出了事,目標身邊男人的身份我們完全不瞭解,還追?還報仇?報仇什麼時候都可以,但現在我們得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老黑威望很高,一番話說下來,便沒有人再提出異議。
而從亂石堆逃離的白玖白俞兩人,其實並沒有走遠,而是隱在草叢觀察老黑等人的動態。
白玖擺弄著一枚戒指。戒指戒面很寬,可以一分為二。分開的戒指間有一條極細的線。這線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拉緊後非常鋒利。剛才白玖對付那些人就是用的這個。
白玖將線收回戒指中,看了一眼已經撤退的老黑等人。大雨讓視線受阻,再加上光線比較暗,沒多久便不見老黑和他手下的小黑們的身影。
“他們是要去關小白他們的地方吧,不知那邊出了什麼事。”
白俞依舊盯著雨幕中老黑等人撤退的方向,低聲說。
大雨打濕了他的頭髮,雨水流過他的臉頰。偶爾電光閃過,照出他太過蒼白的臉色。
白玖看著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白俞手臂上的刀傷傷口很深,雖纏了布條,卻還沒有止住血。血液浸透布條,流出來幾乎染紅白俞腳下的土地。
不多久,白俞確定老黑等人不會發現他們後,再次開口,“走,我們跟上去。”
說完便要起身,卻發現眼前一黑,幾乎摔倒。
白玖從背後扶住他,重新幫他包紮了一遍傷口。
白俞靠著白玖緩了緩,便離開白玖的懷抱。
雖親眼見過白玖的大屠殺,他心裡卻沒有太多感想。
小時候見過殺手爹殺人,那時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人生觀價值觀宇宙觀瞬間被顛覆。他整整一個月沒理他爹。
但相比自己的爹被人殺,他還是更傾向于他爹去殺人。所以白俞不久就習慣了。習慣歸習慣,這並不能改變白俞那一顆熱愛生活追求平凡的赤誠之心。
白玖還是那個白玖,殺氣騰騰的他,冷漠疏遠的他,裝無辜的他……對白俞來說區別不是很大。從一開始白俞就看穿了他的偽裝,從一開始白俞就知道他是個危險的人。只是沒想到白玖會這麼危險,跟殺人狂魔似的。
管他狂魔不狂魔,當務之急是去救小白他們。
兩人一路跟隨老黑等人,行了大約二十分鐘。嘩啦啦的雨聲中突然響起一聲呼嘯,又一枚信號彈將天空點亮。
白俞和白玖還是不知這意味著什麼。他們只看見老黑那群人突然停下了步伐,不一會兒竟直接調轉方嚮往回走。
其實很簡單,一枚信號彈表示求救;第二枚信號彈,表示極度危險,救援已經無濟於事,最好撤到別的地方去。
信號彈升空的同時,老黑與梁子的通信也已經恢復。梁子只來得及跟他說一句話,“他們有救援。”通信便中斷了。
這讓老黑當場下令,立刻撤離此地。
方塊兒查到有人買殺手要對付白俞的同時,楊邵的汽車也被查出系統被人黑了的事實。方塊兒跟白俞其他朋友都不熟,只跟楊邵還有點聯繫,至少有他的電話。在發現突然無法接通白俞的電話時,他就知道白俞那邊出事了。馬上就跟楊邵取得聯繫。
楊邵知道後,通知了小白的大哥還有嚴兵。很快,秦家便通過特殊手段查到信號異常的地方。嚴兵還沒跟警方打招呼呢,小白的大哥已經派了一隊雇傭兵過去。
白俞跟白玖小心地避開了老黑等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匆忙離開。
“這是什麼情況?”
白俞拿袖子擦了擦臉,疑惑地問。
“他們在逃命。”
白玖發表自己的看法。
“難道救援來了?這麼快?誰通知的外面?”
白俞表情很是詫異。不過連發三問,都是廢話。
白玖幽幽地看著白俞,不知在想著什麼。
白俞被看得很不自在,側頭假裝查看雨勢。看完雨勢他又看了看之前信號彈發出的位置,現在他們離那個地方也不遠了。然後又去看老黑等人逃跑的方向,猜測著他們的身份,以及雇他們的人。
周圍都看了一圈,就是不看白玖。
“你怕我?”
白玖突然出聲,問白俞。
白俞臉上沒表現出一點害怕。但他對白玖不太明顯的疏離,似乎又暴露出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怕你?”
白俞毫不猶豫地反問。他當然不怕白玖,他就是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
“你不想看到我。”
從白玖殺死那幾個人後,白俞就沒正眼看過他。白玖敏感地察覺,白俞是故意要避著他。
話音落下,不給白俞辯駁的機會,白玖捧著白俞的臉強迫他面對著自己。白玖要看清楚,白俞是不是討厭他了。
可白俞竟然直接把眼睛給閉上了!他眼睛閉得緊緊的,臉都皺到一起了,表達著他閉眼不睜的決心。仿佛在無聲地宣告,“殺了我也不會睜眼!”
雨聲中,遠遠傳來小白的聲音,“快找,快找,他們應該就在林子裡……”
接著便有許多人打著手電筒往這邊過來。
白俞依舊閉著眼睛,而白玖終於放了手。
當雙眼猛然睜開,白俞只看見白玖離開的背影。孤獨,蕭索,背離手電筒射來的光線,背離人群,背離這個世界,也背離白俞……
白玖一個人要去哪兒呢?白俞有點擔心。呐呐開口,想喊住他,卻發現他早已消失在雨的夜幕中。
大雨還在下,打在樹葉上嘩啦啦地響。
白俞很快就被小白找到。要轉移的時候,卻聽見遠遠傳來恐怖的慘叫,一聲接一聲。期間夾雜著槍響,每一聲都仿佛打在白俞心上。
白玖去的方向,正是那群匪徒離開的方向。他以為白玖頂多尾隨跟蹤,沒想到會與他們發生正面衝突。對方人多勢眾,白玖的煙霧、彈也不是每一次都有用。對方還有數量未知的槍、支彈、藥!
白俞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循著聲音跑了過去。失血的後遺症在這時凸顯,他幾乎每跑幾步就要跌倒下去。卻一次次重新站起,重新奔跑。
離得越近,血腥味便越濃。黑暗中偶爾電閃,照亮那駭人的修羅場。
白俞到的時候,殺戮已經結束。
屍體零散各處,白俞第一次品嘗到恐懼的滋味。很怕,很怕其中一具屍體是白玖。
當他一具具辨認,發現裡面沒有白玖後,白俞還是怕。怕白玖在某個地方悄無聲息地死去。或者像他爹一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在自己面前死去。
白俞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後來聽小白說,除了白玖,綁匪頭頭老黑也沒找到。
那麼老黑和白玖去哪兒了呢?
老黑不知道,白玖反正是開著他的紅Q回去的。
那時白俞剛到溫馨社區,恰是早上五點左右。白俞身上的傷已經在醫院處理好了,本該住院休息。但白俞不想一個人待在醫院。小白倒是想帶他去家裡照顧,但白俞拒絕了。
還好拒絕了。白俞看著紅Q裡的白玖,暗自慶倖。
白玖在車裡沒有出來,只打開車窗,看著白俞走向他。等白俞到了,他看著白俞的眼睛,確認著裡面是否存在厭惡或者恐懼。
而白俞看著他,徹底松了口氣,“你怎麼樣?你單槍匹馬地就敢跟十多個人幹上,他們可是有槍的!沒事兒逞什麼英雄?窮寇莫追知道不?有沒有受傷?看了醫生沒?”
白俞說著,打開車門。在打開車門的瞬間,他的瞳孔微縮,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起來了。
白玖的衣服被血染成深色,破爛的下擺,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膚。顯然白玖受了很嚴重的傷,但他自己卻不怎麼在意。
“只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白玖拉了拉破爛的外套,想蓋住看起來太過猙獰的部分。
白俞忍不住了,真想罵白玖一通。聲音卻哽在喉間,罵不出來。他低身輕輕抱著白玖,“他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你非要趕盡殺絕……”
“本來沒什麼仇沒什麼怨,但是我已經殺了他們那麼多人,他們早晚會來找我的,不如斬草除根,免得以後麻煩。”

白玖認真地解釋。
其實要找麻煩也是找白俞的麻煩,那些人根本就對白玖一無所知,上哪兒去找白玖的麻煩?不過話說回來,在白玖看來,找白俞的麻煩就是找他的麻煩吧。他做的這一切,說到底,還是為了白俞。
白俞摟著白玖的手僵了僵,半晌無言。原本醞釀好的憂心感動,因為白玖太過認真的解釋被沖淡不少。白俞思考著白玖話裡傳達的意思,越想越心驚。最後只能歎息,“算你狠……”
卻忘了說一句話——還好你沒事。
白玖也歎息了一聲,“可惜帶頭那個跑了。”
不過比起老黑逃走留下後患,白玖更關心白俞對他的態度。好在白俞沒有討厭他。白玖暗暗松了一口氣。
白俞想帶白玖去秦柏那裡看一下傷。但是白玖死活不願意,爭執間兩人差點打起來。
最後還是白俞妥協了,把白玖帶回臨時居所——假半仙家。
白玖的傷看起來嚴重,其實並不致命。白俞看著他面不改色地清洗傷口、縫針、上藥、纏繃帶,又是一陣心驚膽戰。白玖這心理素質,簡直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的地雷哦~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01 00:20:04

☆、混亂的開始17

任何困難都阻止不了白俞繼續熱愛生活追求平凡。
方塊兒的所有調查因為未知的壓力被迫停止。從活捉的梁子等人口中,得到的資訊跟之前在面店下毒的那人一樣。目標都指向一個身材頎長,教養極佳,戴眼鏡的男人。
倒是秦柏通過他大哥知道一個人的名字——葉華。
白俞拿著這個人的名字,跑到剛裝修好的家裡,到地下室,將他爹留下的所有資料都翻出來。
有專門記載任務目標的紅本子,有各種記事的藍本子,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紙條、信件等。
大學時他就是通過這些東西查到那些來追殺他的人,然後想辦法一一解決。
這次卻沒找到任何關於葉華的東西。
只有一個姓葉的——葉麗。在一張泛黃的白紙上,她的名字在正中。下面依次寫著:“保護”“孩子”兩個詞。後面有個日期——1987年10月27日。
這什麼跟什麼啊?腦洞再大也猜不出來呀!
就在白俞陷入僵局時,一個男人突然造訪,為白俞解決了所有難題。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找到白俞要他爹賠他初戀的那個人——褚三生。
褚三生帶來了一個噩夢般的消息——一而再再而三派人來害他的,確實是葉華。而葉麗是葉華唯一的妹妹,也是白俞的母親。
當年發生的事情,褚三生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的。
簡單說,就是白俞爹十四歲情竇初開愛上了大他十歲的葉麗,結果葉麗愛的是另外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出生貧寒跟葉麗一點都不配,葉麗就想脫離葉家,跟男人雙宿雙飛。於是雇了白俞爹來綁架她。
白俞爹綁架了葉麗,卻不打算放她走,還威脅她要是敢逃就殺了她愛的男人。於是葉麗一直被軟禁,直到生白俞時,難產而亡。
好了,現在我們知道葉華對付白俞只是想為自己的妹妹報仇了。不難看出葉華有多愛她妹。失去葉麗,她一定很痛苦。不然怎麼這麼多年大費周章只為查出害死妹妹的真凶?可惜只查到是白俞他爹綁架了葉麗,卻沒查出背後真相。不然也不會對妹妹唯一的孩子下毒手了。
真是狗血的劇情啊。白俞聽完褚三生的話只有這想法。
褚三生表示要解決麻煩很簡單,只需要白俞一根頭髮拿去做DNA鑒定。
確實是很簡單的事情,交出一根頭髮,不僅沒有追殺了,還免費附贈一個血親。怎麼算都很划算。白俞卻猶豫了。
他爹死了之後他就沒有親人了。他只有朋友,很多很多朋友。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一個親人的存在。
也許只是因為恐懼,因為太害怕失去。他一直謹守分寸,把握著自己的心。他不想再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這完全是他爹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
但真正說來,多了李華這麼個大姨,白俞還是挺高興的。其實可以把他的猶豫形容為近鄉情怯。哦,不要忘記,他這個大姨還給他了一個很不錯的見面禮——整整四次迫害。其中兩次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白俞覺得自己還是得慎重考慮,這可是關乎他終生的大事。所以他告別褚三生回了假半仙家。
經過超市,順便買了做晚餐的食材。家裡還有一隻受傷的白玖需要他餵養呢。
白玖身體素質很好,經過這幾天修養早恢復了。比白俞恢復得還好。卻一直沒打算離去。
白俞也不趕他,畢竟白玖救過他的命,跟他也算生死之交了。
好朋友,一生走。吃個飯,喝個酒,算什麼?不過白俞對白玖這個生死之交似乎縱容過頭了。同床共枕就不說了,連白玖晚上不安分地對他上下其手都默許了。雖然還在死守底線,但這也只是垂死掙扎罷了。相信過不了多久,白俞最後的防線就會被白玖的撒嬌耍賴以及高超技巧擊潰,最終一敗塗地。
白俞打開門,卻沒有看見白玖。
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白俞放下買得太多的菜,又到臥室、廁所找了一遍。
白玖沒在。
為什麼白玖總是不告而別呢?
窗戶沒有關嚴,有風溜進來,玩弄著淡綠的窗簾。茶几上的水果一個沒少,早上清洗後的水珠都蒸發了。牆壁是白色透著淡綠,窗外的晚霞映進來,特別漂亮,一點都不會刺眼。
白俞將眼鏡摘下,打量著空蕩蕩的客廳。看得更清楚了,卻不覺得漂亮了。透著冷意。
跟空蕩的客廳相比,更空的是內心。一個人久了,心也空了很久。好不容易打掃乾淨,期待有人入住。那人卻逃走了。
哦,不是逃走了。是不告而別。
白玖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知道。
總會回來吧。
白俞還是做了一桌子的菜。雖然一個人吃不完。其實兩個人也吃不完,白玖那貨只對麵條感興趣。
吃完飯,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白俞站在落地窗邊,看著城市的夜景。站累了,就坐到地上。一個人的夜總是特別安靜。他想他還是早點開了面店恢復營業比較好。至少忙到深夜便不會覺得孤單了。
十一點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人似乎怕吵醒誰,故意放慢速度,降低噪音。
他輕手輕腳走過客廳,輕手輕腳打開臥室的門。可臥室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皺眉轉身,卻見黑暗中站著一個人影,被嚇了一跳。
白玖開了燈,看清白俞那張陰沉沉的怨婦臉。
“怎麼了?”
白玖咽了咽口水問白俞。
“沒什麼。”
白俞冷淡地回答。
然後轉身進了臥室,將自己裹進了被子裡。
白玖不明所以,懷著忐忑的心去洗手間洗漱,然後換上睡衣,小心地睡到白俞身邊。
白俞再次發話,“去客房睡。”
白玖一聽,不樂意了。
每天白俞出門調查葉華,他就回自己的窩裡做自己的工作——例如設計下一次謀殺,例如跟蹤一下被員警滿世界追的媽媽桑的行蹤,例如學習他一直很生疏的駭客技術……
一般晚飯之前他會回家。
今天晚了一點,是特殊情況——葉華帶著她的管家來這個城市了。他擔心又有陰謀,所以到實地去勘察了一遍。
白玖側躺在白俞身邊,一低頭就能吻到白俞的耳朵。他的心蠢蠢欲動,但他謹慎地沒有行動。現在白俞在生氣,他還沒找到白俞生氣的原因。
等了一會兒,見白俞沒有趕人,白玖才出手將白俞抱住,拿下巴磨蹭著白俞的頭髮。最近他簡直愛死了這種和白俞之間的小遊戲,即使不做到最後也能讓他非常滿足。
白俞縮了縮身體,躲開了白玖的懷抱。他不能再眷念下去,有些東西一旦沾上就擺脫不了。他不想再花十年時間去遺忘一段感情,騰空自己的心。所以他得找一個可以一直走下去,牽手一輩子的人。白玖顯然不適合,他太漂亮,他太神秘,白俞保證他身上有一堆麻煩。
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白俞熱愛生活追求平凡的心!即使白天他就為白玖動搖了,但現在他想明白了,絕對堅韌不拔,不會為美色所惑!他發誓!
堅定的白俞堅定地對白玖說,“快去客房睡,五天戀人的約定早就結束了。”
白玖狗皮膏藥似的繼續貼近白俞,不肯放鬆,“做真的戀人不好嗎?”
白俞想也不想就回答,“不好。”
回答完了,意識到白玖在問什麼,腦袋有瞬間死機。他聽著白玖這話怎麼像表白啊?
恰在這時,白玖再次靠過來,火熱的身體讓白俞心中一跳,果斷後退。然後悲劇了,他摔到床下去了。
白玖本想拉住他,結果他的腳本來就搭在白俞身上,重心不穩,竟也摔了下去,讓白俞成了人肉墊子。
“哎呦……就你這塊頭想砸死我啊?快起身!”
白俞被壓了一下,疼得快掉眼淚了。
好在白玖摔下來時拿手撐了一下地,不然白俞得更疼。
白玖手忙腳亂地抱起白俞,將他放回床上,仿佛白俞是易碎的玻璃製品。白俞很不想被這樣形容,但白玖動作太快沒給他反對的機會。
而且白玖就著放下他的姿勢,久久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這讓白俞不得不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到驅趕白玖這件事上面。
他將白玖推開。白玖倒是配合,坐起身來,拉開了與白俞的距離。
白俞也坐起來,靠在床頭。他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會兒,問白玖,“你剛才問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白玖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問題,覺得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麼?還能有幾個意思?
“我們做真的戀人,好不好?”
白玖把句子換了換,重新說一遍。
“為什麼?”
白俞看著白玖,問得認真。
為什麼要做戀人呢?
白俞希望不是自己太過自戀,他覺得白玖愛上他了。白玖這個沒心沒肺性格古怪的傢伙,竟然愛上他了!
“這樣不就能繼續之前做的事情了?我可以抱著你睡,吻你。對你做任何事你都不會反抗也不會生氣……唔……我是說那種事……”
白玖坦白地說。
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可以每天吃你煮的面,要多少有多少。”
白俞雙目放空,神色木然。他覺得自己不是自戀,雖然白玖說得一點都不感人,但也許這就是愛。沒錯,他沒有自戀,白玖這個沒心沒肺性格古怪的傢伙愛上他了!事實擺在面前,怎麼能是白俞自戀多想了呢?
但白俞還沒想好要接受白玖。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李華也解決啦~
雖然說好了十條評論才加更,但其實只要有評論就很有動力寫文,只要能寫出來就會加更啦,謝謝0_0支持~

☆、罪厄的開始1

白俞早上接到褚三生的電話,葉華要見他。
像葉華這樣的有錢人,注重的是效率。得知白俞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孩子,她便帶著一隊專業人才從付林出發,來了白俞所在的城市。在白俞不知道的時候,他的頭髮已經送到葉華手上。只一個晚上,結果就出來了。
白俞站在洗漱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嚴重的黑眼圈,像畫了煙熏妝。很顯然他睡得不是很好。昨晚原本還有很多話想跟白玖說,大約是太累,不知不覺間,竟睡著了。
白玖早不在身邊,或許晚上就離開了。白玖藏著秘密,不願讓他知曉。
跟葉華的見面很順利。
初初見到葉華,白俞以為自己找錯人了。她保養得當,舉止優雅。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頂多三十幾歲。
倒是葉華身邊站著的男人,讓白俞不得不細看了幾眼。這個男人,非常符合“身材頎長,教養極佳,戴眼鏡的男人”這句描述。看來每次買凶,都是這個男人出面。似乎是葉華的管家。
葉華將鑒定結果給白俞看。毫無疑問,他確實是葉華妹妹的孩子。然而白俞看著那鑒定結果,卻沒什麼反應。很好,他多了一個血親。很好,他成了富二代了。他該不該喜極而泣呢?
白俞思索著,為免冷場,僵硬地自嘲了一句,“以後就不用派殺手來殺我了吧?”
只是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
葉華聞言,卻以為白俞因為前面的暗殺事件怨她,神色黯然,“我不知道你是她的孩子,之前的事情……別記恨我。”
白俞看著葉華,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他從未見過的母親,是不是跟葉華一樣漂亮呢?
沒有母親的孩子,小時候總會幻想母親的模樣。白俞比較奇怪,他從來沒想過母親。他默認自己是他爹生的,畢竟他爹是如此神奇的生物。而且小時候的白俞,感情是比較寡淡的。
別的孩子為了一顆糖可勁兒地哭,求爹又求媽的時候,他拿著槍搶了糖果店。未遂。
想知道搶糖果店的結果是什麼嗎?
他被他爹坑了,他爹把槍換成了打火機。
知道他指著店主的腦袋,打出一個小火苗時的情景是怎樣的嗎?一點也不好笑,反正感情寡淡的白俞沒有笑。店主也沒有笑。店主說小孩子不可以玩火,然後強行用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換了他的槍。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次搶劫行動雖然失敗了,但白俞達到了他的最終目的。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安靜地回了家。後來他爹回來想抽煙,找不到自己的打火機,憂鬱了很久——他爹是個專一的人,從來不用另外的打火機點火抽煙。
回憶就打住吧,重要的是現在。
之前褚三生便說過,希望他不要記恨他父親。褚三生還大費周章地解釋,他父親將葉麗送到醫院搶救了,情況緊急,不止是保大保小的問題,差一點就母子雙亡了。白俞表示,褚三生真的想多了。他怎麼會怨恨他爹呢?
而現在葉華也叫他別記恨她。
其實葉華也沒欠他多少,畢竟四次陷害都沒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無論如何,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白俞從來不記恨任何人。
“姨母,我可以叫你姨母吧?我怎麼會記恨你呢?如今你可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白俞話音未落,葉華再顧不得矜持禮節,將白俞擁入懷中。
不一會兒,白俞便發現自己的肩頭濕了。葉華無聲的哽咽,顫抖的身體,無不昭示著她失而復得的激動感傷。
至親相認,總是特別感人。
白俞拍著葉華的背,安撫著她。或許真的是血脈感應,擁著葉華,白俞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窗外陽光明媚,故事的結局是皆大歡喜,大團圓。
直到一絲異光閃過,完美的結局有了那麼一點瑕疵。
白俞的目光透過葉華身後的落地窗,看向對面高樓。
不戴眼鏡,看東西很清楚。有時徒增煩惱,有時卻很有用。
白俞看著樓頂上的人,慢慢轉身,擋在葉華身前。接著不露聲色地摟著葉華,帶她走進套房里間,離開了危險地帶。
白俞昨晚有很多話想跟白玖說,例如葉華其實是他的姨母。
不知真相的白玖,隱藏在高樓上,等待著時機,好將葉華一擊斃命。直到白俞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他的心變得慌亂,暗殺行動……失敗得乾淨徹底。
有便衣保鏢從酒店出來,悄悄向高樓靠近,形成圍堵之勢。顯然白俞將自己所見告訴了葉華,令葉華展開行動。
白俞站在門邊,靠著牆壁,神色平靜。他的頭略低著,周身氣息都是疏離。這樣的白俞,有些失常。若是小白在場,估計會立刻給假半仙打電話,讓他算算白俞是不是被髒東西附身了。
葉華似有所覺,問他,“那個狙擊手……你認識?”
白俞聞言,愣了一下。那人確實很像他認識的某人,那個某人昨晚還跟他睡一張床來著。
“大約是認識的。”
白俞給了個不確定的答案。
不過足以讓葉華示意她的管家,對那未知的狙擊手不要下殺手。
其實不用多此一舉。當保鏢小心翼翼靠近頂樓,上面空無一人。要捉住白玖,哪有那麼容易?
白俞陪了葉華一整天。他並不打算跟葉華回葉家,只想繼續做他平凡的面店老闆。不過答應每個月抽時間去付林跟葉華團聚。
晚上回家,家裡空蕩蕩的。白玖一直沒回來。
白俞想起昨晚。
那時夜已經很深。不動不說話的時候,格外寂靜,當真是呼吸可聞。特別是耳邊的呼吸。
在白俞未察覺的時候,白玖又靠過來了。雖什麼都不做,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依舊能讓人心跳失常。
白俞忍著心中悸動,問白玖,“你真是作家?”
白玖敏感地察覺這個問題很有問題。如果白俞相信他編造的身份,不會多此一舉,再次發問。如果白俞不信……那麼他是在試探他會不會對他說實話?
白玖思考的時間並不長,很快他就給出答案,“我有很多身份,作家是其中之一。”
白俞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又問了下一個問題,“白天去哪兒了?”
這個問題簡直太好回答,幾乎不用思考,“工作。”
他確實在工作,他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工作的地方。
白俞對這個回答還是沒發表意見,也沒再提下一個問題。他拉起白玖的手,輕輕撫摸著。撫過上面的疤痕,撫過指間的硬繭,最後點著他的手心,緩緩開口,“我覺得你是殺手,你的身份中有這個嗎?”
白玖慎重地考慮了一下,略遲疑地開口,“有?”
同時觀察著白俞的反應,隨時準備反悔。
白俞目光閃了閃,嚴肅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爹也是殺手,我不歧視殺手!”
“有!”

白玖義正言辭,只一個字,卻說得鏗鏘有力。
“跟我在一起,別再殺人好嗎?”
白俞想起,自己最後問的是這一句。問完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昏睡過去。
白俞閉上眼睛,回憶了一遍。然後走到鏡子前,側頭看著自己的脖子。耳後下方五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個不太明顯的紅點。
白俞撫摸著那個紅點,心中升騰起憤怒。
哪有人動不動就拿麻醉針亂紮的?!!不想回答也不用拿這種過激方法來對付他吧!
誰都不能改變白俞那顆熱愛生活追求平凡的心,白玖也不行!當然白俞也無法改變,白玖那顆殺人的執著而狂熱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遲來的更新……
首先感謝親的地雷~麼麼噠~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03 00:49:25 
愛一個人就要改變自己嗎?
愛一個人是要去改變那個人嗎?
沒有答案。
不過人們最終總會做出自己的選擇,或堅持自我錯過愛情,或作出退讓,互相妥協。
艾瑪這麼高深的道理寫在這裡真的合適嗎?
咳咳……啦啦,一點都不虐,絕對不虐,保證不虐,發誓不虐。
不想看虐的,下面的平行世界故事就別看了……
一念之間,命運被改變。
白俞沒有請白玖吃面,白俞與白玖沒有認識的話……
白俞平淡地過著他的生活,直到葉華派來各種人搗亂。白俞和喬雲錫這個心懷不軌的人在一起了,白俞被背叛了。白俞很傷心,閉門不出了。葉華想對白俞的朋友下手,結果發現他的朋友都不是好對付的。好不容易找到楊邵做為切入口,在白俞面前虐殺之,直接把白俞給逼黑化了。
他被愛人背叛,他的朋友因他而死。他戴的眼鏡是枷鎖,也是他逃避的證據。他恨這樣的自己。
白俞還是讓雙手沾了血。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白俞像被壓抑許久的凶獸,踏破鐵籠,站在黑與白的交界處,為自己劃出一個灰色地帶。
不,他當然沒有變成殺人狂魔。他依舊是平凡的面店老闆,只是多了一項副業——緝凶偵探,也稱賞金獵人。他不再戴他的眼鏡,也不再溫文地笑。他也再煮不出好吃的面,最終他關了面店。
關了面店的第一年,他開始接手那個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是個變態,一個聰明絕頂的變態。
不過白俞還是找到了線索,一步步追查下去。
他甚至成功預測了下一次案件的受害者是誰,守株待兔。他不在意那人的死活,他只關心能不能捉住那個凶徒。
站在凶案現場,白俞的槍指著那個漂亮到讓人窒息的男人。
男人臉上沾著血,面帶微笑。
“你瞭解我,就像我瞭解你。”
男人的聲音帶著蠱惑。
“你知道,其實我跟你一樣。”
漂亮的男人,動聽的聲音,無辜的表情,清澈的眼神……
血染的房間,槍聲響起。
你們猜,誰殺了誰?


☆、罪厄的開始2

白玖消失了十天。其實他也不是第一次消失了,以前就常常一周兩周,甚至一個月地不見人影。只是這一次,對白俞來說,有點不一樣。
日子變得有些難熬。
第一天還好,白俞沒有等白玖。還在氣頭上的他一點都不想管白玖回不回來,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白俞重新開了面店,生活仿佛一瞬間回到平靜的從前。晚上回家,跟以前一樣覺得有點孤單。不一樣的是,孤單的時候開始想一個人。
第三天白俞開始不能自控地想起白玖,想起從認識到現在,與白玖之間的點點滴滴。
第四天,第五天……除了想念,還是想念。有那麼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內心,其實早已對白玖依戀不已,難以割捨。
這個消息對白俞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白玖長得那麼不安於室絕對不是他的菜!白玖身份成迷是殺手還是其他什麼人也可能是個變態殺人狂,這樣的人絕對不適合談戀愛更不適合在一起生活一輩子!自己不可能對他心動甚至愛上他!!!
白俞捂著自己的心臟,希望自己冷靜一點,冷靜下來……
他冷靜下來了。
他開始冷靜地想念白玖。
第一次見面時,白玖那狼狽卻沉著的樣子;後來白玖受重傷找到他的樣子;白玖望著他執著求食的樣子;白玖因他生氣迷惑不解的樣子;白玖裝無辜的樣子還有他低頭沉默的樣子……不知不覺他居然在腦子裡存了白玖那麼多特寫。
白俞想念著,還配上了背景音樂,“這就是,愛……”
不,不是這首,是那首更無奈的——“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麼好悲哀……”
似乎也不對。
白俞覺得自己已經泥足深陷,難以自拔,欲哭無淚,肝腸寸斷……白玖死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出現?!!
十天了,四月過去,五月來了。五月的第一天,是白俞的生日。
白俞過生日喜歡請一大堆朋友喝酒,不醉不歸。
今天過了,他就二十八了。不年輕了,是該找個人託付終老了。
很久以前他以為他會跟他那個不靠譜的爹過一輩子,結果他爹死得太早;十一年前他瞎了眼以為那個人會是姓尹的那個衣冠禽獸,結果就不說了;前不久他以為那個人會是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喬雲錫,結果被白玖攪和了……
夜深人靜,酒盡人散,朋友走了大半。最後剩下小白、周銘睿和嚴兵三人。白俞見他們坐在位置上沒動靜,奇怪地問,“你們怎麼不喝了?”
看看身邊,人都走了。於是又說,“天也不早了,你們也散了吧。我再喝兩杯,就回家。”
小白忍不住了,抓著他的手問,“你家那位呢?鬧掰了?”
白俞喝了酒,腦子不太清楚。歪著頭反問他,“我家哪位?”
說完就意識到小白說的是誰。於是呵呵笑著,“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說白玖?他沒來啊……”
其實小白三人留下,是想問問白俞,白玖到底什麼來頭。秦柏周銘睿是早想來問問的,可秦柏大哥擔心逃脫的老黑找來,不肯放人。還是查明老黑已經跑到國外去了後,才放鬆了戒嚴。
嚴兵放下手中工作特地抽出時間過來,也是想會會白玖。小白和周銘睿被救出後,他去看過現場,包括老黑的手下們被殺的地方。從殺人手法還有殺人的俐落程度來看,白玖都怎麼都不像一個普通作家。而且他查不出白玖的身份,連小白大哥都出手了,還是查不出來。
“咳咳……小魚啊,那個叫白玖的,你跟他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嚴兵清了清嗓子,問道。
他平日從來沒這麼嚴肅過,讓白俞不得不收起玩樂的心,認真思考嚴兵的問題。
但是喝了酒的白俞,要認真也認真不起來。
“什麼發展啊,那小子早跑沒影兒了,我倒是想發展來著!別擔心,下次我見到他了,一定把他給綁起來,然後請你們都過來瞻仰瞻仰,絕對美不勝收,驚豔全場……呃……”
話未說完,被一個酒嗝打斷。
周銘睿見白俞還要說,揮揮手阻止道,“是是,白玖美不勝收。可是他的身份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居然說他是作家!作家開槍打人有那麼利索?作家能一次幹翻幾十號人?不是我說,小魚呀,你到底從哪兒撿回的這麼個人物啊?你可得慎重一點,別被愛情蒙了眼睛,迷了腦子。”
嚴兵敲了敲桌子,附和道,“小魚,周銘睿說得對,你得慎重,對方身份太神秘。要知道,那樣的人,平凡的你難以駕馭。不管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趁早的,分了吧。”
小白是唯一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
“分什麼分啊?哪有你們這樣棒打鴛鴛的?夫夫勸和不勸分!白玖的身份我不知道,白玖殺的那些人的身份我可知道,他們哪一個手上沒幾條人命?白玖為了救我們才殺了那些人,他還有錯了不成?”
周銘睿皺眉,“他錯沒錯我不管,讓我把小魚交給他我就是不放心!你沒事在這兒瞎鬧騰什麼啊?”
此話一出,小白立刻就不滿了。回擊道,“小魚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看他跟白玖在一起挺好,白玖比你強,比你帥,你就是嫉妒!”
小白跟周銘睿對上,就像炸桶遇上火星,一秒鐘就能吵起來。
兩人用一分鐘的時間將話題從白俞跟白玖的感情轉到白俞的人生觀價值觀,下一分鐘就談到白俞養老送終的問題了,一發不可收拾。
嚴兵越聽越頭疼,狠拍了一下桌子,“安靜!”
秦柏和周銘睿這才停下嘴裡的炮仗。這時兩人去看白俞,卻發現他位置上早已沒人。
“他說要回家睡覺了,要是有問題明天再說。”
嚴兵說完,歎了口氣,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
其實白俞過生日,他們不該說這事兒。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俞這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心裡在想誰?除了白玖還能有誰?實在看不下去,小白又提起來了,便說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看了白俞的表現,他表示深深的擔心。
嚴兵想去追白俞,送他一程。臨走卻接到電話,“紅V”命案再發。
“紅V”是之前一系列變態殺人案的代號。選取這個代號,是因為到目前為止受害者都是紅女廊的鑽石VIP客戶。而根據已有線索鎖定的頭號嫌疑人,便是紅女廊的老闆之一喬沐夕。
喬沐夕是個很神秘的人,從未在紅女廊公開露面。平時行蹤不定,連紅女廊的另外兩位老闆都不能掌握他的動向。不過他跟那些已經死去的鑽石VIP客戶確實存在矛盾,甚至打過威脅電話。
更具體的細節仍在調查中,有很多問題需要查證。例如喬沐夕為什麼和那幾位“大金主”鬧翻?為什麼從十三年前開始,紅女廊取消了鑽石VIP服務?為什麼紅女廊關於鑽石VIP的服務清單等重要資料那麼少……
嚴兵沒能送白俞回家,不過白俞這麼大的人了,也不需要人送。
他的房子早裝修好了,為了避油漆味,暫時沒有搬回去。所以離開後他直接去溫馨社區,比回家更近。
街上的人不多,偶爾有人經過也是匆匆忙忙的,大約是趕著回家。
白俞故意放緩腳步,走得慢吞吞的。低著頭,看自己的影子在路燈下拉長變短,拉長變短……
他走得認真,恍然聽見有人叫他。
聲音挺陌生,但應該是認識的人。
他站住腳步,回頭,看到一個男人從一輛汽車裡走下來。
這車子在流雲街附近可不常見,畢竟流雲街土豪不多。
男人快步走近,似乎挺急。
快到白俞面前,男人才緩下步伐,在距離白俞一步左右的地方停下。
“好久不見。”
見面說了這麼一句“好久不見”,其實挺意味深長的。若是好朋友的話,說完大概會主動上前擁抱,互相拍著肩膀,進行友好交流。若是不熟的人,大約只是打個招呼,笑一笑,寒暄幾句就罷。更多的情況是現在這種,帶著點曖昧的,久別重逢的前男友。
白俞呆了三秒鐘才認出他的前男友,同時也是初戀的尹凡奇。
尹凡奇啊,其實白俞前兩天還見過他的,在經濟日報頭版上。毫無疑問,尹凡奇這幾年混得很不錯。僅此而已,白俞知道的就這一點。不得不說,知道尹凡奇居然不是因為犯罪被捕入獄而出現在經濟日報頭版上,白俞表示很遺憾。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改變。”
又是一句經典臺詞,不知出自哪裡。反正白俞想不起來。
白俞皺眉看著尹凡奇,心思百回千轉,最後只吐出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了,我哪裡沒變呢?”
他真的很好奇。不止是好奇他哪裡沒變,更好奇當初尹凡奇眼中的他究竟是什麼模樣。是青澀單純的大學生?還是行為古怪的逗比?還是愚蠢好騙情竇初開的文藝青年? 
作者有話要說:白玖:“什麼?白俞前男友回來了?呵呵……我先去磨把刀……”
渣初戀回心轉意的劇情是不會出現的,渣重新愛上主角的劇情也不會出現,渣會繼續渣下去,直到白玖把他哢嚓了。

☆、罪厄的開始3

路燈沉默,投下光影。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適合在路燈下約會。分手多年的戀人重逢,該是什麼情景呢?
白俞安靜地看著尹凡奇,就像多年前那個夜晚一樣。
那是白俞生日前一天,好不容易擺脫追殺他的一撥人,他累得想直接倒在地上睡過去。但他不能,他可愛的戀人在等他。
尹凡奇實在不能用“可愛”來形容。他更適合“成熟”“英俊”“優雅”這類詞。但當時白俞就是覺得他可愛,可以去愛。
白俞要去見他可愛的戀人,當然他也見到了。見到他可愛的戀人親吻別人。
時間過得太久,白俞有些記不起當時他是怎麼做的了。
但是他記得心裡被生生挖空一塊的感覺。真是痛怕他了。
“我們不過玩玩而已,你都不給我玩,我們就不必再繼續下去了。”
尹凡奇似乎是這樣說的。
白俞想著,也許他問的問題很簡單,答案也很明顯。他在尹凡奇眼裡就是個很好騙但是不容易上手的玩物。
從頭到尾,真正付出感情的,只有他一個。他真是蠢得可以。以為“可愛”的人,以為可以寄託所有感情的人,以為會牽手一輩子的人……只是白俞一廂情願罷了。
不過被撞破奸、情就果斷分手,還說出這麼一句豬狗不如的話,跟尹凡奇那優雅紳士的外表一點都不搭調。巨大的反差讓白俞覺得很好笑,連心底的痛都減輕不少了。
痛確實減少了,憤怒卻也在節節攀升——尹凡奇的話著實很拉仇恨。
白俞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麼。
他唯一的親人已經死去,他背後追著一大堆討債的人。在他最無助的時候,他愛上了一個人。結果那人給他的只有欺騙、羞辱和傷害。
活著真TMD累。
當時他是怎麼做的呢?
白俞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想起。
他將懷裡的槍拿了出來,他將槍口對準了尹凡奇。
尹凡奇當場就嚇尿了啊有沒有!他將他懷裡無辜的孩子推了出來擋在自己面前。明明怕得要死,卻故作鎮定。明明正在做著卑鄙懦弱的事,卻好似一切理所當然,維持著他虛偽的優雅、紳士……像個不入流的小丑。
白俞幾乎被逗笑了。但他忍著笑意,陰沉著臉。他帶著一身殺意走近尹凡奇,走到他面前。
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哢嚓”一聲。
尹凡奇眼中亮起兩朵小火花,火花頑皮地跳動著,然後變成尹凡奇眼裡的怒火。任誰被耍了一通,都會很生氣。
白俞吹熄火苗,將他從店主那兒回購的槍形打火機收到懷中。然後轉身離去。
其實是真的想殺了尹凡奇。但他不能。他不能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髒了自己的手。
路燈還是在沉默,放出死氣沉沉的光。白俞想著,要是在路燈頂上突然出現一個白衣女人……或者一個嬰孩……跳到尹凡奇身上的話……
“嘿嘿……”

白俞陰測測地笑了,給安靜的街道染上幾分詭異。
不過尹凡奇並不被此刻詭異的氣氛嚇到,他面帶溫和的笑意,“小魚還是小魚……還是這麼讓人驚訝。”
想一想,尹凡奇這一個年近四十的老大叔,在社會摸爬滾打幾十年,要嚇到他還是很不容易的。
白俞聽了他的回答,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你不瞭解我,才會覺得驚訝。天兒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說完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俞重遇初戀的時候,剛進行完一場個人狂歡的白玖,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激動人心的殺人計畫順利進行,白玖享受到久違的激動和振奮。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的,一掃離開白俞後的沉鬱寡歡。
“跟我在一起,別再殺人好嗎?”
白玖腦中想起這句話。
不再殺人?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白玖繼續享受著狂歡後的餘韻,腦海中重複播放著令人愉悅的畫面。
房間裝修華麗,房間有一扇漂亮的窗。房間巨大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的皮膚閃著蒼白的光……
不,畫面不該這麼乾淨。
白玖不得不在腦中重新截取圖片。不知出了什麼毛病,他發現每一張圖片都有白俞的身影。
大約淩晨三點的時候,白玖趕回了流雲街。
他站在街口,面對著白俞緊閉的面店。
向右走,可以回自己的地下室;向後走,是通往白俞家的路,不過白俞還沒搬回去;向左走,可以去溫馨社區。
白玖花了半秒鐘的時間來猶豫,猶豫過後他的腳尖轉向了左。
他已經離開了白俞十天。十天已經是極限。
悄聲開門進屋,發現客廳開著小燈。小燈下的沙發上睡著一個醉鬼,醉鬼手裡還拿著半瓶紅酒。
那一刻白玖長舒了一口氣——若是白俞處於清醒狀態,他可不知該如何面對。
他看著醉得人事不清的白俞,心情激動起來。此情此情此時此刻白俞豈不是可以任他為所欲為了?
白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門口移到沙發前。首先他親了白俞一下,試探白俞的反應。然後他膽子大起來,撬開白俞的嘴,吻得更加深入。覬覦已久的甜美在口中化開,帶著紅酒的味道。
“唔……”
被吻的人似乎很不滿,發出低低的聲音。
白玖卻不打算放開,雙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探索起來,悄悄自白俞寬鬆衣擺下滑入。掌心與溫熱的肌膚相貼,極佳的觸感令白玖愛不釋手,不斷撫摸揉捏,製造令人愉悅的快、感。
這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啊!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時刻啊!
這美好又激動人心的時刻,卻維持了不到十秒。
“咚!”
這是玻璃酒瓶接觸白玖腦袋的悶響。
“啪!”
這是玻璃酒瓶落地碎裂的聲音,挺清脆。
未喝完的紅酒灑了一些在白玖頭上,自白玖額頭流下,像鮮血。
當然白玖的額頭不算慘,慘的是碎在地上的無辜的酒瓶。
白俞眼睛微微眯著,看了白玖好一會兒。
“尹凡奇?你怎麼在這兒?”
尹凡奇?!!
白玖心裡敲響警鐘。
白俞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然後繼續盯著白玖。盯了一會兒,他又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將眼睛睜大一些,好看得清楚。
他終於看清楚了,“白玖?”
他想著這小子竟然還敢回來?回來了就別想走了!
他撐著身體,撲了過去,將白玖壓到地板上。未待白玖反應,便傾身吻了上去。一開始沒找准位置,吻到了白玖的額頭,舔了一嘴的紅酒。
“不是白酒嗎?怎麼嘗著是紅酒的味道?”
白俞有些不滿地喃喃自語。
然後他緩緩向下,嗅著白玖的側臉,直到他的唇角。
這時白俞略抬起頭,觀察了一會兒那抹嫣紅。那唇紅潤像沾水的櫻桃,一定很美味。白俞迷迷糊糊地想著,眼神帶上一絲迷離。
白玖因為他的動作,早已按捺不住。見他遲遲沒有動靜,便主動抬頭,吻了上去。
手上動作也放肆起來,劃過白俞的腰側,拂過白俞的脊背。當兩人衣衫盡落,坦誠相見,白玖猛地起身,就著白俞跨坐他腰上的姿勢站起,抱著白俞進了臥室。
房間溫度飆升,令人口乾舌燥。白俞勾著白玖的脖子,求索著他口中的清涼。身體卻因為白玖的撩撥,早已情動,越發饑渴。他難耐地扭動著,想找到突破口。
這對白玖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情火燃燒著他的理智,令他的動作不自覺帶上幾分粗暴。
給白俞做過簡單的潤、滑擴、張後,白玖迫不及待地衝開最後防線。怒張的火熱得到細緻的撫慰,白玖開始瘋狂地衝擊尋求更多的刺激。
白俞卻因為疼痛悶哼出聲,眉頭微皺,無力地抗拒。白玖不得不放慢速度,強忍著身體的渴望,親吻著安撫著,讓白俞忘記痛苦,隨他一起共赴快樂宴饗。
兩人彼此糾纏,滿室春、光旖、旎,一夜難眠……
白俞是被鬧鐘吵醒的。面店已經重新開張,他得早點起床去開店。
鬧鐘吵得他頭疼,大約是因為宿醉。他撐起身體關了鬧鐘,感覺渾身酸軟,疲憊得像跑了馬拉松。一般宿醉不會造成這樣情況。會這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生病發燒了,一個是跟某人滾床單了。
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長出的一隻只紅草莓,白俞確定了是後者。
至於和他滾床單的某人……
“白玖!”

憶起昨夜瘋狂的白俞驚呼了一聲。
剛呼完,臥室門便被打開了。門外的人卻遲遲沒有進來。
白俞眯眼看著開了一線的門,表情逐漸木然。
鬧鐘的指標滴答滴答地走動,白俞聽著時間悄悄溜走,生命被浪費了三點九秒……
“白玖,你進來。”

白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本來就是他自己酒後亂性,還拿酒瓶子敲了白玖一腦袋瓜,所以他不能怪白玖這可憐的小東西趁火打劫……
但聰明的白玖還是聽出其中的咬牙切齒。白玖猜現在白俞的心情不會太好。
不過,為了讓白俞的心情不再繼續變得糟糕,白玖還是聽話地進了屋子,手裡端著溫好的甜牛奶。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樣定義“渣攻”:欺騙、玩弄受的感情的攻。
能騙到白俞的感情,尹凡奇也算厲害了,他擁有獨特的“偽裝”技巧。
其實讓白玖提前一點回來撞到白俞跟尹凡奇的重逢似乎更狗血一點,但是作者我早已脫離低級趣味,絕不會寫出這麼狗血的劇情,絕不!我要寫得更狗血!

☆、罪厄的開始4

白俞喝著白玖的熱牛奶,問他,“你這次又去哪兒了?”
“南島。”

白玖如實相告。
白俞點頭,“南島這麼遠,坐飛機一來一去也得大半天吧?你去那兒……是為了工作?”
白玖想了想,搖頭,“玩。”
白俞詫異地看了白玖一眼,看起來他並沒有說謊。白俞想不通白玖特意跑去南島玩些什麼。不過南島那邊臨海,沙灘美人確實出名。但白俞看著白玖,沒看出他被曬黑。
無論如何,只要白玖不是去“工作”,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下次離開,跟我說一聲。若是再不告而別,你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白俞說完,將剩下的牛奶一口悶下,空杯子遞給了白玖。
白俞不問白玖為什麼那天對他用麻醉針。提到這個他就是氣,而且提起來必然又牽扯到那個白玖不願回答的問題。對白俞來說,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瞭,白玖的態度說明一切,白玖不會為了他放棄殺手工作。既然如此,何必再問出來,互相為難。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白俞跟白玖示意可以出去了,接起電話。
是嚴兵打來的。
“小魚啊,我這邊查到白玖的身份了,他確實是個作家,三年前才回國。不過還是有疑點,昨晚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
嚴兵很忙,電話裡傳來他那邊的聲音,非常嘈雜。他百忙中特地打這個電話,顯然是很擔心白俞。白俞毫不懷疑,若是他有空,估計得親自出馬,查出白玖祖宗三代來,然後告訴他白玖家世不良,不適合託付終身。
“知道了,你就專心辦你的案子去吧。”
白俞好笑地說。
“嗯,我現在在命案現場,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嚴兵說完就掛了電話。白俞聽著手機傳來的忙音,笑意漸漸消失。
白玖已經離開了房間,臥室只剩下白俞一人,盯著手裡的電話出神。
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白玖將耳中的竊、聽裝置取下放進褲袋中,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洗杯子。他一邊洗杯子,一邊考慮要不要去會一會那個叫嚴兵的警、察,談一談人生和理想。
兩人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廚房,心思各異。
沒過多久,門鈴聲響起來。大清早的,不知是誰來了。
白玖躲進洗手間迅速貼上他的鬍子,然後才去開門。
白俞也穿好衣服,走出去,“白玖,誰來了?”
白玖沒有出聲,來的人也沒說話。
直到白俞靠近,才聽來者開口,聲音帶著玩味,“白玖?”
雖然還沒見著人,但只聽聲音白俞就知道,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昨晚才碰見過的尹凡奇。
白玖站在門口,盯了尹凡奇半晌,最後露出一個堪稱誘惑的笑。
白俞沒見著這個笑,不過他聽到了白玖接下來說的話。
他說,“好久不見。”
又是“好久不見”!白俞發誓他最恨這句莫名其妙意味不明暗藏玄機的“好久不見”!
白俞將白玖拉到自己身後,堵到門口,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尹凡奇一番。他沒有錯過尹凡奇眼裡的異樣情愫。尹凡奇看白玖的眼神,甚至可以用“癡迷”來形容。
“你來這兒做什麼?”
白俞抱胸,表情冷然。
尹凡奇終於收回他黏在白玖身上的火熱視線,偽裝成他一貫優雅紳士的模樣。
“我只是來看看你,昨晚你走得太快,我們都來不及好好聊聊。沒想到還能在你這裡碰見……”
說著竟又將視線滑到白俞身後,話不講完,笑得意味深長。
白俞火了,他真想把尹凡奇那雙怎麼看怎麼猥瑣的眼睛給挖下來釘在牆上。
“你跟白玖認識麼?不管你以前跟他什麼關係,但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說完便示威一般,後退一步到達白玖的懷抱,還拉著白玖的雙手,環住自己的肩。
白玖倒也配合,甚至低頭吻了白俞一下。這樣秀恩愛的效果就完美了。
尹凡奇卻沒有特別的反應,或者是他掩飾了該有的反應。反正他那礙眼的笑還掛在嘴邊,不過好歹沒再盯著白玖看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專注地看著白俞,表情帶上了一點惋惜,“我聽聞你十年來一直單身,我以為你在等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話間故意靠近,似要親吻白俞一般,裝出深情的模樣,製造著虛假的曖昧。但若有人旁觀,便會發現,尹凡奇的目光正好與白玖相對,短短幾秒鐘,視線交鋒了好幾個回合。不明所以的人,也許會覺得這視線纏綿,二者必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通常可以簡稱“奸、情”。
白俞面無表情地看著尹凡奇眼角幾條不太明顯的皺紋,他的身體是僵硬的,他的腿卻很靈活。他毫不猶豫地做了個抬腿運動,賞了尹凡奇一腳,快到無影。
尹凡奇被踢中要害,面色瞬息萬變。他捂著下麵蹲到地上,縮成可憐的一坨,顫抖著顫抖著顫抖著……
白俞推開一直摟著他的白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到尹凡奇身前,彎腰表達著人文關懷,“奇哥,阿奇……你還好吧?都是我不好,我腿不知怎麼有點抽筋,不受控制地踢到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哎,你說你一個大少爺跑到這窮鄉僻壤裡來做什麼?”
大約是痛苦緩解了,尹凡奇的身體不再那麼顫抖。他長呼出一口氣,沒有抬頭。聽了白俞的話後,卻神經病發作一般捂著嘴笑起來。他慢慢站起身,以身體力行來表達“同志別哭,站起來擼”的堅毅品格。他要告訴世人,為什麼他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他笑得深沉。
“白俞啊,哈哈……你可真狠呐。不過,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了,你的眼光還是沒變呢。這麼多年了,最終你找到的人……”
尹凡奇的視線在白玖身上轉了一圈。
“最終你找到的人,似乎並不比我好到哪兒去呢。你要的依舊是一生一世麼?你覺得……他便是你的正確選擇麼?噗……小魚真的沒變,還是很傻很天真……哈哈……”
白俞此刻站的位置特別好,能將尹凡奇和白玖的表情盡收眼中。當然尹凡奇帶著惡意的話也一點不差傳入耳中。但白俞面色不改,仿佛不受影響。
尹凡奇不再看白俞,轉而看著白玖,他眼中的怒意在看到白玖時煙消雲散。嘴角勾起一抹懷念的笑,“白玖?我該叫你白玖呢?還是叫你……”
白俞豎著耳朵等著尹凡奇說出白玖的另一個名字,好瞭解一下白玖的其他身份。不過尹凡奇最後並沒有說出口。他當然不是為了故弄玄虛吊觀眾胃口,他只是被白玖卡住了脖子,難以開口。
“別在這裡發瘋,好嗎?”
白玖將尹凡奇壓在牆壁上,湊到他耳邊低聲說。白玖的聲音一旦帶上感情,便是海妖的歌聲,引人墮落。顯然這只是故意的引誘,危險卻讓人無法抗拒的引誘。
就在尹凡奇深陷他的迷障不可自拔時,白玖卻突然失了耐性。剛才還是深情憂鬱的眼神,下一秒就變成冰冷漠視。白玖毫不留情地將尹凡奇扔了出去。精彩的表演戛然而止。
白俞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白玖這臉變得夠快,都能演川劇了。
白玖將門關上後,幾乎是馬上轉身看向白俞,臉上帶著一絲驚慌。這一絲驚慌轉瞬即逝,白俞看得不夠真切,甚至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白玖慌什麼?除非他心裡有鬼。
白俞看不透他,他當然心裡有鬼。
剛才他不自覺地偽裝自己來對付尹凡奇,卻忘了白俞還在旁邊看著。他很不想白俞看到他偽裝的面孔,更不想白俞發現他偽裝的目的。他不能讓白俞看到他隱藏的自己,白俞會被他嚇跑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吧,哈哈,尹凡奇這個渣回來的目的其實是白玖喲~
啊,收藏破200啦,好開心!這是加更~
謝謝親的地雷~麼麼噠~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08 03:39:37

☆、罪厄的開始5

白俞其實是個挺理智的人,一般被愛情衝昏頭腦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你看他唯一一次戀愛經歷,就沒有因為感情衝動殺人。
大約是受他爹影響太深,白俞也是個特別專一的人。為了忘記一段感情,他花了十年時間。
理智而專一的白俞在經歷過一次情傷後絕對不希望下一段感情託付到一個他無法把握的人身上。長得太招蜂引蝶絕對要不得,身份成迷更不可取。典型例子就是白玖。
但白俞願意給自己和白玖一次機會,畢竟心動的感覺他無法控制,愛情的產生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我給你時間,想一想你要告訴我什麼。”
白俞走近忐忑的白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去了洗漱間。一大早他臉也沒洗口也沒漱,如此邋遢不適合對白玖進行逼供和各種思想教育。
進了洗漱間不到三分鐘,白玖便追過來。站在門口面帶糾結,“你想知道什麼?”
白俞剛洗完臉,正在擠牙膏。聽了白玖的話,手裡的動作略微停頓。想了想回答道,“你跟尹凡奇什麼關係?除了作家、殺手之外你還有哪些身份?未來你的人生計畫是什麼?唔……暫時就想到這些問題。”
白俞說完便開始刷牙。
白玖思索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跟尹凡奇沒關係。我有很多身份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未來我的人生必須有你。”
很多事情不適合讓白俞知道,白玖又不願欺騙白俞。雖只有三句話,但他說的都是他想說的。
白俞還在刷牙,一嘴白泡泡。刷著刷著就樂起來了,心想白玖還真會打太極,避重就輕。不過最後那一句讓白俞心情著實不錯。
他並沒有看白玖,他壓抑著嘴角的笑意,讓白玖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等洗漱完了,白俞才對可憐地站在門口的白玖招招手,“過來。”
等白玖靠近,白俞主動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白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獎勵樂開花,將白俞緊緊抱住,像擁住滿懷歡樂,幸福的感覺從未如此強烈。
白俞靠在白玖肩上,目光迷茫地看著白玖身後的牆壁。有一瞬間他想要妥協。就這樣吧,喜歡就在一起,未來不管遇到什麼問題,見招拆招就是。
可是妥協總是要冒很大的風險。就像嚴兵說的,像白玖這樣的人,平凡的他難以駕馭。
最終白俞也沒再追問白玖,短暫的擁抱後,總要分開。白俞匆匆離開去流雲街開店,繼續做他的面店老闆。白玖則在白俞離開後,回了自己的地下室,查尹凡奇的底細。
白玖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尹凡奇了。那時他還在紅女廊控制下,沒有自由,沒有人格,沒有尊嚴,什麼都沒有。那時他剛知道母親已經被害死,妄圖反抗,妄圖殺死所有人,毫不意外地失敗了。於是開始了長達三年的籌謀,在母親死去五年後,逃出紅女廊的掌控。
其實尹凡奇自己不來,白玖也會去找他。算一算,尹凡奇是他第二十一個目標。既然尹凡奇自己按捺不住,白玖不介意給他開個綠燈,提前計畫。
不過在此之前,得查清楚尹凡奇來這裡的目的。
這一查,卻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尹凡奇似乎是突發奇想來的流雲街,沒有任何目的可言。來之前,尹凡奇根本不可能知道白俞在這裡,也不會知道他跟白俞在一起。除非有人故意透露白俞和他的消息。
與此同時,白俞也遇到問題。
下午時有警、察張貼通緝告示,被通緝者正是前段時間犯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白俞本不感興趣,晃眼一看,卻被告示上的照片吸引住目光。
照片上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男人手裡握著一隻鞭子,嘴裡叼著一支煙。男人的穿著打扮偏中性化,握鞭子的手中指戴著寬戒,戒面是黑色流線構成的圖案,似抽象的玫瑰。
但這些都不足以吸引白俞的目光。
白俞注意的是男人身後,那個眼神空洞的男孩兒。
男孩兒渾身赤果,只脖子上戴著東西——一個皮質項圈。
其實男孩兒的身體大半都被他前面的男人擋住,不注意看根本不會察覺他的存在。但若是注意到他,你絕對會發出讚歎——好漂亮的孩子。
這漂亮的孩子,分明就是白玖的幼年版!
白俞將告示整張撕下,甚至摘掉眼鏡,更仔細地分辨。越看,越能想像在白玖身上發生過什麼。白俞憤怒到雙手顫抖,幾乎拿不住一張紙。
記憶中白玖身上的傷痕,似乎終於找到出處。
告示中被通緝的男人——喬沐夕,簡直是個惡魔!
白俞關了面店,給嚴兵打了電話,約他見面。
嚴兵剛從南島命案現場回來,幾乎一下飛機就來找白俞。
“怎麼?這麼急約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嚴兵好奇地問。
“喬沐夕,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白俞將幾乎被他揉碎的告示放到嚴兵面前。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但還不確定。現在發出通緝,其實是因為查出了另外的案子。他這個人很狡猾,勢力盤根錯節,很難抓。發懸賞通緝,也只是一試。真要抓住他,很難。怎麼?你有線索?”
嚴兵見白俞面色嚴肅,不由也正經起來,還帶著點希望。
“我要關於他的所有資料。”
白俞咬牙切齒地說。
一想到白玖身上猙獰的傷全是喬沐夕造成的,他便有殺人的衝動。聯想之前白玖傷重幾乎死去,很可能也是喬沐夕幹的,殺人的衝動就變成迫在眉睫的抓凶計畫。
難怪白玖說他有那麼多身份是為了自保,有喬沐夕這麼一個勢力盤根錯節的變態殺人狂追著,他換幾個身份都不夠!
白俞根據前前後後得到的資訊,得出了結論,甚至腦補了白玖的身世。
白玖從小被喬沐夕這個變態折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還要被喬沐夕這個噁心的傢伙追殺。如今喬沐夕死性不改殺人成魔,不僅追殺白玖,還殺死了其他人。
至於為什麼喬沐夕要殺死其他人?那些被殺的人是什麼來歷?
沒拿到嚴兵給的資料前,白俞還不好妄下定論。
“你要他的資料?你想親自去抓他麼?我勸你放棄這個想法。就他最近幾次犯案手法來看,他根本就是極度危險的反、社、會份子。而且每一次謀殺都經過精密冷靜的設計,讓人很難捉住把柄。他很聰明,這也讓他更加危險。”
嚴兵不贊同地說。
“他越危險,就越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他之前所殺的人都是什麼來頭?”
白俞盯著告示,目光幾乎噴火。
嚴兵察覺白俞的反常,疑惑地問,“你……跟他有仇?”
“仇恨大了!”

白俞想也不想地回答。
“咳咳……看出來了。喬沐夕為人低調,其實我們查到的資料也不多。不過去年年底他曾經在流雲街附近出現過,有監控拍到他。”
嚴兵一邊回憶手中資料,一邊翻了翻自己的查案筆記。
去年年底,正是白玖受傷被白俞救的時候。嚴兵的話讓白俞更加確定,白玖被喬沐夕追殺的事實。
翻出去年的筆記,嚴兵繼續說,“當時一點線索都沒有,完全想不到殺人的會是紅女廊的老闆。受害者都是紅女廊的鑽石VIP客戶。你自己看吧,局裡的資料我不能帶出來,裡面涉及很多敏、感資訊,知道了反而對你沒好處。”
說著,嚴兵將查案筆記遞給白俞。
嚴兵的筆記不算厚,但案情調查也算清楚明晰。看完後白俞也對整個案子有了大概瞭解。
喬沐夕是紅女廊的老闆之一。他負責為紅女廊提供訓練有素的從事特殊服務的人才。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外號——奴隸主。他曾專門為有需要的客戶訓練性、奴,這些客戶大多是紅女廊的鑽石VIP。
看到這裡時,白俞簡直不能忍。喬沐夕可惡,他殺的那些人卻也不是什麼好人,全都是變態。
不過還是不能理解,喬沐夕跟那些顧客怎麼看都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他為什麼要窩裡反,殺死他的客戶呢?
筆記裡倒是有提,喬沐夕給其中一個被害者打過威脅電話。
“你看過一部電影嗎?你應該看過,名叫《漢尼拔》。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許傷他性命,你這麼喜歡吃人,吃誰不好,竟然打他的主意?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若再不收斂,我會讓你演一演活生生的《漢尼拔》……呵呵,你吃過這麼多人,一定沒嘗過自己的味道吧。”
這是喬沐夕的原話。
這通電話錄音的時間不明,是在犯罪現場搜出來的。但死者確實死得跟《漢尼拔》裡那個被切開腦袋的員警很像。
由此看來,難道喬沐夕跟他的顧客決裂,是為了電話裡喬沐夕提到的“他”?有個顧客傷害了“他”,甚至想吃了“他”,而後這個顧客也許又做了什麼事情,最終讓喬沐夕出手殺了這個顧客。
那麼這個“他”又是誰呢?
光看嚴兵的筆記,白俞找不出答案。
嚴兵局裡還有事,不便多留。見白俞看完了筆記,便要告辭。臨走想起一件事,又跟白俞提了一下,“偵查科在喬沐夕藏身的地方找到幾盤燒焦的錄影,恢復了一部分內容,裡面全是一個孩子的影像。”
嚴兵指了指告示照片上,喬沐夕擋了大半的男孩兒。
“喬沐夕多年來一直在找一個人,估計就是這孩子。”
白俞聞言心中一驚,“他”會是白玖麼? 
作者有話要說:喬沐夕這個擋箭牌一出來,白玖徹底被白俞當成受害者了。
我準備寫一個MC的同人,我感覺我會因為這個MC同人一炮而紅稱霸宇宙哦哈哈哈哈……
在此之前我還是先把這個坑和上個坑填完吧……哎……

☆、罪厄的開始6

嚴兵回警、局當天晚上,發生了一場大火,燒毀了許多重要資料。關於喬沐夕的,以及那幾宗連環殺人案的資料幾乎全部被毀。
燒得如此有針對性,天災還是人禍?答案不言而喻。
從監控錄影裡倒是找到一個可疑人物——一個身著警服的男人。男人的臉被帽子擋住,看不清真面。警服顯然是仿製的,胸前沒有警員編號也是假的。男人行動很謹慎,從頭到尾都沒有被監控拍到能證明其身份的畫面。如此一來,要找到他變得十分困難。
其實有些資料在網路上有備份,但許多新發現的物證都沒來得及記錄和上傳。例如剛修復不久的喬沐夕的錄影。連環殺人案的調查和緝拿嫌犯的工作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白俞回了自己的家一趟,到地下室把他爹留下的錢拿了出來。然後聯繫方塊兒,托其暗中放出消息,懸賞百萬元取喬沐夕的性命。
方塊兒當時就拒絕了。
現在不止警方在找喬沐夕,發佈懸賞資訊的還有另外三家。喬沐夕的命,現在至少值一個億。
白俞驚呆了。他沒想到喬沐夕的行情這麼好。
然後他跟方塊兒打聽了一下另外三家的資訊。方塊兒說那些達官貴人哪兒能輕易透露自己的身份,全部都是匿名找的仲介。
其實這事兒要是拿去問白玖,他還能說出點道道來。
這三家懸賞喬沐夕人頭的,就是他下個目標和下下個目標以及下下下個目標……咳咳……當然現在尹凡奇來送死了,他們仨還得往後順推。
這三家其中之一去年還聯合喬沐夕來對付過白玖呢。結果白玖將前幾次殺人案子推到喬沐夕頭上,這些人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嚇得拍翅膀就飛,毫不留情將喬沐夕給踹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啊,就是這麼脆弱。
懸賞追凶的計畫泡湯,白俞也不能坐以待斃啊。他覺得像喬沐夕這麼兇殘的人一日不除,他家可憐的小白酒就一日得不到安寧。但喬沐夕的行蹤難以捉摸,要除掉他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辦不到了。
所以白俞決定帶著白玖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他知道一個絕佳的藏身之所——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假半仙在那裡躲他老婆躲了好幾年了,都沒有出任何問題。
可是回到家的白俞並沒有見到白玖的人影。空蕩蕩的房間,只有窗簾被風吹動,增加一點生氣。沒有白玖的家,竟變得有點陌生。
好在白玖這次學乖了,留了字條。
字條上寫著,“有事外出,明晚回來。”
白俞看著字條皺眉,“有事?”
白玖會有什麼事呢?
仔細想一想,白俞對白玖的瞭解真的很少。他只知白玖喜歡喬裝改扮,身份有很多,殺人手段乾淨俐落,喜歡吃面,牙不太好……當然,白玖的身體他還是很瞭解的,但有待進一步瞭解,更深入地瞭解……
白俞獨自過了一夜,期間被好幾個噩夢驚醒。全是關於白玖的。
第二天他照常開了面店。看報紙時才知道,警、局失火了。
打電話問嚴兵是什麼情況,嚴兵也說不清楚,沒有頭緒。
這時的兩人都想不到,契機會出現在倒賣盜、版影碟的二毛身上。
那時天剛黑下來,白俞關了面店,想回家等白玖。半路卻見二毛行色匆匆,胸前抱著一大袋東西。
白俞想過去打個招呼,二毛卻沒看路,直接撞上了他。好在白俞及時閃避,兩人相撞之下只是退後兩步,並未摔倒。
只是二毛懷裡抱的東西撒落出來,鋪了一地。
“走路這麼急做什麼?”
白俞一邊說一邊蹲下去幫二毛撿東西。
二毛一見是白俞,連忙低身阻止,“我來我來!”
似乎很怕白俞看到那些東西。
但白俞已經看到了。
不就是一張張劣質包裝的盜、版影碟嗎?
再仔細一看,包裝上衣著暴露的男人女人顯示他的形容不確切。應該再加一個形容詞,黃色的。
“咳咳……”
白俞好笑地看著手忙腳亂的二毛,清了清嗓子。
二毛知道白俞發現了,尷尬地將撿起的影碟重新抱到懷中,“朋友說有絕版的新貨,絕對好賣……”
這話說出口了二毛才覺得不對,真想掌自己的嘴。他跟白俞說這個做什麼?
白俞拍拍二毛的肩,“我記得前兩天你就因為賣這個被請到局子裡喝茶了吧?”
二毛一聽,連忙求饒,“你可別舉報我啊!我這不是想賺點零花錢嘛……”
說著抬腿想溜。
白俞本不想攔他。二毛走了十多步,白俞看到地上落下了一盤碟子。想想二毛進貨也要錢的,落下一碟可就損失一碟的錢。白俞叫住二毛,“你掉了一個。”
說著低身去撿。
他所在的位置光線不太好,那碟光碟落下的地方正好背光。白俞撿起來才看清,這盤光碟很奇怪,包裝比其他的更加簡陋。半透明的塑膠盒,正面只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少年的側臉。只一個側臉,便美到讓人屏息,難以移開視線。而塑膠盒背面用記號筆寫著“89號馴養、美男”。
二毛也返回了,見白俞捏著影碟,幾乎把外殼捏變形,連忙阻止,“別別別……這種是最貴的!”
說話間搶下影碟,小心查看有沒有損壞。看完後翻了翻口袋,拿了幾張影碟出來,對白俞說,“你不會對這個感興趣的,不過很多人就好這口。我可以給你別的,男的女的都有。你看這個,倉頡麻衣,身材好臉蛋兒棒,特別是聲音……最銷魂啊!還有這個國產的,奶油妹妹……”
二毛誤會白俞對他的影碟產生興趣,立刻敞開心扉,交流起經驗來。
白俞面色陰沉,打斷滔滔不絕的二毛,“剛才那個,我都要了,全部。”
二毛一聽,有些驚訝地看著白俞,“你……沒想到你也喜歡這種?不是我說,喜歡這個,你可有點變態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死古板呢……”
說著將影碟拿了出來,不過只拿了剛才那一張。
“還有呢?”
白俞問。
二毛揮揮手,“這張送你了。剩下幾張跟這個內容是一樣的,你拿去也沒用。”
“給我,全部!”

白俞右手揪住二毛的口袋不放,左手已經拿出幾張百元大鈔塞給二毛。
二毛無奈,幫他把所有的都找了出來,一邊找一邊說,“你要這些做什麼?難道你迷上這孩子了?嘖嘖……你別說,他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男孩子了……難怪那些人要賣這麼貴,還限量發行……”
白俞一聽,那還得了,扯口袋的手轉移到二毛領子上,“還有哪些人手裡有這個?母帶在哪裡?”
二毛見白俞急成這樣,明白過來。那些人拐騙少男少女拍小黃、片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了。
二毛一邊拍著白俞抓他領子的手,讓他放鬆一點,一邊說,“你認識這孩子?別激動,別激動,我買的是第一批,其他幾個進貨的我都認識,要追回來還是很容易的……至於母帶……我只能告訴你我的進貨管道,那些人我可惹不起。不是我不想幫你,要是被他們知道我把他們洩露出來,我不僅會被報復,我以後在這片兒也徹底混不下去的……”
最後二毛只告訴了白俞影碟銷售點,而白俞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嚴兵。當晚嚴兵便帶著人馬去銷售點,抓住三個盜版光碟販子,繳獲黃碟無數。其中便有幾十張“89號”,但母帶下落不明。
經過調查發現,“89號”影碟裡的內容跟之前偵查科修復的幾乎完全一樣。顯然是縱火犯帶走了修復帶即母帶,燒錄了這些影碟。
那麼只要找到帶走母帶的人,就能查出縱火犯了。
嚴兵連夜審訊三個盜版碟販子,而白俞則從另外幾個零售影碟的人手中追回了所有“89”號。忙到深夜才記起今晚白玖會回來,白俞將影碟放到自己家裡地下室,匆匆趕回溫馨社區。
然而白俞註定要撲空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白玖沒三觀因為他從小就在一個毀三觀的環境中長大。一開始沒有詳細寫他的身世是因為作者我設定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身世可悲“別人的童年是動畫片,他的童年對別人來說是恐怖片”只是對別人來說,他自己或許覺得他的童年還比別人更精彩呢……直到他媽被害死他才覺醒了復仇?殺戮的種子。
哎,接下來幾章或許會寫到他的過去,再加上喬沐夕這個大boss和尹凡奇的劇情線,還有白俞對白玖的感情變化……好複雜……
基友說本文是個坑貨,嚶嚶嚶……收藏也確實掉得很凶……因為看著很累麼?我儘量簡單化不要寫得那麼複雜那麼坑吧。
差點忘了……謝謝親的雷……總是你投雷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矮油要不要以身相許捏?羞射……麼麼噠~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09 18:45:26

☆、罪厄的開始7

岩城有三十六條街,岩城最南邊是流雲街,岩城最北邊是著名的“鬼街”黑岩。
黑岩街臨近瓦山墓地,從民、國開始就少有人居住。前幾年政、府出資搞開發,搬遷了裡面僅有的十幾戶居民。詭異的是,開發專案才開始半個月,便緊急叫停。有傳言說黑岩街死了一個老太釘子戶;也有傳言說黑岩街鬧鬼,進去的施工隊一夜之間死了一半;還有傳言說黑岩街挖出了古墓……
關於黑岩街的傳說本就很多,經過這次無疾而終的開發專案,傳得越發離譜了。甚至有一個很出名的靈異節目在這裡取景拍攝過,還真給拍到一段靈異視頻,流傳甚廣。不過那段視頻後來被指造假。
總之,“鬼街”黑岩確實是岩城人忌憚的一處地方,少有人去。
然而此刻廢棄的黑岩街道盡頭,某座廢棄的小樓裡,卻傳來幽幽的歌曲。歌聲就像老式留聲機放出來的一般,透著古老的味道。偶爾有嘶啞之處,仿佛老婦咯痰的低語,為沉寂的暗夜添了幾分詭異。
小樓內某個房間,卻不像外表那麼破敗。未關嚴的門透出一隙微光。透過門縫看進去,房間內大紅絲絨的窗簾緊掩,一盞落地燈便是全部光源,和留聲機一起擺在房間正中。除此之外,房間內似乎一無所有。
不,不對。在那個陰暗的角落,窗簾之下,有一張與窗簾融為一體的單人沙發。
是他,沙發上坐著的人,就是他。
尹凡奇站在門外,盯著那張沙發,面上是興奮,是狂熱,是久違的激動顫抖。
他輕輕將門推開,再將門鎖上。房間的溫度不高,但他卻覺得渾身燥熱難耐。他松了松自己的領口,解開襯衣的扣子。然後他一步一步靠近沙發,期待著他渴望已久的畫面。
視角轉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沙發扶手上潔白如玉的手。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暗紅沙發的絨面,每一下都仿佛敲進尹凡奇的心裡,帶動他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頻率不由自己掌控。
留聲機停止了轉動,歌聲戛然而止。
尹凡奇站在距沙發兩米之外的地方,不再靠近。嗓子的乾澀讓他的聲音帶上沙啞,“我記得……你最喜歡這首歌。”
敲打絨面的手指停了下來,手指的主人自沙發上緩緩站起,自陰暗處走出。
尹凡奇目光緊鎖那誘人的身影,看著那人慢慢走向自己。精緻的眉目如畫,頎長的身材擁有最完美的比例。尹凡奇看著那人,那人完美猶如上帝精心打造的藝術品。尹凡奇看著那人,那人危險猶如魔鬼精心設計的陷阱。
“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那人站在尹凡奇身前,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
尹凡奇被那醉人的嗓音迷得幾乎失去心智,呐呐開口,卻被修長的手指輕掩嘴唇。尹凡奇感覺自己被誘人的馨香裹挾,身體被羽毛托著,飄飄然如飛如行。直到身體被鎖在那暗紅的沙發上,他看著眼前危險的男人,慢慢回神。
“我還以為,你引我來這裡,是為了與我再續前緣呢。小夜,或者該叫你白玖?你不是喜歡‘小夜’這個名字嗎?你輕易放棄我給你的名字,我真的很傷心呐。”
尹凡奇低頭看著鎖在手上的鏈子,語帶失望。
“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蹤的?”
白玖並不為尹凡奇的話語所動,在尹凡奇耳邊低聲詢問自己的疑惑。
“怎麼知道的呢?我覺得這是一種……愛人之間的心意相通。我愛你啊,上天指引我找到你,我心之所向。”
尹凡奇側頭,嗅著白玖優美的側臉,深情表白。
然而他的表白,只換來冰涼的針尖,抵著他的脖子。只需白玖輕輕一按,針尖便會刺破他的皮膚,注入讓他吐露真言的藥水。
白玖拉開與尹凡奇的距離,面對著他,笑得無害,“還記得藥師嗎?”
白玖將注、射、器拿到尹凡奇面前,針、筒裡淺綠透明的液體令尹凡奇有一瞬間的驚慌。
“真的是你殺了他?”
尹凡奇抬頭看向白玖,眼裡裝滿不可置信。
他當然記得藥師,他也記得白玖手中的藥師獨門秘製藥水。那種藥水市面上根本沒的賣,白玖手中的必然是從藥師手上拿到的。
白玖笑得玩味,他收起了手裡的針、劑,將淺綠藥水在尹凡奇面前慢慢推出,灑到尹凡奇脖頸間。
“‘真’的是我殺的嗎?是誰跟你說,我殺了他呢?我猜猜……是我親愛的父親嗎?”
顯然藥水是假的,不過是加了色素的純淨水。
尹凡奇意識到自己被耍,歎了口氣。思索了一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緩緩開口,“都說喬沐夕是兇手,我也很懷疑他。就他這麼一個性格扭曲,脾氣變幻不定的變態,想不懷疑都不行。那幾次兇殺案的作案手法跟他的風格也很像。沒錯,我是接到他的電話才來的流雲街。他說你才是兇手,還說你跟小魚來往親密。”
白玖突然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是兇手,你知道我的,不是嗎?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尋不到依靠的孤兒。你還說要做我的依靠,記得嗎?主人啊,主人,是小夜的依靠……”
白玖跨坐到尹凡奇腿上,在他身上廝磨著,本是誘惑淫、蕩的動作,偏給他做出幾分純真來。他知道尹凡奇簡直愛死他這個樣子。
“可是……你最後還是把我送回去了。”
白玖語帶埋怨,勾起尹凡奇無限的自責。
那時他是真的想帶白玖走,但藥師他們拿他的前途要脅,他也沒辦法。紅女廊的鑽石VIP,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那時他又正與家族其他兄弟內鬥,與藥師他們決裂只會讓自己腹背受敵。
“對不起……但我是真的愛你。這世界,再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我會補償你的。你的仇人喬沐夕,我會親手將他帶到你面前,任你處置。這樣你就可以為你的母親報仇了。”
尹凡一邊說著承諾,一邊眯起眼享受白玖帶給他的筷感。他甚至主動抬頭,想親吻白玖。
白玖卻突然起身,緊緊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無法動彈。霎時間誘惑如海市蜃樓煙消雲散。剛才還溫柔似水的人,現在卻像地獄的惡魔一般,目光輕飄飄地滑過他的身體,嘴角帶上惡意嘲諷的笑。
但尹凡奇對這樣的他依舊著迷。白玖於他就像毒、品一樣,他早已依賴上癮,戒除不了。
第一次見到白玖,是在十四年前。一個前輩帶他購買了紅女廊的鑽石會員,他得以進入最高檔最誘惑的人間天堂。
那時白玖坐在另一個男人懷裡。明明一開始那麼溫順,下一秒卻咬斷男人的舌頭,砸碎酒杯,拿著碎玻璃去割男人的咽喉。
當然,白玖並沒有成功。
後來才知,白玖從那個男人口中知道,自己母親去世的消息。
見過白玖的人,都會忍不住想將他占為己有。尹凡奇其實算個例外。第一眼他鄙夷以色侍人的白玖,下一眼才淪陷,再後來便萬劫不復了。他因為白玖那時眼眸中的痛苦決絕,迷戀不已。
“吻我。”
尹凡奇癡癡地看著白玖。與其說是主人的命令,不如說是信徒的祈求。
白玖收起眼中寒意,刹那間又變成尹凡奇喜歡的模樣。指尖調皮地在尹凡奇唇上輕點,“你……真好玩。”
誰說白玖需要依靠?不過是投其所好的偽裝。媽媽桑教他最多的就是偽裝,偽裝成不同的模樣,好取悅所有帶走他的主人。他偽裝成需要依靠尹凡奇的模樣,不過是想利用尹凡奇脫離紅女廊罷了。遺憾的是,尹凡奇不敢為了他與紅女廊作對。
白玖低頭,摩挲著尹凡奇的嘴唇,“在我眼裡,你跟喬沐夕,一樣。”
“一樣?不,不一樣,我是愛你的……唔……”

尹凡奇迷亂地繼續他空洞的表白,直到尖利的匕首刺、穿他的皮膚。血液漸漸浸透衣衫,開出絢爛的花朵。明明該是痛苦的,卻因為白玖溫柔的親吻,痛苦也變成令人著迷的快、感。
“哈……愛……”
白玖重複了一遍,好聽的聲音在尹凡奇耳中宛若天籟。
愛是什麼?白玖表示他簡直是“愛”的專家。
首先,愛,即是對人或事物懷有深刻的感情。例如白玖簡直愛透了匕首刺、穿尹凡奇皮膚的感覺。
愛對白玖來說可以具體到很多事物上。又例如他很愛欣賞他的主人們的死亡演出,很愛看他們的生命在自己手下慢慢消失時,他們千奇百怪的表情。
白玖眼中的愛,太具體了。真摯的感情往往來得比較抽象,抓不住,也趕不走。例如對白玖來說很抽象的,與愛相對的感情——恨。誰知道呢?也許白玖誤把仇恨當成是愛的表現。
時間過得很慢,一秒兩秒,仿佛一年兩年十年百年,趨於永恆。
打破時間凝滯的,是某人暴力的破門而入。
“白酒我來救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白俞破門而入,白玖拔出匕首使出飛刀絕技“biu!”
白俞卒。
全劇終。
哈哈,開玩笑的。
下一章解釋劇情怎麼就跳到這裡來了。

☆、罪厄的開始8

時間後退6個小時。
在某個森林度假屋裡,一個長髮男人側躺在床上,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拿著小皮鞭輕輕晃動。男人未著一縷,下半、身松松地搭著一塊床單,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將落未落。
不久,男人的鞭子停止晃動,托起跪在床邊的,另一個男人的下巴,令他抬起頭。
跪著的男人似得了許可,緩緩開口,“主人,191已經找到89,等89動手,警方趕到,191會協助警方捉住89,便能洗脫您的罪名了。”
長髮男人笑出聲,“你做得……很好。”
說話間,長髮男人拿手中的鞭子拂過男人的側臉。男人便主動站起,靠近長髮男人,開始親吻他的身體……
那時白俞剛回到家裡,發現白玖居然還沒回來。撥打白玖的電話,也完全不能接通。
於是白俞等啊等啊等啊……從晚上九點,等到第二天淩晨兩點。他等到了一個電話。
“白玖……在黑岩。”
簡單一句話,仿佛自舌尖流轉而出的歎息,含著奇怪的韻律,似笑非笑,似低吟慢唱。妖異得很。
“黑岩……”
白俞吞了吞口水,那地方可邪門得緊。若不是涉及到白玖,白俞一定會直接掛了電話。
“呵呵……喬沐夕……也在那裡。”
妖異的聲音落下,電話終於恢復正常,剩下熟悉的嘟嘟嘟……的聲音。
“喬沐夕!”
難道白玖被喬沐夕捉住了?
想到喬沐夕犯下的那幾宗案子,白俞心裡一陣恐慌。白玖有危險!
喬沐夕當然沒在黑岩。
他掛了電話,拿腳踢了踢身邊的男人。
男人便從他的床上下去,重新跪到地上。
不過男人很不理解,為什麼主人要通知別人去黑岩街。這很可能打亂他們的計畫。
“小六子,你迷惑的表情總是讓我異常興奮……”
喬沐夕走到男人身邊,吻上他的唇。
被叫做小六子的男人非常配合喬沐夕的親吻,也知道如何取悅喬沐夕。不過這一吻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主人……”
男人似欲求不滿,聲音帶著哀怨。
喬沐夕不為所動,到巨大的衣櫥邊,開始挑選衣物配飾。一邊挑,一邊興奮地說,“我要去見見那個叫白俞的,我覺得我們會滿載而歸。”
跪著的男人聞言,一臉無奈。他轉了個方向,對著找衣服的喬沐夕,“那麼是否要改變計畫?可以讓北極星他們埋伏,您不是想活捉89嗎?這也許是一個機會。”
喬沐夕聞言,驚訝地回頭,“小六子!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過來過來……”
於是小六子乖乖地過去了。喬沐夕又賞了他一個吻。
這一吻還是點到即止,喬沐夕開始穿他選好的衣服。
“要是白俞對他來說夠重要,他一定不會太激烈地反抗。若是不夠重要……更合我意。”
小六子乖乖地將他主人的突發奇想通知了其他人。
與此同時,擔心白玖的白俞匆匆忙忙趕到了黑岩街。
黑岩街不大不小,廢棄建築一幢幢也夠白俞找半天了。黑漆漆陰森森的街道,除了長著大口睜著黑洞洞眼睛的樓房,什麼都沒有。鬼街果然是鬼街,只看一眼便能讓人毛骨悚然,寒意深入骨髓。
白俞其實很怕鬼。
但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他最好快點找到白玖,確保白玖安全,這比什麼都重要。
突然,空無一人的街道閃過一個人影。
白俞瞳孔微縮,身體有一瞬間僵硬。
“太上老君,聖母瑪利亞,美麗的奎師那,神主宙斯……”
白俞把各個國家的神靈都念了個遍,驅趕內心的恐懼。不得不說,效果不錯。
不久,那黑色人影又出現了。站在遠處,似乎在等待白俞。
白俞摘掉眼鏡,眯眼看了那人幾秒時間。然後抬腳,跟了上去。鬼不會等待白俞,那黑影顯然是人不是鬼。很可能是打電話通知他的那個聲音妖異的人。前提是那個聲音妖異的人確實是人不是妖。
怪力亂神放一邊,白俞跟著黑影來到了街道盡頭。並在街道盡頭廢棄的小樓裡,找到從門縫中透出光的房間。
“哈……啊……”
微弱的屬於白玖的聲音正好被白俞聽到,白俞以為白玖正在受折磨,於是毫不猶豫地踹開了房門……
“白酒我來救你了!”

白俞義正言辭一聲吼,手裡舉著手槍破門而入。在這英雄救美的時刻,白俞發誓當時的他帥你一臉血。
遺憾的是,結局扣了他一腦袋狗血。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他家美得不似真人的小白酒跨坐在尹凡奇那人渣的腿上,兩人吻得忘乎所以!他看到白玖倏地站起,本來半開的襯衣幾乎全開!還好他的褲子依舊處於比較正經的狀態。但白俞可以想像他要是晚來那麼幾分鐘,那褲子估計就不在原地了。
白俞覺得自己頭頂綠油油的,綠得發亮。
捉、奸、在、床,不,是捉、奸在沙發的白俞,在那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裡完全處於震驚狀態。
直到那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內,白玖以肉眼無法觀測的速度運用無影腿絕技……
“咚!”

尹凡奇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
罪魁禍首白玖仿佛受驚的小白兔,睜大他無辜的眼睛,仿佛剛才他踹翻的是洪水猛獸,而不是他的奸、夫。
又是這個樣子,白玖不管做了什麼事都可以做出這樣無辜的樣子!白俞已經不忍直視之,所以他果斷地移開視線。
然後白俞看到了尹凡奇的樣子。
有點狼狽。
衣衫不整,露、陰、癖。
也許是玩得太High,都玩出血了。
咦?那把染血的匕首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什麼奇怪的道具?!!
流了很多血的尹凡奇,掙扎著爬了起來,戴著鎖鏈的左手捂著肚子上的傷口。
他慢慢走向白玖,將鑰匙還給了白玖。
剛才他才想明白,白玖說的,“在我眼裡,你跟喬沐夕,一樣。”是什麼意思。
白玖想殺死他。
尹凡奇當然不想死。所以在白俞闖進來時,他拿走了白玖衣袋裡的鑰匙。遺憾的是,他只打開了右手鎖鏈。不過這足以讓他脫離沙發的禁錮。
房間中央的落地燈依舊放出昏黃的光,竭盡所能地驅趕陰暗。
白俞看著尹凡奇,尹凡奇看著白玖,而白玖眼裡,只有白俞。像個無解的閉環。
尹凡奇面色蒼白,身體虛弱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拜當初那個註定會讓他後悔的“正確”決定所賜,白玖眼裡永遠不會有他的存在。沒關係,只要他眼裡有白玖就好。
尹凡奇靠近白玖,不顧流血的傷口,伸出染血的雙手,抱住了白玖。
“我依舊愛你。我將永遠愛你。”
他的聲音透著虛弱,不過足夠堅定音量也夠大,能讓房間另外令人聽得清清楚楚。
白俞的表情帶著永不褪色越發鮮明的震驚,他在想白玖跟尹凡奇這倆貨還能帶給他怎樣令人驚訝的表演。
還有人比他更倒楣的嗎?他前男友跟現男友搞到一起了!他的前任是個渣,這個渣愛著他的現任愛得深沉,故事的發展還能更曲折離奇一點麼?!!
白俞以為尹凡奇會望著白玖直到永恆,沒想到他突然將視線轉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極其陰險的笑。
尹凡奇環住白玖的右手也鬆開,毫無預兆地拿走白玖藏在後腰的袖珍手槍。槍口對準白俞,槍聲陡然響起。
千鈞一髮之際,白玖打偏尹凡奇的手,卸下他的槍。所以白俞安然無恙。
白玖心有餘悸,進而是無法抑制的憤怒。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將奪下來的袖珍槍對準尹凡奇。只需毫秒時間,扣動扳機,尹凡奇將與這世界永遠告別。
遺憾的是,差點挨槍子兒的白俞,被非比尋常的人性化聖父光環了籠罩。在那關乎尹凡奇性命的危急時刻,他出手了!白俞扣動了手中的基博ML-4,送出一顆金色子彈。刻著流線花紋印記的金色子彈,精准地將白玖手裡的槍打落,尹凡奇逃過一劫。
逃過一劫的尹凡奇似乎一點都不害怕。他甚至捂著眼睛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小夜啊,小夜啊……原來你也會……愛上一個人。”
在白俞家的時候,尹凡奇就有感覺。白俞對白玖來說,是不同的。
而如今,事實證明一切。白玖會因為白俞的到來驚慌失措,甚至因此屢屢失誤,讓尹凡奇得手兩次——先是鑰匙,然後是槍。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世上能讓白玖亂了分寸的,除了白俞哪裡還找得出第二人?
尹凡奇還不想死,所以尹凡奇很識趣兒。他不再糾纏白玖、白俞兩人,捂著傷口站到了一旁啟動看戲模式。其實他更想離開房間,好打電話給管家讓他過來接。他受傷不算輕,肚子上一個刀窟窿,剛才還被白玖卸了胳膊,他最好先去醫院。
白俞收起了手、槍,先是走到尹凡奇身邊,檢查他的傷,同時將他能拿到的所有武器收走。然後站到白玖跟尹凡奇之間,免得白玖再起殺意。
當然現在他還是很震驚。就算白玖被他撞破跟尹凡奇的奸、情,也不需要馬上上演相愛相殺的劇情啊。哦,不是相殺。是尹凡奇這個人渣想殺他,而白玖想殺尹凡奇。
“你們倆,怎麼回事?”
白俞問。
白玖低著頭,久久不語,發揚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
白俞將視線轉向尹凡奇。
尹凡奇回望白俞,“你問我?如你所見,老情人見老情人,老情人見老情人。”
說第一遍老情人時,尹凡奇看著白玖,像個癡漢;說第二遍時,尹凡奇則看著白俞,面帶揶揄,像個情聖。
白玖這時動了動,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鑰匙,扔給了尹凡奇,“滾。”
他暫時放尹凡奇一條生路。既然白俞不喜歡,他便不會當著白俞的面殺死尹凡奇。甚至可以不再當著白俞的面殺任何人。
尹凡奇勾起一抹故作輕鬆的笑,顫抖著完好的左手拿起了鑰匙,卻難以解開左手上的鎖鏈。
白俞見此,想上前幫忙。他得保證尹凡奇活下去,尹凡奇活著,才能說出白玖那不為人知的過去。白俞想知道關於白玖的一切。
白玖卻受不了白俞這麼在意尹凡奇,陰沉地說,“讓他自己來。”
白俞覺得白玖像個鬧彆扭的孩子似的,幼稚得很。還想幫忙,卻被尹凡奇拒絕了。
“讓我自己來。”
尹凡奇說著,低頭咬住鑰匙,開始吃力地解鎖。
好在不久他便真的將鎖鏈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喬沐夕大boss閃亮登場!
心思深沉千變萬化讓人捉摸不透……異裝癖,自戀狂,愛好是馴養奴隸……暫時就這些設定,可能隨時會有修改。
我意識到我挖了一個巨坑給自己跳……未來可能會有大修。親們要是發現bug給我說一下,謝謝!

☆、罪厄的開始9

打開鎖鏈的尹凡奇想離開這是非之地。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再不去醫院他可能會失血而亡。
可是他走到門前,剛打開房門,便被白俞重新關上。
尹凡奇以眼神詢問,白俞視若無睹。
“怎麼?想留下我玩3、p?還是說,你擔心我出去被鬼街的女鬼拐走了?我記得你最怕鬼了……咳咳咳……”
尹凡奇帶著傷還有閒心跟白俞開玩笑,仿佛剛才將槍口對準白俞的人不是他。結果一口氣說了太多,咳嗽起來,自討苦吃。
白俞略帶嫌棄地看了尹凡奇一眼,將門鎖上了。
“外面埋伏了狙擊手,出去小心被爆頭。”
進入黑岩街,他看到的黑影可不止一個。帶他找到白玖的一個,廢棄房屋黑洞洞的視窗裡還有屋頂上,不知藏了多少個。
白俞此話一出,尹凡奇沉默了。很顯然,這次他跟白玖都是被人算計了。但以白玖的謹慎,怎麼會讓人發現這個地方呢?他們之間聯繫的電話都是特製的,防止被人追蹤。來這裡之前,尹凡奇也在白玖的電話指揮下擺脫了喬沐夕的人的跟蹤。還有什麼方法,能讓他們的行蹤暴露?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白玖也在思考著,整個計畫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來這裡之前,你吃過東西嗎?”
白玖突然問尹凡奇。
“沒有,只喝過一杯水而已。怎麼了?”
尹凡奇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
白玖了然,卻未開口解釋。前段時間有一批英國軍方研製的液體追蹤器失竊,流進本國。尹凡奇喝下的水,估計就放了這種追蹤器。喬沐夕的人能追蹤到這裡來,也能解釋了。
白俞靠在門邊,眯眼打量著兩人。見他們面色嚴肅,沒頭沒尾地對話,不知打什麼啞謎,心情略不爽。
“咳咳……別擔心,我報警了,現在警方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一句話將兩人的注意力轉開了。
尹凡奇挑眉,“哦?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這個問題白玖也想問。於是兩雙眼睛齊齊看向白俞,等他給個答案。
白俞聳聳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陌生電話?會是誰呢?會是喬沐夕嗎?
白玖思索著,雙手悄悄握緊。就像曾經喬沐夕拿他的母親做砝碼留下他一樣,現在,喬沐夕引來白俞,是想拿白俞威脅他麼?
喬沐夕的目的暫且放到一邊。對白玖來說,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需要確定。
“那個陌生電話,說了什麼?我有危險,叫你來救我?”
白玖問。
“那倒沒有……不過他說喬沐夕也在這裡,我擔心喬沐夕對你不利,就過來了。”
白俞見白玖神色有異,將電話內容說了一遍。
白玖聞言,神色沒有變化,看白俞的目光卻帶上探究。
白俞知道了什麼?為什麼白俞會覺得喬沐夕會對自己不利?是否已經發現自己的過去呢?
尹凡奇未覺兩人之間氣氛異常。傷口痛得厲害,便拿笑來掩蓋,“哈!小魚你這是自投羅網咯。給你打電話的人,聲音聽起來是不是帶著妖氣?沒錯,只有一個人會說話帶妖氣,那就是喬沐夕。哎……你叫的員警,怕是趕不到了。”
尹凡奇是確定了一切都是喬沐夕那個死人妖設計的,想利用他來捉白玖。白俞估計是拿來牽制白玖的。
不過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不見,白玖變化真夠大的。也夠能耐,能讓喬沐夕如此大費周章來捉他。還能讓喬沐夕替他背上那莫須有的罪……
在白玖眼裡,自己和那些人一樣,所以這次引自己來,是真的想殺自己。想到這裡,尹凡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嘲笑自己,就算知道真相,對白玖,卻依舊癡心妄想。
房間很安靜。白玖關閉房間中央的落地燈,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觀察外面的情況。
沒多久,白俞歎息一聲,打破沉寂,“看來我們運氣不太好。”
鬼街信號不穩定,在室內時常常是信號全無。現在他們所在的房間,自然也是這樣。白俞出門時就通知了警方,按理說,他到了鬼街不久,警方也能趕到。如今卻連警、察的影子都沒見到。
外面的人,隨時有可能攻進來。沒有援助的他們,想安然無恙地逃出去,幾乎不可能。
尹凡奇腦子越發混沌迷茫,反應有些遲鈍。他很困,很想就這麼睡過去。但他不能,這一睡,怕會要了他的命。
“別……擔心……小夜肯定準備退路了。”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吃力地起身,走向白玖。
走了一半,就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白俞皺眉,將尹凡奇扶了起來,“小夜?”
雖然現在不是追究尹凡奇跟白玖關係的時刻,也不是追問“小夜”來歷的時候……但白俞真的很好奇!不解開疑惑他心裡就不舒服!
聽到身後動靜,白玖突然轉身,低喝,“閉嘴!”
他滿面陰鷙暴戾,清澈的雙眸都帶上凍死人的寒意。偏又隱忍著,隱忍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殺意。
白俞從未見過白玖這個樣子。看慣白玖偽裝的乖覺的尹凡奇,自然也沒見過這樣的白玖。
這副模樣,白玖並未維持多久。他慢慢走向白俞,每走一步,就藏好一分自己的危險,像收起尖牙利齒的凶獸。走到白俞身邊時,凶獸變成無害的貓咪。
他甚至笑了笑,以安撫一臉訝異的白俞。然後他展開雙手,想擁抱白俞。
卻被白俞躲開了。
白俞一手扶著尹凡奇,一手握著白玖右手,“還想用這招老把戲?”
說話間,手指用力捏住白玖手上麻經,白玖指間夾帶的麻醉針便落到地上。
白玖的微笑掛不住了,右手掙脫白俞的鉗制,“被你發現了。”
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敲響。
白俞帶著尹凡奇低身藏到門邊,而白玖則站到門邊,為自己的槍裝上消音器,對著貓眼射了一槍。
射完一槍,白玖拖動沙發,來到房間一角。然後站上沙發,推開天花板上隱藏的木門。
“上去。”
白玖拉著白俞,先將他送了上去。然後遲疑了半秒,在白俞的眼神下妥協,將尹凡奇也送了上去。
三人剛上去,關好門,便聽一聲巨響,房間的門被衝開。
白玖隔著天花板,聽著下麵的動靜。一開始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直到對方發現房間沒人,著急起來。
“老大,沒人啊!”
一人說著走進了房間,四處查看。
陸陸續續又進了幾人,其中一個男人又說,“繼續搜,外面那麼多兄弟守著,他們出不去,肯定還在房子裡。”
此時白玖已帶著白俞跟尹凡奇從另一扇門下去,到達藏在牆體、內的秘密隔層。
白俞聽著牆那邊的動靜。在那些人即將離開時,白玖不知從哪兒拿了一副口罩給他戴上。戴上口罩下一秒,便聽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轟隆一聲,仿佛就在耳邊。
整個樓都因為這爆炸震動起來,白俞等人所在的隔層落了一層灰。若非白玖提前拿口罩給白俞戴上,他得被嗆死。尹凡奇就沒這麼好待遇了,白玖直接捂著他的口鼻讓他閉氣半分鐘。若不是白俞及時阻止,尹凡奇絕對會被憋死。
如此劇烈的爆炸,隔牆房間裡的人絕對沒活口了。這爆炸也引起外面埋伏者的注意,紛紛移進房內,小心翼翼地搜索。
一撥人搜過後,又來另一撥人。最後徹底安靜下來,外面的人似乎已經離開。
然而,十幾分鐘後,房間再次傳來聲響。
“主人,北極星二號組全滅,沒有找到89號。”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又是呼吸可聞的沉寂,一分鐘後空氣才重新震動。妖異的聲音像撩撥琴弦一般經由空氣傳到耳中,“小聰明……”
然後便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天花板上的小門被人推開。
白俞的心臟幾乎停跳,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驚動外面的人。
會被發現的!只要有人通過那扇門上了閣樓,早晚會找到通往他們所在的隔層的另一扇門。
白俞握槍的手,不由緊了緊。
然而,隨著時間悄然流逝,預想的結局並沒有到來。
白俞只聽見安靜中天花板上的門“嘭”地一聲陡然關閉,接著是一聲接著一聲暴躁的怒駡,“Shit!Shit!Shit!”
原來剛才爆炸的震動,讓閣樓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不僅掩蓋了白俞等人上來過的痕跡,還讓貿然打開門的人吃一嘴灰。喬沐夕倒楣,雖然沒有親自去開門,卻正好站在門下,開門的瞬間正好仰著頭……
滿頭滿臉灰的喬沐夕哪裡還待得下去?他簡直恨不得騎上火箭飛回去洗澡!
但他確定白玖還在房子裡,不想就這麼放棄。
真正讓他放棄搜索的,是遲來的警笛。

☆、罪厄的開始10

對白俞來說遲來的警笛,卻讓喬沐夕很意外。
在喬沐夕的計畫裡,警方要找到這裡來至少得等天亮了。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將白玖給揪出來。
他還特意讓人引開接到白俞報警後被派出來的警車,讓警方以為這次報警是虛假報案。
現在來的,顯然不是被引走的。難道是誰透露了他的行蹤?
不過喬沐夕很快就知道這個暴露他行蹤的人了。那人比警方來得早了那麼幾步,是騎著哈雷倉皇地逃到這裡來的。正好被喬沐夕手下191號給捉住。
那人受傷不輕,若非求生的意志支撐著他,讓他一路逃到這裡,他早昏迷過去了。
被帶到喬沐夕面前時,他眼中爆發出一絲希望的光,“大哥!大哥救我!”

喬沐夕眼中帶上幾分玩味,他慢慢移開身形,露出被他擋在身後的男人。
顯然,求救者所叫的“大哥”並非喬沐夕。
那人見喬沐夕讓開位置,跪爬向他的大哥,抱著他大哥的腿痛哭,“警、察在找我,還有殺手要殺我!大哥,救救我!是你叫我去警局縱火的,我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不知他們怎麼就發現我了……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啊,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了……”
被抱著大腿的男人,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他低頭看著他唯一的弟弟,“每一步,都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不,你騙了我。你帶走了我讓你銷毀的一件東西,記得嗎?你還將它賣給了別人,就為了賺那麼一點連我給你的錢的零頭都不夠的外快。”
男人說完抬起頭,抱歉地看向喬沐夕,“這次是我的失誤,請不要怪罪其他兄弟。”
喬沐夕聞言笑了起來,靠近男人捏了捏他的臉頰,“你還記得其他兄弟呀?作為北極星的首領,不可以有私情哦……”
求救的人不可思議地抬頭,他搞不懂那麼厲害的大哥,為什麼要對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妖畢恭畢敬。
“大哥……”
他本想繼續求救,卻見一直追殺他的那個殺手,拿著槍向他走來。他引以為豪的大哥手下的人,根本沒有絲毫動靜,更別說幫他攔住那個殺手了。
倒是聽見那個妖異的聲音對殺手說,“雲錫,看來這次畢業考核,我還是只能給你不合格咯。你居然讓目標鬧出這麼大動靜,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知道麼?”
一身黑衣的殺手走到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男人身前,緩緩拉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白俞在的話,肯定能認出他。不是喬雲錫,又是誰?
喬雲錫低眉看著面色蒼白的男人,抬起手中的槍毫不猶豫地欲扣動扳機。
血液噴濺出來,令他蒼白臉上灑了點點朱砂。那張跟喬沐夕有三分相似的臉,在黑夜中看起來分外妖異。
槍聲響起的同時,警車已停到鬼街盡頭。
站在鬼樓樓頂的喬沐夕盯著喬雲錫面帶慍色,“下次殺人離我遠點。”
然後暴躁地接過他家小六子送上來的手帕,擦去不小心濺到身上的血液。
警方的人自然聽到了槍響,沖上鬼樓樓頂,卻只看見跪趴在地的屍體。
“媽的!被殺人滅口了!”
這暴躁的聲音來自為查喬沐夕已經兩天沒合眼的嚴兵。
他審問那兩個光碟販子,問出母帶來源。給他們母帶的,是岩城一個混混,名叫趙錦。趙錦成天不務正業,幹過不少偷雞摸狗的事兒。前段時間據說找到一個大靠山,小日子混得不錯。
對比警、局監控視頻,趙錦與縱火者的身形確實很像。於是嚴兵連夜趕到趙錦住的地方搜查,發現不少罪證。
看來趙錦確實是縱火真凶。
打鐵趁熱,那時趙錦沒在住處,而是在一個夜、總會。嚴兵便帶著人過去捉趙錦,捉住趙錦就可以找出指使趙錦之人,甚至找到喬沐夕。
嚴兵帶著人馬剛來到夜總會大門外,卻見趙錦一身血跑出來,騎上哈雷向黑岩逃竄而去。之後嚴兵就一路追著趙錦,來了黑岩街。
聽到警笛聲,白俞松了口氣。
“安全了。”
白俞說著,和白玖一起,帶著尹凡奇從閣樓出去,回到之前的房間。
房間已經完全損壞,窗簾變成黑灰堆在窗下,沙發爛得看不出原形。牆面地面都是爆炸的痕跡,除此之外便是幾處明顯燒焦的血跡。沒有屍體,估計被喬沐夕的人帶走了。
白俞扶著尹凡奇走出房間,正好碰上從樓頂下來的嚴兵。
“你怎麼在這裡?這又是誰?”
嚴兵驚訝地問。
白俞歎息一聲,“這個說來話長……還是先救人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嚴兵便叫來人手幫忙。又問白俞,“你呢?有沒有受傷?”
白俞擺擺手,轉身去找白玖。嚴兵還沒見過白玖的面,有必要介紹一下。
但他回頭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白玖早已不知所蹤。
“還有誰麼?”
嚴兵見狀問白俞。
“很顯然,沒有了。”
白俞無奈地說。
尹凡奇被送進醫院,昏迷了整整三天,差點沒搶救過來。
這三天裡,白俞搬回了自己家裡。期間白玖一直沒有出現,仿佛人間蒸發。
倒是嚴兵對喬沐夕的追查有了一點進展。他通過被害的趙錦查到一個叫“北極星”的勢力。
北極星是兩年前開始在岩城甚至全國活躍起來的。他們的來歷是什麼?他們是做什麼的?他們背後有誰在支持?全部不詳,他們幾乎跟喬沐夕一樣神秘。
但嚴兵發現,趙錦有一個哥哥——趙秀。檔案記錄顯示,趙秀十二歲走失,其父母在尋找他的途中車禍去世,剩下一個八歲的趙錦成為孤兒。
趙秀一年前出現在岩城,與趙錦短暫團聚,之後便淡出人們視線。所以趙秀,會不會是聽命于喬沐夕,讓趙錦到警局縱火的人呢?
從趙錦那本破破爛爛的記事本上,嚴兵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趙秀,竟是北極星的頭頭。
通過這個記事本,嚴兵順便把六年前發生的一起滅門慘案也給破了。
那起案子,被害者一家三口全部被殺,一對老年夫妻和他們的兒子。殺人兇手,便是尋仇的趙秀了。原來,趙秀當年走失是假,被那對夫妻綁架才是真。而他的父母也不是車禍死亡,而是被那對夫妻殺死後連人帶車推入懸崖。至於那對夫妻為什麼要如此迫害趙秀的父母,趙錦的記事本可沒寫。嚴兵查了當年的卷宗,倒是發現被害那一家跟找家有過經濟糾紛。
總之,現在趙秀也在通緝名單上了。找到他,應該也能查到喬沐夕的老底了。
白俞一直沒敢看那張89號視頻。光看封面少年的側臉,他就能心痛老半天了。再看少年腰上那個數字刺青,簡直讓他抓狂失去理智。
好在上午接到消息,尹凡奇醒來了,讓白俞找到事兒做,可以分分心。白俞中午吃過飯便出門,往尹凡奇所在的醫院殺去。
尹凡奇作為資產階級腐敗分子,住的病房自然是特級的。由於他出現在鬼街還受傷不輕,他一醒來,警方是第一時間趕到,好從他那兒錄口供。
白俞不知尹凡奇跟警、察說沒說白玖的事兒,反正他沒提白玖。要他怎麼說?說他接到喬沐夕的電話跑到鬼街,然後捉住白玖跟尹凡奇的奸、情?雖然白玖看起來似乎是要殺死尹凡奇。
白俞還有很多疑問,所以他決定到醫院去問尹凡奇。
在病房外,白俞被兩個守門保鏢攔下了。門口攝像頭轉過來對準白俞,保鏢收到允許通過白俞的信號,又對白俞進行搜身,檢查身上有沒有帶武器。確認無誤後,才放白俞進去。
這陣仗,白俞還從沒見過。
“怎麼?這麼怕死啊?”
白俞進入病房,走到尹凡奇床邊。
尹凡奇正伏在病床小桌子上批閱檔,想來像他這樣的大忙人,耽擱了這麼多天,工作積壓了不少。白俞甚至看到桌上放不下,被擺到地上的幾堆文件。
見白俞進來,尹凡奇收起手中工作,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可不是怕死,我是惜命!有些人倒是巴不得我這次就這麼掛了不要醒來,趁機蹦躂沒鬧翻天,搞出一堆麻煩。我就是狠不下心對他們動手,狠不下心就得勞心累心了。”
白俞聽著尹凡奇的牢騷,聳聳肩不置可否,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拿了一個蘋果來削皮。
一邊削皮,一邊說,“你的事兒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白玖的事。”
尹凡奇整了整背後的枕頭,然後將身體靠進枕頭裡,雙手交握放到肚子上,眯著眼睛,愜意地長舒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來問我。你想知道什麼?”
白俞手裡削皮的動作停了一下,開口道,“我想知道,白玖的過去。”
尹凡奇依舊眯著眼睛,“我覺得你不是想知道這個。你只是不能接受你已經知道的一切,想通過我來確認一遍。白玖叫真的叫‘白玖’嗎?他還有其他名字嗎?他竟然是從紅女廊那種地方出來的,他性格扭曲,他喜歡殺人……”
尹凡奇勾起嘴唇,笑得倒是風淡雲輕。
他睜開眼,看著白俞,繼續說,“他還跟我有染。他跟很多人都有染。你看過那些警、察修復的視頻了嗎?我猜你還沒看。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了。嘖嘖……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有著如此單純追求的你,會愛上他麼?”
尹凡奇說著,撐起身體靠近白俞,近到幾乎雙唇相貼。
白俞眼簾低垂,神態沉靜,無絲毫異樣的表情。
尹凡奇呵呵笑著,“若不是我先遇到他,我一定會愛上你的。其實,我們倆挺適合呢。”
竟繼續縮短距離,想吻白俞。
只差一點點距離就觸碰上了,只差一點點。若不是脖子上冰涼的刀片抵著,尹凡奇就真親上去了。
尹凡奇遺憾地躺回床上,看白俞將刀子收回,繼續剝著蘋果的外衣,直到蘋果完全露出它潔白的果肉。
尹凡奇樂呵呵地伸手要蘋果,“我覺得我已經愛上你了。”
白俞看了尹凡奇一眼,啃了一口蘋果,“白玖為什麼要殺你?”
尹凡奇悻悻地收手,轉開視線,開始裝憂鬱。
“他為什麼要殺我呢?我也想問問呢。我這麼愛他,他都能對我下殺手,嘖嘖,真是白眼狼,養不熟的白眼狼。”
白俞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啃完蘋果,將蘋果核扔進垃圾桶。他繼續問,“喬沐夕真的是殺死其他紅V的兇手嗎?”
這次換尹凡奇沉默了。他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想了很久都沒給出答案。這讓白俞也不禁嚴肅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15 20:47:28

☆、罪厄的開始11

“目前為止,被殺的紅V和喬沐夕的交情都很深。喬沐夕為他們提供他們想要的……奴隸,為他們提供所有可供享樂的東西……很多東西,有些東西我都沒嘗試過呢,主要是我還沒那麼變態。當然交往越深,那些人留在喬沐夕手裡的把柄也就越多,同樣,喬沐夕留在他們手裡的把柄也很多。我不能確定喬沐夕會不會因為某些事情殺死那些人,不過我確定這樣做對喬沐夕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你覺得喬沐夕是被陷害的?”

白俞思索著,追問道。
“我可沒這樣說。誰知道喬沐夕會不會為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利益去冒險?何況據我所知,自小夜……我是說白玖,逃離紅女廊後,喬沐夕與那些人便不怎麼來往了。似乎是因為喬沐夕跟他們的幾項合作出了問題。而且喬沐夕認為是那些人協助白玖離開的。”
尹凡奇這樣一說,白俞便知道答案了。
“你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對吧?當我沒問。”
白俞說著,又拿了一個蘋果來削。
尹凡奇看著白俞,觀察他表情的變化,斟酌著開口,“小魚啊,你真的想知道喬沐夕是不是真凶嗎?就像我一開始說的,你並不是想知道白玖的過去,你也並不是想知道喬沐夕是不是真凶。你只是想確定……你該不該繼續跟白玖糾纏下去呢?該不該讓白玖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擾亂你計畫好的安穩生活呢?”
白俞面不改色,繼續手中動作。但尹凡奇明顯發現,白俞削下的皮厚了那麼一點。
尹凡奇呵呵笑,笑得像只狐狸,“被我猜中了吧?”
白俞沉默著將蘋果削好,放到尹凡奇手中,“你並不瞭解我。”
說完此話,白俞便離開了。
走出病房門前,他聽到尹凡奇說,“你在懷疑他,你大約並沒有那麼愛他。”
尹凡奇說的都對,卻又都不對。他每句話都沒有說死,但每句話都能讓白俞順著他的意思去想。漸漸進入他設下的圈套。就像一盤散沙,上面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沒有。尹凡奇在沙上作畫,圈出他想讓白俞發現的重點。於是疑慮漸漸被放大,遲疑和不確定佔據主導。
可就像白俞說的,尹凡奇並不瞭解他。這般藏著暗示的話語,對白俞真的有作用嗎?白俞真的會如他所願,對白玖心懷罅隙疏遠白玖麼?
尹凡奇也不能確定。
但有個人能確定。
與尹凡奇病房最近的一處洗手間裡,白玖聽到了尹凡奇跟白俞的所有對話。當白俞離開病房,白玖取下竊、聽耳機,走出洗手間。
從洗手間走出的白玖,一身白大褂,面戴口罩,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手裡拿著病歷板。正好到醫生來例行檢查的時間,守門的保鏢看了醫生胸前的證件後就放行了。所以白玖順利地進入了病房。
白俞走後,尹凡奇便繼續看未看完的檔。白玖進來後,他頭也沒抬,“下午我要回公司一趟,你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後續治療轉移到我家裡進行。”
白玖摘下口罩,“你真是大忙人啊。”
尹凡奇聞言,心裡一驚,手中的筆都沒握住,扔到床下。
白玖體貼地幫他撿起筆,遞到他手中。
“你是來殺我的?”
尹凡奇終於恢復鎮定。
白玖的槍,已經對準尹凡奇。
尹凡奇笑了起來,“白俞肯定會猜到是你殺了我,進而查出……你做下的所有罪孽。不過,想一想,你就算不殺我,就算不暴露你殺死過那麼多人的事實,小魚也一定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我想三天時間,應該足夠你查出一些事情。例如那些流入市面不久便被某神秘人強制贖回的珍藏版影碟……那些記錄你骯髒過去的影碟……不僅警局裡有,白俞手上也有。一定是嚇到白俞了,他都不敢看。要是看了,估計會噁心死。”
尹凡奇帶著惡意的話語,顯然是為了激怒白玖,讓白玖的槍口產生動搖。
“我知道,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白玖收起了自己的槍。他神態安靜,面上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或者其他感情。像墮入凡塵的天使,雖身受百般煎熬,卻依舊無喜無悲,塵世間的一切,恍如過眼雲煙,激不起眼中一點漣漪。白俞是不是知道一切,他根本不在乎。
面對這樣的白玖,尹凡奇精明的腦子變得有點不好使了。他低頭不看白玖,免得再被蠱惑。
但說話的語氣總歸有些勉強,“既然你聽到了,就該知道……白俞並不是真愛的你,也不可能真的愛你。也許他現在就在家裡觀看你和主人們的表演了……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麼?”
白玖慢慢靠近尹凡奇,湊到他面前,“他不會愛我。你愛我就夠了,對嗎?甚至在知道我想殺你之後,你也對我的存在守口如瓶,不讓警、察來調查我。”
尹凡奇再忍不住自己對白玖的迷戀,撫摸著白玖的側臉,“是啊,有我愛你就夠了,你只屬於我,這世界也只有我會真的愛你。”
當白玖走出病房,他還是醫生的打扮。
只是走出來沒幾步,他忍不住捂著肚子笑起來,像個瘋子。多好玩啊,他的主人們,一個比一個好玩。每一個都說同樣的話,每一個都是同樣的表情。
“你只能屬於我……”
“我愛你……即使我傷害你,也是因為我愛你……”
“不,主人不會愛上奴隸,但你是不同的……”
“既然你不能只屬於我,我便將你親手毀滅,解脫你的苦……”
“……”

當然也有不好玩的,也有只會大哭大鬧,祈求原諒的。莫名其妙。
白玖笑完了,就去廁所換下裝束。他要去見白俞,總不能穿著別人的衣服去吧。
白俞會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嗎?白俞會不會罵他會不會打他?白俞會不會不理他了?會不會以看陰溝臭蟲的眼神來看他?
哈,就算這樣白俞也一定離不開他的!白俞的身體就像永遠填不滿的黑洞,永遠對他欲求不滿!就像當初在公廁時一樣!也許看了主人們對他的調、教,白俞會更加興奮!說不定會對著螢幕流口水,開始自擼呢!
白俞會變得跟主人們一樣,為他迷戀,為他瘋狂!白俞離不開他的!
白俞不會離開他的。
站在白俞家門外,白玖才收起內心癲狂。
他看著緊閉的房門,他憶起認識白俞以來的點點滴滴,他悲哀地意識到,他根本拿不出什麼東西去留住白俞。
一開始他以為白俞迷戀他的身體,不然不會一次次在公廁等他,可後來白俞對他說,“這是最後一次。”
他以為白俞絕對無法逃脫他的故意誘惑,結果白俞對他說,“我們最好做朋友。”
越瞭解白俞,白玖便越明白白俞跟自己的距離。
白俞會離開他的。
所以要保守秘密。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一陣嗆人的濃煙滾滾湧出,而白俞從那濃煙裡奔逃出來,剛好沖到白玖懷裡。
“咳咳……你怎麼站在這裡?還曉得回來啊?不是說過離開要打招呼嗎?你這樣一次次半路失蹤,一次次不告而別讓我很難做啊!”
白俞見是白玖,一邊指責他,一邊拉著他走到濃煙熏不到的地方。
“啊?”
白玖那靈活的小腦袋瓜第一次死機,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難道不該是白俞對他進行各種質問逼問審問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白俞不知白玖想法,他眼睛都被煙熏紅了,臉上也是黑一塊紅一塊,身上更是一身髒灰。他拿袖子擦了擦鼻子,感覺清潔不夠徹底,直接脫下外衣捂著鼻子大力擤了一下,噴出剛才不小心吸入的煙塵。
這時鄰居發現白俞家的情況,走出一位元有些面善的老大爺,“小魚啊!你說你怎麼搞的?才搬回來兩天怎麼又出事兒啦?不會又是天然氣洩漏吧?”
白俞將自己的外衣裹了裹,裹成球拿在手裡,對老大爺說,“沒事沒事,我剛才燒火爐不小心把地毯點著了,一盆水澆下去就起了濃煙。”
說話間濃煙也小了,看來確實沒大問題。
老大爺也不多說了,叮囑白俞小心點,就回去了。只是嘴裡嘀咕著,“大熱天的,燒什麼火爐啊……”
當徹底沒有煙塵飄散,白俞帶著白玖進了屋。
客廳中間確實擺了個爐子,爐子裡面是一堆徹底燒焦的東西,散發出塑膠燒焦的臭味。爐子外面落了一些未完全燒盡的,黏在地攤上。勉強能看出來,那些東西是裝光碟的半透明塑膠盒,裡面的光碟並未取出,看來是連碟帶盒一起燒的。
白俞拉著白玖讓他坐到沙發上等著,然後拿了掃帚來收拾殘局。收拾了沒多久,白俞接到一個電話。隱隱約約聽到電話裡傳來怒吼,能捕捉到幾個字眼——“偷”“警局”“母帶”……
白俞將電話拿得老遠,似乎怕耳朵受不了。等對方吼完了,來對著電話說,“冷靜一點,冷靜!還有,請你不要血口噴人哈,就算你是我朋友,亂說話我也是會翻臉的。”
說完這句,白俞看了白玖一眼,走到院子外繼續接電話。
而坐在沙發上還沒徹底回神的白玖,默默地在耳中塞上竊聽耳機……
“我馬上到你這裡來,你等著!你還好意思說朋友!有你這樣利用朋友搞破壞的嗎?你最好把母帶乖乖交出來,別說我血口噴人,我知道是你!”

聽聲音,是白俞那個警、察朋友嚴兵。
“我都說了不是我拿的!好吧,我等你來搜!我看你能不能搜出來!”
白俞說完就掛了電話,火急火燎地跑到客廳,加快收拾殘局的速度。他甚至從地下室搬了一張新地毯出來,掩蓋地板上的痕跡。然後給整個屋子都噴了殺蟲劑,掩蓋燒焦塑膠的氣味。
噴了殺蟲劑白俞就帶著白玖進了臥室。燒爐子時臥室門是關上的,所以沒被煙熏到。
做完這一切,白俞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痕跡還沒消滅。於是又跑進浴室,開始沖澡。
不到十分鐘時間,白俞就將自己沖乾淨,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看不出剛才差點變成熏烤香腸。
尹凡奇對白俞說的話,似乎並沒有起作用。連白玖都以為,白俞這次不會放過自己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白俞:“你愛的人的果身小片子整天被人看來看去,研究來研究去,翻來覆去思來想去……你能忍?”
重點似乎不在這裡……
感謝親的地雷╭(╯3╰)╮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16 21:49:21

☆、罪厄的開始12

白俞開著吹風機“轟轟轟”地吹頭髮,吹完頭髮後,對白玖說,“嚴兵要來,你若是不想見他,可以先離開,等他走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電話開機了吧?這三天你到底幹什麼去了,電話也不開機!一點消息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有危險啊!”
說著說著,話就多起來。
走到白玖面前,又說,“你要是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勉強。反正你總是神神秘秘的……”
白俞低頭歎息一聲,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到現在,他也拿白玖沒辦法了。
想起燒毀的光碟,白俞拍了拍白玖的手臂,“我不會說‘放下過去,向前看,別被過去打擾。’這種話來勸你。大道理人人會講,站著說話不腰疼,誰又知道……你所承受的一切呢?”
白俞當然已經知道白玖的過去,不算具體,也不是全部。已經足夠了。
白玖看著白俞,有些不知如何反應。只好維持平常的樣子,冰冷的,疏離的,陰暗的……他等著白俞將話說完,給他一個判決。
白俞低著頭,沉默得有點太久。白玖的心一點點下沉,開始算計著最壞的結果,以及他能給出的最有利的應對。
白俞卻突然笑起來,眯著眼睛抬頭看著白玖,像一道陽光。
他說,“但我覺得,你的未來會是不同的。因為有我在。”
陰霾在一瞬間冰消瓦解,白玖清澈的眸子印著白玖的笑。白玖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他呆呆地看著白俞,腦子裡無限重播著“你的未來會是不同的”“因為有我在”“你的未來會是不同的”……
白俞見白玖發呆,笑意更深,“是不是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像這種時刻你是不是應該狠狠地吻我?然後趁熱來一發!”
白俞話音剛落,白玖已經低頭開始實踐,摟著白俞的腰,吻得用力。白俞不得不搭把手,勾住白玖的肩膀,以免失去平衡。
兩人吻得忘乎所以,直到一陣雷鳴般的敲門聲傳來。是嚴兵來了。
白玖想結束親吻,卻被白俞拉住,不讓他走。
於是如白俞所願,繼續深吻下去。一邊吻,一邊移到客廳。要開門時才分開。
白俞拉著白玖的手,眼裡是計謀得逞的狡猾的笑。
開門的瞬間,撐在門上看貓眼的嚴兵幾乎站不穩撲到地上。
等站穩了,卻見白俞滿面含春地看著他,視線略移,便看到白俞拉著的白玖了。
白玖主動伸手,“你好,我是白玖,你就是嚴兵吧?白俞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常常提起你。”
嚴兵有些詫異地看著白玖,伸出手與他握了握,“哦……白玖啊……”
小白不是說白玖特別酷特別冷嗎?周銘睿不是說白玖特別陰暗特別詭異嗎?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明明是如此溫和有禮的美男子啊!嘖嘖,看這完美的笑,看這完美的模樣,看這完美的身材……
不過嚴兵依舊表示擔心,如此完美的人,他家小魚如何駕馭得來?
白俞對白玖的表現也很驚訝。他還以為白玖會像以前一樣,對人愛搭不理,各種生人勿進,各種釋放冷氣,甚至像個鬧彆扭的孩子馬上消失呢。現在怎麼改性子了?
接下來三人坐到沙發上,開始了相當愉快和諧的閒談。無非就是白玖作家的身份,白玖寫過的書等等。
聊了一會兒,嚴兵才注意到,白玖看起來有些眼熟。跟他在某個視頻裡看到的少年長得有點像。
剛開始他被白玖的魅力徹底征服,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想起來,心裡卻是一驚。
嚴兵看了白俞一眼,暗自思量著白俞盜走光碟,是不是為了白玖?
白玖看出嚴兵的異常,笑得越發自然,“你應該看出來了,我以前曾在紅女廊生活過。具體地說,從我六歲起,直到十八歲,都在那裡。算起來,我從紅女廊逃出來,也有十二年了。為了躲避喬沐夕的追殺,我國外東躲西藏漂泊了九年。這九年間,我發表了三篇小說,倒得了個作家的名號。我回國,本來只是故土難忘,想回來看看,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但我遇到了白俞……”
白玖說著,看了看白俞。
然後繼續說,“那次白俞陷入危險,我殺了幾個人。若你覺得因為這個,我不適合跟白俞在一起的話,我希望你能稍微理解一下。”
嚴兵聽了白玖的話,沉思了一會兒,才說,“說實話,像你這樣……經歷過那麼些變態事兒,能不心理扭曲成長為變態殺人狂我已經很驚訝了。你跟白俞……既然是互相看對眼兒了,我又能說什麼呢?不過……”
嚴兵遲疑著沒有下文。
白玖便接過嚴兵的話,表明自己的立場,“我知道你們在查一起連環殺人的案子,嫌疑人是喬沐夕對吧?我可以協助你們,如果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得上忙的話。畢竟,我回國以來,雖向來行事低調,還是被喬沐夕發現了行蹤。去年就差點死在他手上,還是白俞救了我呢。”
嚴兵聞言,挑眉道,“是麼?沒想到你跟白俞之間還有這麼一茬……我們確實鎖定喬沐夕為罪犯,也在聯繫紅女廊中與他共事過的人。有你幫忙,我想捉喬沐夕的行動會事半功倍的。”
白俞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心裡也生了疑惑。白玖這是在唱哪一出啊?徹底攤牌了?
直到下午過去,到吃晚飯的點兒了,嚴兵還在跟白玖討論案情,討論怎麼去捉喬沐夕。白俞的內心從震驚從不解到漸漸麻木,最後自己跑到廚房做了晚飯。反正在白玖、嚴兵之間他也插不進話,完全是多餘的。
晚飯後,嚴兵才告辭離開。完全忘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搜查被白俞盜走的母帶。
白俞送走嚴兵,坐到飯桌上,也不收拾碗筷。盯著端坐著的白玖,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
白玖不明所以地問。
“現在正常了。”
白俞看著白玖,評價道。
“我已經做好準備見你的朋友,融入你的生活了。雖然感覺怪怪的,但我會繼續努力。”
白玖皺眉解釋。
裝出溫和有禮的樣子,跟別人客套地聊天,表現出自己的友好……這個其實不難。難的是欺騙白俞。
白俞聞言,心想原來如此。那他之前故意勾引白玖讓他不能離開必須見嚴兵完全是多此一舉嘛?
“那你跟嚴兵說的,都是真的咯?”
白俞問。
白玖點頭,“大部分是真的。作家的身份是假的。我總不能跟他說我是個殺手吧,你也肯定不希望他把我抓走。”
白俞一聽,覺得白玖說得有理。
“既然你都攤牌了,那我再問你個問題,為什麼想殺尹凡奇?”
白玖有些驚訝,“你覺得我想殺他?好吧,他拿槍想殺你的時候,我確實想殺他。”
“你不想殺他麼?那你在鬼樓精心安排那麼多,還刺傷尹凡奇算什麼?”

白俞盯著白玖,指出可疑之處。
白玖聽了果然心虛,視線轉開不敢看白俞了。
白俞心想真被自己捉住了,心裡有些氣惱。正想拍桌子問白玖還瞞了什麼,白玖說話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尹凡奇一開始來找你,就是為了我。他以前當過我三個月的主人。如果你看過喬沐夕留下的光碟——我看到你燒了它們,看過才燒的吧?那你應該知道,有些主人有些奇怪嗜好,喜歡被人動刀子。不過是為了尋刺激。”
白玖還是沒看白俞。說這些話時,聲音平靜,仿佛只是敘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聽到這裡,白俞已經心軟。
白玖卻繼續說著,“那個鬼樓,我以前住過一段時間。跟另一位主人。我知道裡面的所有秘密,包括那個隔層。至於後來的爆炸,是我放的遙控炸彈造成的。這麼多年來,我早習慣在身上帶這種東西。若非要說我是精心安排……我也無法辯解。”
白玖解釋完畢,還是沒有看白俞。白俞以為他是傷心了。
誰知道呢?白玖傷心了嗎?有一點。一個謊言,總是需要千千萬萬的謊言去掩蓋。謊言夾帶著真相,真相裡又散落著謊言……
白俞知道了,一定會離開他的。
所以要保守秘密。
“尹凡奇那個變態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啊?你不是殺手麼?”
白俞走到白玖身邊,抱了抱他。
細細一想,又發現問題,“你們倆不會還有奸、情吧?!!”
“……”

白玖表示這個問題他還沒仔細研究過。他只想著消除白俞對他身份的懷疑,卻忘了如何應對戀人捉、奸後醋意十足的問題。
白俞見白玖不答,哪裡能忍?
“是尹凡奇約的你還是你約的尹凡奇?”
這個必須是尹凡奇啊!被白俞知道是自己約的尹凡奇,那還不給他冠上主動出軌的帽子?
於是白玖果斷而堅定地說,“是他先約!”
說完白玖就知道出事了,NND這種問題根本不能這樣答啊!
這不,白玖剛推卸完責任,就聽白俞一聲冷笑,“然後你就答應了趕去赴約了還忘了回家不記得我還在等你?”
“……”

白玖在想要不要說他這樣做是為了引出喬沐夕。
不不不,這腦洞開得太大解釋不通。
有了!
“他說他是你的初戀,他說他非常瞭解你,說你不會跟我在一起,還說你對他念念不忘。我嫉妒了。”
白玖繼續黑尹凡奇,毫無壓力。
白俞火了,一拍桌子,“他是這樣說的?!!”
白玖被嚇得身體一抖,默默點頭,不再說話。多說多錯。
“他當初敢那麼不要臉地甩了我,現在還敢來糾纏你!老虎不發威他當我是hello kitty?”
白俞說著挽起袖子就要衝出去,卻被白玖攔住。
“你要去哪兒?”
“我去醫院找他!看我不揍死他!他剛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就不該饒了他!這傢伙活在世上就是個禍端!”

白俞想到那天看到白玖和尹凡奇親吻的畫面,越想越生氣,氣得快失去理智。
白玖哪能讓白俞去找尹凡奇?那不得壞了他的計畫?
於是抱起白俞就往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可不能讓你去找他,要是你對他舊情複燃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白俞知道了,一定會離開他的。
所以要保守秘密。
上一章就提到過這個,這裡再提一下。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有些事情不能瞞下去了,白玖就開始了他的謊言。
這絕不是要開虐的信號!窩發誓!
總覺得白玖會被嫌棄……

☆、罪厄的開始13

城市華燈初上,喧囂未止。老舊社區卻是一片安靜,伴著昏黃的路燈。
白俞靠在床頭,看著投影在牆壁上的樹影。身體因為不久前的激情變得懶散,與白玖依舊緊貼的皮膚,在呼吸間顫抖,傳來舒服的觸感。
白俞伸出手,環著白玖的肩,手裡無聊,捏了捏白玖的耳垂。白玖被他弄得身體一陣騷動,側頭吻了吻他的手心,“再來一次吧。”
說著便摟著白俞的腰,就著之前的潤滑長驅直入。
“啊……等等!”
白俞被白玖這說幹就幹的架勢弄得措手不及,抗拒地撐著白玖,阻止他繼續下去。
白玖雖不滿,卻還是停了下來,就著連接的姿勢摟著白俞,“你不想要了嗎?”
語氣帶著明顯的委屈和可憐,像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樣。
白俞滿頭黑線,總覺得拒絕白玖於心不忍。感覺到體內炙熱不可忽視的存在,身體不由瑟縮了一下。惹得白玖越發難耐。
“好吧,這次做完再說。”
白俞妥協道。
得了允許的白玖立刻行動起來,使出渾身解數讓白俞舒服的同時,也為自己謀取足夠的福利。帶著白俞與他一起,一次次到達快、感的巔峰,不知疲倦。
不知過了多久,白俞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白玖也不擾他,泄了最後一次便輕手輕腳幫他清理身體。然後親了親白俞的額頭、鼻子、嘴唇,抱著白俞一起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白俞被鬧鐘吵醒。好在白玖及時幫他關了鬧鐘,讓他可以再眯一會兒。
白玖抱著白俞,安靜地等他的戀人醒來。他享受這樣的時間,呼吸間全是白俞的味道,眨眼間全是白俞的剪影,仿佛兩人的生命交纏在一起,再不會分開。
就這樣過了大約十多分鐘,白俞眯也眯夠了,睜眼伸了個懶腰。
白玖適時放開他,讓他活動一下身體。等他伸完懶腰再重新黏上去,湊上去親白俞,“早安!”
白俞被白玖的動作逗笑了,摟著白玖的脖子,狠狠親了親他的嘴唇,“早安!”
說完想起身,卻發現身體酸軟得要命,記起了昨夜的瘋狂。白玖這傢伙果然沒節制啊!不過縱容白玖的自己……也是自討苦吃自作自受。
“哎……”
白俞憂傷地歎息,索性不起了,重新躺回床上。
白玖樂得如此,八爪魚一樣纏住白俞,“昨晚你想跟我說什麼?”
被白玖一提醒,白俞想起來了。昨晚他確實是想跟白玖說點什麼的。可現在氣氛都沒有了,還說什麼?
白俞盯著什麼都沒有的牆壁,發了會兒呆。然後他掙開白玖,趴到床頭看向窗外。
白玖也起身,順著白俞的視線看去,“兩棵樹。”
一棵長得鬱鬱蔥蔥,一棵卻只剩下殘值枯葉。
“長得好那棵是我種的,枯死那棵是我爸種的。我爸種的樹從來長不大,所以直接移了一棵成樹,最後還是死了。”
白俞望著兩棵樹說。
白玖瞅著那枯樹看了一會兒,“樹種似乎是紅椿,紅椿屬陽性深根性樹種,喜溫,不耐蔭蔽。移植後很難存活。”
“……”

白俞看著那躲在樓房和景觀樹陰影裡的枯樹,一時無話可說。
“紅椿是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你爸能從老家移植過來,這樹估計是家養的。”
白玖繼續說。
“……”
白俞默默走下床,跑到地下室翻出一本發黃的筆記。
筆記上有一頁寫著“椿樹計畫”,下面還記著一個名字——白苗。
這個叫白苗的,十二年前也找過白俞麻煩,不過她個人比較理智,知道他爹死了之後,只咒了一句“活該!”便離開了。
白俞當時覺得莫名其妙,他爹招誰惹誰了?死了都有人來咒他。
後來被更多麻煩纏上,他才知道,他爹在外面給他招惹了多少是非。咒他都算便宜他了。
白俞果斷不再聊樹的話題,扔開筆記,開始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說他爹第一次教他開槍,是他三歲的時候。說三歲以前他爹出去執行任務都會帶上他一起去,不過很巧妙地沒讓他真正看到他爹殺人的場面。後來他就總被留在家裡。他爹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地不回來。還常常會受傷。
白俞小時候很怕哪天他爹回不來了,常常思考他爹死了他該怎麼過?是去孤兒院呢?還是回老家吃百家飯呢?還是沿街乞討?或者去搶一個糖果店,存夠吃一輩子的糖果。
稍大一點,就沒那麼煩惱了。他發現自己養活自己也挺簡單的,尤其是在學會煮面以後。
到白俞十歲的時候他爹才想起白俞還沒上過學,雖然他偶爾會教白俞一些東西,總歸比不上學校專門的老師教得好。於是白俞十歲才上小學,未免被人嘲笑,他爹讓他一路跳級,愣是讓他三年學完小學課程,兩年學完初中課程,又兩年學完高中課程。到白俞上大學,他爹就死了。
“我當時還說我爸呢,說他技術退步了,竟然受這麼重的傷。然後我晚上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我爸沒呼吸了。他睡得倒是安詳,看起來不是很痛苦。”
白俞說著說著,開始發呆。
他爹以前為了不暴露這個家,常常會到別的地方住一段時間,轉移仇家的視線。死的前一晚還是怕這裡暴露,還吩咐白俞明天就搬家。其實他爹一直很努力地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你爸不錯。”
白玖安慰白俞。
“至少比我爸好。”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白俞有些驚訝,“你不是孤兒嗎?”
嚴兵筆記上說過,紅女廊裡的孩子都是孤兒。
白玖搖頭,“一開始不是。你沒看你燒掉的光碟嗎?喬沐夕常常會提起一個人的名字,‘張穎’,我的母親。他怕我逃跑,就拿我母親要脅我,讓我乖乖聽話。”
白俞聽了,有些心疼,“原來是這樣……”
看白玖神情帶著幾分小心,又說,“我沒告訴你我還沒看就燒了嗎?我覺得你似乎很在意我看沒看,三番兩次地拿話試探我。難不成你還希望我認真觀摩一下學習技巧?你是不是嫌棄我技術不行啊?”
“……”

白玖不知白俞怎麼把思路拐到技術上去了,有些無語。
至於試探……白玖也不知道為什麼,仿佛上癮了一樣,想看白俞的各種反應,因為總是能出乎自己的預料。不得不說,每次白俞表現出與尹凡奇說的,與自己設想的,不一樣的態度時,自己就各種暗爽,原因不明。
白俞見白玖不語,以為自己說中了。又想起小白對他說過,夫夫生活不和諧是導致分手的最大原因。白俞心裡生出一絲危機感來。但他不能將這種危機感表現出來,於是他轉移話題,沒話找話,“看來你對那些光碟一點都不在意,我該留一盤做紀念,沒事看看還能加深對你的瞭解。”
白玖聽白俞這麼說,看了他一眼,“我就在你面前,想怎麼瞭解都行,不需要那種東西。”
白俞也看了看白玖,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摸了一把白玖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也是,裡裡外外,想怎麼瞭解就怎麼瞭解,不需要那種東西。”
說完還親了白玖一口,像哄小孩似的。
然後就下床去浴室沖了個澡,門也沒關,一邊沖澡,一邊跟白玖說話。
“等會兒我要去開店,你留在家裡還是跟我一起出去?你還是留在家裡吧,喬沐夕沒被抓到前,外面不安全。”
白俞自顧自做了決定,又說,“早餐吃面吧,你想要什麼味道?我覺得肯定是牛肉麵,你吃面,我吃肉,不浪費,哈哈……”
接著又說,“小白跟周銘睿決定下個月飛到腐國結婚呢,我跟你去當伴郎絕對驚豔全場!就是遠了點,光參加一個婚禮不划算,我們可以籌畫一下,順便去那邊遊玩遊玩。你說現在世界上一半國家都承認同性婚姻了,怎麼我們國家就這麼死板不開竅呢?”
白玖聽著白俞嘮叨,止不住地微笑。索性脫、光了,進去跟白俞一起洗。
白俞也不阻攔,還讓白玖幫自己搓背。洗完了,也不出去,給白玖也搓完背才走,以示公平。
“我爸以前總是耍賴,要我給他搓背,還要幫他洗胳肢窩……洗完了他卻不給我洗,也不給我搓背,留我一個人在水裡奮戰。那時我才幾歲啊,坐在浴缸裡,不抓著邊沿能把我淹死。嘖嘖……說多了都是淚……”
給白玖擦完背,白俞才圍著浴巾出去。出去時問了一句,“你爸呢?小時候對你好不好?”
白玖沖著熱水,咕噥著說,“還不錯,雖然喜歡抽煙喝酒賭博,但是不抽不嫖。平時沒事就喜歡砸板凳,但是不會打我和我媽。”
白俞一邊幫白玖準備換洗衣物,一邊說,“我爸也沒打過我,我不聽話他就嚇我,把我關到地下室,說地下室有幽靈有鬼魂有僵屍。對了,地下室的門是特製的,一般炸彈炸不開。裡面有一周存糧和飲用水,還有武器和防毒面具。要是有危險打不過,下去鎖好門,躲起來。”
等白玖也出來了,白俞已經換好衣服,在廚房煮面。
白玖穿著浴衣站在在廚房門口看他煮面。
“我從假半仙家帶了你留下的幾件衣服來,在床上放著呢。”
白俞見白玖沒換衣服,以為白玖沒看到,提醒道。
白玖便乖乖去換了衣服,坐到餐桌上等白俞。
等了沒多久,面還沒煮好,白俞接到嚴兵的電話。
“尹凡奇死了。”
嚴兵開口就說。
接著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病房裡,初步判斷是謀殺,一槍斃命。死亡時間大約是今天淩晨一點左右。我跟你說一聲,他畢竟跟你有過那麼一段。我還忙,先掛了啊。”
從頭到尾,白俞都來不及說點什麼。
其實內心還是有點唏噓,世事無常,生命脆弱易逝,所以更要好好珍惜。
雖然尹凡奇跟白俞沒什麼關係,但他的死對白俞還是有點影響。
煮好面,端到白玖面前,白俞就開始走神了。剛才還是話嘮,現在直接變啞巴。
等白玖吃完面,白俞才開口,“你做殺手是為了賺錢嗎?”
白玖詫異地抬頭,他還想著白俞會說說關於尹凡奇之死的事兒呢。然後他就可以表示自己對這個不感興趣,尹凡奇死了也好,他少一個潛在情敵。
不過白玖還是回答了白俞,“當然是為了傭金。”
做殺手的很少有不是為了錢的。雖然白玖不是殺手。
白俞聞言點頭,“地下室有幾麻袋錢,再加上我,買你一輩子行不?別做殺手了。”
其實從早上開始,講自己的過去,講自己跟那個殺手爹的點點滴滴,最後就是為了引出這個。白俞受夠了在意的人去做危險的事,留自己一人每天心驚膽戰,怕那人再也回不來。實在太怕,最怕白玖最後跟他爹一樣,死在自己面前。這對他來說太殘忍。
白玖適當地表現出他的糾結與矛盾,故意沉默著,令氣氛漸漸壓抑。
然後他做出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好,我不做殺手了。”
白玖本來就不是殺手。
這麼一句話,令白俞欣喜若狂,就差喜極而泣了。
“說好了!不能反悔!”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yaoer的地雷!
因為三次元有事,下次更新定在週五咯,求不棄。
總感覺虐虐的……
白玖有白俞做不在場證明,自然能洗脫嫌疑。劇透個,人確實不是白玖殺的。但跟他脫不了干係。白玖為了白俞開始改變作案手法了。

☆、罪厄的開始14

既然白玖不做殺手了,對他來說唯一的危險便只剩下喬沐夕。白俞都跟假半仙打好招呼了,護照也辦好了,只要白玖點頭,就可以一起飛到假半仙那邊去。也不是長住,只要等喬沐夕被抓住,危險警報解除,還是可以回來。而且假半仙那裡就在腐國境內,參加小白跟周銘睿的婚禮也方便。
但是白玖拒絕了。
“我答應嚴兵幫他捉住喬沐夕。”
白玖一邊翻著手裡的書,一邊說。
書是全英文的。白玖不做殺手工作了,為了不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無業人員,他找個了正常工作。這個正常工作就是翻譯。
“怎麼捉?警方都發出懸賞通緝,這麼久了都沒看到他的影兒,現在又傳出他手下有什麼北極星組織做掩護。”
白俞不滿地說。
“你把你知道的都跟嚴兵說了就是,不用親自參與吧。上次在鬼城的事兒還記得嗎?那陣勢你應付得過來麼?”
“這次會出動特種部隊,我只負責引出喬沐夕。”

白玖仍舊在看書,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
白俞看白玖毫不在乎的樣子有點心塞。
“要是我不提起這件事,你是不是都不準備告訴我?”
“當然要告訴你,沒抓到喬沐夕前,我跟你在一起會讓你陷入危險。”

白玖終於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白俞。
“所以我會離開這裡,到另外一個地方公開露面。”
“你們都計畫好了?”

白俞湊到白玖身邊問他。
“只要我的行蹤暴露,喬沐夕一定會派人來查,甚至可能親自出馬。”
其實白玖的行蹤已經算暴露了,雖然之前他故布疑陣,將喬沐夕的人騙到了別處。而且喬沐夕顯然已經抓住白玖最大的弱點——白俞,也派了人監視白俞。前幾天白玖就處理了一個。這幾天嚴兵也發現喬沐夕可能會對白俞下手,暗中找人保護著白俞,喬沐夕的人才沒再出現。
“嗯……上次鬼城的事兒已經證明這一點了。”
白俞點頭。
“你們準備怎麼做?”
“具體計畫不能告訴你。”

白玖摸摸白俞的後頸,說完便又開始看書。
白俞因為白玖直白的拒絕心情變得有點陰沉,盯著白玖半晌,見他沒有鬆口的跡象,氣得拿起手機,“你不說總會有人告訴我的。”
說話間撥通了嚴兵的電話。可惡的是,嚴兵直接不接他的電話。
顯然嚴兵已經跟白玖串通好了。白俞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後只得放棄。
如此過了大約一個星期。
白俞整個星期都有點反常。
首先是話開始多起來,每天早上,從穿衣服開始,說到一日三餐加夜宵,又說到搬家,說到不知計畫到未來哪年哪月的旅行。每次白玖不得不聽他嘮叨,耳朵快被折磨得失去本來的作用。直到他學會一項絕技——走神。當然,不能讓白俞發現他走神。
然後是變得特別纏人。總是喜歡盯著白玖,一盯一下午。白玖對此深感不解,問白俞,“怎麼了?”
白俞就將視線調成幽怨模式,“你知道怎麼了。”
關鍵是白玖完全不知道怎麼了!
“……”
白玖無言。
“告訴我你跟嚴兵的計畫。”
白俞不得不明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
白玖決定繼續看書。
週末的時候,趁白俞出去開店,白玖留了張字條離開了。
按照計畫,白玖離開岩城來到喬沐夕最可能藏身的地方——紅都。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紅都本來就是喬沐夕的大本營,之前也被員警查辦了不少地界,按理說喬沐夕不會再回紅都自投羅網。然而就在昨天,有目擊者稱在紅都見到喬沐夕的身影,同時街道監控也拍下目擊者所見之人,確實與喬沐夕很像。這才讓嚴兵跟白玖決定,在紅都設餌。
果不其然,白玖在紅都公開露面當天,就出現了好幾撥人來查探。嚴兵跟他的同事們怕打草驚蛇,沒馬上抓捕,只暗中調查。查了一天下來,卻發現那些人沒有一個跟喬沐夕有關。
那麼這些人是誰派來的?其實很容易猜到,就是那些對白玖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的主人們唄。
一天行動下來,嚴兵累得跟狗似的。還不能休息,因為還需暗中監視,免得錯失機會。
在監視之下的白玖倒是過得悠閒自在,對接近他的人也一點不介意,更沒表現出半點不適。應嚴兵要求,白玖還“刮”了鬍子,讓完美的容顏徹底展現在出來。除了那些被派來查探情況的人,更多是被白玖吸引的普通人。好在嚴兵早有預料,安排白玖出現的地方人、流量不算大。而且並不多做停留,見效便讓白玖回預定的酒店等待。酒店房間自然也在監控之下。
晚上嚴兵等人坐在監控前看著沒什麼動靜的酒店,雖喝了大杯的咖啡,依舊昏昏欲睡。
監控中白玖早已入睡。他的睡顏自然也極令人驚豔。只是一張臉一個角度看得太久,難免視覺疲勞。特別是對方睡得香,自己卻要撐著疲憊熬夜的時候。
大約淩晨三點的時候。嚴兵察覺異常——就算睡得再死,白玖也不可能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紋絲不動吧?仔細看監控中的畫面,已經接近一個小時沒有任何變化。
“監控有問題!”
嚴兵驚呼一聲,帶著人手立刻趕到白玖房間。房間裡的模樣與監控中完全不同,床上哪裡有白玖的人影?
眾人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一瞬間睡意全無。誰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白玖給帶走了?酒店周圍也有便衣守著,怎麼就沒人發現呢?
房間內窗戶大開,窗簾被風吹動,一條細長的鋼索從窗沿延伸至黑夜中,直至對面的高樓。通過這根鋼索強行帶走一個大男人,難度可不是一般大。屋子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白玖似乎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離開的。
嚴兵氣得砸牆,問聯絡週邊便衣的同事,“歐陽他們是怎麼回事?”
“剛才沒能聯繫上他們,小楊下去查看,發現他們都處於昏睡狀態。”

看來是被人下藥了。
“能追蹤到白玖的手機嗎?”
嚴兵又問。
“能……就在這屋裡……”
說話者剛把話說完,便有人從床底拿出一個手機來。
打開手機,卻發現上面有一條未發送的資訊——白俞危險。
應該是白玖故意留下的資訊。
嚴兵心裡一驚,立刻要聯繫保護白俞的人。這時對方卻主動打來電話,白俞,確實失蹤了。
白俞失蹤了,難怪白玖會束手就擒,毫不反抗。
失去意識前,白俞剛從面店回到家。再睜眼,白俞發現自己被鎖在椅子上。他無法判斷自己所處的房間位於何處。
房間不大,除了頭頂的一盞造型精緻的吊燈和角落裡的監控器,便沒有其他擺設了。沒有門也沒有窗,出口應該是那道半透明塑膠簾子。
但從整個房間的裝修來看,包括壁紙牆面,實木地板,當然還有天花上那盞燈,都能看出主人的品味不凡。白俞猜綁架自己的人一定不會是為了求財。
思索間,塑膠簾子外面傳來一聲詭異的笑。
“白俞……”
這聲音實在太獨特,白俞一聽就知道對方是誰了。不知為何,有種也別無力的感覺。
“喬沐夕。”
來而不往非禮也,白俞也喊了對方的名字,不帶任何感情。
接著是長久的安靜。安靜中傳來液體倒入杯中的聲音。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喬沐夕在靠近簾子。
當簾子被掀開一角,白俞終於見到喬沐夕的真面。
長髮如瀑,散落肩頭。一身華麗的絲質長袍,松松地搭在他身上,難掩內裡風光。就像雲朵半掩的皎月,猶露半壁光華,引人遐想。再加上喬沐夕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喬沐夕本人當真是比他的聲音更加妖異的存在。確實妖異,妖異的老不死,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保養得比白俞的姨母還好。
喬沐夕手裡是裝了紅酒的高腳杯,他微微晃動著杯子,讓紅酒充分接觸空氣,目光卻鎖定白俞,表情似笑非笑,似要看進白俞心裡。
“沒想到……我的89號,會喜歡你這種類型……”
喬沐夕遺憾地開口。嗅了嗅手中的酒,紅色的液體似已達到最佳狀態,口感已甑極致。
但喬沐夕卻沒有喝下紅酒,而是靠近白俞,湊到他眼前,喂給他喝。
像喬沐夕這種怪蜀黍的東西,絕對不能隨便吃隨便喝。所以白俞側頭躲開杯口,堅定地表示拒絕。
“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白俞說。
於是喬沐夕果然自己喝了,喝了就掰過白俞的下巴,堵住白俞的嘴強行喂下酒液。喂完還不退開,竟繼續在白俞口中攪動,一吻到底。
白俞想反抗,甚至一狠心想咬喬沐夕的舌頭。然而喬沐夕顯然比他狠,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白俞真想哭了,在心裡把喬沐夕這個變態罵了十遍百遍,卻無濟於事。
解救白俞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主人,89號到了。”
喬沐夕終於放過白俞,掀開簾子出去了。
在喬沐夕出去不久,一個一身黑衣,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走進來,將白俞的下巴恢復原位。哢嚓的聲音聽著都疼,白俞疼得只想喊娘。
幫白俞復位下巴後,黑衣人又將一根曲別針放到白俞手上,“找機會,逃。”
黑衣人做完這一切便出去了,但白俞覺得他就站在簾子外,沒有離開。
白俞表示如果要幫自己何不好人做到底直接解開自己身上的鎖鏈?他可沒學過曲別針開鎖神技啊!!!
正欲開口,卻聽見喬沐夕的聲音。
“還有十分鐘才到,小六子……你越來越不乖了……”
看來喬沐夕剛才沒在外面,才給了黑衣男人機會。
被叫做小六子的男人沒有任何反駁,外面又是一陣沉寂。直到鞭笞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男人的悶哼。這還不是全部,到後來又夾帶著衣物摩擦的聲音,以及喬沐夕似痛苦又似愉悅的歎息。
“主人……唔……”
這是男人祈求般的低吟。
“閉嘴!”
這是喬沐夕的聲音,雖依舊充滿磁性,卻第一次讓白俞覺得沒那麼妖異了。不過這種情況顯然很特殊,下一刻喬沐夕就恢復原樣,“你最近……實在欠調、教……”
白俞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這這……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居然有榜……
所以乖乖回來更新了……
感謝親的地雷!麼麼噠~
yaoer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19 20:05:07

☆、罪厄的開始15

這十分鐘異常難捱。白俞聽著外面口味略重的聲音,感覺三觀一次次被刷低。
當白玖被帶到這裡,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只是白俞的錯覺。
剛才的一切,當然不是白俞的錯覺。
塑膠簾子之外,裝修華麗的房間裡,被喬沐夕稱為小六子的男人一絲、不掛地跪坐在地毯上。即使只是跪著,也能看出男人矯健的身姿。藏著無數爆發力的肌肉均勻地裝甲全身,令他看起來不像表面那麼溫順。包裹肌肉的蜜色皮膚上,一條條鮮紅的鞭痕和因為情動得不到紓解滲出的汗液結合,勾勒出極富肉、欲的畫面。
男人的頭低垂著,他是馴服的,但更像隱忍不發的,蟄伏的野獸。
白玖出現後,男人就跪在那裡。喬沐夕不再看他一眼。
“哈……我最完美的作品,終於還是回到我身邊了……”
喬沐夕的手勾著白玖的脖子,手指挑、逗著白玖的肌膚。
“白俞在哪兒?”
白玖站在原地,聲音冰冷。
“唔……你越是急著想見他,我就越不想讓你見到他。”
喬沐夕說著,走到白玖身後,腳尖毫不留情地踢到白玖腿窩上,令白玖跪下。
他低頭靠近白玖耳邊,“奴隸……就該有奴隸的樣子。”
說完,他坐到離他最近的高腳椅上,倒了一杯酒全部喝下。
因為喝得太急,紅色的液體沿著嘴角滑落,直到潔白的胸膛。這讓一直偷偷看他的男人眸色愈深,幾乎難以按捺。
喬沐夕卻未有察覺,光果纖長的腳踢了踢白玖,白玖沒反應。於是拿腳心貼上白玖的側臉,“當初你離開……真讓我心碎。我找了你多久了?十四年了?嘖嘖……”
白玖不為所動,移開喬沐夕的腳,反而側頭去看站在簾子邊,存在感極低的黑衣男人,“白俞在哪裡?”
喬沐夕聞言,面色微沉。手裡的杯子被他扔到地上,在清脆的聲音中碎了一地。
“我親手造就了你……我也能親手毀了你!”
喬沐夕站了起來,將白玖踹翻在地,然後騎坐上去,拉著白玖的衣領,“在你親爹將你賣給我的那一刻起,你便註定是我的人。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說完便不顧一切地低頭,撕咬著白玖的嘴唇,似要發洩他壓抑許久的某種情緒。
白玖看著瘋狂的喬沐夕,殺意已起。
但他沒有動手。
原本跪著的男人,已經站起。然而喬沐夕太過投入,根本沒有發覺。直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雙手緊緊摟住,喬沐夕才後知後覺,情況有變。
“小六,你越矩了!”
喬沐夕將纏在腰上的鞭子抽出,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男人身上。男人的收手卻紋絲不動,抱著他不曾放鬆絲毫。
“主人……只有我一個不好嗎?”
男人不顧喬沐夕的反抗,吻上他的唇。輾轉間,看似溫柔看似小心翼翼,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霸道,彰顯著他強烈的獨佔欲。他本該再等等,他耐性一向很好。但他不想,不想再看到一眼喬沐夕與別人親密!就讓他衝動一回好了。
白玖從地上站起,整了整衣服。無視與喬沐夕糾纏的男人,直直地走向簾子邊的黑衣男人。
“白俞在哪裡?”
黑衣男人抱胸看著白玖,頭偏了偏,不著痕跡地透露白俞的所在。
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以後,白玖停下了腳步,黑衣男人便上前跟他打了起來。
與此同時,喬沐夕也掙脫小六鉗制,毫不猶豫地開槍擊中他的腿。
而房間外聽到槍聲的人也沖進來,有另外幾個數字奴隸,也有北極星的新首領齊烈。
齊烈見喬沐夕拿槍指著六號,吩咐手下幾人將他帶出去。另外幾人則幫黑衣男人對付白玖。不多時,白玖便被逮住,不能反抗。
喬沐夕顯然因為小六突然的反抗非常氣惱,有一個89敢逃出他的掌控已經夠了,連平素最乖的小六都不聽話了,他怎能不氣?
見齊烈未經自己允許,就把小六帶下去,喬沐夕眯眼看向齊烈,“你不是在紅都執行任務麼?”
齊烈低頭回答,“北極星六號小組七號小組身份暴露,六號小組全部被抓,七號小組全滅。”
喬沐夕聞言,似乎並不驚訝,也一點不擔心。然而他本該驚訝,而且擔心的。
北極星是他一手建立,北極星的人本該全部聽他指揮。遺憾的是,早在一年前,他就發現,他任命的北極星首領,並不是那麼聽話。但首領威望都比較高,他不好隨便處置。
之前好不容易抓著趙秀的錯處,將他卸下來,換上原六號七號小組的組長齊烈,以為北極星盡在掌控,沒想到齊烈是個比趙秀藏得還深的傢伙。
六號七號小組裡全是對喬沐夕最忠誠的人,如今偏是他們齊齊出事,不可能是巧合。
“191他們呢?”
喬沐夕轉身,走到落地窗前,似看窗外風景。
齊烈沒有說話,齊烈身後的人也低頭不語。
“很好……齊烈,你很好。”
喬沐夕轉身,槍口直指齊烈,扣動扳機。槍聲卻沒有響起來——沒子彈了。
喬沐夕也不訝異,直接一把槍扔過去,砸到齊烈頭上。
他轉向黑衣男人,“雲錫,走!”
話音一落,便砸開窗子,欲破窗逃走。卻被黑洞洞的槍口抵住腦袋。
“父親,你以為你逃得掉麼?”
黑衣男人扯下面罩,正是喬雲錫,喬沐夕唯一的兒子。
喬沐夕略一思索便知,是喬雲錫背叛了他。也對,喬雲錫曾經跟著北極星一起訓練,出生入死也不是一回兩回。更何況自己還給了喬雲錫一半的指揮權。
然而喬沐夕只猜出了一半事實。
被帶下去的小六,讓喬沐夕明白了另外一半。
此時那個挺拔的男人,那個喬沐夕最寵愛的奴隸,已經穿好衣服,站到他面前。連腿上的傷都處理好了。
“主人,世上再沒有191,當然也不會有12345的任何一個……你只有我。”
背叛喬沐夕的,還有他的小六子。
白俞迷迷糊糊地聽著外面的聲音,意識有些不太清楚。喬沐夕喂他的紅酒,應該被下藥了。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漿糊似的,根本無法轉動。
槍聲響了一下,像開戰的信號,隔了不知多少時間,接二連三的是更多槍聲,像過年放鞭炮。
眼前半透明的塑膠簾子,被血染成紅色,也許還有腦漿迸裂的白色。白俞有點噁心,想吐。
不久簾子被掀開,白俞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熟悉的臉上也沾著血,白俞瞳孔微縮,很是心疼,“白玖……”
白玖看起來很狼狽,一身的血,有別人的,當然也有自己的。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白俞面前,顫抖著雙手為白俞解開手上鎖鏈,然後喂了一粒藥給白俞。
白俞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同時白玖喂他的藥也起到很好的作用,讓白俞的腦袋不那麼混沌。
白玖給了白俞一把槍自衛,自己也警惕地站到簾子邊,聽著外面的動靜。
顯然,還有人在外面打鬥。
兩人並沒有輕舉妄動,直到有一人沖了進來,由於沖勢太過,竟將簾子扯下。白俞跟白玖暴露在外面的人眼前。
白玖毫不猶豫地給了那人一槍,然後又是幾槍解決了攔路的人,帶著白俞離開房間。白俞晃眼看到,爭鬥的人馬不止兩方,其中還有穿著警服的人。
所以在他意識不清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喬沐夕似乎和那個叫小六子爭吵過,白玖的聲音也曾響起,不知在跟誰說話……
走出房間,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不時有人穿過走廊,與外面的人對擊。也有身份不明的人突然出現,襲擊白俞跟白玖。但有白玖在,那些人自然不可能偷襲成功。
白俞跟在白玖身邊,感覺自己周身像罩上隱形護盾一般,被保護得嚴嚴實實。手裡的槍,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彎彎繞繞走了沒多久,終於從巨大的建築物中走出。然而危險還未遠去,雖然警車一聲聲的鳴笛就在不遠處。 
作者有話要說:白玖勾結喬雲錫又勾結6號一起坑了喬沐夕,三人各有目的。
謝謝親的雷~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23 19:50:57 
yiyi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23 21:06:21

☆、罪厄的開始16

巨大的建築物看起來像過去的廠房改建。高高的牆上鑿出窗子,高高的房頂頂上蓋著老舊的瓦片。也許是因為廢棄太久,廠房三面都是密集的樹木藤草,只正面露出來,突兀的白色牆體在陽光下令人難以直視。
就在白玖與白俞攜手闖出後不久,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強烈的衝擊波向白玖、白俞襲來,推得他們撲倒在地。
“白玖……”
白俞耳朵轟鳴著,聽不見周圍的聲音。連自己的聲音都有點失真。
好在他找到白玖的位置。剛才的衝擊讓他距離白玖兩米左右。
“白玖……”
白俞又喊了一聲,撐著身體,一點點移過去。
中途卻被一聲槍響阻止。
那一發子彈幾乎貼著他的耳朵劃過,若再偏離一點,白俞毫不懷疑自己已經腦袋開花。
白俞抬頭,卻見一人從爆炸的濃煙中走出。那人一頭長髮,身上穿的卻已不是白俞見過的長袍,而是寬鬆的迷彩服。居然是喬沐夕。
喬沐夕看起來非常狼狽,比白玖傷得還重。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濃煙,拿槍的手都在顫抖。難怪剛才那一槍沒擊中白俞的頭。
喬沐夕還想朝白俞開槍,躺在地上的白玖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阻止了喬沐夕的動作。
“父親……”
白玖的聲音帶著虛弱,站起的時候額頭的血液流下,濕了半邊臉。
喬沐夕似乎被白玖這句“父親”取悅,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完了,就抬槍對準白玖,“我讓你們生,我亦送你們死,父親……是有始有終……”
林風突然變得有點大,糾纏著喬沐夕的頭髮。黑色髮絲間,是喬沐夕狠厲的眼神以及唇角戲謔的笑。他話未說完,槍聲已經接連響起。
開槍的人卻不是喬沐夕。
開槍的是白俞。
第一槍擊中喬沐夕的右手,喬沐夕手中的槍落下;第二槍才擊中喬沐夕的心臟,喬沐夕後退幾步竟不想倒下;直到第三槍,幾乎打在與第二槍重合的位置,喬沐夕才徹底被擊倒在地,再爬不起來。
狠厲的眼神慢慢失去光彩,戲謔的笑也不復存在。喬沐夕的表情大約是震驚、不甘、懊惱的。他怎麼就忘了,反派死於話多呢?等等,他話也不是很多。他話還沒說完呢!
看著喬沐夕倒下,白玖詫異地回頭,看見白俞臉色蒼白,粗重地喘息著。他手裡的槍依舊指著喬沐夕的方向,久久沒有放下。
白玖知道白俞不願殺人,身處絕境都不願殺人。雖覺得白俞的堅持非常莫名且可笑,白玖卻一點沒打算讓白俞改變自己。黑暗的骯髒的白俞所厭惡的,都離白俞遠遠的才好。若白俞不願弄髒自己手,白玖樂意代勞。
如今……白俞卻為何要殺了喬沐夕?
白玖想不通,因為白俞明明可以留喬沐夕一命。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白俞才放下手裡的槍,走到白玖身邊扶住白玖,“我們……回家。”
異常殘酷的鬧劇,終是落下帷幕。
幾天後,白俞在病房陪伴白玖,看到報紙角落裡孤零零躺著關於此次事件的報導。寥寥數語,對案子的事情一筆帶過。詳情不用寫,白俞親歷,還能不知道。只是有一條消息讓白俞驚訝——罪犯喬沐夕在逃,下落不明。
自己不是把喬沐夕給打死了嗎?
白俞盯著報紙狠狠皺眉,難道喬沐夕還能詐屍不成?
白玖察覺白俞的異常,看了一眼報紙,“等有空你可以問問嚴兵。這次警方、特種部隊和北極星、雇傭兵混戰,損失都不小,卻讓喬沐夕這個幕後主犯逃了,嚴兵他們壓力肯定很大。”
白俞點點頭,但還是有疑問,“喬沐夕是主犯?我中迷藥期間渾渾噩噩地聽到的似乎不是這樣。喬沐夕不是被一個叫小六的反水了嗎?”
白俞又流覽了一遍新聞,沒找到關於小六的報導,於是放下報紙,“我還是問嚴兵吧。”
白玖沒看白俞,垂目玩著自己手指上的硬繭,“這個不用問嚴兵。”
然後白玖跟白俞說了這次事件的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白玖去紅都想引喬沐夕現身,結果喬沐夕先綁了白俞,讓白玖乖乖被捉。
本來白玖跟白俞毫無脫身的可能,誰知喬沐夕手下的北極星反水——北極星實際掌控者就是小六。同時嚴兵等人根據白玖留下的線索找到喬沐夕藏身之所,趕去救援。然而趕到後,北極星的人已經跟另一隊人幹起來了。原來喬沐夕也不是全然信任他的北極星的,暗地裡還找了雇傭兵。特種部隊趕到後想對人質進行救援,不知怎麼就捲入北極星跟雇傭兵的爭鬥,場面瞬間亂成一鍋粥。
最後的大爆炸,白玖就不清楚了。嚴兵他們也還沒查到根源。有猜測是軍火庫失火,也有猜測是喬沐夕在建築內裝了自爆裝置。真相是什麼,大約要找到喬沐夕才能知道。遺憾的是,喬沐夕已經死了。
白玖說完後,停了一會兒,“下午就出院吧,我不想待在醫院裡。”
白玖傷重差點死掉也不願進醫院,奈何白俞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好在爆炸時,喬雲錫早就脫身,可以幫白玖做一些事情。例如處理喬沐夕的屍體,讓喬沐夕“失蹤”而非“死亡”。
從入院第一天起白玖就開始抗議,如今白玖傷勢穩定,實在不願待在醫院,白俞也不強求。於是馬上就去幫白玖辦了出院手續,跟白玖一起回家了。
白俞殺了第一個人,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至少這幾天白玖沒發現他有什麼變化,當然白玖也想像不出白俞應該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在他看不見的時候一次次洗手呢?會不會覺得自己身負一條人命,罪大惡極呢?會不會像所有第一次殺人的正常人一樣,很難過得去心裡那道砍兒?是不是需要看心理醫生做一下心裡輔導?
反正白玖感覺殺人像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不會有那些問題。
但晚上的時候,白玖發現了白俞的不對勁。
首先白俞居然要求跟他分房睡!
這當然遭到白玖的嚴重反對,甚至以絕食抗議。最後白俞無奈,收回了自己的要求。
床上一番雲雨後,白俞去洗澡。不知白俞在浴室做什麼,竟一直洗到白玖都快睡著了還沒出來。好不容易出來了,白玖等著抱著他睡呢,他卻去了客廳。
白玖被白俞的舉動弄得很迷惑,很煩躁,不知該怎麼辦。
起身追到客廳,卻見白俞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發呆,濕淋淋的頭髮還在滴水,也不怕感冒了。
白玖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了?”
白俞側頭看向白玖,有點驚訝,他以為白玖睡著了。
他只是睡不著而已,他也找不到原因。他心中有些惶然,有些迷茫。感覺自己如漂浮海上的一葉小舟,找不到方向,也沒有重心,被海浪推著走。
殺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可既然做了,好或不好還得自己一力承擔。更何況喬沐夕不是沒死嗎?
白俞還是睡不著,也不想睡。
白俞有點擔心。他可以為了白玖開槍殺人。他覺得平凡幸福的生活正在離他遠去,他原定的生活軌跡,完全被白玖打亂了。遺憾的是,白玖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又著實讓他欲罷不能……感覺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根本無力逃脫。
此刻白玖站在門口,逆著光。白俞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覺到他的擔心。
白俞有些洩氣,只要白玖站在那兒,他對他的感情就無法抑制,像不會乾涸的泉水,噴湧而出,淹沒他整個世界。白俞無比確定一件事,他想永遠跟白玖在一起,想看白玖笑,想陪著白玖,兩個人就不會孤單。
白俞無奈地笑了笑,表情帶著一絲不甘,帶著一絲釋然。他站起身,拿了毛巾擦頭髮,“睡吧,我很快就好了。”
白玖看著白俞沉默了一會兒,他顯然無法讀懂白俞內心糾結。但他知道自己心裡想要什麼。
“我幫你吹幹頭髮。”
白玖說。
然後從臥室拿了吹風機出來,將白俞按進沙發,開始擺弄他的頭髮。
白玖大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手法不是很嫺熟,扯得白俞頭髮疼,一次次喊出聲,“輕點輕點……疼……疼……”
於是白玖便一次次調整自己的手勁,調整自己的動作,直到白俞感覺舒服為止。
吹幹頭髮後,白俞撥了撥自己的發尖,感覺有點長了,“該剪頭髮了……”
話音剛落,卻被放下吹風機的白玖打橫抱起,走向臥室,“明天剪頭髮,今天先睡覺。”
然而等上了床,白俞便知,不止是先睡覺而已……
白玖動作急切,難免粗暴了些。不過看見白俞眉頭微微皺起,面上露出不適,他就收斂了。直做到筋疲力盡,白俞幾乎睡去。白玖摟著他的腰身,親吻他的後頸,極盡纏綿的動作,似乎暴露白玖的不安。
白俞摩挲著白玖的手,安撫道,“我沒事,睡吧……”
儘管如此,白俞還是做了噩夢。夢中自己深陷血海泥淖,越掙扎陷得越深。他夢見那天自己一個遲疑,死的不是喬沐夕而是白玖。又夢見喬沐夕再次找上門來,帶走了白玖……混亂的噩夢持續了一夜,直到天亮。
白玖因為白俞不對勁,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開始計畫跟喬雲錫還有小六一起扳倒喬沐夕,他沒打算將白俞牽扯進來。誰知道喬沐夕會下令綁架白俞?誰又知道小六為了牽制自己,保住喬沐夕一命,就真的綁了白俞?
知道白俞被綁架時,白玖簡直要發狂了,卻不得不隱忍著。戲還得演下去不是?
好在後來事情發展沒有失去掌控。唯一的意外就是喬沐夕買的雇傭軍也加入爭鬥。小六想帶著喬沐夕和北極星的人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不過喬雲錫跟其他幾個數字奴隸們倒是跑得快。
只是不知道喬沐夕是怎麼逃出小六控制的,還能追出來反殺。
白俞一早就出去開店了,白玖又回憶了一遍與喬沐夕對峙的所有細節,尋找著未知的漏洞。中午時去白俞店裡吃面,然後跟白俞一起午睡。白俞又做噩夢了。
下午白玖一個人回家,意外地接到喬雲錫的電話。
白玖沒有立刻說話。通知喬雲錫處理了喬沐夕的屍體後他就已經跟喬雲錫約好,不再聯繫。突然打來電話,怕是有什麼意外情況。
“我沒有找到喬沐夕的屍體。他也許真的沒死。另外,小六也失蹤了。”
喬雲錫說完,就準備掛電話。他不想管白玖的反應,也不管白玖會不會有什麼後續計畫。一切都與他無關了。這次打電話給他,不過好意提醒一下。
喬雲錫從小就想脫離父親變態的控制。白玖聯繫他,要和他聯手反抗父親時,他沒有遲疑多久便答應了。他相信白玖,白玖是唯一能把父親逼到絕境的人。
如今父親雖然沒死,卻也絕對再無翻身之力。父親年紀大了,他親手培養的奴隸們,還有北極星組織,都已經不復存在。
不過,上天對父親還是太仁慈。他至少還有真心愛著他的小六。這樣的人,竟也有人真心地愛著,執著地守護著……真不公平。
準備掛電話的喬雲錫沒想到一向冷漠不愛說話的白玖,居然開口了。而且說的還是與喬沐夕無關的事情。
白玖問他,“你第一次殺人後,是什麼感覺?”
沒有準備的喬雲錫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第一次殺人……的感覺?”
白玖沒有回答,只等喬雲錫繼續說。
沒多久,喬雲錫反應過來,斟酌了一下,“感覺很噁心,腸子肚子流了一地,人還沒死,使勁兒抽搐著,血濺了我一臉。”
“……”

白玖思量著白俞應該不會是這種感覺。
於是又問,“一個不想殺人的普通人,殺了人,會是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有點不好說,喬雲錫很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應該是害怕吧。也要看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人,若是仇殺什麼的,估計會覺得痛快,就跟你殺那些人的時候一樣。”
其實喬雲錫說的,白玖多少也能想到,雖然無法理解。如今毫無意義地確定一遍,白玖也不知為了什麼。
白俞也許是害怕吧,不然怎麼總是做噩夢?
白玖只能這樣解釋。可心裡又隱隱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可能還會改……總覺得不滿意╮(╯▽╰)╭

☆、暗夜的終結1

經過兩周修養,白俞終於從槍殺喬沐夕的陰影中走出來,重新變回他平凡悠閒的面店老闆。
白玖也正式開始他翻譯的工作。只是他不願進正規公司被約束,只想在網上接私活。對此白俞並無異議,只要白玖開心就好。
只是沒想到,在家裡接私活,白玖也會那麼忙。甚至要出差。才工作兩周而已,白玖常常為了翻譯文件,忙到深夜才睡。中間還跟雇主一起出國當隨行翻譯。
白俞不止一次勸說白玖,不用那麼拼命,反正他又不是養不起白玖。白玖對此並不表態,晚上卻不再加班加點。
六月第一周的週末,秦柏跟周銘睿在腐國舉行婚禮。
婚禮前一天早上,賓客入住的酒店,某豪華套房內……
“你不是說我不用當伴郎嗎?”

白玖推拒著拿著伴郎禮服的白俞,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
白俞一手拉著白玖,一手拿著禮服想給白玖套上,“另外那個伴郎臨時有事,只能你頂上咯。”
哪有另外一個伴郎?白俞一開始就打算先騙白玖參加婚禮,再騙白玖穿上禮服,然後跟他一起走紅地毯。
白玖卻不上當,以一個巧勁推開白俞,躲開了白俞的魔爪,從床的一邊,跑到另一邊。
“我不去!”
白玖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跟那些一看見他就移不開視線的人在一起,會讓他煩躁。甚至激起他的殺欲。
若在以前,殺欲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洩還好,他可以忍耐著出去演演戲。可現在……他就只在前幾天藉口出差的時間裡,遠端槍殺了一人而已!他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欣賞那人死亡時的動作神態,也沒來得及揣摩那人死亡時的心態!
他是驚訝的?他是恐懼的?還是沒有任何感覺呢?
哎……本該是盡情享樂,本該是豪華盛宴,卻只能一槍解決。這感覺就像面前擺了滿漢全席,結果你只能喝水管飽。
白俞捧著他精心挑選的禮服,看著白玖面帶委屈,“小白跟周銘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他們的婚禮因為我的失誤變得不完美……”
白玖卻不解風情,皺眉,“為什麼是你的失誤?不是另外那個伴郎的失誤麼?”
白俞聞言,神情微頓,暗道自己剛才差點說漏嘴了。
於是改變方針,將表情調整成兇狠狀,“反正你必須跟我一起當伴郎!”
“不去。我討厭人多。”

白玖抱胸,立場堅定。
“你討厭人多?你討厭人多還陪客戶出國當隨行翻譯?這個理由不成立!”
白俞一步步靠近白玖,蓄勢待發,就等白玖不注意好撲上去,逼其穿上禮服。
然而以白玖的警覺性,怎麼可能讓白俞得逞。在白俞靠近的同時,已經做好逃離的準備。當白俞撲過來,他一蹲身,靈活地躲開。正好來到洗手間門口,便打開房門,躲了進去。
“快點出來,婚禮預演要開始了!”
白俞看了看手上的表,還有十分鐘左右。
可白玖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要在廁所裡待到天荒地老。
實在沒法,白俞狠狠拍了一下門,怒道,“就算不當伴郎,你還是得出來吃飯見人吧!”
參加婚禮的會有很多朋友,白俞認識的自然不少。總要讓白玖跟他們都互相認識一下。
於是等了兩分鐘,白玖出來了。
白玖戴著一副遮住半邊臉的墨鏡,還貼上了可以當面具用的大鬍子。
白俞看著全副武裝的白玖,一時竟無話可說。現在白玖的模樣,粗獷中帶著細膩,細膩中帶著狂放,活生生一枚潮流美大叔啊。雖然看不到臉,只看那完美的身材也夠人腦補的了。
白俞還不死心,對白玖說,“其實以這副形象當伴郎也可以。”
白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確保它們服帖地呆在臉上。鬍子中間唯一可見的,完美的嘴唇輕輕開合,“不行,做伴郎要陪著新郎見客人發紅包,還要在婚禮上發言祝詞,被所有人盯著。可我只想做個隱形人。”
硬要做出交際高手的樣子,也不是不行。就是不保證自己傾情演出後還能不能忍得住那嗜血的欲、望。
擔心白俞生氣,白玖摘了墨鏡,以清澈無辜的眼神望著白俞。雖然無聲,那眼神卻怎麼看都帶著討饒的味道,讓人不忍責備。
看白玖認真解釋的樣子,白俞的怒氣不知不覺中已經消了大半。而白玖無辜的眼神一出,白俞直接丟盔卸甲,宣佈投降。心中還是有點不甘,很想指責白玖賣萌可恥!還想佯裝生氣,再說教一頓。可嘴角的笑卻根本藏不住。
白俞索性不再壓抑自己的感覺,撲向白玖,然後跳到白玖身上,雙腿纏著他的腰,居高臨下狠狠吻上覬覦已久的紅唇。
白玖本能地托住白俞,免得他掉下去。然後任他親吻,就算鬍子被弄亂了也沒關係。白俞興頭一上來,熱情擋都擋不住。經過這段不長不短的同居生活,白玖深有感觸。
遺憾的是,白俞總有節制,從來不會忘了正事。所以親吻後很快就從白玖身上下來,急急忙忙地整理衣衫,“該去參加預演了!”
由於白玖拒絕當伴郎,白俞另外找了個朋友頂上。對此小白表示遺憾,周銘睿卻松了口氣——要是白玖當伴郎,他這個正牌新郎得靠邊站了,風頭絕對全被白玖搶過去。
這邊白俞跟小白、秦柏還有提前到的親朋好友預演婚禮,白玖則將自己的“隱形人”角色扮演到極致。他坐在一個很難被發現的陰暗角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頭部微低,偶爾有經過的客人看到他,只覺得是個身材不錯的男人在思考問題。如此一來,便沒有人不識趣地來打擾他了。
白玖的視線一直沒從白俞身上移開,雖然他的大腦並未想關於白俞的事情。
這種時間當然是用來思考怎麼在獲取最大快、感又不會太張揚的情況下殺死下一個目標。
白玖想到一個絕妙的計畫。因此他高興得勾起嘴角,笑得有點邪惡,有點陰暗。
一直翹翹注意白玖的某人看見了這一幕,手裡的紅酒差點沒拿穩。
這個某人戴著一副小圓眼鏡,留著八字鬍,長得倒是周正,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看就像騙子”“絕對不可信”“有邪氣”……
此人正是白俞最好的朋友之一,長居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的假半仙,甄道師。
甄道師感覺時機成熟,整了整他從精神病院隔壁某個音樂家那兒借來的燕尾服,向白玖走去。走了沒到一半,卻見白玖突然站起來,摘下墨鏡,眼神犀利地看向某處。
甄道師停下腳步,順著白玖的視線看過去。視線所及,正是白俞跟另外一位伴郎,兩人穿著款式相近的禮服,有說有笑,看起來挺登對。
臺上預演的人先不提,台下因為白玖的舉動先是安靜了一陣,接著議論的聲音就多起來。多半是問白玖什麼來歷,並暗自讚歎白玖這個美大叔顏好身材好,像某某明星。甚至有小女生蠢蠢欲動,想找白玖簽名。
白玖似乎發現自己的隱形計畫破產,淡定地戴上眼鏡,低調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看著臺上兩位伴郎跟在新郎身後,雙雙走上紅毯,白玖覺得異常刺眼。站在白俞身邊的人,明明應該是他!那只手怎麼回事?為什麼搭在白俞肩上?!!白俞對他笑了!笑了!笑得這麼燦爛一定有問題!!!
甄道師遠遠看著白玖,雖然離得這麼遠,卻還是感覺到一絲危險。他果斷地轉身,決定跟白玖搭訕的計畫還是等白俞在場時執行吧。
而白玖,看著臺上接受祝福的人,也越來越按捺不住。白俞和那些人一樣,在陽光下微笑。相比之下,自己故意選擇的地方,是陽光到達不了的陰影。白玖覺得自己跟白俞仿佛身處兩個世界,白俞離他如此遙遠,自己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看著他。
這可不行。
白玖再次摘下墨鏡,站起來盯著白俞和他身邊的人。並沒有很久,他移開自己的視線,氣勢洶洶地往他和白俞的套房走去。
不到五分鐘,他回到婚禮預演現場。還是一臉鬍子,卻沒有墨鏡遮臉。身上的衣服也換了,換成早上白俞逼他穿的禮服。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開始!本文的最後一部分了!想想有點小激動呢~
謝謝親的地雷麼麼噠~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25 22:24:36

☆、暗夜的終結2

白玖臨時改變主意,並沒有造成婚禮預演太大的變動。頂多是多排練一次,在場的觀眾情緒更高昂一些。
上午排練後,下午的時間是自由安排。秦柏約了白俞要在婚禮前進行最後的狂歡。鑒於去年的泰國單身之旅秦柏玩得太過導致婚禮取消這件事,白俞暗自下決心,絕不讓秦柏重蹈覆轍。酒吧這種地方絕對不能去!
但最後他還是被秦柏拉進了酒吧,跟其他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朋友一起。連甄道師跟白玖都去了。
甄道師不用說,看起來假正經,玩起來比秦柏還放得開。
白玖一開始是死活不願意出門,一見白俞跟朋友親密地說笑,就忍不住跟了出來。以前他頂多看到白俞跟朋友喝喝酒,聊聊天。哪裡見過他跟那群死黨親密的模樣?如今見識到了,難免生出危機感——難保白俞的死黨中沒有對他心懷不軌的,萬一白俞被搶走了怎麼辦?
於是酒吧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舞臺上一片群魔亂舞,舞臺下一群醉鬼尋歡作樂,一個不算偏僻的角落,卻出現一處真空地帶。真空地帶以一臉鬍子的美大叔為圓心,輻射半徑三米的半圓。
原來美大叔美則美矣,周身卻籠罩著一片凜凜殺氣,令人不敢靠近。有酒壯熊膽的傢伙以身試法,想上前搭訕。美大叔一個眼神射過去,那人便慫了,選擇繞道而行。
甚至與白俞同行的朋友,原本坐在他旁邊喝酒說笑,沒一會兒就發現氣氛詭異,本能地選擇離開這是非之地。
當然還是有例外。甄道師就看准有白俞在,白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所以坐在白玖身邊,不動如山。
“我掐指一算,你最近有血光之災。”
甄道師喝了一瓶酒,神神叨叨地湊到白玖耳邊說。小鬍子一抖一抖的,甚至觸到白玖的皮膚。
白玖身體僵硬,如太久沒有運轉的機器,一點一點側頭,看著甄道師,眼神如西伯利亞寒流般冰冷。
甄道師被看得心裡發怵,不由自主地移開一點距離。甄道師心想自己什麼妖魔鬼怪沒有見過,怎麼對白玖就這麼忌憚呢?這不科學!就算白玖以前是個殺手——白俞跟他說過此事,也不該有如此懾人的氣勢呀。而且白玖不是不做這行了麼?怎麼感覺血腥味道比正常殺手還濃呢?
甄道師看白玖的眼神帶上一分探究。
“我掐指一算,你有事兒瞞著白俞,你還在殺人。”
甄道師盯著白玖,注意著他臉上最細微的神色變化。
他發現白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依舊是那麼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當然也或許是那一臉大鬍子阻擋了甄道師的視線,使觀察出現誤差。
甄道師眯眼,心想自己這次要麼遇到個中高手了,要不就是自己的直覺有誤。甄道師的直覺從未有過失誤,所以他斷定白玖是個偽裝高手。進而開始為白俞擔心起來。
白俞跟白玖的事,甄道師自然是知道的,作為白俞最好的朋友,他隨時都在注意白俞的動向。種種證據都表明白玖雖然當過殺手,但為了白俞他已經放下屠刀洗心革面了。他還協助警方抓捕喬沐夕,雖然最後給喬沐夕逃了。
然而,甄道師的直覺告訴他,白玖依舊存在很大的問題。隔得老遠他都能聞到陰謀和謊言的氣息。
甄道師慢悠悠地撚著自己的鬍子,不再看白玖,將視線轉向舞池。
這時白俞跟秦柏等人也回到位置上,白俞是永遠都不習慣這吵吵嚷嚷的地方,坐回去就不打算再跟秦柏他們一起去湊熱鬧了。
有白俞在,白玖周身籠罩的寒意收斂了不少。
甄道師對白玖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後,沒了下文。被秦柏等人拉著,湧入人群。
最後只剩下白俞跟白玖,看著別人鬧,自己只求個清靜,最好能與世隔絕。
白俞喝了點酒,感覺身體發熱,解開了上衣一半的扣子。見白玖悶著不說話,坐到他身邊,拍拍他的手,“要是不喜歡,可以先回酒店。我跟小白他們說一聲,他們會理解的。”
白玖的視線轉向白俞,看著白俞果露的鎖骨,眸色微深。
“你也不喜歡,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
他說著,湊近白俞,拿起桌子上白俞剛放下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此刻的白玖,讓白俞感覺陌生。白玖的視線太灼熱,語氣聽著沒有異常,卻似乎帶著幾分蠱惑。他的一舉一動,讓白俞感受到危險。這份危險,讓白俞的身體為之顫慄,卻也為之興奮。
危險的刺激,常常讓人性致高昂,欲罷不能。
白俞只愣了一秒鐘,下一秒便笑起來,雙手勾上白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嘴角,“現在,我跟你走。”
為了陪秦柏,他不介意忍受這裡的吵雜。可如果有更具誘惑的選擇,他為什麼要忍耐?就讓秦柏他們說他見色忘義好了!如今白玖對他來說是如此誘人的存在,不見色忘義他就不是人!
見色忘義的白俞居高臨下,熱烈地親吻著白玖,仿佛要將他的不滿他的危險通通吃掉。白玖也放下酒杯,扣著白俞的後頸加深這個吻。兩人緊緊糾纏,吻得忘乎所以。自然不夠滿足,這份感情在酒精,在狂放的音樂催化下,燃燒得太過熾烈。
白玖就著白俞跨坐他腰上的姿勢站起,向藏在角落的洗手間走去。那裡已經有情侶佔據門口,大膽曖昧的動作一步步揭開人類最原始的渴望。
白俞感覺自己簡直要瘋了,心臟鼓動著,血液幾乎要逆流。久違的,熟悉的感覺向他襲來。他幾乎忘記,幾乎忘記這危險且刺激的感覺。
不夠,親吻還不夠,還要更多!兩人幾乎是撞入一個無人的隔間,未浪費一秒時間,緊貼著互相撫、慰。
白俞不由閉上雙眼,感覺身體被徹底打開。那雙靈活手帶著粗糲的觸感在他身體上流連。火熱的胸膛緊貼他的後背……和諧……在熟悉的撞擊中,白俞睜開迷茫的眼……
“你是誰……”

白俞只是憑藉本能問出這句話。在白玖帶給他的極致快、感中,他根本無法思考。
無法思考,卻執著地問,“你是誰……”
白玖的動作未曾停止,和諧……白俞重心不穩,只能依靠在他身上,無法逃脫。
白玖低頭含著白俞的耳珠,誘惑一般,低低地說,“告訴我,我是誰……”
白俞失神地仰頭,無法抑制的呻銀幾乎帶上哽咽。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全憑本能在控制。仿佛海上小舟,隨波逐流,找不到方向。一波一波的巨浪襲來,淹沒他,撕裂他,吞噬他。太可怕。
直到快、感攀至巔峰,細密的電流襲遍全身,煙花瞬間綻放又轉瞬即逝。塵埃落定,白俞才找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他無神地看著頭頂天花,微側頭便看見額角帶汗的白玖。他的腦袋依舊處於混沌的狀態,而罪魁禍首似乎要令他更加混亂,繼續在他身體上製造著令人沉溺的感覺。痛苦的,酸澀的,帶著快意的,讓他的身體永遠得不到滿足,饑渴地呐喊著。
“告訴我,我是誰……”
當白俞重新陷入情、欲的海洋,耳邊的聲音如一道微風刮過。不再是刻意的誘惑,這聲音在炙熱的衝撞間,灼人的呼吸間,撩人的行動間……似乎太平靜了一些。
但聲音的主人,顯然不是那麼平靜。儘管他一直在努力保持平靜,保持理智,以免傷到白俞。然而他的動作越發激烈,似乎暴露他的本心——他是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白俞難耐地弓起後背,捂住自己的嘴,聲音卻依舊從指間流瀉出來,“啊……慢……慢點……唔……”
這自然不是白玖想要的答案。但白俞的求饒讓他不得不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侵佔白俞的欲、望,克制自己腦子裡的瘋狂念頭——殺死他,永遠地佔有他。
他放下白俞,額頭抵著白俞的背脊。雙手握著白俞的腰,動作還在繼續,卻溫柔了許多。
白俞撐著冰冷的牆壁,依舊喘息著,難耐地低吟。這份溫柔,相比激烈的佔有帶給白俞的感受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讓人更加沉迷,戀戀不捨。
“白玖……白玖……”
飽含深情的愛語宛如歎息,只兩個字的重複,仿佛說明了一切。
他是誰?白俞找到答案。他是他愛的人,他永遠不願放手的人,他是白玖。
白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白俞的聲音太輕,太美妙,比幻覺還讓人覺得不真實。他重新抱起白俞,將耳朵貼到白俞嘴邊。
當自己的名字自白俞口中流轉而出,白玖再次失控。平時正常的做、愛白俞都沒喊過他的名字!白玖很難把持住自己不失控。
喜悅伴隨著恐懼,幸福伴隨著隱患,越是在意,越害怕失去,越患得患失,不能自已。為了確定這喜悅這幸福真的存在,讓他失控一回,放縱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被鎖了,所以刪了幾句。

☆、暗夜的終結3

白俞感覺身體像被掏空了一般,四肢軟綿綿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白玖幫他清理了身體,幫他穿上褲子,現在正幫他穿衣服。
“抬頭。”
白玖說。
白俞懶得動,“上面不用扣了,太緊……”
白玖從善如流,不再扣最上面的扣子。他低身撿起掉到地上的白俞的眼鏡,拿水沖了一遍,再用紙擦乾。最後細心地為白俞戴上。
做完這一切後,白玖站在門口,開始發呆。
白玖在想,白俞是不是發現自己就是曾經在公廁強、暴他的人?他情緒失控,根本沒管自己會不會暴露。好在經過剛才的事,他心底的躁動也壓下去了,沒有做出真正難以挽回的事情。
不過要是真被白俞發現,自己要不要抵死不承認呢?
白玖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心虛地不敢看白俞。
而白俞撐著自己消耗過度的老腰,依舊帶著迷離的雙眼在白玖身上上下下掃描了一遍。
他經驗太少,光靠平常跟白玖的床、事很難分辨那個神秘的廁所情人跟白玖之間的區別。可剛才,他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把握確定,廁所情人跟白玖就是同一個人。
問白俞現在是什麼感覺?你得分清楚你問的是生理的還是心理的。
身體上的感覺?做的時候欲、仙、欲、死,完事之後只感覺累得半活不死。
至於心裡的感覺……
白俞表示這有點不好說。
在白俞對戀人相對苛刻的眼光來看,白玖挺沒節操。白玖竟然能跟他這個陌生人在廁所來這麼一段畸戀,會不會跟別人也做過這種事?白俞一點不覺得參與其中的自己也挺沒節操,畢竟以白玖的技術來講,任何跟他做過的人,特別是沒經驗的人,都會沉迷。更何況他到後來不是忍痛捨棄這段肉、體維繫的感情了嗎?所以白俞覺得自己已經撿起扔掉的節操,不能與白玖相提並論。
白俞混亂的思緒並沒有明確的主題。前一秒還是斤斤計較白玖的節操問題,下一秒就想到,像白玖這樣堪稱完美的情人人選,追在他身後的狂蜂浪蝶肯定像韭菜似的割完一茬又一茬,一茬一茬無窮盡。奇怪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一個尹凡奇,白俞還沒見到別的狂蜂浪蝶。
這個問題暫且不提,白俞還有一個強烈的感受——坑爹啊!老子還以為自己至少有兩個人的經驗了原來從頭到尾,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栽到白玖這小子手裡了啊!!!
進而引發他對另一個問題的思考,白俞一直在逃避的問題,關於他相對白玖來說,永遠那麼生疏的技術問題。他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學習,都不可能超過白玖。每次當他沾沾自喜地用新學的花招挑、逗白玖,白玖都會以相同的方式回應然後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是新手的事實。
最後落腳到一個杞人憂天的問題——白玖會不會在某一天厭倦他呢?
簡直晴天霹靂!白俞突然覺得愛上白玖的自己好可憐,根本沒有反攻的可能啊!白俞深受打擊,卻無可奈何。
故作無事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發現時間不早了。
白俞抬頭看白玖,白玖還在發呆,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白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於是強迫自己將視線移開,“走吧,小白他們應該也要回酒店了。”
白玖終於回神,見白俞神色平靜,不像在生氣。但似乎也不像沒在生氣。
無法確定白俞生沒生氣的白玖,側身讓白俞先出去,然後才跟上。他跟在白俞身後,繼續思考白俞有沒有生氣,以及,白俞生氣的話他能用上的N種處理方式。連耳邊吵雜的聲音,身邊亂舞的人群,都忽視了。
找了一圈,才發現秦柏等人已經離開了。
白俞回頭,“我們回去吧,小白他們肯定先走了。”
白玖距離白俞不過一步之遙,白俞突然回頭,讓白玖來不及止步。於是連一步的距離也沒有了。
白玖低頭看著白俞,專注得令被看的人緊張。白俞避開他的視線,清了清嗓子,“走吧。”
街道上,人不算多。因為附近是著名的旅遊勝地,來往的多是遊客。他們有的三五一群,有的形單影隻,有拍照的,也有仰著頭,漫無目的地走的。
酒吧距離他們訂的酒店不遠,半個小時能走到。白俞跟白玖便不打算乘車,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心思各異。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白俞突然止步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那種,你一回頭,就能發現他在看著你的劇情,似乎並不會在現實中上演。所以最好一直走下去不要回頭,不要動搖。除非你真的想要。想要就自己去追,緊緊抓在手裡。
白俞開始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搜索著白玖的身影。
眼鏡在這種情況下變得礙手礙腳,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取下眼鏡。他穿過人群,走過剛走過的街道。這時救護車的聲音在耳邊急切地響起,就像白俞急切的內心。
直到來到酒吧門口,白俞都沒看到白玖的身影。他擔心自己錯過,於是再次奔跑,往來時的路。
這次他很幸運,在一個公交月臺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白玖站在月臺上,跟那些遊客一起。卻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你怎麼在這裡?我在找你,你要離開怎麼也不說一聲?”
白俞拉著白玖的手臂,喘著氣說。
白玖側頭,看著白俞,停頓了幾秒才開口,“我剛才看到一個故人。”
白俞拉著白玖坐到月臺長椅上,平復著自己的呼吸,“是朋友麼?”
白玖搖頭,“我沒有朋友。”
白俞失笑,“誰沒有朋友呢?不管是真朋友還是假朋友,好朋友還是壞朋友,人總會有朋友。”
白玖失神地看著白俞,對他的話恍若未聞。關於朋友的話題,白玖並不在意,也沒有興趣。他那麼多身份,每個身份都有特定的“朋友”。可真實的他呢?沒人認識真實的他,所以他沒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
剛才飛馳而過的救護車,再次經過這裡。白俞看著人群從不遠處散開,不知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是車禍麼?”
白俞猜測。
白玖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連眼神都明亮了一些。他說,“不是車禍,我想是有人被刺傷了。”
“被刺傷?”

白俞有點驚訝,這一帶的治安可是出名的好。
不過很快白俞的視線便被白玖左手袖口處的一點血跡吸引。白俞拉起他的手,“你流血了?”
白玖看著白俞擔心的模樣,面上笑意更深。右手卻不著痕跡地探到長椅邊緣,手指在略凸起的釘帽上劃過。
“剛才不小心劃傷了手指。”
白玖將右手伸到白俞面前。傷口還在流血。
“怎麼這麼不小心?在哪兒傷的?”
白俞皺眉,拿出紙巾幫白玖止血。視線錯開白玖的身體,便注意到長椅上的細微血跡。
不待白玖回答,白俞便說,“是在椅子上刮的吧?那得去打破傷風針,釘子上都生銹了。”
說完就拉著白玖往最近的醫院走去。
打完針,兩人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秦柏等人不知還在哪裡瘋,白俞也不想去湊熱鬧了。跟白玖一起回了房間,準備好好休息。
可白俞想好好休息,白玖偏偏興頭正起。不知遇到什麼樂事,一掃之前的沉默,黏著白俞異常熱情。
“不行,今天太累了,明天還要忙一整天呢……”
白俞推開白玖,裹著被子不讓白玖近身。
白玖沉默了一會兒,剛才殺死一人的激動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便又記起,跟白俞還存在那麼一點矛盾。
“你在生氣嗎?”
猜來猜去,煩死人。白玖決定直接問白俞。
白俞睜眼,瞪著天花板,想了想反問白玖,“我為什麼要生氣?”
白玖半晌無言,最後特無辜地說,“我不知道。”
白俞聞言,倏地起身,坐到白玖身上,掐著他的脖子,“你不知道?!!都現在了你還想跟我裝傻啊?!!你有兩次想掐死我啊,開始一次最後一次,你忘了啊?!!最後那次我發燒了你還跑來我家裝可憐啊!你騙得我好慘!!!我是有多傻到現在才發現你的真面目?!!”
白俞壓抑了這麼長時間,終究還是爆發了。不可能不生氣,一開始隱忍不發,只是因為認清自己不可能放手,也不想過去的不快壞了氣氛。
白玖攤開手,不管白俞手上力道如何都不反抗,任白俞胡亂發洩了一通。
等白俞冷靜下來,白玖已經調整好認錯的表情,帶著悔恨,帶著懊惱,“我錯了!”
白俞洩氣地鬆開手,坐在床尾安靜了一會兒。白玖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白俞突然發作,誇張地捶床搖頭狀似癲狂,“真是造孽啊……我居然栽到你這個變態手上,我TMD竟然還越陷越深捨不得放手……你還敢裝無辜!”
白玖見白俞發這麼大火,想來是真的生氣了。不止是氣,簡直要氣瘋了。擔心白俞氣壞身子,也怕白俞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白玖撲上去抱住白俞,安撫道,“要不我給你掐脖子,隨便你掐多少次,讓你報復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緊急加更……收藏三百了……
還沒修改……可能會有大修。
白俞之所以不喜歡戀人長相出眾,就是擔心長相出眾的戀人他留不住咯,會惹麻煩,關係也恐怕維持不長久。哎……越到後面越難寫……
感謝親的地雷~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28 18:07:47 
三心二意的赤司君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4-29 02:12:20

☆、暗夜的終結4

夜裡白俞鬧夠了,也累了,在白玖懷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俞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開門一看,發現是今天的准新郎周銘睿。
“秦柏呢?!!他一晚上沒回來,現在連人影都沒見著。”
周銘睿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和一對黑眼圈,看起來又急又氣。
白俞見狀連忙安撫,“別急,我打電話問問……甄道師應該跟他在一起……”
“我打過電話,沒人接。”

周銘睿一拳打在門上,語氣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果不其然,白俞發現撥通後根本無人接聽。白俞又試了其他幾人的電話,要不就是關機,要不就是無人接聽。不知秦柏那群人在幹嘛,白俞只希望秦柏別到現在這關頭出什麼亂子。
急急忙忙換上衣服,跟周銘睿一起出去找人。直到婚禮舉行的時間,都沒找到。
周銘睿一個人走回婚禮現場,看著到場的親友,一時只覺得心下淒然。秦柏總是這樣,永遠收不了心,永遠都像貪玩的孩子,不管別人的感受,更不管戀人的感受。
周銘睿感覺累了,徹底累了。跟秦柏在一起這麼久,分分合合,糾糾纏纏這麼久,感覺就像上帝跟他開的一個玩笑。他人生中的一個玩笑,費了他近十年青春的玩笑,耗盡他所有感情的玩笑。
看看在場的親友們,大多是秦柏那方的。周銘睿的朋友,多半也是秦柏的朋友。周銘睿的家人,只他父親一個。但他父親沒來。別說十多年前,他因為年少輕狂牽累母親病逝,就因他為了秦柏公開出櫃,原本跟他關係已有緩和的父親便徹底斷絕了與他的關係。所以他連父親都沒有了。
孤單地站在微笑的人群中,周銘睿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
時間到了,主持人站在臺上,還在試圖拖延時間。周銘睿歎息一聲,獨自走過紅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甚至強迫自己帶上一抹微笑。他接過主持人的話筒,對親友致歉,“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只說了一句話,周銘睿有些說不下去了。停頓良久,才說,“我想今天的婚禮必須取消……”
“取消”兩字其實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周銘睿看見一群人從不遠處沖來,鬧出的動靜不小。

那群人中間被簇擁的,便是周銘睿找了許久的秦柏。他匆忙穿著禮服,連鞋子都還沒換。不過達紅毯盡頭時,他的一身算是整理就緒,雖然看起來還是各種違和。
準備就緒的秦柏,身後走出一個老人。
周銘睿看著那位老人,表情驚訝。那位老人明顯是他的父親無疑。他本來打過電話,想請父親來參加婚禮,他父親罵了他一頓,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周銘睿搞不清楚狀況了,為什麼秦柏會跟他父親一起來?
這時,已經瞭解情況的主持人上臺,開場,“現在新郎的親朋好友都到齊了,請新郎的父親,和另一位新郎的父親,送我們遲到的小新郎走上紅毯!”
周銘睿便看見,秦柏拉著自己的父親和他的父親,一起向他走來。
秦柏的父親,周銘睿也算了解,老狐狸一個,你永遠不知道他的笑是不是真的笑。現在他臉上自然也是帶笑的,無懈可擊。
倒是周銘睿自己的父親,一臉的嚴肅,跟他平時一個樣兒。
就這樣,周銘睿稀裡糊塗地,跟秦柏交換戒指,跟秦柏一起宣誓,完成婚禮的所有流程。
原來秦柏一直試圖說服周銘睿的父親來參加婚禮。就在昨晚,他接到周銘睿父親的電話。經過這麼多年,父親對兒子的感情,終究打敗心裡的怨恨。周銘睿的父親決定參加婚禮,所以打電話詢問秦柏婚禮的地點。
周銘睿的父親在國內,要趕到腐國坐飛機都得五六個小時,訂機票也來不及了。秦柏當時喝大了,乍一聽這個消息,自然喜不自勝。拉著他的一票狐朋狗友,坐上他哥的私人飛機就飛回國內,嚷嚷著“去接老丈人!”卻未想這一去一來,必然會誤了婚禮。
婚禮最後,是伴郎說祝詞。原本伴郎還負責送新郎走紅毯,不過這事被兩位父親代替了。白俞對此表示遺憾,白玖卻是喜聞樂見。
祝詞時,白玖只負責站在白俞身後當背景。白俞則一邊播放朋友們跟秦柏、周銘睿在一起的照片,一邊解說。說一兩件在大學的趣事,說旁觀者眼裡秦柏跟周銘睿的戀愛故事,最後送上祝福。婚禮便結束了,賓客入席就餐。
等到晚上還有一個舞會。白俞要陪朋友們,還要幫著秦柏跟周銘睿活躍氣氛,忙得腳不沾地。
等舞會結束,白俞想起中午吃過飯後就沒見白玖的身影。四下找了找,才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白玖。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偏頭看著散場的人群,像等待認領的小動物。
白玖沒有偷偷跑掉,白俞還是挺欣慰的。
他慢慢走向白玖,白玖沒有發現他。白俞便拉了椅子,突然坐到他面前,故意湊得極近。
兩人四眼相對,白俞笑意明顯,“在找我嗎?”
白玖的身體微微後移,靠得太近他看不清白俞。見白俞心情似乎不錯,白玖也笑了笑,看白俞的眼神是溺死人的溫柔,他自己卻沒有發現。
白俞笑意更深,眯起眼睛欣賞美人的傾城一笑。只是白玖臉上的鬍子著實礙眼,白俞不由伸出手,無意識地撥弄那貼得穩穩的假鬍子。
昨天把問題說開了,白玖認錯的態度很好,白俞也掐過白玖了——不僅是脖子,所有能掐的地方他都掐過了,而且留下了三天之內絕對不會消失的證據。所以白俞決定原諒白玖。
此時此刻白俞看著白玖,回想昨晚的事情,甚至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
於是問白玖,“還疼嗎?”
白玖花了零點一秒的時間來反應白俞的問題,又花了零點九秒的時間計算怎樣回答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效果。
“疼。”
白玖說。
此話一出,果然見白俞心疼地皺眉,低頭撩起他的衣服下擺看昨晚他下手最重的地方。白俞一看他腰上的青紫,眉頭皺得更緊了,“誒,看起來是有點嚴重,回去得幫你擦藥酒……”
兩人這般甜膩的互動,被某個神棍看在眼裡,看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嘖嘖嘖嘖……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你們倆也收斂一點唄!”
這個神棍正是白俞的朋友假半仙甄道師。
話說甄道師是打一開始就不太看好白俞跟白玖在一起的。當然也沒少勸解白俞,跟嚴兵和周銘睿一起勸,還號召其他對白俞有影響力的朋友來勸。只是他們每說一句白玖不好,白俞能說十句為白玖辯護,順便找十處白玖的優點來堵他們的嘴。
最後知道白玖的身世,朋友們有一半倒戈——白俞添油加醋把白玖說得太慘了。
甄道師自然不是倒戈的那一半。見過白玖,跟白玖有短暫的接觸後,他更加確定,白玖不適合白俞,白玖太危險。
不過從白俞那裡是找不到突破口的,白俞對感情太一根筋,認定一個人以後,除非那個人本身出問題——例如像尹凡奇那樣當眾出軌,外力干擾根本影響不到他。所以甄道師得從白玖那裡著手,最好讓白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如此才能讓白俞看清白玖這個人。
白俞聽見甄道師的聲音,放下白玖的衣服下擺,轉過頭看著甄道師打趣道,“你就是嫉妒吧?”
甄道師被他老婆追殺了三年,兩個原本相愛的人,鬧得跟死敵似的。別看甄道師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還能跟秦柏他們一起吃喝玩樂,但他心裡絕對沒他表現的那麼灑脫。
甄道師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似乎沒聽出白俞話裡有話,哈哈笑道,“你就炫耀吧。”
以後有你哭的。
然後他走近白俞對他說,“嚴兵要回國了,剛問你有沒有東西要他幫忙帶回去。”
白俞一聽,想起自己答應二毛給他媳婦兒帶化妝品,東西都買好了。自己還要跟白玖一起旅行,先讓嚴兵帶回去也好。
於是起身,“當然有咯,我這就去拿東西。”
走前白俞看向白玖,以眼神詢問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白玖卻看著甄道師,沒給他回應。
於是白俞便不管他們兩人,說了句,“我等會兒回來,一起去看夜景。”
甄道師見白俞離開,坐到桌子另一邊,點了根煙。
他深吸一口香煙,吐出一個圈圈,然後用手將煙圈攪亂。透過絲絲縷縷亂煙,他觀察著白玖的反應。
白玖能有什麼反應,不過是盯著甄道師,等著甄道師開口。
“白俞這人,心眼兒好。”
甄道師說。
一根煙只抽了開頭那一口,說完此話,就將煙放到桌子邊沿擺著。煙火未熄,自己燃著。
白玖還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盯著甄道師的視線,轉到那根煙上面去了。
“你跟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吧?那你應該瞭解他的性格。他不喜歡打打殺殺,只想平凡生活。他只想做個平凡的面店老闆,有個平凡的愛人,然後平凡地過一生。”
甄道師又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然後再次放到桌子邊沿。神叨叨的,普通人看著應該會覺得滲人。
白玖卻不為所動,視線都不曾再移開過。
“白俞跟我們說過你的事,他很心疼你的過去。呵……我們對此也抱以真切的同情。”
甄道師再次拿出一根煙,這次卻沒馬上點燃。
而是繼續說,“同情,不是愛情。”
白玖終於有點反應了,看著甄道師的眼神帶上幾分興味,“是嗎?”
同情不是愛情?白玖不確定白俞愛不愛他,鑒於他對“愛”的定義或許與白俞對“愛”的定義有所不同。不過他確定自己對白俞懷有特殊的愛情。白俞愛或不愛,或者將同情當愛情,都沒有關係。他只要能獨佔白俞就好。
其實同情更好,更容易掌控。
甄道師看了白玖一眼,低頭點燃第三根煙,“你身上背負著一些東西,血腥味太濃,殺氣太重。我是認真的,你最近將有血光之災。”
白玖嘴角勾起一抹笑,隱約露出森森的白牙,他問,“大師有解救的法子方便指點一二嗎?”
甄道師故作高深地歎息,然後搖頭,“無解。”
第三根煙也被他擺到桌子邊沿。
他繼續說,“在你給白俞帶去傷害之前,離開他。”
甄道師說完,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白玖身邊。一開始他是沉著的,跟他平時忽悠人時一個樣。直到白玖不知從哪兒拿了一個口罩,拿水打濕了戴到面上,掩住口鼻,甄道師的沉著面具出現裂痕,臉上有一瞬間的詫異。
被口罩蒙住大半張臉的白玖,微低著頭,半掩著眼簾,像高傲慵懶的貴族王子。他看著依舊燃燒的三支煙,一點都沒有現身說法的意思。
顯然他看穿了甄道師的小把戲——用摻了小劑量迷、幻、劑的煙,令目標精神放鬆,方便進行心理暗示,誘使目標說出真話。這種煙是特製的,初始一口吸入的,其實是提神醒腦的解藥。之後燃燒放出的煙,才具有迷、幻作用。而且單支基本無效,同時點燃三根效果最佳。是甄道師裝神棍的必備利器。
白玖看穿他的把戲,卻似乎一點都不想賣弄自己的見多識廣。沉默得像快要睡著了。
甄道師的詫異,最後變成被無視的憋屈。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如果你愛白俞,離他遠一點。”
甄道師說完,將一份報紙放到桌子上,拂袖而去。
報紙上有一則新聞。某個擁有貴族頭銜的腐國富商在萊茵街被刺殺身亡。萊茵街,正是昨天白俞、白玖經過的那條街。 
作者有話要說:甄道師懷疑白玖,只是找不到證據。他覺得白玖不適合白俞,作為朋友有必要拉白俞出火坑。
五一了,祝大家吃好玩好咯。五一期間隔日更。

☆、暗夜的終結5

河岸上,一對對情侶走過。路燈倒影在河裡,形成流動的燈河。
白俞拉著白玖的手,站在河岸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那個假半仙,整天神神秘秘的,來去無影。”
白俞回到會場就只看見白玖,甄道師早不知所蹤。
想到甄道師神棍的本性,白俞又問白玖,“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奇怪的話?”
白玖看著河面,半晌沒有回答。直到白俞搖了搖他的手,他才轉頭看向白俞,“他沒說什麼奇怪的話。”
白俞聞言,豪邁地攬住白玖的肩,“他肯定會說你不適合我什麼的。他就是嫉妒,自己跟愛人反目了,就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小白跟周銘睿結婚前,假半仙還跟小白說,周銘睿對他的獨佔欲完全是大男子主義,婚姻會變成束縛他的枷鎖……哈哈……當時周銘睿就在假半仙身後……”
白俞自然發現,白玖不太招他朋友的喜歡。主要是白玖有時太孤僻,有時又表現得平易近人……對別人來說,白玖性格飄忽不定,實在難以捉摸。白俞卻知道,孤僻才是常態,平易近人什麼的……絕對是白玖在裝。
料想甄道師不會說什麼好話,白俞只好拿小白跟周銘睿做例子,安慰一下白玖。
白玖卻並沒有聽出白俞安慰的意思,搖搖頭,“我確實不適合你。”
這話說得認真,不像開玩笑。
白俞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昨天他還擔心白玖什麼時候就厭倦他了,這個什麼時候可不能是現在啊!
“誰說不適合的?!!”
白俞抱著白玖的脖子,迫使他低頭。
白玖有些詫異,白俞怎麼又莫名其妙地生氣了?
“甄道師說的。”
他回答。
又補充,“剛才我也說了。”
一臉“我說的有什麼錯誤嗎?”的迷惑表情。
白俞也被白玖的態度弄得有點迷惑。不由放鬆手勁,冷靜下來。想一想,白玖說的似乎也沒什麼錯誤。他只是說“我確實不適合你”又沒有說“我要離開你”。理智地分析一下,前者是事實,而這事實與後者其實並沒有必然的聯繫。
這麼一解釋,白俞稍微得到一點安慰。
稍微得到一點安慰的白俞,笑著拍了拍白玖的肩,“甄道師這樣說了,你也不必放在心裡。就算一開始不適合,現在肯定是適合的。誰敢再說不適合,我就讓他永遠說不出‘適合’二字。”
說到後面,白俞臉色變得陰沉,威脅味道十足。
白玖默默地將視線轉向河面,心裡想的是,要是白俞瞭解了全部的自己,大約就不會這樣說了。
兩人再沒有看風景的心思,回了酒店。
洗漱之後,白俞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總覺得白玖跟他似乎有一層隔膜,越是細想,越覺得,自己對白玖的心思根本一無所知。
翻來覆去一陣,總想說點什麼。一句話,如鯁在喉。
最後白俞實在忍不住了,趴到白玖胸口,殷切地看著他,“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我對吧?”
說出口,白俞就後悔了,感覺自己問了一個特別愚蠢的問題。
白玖主動摟著他的腰,讓白俞整個趴到他懷裡,認真地說,“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你。”

當然有別于他對主人們那種具體的熱愛,而是更抽象的愛。白玖甚至懷疑這份感情該不該歸類為愛情,或者應該是某種人類未記載過的更神秘的感情?這種神秘的感情有待科學家去研究和探索,白玖覺得自己將是其中的先驅。
不管白玖心裡有什麼奇怪想法,反正白俞聽到他這句話是相當心滿意足的。
他笑得合不攏嘴,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湊到白玖面前,親了親白玖的嘴唇,“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那一刻,白玖心跳都慢了半拍。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然後想起甄道師說的,“同情,不是愛情。”
白玖看著白俞,眼神不自覺染上無法被人察覺的冷意,臉上卻戴著微笑的面具,“我很高興。我母親從來沒說愛我。還是最後那次見她的時候,她說了一次,她說她永遠愛我。然後她叫我去死。”
白俞聽開頭,還覺得正常。聽到最後那句,心裡卻是震驚,然後是不可抑制的心疼。抱著白玖的手不由緊了緊。
白玖將白俞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笑得似乎更開心了——同情果然更容易掌控。
這種時候,本該見好就收。白玖卻只想不遺餘力,再接再厲,更進一步驗證他的猜測。
他說,“母親其實是自殺死的,連她也棄我而去。而我父親視我為骯髒的禍水。”
他說,“父親一開始只將我賣給喬沐夕。我逃了幾次,每次都逃回家裡。還想帶著母親一起逃。最後父親便將我跟母親一起賣給喬沐夕。是我連累了母親……”
白俞撐起身體,吻住白玖的唇,“別說了……”
白玖勾唇,笑容帶上一絲邪肆。他按下白俞的頭,加深這一吻。雙手撫摸著白俞的腰背,然後將他身上的遮攔解去。一點點探索他的全身,然後一點點侵佔他的所有理智。
白玖看著白俞在他身下意亂情迷,卻突然覺得不夠,遠遠不夠。他的手掌撫過白俞的皮膚,最後停留在白俞隱隱跳動的心臟那處。伴隨著心臟跳動的節奏,他一次次撞入他體內,反反復複。直到快、感累積,最後如火山爆發,他的所有熱情都噴湧而出,最後只餘空虛的心跳。撲通撲通……單調、乏味。
誤把同情當愛情?
同情更好,更容易掌控。
不滿足的白玖一如既往地求索無度,翻來覆去,與白俞廝磨著,不知疲倦。這次尤其過分,即使白俞昏睡過去,都還在一遍遍開墾。甚至故意將白俞弄疼,讓他不得不清醒過來,直接面對白玖疾風驟雨般的熱情。
白俞強忍著一腳踹開白玖的衝動,任他動作。白玖有點不對勁。白俞卻想不出白玖哪裡不對勁。或許是因為想起塵封的往事,讓白玖痛苦不安。過去的回憶有時候會刺痛現在的心。白俞想安撫白玖,所以硬撐著沒有推拒,甚至主動回應。
但忍耐還是有個限度的。
當白俞再次被折騰得清醒過來,感覺自己身後某處因為被使用過度已然麻木,白俞意識到自己再縱容白玖下去,非得進醫院不可!
“停下……”
白俞以為自己的聲音會很大,誰知因為喉嚨乾澀,聲音帶著嘶啞,根本大不起來。
好在聲音不大,卻足夠讓白玖聽到。
他的動作停了一下,白俞以為他會放過他了。誰知他只是停下,將白俞撈進懷裡,令白俞坐到他腰上。然後雙手在白俞身上不遺餘力地點火,身下動作自然未曾停止。
白俞心裡有一團火,燒得脫力的他不知從哪兒借來一點力氣。他狠狠地咬上白玖的肩膀,咬到口腔中盈滿血腥味。白玖卻不為所動,甚至更加賣力地折騰。
白俞簡直要哭了……
“停下……你TMD聽不到我說的話嗎?啊啊……”

白俞發現自己一出聲,就會不由帶上可恥的呻銀。
但抗議不能停止。
“你是有什麼毛病……唔……最後那次也是這樣……你當這是最後的晚餐嗎……啊……嗯……停……”
白俞發現自己越說話,白玖越停不下來……而早已疲憊不已的身體,也終於被白玖再次弄出虛軟的快意。
最後一次,白俞被迫與白玖一起到達快、感的巔峰,身體的力氣被徹底抽離,白俞發現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吃力。
白玖擁著他,倒在床上。抱得太緊,像害怕他突然消失不見了一般。白俞吃力地抬頭,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白玖。他臉上沒有一點笑意。他臉上是白俞最初見到他時,便驅散不走的陰霾。
還是覺得心疼。又氣又心疼。
白俞動了動,發現動不了。只好將頭抵到白玖胸膛,撐著疲憊,啞著聲音道,“明天再跟你算帳……”
快睡著時,又喃喃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房間安靜下來。白玖依舊抱著白俞,不肯鬆手。
過了很久,白俞已經徹底沉睡。
黑暗中,傳來白玖不解的低語。
“我不確定……我配不配得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不確定……這樣寫會不會被鎖……
下章要怎麼懲罰白玖呢?跪搓衣板怎麼樣?還是罰他睡沙發?或者讓白俞冷他一段時間,不給他煮面……

☆、暗夜的終結6

白玖知道,母親是愛他的。只是那個時候白玖想得不太明白。
那時母親知道了他被迫做的事情。母親第一次開始反抗,無力地反抗。反抗被鎮壓,最後絕望。絕望之下,母親才會叫他去死,死了就解脫了。
母親自殺前,還指望著父親來救他們。她不知道,就是父親將他們送給那些人的。怎麼說呢?母親有點傻。估計她把所有智商都給了她唯一的兒子吧,所以才會那麼傻。那麼傻,除了漂亮沒有什麼可以被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利用。
父親從來不打人,打傷了客人就不會喜歡了。
白玖知道母親是太無助太絕望,才會以為死亡是解脫。所以最後那次見面,白玖握著母親的手說,“我會逃出去的,我會帶著媽媽一起走。”
母親很傻咯,一聽他這麼說,就相信了。她相信她兒子無所不能,是個天才。
可最後,為什麼還是自殺了?
白玖以為是因為自己讓她失望了。
那位被白玖咬斷舌頭的主人告訴他,母親跟父親逃走了。當然很快就被抓回來了。
父親沒錢了,總希望白玖能逃回去。這樣他又可以賣個好價錢。這次應該也是沒錢了,所以想帶走母親。
喬沐夕大約厭倦了跟父親這麼個無恥之徒做交易,當時就讓人打斷他的手腳。
父親就開始罵人,罵母親是個掃把星,罵白玖是個骯髒的禍水。
可笑的是,母親還想替那個男人求情。
喬沐夕便告訴母親,父親一次次將白玖賣給他的事。知道真相的母親,一定很難過。
後來母親被關起來了。白玖每週可以在監控中看母親一分鐘。兩年,看了104分鐘監控視頻,加起來不過一部不長不短的電影。當時很疑惑,為什麼有些監控視頻是重複的?為什麼母親的衣服換來換去,就那麼兩套?
後來,這疑問變成,那麼傻的母親,是怎麼知道,喬沐夕在拿她威脅她兒子?
一定是有人告訴她的。
所以她才會自殺,為了讓兒子逃脫。
母親是被逼死的。被父親、被喬沐夕、被那些主人還有自己,逼死的。
當然,一開始白玖只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根本沒想那麼多。直到逃離紅女廊,直到找到流落街頭的父親,直到從殺死的主人們口中聽到的隻言片語的描述……白玖才知道母親真正的用意。
愛真是奇妙的東西,主人們愛他,想佔有他,肆無忌憚地傷害他;母親愛他,愛到可以叫他去死,或者為他自殺。
也許不關別人的事,就是自己逼死了母親。大概父親說得也沒錯,他就是骯髒的禍水。誰知道呢?反正他現在已經脫離紅女廊,翻身奴隸把歌唱。獵殺主人的遊戲已然成了興趣愛好,他還順便扳倒了喬沐夕這位大奴隸主。展望未來,白玖覺得自己的人生將充滿樂趣充滿歡笑!
只是沒想到會遇到白俞。
他不得不改變既定的生活軌跡。還常常被迷惑困擾,還強迫自己小心謹慎無法盡情狂歡。還要承受白俞偶爾莫名其妙的怒火,冷暴力。還要應付白俞那群怎麼看怎麼惹人嫌的朋友,還要擔心白俞發現真正的自己,擔心白俞會不會突然離開自己……說多了都是淚。
白玖想了許多,回憶占了大半思緒。快到早上時,他才注意到懷裡的白俞皺著眉,睡得不安穩。
白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也意識到自己沒做什麼和該做什麼。他手忙腳亂地起身,抱著白俞去了浴室。
跟白俞在一起的時間,足夠讓他學會如何去照顧人,如何處理自己發瘋後的爛攤子。他有經驗了。
幫白俞清理身體時,才發現白俞被自己弄傷了。白玖看著那細微的傷口,還有白俞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狠狠地皺眉。竟開始後悔起來。
好在即使自己發瘋也沒有徹底失控,沒擰斷白俞的脖子。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思及此,白玖有些後怕,心驚膽戰地想,下次要是情緒失控一定要離白俞遠遠的。
幫白俞處理完傷口,白玖將他抱回換了床單被褥的床上。白俞一直沒醒來過,睡得太沉了。
白玖小心地將手擱到他額頭,試探了一下。
似乎有點發燒。
白玖翻出白俞隨身帶的常備藥物,拿了消炎藥,喂給白俞吃。低燒的話,可以先不用吃退燒藥,發發汗,病好得更快。
白玖覺得自己真的犯了大錯。如果可以重來,他發誓一定會克制自己,對白俞溫柔一點,動作放輕一點!絕對不傷白俞分毫。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白俞睡了一整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才醒來。
黯淡的燈光中,白俞一側頭看見一顆大腦袋,腦袋上一雙紅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嚇得他心臟狂跳,幾乎尖叫出聲。
白俞的身體本能後移,驚魂未定地問,“你湊這麼近做什麼?”
一出口便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嗓子眼兒也發幹發癢。
白玖沒說話,白俞也不管他。撐起身體看了看窗外,窗外黑漆漆一片,白俞還以為是早上天還沒亮。直到看到牆上掛鐘,才知道已經是晚上。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白俞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身體異常酸軟。而那難以啟齒的某處,動一動就傳來一陣不適的感覺。想起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白俞的視線變得陰森,一點一點轉到白玖身上。卻見白玖跪坐在床邊地毯上,趴在床上撐著腦袋看他。一點沒有犯了錯等待他狂風暴雨般的懲罰的覺悟。
“我去給你買吃的,你想吃什麼?”
白玖故作冷靜地伸了個懶腰,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呵欠。
不過他看起來確實很疲憊,他照顧白俞,一整天沒合過眼,當然也沒吃東西。白俞睡著的樣子太乖覺太安穩,白玖覺得自己永遠都看不夠。
睡著的白俞很可愛,醒來的白俞有點恐怖。
白俞肚子確實有點餓,所以他考慮先填飽肚子,再對白玖進行他狂風暴雨般的懲罰。
白俞如此想著,靠到床頭。白玖見此,立刻起身給他墊了個枕頭,表現得殷勤備至。
於是白俞大發慈悲地點頭,“去吧,我要一份義大利面,再給我帶一杯甜牛奶,一個蘋果。”
想起吃的,白俞有些嘴饞。剛剛病癒,不該吃太多太雜。白俞卻突然想借機刁難一下白玖。
於是又說,“還要魚籽壽司,千層餅,還有鮮榨橘汁。聽說這裡的番茄焗土豆不錯,給我來一份大的。還有伊斯特家的小牛肉,九分熟。”
白玖呆在門口,很懷疑白俞吃不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有問題?”
白俞見白玖發呆,抱胸問了一句。就等白玖開口,他好借機發難,找他麻煩。
白玖立刻搖頭,“沒有問題,只是你可能要等……”
要等多久?白俞後面故意說的那幾個菜,要在一處買齊是不可能的。光買小牛肉,就有一個小時車程,何況這麼晚了人家已經關門了。白玖今晚絕對買不回來。
所以白俞打斷白玖,“要是今晚買不回來,罰你睡一個月沙發。”
白玖聞言,突然看向白俞,雙眼放光,“要是今晚買回來了呢?”
白俞本想睡下休息,見白玖是這樣的反應,狐疑地看著他,“你以為你能買得回來?我警告你,要是敢以次充好,騙我的話……哼哼……”
白俞說著做了個危險的動作。
白玖自然不會被他嚇到,認真地談條件,“要是我買回來了,你就不准生氣了。”
白俞才不信他能買到,揮了揮手,“快去!”
等白玖離開,白俞就穿好衣服,到附近24小時營業的超市買了麵包跟牛奶填肚子。吃完就回酒店睡下了。
白俞還真沒想到,他睡了一覺醒來,兩個小時不到,面前就擺上了他說的所有東西。
義大利面,甜牛奶和蘋果不說,在附近就能買到。千層餅和鮮榨橙汁有點難辦,但走上半個小時,應該也能在未打烊的店裡買到。魚子壽司、番茄焗土豆跟小牛肉就不好弄了,要在兩個小時內買到除非廚師在酒店現做!
白俞看著奇跡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咽了咽口水,“這些……你怎麼買到的?”
白玖站在白俞面前,像等待誇獎的孩子一般,驕傲地說,“伊斯特家的廚師就住在萊茵街,我把他綁來幫你做小牛肉。酒店有個遊客是壽司大王,我讓他給你做了魚籽壽司。番茄焗土豆、千層餅是住在隔壁房間的廚師做的。其他東西都是在附近買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們應該珍惜已有的,忘記失去的,憧憬未來的。
所以我應該珍惜還在看文的親,忘記棄文的親,憧憬會看到此文的親。
可我還是因為昨天棄文的比較多,所以提前把白玖的過去一次性全部交代了%>_<%
完了,玻璃心沒得治了,一天碎N次的節奏,我拾掇拾掇看還粘不粘得起來。

☆、暗夜的終結7

白俞在思考,“綁來”的具體含義是什麼。是字面上的含義還是誇張的修辭呢?
白玖不會惹什麼麻煩吧?
“你為了一碟菜去綁架了廚師?”
白俞不可置信地問。
“準確地說,是為了你要的八種食物,綁架了三個廚師。”
白玖修正道。
“所以你真的當了綁匪,快要蹲監獄了……”
白俞了悟了一般,有種風中淩亂的滄桑之感。
“不會,等你吃完,我們逃跑還來得及。”
白玖笑著坐到白俞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安慰。
白俞都想掀桌子了!在這樣緊要時刻,還想什麼吃不吃?還不趕快打包行李,趕緊逃?!!
白俞推開白玖,迅速起身,果真開始收拾行李。
“不吃了,現在就走!”
他動作太急,牽動身上傷口,疼得咬牙切齒。卻忍著不適,狠狠瞪了白玖一眼,繼續收拾東西。那一眼全是責備和埋怨,白玖卻沒有一點自覺,笑得還是那麼無辜,實在很欠收拾。
在注意到白俞臉色有些蒼白後,白玖才收起微笑,走到白俞身邊一把將他抱起,“病人要好好休息。”
白俞猝不及防之下被抱起,本能地勾著白玖的脖子,卻也徹底被激怒了,“還休息什麼啊?還不走,等警、察來了去監獄裡休息吧!”
說著便想從白玖懷裡掙脫。
白玖哪能如他所願,將他按到床上,拿被子裹好。然後將裝著食物的餐車推到床頭,“你想先吃什麼?我喂你。”
白俞繼續瞪白玖,倏地坐起,想下床。卻被白玖重新推回床上。
“別擔心,剛才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現在廚師們都回家睡覺了,不會報警的。”
白玖解釋道。
然後倒了一杯橙汁,看著白俞說,“先喝橙汁吧,你渴不渴?”
白俞狐疑地看著白玖,心想白玖也會開玩笑了?
“你不是綁架了他們嗎?他們怎麼會乖乖回去睡覺?”
白玖端著橙汁,思考著怎麼喂白俞喝下,如果白俞不坐起來的話。
“因為我長得帥。”
想都沒想,白玖回了一句。然後喝了一大口橙汁,在白俞再次開口前堵上他的嘴。
白俞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反應不及,心中疑問瞬間被趕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口中品嘗著橙汁的酸甜,心中無意識地想著味道真不錯,可以再來一口。
渡完一口橙汁,白玖砸了砸嘴,似乎非常享受。見白俞嘴角有灑落的橙汁,又低下頭,眯著眼睛舔了舔他的嘴角。
白俞被他這一系列動作弄得面色大紅,簡直要爆炸了。白俞心想再這樣下去可不行,他可千萬不能忘了昨天的教訓被白玖的美色、誘惑!
見白玖又喝了一口橙汁,還想故技重施,白俞側頭,縮到床的另外一邊,“我自己喝!”
然後掙扎著從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裡坐起來,伸手接過白玖手裡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全部喝了,比喝酒時還要豪邁。
喝完橙汁,便見白玖切了小牛肉,將叉子伸到他嘴邊,“啊……”
跟哄小孩吃藥似的。
白俞瞪著叉子上接近整塊牛排一半分量的牛肉,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驚訝。白玖這傢伙絕對沒有給人餵食的經驗。
“太大塊了,切小一點。”
白玖聞言,聽話地將牛肉放回盤子,對半切了一次,然後轉過頭看白俞,以眼神問他這種大小夠不夠。
白俞看見白玖的眼神,搖搖頭,“還是太大塊,再對切兩次。”
白玖便對切了兩次,然後叉了一塊喂給白俞。
白俞咀嚼著牛肉,小牛肉質鮮嫩,九分熟是白俞最愛。醬汁也非常美味,跟以前在伊斯特家吃到的味道絲毫不差。看來確實是出自伊斯特家了。可憐的廚師,大半夜被白玖綁架,就為了做一塊小牛肉,真是倒楣。不過白玖是怎麼做到讓他們閉嘴不報警的?
不會真的是因為白玖長得太帥吧?
白俞一邊吃著白玖送到嘴邊的牛肉,一邊盯著白玖,思考著。別說,白玖真的是越看越帥,越看越美呢……
大約吃了一半,白俞便轉移視線到其他食物上。白玖便及時改變目標,先喂白俞看得最久的義大利面,又喂番茄焗土豆。有了牛肉的經驗,白玖每次都只喂固定分量的食物,剛好夠白俞一口吃下,將白俞服侍得妥妥帖帖的。
白俞已經飽了,很想拒絕白玖的繼續服務。可看著那麼多食物,總覺得不把所有東西嘗遍,就對不起白玖這麼大費周章的行動。也對不起白玖這麼殷勤的照顧。
白俞一口一口吃著白玖喂過來的東西,歎了口氣。真的太飽了……
白玖卻以為白俞有哪裡不滿意,看著白俞,無聲地詢問哪裡不對。
白俞對這樣的白玖最沒抵抗力,忍不住笑起來,鼓勵道,“你做得很好。”
於是白玖更加賣力地餵食,每次看白俞吃下東西,就一臉滿足的樣子。而不忍拒絕的白俞,終於在嘗過所有東西後,光榮地撐住了。
撐得胃疼的白俞看著白玖高興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微笑。愛一個人,就是前一秒還恨得牙癢癢想給他上滿清十八大酷刑,下一秒就能為他的憂而憂,為他的喜而喜。不過……愛一個人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有句話說得好啊,秀恩愛死得快。白俞發現自己真的中了這惡毒的詛咒。
吃得太多的白俞在淩晨一點鐘被緊急送到醫院……催吐……
這下好了,白俞徹底病倒了,躺在醫院裡輸了整整兩天葡萄糖電解質。白玖也是徹底傻眼了,咬著小手絹蹲在白俞病床邊,誰都勸不走。白玖從來想不到會有人自己把自己吃撐了,吃到差點胃出血。好吧,全是他的錯,是他一直喂白俞,才會讓白俞吃得太多的。
因為這個小插曲,兩人計畫的異國旅行,還沒開始便結束了。
病好後,白俞也沒指責白玖什麼。是他自己忍不住,吃得太多怪不了白玖。
至於之前白玖不知發什麼瘋折騰了他一整晚的事情,白俞也按下心中疑慮,沒再故意刁難。只是嚴厲地警告白玖,下次再不知節制,便不許白玖再上他的床。
此後白玖果然收斂的許多,生怕被白俞趕出房間。不過時間一久,白玖便故態重現,雖不似那次一般發瘋發狠,卻死乞白賴,軟磨硬泡以達到其需索無度的目的。好在只要白俞不應,白玖便不會強迫,頂多裝裝可憐,讓白俞心軟。倒成了兩人床笫間的獨特樂趣。
回國後,白俞繼續當他的面店老闆,白玖繼續做他的翻譯。白玖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出差,時間長度一天兩天不等。但一個月總有一次,至少會出差三天以上。
白俞覺得這是白玖具有很強的工作熱情的表現。白玖大概是真喜歡做翻譯工作的吧。
如此過了三個月,生活倒是平靜下來。就是有一點很奇怪,白俞發現,有時白玖出差回來,身上會有奇怪的傷痕。有不易發現的青紫痕跡,也有細微的擦傷或者刀傷,都不嚴重。白玖也有各種合理的解釋,讓白俞消除懷疑。例如不小心摔了一跤,例如吃西餐不小心割傷手指,例如被狗咬了。
除此之外,就是喬沐夕再次行兇的新聞。死的又是個富豪,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幾十個紅V之一。白俞就想不明白,這些人好歹與喬沐夕合作過,狼狽為奸那麼久,是什麼仇怨這麼深,讓喬沐夕非要以如此變態的手法殺害那些人呢?
白俞擔心喬沐夕會找白玖的麻煩,所以對他的新聞總是特別在意。
這不,下午沒多少客人,他便又拿出報紙研究起來。他還專門做了一個剪報筆記,甚至常常問嚴兵那邊案子的進展情況,以便瞭解更多資訊。
嚴兵還跟白俞說起一件事。白玖現身引出喬沐夕後,有幾處勢力都在查白玖的行蹤。甚至有把手伸到警、局的,想得到白玖的消息。這種事情其實壓也壓不住,不過當時嚴兵還是頂著壓力將白玖的消息封存了。此後倒是沒見那些人再出現,徹底銷聲匿跡了。唯一的消息是其中一個心臟病發死在了家裡。
白俞看著報紙,想得入神,白玖坐到他面前都沒發現。白玖湊到他面前,才讓他回神。
“你對喬沐夕的消息好像很關心。”
白玖瞥了一眼報紙,狀似無意地問。
白俞捏了捏自己的額角,拿起桌子上的眼鏡戴上,“當然要關心,萬一他哪天又找上門來怎麼辦?我真希望我那時開槍把他打死了,這樣就不用整天擔心他把你怎麼著了……”
白俞說著,搖頭歎息,看起來似真的懊悔,那時沒在喬沐夕身上多補幾槍。
白玖笑了笑,低頭捏著白俞的手指玩,“別擔心,失去北極星的他就是紙老虎,風都能吹倒。”
白俞覺得白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放下心中不安,不再想喬沐夕的事情。拉著白玖的手,傾身吻了吻他的額頭,“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
白玖點頭,“今天沒什麼工作,就過來了。我要吃雜醬面。”
白俞便起身走到廚房,開始煮面。一邊煮面,一邊跟白玖閒聊。閒聊間,白俞突然覺得不對勁。
如果喬沐夕真的已是窮途末路,他又是如何在犯下大案之後逍遙法外?他的倚仗是什麼?他又是如何接近明顯對他有了防備的受害者?
“你覺得,喬沐夕是真凶嗎?”
白俞看著鍋裡的面,突然轉了話題。
“除了他,還有誰呢?”
白玖手裡拿著一雙筷子,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白俞將煮好的面挑到碗裡,放上蔥花調料,端到白玖面前,“我總覺得,兇手或許另有其人。”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很忙,儘量保證完成榜單,不能保證日更或者隔日更。

☆、暗夜的終結8

大學恩師生日舉辦酒會,白俞收到了請柬。那時他剛從付林看望姨母回來,而酒會時間就在明天。於是匆匆訂了機票,第二天一大早就飛過去了。
白玖這幾天外出工作,後天才回來。所以白俞上飛機前給他發了個短信,告訴他自己去參加酒會了。以免白玖提前回家,找不到他。
沒想到兩人會在酒會上遇到。
如果白玖能檢查一下手機短信,再關心一下白俞參加酒會的地方在哪兒,他也許就不會暴露了。至少不會這麼早暴露。
遺憾的是白玖沒有查看短信的習慣。他每天晚上都會給白俞打電話,打完電話就開始享受自己完美的計畫帶來刺激感和愉悅感。越是臨近計畫實施,他越是激動興奮,幾乎把白俞忘到腦後了。
那時酒會剛開始,穿著考究的男男女女站在裝修華麗的大廳,或淺斟慢酌,或低聲細語。老師跟白俞聊了一會兒,因為要照顧其他客人,所以很快就離開了。
這位老師,請的學生很多。多半是社會名流,非富即貴的。
白俞收到請柬時就很詫異,他跟老師的聯繫實在不算多,關係也不是很近,怎麼會請他?請就請吧,當時白俞想著既然請了他,應該也會請其他同學,聚一聚也好。到了現場才發現,認識的人就一個。這個同學也僅限認識而已,白俞幾乎記不起他的名字。
嚴兵沒來,楊邵也沒來。小白不用說,他比白俞高一屆,不是這位老師的學生,自然還是沒來。白俞有點憂鬱了。
憂鬱的白俞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大口。想一想,老師會請他估計是聽說他是付林葉家的血脈。而且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葉華沒有孩子也沒有丈夫,那麼他便成了葉家產業的唯一繼承人。
老師一定不知道葉家在國外與白俞同輩的子孫能組成一個足球隊。
既來之則安之,白俞喝了酒,心情也好了許多。正好身邊有人聊天,聊到母校的事情,便加入了他們,聊起來。
聊著聊著就看到師母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走進來。男人舉止優雅從容,面帶春風般和煦的微笑。男人長相俊美,笑起來簡直就是人形荷爾蒙散發器。才出場不久便引來無數人明的暗的視線打量。
白俞看著那個男人,心想這人看起來跟白玖怎麼那麼像?
雖然長得這麼像,但絕對不是白玖。白玖那麼個生人勿近的自閉兒,怎麼可能對別人笑得這麼和藹可親?怎麼可能對這樣的場合應對自如,完全是個交際高手的模樣?
白俞看著那個跟白玖長得太過相似的男人,男人端著紅酒緩緩搖動,修長瑩潤的手指,在紅酒晶瑩的映脫下,美得像一件藝術品。男人看著他面前的女人,微笑著說著什麼,引得女人低頭笑得花枝招展,笑紅了臉。
笑語間,男人抿了一口紅酒,沾濕了他的嘴唇。又故意低頭在女人的耳邊說話,似要讓紅酒的味道傳達幾分曖昧。女人醉了,旁觀的人,也醉了。
此人絕對不是白玖!鑒定完畢。
白俞仰頭將一杯酒全部喝下。然後他摘下眼鏡,擠過人群,向那個絕對不是白玖的男人走去。他得問問那個男人,是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他的動作終於引起男人的注意。男人從頭到尾都那麼專注,專注地看著那個女人,對旁人視若無物。白俞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到男人的目光光顧。
兩人視線終於對上,白俞停下腳步,而男人似乎也有一瞬間的僵硬。對視不過零點幾秒,之後男人以極快的速度移開視線,和之前表現的從容相比,有點太慌亂。這慌亂也只那麼一秒,快到沒人能夠發現,除了他自己,除了白俞。
男人繼續看著女人笑,笑得越發燦爛越發迷人。然後他不知跟女人說了什麼話,女人轉身拉著他走上樓梯,竟脫離酒會人群,去了二樓。
白俞腳底仿佛生根了一般,不能移動分毫。他自我催眠著,那人不是白玖,不可能是白玖。白玖在國外當隨行翻譯,怎麼會在國內?怎麼會出現在他恩師的生日酒會?怎麼會跟恩師的女兒那麼親近?
有端著酒盤的侍者經過,白俞拿了兩杯酒,一口氣喝了一杯,又一口氣喝了另一杯。
喝完酒的白俞終於忍不住,走向樓梯。在樓梯口卻被兩個保鏢攔了下來。
恩師的岳父——王晉遠,本城的首富,從前幾個月開始一直擔心自己被暗殺被綁架,專門請了一隊退役特種兵做保鏢,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王晉遠都沒有出過門,也不見任何人。直到十多天前,被保鏢發現他昏倒在洗手間。七十多歲的王晉遠因為中風徹底癱瘓了。
但王晉遠依舊在保鏢嚴密保護下,除了他唯一的孫女兒和保鏢隊長,誰都不能去見他。外界猜測王晉遠有此一舉,很可能是因為跟女兒女婿存在矛盾,想直接將家產傳給剛成年不久的外孫女兒。
白俞跟恩師走得不近,一半是因為恩師對權勢外物看得太重,一半是因為恩師那位岳父。
王晉遠這人很壞,早已臭名遠揚,是個出了名的戀、童、癖。偏偏他運氣好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小愛好出過什麼事,再加上他家財萬貫,富可敵國,這麼個遠揚臭名對他還造不成任何影響。他錢還是繼續賺,無辜的幼、童嘛……自然還是繼續玩。
白俞無法上二樓,只得端著酒杯,找了個角落坐下。又喝了幾杯酒,實在坐不住了。摘下眼鏡的他,看著酒會上的男男女女,簡直要被他們做作虛偽的假笑毒瞎眼。看著那些人無意識的小動作,解讀著他們不為人知的小秘密,白俞簡直要跟大宇宙的惡意接軌!
最俗套的就是男友跟閨蜜有一腿咯,最常見的就是故意諂媚誘惑為達目的進行的追逐遊戲。也有冷眼旁觀的人,雖竭力避免成為其中小丑,卻難免格格不入,反而成了別人眼裡的小丑。嘖嘖……那對從洗手間的方向出來的男女,做完壞事也稍微整理一下好不好?哦,不用了,他們直接出門,坐上汽車走了。看來還要換個地方繼續?
白俞終於決定解放自己的心靈,端著一杯酒,走出了大廳。房子後面有一個花園,那裡應該能給他個清靜。
白俞發現花園裡也有人。好在外面比較暗,他看不清楚。可是聲音白俞卻能聽得清楚。女人嗲嗲的黏膩的聲音激起白俞一身的雞皮疙瘩。白俞撫了撫手臂,往相反方向轉移——那裡離房子更近,能看到房子二樓的窗戶。白俞甚至可以沿著外牆,爬進二樓陽臺。只要那裡沒有人守著。
那裡當然也有人守著。白俞才靠近幾步,便被兩個男人攔住了。白俞不得不回到剛才的地方,繼續聽著別人調情的聲音,陰沉地盯著房子的窗戶喝酒。
二樓的燈是一直亮著的。偶爾可以看到其中一個窗戶上映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身影。白俞很確定那男人那女人是誰,自然是越看越氣,都快把手裡的酒杯捏碎了。
酒會進行了大半,白俞喝得太多,腦子都有點不清楚了。窗戶上已經很久沒有映出那對身影,白俞懷疑那兩人已經倒在床上大戰了三百回合。想到白玖摟著一個女人,在那女人身上辛苦耕耘,白俞心底只剩一個感覺——妒火中燒。好在那個男人絕對不是白玖。不是!
白俞摔了酒杯,巨大的聲音讓藏在草叢的那對男女一驚,男人驚呼,“誰?”
兩人手忙腳亂地出來,想看看誰撞破他們的奸、情。可外面哪裡有人?連一隻貓都沒有。
就在這時,房子突然停電,大廳徹底黑了下來。眾人倒是冷靜,安靜地等待主人安排,沒有人慌亂。直到樓上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和一聲巨大的槍響。人群開始慌亂起來,本來妄想維持紳士和淑女風度的人,都不管不顧地往大門跑去。你推我攘間,有倒楣的人不小心摔倒。摔倒後,被後面驚慌的人群踩踏而過。未知的殺手不曾真正對他們出手,他們卻在自尋死路。
而此時此刻,造成停電的罪魁禍首,正抱著一個酒瓶醉倒在機電總閘下。他縮著身子,口齒不清地說,“我讓你們逍遙快活!”然後胡亂地將酒瓶對準自己倒酒,卻發現什麼都沒倒出來。氣惱之下,他扔了酒瓶。
這個搞破壞的醉鬼,正是闖門不成的白俞。
不久,白俞回過神來。他拉了電閘,黑燈瞎火的,豈不是更方便那兩人逍遙快活?!!白俞咚咚咚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試圖將被拉下的電閘重新開啟。這著實需要一定的智力和一定的體力。可惜喝醉酒的白俞這兩樣都沒有。他吃力地搗鼓了那閘杆許久,一會兒費力地將之拉上,一會又重新將它拉下去。他不確定拉上是開啟電閘還是拉下是開啟電閘。
這番動作,使得大廳的人更加慌亂。燈光一亮一熄,營造出更驚恐的氛圍。
好在白俞終於累了,最後一次拉上電閘後,沒力氣再玩兒。
房子終於恢復供電,有人到控電室來查看,卻沒看到睡在角落的白俞。如此一來,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白俞得以安穩地縮原地,不被打擾地小睡了一會兒。
白俞是被警車和救護車的呼嘯聲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臉,走出去,就看見很多人被擔架抬走。
走近了,聽到救護人員說,“都是踩踏傷,暫時沒有人員死亡。”
白俞額頭冒出了點點冷汗,想起是自己拉了電閘,造成混亂,感覺自己闖大禍了。
然後又聽一個穿警服的人說,“賓客反應當時聽到樓上有槍響,那聲槍響造成人心不穩。保鏢隊長說當時有人闖入三樓主臥,槍是他開的。不過闖入者也沒被抓到,主人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白俞暗自松了口氣,看來他只需負一半責任。
經此一遭,白俞的醉意也去了一點。他抹了抹自己的額頭,往大廳走去——他的外套還在裡面。
手機也在外套裡。白俞打開手機,給白玖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白俞盯著手機,皺眉呆了半天,不願放棄,一遍一遍地打。直打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還是無人接聽,始終無人接聽!白俞砸了手機,撈起地上倒著的半瓶酒,繼續喝……

☆、暗夜的終結9

白俞給白玖打電話無人接聽,並不代表白玖不在自己的手機旁邊。
他利用王晉遠的外孫女王可欣成功進入二樓,然後迷暈了王可欣進入三樓主臥找到王晉遠。王晉遠可不像外界傳的,真的中風癱瘓。他不過是因為怕死故意裝病罷了。
白玖進入房間,看見王晉遠坐在輪椅上。裝得倒是挺像。
白玖慢慢走近王晉遠,走到他面前。果然,王晉遠一見來者是他,神色都變了。癱瘓的身體也瞬間恢復活力,站起來就想去按警報。
不過白玖不會給他機會。只需要找准位置,給他打一劑空針,嗒噠!假癱瘓就變真癱瘓了!而且還能保存其意識,讓他享受生不如死的絕妙快、感。
只是沒想到老傢伙跑得挺快,力氣也挺大。白玖一針下去還沒找到位置他就掙脫白玖,撲倒在地,躲過一劫。
倒地的老人轉身,驚恐地看著白玖。獨屬於老人的嘶啞聲音像抽風機裡憋出來,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白俞……白俞就在樓下,你若殺我,他也活不成!”
這讓白玖的動作稍微遲疑了那麼一下。只遲疑了一下而已,便重新掌握主動權。黑暗中他笑得詭異,他湊到王晉遠耳邊,低聲溫柔地說,“我怎會殺你?我要令你享受人世間最極致的絕望。你會喜歡的。”
然後他掐住王晉遠的脖子,將針慢慢刺、入王晉遠後頸。50ml的空氣被全部注入他的身體,空氣會造成他的腦血管氣泡栓塞,令他身體肌肉功能完全癱瘓。
做完這一切,白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王晉遠的身體抽搐著,漸漸喪失對身體的控制,徹底安靜下來。就像看一條離水後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的死魚。
本來白玖為王晉遠準備了更豐富的節目。他參加酒會的身份是專職研究治療腦中風的醫生,他連救護車都為王晉遠準備了。可惜……白俞在樓下,白玖沒心思繼續自己的娛樂。
當然,白俞會來參加酒會,絕對不是王晉遠的陰謀。應該只是巧合,碰巧王晉遠那個女婿是白俞的老師,碰巧請了白俞。所以白玖一點都不擔心王晉遠會對白俞怎麼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謹慎一點。因此即使白玖還有心娛樂,這一整夜的計畫,也不得不取消了。
所以他選擇了這種更快捷的方式。
奇怪的是,看著王晉遠驚慌絕望的雙眼,白玖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愉悅。此刻他腦子裡全是關於白俞離他而去的場景,雖然這場景並未真實地發生。
白玖想著想著,就突然停電了。
王晉遠的女兒擔心父親的安危想去看他,卻被保鏢攔下。她雖不滿,卻沒硬闖,只是一側頭,就見一個黑影從窗外爬過,受到驚嚇的她驚叫出聲。保鏢隊長也看到白玖的身影,開槍想將他捉住。
白玖自然沒有受傷。他從容地回到王可欣的房間,脫掉衣服爬上了她的床,將她喚醒。只需要幾秒鐘時間,就能讓王可欣情動到忘乎所以。然後保鏢隊長適時闖進來搜查,除了對他的行為憤怒不已大小姐,和無辜的白玖,他自然什麼都找不到。
白玖便趁機佯裝生氣,穿了衣服就離開了。離開前他還跑去控電室遠遠看過白俞一眼,那時白俞正在小睡。
白玖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地,不久就看到白俞打來電話。
手機設置的是震動模式,寂靜的環境中嗡嗡嗡地響著,在白玖手中不停地震動。白玖看著被白俞設置成“最愛的人”的來電顯示,不動如山。他還不能接電話,因為按照預定的行程,他現在應該正在為某位老闆做翻譯,要晚上十點半才下班。現在才九點。
白玖希望白俞放棄。等到十點半,他會準時給他打去電話。之前每天都是這樣的,白俞應該知道。
可是白俞還是一刻不停地打過來,一直打。是有什麼急事嗎?白俞醉成那樣能有什麼急事?
白玖捏著手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最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他松了一口氣。
但白玖並沒有放下手機。他開始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發呆。他希望時間快一點,快點到十點半,他就可以給白俞打電話了。
當然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時間不會因為他盯著手機就變快,反而會變得越來越慢,慢到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且他盯著時間看的這段時間,都夠他查出王晉遠是怎麼知道拿白俞威脅他的了。
目前為止,知道自己才是兇手的主人就那麼三個。那三個跟喬沐夕聯繫最緊密。當然他們已經被白玖處理了。那麼王晉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兇手還知道拿白俞威脅自己的呢?一定是喬沐夕在搞鬼。
正好,要是可以順藤摸瓜找出喬沐夕,然後悄悄地殺掉他讓他永遠閉嘴,白玖暴露的機會就更小一些。
可是白玖現在一點都不想去查那些事情。他只想給白俞打電話,聽到他的聲音,確定白俞沒有認出他。
這次白玖的偽裝做得很多,甚至墊了顴骨,貼了眉毛改變眉形。一般人絕對認不出他!
白俞卻不是一般人。以往白玖的每次偽裝都能被他輕易識破,白玖不確定這次會不會有奇跡發生。
奇跡要是沒有發生,白俞認出他了該如何應對?白玖皺眉想著,反正白俞找不到人對峙,自己堅決不承認,白俞也沒有證據。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耍賴的方式對白俞非常奏效。
白玖繼續盯著手機,看著時間一秒兩秒過去。而白俞,在砸了手機後,喝得爛醉,被人送回了酒店。
所以那一個多小時,于白玖來說異常的久遠,對白俞來說卻不過簡單的小睡,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情。
終於到了十點半,白玖迫不及待地撥出電話。等待接通的那半秒鐘都讓白玖幾乎抓狂。
而白俞也突然醒來,揉著眼睛到處找電話。顯然他已經習慣在十點半的時候接起白玖的電話。找了一圈,在床頭看到一堆手機零件,才想起電話被自己砸了。
白玖抓狂地等著電話接通,卻只聽電話那頭傳來可惡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那一瞬間,白玖的心如墜深淵,哇涼哇涼的。看來白俞是真認出他了,也真的生氣了,電話直接關機,是不想跟他聯繫了吧!
不不不,白俞不會那麼絕情。白玖自我否定著。
白俞會關機也存在其他可能,例如手機沒電了,或者手機故障了,或者手機被偷了。或者更壞一點,白俞真的被王晉遠的人抓走了。
想到這裡,白玖立刻鎖定白俞的位置。為了保險,他不僅在白俞手機裡裝了跟蹤軟體,還在白俞的手錶裡裝了定位器。本來那種東西放在白俞體內更加保險,畢竟誰知道白俞會不會將手錶取下忘了帶呢?但白玖試過幾次後發現,要在白俞不察覺的情況下植入跟蹤器,根本不可能。
鎖定了白俞的位置花不了幾分鐘,白玖很快就找到了白俞所在的地方。那地方就在距離他藏身之處不遠的酒店裡。接著白玖又花了點時間攻破酒店的管理系統,查到白俞的房間號碼。順便調出白俞房間外的監控,現在可以看到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
一切準備就緒,白玖可以去找白俞自投羅網了。
白玖走到門前,手都握上了門把,卻遲遲沒有開門。他想了想,還是不去找白俞了。只要奉行打死不承認的關鍵原則,白俞不能將欺騙的罪名強加在他頭上。
白玖回到顯示監控畫面的螢幕前,盯著白俞的房間門號開始發呆。
突然,房門被打開了。
白玖看見白俞跑出來,直奔電梯。
白玖連忙調出電梯的監控,看到白俞按了一樓。電梯裡只有白俞一人,他按了一樓後,就沒了動靜。似乎在發呆?
等到了以後,白俞飛奔出去,找到櫃檯。然後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嗡嗡嗡……”
白玖聽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響。
白玖呆了以下,然後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接通電話。
電話裡傳來白俞陰沉沙啞的聲音。
“馬上來找我,或者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白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白俞已經掛了電話。白玖連撒謊耍賴,進而跟白俞談判的時間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如提要,雖然還沒正式寫出來……別打我……

☆、暗夜的終結10

白玖看到掛了電話的白俞回了房間。感覺白俞說的話,不像開玩笑。要是現在白玖不去找白俞,也許白俞就真的永遠不會見他了。
這可不行。
白玖果斷地將臉上的偽裝去除,換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出門了。目標是白俞所在的酒店。
站在白俞的房間門前,白玖遲疑地敲了兩下門。白俞仿佛就在門後等著他似的,幾乎立刻就將門打開。他一把將白玖拉進房間,不由分說地動起手來。
第一拳打在白玖下巴上,用了十二分的力氣;第二拳打在白玖肚子上,力道自然還是夠大;接著是第三拳第四拳。用手打累了,就拿腳踢。實在累得夠嗆,撲上去就咬,咬在白玖肩膀上,咬著咬著就松了口,顫抖著肩膀,似在哭泣。
白玖一直沒反抗,非常配合白俞,白俞想打哪裡打哪裡,不躲開也不還手。
不過也許白俞是希望他還手的。單方面施暴顯然沒有互相對抗來得有成就感。
果然,顫抖的白俞突然抬頭,紅著眼睛吼他,“你為什麼不還手?!!”
白玖腫著煙熏妝熊貓眼看著神情激動的白俞,咳了咳,吞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還手的話,你會受傷。”
白俞打得真夠狠的,要不是白玖身體壯,比較耐打,非得被白俞打進醫院不可。
而聽到白玖回答的白俞,此刻卻是心情複雜,一時無言。
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從白玖身上離開,退到距離白玖三米之外的地方。
白玖還是那個樣子,雖然被打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那雙眼睛卻依舊清澈,依舊那麼漂亮那麼迷人。看起來那麼可憐那麼無辜。
可是他一直在騙白俞。隨行翻譯?什麼鬼話!
白俞將視線移開,不再看白玖,儘量讓心情保持平靜。
“你跟王可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然而,不等白玖開口,他又扶了扶額頭,自顧自地說,“不,這不重要。”
白玖看著白俞,原本想好的說辭,突然難以說出口。白俞似乎很難過,一開始的怒火被壓抑,如今這份難過變得異常明顯。他強自按捺著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表像脆弱得不堪一擊,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破,徹底崩潰。
白玖從未見過白俞這樣,而白俞的難過毫無疑問是因他而起。
“翻譯的工作,是假的吧。我一直擔心你的性格不適合做隨行翻譯,原來只是我多想了。我竟不知你也可以有那麼溫柔和煦的一面,那麼優雅從容地與人相處。你藏得可真是夠深。”
白俞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好帶上嘲諷的面具,不露一絲悲哀。
卻失敗了。他笑得太僵硬,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僵硬的笑絕對比哭還難看。
索性不笑了。到現在還能笑出來的,絕對已經不能算在人的範疇之內。
白俞收起自己的表情,轉身避開白玖的視線,“不是你的錯。也許確實是我們不適合。我不適合你,你可以擁有更廣闊的天空。你騙得我夠久了,你也成功了。也許我註定留不住你的,我也不該自戀地以為你真的愛我。你一直在騙我……”
白俞胡亂地說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最後只好閉嘴,免得說得太多徒增笑話。可是心臟痛得仿佛要被碾壓成粉末,顫抖著垂死呻、吟。還妄圖尋找一點東西,或許能找到一線生機。
白俞感覺此刻的自己比白玖還要狼狽,太狼狽了,狼狽到自己都無所適從。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自己親眼看到白玖摟著王可欣上樓,親眼看到這對狗男女映在窗上的影子,那麼親密無間……需要問理由麼?要問白玖為什麼騙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麼?
只會讓自己更像一個被背叛的可憐蟲!
也許可以洗個澡,把酒味洗掉,把一身黴運也洗掉。
在此之前得找點東西麻痹自己,最好能讓自己忘記心裡的痛。
白俞到酒櫃將所有酒都取出來,先一口喝了一小瓶白酒,然後抱著剩下幾瓶酒往浴室走去。
他從頭到尾都沒再看白玖,仿佛對著空氣說話,“你走吧。我後天回家,在我回家之前,把你的東西通通帶走。你若是不想要那些東西,我會燒掉。”
白玖聞言,倏地起身將白俞拉住,甩到床上,“為什麼要我帶走我的東西?為什麼你要燒掉我的東西?你要離開我嗎?”
白玖按著白俞的雙手,壓在他身上,暴躁地問。
白俞皺眉,掙了掙手腕,發現白玖力氣太大,自己根本掙脫不了。
心裡被壓抑的怒火也升騰起來,吼道,“我要你滾出我家,就這樣!現在放開我,我要洗澡。”
白玖一聽,有些慌了。低頭瘋狂地親吻白俞,仿佛想挽回些什麼。
然而白俞卻表現得異常冷漠,對他刻意的挑逗視若無睹,仿佛禁、欲的聖人一般。
白玖不得不停下,看著白俞神情帶上一絲可憐的祈求,像認錯的小狗。
“我騙了你,我錯了。”
他認錯的態度非常誠懇,至少表情做得很到位。至於行動嘛……白俞還被他壓著動彈不得,這行動實在不合格。
白玖見白俞面無表情,側頭不看他,低頭湊到白俞面前,“我接近王可欣只是利用她,我跟她什麼事兒都沒有,我才跟她認識不到三天。”
雖然白俞知道白玖這樣說很可能只是找藉口,可白俞還是忍不住微微動搖了一下。特別是看著白玖那特別真誠童叟無欺的小眼神兒的時候……
危險!白俞突然回神,緊急閉上雙眼。白玖是個禍害,絕對不能與他直視,不然肯定會被蠱惑。白俞閉上眼睛開始回想偽裝過的白玖對王可欣笑得溫柔的模樣,回想白玖摟著王可欣的腰走上樓,無視他的模樣……果然,白俞再次覺得永遠不能原諒白玖了。
白玖見此,急了。
於是低頭又親了白俞一遍。不知白俞怎麼才肯原諒他,白玖親完又說,“我最多抱過她一次,不超過三秒鐘,摟了一下她的腰,讓她牽了一會兒手……”
這樣說豈不是越抹越黑?
白俞聽得鬼火直冒,睜眼瞪著白玖,“細節不用說給我聽!你愛怎麼著怎麼著,放開我!”
白玖自然不肯,死死地抱著白俞,開始耍賴,“我再給你打一次,你發洩夠了,就別生氣了。也不要趕我走。”
白俞表示這根本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你先放開我。”
白俞冷冷地說。等放開了看他不把白玖打暈了扔垃圾桶裡!
白玖遲疑了半秒鐘,白俞憤怒的表情令他最終選擇暫且放手。他坐起來,看見白俞翻身下床,捏著拳頭走向他。看來是真的還要來一次。白玖不由了縮身體,在白俞出手前,突然問,“可不可以不要打臉?”
白俞愣了一下,看著白玖可憐兮兮的樣子,竟又有點心軟了。這如何能行?欺騙往往是更多背叛的開始,只要姑息了一次,絕對會有下一次。
可惜白俞終究再下不了狠手,只不輕不重地踢了白玖一下,就垂頭喪氣地坐到床邊,無比憂鬱。
房間安靜下來,呼吸可聞。
白玖看著白俞,猜不透他的心思。慌亂、驚恐、不確定的感覺混雜在一起。就像白玖知道母親是自殺之後那段時間一樣,他無比擔憂母親自殺是因為對他徹底失望。隱隱覺得,連最喜歡他的母親都離開了,生命如浮在暗夜的塵埃,無所依,無所覺。或許他從不曾存在,整個世界都只是刹那的幻想。在母親死的那一刻,幻想也破滅了。
這也許是可以被稱為絕望的情緒。
白玖深陷黑暗的陰影之中,漸漸沉寂下來。
直到白俞突然出聲,“你說你是在利用王可欣,你利用她什麼?之前你每週每月的出差,又幹嘛去了?”
白玖回過神來,低頭放空視線,右手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膝關節。像單手彈著鋼琴,雖無聲,卻似乎能從那纖長完美的指尖讀出一曲華美樂章。
心思電轉間,他已設計好自己臺詞,“之前我是真的出差工作。這次是因為我想利用王可欣去見王晉遠。”
“你見他做什麼?”

白俞追問。他看著白玖漂亮的手指,心裡卻在想著與白玖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白玖看他的眼神,白玖抱著他時還有吃面時滿足的表情,白玖迷惑的無辜的可憐的樣子……還有白玖面對他朋友時,時而應對自如,時而彆扭笨拙的模樣……
“殺死他。”

白玖回答得異常簡潔,渾身都透著森森的冷意。他沒有說謊。
白俞被這份真實的冷意瞬間驚醒,甜蜜回憶的糖衣被剝開了一角。
“為什麼?”
為什麼?白玖就知道白俞一定會問的,然後自己就可以借機說出自己的“苦衷”了。
白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很久以前,他喜歡小孩子,有一天他看到了我。然後他引來喬沐夕,將我從父親那裡帶走。再後來,他叫喬沐夕帶走了我母親。”
說起這個,白玖突然很不舒服。總是利用白俞的同情,讓他自己也覺得噁心。越來越噁心。
為什麼他要一次次剝開過往的層層傷疤,暴露在無關的人面前?只為那點毫無價值的同情?!!一層又一層地剝開,一次又一次地分離,將腐爛發臭的東西攤開,裝在玻璃櫥窗之中,展示在聚光燈下……
白玖突然有種感覺,繼續與白俞糾纏根本毫無意義。
還不如直接殺掉,他便乖巧了安靜了,不會問為什麼。
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永遠不可能被付諸實踐。
白俞驚訝地看向白玖,眼中自然還有心疼,也有對王晉遠的厭惡。可更多的是震驚,對突然撞進腦子裡的某種猜測和直覺的震驚。
“你恨他?你想復仇?”
白玖依舊低著頭,壓抑著自己的不耐。他真不希望白俞管他與那些人的事情。恨什麼?愛什麼?想這麼多做什麼?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恨,憎恨,是一個人對事物的一種感知,一種強烈的厭惡情緒,常常會激起報復心。你是指這個?”
白玖抬頭,看向白俞。他眼神冷漠,只一眼就能讓人如飲寒冰。這才是真的他。
“我當然恨他。”
其實並不。白玖表示他疼愛他們都來不及呢!每次都費盡心機為他們準備最好的死亡盛宴。這怎能說是恨?
但既然白俞這樣想,同時也能博取一點該死的同情,白玖決定順水推舟。
白俞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突然站起,背對著白玖。
記憶中某些被忽視的部分漸漸明顯起來。雖零零碎碎難以連接成線,卻似乎指向了某個被刻意隱藏的真相。
死者死前都遭受殘忍的虐待。他們身上滿是血液、精、液以及其他各種體、液,法醫證實那些體、液全部屬於受害者,現場找不到任何可以提取罪犯DNA的證物。 
這次案件兇手模仿知名驚悚片《漢尼拔》的情節,死者被切開頭骨……但這次兇手百密一疏,法醫在現場的紅酒杯上取到其唾液標本。兇手被證實很可能是本市最大娛樂會所紅女廊的老闆喬沐夕……
秘密證人參與協助警方破案,引蛇出洞,連環殺人兇手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但主犯混戰中逃走,下落不明,案件有待繼續偵破……
連環殺人狂再次犯案,虐殺手法升級……
白俞想起在嚴兵那裡看到的死者的照片,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沖進廁所,終於吐了出來。
吐出來的基本是喝下去的酒。酒精混合著胃液,那味道實在難聞。卻讓白俞出奇地清醒起來。
嚴兵說,變態殺人狂的作案手法,跟喬沐夕訓練性、奴的手法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喬沐夕會的……白玖是不是也都會? 
作者有話要說:分手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要是真分手了,感覺會越寫越虐最終達成BE的偉大成就呢。

☆、暗夜的終結11

白玖依舊低著頭,空蕩的房間,陰暗的角落,營造獨屬於他的黑暗空間。白俞嘔吐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來,一聲一聲,聲嘶力竭,撕扯著被刻意維持的靜謐的幕布。也撕扯著白玖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緒,撕扯著他的理智他的內心。
直到白玖將自己沉入深淵,那聲音越來越遠。就像他與白俞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他無論多麼努力,都到達不了。
白俞終於開始厭惡他,連同情都被噁心取代。
這已經是很壞的結果。白玖雖早想好了應對之策,卻發現心中的防備還做得不夠。在失控之前,最好先離開。
所以白俞吐完之後,回到臥室,發現白玖早已不知所蹤。白俞似乎並不意外,抹著嘴角的不明液體返回浴室,站在淋浴間沖涼。
兜頭而下的冷水,激得他渾身一抖。冷水直接噴到頭上,凍得原本發熱的腦袋犯疼。白俞覺得自己最好開熱水,卻呆呆地看著控水開關,沒有付諸行動。
腦子突然就陷入死機狀態,難以重新運轉。或許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或許什麼都沒想。不知不覺,竟就這麼站了一夜。等白俞回神時,腦袋昏昏沉沉,脹痛得厲害。才意識到自己把自己給弄病了。
於是匆匆穿好衣服,跑到櫃檯去要了一片感冒藥吃下。然後收拾了行李,定了下午的機票。
晚上回到家,發現家裡沒人。白俞心中失落,好在病得厲害,沾床就睡。
半夜的時候,白俞迷迷糊糊中看到白玖的身影。他只睜眼看了一下,就重新睡了過去。下半夜竟睡得無比踏實,額頭始終有一份舒服的清涼,讓他不那麼難受。
白俞沒想到危險就在身邊。
白玖一邊照顧著他,一邊思量著什麼時候給他脖子上來一針,然後對他進行催眠,好讓他忘記一些東西。
這是白玖早想好的解決方案。他甚至為此在別人身上實驗了好幾十遍,好做到萬無一失。
好在白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對病人下手。至少在白俞退燒前,他都不打算實施自己的計畫了。
不知自己因病逃過一劫的白俞,睡了個好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尋找白玖的身影。
左右看看,沒人。白俞擔心白玖真收拾東西離去,坐起來喊了一聲,“白玖!”
不久便聽到開門的聲音,白玖站在門口,嘴唇上還沾著奶泡,手裡則拿著半杯牛奶。
“你要喝嗎?我幫你倒。”
看來他也才起床不久,頭髮都還是亂亂的。
白俞揉了揉額角,聲音還有些嘶啞,“不用了,你出去吧。”
白玖看著白俞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乖乖出去了,還體貼地關上門。然後迅速跑進廚房,拿出早已備好的針劑。反正早上的時候白俞的燒就退了。
而白俞則慢吞吞地移到浴室,洗了澡才出來。一出來就見白玖站在門口,手裡端著託盤,託盤上擺著麵包和牛奶。
白俞很想拒絕,不搭理白玖。不過他確餓了,需要補充體力。這種情況下,他也可以選擇自己做飯。
“你自己吃吧,我煮面。”
糾結半晌後,白俞面無表情地說。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白玖失落難過的樣子。然而白玖只給他一副驚喜甚至狂喜的表情。這讓白俞稍稍有點挫敗的感覺。
然後他聽到白玖說,“我要吃超大碗的牛肉麵!”
天知道,白玖還以為白俞生氣不給他煮面了呢!所以他才會可憐兮兮地喝牛奶,吞麵包,實在折磨。
不過顯然白玖是誤會了。
白俞一開始的挫敗感瞬間消失,心中暗想,看我怎麼虐你!
他輕飄飄地看了白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有種陰森的感覺。
白玖還沉浸在即將吃到美味的麵條,最重要的是那是白俞親手做的麵條的喜悅之中,所以根本沒發現白俞表情的詭異。
他殷殷地跟在白俞身後追到廚房門口。他看著白俞開火,看著白俞洗菜,看著白俞下面……似乎分量有點不夠。不過白玖不在乎。白俞要是願意,給他煮一口的分量都行!
然後他看見白俞拿了一個大碗出來。果然是超大份的,白玖的最愛!不過這樣一來,鍋裡的面就不夠盛另一碗了。
果然,白俞將所有面都挑到大碗裡,一根不剩。難道要跟他同吃一碗?白玖如此想著,心裡有點小小的激動。以前都沒試過跟白俞同吃一碗面,這次算是不錯的嘗試。
最後……
白俞端著麵條繞過白玖走向餐桌,然後竟然和了佐料自顧自地吃起來了,完將白玖無視了。
白玖跑到他身邊,看著白俞故意大口吃面,故意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直接端著面坐到另一邊,遠離他……
那一刻,白玖身後的黑暗背景幾乎具現化出一個黑洞來。
而白俞看著白玖那委屈可憐的小模樣,心中只有大仇得報的奇異快、感,身後的背景都是一朵朵向陽盛開的跳舞的菊花。
白俞就著白玖哀怨的表情下面,吃得那是相當爽快。可惜吃了一半,他胃裡就再裝不下東西了。白俞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根一根地細嚼慢嚥。每吃一根,還故意挑得老高。麵條沾著面汁,在燈光下泛出誘人的光。
白玖吞了吞口水,恨不得化身巨型犬撲向自己的食物!
白俞卻遲遲沒有下嘴,一會兒將面放回碗裡浸在湯中,一會兒故技重施挑到眼前欣賞。他是真吃不下了。
白玖終於明白,那碗面不可能屬於自己。他幽幽地轉身,帶著他標配的黑暗背景,坐到單人沙發上,享受獨屬他一人的憂鬱、孤獨、陰沉……
白俞也欣賞夠了白玖的表情,端著剩下的半碗面走到廚房,全部倒進垃圾桶,連一滴湯都沒留下。他能感覺到一直追隨著這半碗面的渴望而悲傷的視線,甚至能感覺到在半碗面被倒掉時那視線中夾雜的心碎、惋惜的感情。
有那麼一瞬間白俞感到一點點自責,畢竟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不過,不得不說,經過此事白俞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明朗起來。洗碗的時候他還哼了一首小曲,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哼的是什麼。
洗了碗,白俞走近白玖。白玖低著頭,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像個陰沉的老頭子。
白俞踢了踢他的腳,“你要是不走的話,客房可以給你住。家務的分工跟以前一樣,你負責掃地倒垃圾,我負責拖地除塵。每週大掃除要一起做。廚房的話,自己弄髒自己處理。要吃東西自己做,我們不搭夥了。”
白玖聽了沒反應,白俞不得不又踢了他一下,問,“聽到沒?”
白玖這才有了動靜,慢慢移了移沙發,離白俞遠了一點。不過還是低著頭,沒應聲。
白俞不得不走近一步,彎腰推了他一下,“說話呀!”
白玖像受傷的小動物似的,縮了縮身體。不過他可不是無害的小動物,白俞覺得他身上的殺氣倒是能把家裡的小動物都殺死,例如蟑螂和小老鼠……
只見白玖慢慢抬起頭,一臉暴戾地盯著白俞,眼神兇狠得仿佛要生吞活剝了他……盯了白俞三秒鐘後,才要死不活地答了一句,“哦……”
不就是睡覺不讓抱,還趕他去客房嘛!不就是以後都不給提供伙食嘛!吃我一劑黯然銷魂針,看你不對我服服帖帖千依百順讓怎麼折騰就給怎麼折騰……
白俞不知白玖心中想法,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毫無防備地轉身,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然後又下了下腰,聽到腰骨哢嗒的聲音……
恰好這時白玖出針了。不過他哪裡知道白俞會突然彎腰,竟讓白俞躲開了。
接著白俞又做了一下其他的運動,甚至把老久以前學的廣播體操都做了一遍。白玖只好收手,等白俞做完運動再伺機而動。 
作者有話要說:然而白俞早已看穿一切,吼吼吼……

☆、暗夜的終結12

當白俞對一個人有了防備,這個人想對他下黑手而且成功的話,絕對需要足夠的毅力和耐性。在此之前還得保證不被白俞發現。
白玖的毅力和耐性都不缺,遺憾的是他被白俞發現了他邪惡的企圖。
當白俞運動夠了,他去了一趟地下室,把他爹的打火機翻了出來。白俞不吸煙,他只喝酒,所以平時根本用不到打火機。白俞拿出打火機,試了試,還能打出火苗來。然後他開始坐在沙發上擦拭槍身,直把它擦得錚亮。
而這時,白玖不著痕跡地慢慢靠近,站到他身後。
白俞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白玖只是站著,並沒什麼特別的舉動。於是他低頭,繼續擦拭槍形的打火機。若不知他手上那支槍的本質,這場景一定會被看成是殺手行兇前的準備工作。
白玖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不過他認真回想了一遍,覺得自己的計畫沒什麼漏洞。他也不準備罷手,白俞給他的冷落只一天他就會受不了,再久一點他一定會發狂的。
所以白玖動手了。閃著寒光的針尖刺向白俞那纖長的脖子……
“砰!”

這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射擊的暗響。
針尖在刺下那一刻,狡猾的目標卻靈活地躲開了。還拿著那把不知什麼時候裝上消音、器的槍指著他。那槍明明是打火機,怎麼能射出子彈的?
白玖偏了偏頭,迷惑地盯著白俞手裡的槍。子彈是貼著他的臉頰劃過的,留下一道淌血的焦痕。剛才命懸一線的危險,也僅留下這道痕跡而已。白玖臉上沒有絲毫驚慌,亦無劫後餘生的慶倖。
“你發現了。”
白玖將視線從槍身上移開,轉到白俞臉上。
白俞的神情是冷冷的,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平時的他總是喜歡淡淡地微笑,或者因為什麼事情而燦爛地笑。就像第一次在雨中,白俞笑著對他說,“我請你吃面。”
當然有時白俞也會生氣,也會皺眉。絕不是現在這樣,冷淡,甚至是冷漠。
“我在廚房,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和一些奇怪的痕跡。”
僅僅是煮面的時間裡,看到滴在大理石料理臺上的細微的乾涸液體,看到垃圾桶裡細小的玻璃碎屑。然後注意到白玖微不察的異常動作。當白俞不戴眼鏡,世界總是清晰無比地呈現在他眼前。無關的事物串聯成線,表像後背被隱藏的一切都顯露無遺。
這種蛛絲馬跡,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都可以被看作是疑神疑鬼神經敏感或者被害妄想症……好在事實證明,白俞沒有多想。不過這也一點都不令人高興。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計畫。”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悶響。子彈直擊白玖手中的針劑,絲毫不差。白俞的話不像是商量更不是請求,白玖覺得要是自己不乖乖地坦白,下一顆子彈一定會打在自己的身上。
但白玖已經無話可說。事情總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若是跟白俞說自己想催眠他抹掉他的記憶,白俞絕對永遠不會原諒他。或者一氣之下拿槍在他腦袋上開個洞。
這種時刻,還是趕緊認錯比較好。
“對不起,我錯了。”
白玖扔了手裡針筒的殘餘物,低頭悶悶地說。
像白玖這樣識時務的人,白俞還是第一次碰到。心裡憋的氣還是憋著,竟發洩不出。別看白玖認錯認得快,但白俞敢發誓這傢伙就是有錯認錯,堅決不改的典型。白俞感覺自己束手無策。在自己徹底死心之前,他真的拿白玖沒有一點辦法。
“若再被我發現你拿那種東西對付我,小心你的腦袋!”
白俞惡狠狠地盯著白玖,順手又開了一槍,將白玖頭頂翹起的呆毛都打掉了。
白玖抬頭,又低頭,重複兩次。可以看作是他無力的點頭。
已經是下午,兩人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如今也算塵埃落定。白俞給槍上滿子彈,放進袖中卡住。白玖則慢慢靠近,隔了一個位置坐到他身邊。
白俞也不管他,放好槍就拿了遙控,看電視。一個一個地換頻道,一個頻道最多看三分鐘。輪完一遍又一遍,煩躁地說,“最近電視播的都是什麼鬼東西?”
白玖動了動,悄悄往白俞身邊移了一點。然後附和,“最近靈異鬼片受歡迎,僵屍這種鬼東西播得最多。”
白俞目光冰冷地瞟了白玖一眼,令白玖不得不將好不容易拉近的一點距離重新拉開。甚至坐得更遠了。
白俞見白玖如此識趣,不再看他,轉過頭繼續換頻道。果然僵屍的鬼臉出現概率非常之大。換到電影頻道,白俞懶得換台了,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起來。看著看著就開始昏昏欲睡,眼皮打架……想來是剛剛病癒,體力還沒有恢復。
白玖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只拿余光注意白俞的動靜。發現白俞睡著了,就小心地往白俞那邊移。等到了白俞身邊,他停住動作,開始目不轉睛地觀察白俞。
白俞臉色還有些蒼白,睡著的他看起來特別安靜,特別平和。白玖心想,白俞果然還是睡著的時候可愛一點。
不過在沙發上睡著,應該不會舒服。白玖想著,悄悄起身,想抱白俞去臥室睡。只是才把手伸向白俞,就見白俞睜了眼,滿臉戒備。
白玖僵著一雙手,似被白俞的眼神刺痛。他機械地將手收回,放到身邊兩側,然後乖乖坐回沙發,重新盯著電視發呆。
白俞打了個呵欠,慢吞吞地走回臥室,對白玖置若罔聞。只是關門時,瞟了白玖一眼,意味不明。
白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無比想念過去白俞對他毫不設防的日子。唯一的好消息是白俞沒有強硬地趕他走。不過他覺得自己留下也沒什麼意義。如果要他留下面對白俞的冷漠,他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的。
所以白玖決定離開,趁自己還沒爆發出更強烈的情緒。他可以去計畫接下來的行動,甚至提前一下計畫好的行動。未來還是很美好的,還有許多場盛大的狂歡等著他。
離開前,白玖留了張字條。他答應過白俞,不會不告而別。
他在字條上寫著,“有事離開,歸期不定。”
白玖一走,白俞就跟了出去。白俞作為一個追蹤新手,要悄無聲息地跟蹤白玖這個老手,幾乎不可能。白俞唯一的優勢是,無論白玖怎麼喬裝改扮,他都能一眼將他認出。可前提是白俞能看到白玖的正面。
出了老舊的社區,白俞只跟了白玖三分鐘,就再找不到他的身影了。這次跟蹤行動宣告徹底失敗。
站在街頭,頂著下午的太陽,白俞感到深深的挫敗。他口乾舌燥,渾身是汗。再加上不安的內心,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暴躁的狀態。
白俞走到不遠處的公共電話亭,撥通了白玖的電話。嘟嘟的聲音一直在響,他想找到的人卻似乎永遠不會接起電話。
白俞的耐性即將告罄,幾乎想把電話亭給砸了。
陽光還是那麼毒辣,不過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黯淡下來。再毒辣的陽光也阻止不了黑夜到來。
白俞掛了電話,低頭思考著,是不是要拜託某位偵探朋友幫幫忙。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這對那位朋友和白玖雙方來說,都很危險。
白俞的思緒是被身後的敲門聲打斷的。也許是有人需要用電話了。
白俞轉身,開了門。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穿著保守的墨鏡男。這個墨鏡男,不是白俞找的白玖,又是誰呢?
“……”
白俞看著白玖,一時竟無言以對。
他不確定白玖是何時發現他的。作為一個被跟蹤者,面對被跟蹤者,該是什麼表情呢?白俞覺得場面有點尷尬。
“哈哈……我看天氣不錯,出來走走……你呢?”
白玖默默注視他良久,才回答,“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我留字條了。”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再見。”

白俞說完就往家的方向走,表現得仿佛跟白玖只是不熟悉的朋友,見面打打招呼,然後揮揮手各奔東西。
白玖被他的舉動搞得身體微僵,手裡握著的電話幾乎要被捏碎了。他盯著白俞遠去的背影,面上陰霾漸深。直到白俞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慢慢轉身,帶著陰森森的黑暗背景,往臨街他的秘密據點地下室走去。
走了沒幾分鐘就發現身後有人。白玖一向是懶得搭理這種無關的人,因為殺了也尋不到多少樂子。若是以前,他繞一繞把人給甩開就好。如今這人卻不要命地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刻跟蹤他,那麼他也就不必客氣了,趁天色將晚,殺著玩玩就是。
白玖帶著那人,東拐西拐,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直到落日僅剩最後一絲光輝,偷偷灑在終點的陰暗巷口時,白玖閃身進、入,站在陰影處等待著。
不多久,一個著急的身影經過巷口,又原路返回。當那個身影踏入白玖為他準備的安息之地,一切似戲劇般發生變化。
跟蹤白玖的人,戴著一頂不合時宜的帽子和巨大的墨鏡,還穿著不合身的襯衣和褲子。這人的打扮跟白俞簡直千差萬別,像個偷偷穿了大人衣服扮酷的少年。但毫無疑問這人就是白俞。
白玖算是明白了,下午跟蹤他的那人大約也是白俞。不得不說,白俞的跟蹤技巧著實太爛。當然,如果白俞願意,他可以親自指導。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寫著寫著就想到暗巷play各種不純潔捏?艾瑪白俞不知道跟蹤白玖是很危險的麼?抹口水……

☆、暗夜的終結13

白玖默默地收起自己的指環。殺人的線也不管了,隨意地繞了兩圈,跟指環一起放回褲袋中。
“我在這裡。”
白玖突然出聲,令還準備往巷子深處走的白俞心中一驚,停下了腳步。
此刻連落日最後的餘暉都已不在,巷子越來越暗。
白俞尷尬地站在原地,僵硬地猶如機器人一般一點一點轉身。
“哈哈……今天天氣不錯……”
白俞摘了墨鏡,以便自己能看清楚一些。
首先注意到的是白玖那蒼白修長的手指,以及指間微不可見的紅痕。
白俞想起很久以前,白玖用一隻戒指裡藏著的細線殺人。手法相當老辣,見血封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恰好涼風一吹,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玖沒有說話,只一雙眼睛自黑暗中看向他,像蟄伏的野獸。白俞後退了半步,整個身體由內而外生出幾分顫慄。
當巷外路燈亮起,白玖終於從黑暗中走出。他一步一步靠近白俞,身體暴露在燈光中,輪廓分明的臉卻依舊被陰影遮住大半。白俞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無暇注意他的表情。
那雙慣常清澈漂亮的眼,如今黑漆漆地鎖定白俞,猶如深淵一般,危險,不可預測。
白俞再次後退,卻發現他的後背抵到牆壁,他已退無可退。
白玖卻還在靠近。近到兩人的身體緊貼,白俞只需一抬頭,就能吻到白玖的唇。
白俞無需費力抬頭,因為白玖總是會率先低頭遷就。當腰部被一雙手緊緊抱住,往那炙熱的軀體擠壓,雙唇也被迫不及待地含住,輾轉研磨,然後深入,更深入。白俞不得不回應這太俱侵略性的親吻,妄圖掌握主導權。
然而事實證明,只要白玖願意,他將是永遠的主導者,這份地位誰都無法動搖。
渾身的顫慄越來越強烈,白俞很擔心下一秒自己就會被白玖捏著脖子,窒息而亡。當然下一秒,下下一秒,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發送。不過危險的感覺從未消失。
“別怕我。”
一吻結束,白玖伏在他耳邊,輕輕說。
是怕嗎?白俞並不確定。或許有一點,夾雜著興奮,夾雜著迷戀。他有一個危險的戀人,他早該明白。他期望的平凡生活已經徹底遠去,他也該有此覺悟。
“別怕我……”
白玖吻了吻白俞果露的脖頸重複了一遍。雙手卻不安分地滑入他的上衣,撫摸著,揉捏著。那份危險有增無減。
“放開我。”
白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最終卻還是帶上了一絲顫音。白玖那雙惹火的手貼著他的皮膚遊動,這種情況下還能好好說話就奇怪了。
白玖的動作微僵,力氣不由加大了幾分。白俞不受控制地悶哼出聲,似牢籠中小獸絕望的低鳴。這幾乎加深白玖眼中嗜血的殺意,被迫深藏的獸性越發肆無忌憚地暴露出來。此時此刻,白玖還能壓抑自己就奇怪了。
奇怪的是他還真壓抑住了。他絕對比傳說中的忍者神龜還要神奇。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鬆開了手。他後退一步,低頭不看白俞,以免白俞的一舉一動或者一個表情,令他再壓抑不住自己。
在如此強烈陰沉的殺氣中,一般人早該落荒而逃。白玖猜白俞也會很快逃跑,不會有一秒鐘猶豫,更不會回頭。
果然,白俞整了整衣服,轉身向外面走去。這速度還算不上落荒而逃,也許是對白玖唯一的安慰?
但白俞發現,他每走一步,身後傳來的殺氣和怨念便強烈一分。白俞表示壓力山大,有種被步步緊逼的感覺。身體的動作開始有點不協調了,不知是什麼原因。
快到巷口時,白俞幾乎邁不動步子了。雖然危險,但他實在很想回頭看看白玖。是不是依舊站在黑暗呢中,任由各種負面情緒將他環繞?
於是白俞僵硬著身體,突然轉了身。
他的動作有點大,而且他忽視了他穿著的不合身的褲子。褲腿太長,拖了一截在地上。他僵硬且急促的轉身,令他左腳右腳互相踩了對方的褲腳……
“噗咚……”

白俞五體投地,徹底拜倒。
白玖聽到聲音,訝異地抬頭。看見白俞趴在地上,一邊呻銀著,一邊撐著身體站起。這一幕太具喜劇效果,幾乎將剛才含著濃重危險的氣氛破壞殆盡。白玖也忘了那壓抑許久的情緒,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問題——剛才發生了什麼?
“哈哈……太暗了所以沒看清腳下……”
白俞尷尬地揉著自己的手,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打著哈哈想揭過出醜的時刻。
白玖看著白俞。他在黑暗裡,而白俞在光明處,這似乎是兩人慣有的姿勢。白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走向白俞,就像過去很多次一樣。黑暗可以被藏在身後,然後他站在白俞身邊,享受與白俞在一起的時間。
他不會等著白俞走進黑暗靠近自己——如果等的話他覺得自己得等一輩子;當然他也不會拉著白俞跟自己一起墜入黑暗之中——令白俞痛苦的事情絕對會讓他更加痛苦。白俞屬於哪邊,他便去哪邊找到他。這是他對白俞的,獨一無二的愛。
白俞注意到白玖靠近,並不抗拒。而是繼續細緻地拍著衣服和褲子上的灰塵,再不時地揉自己的手和膝蓋——這兩處是摔得最痛的。
直到白玖走到他身前,蹲了下去,默默地幫他卷起褲腿。這令白俞停下手裡的動作,低身自己卷了另外一邊。
做完這些,白玖站起來,發現路燈的微光中,白俞露在外面的耳朵和脖子紅得幾乎滴血。白玖當然不能理解白俞此刻尷尬的心情。
白俞這身衣物是為了偽裝,從地下室搜出來的以前他爹穿過的。剛卷起的褲腳似乎也在證明這一點。他此番行動所圖不軌,被當場捉住也就罷了,竟然還摔了個狗吃屎。 
白俞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要丟光了。
氣氛似乎在往奇怪的方向轉變,連昏黃暗淡的路燈都帶著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曖昧。不久前的劍拔弩張,怎麼突然就換了調調呢?
兩人相對站著,一個盯著腳下,一個盯著那個盯著腳下的某人的頭頂。安靜的時間並不是很久,街上有行人經過,增加了一點背景音樂。
白俞調整著自己不太平靜的心情,率先開口,“我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嗎?”
白玖聞言,心中一跳——這是不是說明白俞不生氣了?
同時表示,既然白俞誠心誠意地邀請了,他自然要興高采烈地答應!
於是兩人竟無比和諧地一前一後往家走。一開始白俞在前,白玖在後。走了一半,白俞想起在腐國走著走著白玖就走丟的事兒。白俞當然還沒有徹底原諒白玖,在白玖跟他坦誠所有事情之前,他都不準備搭理白玖。可此時此刻,他又不想腐國的故事重演。
所以白俞糾結著,還是停下了腳步。等白玖來到身邊,他便拉起白玖的手。緊緊地拉好了,白玖就不會亂跑了。
白俞要拉白玖的手,白玖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只要白俞不生氣,他想做什麼白玖都會支援。
然而事實證明,白俞晚上做的一切,包括離開暗巷時的回頭,包括叫白玖回家,包括拉白玖的手,都不像白玖想像的,是和解的徵兆。
回到家白俞還是很冷漠的樣子,雖然準備了兩份晚餐。但是他不讓白玖跟他一起睡,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白玖站在緊閉的臥室門前,渾身都被怨念籠罩。真搞不懂白俞在想什麼,也想不通白俞怎麼可以如此善變?
白玖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歸結為一句話——白俞還在生氣,並且一直在生氣。
之後的幾天,白玖理解了此次白俞生氣的嚴重性。如此長時間的冷暴力,是前所未有的。白玖簡直要被白俞給逼瘋了。
終於,他再次留下字條離開。
而白俞,則去了某個朋友家,取他的手機。
他的手機被他給砸爛了。拿去維修時,朋友對他說,他手機裡被人裝了奇怪的東西。經過朋友的耐心解釋,白俞瞭解那奇怪的東西是用來定位他手機的軟體。
白俞懷疑是白玖在他手機上動了手腳。疑心一起,就停不下來。之後白俞又在朋友幫助下,發現手錶裡的定位器。
所以白俞連續的冷暴力是有原因的。他沒想到白玖敢背著他搞這種花樣兒。
如今白俞卻要利用這小花樣兒,去查白玖的去向。
“用你的手機,可以反過去追蹤他的位置。但是他要確定你的位置,卻會被誤導。”
朋友將修好的手機遞給白俞,順便解釋了一下他所做的。
“手錶裡的定位器,除非取下來,不然我也沒辦法干擾定位效果。所以你最好別把手機跟手錶放在一起。”
朋友提醒道。
“嗯,我知道。”
白俞捏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卻並沒有開機。
“謝啦,下次請你喝酒。”
道完謝,白俞就離開了。整個過程都有點心不在焉。
回家將手錶收好後,白俞菜開機定位白玖的所在。不過三秒鐘,就看到地圖上一個紅點出現。紅點一直沒有移動,在那個地方生了根一般。一開始白俞還能淡定地看著,不動如山。時間一久,到了晚上,白俞就坐不住了。因為白玖所在之地,正是臨街那個出名的紅燈區。
作者有話要說:白玖的地下室據點要被發現了。
只要彼此都不輕易放手,不輕易說分手,說再見永遠不見……那麼任何矛盾都是可以解決的。這就是作者想到的讓兩人歡快地走向HE的方式。
接下來就是積累矛盾,矛盾升級,矛盾爆發,解決矛盾,大結局,哦也!

☆、暗夜的終結14

晚上八點,白天安靜如鬼街的臨街,漸漸熱鬧起來。白俞揣著自己的手機,將自己裹在單薄的風衣裡,向著目標前行。
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樓前,站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那些人當然不是白俞的目標,白俞繞過她們,直奔小樓入口。
白俞知道白玖在小樓裡,但他並不確定具體的位置。小樓一共四層,白玖可能在其中任何一層。
第一層是個不大不小的接待廳,一眼看過去,白俞並沒有在裡面發現白玖的存在。
第二層,是旅店小房間。不時有摟摟抱抱的客人進進出出,烏煙瘴氣。白俞站在某個房間門外,聽著裡面放浪的聲音,心情有些微妙。如果裡面有白玖的身影,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殺人。所以他很是遲疑了一陣,直到裡面的聲音停止。不等白俞破門而入,裡面的人自己出來了。出來的是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比白俞矮了半個頭,顯然不是白玖。白俞松了口氣。
第三層還是旅店房間,但比第二層的房間要高檔了一些。至少面積更大,裝修也更精緻,衛生也做得更好。白俞在與二樓相同的位置站定,遲疑地敲了敲門。無人回應。白俞只好返回一樓,問了前臺三樓那間房是否有人入住。答案是沒有。
那麼只剩下第四層了。這最後一層,卻是私人領地,白俞根本進不去。
於是又跟前台打聽四樓主人是誰,被告知那是旅店老闆的住所。據說老闆還在上面修了個花園加泳池。說著說著,老闆就出現了。前臺的工作人員立刻嚴肅起來,一副正在認真工作而沒有跟人閒聊的樣子。
白俞皺眉思考著,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這個定位不準確?
愣神間,就有打扮暴露的女子過來搭訕,動手動腳的似在調戲白俞。
“小哥兒要不要玩一玩?不滿意不要錢哦小哥~”
那人見白俞發呆,主動貼近勾引。出口的聲音卻明顯比女人要粗一些,其性別有待考證。
白俞終於回過神來,將那人的手移開,客氣地拒絕,“不用了,我還有事。”
然後迅速離開了小樓。
離開烏煙瘴氣的小樓,便鑽進另一個燈紅酒綠的世界。街上的人越來越多,行來走去,令白俞幾乎找不到方向。於是本能地往安靜的地方走,越走越偏。竟直接到了一處陰暗的巷子。
巷子也不是全無人影。仔細看就會發現暗處幾對曖昧交疊的身影。偶爾還有閃著光的酒吧招牌。
這些多數位於地下負一層的酒吧提醒了白俞,他剛才尋找白玖,忘了一個地方——地下室。當然前提是那座小樓有地下室。
於是白俞原路返回,繞著小樓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最後在最陰暗,最不易被人察覺的角落,發現一扇小門。
勝利就在眼前,白俞緊張得喉嚨發幹。這扇門的後面,是什麼呢?白玖在這裡待了近一天,又在做什麼呢?
白俞伸出手,敲了敲門。那門卻沒有關嚴實,在白俞敲動時開了一絲縫隙。
縫隙裡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沒有一絲光明。沒開燈的話,是不是說明裡面沒人?
白俞小心地推門進入,打開手機作為光源。向下的樓梯不高,只六階就到了地面。門故意沒有關上,似要讓門外的聲音驅散地下室的陰霾。好吧,真正的原因其實是白俞怕鬼。這地下室陰森森的比他自己家的可滲人太多。
借著手機的微光,白俞在地下室找了一圈。除了一堆看不出用途的紙箱,一台老舊的電腦,一張低矮的單人床,他什麼都沒發現。整個地下室裡死氣沉沉的,除了他自己,一個活物都沒有。
白俞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或許埋伏在外面,等待地下室的主人歸來,自己就能找到答案?
思索間,白俞往門口走去。經過垂吊下來的白熾燈,白俞伸手去摸了摸燈泡。
然後他繼續往門口走去,腳步加快了幾分,仿佛身後有人在追。到了樓梯口,他突然轉身。身後還是空無一人。
白俞呼出一口氣,撫著自己的心臟部位,一屁股坐在門口臺階上。
“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吧。”
白俞拿了袖中的槍,一邊擦拭,一邊說話。
但無人回應。
白俞等了一會兒,又說,“燈泡是熱的,我知道你還在。”
還是沒人回應。
燈泡確實是熱的,還挺燙手。有兩種可能,地下室主人剛走不久,或者依舊藏在地下室。
鑒於地下室的門是開著的,白俞更傾向於後者。
可惜,白俞猜錯了。
白俞坐在臺階上等了很久,街上的人越來越少,而他也困得幾乎睡著。
白俞終於確定,地下室根本沒人,他鬧了個烏龍。
好在當事人只他一個,不算徹底出醜。
明白這一點之後,白俞拿出手機,重新開始定位。紅點依舊在原位,與他此刻的位置幾乎重合。
白俞撇了撇嘴,直接撥通了白玖的電話。震動的聲音在地下室突兀地響起,白俞雖早有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雖被嚇得不輕,該做的還得繼續。
白俞再次回到地下室,開了燈,開始循著震動的聲音尋找白玖的手機。沒多久,就在那張單人床床底找到目標。
地下室恢復沉寂,靜得白俞渾身不自在。白俞想立刻離開這裡,回家睡覺。
就在這時,電腦主機的位置傳來奇怪的滴滴聲。看過不少警匪片的白俞覺得,那聲音跟定時炸彈的聲音很像。
白俞好奇心起,低身將主機從電腦桌下抱出來,然後花了三分鐘時間打開機身。
果然看到跳動的紅色數位,和顯示數位的led燈後的炸彈。
剛才浪費了三分鐘逃命的時間,現在白俞只剩下十一秒的時間來逃出生天。
但白俞又花了五秒的時間來暴力拆除主機硬碟,所以只剩下六秒給他跑出地下室。從地下室最裡面,跑到門口,六秒綽綽有餘。遺憾的是白俞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又花了一秒鐘。
他只剩下五秒時間。
謝天謝地他終於站起來了,他開始往樓梯衝去。上樓的時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再次浪費了一秒鐘時間。
他迅速爬了起來,心跳聲跳動著幫他計算時間,每三下是一秒,或者比一秒更少。還剩最後一階,倒計時結束。偏偏在那時,風把門給吹過來,狠狠關上了。白俞心裡咯噔一下,雖知道在劫難逃,卻還是全力一撲,破門而出……
白俞破門而出,狠狠地摔在不寬的小道上。預想的強烈爆炸卻沒有響起,夜靜得像翻著白眼的死魚。安靜中,白俞懷裡抱著硬碟。一雙穿了大號高跟鞋的腳出現在他眼前。
“小哥,要玩玩嗎?”
這聲音……似曾相識。
白俞剛想抬頭,禮貌地拒絕。突聞身後一聲巨響,灼熱的氣流自地下室敞開的門裡席捲而來,打在白俞身上,有些燙人。白俞心想,這是誰放的定時炸彈?品質明顯不過關!
爆炸之後,是那位性別不明的小姐淒厲的尖叫。可憐的小姐被嚇得坐到地上,擦了蒼白粉底的臉更加蒼白了。白俞只看了一眼就不得不轉開視線,倒不是他的妝容有多麼駭人,主要是他雙腿大開,裙底風光暴露無遺。白俞作為一個有家室的好青年,自然要非禮勿視。
他側著頭,從地上爬起來。回頭時,卻瞥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看那身形,跟白玖很像。
因為這個,本想紳士一把,拉起還跌坐地上的女士的白俞,果斷轉身向黑影離開的方向追去。只是等他追過去,黑影早已混入街上不多不少的人群,不知所蹤了。
白俞沒有看錯,那黑影的確是白玖。
白俞找來的時候,白玖才發現自己的手機被定位了。白玖並不是特別意外。白俞都試圖跟蹤他了,定位只是更升一級的小手段。
所以他匆忙中離開地下室,然後在不遠處觀察白俞的行動。地下室門口和內部都有監控,所以白玖能看清白俞的所有動作,所有表情。
主機中的炸彈,是白玖設計的自毀裝置。一旦有人進入,開燈,自毀裝置就會被啟動。然後在無聲無息中,十秒之內的某個隨機時間點突然爆炸。
若非白玖遠端修改了炸彈設置,白俞現在恐怕已經被炸成碎片了。
沒想到危急時刻,白俞還想著拿走硬碟。出門撲到地上,如此狼狽還能被一個風、騷的女人勾搭。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按下開關,令炸彈爆炸。
白玖知道,白俞已經對他不再信任,白俞妄想跟蹤他調查他。按理說,白玖有必要遠離白俞,與之斷絕正面來往。其實白玖早嘗試這樣做過,結果失敗了。
這次離開,白玖也不知多久會忍不住重新回到白俞身邊。他也已經懶得去算計演戲,欺騙白俞,製造一些讓白俞安心卻讓自己糟心的幻象。白俞知道了什麼,白俞將知道什麼,在知道一切後,他會做什麼?
在思考這種沉重的問題前,他最好能全身心地放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跟蹤白玖是很危險的,分分鐘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快完結了,下篇文寫什麼捏?我可能會選以下四個其中之一。
1 青澀校園,直男被情敵掰彎,主攻;2 快穿類,陽光熱血青年救了陰沉倒楣被人揍的室友,然後被這個倒楣的室友選中開始執行各種拯救倒楣蛋的任務,主攻或者互攻;3 未來世界,穿越美少年(表裡不一)和廢星傻大個(身世成謎)的平凡生活,主攻;4 倒楣了一輩子的倒楣蛋終於死了得到解脫,結果發現自己帶著倒楣的體質穿到了種馬仙俠文裡,還陰差陽錯牽著主角的小手往ooc的道路一去不返,倒楣體質作怪,害主角一個妹子沒收,一個奇遇沒遇……主受。

☆、暗夜的終結15

白玖消失了半個月。
他只用一天,完成最初的計畫,殺死了某知名香水師。折磨這傢伙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待在臭氣熏天的廁所裡,令噁心的蛆蟲帶著黑色發酵的糞便爬上他的身體,爬進他的傷口中……香水師死得很安靜,神態卻令白玖滿意。扭曲且極度厭惡再加上驚恐絕望的表情,最後定格。
定格在白玖的腦子裡,然後竟改了模樣。這不是個好兆頭,這令白玖才略微疏解的心情再次惡劣起來。
所以白玖提前了一個計畫。三天后,他又提前了另一個計畫。
有時候,提前計畫令人激動。更多時候,卻會帶來計畫之外的災難。莽撞地行事,終究讓白玖栽了一次跟頭。就是這最後一次提前,計畫竟失敗了。
這一失敗,導致他接下來近十天的大逃亡。對方可不是善茬,掌握的黑、勢力比喬沐夕還多還強。
最後,白玖將對方引到一處廢棄工廠,製造了一場大爆炸。轟隆隆的爆炸間,他幾乎與那幾十人同歸於盡。不過他早有準備,計算好爆炸無法波及之處——爆炸環繞中心的那一方不足一平米的地方。他穿著防火隔熱的衣服,帶著呼吸面罩。他親眼看見那些人被炸得斷手斷腳,鬼哭狼嚎。真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而這半個月發生的一切,傳達到普通人手中的資訊,不過是某某香水師失蹤;某富豪慘死家中,疑喬沐夕再次行兇;某郊區廢棄工廠爆炸,疑為幫派火拼造成……
這半個月時間,也足夠白俞恢復硬碟資料,獲得上面的所有資訊。
其實有用的東西不多。說起來,真正有用的只是一串長長的數字。利用最簡單的密碼學知識就能對其解密,長長的數字,其實是長長的人名名單,共一百零四個。
其中有十多個,是白俞認識的,大多是記在他查喬沐夕的本子上的受害者。有一個外國人的名字,讓白俞覺得熟悉。仔細想了想,才知是腐國那個被人當街刺殺的貴族。
原來那時白玖不是跟丟了他,而是故意離去。
除此之外,還有王晉遠、喬沐夕這兩人的名字。其中深意,白俞簡直不敢想像。
同時,名單上每個人的編號也有含義。光看白俞所知那十幾個受害者,編號基本是按其受害先後順序排位元。中間有不認識的人名占位元,白俞猜是被害後未發現屍體,被判定為失蹤的人。
而半個月中發生的某某香水師的失蹤,某富豪的慘死事件,兩名受害者也都在名單相應的序列上。
最大的問題是,嚴兵曾說過,紅V人數總共八十一,兇手犯案前還活著的有七十六人,那為什麼硬碟中的名單裡會有一百多個人名?
是否白玖要殺的人,不止那些紅V客人,還有像喬沐夕這樣的與他母親的死有關係的人?
要解決這個問題,白俞得對照紅V的名單。可惜嚴兵絕對不會給他那份機密名單。
白俞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與一個真正的殺人狂在一起那麼長時間。
那麼問題來了,他愛上了一個殺人狂,怎麼辦?
在解密後的十天時間,也就是白玖大逃亡然後反殺的十天時間裡,白俞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要是被嚴兵知道,他追的兇手喬沐夕是無辜的,要是被他知道,其實跟他愉快合作過的白玖才是幕後真凶……呵呵,想一想以他的脾氣估計會氣得跳腳。
要是被假半仙,甄道師知道,白玖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徒,是個變態的話,他一定會很得意吧。這傢伙的烏鴉嘴是出了名的准。事實再次印證了這個道理。
要是被其他朋友知道……大約會跑過來為白俞默哀三秒鐘,然後拉著他去一醉方休。最後趁他酒醉,把他送到假半仙那裡藏起來,免得被白玖禍害。
渾渾噩噩的白俞,誰都沒告訴。前五天他還妄想著,說服白玖放下屠刀;剩下五天他就思考著,白玖若決意復仇,他也不攔著。但是一定不能再使用變態的虐殺!復仇的範圍也絕對有必要縮小。不知白玖是憑藉什麼依據圈定的那一百多人,但這個數目實在太誇張。
白玖是下午回來的。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仿佛從未離開過。白俞當時正在翻一本分析變態殺人狂的專業心理書籍。為了全方位地瞭解白玖的內心,他有必要補充這類他所匱乏的知識。
白玖一回來,就撲向白俞,從背後將認真看書的白俞抱住,像黏人的大狗狗。卻不知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把白俞嚇得不輕。
完全沒有自知的白玖,還湊到白俞耳邊歡快地說,“我回來了!”
這可跟白玖離開時完全不一樣。他離開時渾身都籠罩著陰鬱,此刻卻是既輕鬆又愉快的。
然而此刻白玖的輕鬆愉快,卻一點沒有緩解白俞的驚嚇。
這得怎樣的心理素質才能在殺人之後表現得如此興奮如此快活?即使殺的是自己的仇人。不管怎麼想,白俞都覺得膽戰心驚的。
更合理的解釋大約就跟書裡說的一樣,變態可以從殺人中獲得前所未有的快、感。白俞一點都不希望他家白玖是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
白俞被白玖壓在沙發上沒動,手裡的書還攤開,內容一覽無遺。白玖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側頭親吻白俞。雖只親到白俞的嘴角,他也異常滿足。其實白俞沒有立刻推開他,甚至拿槍指著他,已經是意外驚喜了。
白玖猜白俞已經知道硬碟裡的資訊了。不過這種敏感的事情,他絕對不會主動提起。
“下去。”
過了一會兒,白俞終於想起反抗。雖然他對白玖的懷抱,對他的體溫,他的氣息都非常想念。可一想到白玖做過的事情,他就渾身不自在。
白玖非常識趣,聽話地起身。然後站在白俞面前,低聲開口,“我餓了。”
這聲音帶著小心的試探。
白俞坐直身體,將書收好。他盯著白玖看了一會兒,腦中思緒萬千。
白玖讓白俞盯著,不說話也不動,心卻在慢慢下沉。殺人的愉悅,持續的時間從來沒有這麼短暫過。他也許不該這麼早回來。他也許不該回來。
時間過得很慢,對白玖來說異常煎熬。他想見到白俞,想跟白俞在一起。卻絕對不喜歡面對白俞的冷漠。太考驗他的忍耐力了。
好在白俞終於動了,他面無表情地站起,停了一下,不帶感情地說了一句,“等著。”
白玖松了口氣。其實情況比他想像的已經好太多。白俞沒有打電話報警,更沒有在他腦袋上開個洞為民除害。只是冷漠疏離而已,已經很好了。到現在,他也不能要求太多。
白俞也不想這樣跟白玖相處,明明愛得不得了,偏要以疏離的態度對待。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可他無法釋懷,無法不對白玖的隱瞞和欺騙耿耿於懷。白玖太表裡不一了。他可以是變態殺人狂,可以是酒會上的交際高手,可以是單純無辜的白玖……哪一面才是真的他?什麼時候他在說謊,什麼時候他在偽裝?
會懷疑,白玖對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還會擔心,白玖會不會在某一天離開,再不回來了。
一碗面,白玖最愛的牛肉麵,不加牛肉,很快就做好了。
白俞坐在飯桌的一邊,看著另一邊的白玖低頭吃面,冉冉升起的熱氣,讓白玖的眼睛染上濕潤的水光。
“太辣了……”
白玖抬頭說了一句。額頭鼻尖都有汗水滲出,嘴也被辣得紅紅的。
白玖不喜歡吃辣。但他還是把一整碗面吃完了。
“不愛吃就別吃。”
白俞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他就是在煮面時走了一會兒神,不小心把辣椒罐子打倒了。懶得重新煮,現在也懶得解釋。
白玖被白俞這麼一說,也不抱怨了。喝了一大杯冷水後,乖乖端著碗筷去洗。
洗完了出來,白俞把那只被定位過的手機遞給他,“帶在身上,別弄丟了,出門好聯繫。”
白玖只遲疑了半秒鐘,就將手機收下了。然後看著白俞,以眼神詢問還有什麼吩咐。
白俞狐疑地看著他,似乎不相信白玖會這麼乖。畢竟手機被定位了,帶在身上絕對會暴露行蹤。他給白玖,也就試試他而已。白玖收下了,白俞也很懷疑他會不會把手機重新給扔了。或者通過什麼奇怪的手段,令定位失效。
白俞想了想,又說,“手機要一直帶著。我可能會給你打電話。”
白玖一點沒有遲疑,答應得痛快,“好。”
白俞更驚訝了,上下打量了一遍白玖,又補充,“不許對手機動任何手腳哦?”
白玖再次點頭,“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晚上跟我睡。”
白俞了然地點頭,這讓白玖以為白俞答應了。然而白玖高興得太早,半秒鐘時間沒到,白俞就給他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你自己睡客房去,手機你愛要不要,扔了也沒關係。”
白玖瞬間就焉了。手機自然沒扔,乖乖放口袋裡。然後垂頭喪氣往臥室走去……
“你走錯房間了。”

白俞提醒。
“你說的晚上睡客房,那我白天可以睡主臥吧。”
白玖據理力爭。
“……”
白俞在回憶,他似乎確實沒說白天白玖應該睡哪兒,也沒說白天白玖不該睡哪兒。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可白玖已經佔領了臥室,還把門鎖了。
鑰匙在臥室床頭櫃上,白俞無法開門。敲門白玖也不回應。白俞不得不出門,繞到院子裡,通過窗戶向白玖抗議。
白俞發現白玖已經睡著了。
白俞發現白玖睡得很不安穩,額頭上被辣出的汗水還掛著呢,而且汗水還在冒,有種會氾濫成洪水的誇張趨勢。
白玖不會病了吧?
在一起這麼久,白玖除了受傷,還沒正經生過什麼病呢。
白俞挽了袖子,爬了窗子。他試探著摸了一下白玖的額頭,有點燙。
白玖是側躺著的,身體蜷曲著。有這種睡姿的人,多半缺乏安全感。白玖喜歡趴著睡,喜歡壓在白俞身上睡,受了委屈才會以這種姿勢抗議,但睡著了就會自動恢復。
所以這睡姿很有問題。
白俞很快就發現問題所在。給他提示的是白玖右肩上的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都是選3、4的人啊。嗯……其實我覺得1就不錯。推薦親們看一個微電影——《最好的朋友》,在b站搜快一點。特別治癒。

☆、暗夜的終結16

在白玖看來受傷生病意味著危險,意味著麻煩。
他受傷了,不算嚴重。連續被追殺十天,難免擦破皮見點血。爆炸時也有計算之外的爆破物襲擊,令他傷上加傷。他本想找個地方養好傷再回來。卻又忍不住想見到白俞,想立刻回到他身邊。所以他回來了,心情還不錯。
他吃了抗生素,不擔心感染;傷口也處理過,只等待癒合。好好修養幾天,他便能恢復活力。
沒想到會因為白俞那碗超辣的麵條發燒。不止發燒,胃也疼得厲害。他不得不吃下止痛藥,希望睡一覺醒來會好一點。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白俞的靠近。然後額頭被放上冰涼的手。然後手離開了,換上濕潤的毛巾。
白玖突然覺得生病似乎也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他對此更加肯定。白俞突然就變得溫柔起來,對他簡直有求必應。真想一直病下去。
但病總會好,傷口也總會癒合。白俞又恢復原樣,雖然在飲食上不會苛待白玖,但也不會像病中時那樣親近體貼。越來越沉默,笑容也越來越少。
看得出來,白俞一點都不快樂。
白玖不知該怎麼做。以往用過的所有有效方法,對白俞似乎都不再起作用。
兩人從冷戰,陷入徹底的僵持狀態。不願離去,也不願靠近。
終於白玖再次離開,重新回到愉快的獵殺遊戲中。相比從前,他越發肆無忌憚,毫無顧慮。似積攢了太多熱情,需要一次性全部發洩。
可惜殺戮再帶不來足夠的快、感。於是做得越來越瘋狂,甚至故意冒險。
他還是會回去,但最多停留一天。有時帶傷,有時完好無損。他留戀白俞的溫柔,又唾棄那份溫柔是出於白俞的同情。他被無望的感情困住,無處可逃。
夏天去了,秋天來了。傍晚的太陽卻還是那麼毒辣,比中午還要曬人。
白俞家裡卻一點沒有被太陽的熱情光顧,窗簾緊閉,一室昏暗。
白俞在客廳坐了很久,他面前擺著最近被報導的許多謀殺案和失蹤案。還有幾起礙于受害者身份特殊,未被報導的案子。
手機可以看到紅點閃爍,向自己靠近。白玖果然聽話,隨身帶著手機。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會故意切斷信號。
房門被打開,白玖回來了。
他來到白俞身邊,看到白俞面前擺著的報紙資料。
“你殺了王可欣。她不在名單上。”
白俞聲音平靜,不像指責。在白玖看來,比指責更嚴厲。
“我殺了她。”
白玖說。
他不打算給白俞任何解釋。殺了就是殺了。就算那時他本來只打算殺死王晉遠。誰讓王可欣自己找死,闖進來對他糾纏不止?
沒有耐性解釋,也不需要解釋。眼裡卻積蓄著暴躁的情緒,想撕碎什麼。
白玖轉身,回來一分鐘都不到,卻要離去。
白俞再按捺不住,突然起身追向白玖,拉住他,“等等……”
白玖停下了,卻未轉身。
白俞繼續說,“別殺人了,已經夠了,放過那些人吧,他們罪不至死……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嚴兵已經查到你頭上了,連國際警、察都插手了,收手吧……我不想再看你受傷了,就當為了我,別再冒險,別再殺人……”
白玖終於轉身,低頭看著被拉住的手,“不,我要殺死他們。一個都不能少。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讓他們嘗嘗那種痛苦的滋味。”
他說著,似乎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竟勾起一抹愉快的微笑。
白俞悚然一驚,抽回自己的手。這令白玖收起自己的微笑,神色越發陰沉。
在白俞反應過來前,白玖突然上前一步,將他雙手緊握,迫使白俞近距離地看著他,只能看著他。
“這樣的我,是不是令你覺得害怕了?是不是後悔,曾救我一命?”
白玖的聲音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咄咄逼人,不容反抗。
白俞討厭白玖這副要吃人的模樣,更討厭被壓制被恐嚇,是個男人都討厭這樣。
他皺眉,毫不留情地踢了白玖一腳。白玖卻靈活地側身躲開,順勢繞到白俞身後,右手成爪扣住白俞的脖子。
白俞算是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領教白玖不加隱藏不加克制的殺人功夫,不得不說,真的很可怕。白俞額角都滲出一絲冷汗。
白玖卻湊到他耳邊,曖昧地咬了咬他的耳垂,“別怕,我不會殺你。我愛你。”
白俞想掙扎,想脫離被鉗制的危險狀態。白玖卻沒有放手,摟著白俞,扣著他脖子的手移到他的下巴,迫使他側頭,迎接白玖的親吻。
“我愛你。”
每親吻一次,白玖便重複一次。
直到白俞被壓到沙發上,直到已經很久未被光顧的身體被一點點重新開發……
但是在沉迷之前,白俞拿出了槍。
“停下。”
白俞的聲音帶著一絲性感的沙啞,幾乎讓白玖更加狂熱。
白玖聽話地停下了,在槍口下不聽話等於找死。
他很聽話,可惜只維持了半秒。半秒後,他將白俞翻了個身,令兩人相對,也令白俞擰著手舉槍的彆扭姿勢得到緩解。然後他低頭,含住白俞的唇,繼續他想做的一切。
“我愛你。”
他眼裡帶著不要命的瘋狂。似乎等著白俞扣動扳機,在他腦袋上開個洞。就算白俞殺死他,他也要繼續下去。
白俞舉槍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此刻的白玖,簡直迷人到能殺死他的心臟。甚至激起白俞的好勝心。
“放……放開我……”
白俞沒想到自己激動到聲音都顫抖了。他都禁欲好幾個月了,難免乾柴烈火把持不住。
白玖自然沒有放開。反而更加放肆。撕開白俞的衣服,剝開白俞的褲子,然後照顧他的每一寸肌膚,為他製造前所未有的快樂。
然而,最後他還是停下了,放開了。
因為白俞拿槍指著自己的腦袋。這種威脅,顯然比要了白玖的命更加有效。
白俞看著白玖頹喪且陰沉地坐到沙發的一邊,順便加一條——衣衫不整。勝利的喜悅讓白俞從內而外地舒爽起來。
他舉著槍,槍口距離自己的腦袋不過兩三公分。他從沙發上起身,手指抖動間,令白玖一陣心驚肉跳。白玖真怕槍、支走火,白俞真把自己給打死了。
白俞起身後,並沒有規矩地坐好跟白玖談條件,而是一鼓作氣,跨坐到白玖身上,與他面對面。
這舉動顯然出乎白玖預料。見白俞坐不太穩,本能地出手扶住他的腰。然後看著白俞,等著白俞的指示。
白俞對此似乎很滿意,眼中帶上一絲笑意。
他湊近白玖,宣佈他的勝利,“我在上面,聽我的。”
在白俞曖昧的呼吸間,白玖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了。冷戰以前白俞偶爾也會故意做出誘惑舉動,甚至做出強勢的樣子,採取主動的姿勢。但是真正令白玖感到壓迫感,這還是頭一次。
“吻我。”
白俞命令道。
白玖服從命令。
“衣服脫掉。”
好讓他們肌膚相貼。
“褲子脫掉。”
為最終的結合做好準備。
“抱我……”
細緻地撫摸,貼心地潤滑,一步步開拓……兩人經歷重重磨難,終於合而為一。那一刻,他們似乎都得到了真正想要的。卻永遠不會滿足,所以急切地律動。
但白玖始終擔心那顫顫巍巍的槍口走火,不敢放開地做。而白俞也注意到白玖不時往他手裡的槍瞄去的視線。狡黠地笑了笑,對著白玖說了一句,“再見。”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不要!”
白玖驚呼著撲倒白俞。
然後兩人一上一下,就著連接的姿勢,徹底安靜下來……
剛才的“槍聲”,聽著像打火機點火的哢嚓聲。而從槍口中出來的,似乎也確實是一株小火苗而不是奪命的子彈。此刻槍口冒出的輕煙也很好地為白玖講解了一切。
“噗……哈哈哈哈……”
白俞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連續扣扳機,就見槍口的火苗亮了又熄熄了又亮。白玖的表情呆呆的,令白俞更覺好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白玖心思卻是千變萬化。擔心和恐懼在知道白俞安然無恙的時候變成劫後餘生般的欣喜,他松了一口氣;意識都自己被耍後,前面的所有情緒通通轉化為一種——憤怒。一種被驚嚇後,很容易產生的憤怒。
白俞還在笑,沒有發現白玖的表情變得兇殘,危險即將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白俞應該也不會再擔心白玖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偽裝的了。
可惜白玖還在糾結,白俞對他是同情沒有愛情。不過很快就會開竅的。

☆、暗夜的終結17

去往澳洲的飛機順利起飛,旅客紛紛解開安全帶,以更舒適的坐姿迎接接下來的八小時旅程。
白俞也在飛機上,拿著自己的小包和機票跟一個旅客換了位置。
坐下後,他伸了個懶腰。他很困,也很疲憊,昨天跟白玖做了一夜,早上幾乎誤了這趟航班。機票是早訂好的,白俞跟甄道師約了,在澳洲著名的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見面。
走的時候,白玖早沒影兒了。只留了張字條,跟之前每次離開一樣。
此時坐在白俞旁邊的人,拿著報紙,擋住自己的臉。陌生人當然不會這麼做。只有認識的,卻不想見到白俞的人才會這樣。
白俞換位置,就是為了這個人。
“好久不見,雲錫。在機場我就看見你了,可你為什麼一見我就跑呀?”
白俞拉下報紙,看著喬雲錫,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知道自己躲不了了,喬雲錫不再掙扎。收起報紙,客氣地點頭,“真巧啊……哈哈……啊,要飛好久,我先睡覺了。”
說完就戴上了眼罩。
白俞湊過去,將他的眼罩揭了,“有件事我想問你,我被喬沐夕綁架那次,有人悄悄給了我一顆迴紋針。我當時看那人就覺得眼熟,現在想起,那人就是你吧?”
喬雲錫矢口否認,“當然不是我。”
白俞湊得更近了,令喬雲錫不得不往後縮,臉上帶著一絲驚悚的表情,仿佛白俞是什麼洪水猛獸。
“姨母跟我說過,她請的殺手會先欺騙我的感情,所以讓我不要對某些故意靠近的人太過信任。我猜殺手是你吧。你是喬沐夕的人。”
白俞沒戴眼鏡,他注意著喬雲錫最細微的表情變化。不用喬雲錫承認什麼,答案已經明瞭。
見喬雲錫緊張得不正常,白俞笑了一聲,“你怕我做什麼?”
喬雲錫聞言也是無奈,他顯然不是怕白俞,他是怕白玖來找他麻煩。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只不過你家那位出現,壞了我的事兒。”
喬雲錫說著,推開白俞,讓白俞離自己遠一點。
“原來他知道你有目的。”
白俞低頭回憶了一遍那時發生的事情。一開始覺得白玖莫名其妙搞破壞,後來以為白玖是吃醋了,如今真相大白,原來白玖是為了保護他。
喬雲錫聳聳肩,“他那時查出葉華要對你下殺手,還想暗殺葉華呢。他總是出人意料地知道很多事。”
想起白玖跟他有過的短暫卻驚心動魄的合作,喬雲錫的語氣帶上一絲感歎和崇拜。
但是想到白玖狠辣無情的手段……
“別跟他說你見過我。”

喬雲錫認真地對白俞說。
白俞正沉浸在回憶中。白玖讓人看不懂,有時單純得像天使,有時殘暴得像惡魔。可是從回憶的點點滴滴去看,他的喜怒哀樂似乎也是有跡可循的。白玖背負著仇恨,偏要在他面前隱藏這一點,是不想他牽涉其中吧。白玖總是默默地,以他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他。
分開不到一天,白俞就開始想念了。
喬雲錫見白俞不答,又重複了一遍,“別告訴白玖你見過我。以前他知道你喜歡我,可找了我不少麻煩,差點沒把我給拆了。”
白俞聽喬雲錫這麼說,失笑不已。真不知白玖背著他還幹過什麼事兒。
“好吧,我不說。就算我想說,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見不到他。”
喬雲錫安心地點頭。他雖不知白玖最近在做什麼,報紙上的新聞還是看過的。就他知道的那麼點東西,也不好對白玖做的事妄下評論。所以他什麼都沒說,一路都保持安靜。
喬雲錫不用說什麼,因為白俞自己會去查他想知道的。他已經拿到嚴兵手中的紅V名單。名單並不完整。所以他還需要用特殊途徑,得到剩下那些人的資料。也零零散散查出了一些,還拜託朋友親自去跟蹤調查過。但有幾個關鍵人物,白俞找不到一點線索。倒是甄道師有一天突然打電話來,說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這一行,花了一周的時間。甄道師把關鍵人物的資訊都給了他。不得不說,這幾個真不是誰都能招惹的,皆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其實整個名單上的人,身份多半都不普通。也不全是紅V,有的只跟喬沐夕有過合作,有的看起來完全跟喬沐夕沒關係,跟白玖也沒有交集,不知怎麼惹上白玖了。或許還有別的隱情。
甄道師打電話叫白俞過去,是打算讓他住下的。少則一兩年,多則一輩子。如今白玖做得太過火,白俞跟他在一起百害而無一利。甄道師曾說過,白玖將有血光之災,早晚要應驗的。
應驗與否,白玖本人一點都不在乎。
和白俞在一起,令他無望的人生燃起一點希望。他的未來,必須有白俞。但他並不覺得,白俞的未來必須有他。
說是仇恨也罷,說是詭異的愛也好,也或者只是在扭曲的人生中生出的扭曲的樂趣扭曲的執念。他要殺死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他們也曾肆意地踐踏無辜者的生命,他們也曾為了自己骯髒的欲望做下許多骯髒的事。他們奪走他的一切,再把他不需要的東西強加給他。他們害死了他的母親,他們卻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活得好好的,繼續他們的玩樂。所以白玖也要繼續自己的玩樂,誰都不能阻止。
所以白玖繼續他的殺戮,雖迫於壓力收斂了不少,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白俞也在繼續自己的工作,調查名單上的人,順便找白玖。定位白玖的手機,總是時靈時不靈。白玖不願被找到,誰也找不到他。
轉眼這一年就過去了。
白玖很少跟白俞聯繫。一方面是擔心自己給白俞帶去麻煩,另一方面是不想白俞看到沉溺殺戮的自己。
再次失手,也在預料之內。對方也是從殺戮的修羅場裡走出來的,白玖的手段在他眼中不過小把戲。一場惡鬥在所難免,若不是那人想捉活的,白玖早被子彈打成篩子了。
逃離圍追堵截時,白玖已是傷痕累累。生命在拼殺中,一點點消耗。他該找個地方躲起來,若能撐過去,便繼續活著,繼續殺戮;若撐不過去,便悄無聲息地死去。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黑夜中,他開著汽車向岩城急駛。淩晨三點,他終於到了流雲街。他渾身是血,卻毫不在乎,一步一步地走著。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身體卻本能地尋找著那條路。心之所向,便是生命的歸宿。
與白俞命運糾纏的開始,是那個廢棄的公共廁所。已經被拆了大半,剩下參差不齊的殘垣斷壁。
白玖踉踉蹌蹌地奔向那裡。跌倒了,站不起來。便一點一點爬過去,撐著身體,靠在斷壁下坐起。意識在那一跌中,似乎清醒了不少。白玖低頭喘息著,想著要是這次沒死,就去把那些拆了廁所的人一個一個都殺掉。殺掉之前,要他們把廁所重新蓋好。
接著又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死到臨頭,還在想殺人。白俞肯定不會喜歡。
就像某個被他殺死的人說過的,他跟他們一樣,都是地底爬出來的惡鬼。邪惡、骯髒、黑暗、絕望而且歇斯底里。這樣的自己,白俞肯定不會喜歡的。
很疲憊,很想睡。白玖閉上雙眼。在睡去前,眼前像電影一樣,重播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全是白俞。
白俞會因為他受傷而難過,眼裡的心疼是那麼真實;白俞會因為他的過去而難過,會對傷害過他的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之後快,即使白俞從來不殺人;白俞會一次次原諒他的過錯,原諒他的放縱莽撞,寬容到似乎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白俞喜歡聽他說“我愛你”,每次只要他這樣說,白俞的眼睛都會發光,還會變得特別熱情……可自己卻只說過四次而已。因為不想聽白俞回應,“我也愛你。”
不想聽,白俞只是同情他而已。
哈!同情?騙誰呢?會為他擔心為他心疼,會為他舉槍殺人,會包容他關心他照顧他,只因他一句“我愛你”就暈頭轉向的人,這樣的白俞,明明就是愛他的。
不想聽白俞說,“我愛你。”卑劣的自己,配不上。一身血污,一心罪惡,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中的自己,配不上。欺騙過他,傷害過他,人生的意義只剩下殺戮的自己,配不上。
夜一如既往地安靜,每一夜都一樣地安靜,冰冷地安靜,凍結了白玖外衣上的血液。白玖也很安靜,仿佛已經死去。只鼻息呼出的細微白氣,告訴這世界,他還在拼命努力地活著。
他要活著,他要殺死他曾經的主人們,令他們享受這世上最慘無人道的痛苦,他要給他們藝術般的死亡方式……想一想就令人激動。
他的主人們,搶走他的一切。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白玖,卒,享年……多少歲來著?我算一算……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
哈哈哈……當然是開玩笑的,白玖要是死了這文怎麼HE?下一章看能不能完結,然後打算寫兩人小時候的番外,白俞離家出走遇到白玖什麼的,還有平行世界番外。

☆、暗夜的終結18

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白俞一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差一點,他就失去所愛。
那時他剛從老家回流雲街,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定位白玖。一閃一閃的紅點居然離自己很近。
找了一圈,在面店門口發現一輛陌生汽車。車門大開,駕駛座下面是被白俞定位的手機,手機的主人卻不知去向。
白俞謹慎地摘了眼鏡。椅子上有許多血跡,延伸至車外。白俞瞳孔微縮,心臟仿佛被一隻手狠狠攥了一下。著急地往家跑,抄了近道。一路上,有不明顯的血跡撞入視線中,令白俞加快速度,更加拼命地奔跑。
經過被拆除的公共廁所,才看到在斷牆陰影中,白玖安靜的身影。白俞喘息著靠近,希望白玖能主動抬頭,看看他。可白玖就那麼坐著,仿佛要枯坐到永恆的雕像一般。白俞伸手一碰,他便倒了下去。
監護室閃爍的指示燈,是寂靜中唯一活著的。走廊死氣沉沉的燈光,給整個世界打上慘白的暗影。白俞該做點什麼,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拿出那把槍,轉動了一下槍口。簡單的動作,就能讓殺人的武器,變成只能打出火焰的玩兒物。白俞扣下扳機,看著槍口的小火苗活躍地跳動著。然後放開扳機,看火苗熄滅的瞬間,似乎會爆出燦爛的火花。
只玩了一會兒,白俞就厭倦了。將槍口轉回原位,恢復其本質。武器就是武器,即使設計出巧妙的偽裝,也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殺人。只有他爹真會一心一意地把它當打火機用。
前段時間,白俞常常夢見他爹。最後那次任務,他爹大約是有預感會失敗的。臨走前對他說,“如果我沒有回來,不要找我。如果我死了,別追究原因。做個普通人。”
他爹回來了,然後死了。白俞很聽話地沒有追究原因,做個普通人。直到找他爹要初戀的褚三生出現,直到褚三生費盡心機非要查出個結果,白俞才從零散的線索中查到他爹任務失敗的原因。竟是被合作多年的隊友給賣了。
白俞沒有報仇。褚三生早就動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了,也輪不到他去做什麼。
回老家,也是為了找褚三生幫忙。老家的人,多半是外出闖過的。回了老家村子做個教官,做個老師收徒弟,或者管理一下行業情報,就當養老了。村子是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在殺手界挺有名。村裡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做過殺手。業內給了個很貼切的名字——殺手村。
這個醫院,也是殺手村的產業。
殺手村在很多地方都開有醫院,除了醫院,還開了各種便利店,各種奇奇怪怪的訓練場,以及各種白俞不知道的產業。
快早上時,白俞站到監護室巨大的玻璃窗前。他透過窗子看了白玖許久。想一想,這傢伙一點都不可愛。不僅不可愛,完全是個變態。性格也不好,待人一點都不真誠,心思深沉,藏得太深,還很會裝無辜。劣跡斑斑,惡行累累,而且堅決知錯不改。白俞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了,就是愛他愛到放不下。
天亮時,白俞離開了。他一離開,睡在病房的白玖似有所感,眉頭微微皺起。
昏迷的人,哪有什麼感覺。就像長長地睡了一覺,睡得一身疲憊,身體虛弱發軟。白玖醒來時就是這種感覺。
窗外的陽光強烈卻不刺眼,讓人覺得溫暖。白玖費了好大力氣才坐起來,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全是陌生的。
好在沒多久,一個金髮碧眼的護士走進來。見他醒了,似乎很高興,跑出去又叫了別的人進來。
護士、醫生,還有員警?後面還跟著幾個穿太空服的人。這些人說著不同國家的語言,操著奇怪的口音,對他指指點點不知說些什麼。說著說著還動手開始捏臉!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哪兒來的這麼些怪人?!!
白玖僵著一張被捏成各種形狀的臉,表示自己完全是一頭霧水。也許這裡就是地獄了,他已經死了。有陽光,但是有各種折磨他的怪人的地獄。反正他非常確定自己是上不了天堂的。
不知地獄可不可以隨便殺人,反正他現在很想殺掉那個把爪子伸到他胸口裡亂摸的老頭子。當然那個還在捏他臉的金髮碧眼女護士也得死。
白玖動了動,抬手握住護士的脖子。他想使勁兒直接捏斷她的脖子。但是第一次嘗試失敗——他的手完全沒力氣。這是睡太久的後遺症。
白玖註定得遭受這群怪人的荼毒了。
半個小時後才出現一個正常人來解救他。如果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假半仙甄道師算正常人的話。
甄道師趕走了那群精神明顯有問題的怪人,關上了房門。
他笑眯眯地看著白玖,“我就說你會有血光之災,差點就死了吧?嘖嘖……可惜沒死成。”
白玖揉了揉自己的臉,面無表情地看了甄道師一眼,“白俞呢?”
甄道師拉了張凳子坐到床尾的位置,點了一根煙抽起來。抽了半根才咂吧咂吧嘴,慢吞吞地說,“白俞?他自然在他家裡,不然能去哪兒?你睡了三年了,還指望他守著你?”
“三年?”

白玖低聲重複了一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試著握緊,卻依舊無力。
“外面通緝你,要殺你的人一大堆,我這地兒估計是唯一能保你的了。別想著離開這裡,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甄道師警告白玖。
甄道師的警告顯然對白玖沒有任何作用。雖然在未來的幾天裡白玖明白了甄道師所說的話的真正含義。
沒錯,白玖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難怪奇奇怪怪的人那麼多。
這所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根本就是被一片沼澤環繞的孤島。沼澤裡的毒蟲蛇蟻先不說,光是那一條條兩米以上的鱷魚就足夠令人望而卻步。除了這道天然屏障,整座島還有高牆環繞,連門都沒有。而島上的物資則是一週一次的空中投遞。白玖沒見過人出去,也沒見過人進來。
沒見過,不代表人們進不來也出不去。島上這群人也不是平白出現的。所以要找到突破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白玖花了三個月時間,恢復身體體能,順便尋找離開的契機。又花了一個月,進行詳細地計畫和安排。他毫不意外地順利離開了聖母瑪利亞精神病院。
卻不知他這一逃,差點沒把甄道師給急死。甄道師還以為他翻牆出去了呢,拉響警報,派了許多人去找他,就怕他死在鱷魚嘴裡了。要是白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白俞還不找他拼命啊?
話雖如此,甄道師還是給白俞打了電話。
“白玖跑了。”
甄道師開門見山地說。
“我已經盡力留他了,也警告過他,但他還是等不了。”
甄道師接著說。其實除了白玖第一天他跑去警告了一下,剩下的時間他根本沒搭理過白玖。飲食和理療都是那位護士在照顧。
“知道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電話裡傳來白俞疲憊的聲音,聽得甄道師直皺眉。
“不要太拼命,身體是自己的,自己不愛護,沒人會珍惜。”
甄道師的語氣少見地帶著長輩的語重心長。
“噗……你越來越像老頭子了。我知道照顧自己,再說,你不是就挺珍惜我的身體嗎?”
白俞故作輕鬆地開玩笑。
甄道師可笑不出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兩年了,該說的我已經說過太多次。事已至此,你好自為之吧。”
電話掛了,傳來嘟嘟的忙音。
黑暗中,男人放下手機,雙手按著自己的額角揉了揉,似要讓自己打起精神。男人雙眼清澈黑亮,消瘦的臉上有淡淡的胡茬。幾縷頭髮垂在頰邊,更添頹廢之感。
白俞還是白俞,卻跟兩年前的白俞天差地別。
在知道白玖醒來時,他就恨不得馬上飛到白玖身邊。如今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本來想下個月就去甄道師那裡見白玖,沒想到白玖自己跑了。白俞心情複雜,不知該高興白玖依舊活蹦亂跳居然能從甄道師那裡跑掉,還是歎息白玖果然是個安分不下來的貨,誰也無法掌控。
不過,只要在家裡等著,白玖會去找他的吧。
想到這裡,白俞來到更加灰暗的洗手間,擦了擦鏡子。發現自己的模樣實在邋遢,白玖估計都認不出他了吧。搖了搖頭,白俞拿了小刀,在鬍子上抹了肥皂就開始刮鬍子。然後又修了一下頭髮,令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這一番忙活下來,他出了一身的汗。腰上的傷口都裂開了,染紅了新綁的繃帶。
殺手的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又一個月後,白玖經歷了一番不大不小的波折,搞到新的身份,順利回國。
有些事情很明瞭,甄道師騙他說他昏睡了三年。其實他才昏睡一年零三個月而已。甄道師還說有很多人通緝他,要殺他。就他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也不準確。通緝他的沒有,要殺他的也沒見到個影兒。
回國後,才知道半年前喬沐夕被警方找到了,雖然最後還是被喬沐夕逃走了,可連環殺人的案子他卻是背定了。而那些可能追殺他的人……那些原本等著被他屠宰的主人們……居然大都被暗殺了。死法也是統一,基本一槍斃命。他們死得倒是痛快,卻著實讓白玖不是很痛快。
睡一覺醒來,發現仇人基本死光是什麼感覺?
白玖很鬱悶。因為他並沒有真的把那些人當仇人,而是當作活下去的精神寄託。他得靠著折磨他們殺死他們尋找一點微薄的樂趣。如今連這點樂趣也被剝奪了。
好在還剩下一個。
此刻白玖還不太敢去想白俞。
甄道師說白俞有自己的生活。
毫無疑問,是白俞救了他。救了他,卻把他扔在精神病院裡,一次都不去看他。白玖擔心,白俞不想見他。
不管白俞想不想見他,反正白玖是直奔流雲街而去。
然後他發現面店現在變成了咖啡店,店主不是白俞。
通往家裡的捷徑小路也被封了,公共廁所那裡現在連一塊磚都剩下,種了一堆爛草。

白玖的心有點慌了。走著走著,忍不住跑起來。
直到那一枯一榮的兩棵樹出現在眼前,白玖才松了一口氣。
小院子一點沒變,樹還在,連花草都跟以前一樣。
白玖慢慢走近,最後停在院子外。
不知白俞在不在家。白玖站在那裡看了許久,直到白天過去,路燈亮起,都沒見白俞的身影。
沒有自己,白俞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呢?是不是會更穩定更幸福一些?
白俞會跟別人在一起,過上他所追求的生活。每天開著面店,煮世界上最好吃的面。偶爾會約朋友天南地北地遊玩,爬山涉水,或者去看海,看沙漠。
白玖從來沒有想過如此多的假設。想過後,回歸現實,便會發現,這些設想都只是設想而已。
既然他沒有死,白俞身邊的人自然只能是他。但他會努力讓白俞快樂的,白俞想要什麼,他都會為他實現。白俞想要什麼呢?
白俞想要平凡安定的生活。
白玖想了太多。有些事情又不願細想。例如那個神秘的殺手的身份,例如那個殺手為什麼要殺死那些人。
白玖覺得自己有必要儘快把剩下那一人殺死,就當最後的狂歡。想到這兒,白玖轉身離去,將自己隱匿在夜色之中。
在白玖離開後不久,白俞才慢悠悠地走回家,與白玖剛好錯過。目標還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難搞定的一個。不過村子傳來消息,說三天后對方會在某個舞會出現,應該可以找到下手的機會。
毫無疑問白俞就是那個白玖不願細想的殺手。白俞再不想仇恨將白玖困住,也不想白玖被任何人傷害。所以他選擇親手解決名單上的人。在看見白玖重傷倒在他面前後,也不難做出這樣的選擇。
白俞打開了家門。裡面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桌子上他放的字條也還在。白玖沒有回來。
“不知跑哪兒去了。”
白俞自言自語著,放下鑰匙往廚房走。他得把身體養回原來的樣子,太消瘦憔悴可不行。
三天后……
某舉辦舞會的酒店外,埋伏已久的白俞接到同伴的訊息:火鳥歸巢了。
火鳥即目標,火鳥歸巢即目標不會出現,可以收工了。
“搞什麼鬼?被發現了嗎?”
白俞一邊收拾裝備,一邊接通同伴的語音通訊。
“是被另外一撥人盯上了,半路上遇到爆炸,嚇得直接打道回府了。”
同伴回答。接著打了個呵欠說,“你快撤吧,我回去睡覺了啊。”
說完就斷了信號。
雖然天色已晚,早養成夜貓子習性的白俞卻一點都不困。將狙擊裝備收到提琴盒子裡,沿著街道往訂好的酒店走去。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拉起黃色警戒線的爆炸現場。
白俞並未停留,繼續走著。晚上人不算多,沒人注意到白俞,除了藏在暗處的白玖。
白玖很想追上白俞,將他緊緊抱住。
事實擺在眼前,那個殺手果然就是白俞。白玖只是疑惑,最不願雙手沾上人命的白俞,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玖克制著自己的渴望,沒有追上去。任白俞遠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他還得繼續他未完成的狂歡。
而第二日早上,白俞就得到消息,他最後的目標被發現慘死在自己家中。
白俞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該不會是白玖做的吧?不得不說,白俞的直覺有時候也很准。
至此白俞的所有計劃也算告一段落了。迫不及待想回家的白俞,中午就坐上了返程的飛機。而白玖也追著白俞的腳步,上了另一航班。
白玖最後的狂歡,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刺激。整個過程中,他都想著白俞。以往令人興奮激動的行動,變得索然無味,無聊透頂。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該讓白俞走了。
如此想著,白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一下車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家裡跑去。
白玖沖向緊閉的門,敲了三下。沒人。
於是白玖出了樓道,來到院子外面。窗子也是關上的,所以翻窗也不行。
此時此刻有以下方案可供實施。第一,破門而入;第二,破窗而入;第三,等白俞回來。
當然選第三個。
白玖等了很久。姿勢從站立變成蹲坐,又從蹲坐變成站立。位置從小院外的木柵欄,變成樓道大門,又從樓道大門變到木柵欄。一直等到晚上,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白玖被淋成落湯雞,卻依舊望著白俞回來的路,望眼欲穿,望眼欲穿……
直到一把傘幫他擋去雨滴。
“在看什麼?”
為他打傘的人側頭問他,語帶笑意。
白玖聞言一愣,僵硬地轉身。卻見白俞右手抱著一堆食材,暖暖的路燈下,笑得燦爛。他雙眼明亮,鼻樑上厚重的眼鏡都擋不住那雙眼睛裡的光芒。
時間仿佛逆流,與初見時的場景重合。一樣的人,一樣的笑。不同的是,這人變成了愛人,這笑,也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意。
白玖等待這一刻,仿佛等待了上萬年的時間。心臟仿佛被徹底打開一扇大門,陽光灑進心裡最深處,掃盡所有塵埃陰霾,仿佛新生。
白玖也笑了,從未有過的,放鬆地毫無防備地單純地笑了,“我在看你。”
說完,便將白俞緊緊摟入懷中,久久不願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的地雷~
安步血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5-20 23:32:54

☆、後續1

白俞為了借到殺手村的助力暗殺白玖留下的名單上的人,跟殺手村簽了十年賣身契。在殺手村的傾力幫助下,他才得以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把那幾十個身份都不普通的人全部殺死。
殺人時扣動扳機很輕鬆。白俞看起來也沒有一點不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累積的壓力。罪惡感猶如枷鎖將他套住,壓得他喘不過氣。只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沒人能開解他。他也不必被開解,這是他應受的懲罰。
人生總不是萬事如意。付出一點代價,換來自己想要的,很合理。
但人的承受能力終歸是有限的。他顯然做不到像白玖那樣,殺人還能找到樂趣。直到某一天,接到暗殺一對父女的任務,他終於爆發了。
如何能對天真的孩子下手?就算她的父親罪大惡極,就算她的父親也殺了別人的孩子。
一如既往一槍斃命。只需要再來一槍,對準那個小女孩,任務就完成了。白俞卻把那一槍也打在那個男人身上,然後帶走了那個小女孩。
這一切白玖都看在眼裡。
跟白俞相聚的第一天,白俞就把一切都告訴他了。白俞從來不會對他刻意隱瞞什麼,這份坦誠是白玖永遠做不到的。
知道一切之後,白玖要求跟白俞一起參與他的任務,所有的任務。但白俞嚴厲地拒絕了。他不會讓白玖插手他的任何一項任務。
然而,白玖若是決定做一件事情,要讓他改變主意簡直比登天還難。暗地裡,他開始查與白俞合作的隊友,查殺手村的內幕。在得到白俞獲取任務的途徑後,他開始默默地跟隨白俞,保護白俞的安全。
白玖並不理解白俞內心的掙扎。他是個沒什麼罪惡感的人,要理解白俞給自己戴上的罪惡的枷鎖是很困難的事情。但他知道,白俞並不快樂。白俞不想殺人,特別是那些看似無辜的人。
白玖想說,白俞若是不想,這種事情他完全可以代勞。但白俞不許他插手。甚至說過,不希望他再殺任何人。白俞還威脅白玖,若是白玖再殺人,就永遠不讓白玖碰他。
在白俞的威脅下,白玖很克制地沒動過手。即使有一次白俞差點被目標人物身邊的狙擊手打中,他也沒動手。他只是讓一輛無人駕駛的智慧汽車發生事故,不小心撞過去,還爆炸了。
白俞帶走了女孩,把女孩送進了孤兒院。臨走前,拿槍抵著那女孩的額頭說,“記住我,我殺了你的父親。我等著你足夠強大,來找我報仇。”
都選擇做殺手了,還保留著罪惡感慈悲心確實顯得很可笑,也特別虛偽。完全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白俞倒是不在乎,反正他就是對小孩子下不了殺手。
說起來,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子。他們不懂事又頑皮,一點都不聽話。就像那個小女孩,一路上都在哭。白俞越是恐嚇,她越要哭,逼得白俞拿藥把她弄暈了,才得到一點安寧。白俞給她吃的,她一律扔掉。不僅扔掉,還要踩兩腳。送去孤兒院前,還狠狠地咬了白俞一口。
小孩子一點都不可愛,完全是披著天使表皮的惡魔。
在白俞對小女孩說了那句十足的拉仇恨的話後,白俞成功地看到小女孩氣得咬牙切齒,兩頰都鼓起來像憤怒的倉鼠。白俞感覺自己瞬間就被治癒了。小女孩恨得牙癢癢卻無能為力的模樣,簡直不能再好玩兒。還非常有骨氣地站在那兒跟他較勁兒,額頭上都印上了槍口的圓印。
最後白俞離開了,揮一揮衣袖留下一個麻煩。一回家就被村子的人帶走了,一頓責罰在所難免。還好當時白玖沒在,不然肯定要鬧翻天。
當時白玖在哪兒呢?
白俞不清楚,大概是出門買東西了吧。
白玖當然沒有出去買東西。他只是在幫白俞解決麻煩而已。原本打算直接製造點意外,讓那孩子夭折。臨動手的時候,卻改變了主意。殺手村就像藏在深海的巨怪,勢力隱秘而龐雜。短時間內,白玖是沒辦法幫白俞擺脫殺手村的控制的。所以,何不培養一兩個幫手,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能用得上。
於是白玖就把可憐的小女孩拐走了,順便還帶走了另外一個挺有潛力的小男孩。
說到培養,白玖也沒那麼多時間親力親為。好在他知道在哪裡找到合適的人幫他照顧他的小樹苗。他甚至找到那些從紅女廊出來的無業遊民做幫手。總之,安排好孩子的去處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期間白玖與白俞都是電話聯繫,跟每次白俞出去做任務一樣,在固定的時間通話。
回到家的白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只覺得對白俞想念得緊。他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等到晚上十點,白俞給他打電話。或者現在就給白俞打電話,這有可能打擾到白俞的訓練。白俞告訴他任務失敗就要回村子接受十天特訓。
白玖孤零零地窩在單人沙發裡,盯著手機看了十分鐘。然後他按下0號鍵,撥通了白俞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裡面傳來白玖期待已久的聲音,“喂……白玖……”
這聲音聽著有點飄忽,難道白俞現在正忙著?
“我……還是等你晚上給我電話吧。”
白玖低聲說。
“好。”
白俞答了一句。似乎太簡潔了一點,與其以往的風格不符。
白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之前白俞也會跟他提起白天特訓的事情,說某個教官很嚴厲,某個教官很變態。白俞總是說得輕鬆,白玖以為特訓很簡單,估計就是體能訓練射擊訓練之類的東西。
也許現在是加大訓練難度了?
電話那邊很安靜,似在等著白玖掛電話。
白玖聽著白俞刻意放輕的呼吸,好一會兒才說,“我很想你。”
話音落下,電話就被掛斷了。白玖聽著“嘟嘟”的忙音,陷入沉思。
白俞正身處珠城深山老林的殺手村神秘訓練基地。他將電話遞給身邊一身黑衣的女人,疲憊地開口,“今天……可以早點結束麼?”
黑暗中走出一個男人,將白俞的雙手固定在鐵椅扶手上,“如果加大劑量,可以令時間減半。但我不能保證你的身體承受得了。你死了,我也會受到懲罰。所以我們還是按照規定辦事吧。”
男人說著,關閉了所有燈光。完全的黑暗,令人的感覺更加敏銳。在藥物作用下,各種感覺更是成倍放大。
白俞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承受怎樣的折磨,足以讓人精神崩潰的折磨。細節不必說,反正目的絕對是達到了。白俞是再不願受這種懲罰了,他發誓要摒棄人性化身殺人機器,再也不給自己找麻煩活受罪了。
懲罰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晚上十點到十一點那一個小時。至於白俞在懲罰中還能暫停接個電話,完全是因為正好那一場的負責人是他認識的。
終於到了十點,白俞迫不及待地給白玖打了電話。第一句就是,“我也想你。”
然後又開始吐槽,教官有多變態。接著又開始說村子裡的飲食問題,進而要白玖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睡覺,像個囉嗦的老婆子。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白玖在電話裡叫他,也只得到平穩的呼吸做回應。
直到白玖說,“我想來找你。”
把白俞驚醒了。
“什麼?”
白俞迷迷糊糊地問。
“我來找你,好不好?”
白玖問。
“不行,你來會打擾我的特訓。”
白俞毫不猶豫地拒絕。
白玖卻說,“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早上飛機到珠城,中午你就能看到我了。”
此話一出,驚得白俞幾乎跳起來,“你怎麼知道訓練基地在珠城?”
村子在珠城隔壁,白俞帶白玖回去掃過墓,白玖知道村子所在地並不意外。可訓練基地是村子的機密,連他都是簽了賣身契後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要不是任務失敗被懲罰,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基地的所在,更別說進基地了。
“我以客戶的身份過來,送人給他們訓練。”
白玖簡單地解釋道。
村子確實會接這種幫人訓練殺手保鏢的活兒,有錢人總是喜歡養暗衛什麼的。
此刻白俞的休息時間也到了,不便多說什麼。匆匆掛了電話,心中卻異常忐忑。即使白玖以客戶的身份前來,也不一定能見到他啊。他可是在受罰,不是真的訓練。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就寫了這麼多(─.─)大概還有兩章吧。
謝謝親的地雷~
0_0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5-23 02:13:22

☆、後續2

正是中午的時候,陽光炙烤著大地,以及地上接受懲罰的人。
這樣的懲罰,就是要消磨你的意志,讓你明白自己的錯誤,在你整個身心上烙下印記,教你不願再犯錯。
對白俞來說,其實已經足夠了。他的意志就是普通人水準,別說晚上的精神折磨,只肉體上的苦頭就夠他懺悔一切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偏偏負責精神評估的教官說對他的懲罰遠遠不夠,還說常規的懲罰不足以讓他建立殺手的基本人格。什麼屁話?根本就是變態見不得他好過!
不過此刻白俞沒心情去想變態教官的問題。從昨晚開始他擔心的事情就只有一件——白玖要來了。
白玖來了,看見他的“訓練”如此嚴苛如此有特色,不知會有怎樣的反應。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難過呢?更可能的情況是,憤怒抓狂殺人?
這可不行,白玖絕對會被村子毫不留情地清理掉。雙拳難敵四手,白玖再厲害,在村子的地盤撒野也絕對討不了好。
白俞忐忑著,一雙眼睛四處張望著……突然看到一個鶴髮雞皮顫顫巍巍的老頭子。老頭子老眼昏花,撐著拐棍橫衝直撞。直到看見白俞,一雙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一點不像老人。
白俞一臉黑線,默默低頭。等村子的人客客氣氣地請走白玖,他才抬頭去看了一眼。正好見著白玖回頭,一雙眼睛寒光四射。
冷靜啊!
白俞抬了抬手上的鎖鏈,只聽到嘩啦啦的響聲。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鎖鏈只是為了增加訓練難度,磨練意志!
可惜白玖不會讀心術,聽不到他心裡的解釋。
不久,白俞聽到爆炸的聲音。但願那不是白玖做的。
又過了一會兒,白俞被人帶走了。懲罰居然提前結束,還給三天假期。不過三天后有個棘手的任務要做。
白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被送離基地,然後被送到機場。上了飛機發現白玖就坐在旁邊。
白玖身上的偽裝已經去掉,看起來跟平常一樣。神色也不見絲毫異常,還側臉對著他笑。
“先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白玖的左手拉上白俞的右手,低聲溫柔地說。
白俞簡直要醉倒在地,他發現自己對白玖的抵抗力越來越低了。
所有的疑問先放下,反正自己也累了,就睡一覺吧。
如此想著,白俞已經閉上雙眼,沉沉睡去。他還是太累了。
幾乎一路睡到家裡。白玖幫白俞放水,給他泡澡。白俞身上沒有明顯的傷,最醒目的是手腕和腳腕上的青紫勒痕。畢竟還要做任務,村子不會讓白俞真的傷筋動骨。
擔心弄疼白俞,白玖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小心翼翼。腦子裡卻在想著怎麼迅速快捷地搞垮殺手村,報復回去。今天只是炸了一個議事廳,顯然不夠。也許炸了整個山頭,白玖才能稍微解點氣。
泡完澡,擦了藥,又吃了一堆補身健身的藥。這些藥有一大包,全是村子免費提供的。這樣看來,村子的某些規定還算人性化。
白俞縮在白玖懷裡,昏昏欲睡。白玖則是異常黏人,貼著他的肌膚,細細親吻。卻不會打擾到白俞的休息。
只是偶爾被弄得癢癢,會扭動著身體輕笑出聲。
漸漸地單純的親吻撫摸滿足不了兩人燃燒起來的欲、望。白俞是第一個投降的,轉身主動吻上白玖的嘴唇,向他的身體貼近。於是白玖也克制不住了……
最終白俞還是體力不支昏睡過去,白玖也未勉強,發洩過一次就摟著白俞不再動作。白俞想要的,他全部滿足;白俞累了,他就照顧他,等他好起來。
他如此珍惜白俞,捨不得白俞受一點傷。也不允許任何人讓白俞受傷。
生活就這樣繼續著。
白俞執行著村子給的任務,偶爾叛逆一下救一兩個人——救人時他顯然忘了自己所受過的懲罰了。
不過第一次懲罰之後,他就再沒有因為任務失敗受罰。別開玩笑了,有了第一次經驗後他難道還學不會把事情做隱蔽了,逃過村子的監視?而且在子彈上做點手腳,讓目標假死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玖則是隨時準備著幫白俞處理殘留的問題。例如某次暗殺作假除了紕漏,會被村子查到;例如白俞救了那人,那人還想找白俞報仇;例如任務存在變數,白俞可能會有危險……白玖默默地處理這些事情,從來不讓白俞知道。因為白俞不希望白玖插手他與村子的事情。
十年的時間不長不短,不緩不急地過了。
白俞脫離村子那天就知道,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就像他父親死後,留下的一堆爛攤子一樣。所以白俞一早就計畫了環球旅行,來個行蹤不定,看那些跟他結仇的人怎麼找他。
從村子回去的當天,他就收拾了行李帶著白玖出發了,連跟朋友鄰居告別都是通過電話和郵件。
其實白俞大可不必這樣著急。因為與他結仇的,大多被白玖洗腦轉移仇恨到殺手村頭上。不能洗腦,或者太過兇殘想殺手村和白俞都不放過的那種人……呵呵……
後來白俞在環球旅行中無意間聽聞,殺手村出了大亂子,元氣大傷。殺手村作為白俞的老家,出事時白俞還挺擔心,想回去看一看。村子裡還有許多老人是白俞認識的呢,他一點不希望他們出事。
不過白玖及時勸阻了他。跟褚三生聯繫也被告知,村子沒事,就是幾個訓練基地毀了。白俞才放下心來。
小劇場:
某年某月某日,中年危機的白俞正在自家小院裡睡覺曬太陽……
一紅衣女郎款款地向他的院子走來,其身姿婀娜,長髮如瀑,媚眼如絲,紅唇似火……好一個性感尤物。
尤物停在院子外面,令白俞生出幾分警惕。特別是尤物的臉有點眼熟,看著就讓他覺得肩膀疼。
“我是來找白玖的。”
某尤物的聲音不像她的外表那樣火熱,透著幾分清冷。
喝!白俞豁然起身。
狐狸精都找到家裡來了?!!
“白玖!”
白俞沖著家裡吼了一聲,那聲音氣吞山河,震得整個老樓都動了一動,顫巍巍地下一秒就要塌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白俞才見白玖趿著拖鞋,慢悠悠地晃出來。時間仿佛特別偏愛他,雖也在他眼角刻下痕跡,卻只添成熟魅力,不見絲毫衰頹之意。還是那張美得驚人的臉,如今更吸引人的卻不是那漂亮的皮囊,而是其自然而然散發的獨特吸引力。
慵懶中藏著不可忽視的寒意,危險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這一定是錯覺。
至少某尤物是這樣想的。因為白玖一出來,跟白俞站到一起,那一身讓人膽寒的危險氣息瞬間就沒了。就像危險的獵豹瞬間變成溫順無害的貓咪了一般。
“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是冰冷不帶感情的,讓某尤物驚醒——果然,這個男人只有面對白俞時會露出溫柔的表情。
白俞不滿地抱胸,“你果然認識她?她是誰?”
酸味正在醞釀發酵,白玖如果不想接下來幾天每天只能喝牛奶啃麵包,最好給白俞一個合理的解釋。
白玖還未開口,尤物女士卻說話了。她嗤笑一聲,“你忘了?不是你讓我記住你,以後找你報殺父之仇嗎?”
白俞聞言,睜大眼睛瞅了她半晌,驚訝地說,“是你啊!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肩膀疼。”
然後用手肘碰了碰白玖,指著依舊站在院子外面的女人說,“你不是一直對我肩上的咬痕耿耿於懷嗎?就是她咬的!”
白玖看了白俞一眼,心想他早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還專門對比過齒模,確定兇手就是某人無誤。為此,在訓練某人時還故意加大難度,往死裡整。
這個某人實在不知好歹還敢找到這裡來。
“你走吧。”
白玖冷冷地說。
還站在這裡難不成想找白俞報仇啊?
某人,某尤物,某性感的紅衣女人,其實她有名字。她叫陳珂。
陳珂在白玖的目光下,幾乎站不住。她拂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讓自己鎮定下來。火熱的紅唇開合,吐出一句,“我懷孕了。”
此話一出,猶如水滴油鍋,又如原子彈投到無人的撒哈拉,砰!轟隆!爆開一朵蘑菇雲。
白俞眯著眼睛,危險地盯著白玖。
白玖默默地抹了抹額角冷汗,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應,“不是我的!”
白俞已經跑進屋裡,叮叮噹當地不知在做什麼。白玖果斷地追了進去。
然後陳珂聽到更多叮叮噹當的聲音,伴隨著白玖著急的解釋,還有白俞的怒吼。
陳珂幾乎目瞪口呆。
等白玖捏著耳朵被白俞趕出來,陳珂整個人都石化了。
這……真的是那個冷面無情,殺伐決斷,殘酷狠辣的人?
待一切歸於沉靜,陳珂被白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那雙眼還是那麼冰冷,令人心生恐懼。剛才的一切似乎都是陳珂的幻覺。
可白玖眼睛上的青紫和嘴角的血跡,種種跡象都表明,剛才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白玖渾身都籠罩在陰沉的憂鬱之中。最近白俞總是疑神疑鬼的,脾氣也變得有點暴躁。據說這是由於年紀增長,荷爾蒙分泌失調引起的中年恐懼症。簡稱中年危機。白玖暫時沒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只能謹小慎微,對白俞千依百順。眼看著有點成效,陳珂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卻來搗亂!!!
陳珂感覺到危險,極度危險!想到自己的來意,她咽了咽口水,“孩子……是陳岩的……我找不到他……所以……”
陳岩是跟陳珂一起被白玖帶走的那個男孩,非常有坑蒙拐騙的天賦,對女人也是很有一套方法。反正跟他一起訓練過的女孩都對他矢志不渝就是了。
白玖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緊閉的門,陳珂的解釋說明一切,他是絕對清白的!
最後陳珂走了,不,確切地說是落荒而逃。不過白玖告訴了她去哪裡可以找到陳岩,她這一行也算沒白來。
何止沒白來,還看到了白玖這麼懼內的一面,簡直是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看福利嗎?本章評論24小時內超過10條就上福利一 一+
咳咳……別對作者抱有任何希望,千萬別信她的鬼話!
不信可以試試。
絕對會後悔。
試試嘛。
一+

☆、後續3

最近白俞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心情莫名煩躁。特別是看到白玖那張越來越成熟迷人的臉的時候。每次一出門,這張臉總是會引來一群狂蜂浪蝶,偏偏這張臉的主人完全沒有自知。準確地說是毫不在意。白玖不在意自己對別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是白俞在意。越來越在意。
同時白俞也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並不明顯,很可能是他想多了——他覺得白玖在外面有人。
第一,白玖有時會背著他接電話打電話,白俞甚至在半夜聽到白玖起身出門,很久才回來。
第二,白玖最近對他的態度越來越順從,還變著法兒地送他禮物,怎麼看都像犯了錯在討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白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床事變得異常克制,完全沒了當初饑渴而不知節制的模樣。這也是白俞懷疑白玖外面有人的強有力的證據。
白俞偷偷摸摸查了白玖的電話。一堆陌生號碼查下來,發現全是白玖的客戶和員工。白玖開了個偵探事務所,聯繫這些人也不奇怪。
然而這並沒有打消白俞的疑慮,反而讓他覺得白玖藏得夠深,所以他才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他繼續疑神疑鬼,尋找著蛛絲馬跡……他還跟蹤過白玖,雖然不到三分鐘就被白玖發現了。
直到陳珂找來,白俞感覺自己終於撥開雲霧……現雷鳴。白玖還真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處於懷疑階段時,白俞執著地追求真相,一點不考慮後果如何。可懷疑真的被證實,白俞卻絕對沒有“哈!我的直覺好准!”的欣喜。證明愛人背叛一向不是令人高興的事,完全是在自己找虐。
當陳珂說,“我懷孕了。”白俞本來還能勉強支撐強作鎮定的心徹底被擊潰。當疑神疑鬼積累到一定程度,量變產生質變,疑神疑鬼變成深信不疑。白俞聽不到白玖的任何解釋。任何解釋都是掩飾!
白俞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壓抑已久的不安轉化為歇斯底里的怒火徹底爆發出來。白俞跑進廚房掀了碗櫃拿了菜刀,劈裡啪啦先把家裡的玻璃製品都敲了。剛敲完白玖就跑進來了,正是時候。
白玖不怕死地沖上去,卸下白俞手中利器,連忙解釋,“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我跟她一點都不熟!我發誓!”
沒了尖刀,白俞還有拳頭。氣瘋了的他毫不留情地揍了白玖一拳,吼向白玖,“她跟你不熟她幹嘛來找你!大街上隨便一個失足少女懷孕了都會來找你嗎?你以為你是婦產醫生啊?”
白玖也是急了,解釋解釋不通,要他怎麼辦?
“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說你才信我?”
白玖不顧白俞反抗,將他緊緊抱住,第一次抬高音量。
白俞一聽,火氣更大,並且莫名其妙地越來越大。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心裡不知怎麼就憋了一股氣無處發洩,跟女人來了大姨媽似的。索性不管那麼多了,將白玖推出門外,留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況且外面還有個孕婦等著,可別讓人家等急了。
關上門白俞順勢靠著門坐了下去。他才不是想偷聽呢,他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然後白俞在休息時“無意”中聽到兩人的交談。
毫無疑問白俞錯怪了白玖。
白俞揉了揉自己的臉。地上到處都是玻璃碎片,掃地機器人也被砸出一個凹槽,警示燈閃動著,報告主人它需要被維修。
白俞看著自己製造的一片狼藉,歎了一口氣。自己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不淡定這麼衝動呢?
不久白玖進來,小心地看著他,“現在信了吧?”
白俞沒說話,默默地收拾殘局。砸壞的就全部扔掉,地上的玻璃渣也掃了。白玖見狀挽起袖子幫忙一起打掃,然後拖地,將淩亂的東西百會原位……本該像個貴族一樣喝茶賞花的白玖,做起家務卻異常得心應手,很明顯是老手。
“我自己來!”
白俞搶走了白玖手上的拖把。
終於想到是哪裡出錯了。錯就錯在白玖在對他太好了。為什麼要這麼遷就他?以前還會鬧點脾氣,現在完全是在忍氣吞聲嘛!
“明明是我的錯,你應該生氣。難道我不信任你,懷疑你,你不生氣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完全無所謂?”
白俞又開始莫名其妙地指責,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白玖頭上。
白玖也被他弄得很暴躁。但他得克制自己,讓自己保持平靜。一般人暴躁摔摔桌子,他暴躁的話會死人。
“你希望我生氣嗎?”
白玖的面色冷了下來,雙眼似乎也醞釀著風暴。
“我生氣了。”
他接著說,聲音冷得掉渣。
白俞啞了聲,驚訝地看著白玖,不知白玖是真生氣還是在演戲。
“真生氣了。”
白玖補充道。然後不等白俞開口說點什麼,轉身進了臥室,還狠狠地摔上了房門。
白俞咽了咽口水,剛才的無名怒火似乎也被自己給吞了,什麼都不剩。此刻他一人站在客廳,手裡是從白玖那裡搶來的拖把,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房門。第一次品嘗白玖的“閉門羹”,白俞的表情有一點衰有一點傻還有一點新奇……
沒想到白玖還真有生氣的時候。白玖平時要不就是一副深沉冰冷的模樣,要不就是有些孩子氣地發瘋耍賴……當然更多時候白玖是安靜的,站在他身邊,默默地付出。
白俞開始後悔自己最近對白玖惡劣的態度。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相愛兩人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彼此相愛,卻仗著這份愛肆意傷害。白俞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壞脾氣,消磨掉與白玖經營多年的感情。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聽甄道師說他老婆的侄女的老師的父親對解決男性中年危機引發的問題很有經驗。人老了就不喜歡進醫院,可諱疾忌醫總不是辦法。
白俞如此想著,將家裡收拾好了。
然後拿鑰匙開了臥室門。打開的時候遇到點阻礙。白俞狠推了一下才把門打開,卻聽到“咚”地一聲……某人的腦袋撞上了門板。
白俞看著白玖,目光略帶鄙視——都一把年紀了還幹偷聽的事兒?況且外面就自己一個人,有什麼好偷聽的?難道還怕自己把房子拆了?
白俞顯然忘了剛才他也坐門邊偷聽了白玖跟陳珂的談話。
無論如何,白玖依舊在“生氣”。生氣的人面無表情,渾身都散發著“別理我,滾遠點”的信息素。但其實生氣的人在想,“快看看我,快跟我說話,說不生氣我就不生氣!”
白俞果然相應號召看了看白玖,只看了一秒鐘。然後他從櫃子裡拿了藥箱給白玖,“自己擦藥。”
已經足夠了。
白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閃瞎人眼的微笑。這微笑太耀眼,白俞表示他已經不能直視。心裡嘀咕著,要是白玖對別人這樣笑,不知能攻陷多少男女老少的真心?妖孽啊妖孽啊……
白俞還沒忘了他打算去找甄道師老婆的侄女的老師的父親。白玖在衛生間對著鏡子擦藥,他就在外面收拾自己的行李。甄道師老婆的侄女的老師的父親遠在大洋彼岸,白俞打算去那邊治療個一兩個月。一兩個月後,他白俞又是那個熱愛生活追求平凡知足常樂樂觀向上活力四射……的白俞了。
於是白玖擦完藥一出來就看見打算遠行的白俞,很難不誤會。
“你要去哪裡?”
白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面色陰沉得仿佛要吃人。
“我……”
白俞想說我要去甄道師老婆的侄女的老師的父親那裡治病,你好好看家等我回來。
白玖沒讓他說出來。
白玖直接踹飛了他的行李箱,然後將他甩到了床上。
“你發什麼瘋?我……”
白俞被摔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撐起身體想發火。
白玖沒讓他發出來。
白玖直接壓在他身上,堵住了他的嘴。
白俞發現自己被白玖控制在身下,動彈不得。白俞被迫品嘗唇齒間熟悉的味道,這味道比往常多了幾分霸道和兇狠。而白玖急切地索取他的回應,不僅是親吻,還要更多。
“唔……哈……”
好不容易撐過這太過激烈的一吻,白俞喘息著,目光已經在白玖接下來的動作中變得迷離。
白玖在他身上點火,往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進攻。白玖早已熟悉他的一切,亦知道如何讓他沉迷難以自拔。親吻從嘴唇轉移到下巴,然後一路向下,經過敏感的喉結,輕咬著白俞胸前的肌膚,又突然含住那早已堅硬凸起的紅纓。
“啊……別……”
白俞抗拒地挺身,卻只是將自己的弱點更清晰地呈現在白玖面前,仿佛邀請一般。
白玖卻沒有接受邀請,而是聽話地轉移陣地,勾起白俞的腰,在他肚臍附近流連。這卻是白俞更敏感的地方,僅僅是白玖火熱的呼吸噴在上面,都能引起他渾身的顫慄,更別說直接的挑、逗。溫熱的舌頭在上面起舞,引起一陣微麻的電流直擊大腦。
然而這才只是開始。酥麻之感還未過去,被刻意忽視的欲望中心突然被握緊,白俞終於忍不住低吟出聲。
他也無需忍耐自己的聲音。跟白玖在一起這麼久,做過那麼多次,難道還會害羞?
只是這次,白玖似乎不打算立刻滿足他。一會兒愛戀地安撫,一會兒卻殘忍地冷待,令白俞懸在欲望的深淵,上不去,下不來。仿佛惡意的逗弄一般。
白俞難耐地伸出手,想幫自己紓解一下。白玖卻不給他機會,將他翻了個身,緊緊壓在床上。前戲不算太長,白玖只給他做了簡單的潤滑便迫不及待地衝撞進去。
白俞只覺得一把老骨頭都要被白玖粗暴的動作弄散架了,悶聲斷斷續續地說,“輕……輕點……”
白玖卻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竟然停了下來。
白俞再次陷入上不上下不下的狀態,心裡直罵娘。下一秒卻被白玖整個撈起來 ,坐到白玖身上。姿勢的陡然轉換,令白玖更加深入。炙熱堅硬的某處觸及白俞體內那關鍵的一點,令他的身體興奮得幾乎顫抖。
正是緊要時刻,白玖卻就著那姿勢抱著他,一直不動。白玖將頭枕在白俞頸窩,低聲說著,“不要走……”
還以為白玖狂性大發最後會幹個爽,結果居然還是這樣,白玖根本不敢傷他分毫。白俞翻了個白眼,勾著白玖的脖子自己動了起來。嫌白玖抱著他礙手礙腳,乾脆將白玖推倒,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玖,“沒吃飯嗎?使點力啊!”
白玖聽話地使力。但白俞顯然不是要白玖這樣的遷就。他希望白玖放開自己,釋放他困在身體裡的野獸,就像以前一樣。白俞很想為白玖鼓勁加油,“大哥你放心地往前沖啊,往前沖,別回頭!”
白玖還是那樣小心翼翼溫柔體貼的樣子。
白俞有點煩了。
“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這句話仿佛一個開關。這個開關放出了白俞想要的,白玖體內狂躁的野獸。
“不許走!”
白玖暴躁地怒吼。此後再無顧忌,亦再沒有節制。大力分開白俞的雙腿直到極限,一遍一遍地深入,更加深入,仿佛要與他徹底融為一體,永遠不分開。
這麼長時間了,如今白俞算是如願以償了。代價是他那閃過一次的老腰再次被閃到了,伴隨一星期的高燒。
躺在病床上,白俞眯眼看著一臉犯錯表情的失落的白玖。他想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白玖不再需索無度,不再沒有節制。似乎就是從上次閃了腰然後發燒開始。白玖估計也是被他突然的生病給嚇到了。
想到這個,白俞沙啞著嗓子對白玖說,“不是你的錯。下次還這樣來,只需要稍微節制那麼一點點,只要節制一點點就完美了。”
白玖的目光閃了閃,最後黯淡下去,“再這麼折騰,你的腰肯定受不了。”
白俞以前執行任務時,腰上受過傷。上次舊患復發引起發燒和其他併發症,差點要了白俞的命。白玖一直自責,自責當初沒有保護好白俞,自責自己不懂克制才令白俞傷上加傷。
白俞一點不知那次生病的兇險,只是被白玖的話狠狠刺激了一下。但又不得不承認白玖說的是事實——人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腰骨不好,抵抗力也不好……
“阿嚏……”

白俞拉了拉被子。抵抗力不好,說感冒就感冒。
“哈……那就再節制一點,不傷腰就是。”
白俞打了個呵欠,提出建議。
話說完不久,就睡了過去。
而白玖守在他身邊,開始思考不傷腰的,白俞會喜歡的各種姿勢……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現代都市
    全站熱搜

    Coc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