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紅鶴派到來

  龍寒凜並未錯過那一瞬間他眼底過的受傷,未語,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髖骨處。

  龍烈呵呵一笑,再次將自己的唇湊上去,攻勢明顯。

  龍寒凜眸色一暗,將他打橫抱起,壓在床上。

  「咦?你在上?」

  「顯而易見。」

  「呃,我去看看真風流他幾個——唔……」

  「烈兒。」

  「嗯……」龍烈被動地承受來自龍寒凜的熱吻,對於此種情景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乖些。」

  「唔……」

  「莫動。」

  「我在你身上舔來舔去,你不動一個我看看?」龍烈兩眼一瞪。

  這種時候還頂嘴的後果就是嘴巴再一次被完全封住。

  這一夜的纏綿,耗盡龍烈的全部力氣,直到天濛濛亮時才沉沉睡去。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下很久以後,流風箴和莫軒青二人還未等到父子二人出現,心知肚明地不去探究原因,一番喬裝之後,出門打探消息。隨風營的人都被暫時困住,但隨風營在城中還有其他幾處據點,或許是收到營內的飛鴿傳書,在城內各處客棧搜索他們幾人。

  到傍晚時分,隨風營本部才湧出大批教眾,到處搜尋。而龍寒凜所在的這處宅院非常隱秘,他們並沒有搜到這裡來。

  龍烈一直睡到將近傍晚時才醒,只覺得渾身上下就像是被車碾過一樣酸痛不已,抬起頭來,冷不防撞入一雙烏黑亮晶的眼眸裡,心頭又是一跳。

  「吃些東西再睡。」

  龍烈下意識摸摸飢餓的肚子,恍惚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曾經做過這個動作很多次。

  「烈兒?」龍寒凜端來瘦肉粥,見到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眉頭微蹩。

  「喔,沒什麼,」龍烈搖搖頭。任由男人將自己扶起,靠坐在床頭,「好香,我快餓扁了。」

  龍寒凜卻並未立即將粥遞給他,而是俯身在他唇上一吻,溫柔而親暱。

  並非是多麼熱情的吻,卻讓龍烈莫名地紅了臉:「咳,爹爹,你餵我吧。」不是撒嬌,他確實渾身無力,實在懶得動。

  龍寒凜沒有異議,端起粥碗,舀一勺鮮粥送到他嘴邊,等他吞下之後,才繼續。

  「爹爹,你吃過沒有?」

  「嗯。」

  吃了幾口,龍烈稍微精神了些。

  「這幾天你都在哪兒?」

  「先吃。」

  龍烈雖然急於知曉詳情,無奈龍寒凜堅持讓他先將粥吃完,一聲不吭,莫可奈何,只得乖乖地張嘴。

  直到將一碗粥吃完,龍寒凜扶他躺好,才簡單地講了分開之後的事。

  「烈兒如何。」

  「沒什麼特別的。你離開之後,我就一直找你,然後遇到流風箴,到了這裡又遇到莫軒青。後來我找了鷹衛在隨風營內放火搗亂,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手。」

  「不是說了是不小心弄傷的。」龍烈閉上眼,假裝自己還很缺睡。

  「或者,烈兒希望我去問其他人。」

  龍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將後腦勺對著他:「我一直找不到你,很擔心,所以才會這樣。」

  「烈兒」龍寒凜沉聲輕喚,「你雖急躁,卻不狂躁。」所以,即使烈兒擔心他,也不會無緣無故自虐,一定有事激怒了他。

  龍烈乾脆用毯子蒙住頭。

  「我想睡覺。」

  龍寒凜將毯子拉開,在床沿坐下,未再追問。

  「睡。」

  龍烈剛醒,哪裡還睡得著?腦海裡又想起龔令煦說過的話,由此又想起失憶後的種種,力量莫名大增,爹爹白了發,與敖空交手……思緒混亂,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再次睡著。

  龍寒凜點了他的睡穴之後,悄然離開。少頃,黑暗的天空飄起一朵白雲。

  一鷹衛很快現身。

  「參見主子!」

  「烈兒來時遇到何人。」

  「除了流風箴,還有兩個男人找過小主人。那二人屬下不認識,似乎關係曖昧,其中一人和小主人吵了一架。小主人動怒,還毀了一堵牆。」

  龍寒凜聽到這裡,心中已然有數,揮手讓鷹衛退下。

  半夜裡,龍烈又醒了一次,吃了些東西後,一覺睡到天亮。流風箴、莫軒青和雲美人這才再次見到他。

  雲美人這兩天一直忐忑不安,此時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龍寒凜與龍烈面前。

  「叔叔,小烈,對不起,小美說過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但是……請原諒。」

  龍寒凜默然不語。

  龍烈暗歎這姑娘在他們面前還是太過小心翼翼。

  「小美,不用這麼緊張,我和爹爹從來不怕麻煩。更何況,你並不是故意的。」

  雲美人又偷偷地看了看龍寒凜,見他對此沒有任何表示,才鬆了一口氣,對龍烈抿嘴笑了笑,保證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小心。」

  流風箴口才絕佳,早已從雲美人那裡探知她會與龍寒凜父子在一起的原因,也笑著道:「就是,小烈最愛玩,他是不會介意麻煩的。」

  龍烈白了他一眼:「誰說的?以本大爺看,你就是個大麻煩。」

  「小烈,我錯了。」流風箴故作可憐兮兮地拱手。

  雲美人頓時被逗笑,莫軒青也忍俊不禁。

  龍烈道:「先談正事。辟邪劍一日不解決,就一日不得安寧。」

  「隨風營已經停止搜索,或許是認為我們已經離開安陸城。」流風箴道。

  莫軒青道:「敖空此人狡猾無比,這次吃了個大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紅鶴派的人來了沒有?」龍烈又問。他尚不能掌握降魔劍,紅鶴派的人若真有本事對付敖空,讓他們解決此事未嘗不可。

  雲美人道:「昨晚我們出去探過,他們傍晚時刻的。據說,赫連掌門放出消息,將與敖空面談,至少讓敖空廢去紅鶴派的功夫。」

  流風箴附和道:「對,我聽說赫連山還發動了其他門派的掌門來安陸城。」

  「什麼時候面談?」

  「明天中午,在貴賓樓。」雲美人答道。

  流風箴冷笑一聲:「敖空不一定賣赫連掌門的面子。」

  莫軒青搖頭道:「不然,敖空確實有幾分本事,依我看,他去的可能性很大。」

  龍烈看向不緊不慢地品茶的男人。

  「爹爹,你怎麼看?」

  龍寒凜放下茶杯,對他招招手。

  龍烈納悶地走過去。

  「靜觀其變。」龍寒凜丟下四個字,牽著龍烈,揚長而去。

  流風箴三人無語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莫軒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安陸城怕是要熱鬧起來了,屆時,各大門派的人以及江湖眾豪傑都會雲集在此。」

  流風箴搖折扇的手頓了頓:「或許。」

  莫軒青放下茶杯:「你這樣一直躲著他並不能解決問題。」

  流風箴一慌,差點打翻茶杯:「我躲著誰了?」

  莫軒青坦誠的雙眼直視著他,笑而不語。

  雲美人只覺得二人之間的氣氛詭異,找了個借口,快速跑掉。

  「風箴,你還是放不下他。」莫軒青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再次捧起茶杯。

  流風箴沒有回答。

  莫軒青突然想起一事,道:「對了,這宅子後面有一個大池塘,索性無事,去釣魚如何?」

  流風箴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池塘裡會有魚嗎?」

  莫軒青微微一笑,道:「一試便知,如果沒有意外,你將有榮幸嘗到我烤的魚。」

  流風箴站起身,興致勃勃地道:「那還等什麼?走。丹青妙手的』手『烤出的魚,味道一定不同凡響。」

  這邊二人湖邊浪漫烤魚,那邊龍烈與龍寒凜二人在房內,耳鬢廝磨?非也,研究降魔劍是也。

  「爹爹,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降魔劍要認主?不如我弄點血在上面試試。」話剛說完,他便感覺到屋子內溫度驟降。

  「咳,爹爹,你真是的,做人這麼嚴肅做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龍烈嬉笑著用腳蹭蹭他的小腿。

  龍寒凜淡淡道:「若猜測無誤,此劍與烈兒的力量密切相關。若烈兒掌握力量,亦能掌握此劍。」

  龍烈突然怏怏地放下降魔劍。

  「怎麼?」

  「你一直沒有告訴我這劍到底是怎麼來的。我很肯定它是我的劍,既然是我的劍,為何拔不出來?」

  龍寒凜默然,捧起茶杯。

  龍烈一把奪過茶杯,放在較遠的桌子上。

  「爹爹,半個時辰不到,你已經喝了幾杯茶了。」

  「……天氣熱。」

  「天氣熱也不至於這麼一會兒就喝掉一壺茶吧?不要轉移話題。」

  「烈兒首先需考慮如何掌握體內的力量。」

  「不要轉移話題!」

  龍寒凜右手輸出內力,將他一卷,納入懷中。

  「在此之前,烈兒可知辟邪劍來歷?」

  龍烈的好奇心立即被勾起來,注意力已經帶到別處而不自知。

  「辟邪劍?不是百劍門煉製而出?難道還有什麼內情?」

  龍寒凜在他頭頂勾唇:「不錯。」

  這幾日,依靠幻術易容,他在隨風營內確實查到一些隱秘的消息。

  第148章:力量微相融

  百劍門既然以鑄劍為業,經常嘗試新的鑄劍方式便不是什麼稀奇事。而辟邪劍就是百劍門另闢蹊徑的產物。

  章百劍知曉古代有虔誠熱血的鑄劍師以命鑄劍,便因此產生惡搞一個想法。命為虛,血為實。若以血竹簡則何如?是以,鑄造辟邪劍時,章百劍命人在其中加了不少動物血。果然不出他所料,辟邪劍鑄好之後,煞氣極重。然,他玩玩沒有料到,辟邪劍開封之後,通體竟變成血色。不止如此,百劍門一門徒試劍之時,突然狂性大發,神志不清之時,用辟邪劍自刎。

  章百劍心知事態嚴重,不敢大意,遂命人用寒冰將辟邪劍鎮壓在冰室,並嚴禁知情人將此事洩露出去。

  但他卻算漏一人,那就是江湖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算子神機。神機老人雖然很有名氣,但行蹤飄忽,所以江湖中人很少提起他。此人精通相術,卻濫賭成性,無意中被敖空遇到。敖空看中他的能力,主動為其償還一大筆賭債,以為他算一卦為條件。辟邪劍的問世,正是因為神機老人的這一卦。

  龍烈聽完之後,故意搖頭晃腦張望四周,一開起他家爹爹的玩笑:「我以為自己在聽說書。」相術之事,在他看來,通常與「坑蒙拐騙」四個字聯繫在一起,怎會這般神准?

  龍寒凜漫不經心地問道:「黑隨溪、白叢洲之事,烈兒何解。」

  龍烈啞然。確實,這世界連鬼都可能存在,還有什麼不可能?

  「姑且當事實如此,」龍烈不屑地哼一聲,「依我看,那神機老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他,整個江湖也不會被搞得如此烏煙瘴氣。」

  龍寒凜不置可否。

  「如果辟邪劍真的這麼邪門,本大爺真得好好琢磨一下降魔劍。爹爹,你覺得我該如何掌控體內的力量?」龍烈正色道。

  龍寒凜不語,並非毫無辦法。無論何種力量,均以丹田為源,若以內力助第三種力量遊走全身各大經脈,或可融合。然,第三種力量究竟是善是惡,尚不能辯,此舉對烈兒太過冒險。稍有不慎,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傷及肉身,甚至性命。

  「爹爹?」

  「等待時機。」龍寒凜惜字如金,給出四字箴言。

  龍烈精明得很,瞪大眼瞅著他:「爹爹,你肯定有辦法。否則的話,剛才不會沉默那麼久。」

  龍寒凜暗道,這孩子有時太過瞭解他也非好事。

  「爹爹,說。」龍烈瞇著眼趴上他的肩膀,將他的脖子摟的緊緊的,大有「你不說我就一直纏著你」的架勢。

  龍寒凜無奈,簡短几句講清。

  龍烈頓時變得喜滋滋的:「不會有事的。我對這種力量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它一定不會傷害到我。」

  龍寒凜知曉無法讓他改變主意,道:「烈兒且一試,若有任何不適,立即停止。」

  龍烈認真地點頭,在床上盤膝而坐。

  龍寒凜站在他前方,目不轉睛地注視他的表情。

  龍烈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氣沉丹田,緩緩運行內力,向第三種力量游移。第三種力量原本如在休憩,無聲無息。此時,被內力催動,漸漸甦醒。龍烈體內彷彿有兩人面對面而立,互不相識,隨即試探地靠近,速度極慢。最終,兩人握手示好。龍烈沒有感覺到任何排斥,不由得暗喜,略微加快速度,運轉內力,推動第三種力量行走於各大經脈。四肢百骸立即如同浸泡在溫暖的海水之中彷彿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

  力量果然融合了一部分!

  龍烈趁熱打鐵,再一次加快速度,豈料,全身突然產生一種隱隱的酸痛感。他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龍寒凜密切注意著他的變化,發現他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暗叫不妙。烈兒太過急於求成,卻不知「過猶不及」。

  他雙袖一揮,將自己托起,白影閃動,已盤膝坐在龍烈背後,雙掌緊密貼於背心。兩股銀光從龍寒凜手心飛出落在龍烈體內,順脊背而下。

  龍烈正在專心運功,不敢睜眼,也不敢開口,感覺到背心的暖流,知曉龍寒凜在助他,放下心來,順著脊背的路線運轉內力,身體的酸痛果然緩解不少。

  他不敢再繼續,連忙調息收功,睜開眼,便見到龍寒凜的怒容。

  說是怒容,其實龍寒凜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眉梢卻微微挑起,凝成一片陰翳,緊抿的唇線充斥著冷硬與凌厲,漆黑的雙瞳更是幽深無比,彷彿是將人整個吸進去。

  「呵呵,爹爹,我不是故意的。」龍烈自知有錯,乾笑兩聲。

  「烈兒可以拿任何事玩鬧,但莫要那自己的身體與性命開玩笑。」龍寒凜說完,冷冷地掃他一眼,身影消失。

  真的生氣了。

  龍烈撓撓頭,一撇嘴角,從床上跳下,追了出去。

  晚飯時,流風箴、莫軒青和雲美人三人便見到古怪的一幕。

  龍寒凜剛舉起筷子,龍烈立即將每個菜夾一筷子放入他的碗中,繼而燦爛一笑:「爹爹,吃菜。」

  龍寒凜伸手欲端茶杯,龍烈立即雙手遞上:「爹爹,喝茶。夏天多喝些茶,清熱』降火『。」

  他故意將重音放在「降火」二字上,龍寒凜依然頂著一張面癱臉,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用完晚膳,龍寒凜起身。龍烈又蹭過去,像扶老佛爺似的托起他的手:「爹爹,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陪你散步。」

  「噗——」流風箴忍不住笑出聲,連忙用扇子擋住嘴。

  「閒著沒事幹就去洗碗。」龍烈回頭瞪一眼,趾高氣昂地與龍寒凜一起走遠。

  莫軒青也禁不住滿臉笑容:「小烈這是怎麼了?」

  「大概是惹叔叔生氣了。」雲美人抿嘴笑道。

  父子二人走到後院梅林,龍寒凜依然一言不發。

  梅林裡寥寥幾顆梅樹,稀稀落落,別有情致。每一株樹上掛著一隻燈籠,投下淺淡而斑駁的樹影。

  「爹爹,這裡特別幽靜,不如我讓人搬桌椅來,爹爹可以坐在這裡乘涼。還有我這個按摩大師為你按摩。」龍烈熱情地建議。

  龍寒凜依然不語。

  龍烈終於耐心失盡,大踏步走近,威脅地道:「爹爹,你是不是要逼我出絕招?」

  龍寒凜眉梢微揚。

  「美人計。」龍烈惡狠狠地丟下三個字,粗魯地將龍寒凜的頭往下一按,吻了上去。

  毫無技巧的吻讓龍寒凜一臉無奈,引導似的伸出舌,輕刷對方整齊的貝齒。龍烈得到指導,立即張開嘴,兩舌相抵,上下糾纏。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

  「爹爹,別生氣了。做人可以小氣,但對我不可以小氣,呵呵。」龍烈靠在他胸口微微喘息,拍拍他的肩膀。

  龍寒凜擁著他,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牽起唇角:「並未生氣。」

  「那你還不理我?」龍烈猛然抬起頭來,控訴地道。

  龍寒凜氣定神閒,向來時路走去,悠哉模樣若閒庭散步:「何時?烈兒的主動,我豈非已全部接受?」

  龍烈站在原地,雙手叉腰,無語仰望蒼天。

  龍寒凜未聽到他跟上的腳步,轉身輕喚:「烈兒。」

  龍烈依然仰望蒼穹:「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生氣?」

  「四顆星星,五顆星星,六顆星星……」

  龍寒凜走回去,在他身邊站定,隨後抬首,額角抽動幾下,神色幾分無奈,幾分寵溺。天空根本無星。

  龍烈大笑著跑遠:「哈哈哈,爹爹,你上當了!」

  龍寒凜搖搖頭,不緊不慢地跟過去。

  翌日,果然是一個陰天,所幸未下雨。不到正午,龍烈和龍寒凜便出現在貴賓樓。

  貴賓樓已被赫連山包下,只招待江湖中人,其餘人等一律不准入內。當然,一般老百姓也不會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來貴賓樓。赫連山與周棟幾人早已正襟危坐,等待敖空的出現。在場還有其他門派的人,猛虎堂堂主張霸以及一些來得較快的江湖遊俠。逍遙劍蕭欖也在場。至於其他門派的人,尚在來時的路上。

  為了方便觀望,龍寒凜和龍烈二人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蕭欖見到龍烈和龍寒凜二人,微微鬆了一口氣。見到他們,就意味著流風箴可能也在附近。

  「爹,你看敖空會不會來?」赫連宇等得有些不耐,問道。

  赫連山面色嚴肅,瞟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周棟道:「少主,稍安勿躁。敖空一定會來的,如果不來,豈不是要被江湖中人恥笑?」

  葉南一直蹩著眉,沒有說話,視線卻頻繁地飄向門口。

  過了片刻,門外又進來幾人。二男一女,正是流風箴,莫軒青和雲美人三人。兩俊男加一醜女的組合幾乎吸引所有人和目光。不過一眼而已,對他們來說,敖空才是他們最為關心的。

  莫軒青幾乎是一眼就看見穿著紫衣的蕭欖,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看了看流風箴,向龍烈和龍寒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第149章:針對龍小烈

  龍寒凜和龍烈坐在那邊角落的位置顯然是不想引人注意,遂流風箴三人挑了離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雲美人有些不安,擔心敖空會再次對付她,再給龍烈和龍寒凜幾人添麻煩。原本她不打算出門,流風箴和莫軒青怕她一個人無聊,堅持讓她一起過來。

  莫軒青一直小聲與流風箴說話,是以流風箴並未注意到蕭欖。蕭欖的臉幾乎成了青色,眼底盛著慍怒與無奈。

  「小美,放輕鬆。我們幾人還保護不了你一個姑娘家?」流風箴察覺到雲美人的緊張,好笑地道。

  雲美人擠出一笑,道:「我知道了,謝謝流大哥。」

  赫連山皺起眉頭道:「什麼時候了?」

  周棟看了一下旁邊的漏刻,道:「掌門,馬上就到午時。」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高呼道:「營主到!」

  「來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隨後,敖空頎長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臉上仍然掛著笑容,淡然掃視周圍一圈,緩步踏入。

  「赫連掌門,諸位,久等了。」

  葉南臉色大變,幾乎失態地站了起來,勉強按捺住,視線一直黏在敖空身上,眼底波動不已,思緒萬千。

  赫連山一見到敖空,面色就沉了下來,但他修養極好,並未將怒意表現出來,淡淡道:「豈敢,敖營主好大的派頭。」

  敖空不置可否地一笑,未再往前走。

  手下二人立即搬來一張椅子。

  敖空坐下以後,才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赫連掌門急著找本營主有何要事?」

  雷鳴環手抱胸站在他身後,懷中抱著辟邪劍,震懾意味十足。

  赫連山道:「敖營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眾所周知,你曾是我紅鶴派的弟子。當初,你未正式請示老夫便離開紅鶴派自立門戶,按照門規,算是我紅鶴派的叛徒。今日,老夫便當著眾江湖豪傑的面,要求你立即廢除紅鶴派的武功。」

  「赫連掌門可真會開玩笑,」敖空輕笑,「吃到肚子裡的飯豈有再吐出來的道理?至於弟子什麼的,以前的敖空早已死了,』現在的『敖空是隨風營的營主。赫連掌門,本營主乃一派之主,說話可要注意分寸。」

  「喔?」赫連山站起身,「如此看來,你是不打算廢除紅鶴派的武功了?」

  「赫連掌門莫非是年紀大了,才聽不懂營主的話?」敖空笑得越發溫和,眸底卻閃爍著危險的冷光。

  赫連山並不動怒,冷聲道:「如此看來,是要老夫親自動手了。」

  赫連山並不清楚自己能否打敗敖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敖空這個妖孽曾是紅鶴派弟子,他若是不與敖空一決勝負,無法給紅鶴派眾人一個交代,對整個江湖也無法交代。所以,唯有一戰。這就是江湖。

  「甚好,本營主便用無極劍法對赫連掌門的無極劍法,如何?」敖空微微一笑,取極光劍在手。

  要想打敗赫連山,用辟邪劍,輕而易舉。但對於敖空來說,那樣未免太過無趣。

  赫連山輕哼一聲,右手按在自己的白月劍上,率先走出酒樓。

  很快,所有人都來到酒樓外寬闊的街道上。

  蕭欖故意放慢腳步,流風箴才注意他,腳下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與莫軒青一同走向另一邊。

  蕭欖微歎一聲,也走過去。

  「爹,小心。」赫連宇道。

  「掌門……」

  葉南臉色複雜地看向敖空:「大師兄……」

  敖空此時才發覺葉南的存在,表情微妙地變了變,很快恢復常態,拔劍出鞘。

  「爹爹,你覺得懷裡掌門有幾分勝算?」龍烈好奇地問。

  龍寒凜不語。

  「一點兒勝算也沒有?」龍烈故意道。

  龍寒凜瞥他一眼:「三。」

  「有話就要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龍烈嘻嘻一笑,胳膊肘放在他的肩頭上。

  龍寒凜攬住他的腰,姑且當做未聽到。

  「敖空,看招!」

  赫連山衝向敖空,最先出招。

  不過兩三招,圍觀者均臉色大變。只因這敖空果然不是開玩笑,使出的招式與赫連山一模一樣,正是紅鶴派的無極劍法。不止如此,眾人看得出來,敖空的修為遠遠高出同齡人。無極劍法的特點是外柔內剛,以柔克剛。但敖空使出來的無極劍法卻多幾分犀利,儼然已經進化。他的悟性由此可見一般。

  但赫連山的實力也不容小覷。白月劍在他手中進退自如,彷彿已經與他的右手成為一個整體。眨眼功夫,二人已交手七十多招。

  兩人的招式幾乎完全相同,要想勝過對方,必須出奇制勝。敖空和赫連山顯然都意識到這一點。

  赫連山加大力度,意欲以「重」取勝;敖空卻加快攻勢,意欲以「快」。二人互不相讓,時上時下,忽左忽右,打得難捨難分。

  龍烈也看得聚精會神,腦海之中,彷彿閃過一些靈光,似有所悟,但一時之間也抓不住。

  他索性不去管它,繼續觀戰。

  敖空的招式驟然減速,赫連山唯恐有詐,不敢靠近,只用一招「千軍萬馬」掃出陣陣劍氣。敖空莫名地一笑,縱身一躍,從上方進攻,劍刃頻頻抖動,如同急急波浪,衝向赫連山。

  赫連山收勢不及,手臂上被劃了一劍。

  敖空趁勝追擊,右腳向前一踢,正中赫連山胸口。這一腳踢得極重,赫連山臉色攸地一白,悶哼一聲,整個人無力地向後跌去。

  「爹!」

  「師父!」

  「掌門!」

  紅鶴派所有人都衝了過去。

  「赫連掌門!」其餘俠士也吃了一驚。

  龍烈皺了皺眉,這敖空的功夫果然厲害得很。

  「敖空,我和你拼了!」赫連宇大叫一聲,拔劍向敖空衝去。

  紅鶴派其餘人見狀,全部拔劍上前。

  兩方人馬立即混鬥在一起,刀光劍影。

  葉南扶著赫連山,不知所措:「大長老,四師弟……」

  龍烈走過去,為赫連山把脈。

  「赫連掌門受了很重的內傷,不過並無性命之憂。」

  「多謝龍小公子。」

  龍烈擺了擺手,看向敖空,卻發現敖空也目光深沉地盯著自己。

  他立即一揚眉。環手抱胸,看什麼看?

  敖空微微一笑,移開目光。

  張霸揮劍道:「各位,敖空不除,江湖大亂,我們一起上!」

  敖空不以為懼,足尖輕點,落在屋頂上。

  「住手!」

  隨風營眾人立即退下。

  敖空慢吞吞地道:「今日趁著大家都在,本營主不妨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我隨風營已於兩日前滅了瑤月山,各位恐怕還沒有收到消息吧?」

  眾人皆驚。

  敖空得意地一笑:「這江湖遲早成為本營主的江湖。各位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放屁!你以為你是誰?統一江湖,你休想!」有人叫道。

  又有人道:「我們這麼多門派莫非還對付不了你一個隨風營?敖空,做人不要太囂張!」

  敖空像是沒有聽到,繼續道:「無妨,如果各位不從,本營主一個個開刀便是。統一江湖,只是早晚的問題,本營主等得起。」

  在場之人莫不面帶慍色,怒不可遏。

  「當然,也不是沒有絲毫談判的餘地。」敖空的眼神飄向龍烈和龍寒凜,意味深長。

  龍烈冷冷地回視他:「不管你想搞什麼鬼,本大爺奉陪!」

  敖空慢悠悠地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本營主是愛劍之人,否則也不會花重金買了辟邪劍。只要各位能說服小頑童交出他身上那把銀色的劍,本營主可以向諸位保證,絕不找各大門派的麻煩。」

  龍烈怒火中燒,臉色一沉,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好你個敖空,竟然想挑撥離間!

  龍寒凜殺意頓起,結成片片陰鷙,一雙寒目直向敖空,雪發狂飛。

  敖空心神一凜。對於龍寒凜,他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與他交手。而論心計,龍寒凜則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所以,要想對付龍寒凜以及一向與他同進退的龍烈,更宜以智取勝。

  雲美人最先被敖空的話激怒,揚聲道:「大家千萬別中計,敖空根本是想挑撥離間。他的話怎可相信?」

  流風箴朗聲道:「敖營主,你還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小烈的降魔劍明明是辟邪劍的剋星,我看,你是怕了吧?」

  敖空並不反駁,仍然笑吟吟的:「各位不用著急,既然來了安陸城,本營主自然會好好款待各位。各位可以往下慢慢考慮,本營主給你們三天時間。」

  「三天個屁!」龍烈一躍而起,落在對面屋頂,「你大爺的,不用等到三天後了,本大爺今天就和你做個了斷。只要毀了你的辟邪劍,看你如何囂張!」

  語畢,他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立即拔出雪劍劈向敖空。

  遇到敵人直接上便是,還說什麼「看招」?那不是擺明提醒對方防備?

  第150章:恢復記憶了

  既然已決定用離間計,敖空根本未打算與龍烈交手,身形一閃,避開他的攻擊。

  雷鳴和其餘教眾立即上前阻攔龍烈。

  龍寒凜腳下步伐變幻莫測,白影忽閃,擋在雷鳴幾人前面,冷眼橫掃。

  敖空右袖捲動,已從雷鳴手中拿回辟邪劍,冷哼一聲:「各位,三天之後,你們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現在攔住小頑童,你們還有機會。」

  語畢,他便施展輕功,飛身遠去。

  龍烈心裡憋著一肚子火,在後面緊追不捨,反手從背上取下降魔劍。左手降魔劍。右手辟邪劍,同時向敖空背後揮去。

  敖空無奈,只得停下躲避。

  「你竟然會左手劍?」

  龍烈已是怒極,根本懶得開口,不由分說,兩劍同時向敖空劈去。他並不會什麼左手劍,左手的攻擊只憑本能。心裡的怒意彷彿催動了體內的力量,降魔劍雖未出鞘,卻力量仍在。三把劍混戰在一起,影響力十足。不過眨眼工夫,以龍烈與敖空為中心,周圍四五丈以內寸草不剩!

  敖空清楚地感覺到龍烈此時似乎進入一種完美的備戰狀態,暗叫不妙。今日現身,一方面是為了打敗赫連山,給眾人一個下馬威,主要目的卻是為了挑撥其他門派與龍氏父子二人動手,借刀殺人。沒有料到竟還是將自己陷入與龍烈的戰鬥之中。

  他有辟邪劍在手,並不畏懼龍烈。但現在的龍烈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如同戰神,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神逼視著他,曜曜發光,讓他心神一凜。

  「杜鵑啼血!」

  辟邪劍驟然血光一閃,發出一聲尖銳凌厲的鳴響,片片血光,如同層層血刃飛向龍烈,夾雜著一股讓人腳底生涼的陰寒之氣,來勢洶洶,銳不可當。

  龍烈不敢大意,降魔劍揮向血刃,雪劍卻斬向敖空的手臂。

  敖空敏捷地躲開,喉間發出一聲低吼,辟邪劍劇烈一抖,突然幻化成無數支劍,連綿不斷地刺向龍烈正臉,殺氣刺骨。

  龍烈一時無法辨出真偽,唯有聚集所有內力,大聲吆喝一聲,緊握降魔劍,甩向重重劍影。體內的第三種力量突然瘋狂地湧動起來,源源不斷向雙手彙集,再由降魔劍傳出。

  「轟——」

  金光乍然閃現,降魔劍竟然出鞘了!與辟邪劍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

  「噗——」敖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地瞪著龍烈,艱難地在地上穩住腳步。

  龍烈根本始料未及,想要趁勝追擊,豈止體內力量不停竄動,整個身體竟然失去控制,動彈不得。

  敖空看穿他的尷尬處境,得意地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話音未落,他飛身躍起,劍光閃爍!

  龍烈暗咒一句:該死!

  正在一髮千鈞,一陣熟悉的茉莉花香飄忽而來,冷風狂掃而起,一道白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一掌擊在敖空心口!

  擊中敖空的一瞬間,龍烈凜寒瞳深處劃過一絲驚訝,一閃而逝。

  「龍寒凜,我們走著瞧!呦呀——」敖空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縱身跳上樹枝,竄入樹林深處,只聽樹葉嘩啦啦作響,人已不見蹤影。

  龍寒凜顧不上追他,閃身奔至龍烈身邊,接住他軟倒的身軀。

  「烈兒!」

  「小烈!」流風箴幾人這時才趕過來,正好看見敖空被龍寒凜擊中狼狽而逃的一幕。

  龍烈全身失控,體內力量四處奔竄,與肉身相融,最終受不了衝擊,雙眼一閉,暈厥過去。

  龍寒凜右手在脈搏上一搭,臉色微變,將人打橫抱起,躍上屋頂,片刻間已消失不見,徒留眾人驚歎他出神入化的「輕功」。

  龍寒凜很快回到暫住的宅院,讓龍烈盤膝而坐,右掌貼在他背心,仔細探測他體內的力量波動,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這才放下心來,讓他靜臥,無言凝視其睡顏。

  只願他早些醒來,只因剛才打中敖空時,龍寒凜察覺到自己丹田處一陣灼熱,靈台越發空明,怕是天劫即將到來。若真是如此,他必須獨自離開,找一個無人地地方渡劫。

  流風箴幾人也已回來,忐忑不安地等在房外。房內靜寂無聲,幾人不知龍烈是何種狀況,也不敢輕易出聲,唯恐打擾。

  良久,裡面才傳來一道冷然而平淡的嗓音。

  「烈兒無事。」

  幾人相視一眼,這才鬆一口氣,放心地離開,各自回房。

  龍烈這一睡又是三天。龍寒凜在早晨時睜眼,習慣性地看向身邊的少年,那雙慧黠靈動的眼卻仍然緊閉著。

  低頭在少年唇上印下一吻,龍寒凜披衣起身,洗漱之後,又為少年擦臉,隨後端來熱湯,直接以口一口一口哺入,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汁水。少年一動不動,懷裡並未表現出任何失望之色,簡單地吃過早膳之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不時將視線投在少年臉上,間或輕撫少年眉眼。

  龍烈醒來時,看見俊美的男子單臂支頷,合著雙目,安靜地睡著。陽光西面的窗戶投射進來,落在龍寒凜身上,銀色的髮色染上金色的暈圈,顯得越發刺眼,以至於讓龍烈的眼角流出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龍寒凜忽然睜開眼來,立即站起身坐在床沿:「醒了。可有不適?」

  龍烈不語,眼眶發紅,雙眼死死地盯著他的白髮。

  冰涼的指尖輕輕地在他眼角一抹,隨即他整個人被摟著坐起:「莫哭,不舒服?」

  「爹爹!」了大夢初醒一般,猛然撲入龍寒凜懷中,雙手捧起他的頭髮,聲音嘶啞而顫抖,「你的頭髮……對不起,對不起……」

  龍寒凜身軀一頓,猛然抬起他的臉,迷人的嗓音浸染著愉悅的情緒:「烈兒?」

  「爹爹,我都想起來了位,對不起,我……」龍烈緊緊摟住他的頸項,語無倫次。

  龍寒凜正待說些什麼,丹田內又是一熱,身軀一晃。

  龍烈臉色大變,連忙扶住他:「爹爹!」

  「烈兒不急,為我護法。」龍寒凜對他投去一個安定的眼神,就地盤膝而坐。

  龍烈急忙點頭:「爹爹,你放心,我等你。」

  龍寒凜來不及交代更多,瞬間進入入定狀態,外界的一般聲音都不會影響到他。

  龍烈深吸一口氣,在床沿坐下,看著自己的雙手發呆。他不知道沉睡多久,但這次沉睡不僅使得自己恢復記憶,而且還融合了體內的第三種力量。如今的他,渾身上下充滿力量,比起暈倒之前的他,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然而,他還是不清楚這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身世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正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屋內的寒意,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天氣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下雪了?」外面傳來流風箴的驚奇的聲音。

  龍烈心中一動,穿上衣服打開房門。如今的他有渾厚的力量在身,足以御寒,並不覺得冷。

  天空果然洋洋灑灑地飄起雪花,流風箴、莫軒青和雲美人三人都好奇地抬頭望著天空。莫軒青手中提著一籃水果,三人顯然是剛到這個院子裡來。

  龍烈暗忖:上一次面癱爹因自己失憶而情緒失控之時,天空也是莫名其妙地下起雪。這之間是否有著未知的聯繫?

  「小烈,你醒了?」莫軒青最先看到龍烈,臉上露出笑容,快步走過來。

  龍烈點了點頭:「剛醒,讓你們擔心了。」

  「你真的是小烈?」流風箴冷得縮著脖子,走近來打趣,「幾時變得這麼禮貌了?」

  龍烈白他一眼:「一天不諷刺打擊你一下,你就不習慣是不是?」

  流風箴哈哈笑了幾聲,納悶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龍烈若有若無地向莫軒青瞄了一眼,笑道:「是嗎?對了,當初去參加百花宴之前,你不是興致勃勃嗎?為何沒有挑個美人?雖說百花宴被本大爺搞砸了,但是美人還是挺多的吧?」

  「你恢復記憶了?」流風箴瞪大眼。

  龍烈微笑著點點頭,從水果籃裡拿了一根香蕉剝皮。

  莫軒青會心一笑:「太好了,龍堡主這幾日一直很擔心你。」

  龍烈默默地頷首,想到面癱爹,心裡一陣難受。

  雲美人並不知曉龍烈此前失憶之事,插不上話,看向房門,道:「小烈,叔叔呢?」

  「爹爹正在閉關。」

  「閉關?」流風箴三人異口同聲,均是一臉茫然。通常人閉關都是我一處封閉安靜的環境,以免受人打擾,像龍寒凜這般在房間內閉關卻是聞所未聞。

  「以後自會知曉。我昏迷了多久?敖空如何?」

  龍烈不願意開龍寒凜,所以四人只能站在房門口說話。

  雲美人氣憤地哼了一聲:「他被叔叔打中受了重傷,活該!短時間內他不可能現身,江湖中暫時能平靜幾天。」

  「不過,各大門派仍然在往這邊趕,希望趁此機會可以將隨風營一舉擊破。」莫軒青補充道。

  第151章:紅娘不好當

  龍烈咬了一口香蕉,道:「我必須陪在爹爹身邊,此事暫時顧不上。」

  莫軒青頷首道:「無妨,我們幾個人會注意,如果打聽到什麼消息,再告訴你。」

  龍烈看向已然走神的流風箴:「真風流,想什麼呢?」

  流風箴猛然驚醒,掩飾地揮動折扇「喔,沒什麼。」

  「剛才你不是還凍得直縮脖子?」龍烈挑眉一笑。

  流風箴收起折扇,乾笑幾聲,無話可說。

  莫軒青看了他一眼,淡笑道:「他大概是在擔心簫前輩。」

  龍烈略一思索,道:「簫前輩既然是你的師傅,也是熟人,不如邀請他刀這裡暫住幾天。反正他也是在等待各大門派的人吧?」

  「這不太好吧?」流風箴一時不知是否該答應。之前龍烈暈倒,他急急忙忙地和莫軒青、雲美人往這裡趕。簫欖本來跟著他們一起,但流風箴不好擅自暴露這個地點,所以拒絕他同行,這幾日他也故意沒有出門,不知簫欖現在何處。

  「你是不是男人?婆婆媽媽。」龍烈鄙夷地瞥他一眼,轉身要進房門。

  流風箴連忙道:「既然這樣,我去告訴師傅一聲,看他的意思。」

  莫軒青微微一笑,道:「福伯昨日說要教我種花,我去找他。」

  說完,他對幾人點點頭,轉身離開。

  流風箴只覺得他最後看自己的一眼有些奇怪,不明所以地看向龍烈:「他怎麼了?」

  龍烈哼笑一聲,催他去請簫欖。

  雲美人一人無聊,也打算離開。

  龍烈叫住了她:「小美,可會覺得無聊?如果無聊的話,我叫人陪你出去逛逛。」

  雲美人抿嘴一笑,道:「謝謝小烈。不無聊,以前我也不常出門,已經習慣了。待會我去喝福嬸學做菜。」

  說完,她對龍烈揮揮手,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遠。

  「已經習慣了」嗎?龍烈不禁有些感慨。

  但他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思管別人的人,轉身進了房間。

  龍寒凜盤膝坐在床邊的地上,紋風不動,面容沉靜。龍烈暗罵自己大意,剛才應該讓面癱爹坐在床上的。

  失憶的這段時間的經歷,無論是實際經歷,或是感情經歷,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夢。面癱爹在這些日子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可想而知。但是,他不想去懊惱,也不能去懺悔,只盼面癱爹早日醒來,補給他一個真正的擁抱。

  他走到牆邊,拿起牆上掛著的降魔劍,突然懊惱地低咒一句,臉上帶著紅暈。

  就是這把劍害得自己「懷孕」。那時,雖然很艱難地才接受這一事實,且看似萬般不耐,但對於懷孕這件事並非十分排斥,畢竟是他和面癱爹的小孩,他不可能不珍惜。那段時間,面癱爹對他處處小心,處處謹慎,和准爸爸無異,也是可愛得緊。誰曾料想,竟是這把劍在搞鬼。

  幸虧面癱爹的性子冷清,不然的話,興許還會被取笑一番呢。

  說起降魔劍,龍烈的眉頭再次蹩起來。當日在百劍門的冰室,之所以昏厥,正是因為體內的降魔劍察覺到了辟邪劍的煞氣,受了驚動。可惜那時他體內力量未曾甦醒,壓制不住降魔劍的躁動,所以降魔劍才會提早「出世」。與敖空的一戰,關鍵時刻,好勝的本能促使,所以才得以解開力量的封印,終於拔出降魔劍。然,這劍到底是何來歷,又為何在他體內?他卻仍然無解。他身上已經有太多的謎。

  不止他,連面癱爹也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兩場雪已足以證明這一點。所有問題的答案,只能等以後兩人一起去尋找。

  大雪只下了兩刻左右就停了。

  而龍寒凜仍然在入定之中。

  午膳之前,流風箴與簫欖二人才出現。

  為了方便主意龍寒凜的動靜,午膳並非設在膳廳,而是設在龍寒凜與龍烈二人房間的隔壁。

  莫軒青和簫欖兩人視線一相對,就碰撞出無形的火花。「看到」的人唯有龍烈一人而已。

  流風箴和簫欖畢竟有多年的感情基礎,莫軒青的這一條路並不好走。龍烈暗道。不過,長痛不如短痛,如果簫欖這一次仍然表現不好,他一定會出手幫助莫軒青。

  「簫前輩,請坐。」龍烈招呼道。

  「龍小公子,叨擾了。」簫欖拱手一笑。從武學方面來講,他對龍烈有幾分佩服;但從性格來講,他卻不是很欣賞龍烈的個性。是以,他的態度極為客氣,既不熱情,也不疏遠。

  龍烈感覺出這一點,付之一笑,並不在意。

  流風箴看了看桌上豐盛的飯菜,笑道:「看來,我們回來得正是時候。」

  簫欖作為前輩和貴賓,自然居於上位,龍烈居左,流風箴在簫欖右手邊,而莫軒青則在流風箴右手邊。

  雲美人幫助福嬸擺好碗筷才在最後一個空位上坐下。

  眾人坐定之後,簫欖才笑道:「來貴處打擾,實在失利,為何不見龍堡主?」

  龍烈道:「簫前輩不必客氣,家父另有要事,更何況家父本為不拘小節之人。」

  寒暄一番,各自動著。

  「風箴,這魚是我烤的,嘗嘗味道如何?」莫軒青最先出擊,夾了一層魚放入流風箴碗中。

  「多謝,你的手藝確實不錯,在下甘拜下風。」流風箴誠心讚道。「在下」二字並非因為關係生疏,而是流風箴的習慣,打趣別人時總會用上這二字。

  蕭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礙於還有其他小輩在場,不好失了身份,只能勉強一笑,未多言語。

  龍烈看了都為他覺得著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暗中翻一個白眼,逕自吃飯。

  雲美人是另外一個自在的人,不出門時,她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彷彿沒有什麼煩惱。

  流風箴隱隱能感覺出蕭欖的煩躁,但也無能為力。他已經主動過很多次,在一次次的受傷之後,他已經沒有主動的勇氣。

  用過午膳之後,龍烈和雲美人便離開,只剩下流風箴、莫軒青和蕭欖三人。

  「風箴,為師有事與你談。」

  莫軒青起身一笑,道:「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

  流風箴對他點點頭,坐在桌邊未動。

  蕭欖等到莫軒青遠去之後才開口道:「風箴,與為師回去可好?」

  流風箴展開折扇,笑道:「師父,徒兒已經出師了。」

  他是在逼蕭欖表態:他已經出師,用什麼身份和他一起回去?

  蕭欖沉默片刻,微微一歎:「再給為師一些時間,我們先回去如何?」

  流風箴自嘲地一笑,道:「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時間了。」

  蕭欖啞口無言。

  名聲果然比自己更重要吧。流風箴笑了笑,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蕭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往懷中一帶,緊緊抱住。

  「箴兒,不要離開為師。」

  流風箴未動。他曾經在這個懷抱裡笑過,曾經在這個懷抱裡哭過,曾經在這個懷抱裡睡過,他又怎麼捨得離開。只是,這懷抱終究不屬於自己,即使曾享受過無數次,也不屬於自己。

  他懷念地蹭了蹭,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師父,你很清楚究竟如何才能讓我和你一起回去。」

  蕭欖身軀一僵,苦笑一聲:「箴兒,難道我們不能像從前一樣嗎?」

  「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流風箴快步向門外走去,「你的房間在北院。」

  龍烈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我真搞不明白。」

  蕭欖的神色有些尷尬,沒有說話,心底暗自吃驚,這少年的輕功究竟到了何種地步,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在偷聽。

  龍烈也沒有等他接話,繼續道:「我和我爹爹這麼禁忌的關係都敢在一起了,蕭前輩在害怕什麼?」

  他的眼底是真誠的疑惑。

  蕭欖雖早知龍烈敢作敢為的個性,但還是因為他的坦白一愣,隨後才道:「龍小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緩步走向庭院的圓門,心底喟歎。這世上並非每一個都有勇氣跨出那一步。他又何嘗不想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何他們偏偏是師徒?

  懦弱,許巍。龍烈在心底暗嗤。

  「蕭前輩,別怪在下沒有提醒你,欣賞真風流的人不算少,你若是再不行動,他遲早會成為別人的人。」

  蕭欖腳步微頓,快步離開,剛出圓門,見到流風箴和莫軒青面對面站在不遠處。

  「一起出去走走?」莫軒青淡笑建議。

  流風箴胡亂揮幾下折扇,悶悶地道:「沒有心情。」

  「所以才要帶你去把好心情找回來。」莫軒青又是一笑,表情始終很溫和。

  流風箴挑起眉,狐疑地道:「你真的有辦法讓在下心情變好?」

  「一試便知。」莫軒青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流風箴輕笑出聲,大手一揮:「走著!」

  第152章:第七世情劫

  「滾!」

  敖空躺在床上,沉著臉揮動衣袖,侍女送來的湯藥「嘩啦」一聲被掃落至地上。龍寒凜的一掌勁力十足,他的傷至少也需要半月才能痊癒。若非他及時護住心脈,他早已死在龍寒凜手裡。那個男人到底強到了何種地步?他絕對不能步上血落的後塵。

  「營主息怒,營主息怒。」侍女惶恐地跪下,不敢多做停留,連忙撿起地上的碎片,快步離開。

  雷鳴在門外稟告道:「報告營主,神機老人回來了。」

  敖空眼神一變,緩緩坐起身來。

  「來得正好,馬上帶他來見本營主。」

  雷鳴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帶著一位白鬚飄飄的老者出現。老者身材圓滾,一身灰白色道袍,鬚髮全白,年紀大約在六、七十歲,一雙老眼閃爍著狡詐而精明的光芒,彷彿無時無刻不在算計;面頰紅潤而飽滿,絲毫不像同齡老者那般皮膚乾癟,由此可見保養得極好,又或者是過得極為滋潤。

  他正是神算子神機。

  「敖營主,不過幾日不見,怎麼這般憔悴?」神機見到坐在床上、一臉蒼白之人,習慣性地一揮拂塵,大驚小怪地道。

  敖空露出一個笑容,道:「前輩來得正好,晚輩正有事要向你請教。」

  神機呵呵一笑,在雷鳴搬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溫和地一笑:「喔?老夫與敖營主有緣相識,何必見外?直說無妨。」

  敖空冷靜地一笑,直視著他的雙眼:「前輩神機妙算,應該能算到晚輩的處境才是。」

  「這個……呵呵……」神機捻了捻鬍鬚,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視線,「俗語雲,』天機不可洩露『,老夫雖然精通相術,卻也不能屢窺天機……」

  敖空沒有耐心與他虛與委蛇,一擺手,叫道:「雷鳴。」

  雷鳴立即奉上一隻不小的褐色木盒。

  神機眼前一亮,接過木盒,感覺出份量不輕,笑容更大,爽快地道:「不知敖營主想知道什麼?」

  敖空邪邪一笑,道:「龍氏父子的弱點。」

  神機又捻了捻鬍鬚,奇道:「龍氏父子的傳聞,老夫也聽過不少,若說弱點,龍寒凜的弱點便是龍烈吧?而龍烈的弱點,自然也是龍寒凜。」

  敖空笑容微冷:「前、輩。你這是在敷衍本營主嗎?」

  神機掂了掂置於腿上的木盒,安撫一笑,道:「敖營主稍安勿躁。這龍寒凜與龍烈,老夫雖然久已聞名,卻未曾謀面,一切需得見過他們才知。」

  「好!」敖空沉聲道,「既然如此,本營主就靜候前輩佳音。他們還在城內,相信以前輩的本事,不難找到他們。」

  「自然,自然。敖營主就等老夫的好消息吧,兩天後見。」神機說完,呵呵一笑,抱著木盒離開,健步如飛。

  「營主,您真的相信他?」雷鳴對神機仍然抱持懷疑態度。

  敖空躺回床上,深沉一笑,一副運籌帷幄的表情:「每個人都有弱點,即使他是神算子也不例外。本營主有的是辦法讓他老實。」

  不到一個時辰後,神機出現在龍烈幾人所住的無名院不遠處。看著牆角處尚未安全融化的雪,神機掐指一算,眼底閃過一抹震驚。

  龍烈的第三種力量已完全覺醒,靈識大開,神機剛一靠近,就被他所發現,也隱隱感覺到神機探究的心思,臉色微微一變。

  「來人。」

  「小公子,有何吩咐?」福伯立即出現在門口。

  「真風流他們可在?」

  「在。」

  「讓他們注意一個白髮白鬚,身穿道袍的老頭。」

  「是。」

  龍烈剛說完,外面的氣息已若無其事地離開。此人的出現是刻意還是巧合,值得深思。

  若是以往,龍烈一定立即追出去一探究竟,但此時他必須為面癱爹護法,半步離開不得。不然的話,若有人在此時偷襲面癱爹後果不堪設想。

  是時候調幾名鷹衛出來了。龍烈一邊思索接下來的部署,一邊就地躺下。

  這幾日,他從未睡在床上,而是在面癱爹旁邊的地上鋪上一張涼席,唯恐面癱爹半夜有何動靜而自己不知。連吃飯也是在房間裡,還特意將桌子搬到面癱爹的前面。可以說,雖然房間很大,但他生活的空間只有龍寒凜周圍五六尺以內。他對於修真之法只知皮毛,無怪他這般緊張。

  自從第三種力量覺醒,而面癱爹又閉關,他再未修煉面癱爹交給他的修真心法,每日耍耍劍法,或是躺在涼席上看書,吃水果,倒也愜意得很。只是每每見到面癱爹毫無波動的臉,心底總是湧出一抹寂寞和思念,看得到卻碰不到不啻為一種最大的折磨。他心裡有太多的話想對面癱爹說,卻只能耐心地等待。

  龍寒凜入定已六日,他的思維是清醒的,卻無法感知外面的任何情況。他的意識彷彿進入一種未知的混沌領域。在那裡,他意外地得知自己剛渡過情劫,所以才會突然領悟,修為得以提升。

  自己竟然是因罪孽深重而被罰輪迴,如今已輪迴七世,歷經七劫。第一世,死劫;第二世,病劫;第三世,眾叛親離;第四世,恨之劫;第五世,生離別;第六世,孤獨一生;第七世,情劫。第一世到第六世,每一世他都出生尊貴,然而卻一身孤苦,均死於盛年。在這六世輪迴中,他曾遇到形形色色之人,有人愛他,也有人恨他。然,他一直孑然一身,沒有一人能相伴左右,與他悲歡與共。

  往事化為一幅幅畫面在他面前一一展現,昔日的痛苦或歡樂,已無法讓他心底產生任何漣漪。在既定的命運面前,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多少繁華,不過煙雲,多少愛恨,終究成風,何必醒來?就這樣等待下一個輪迴又何妨?

  龍烈正津津有味地吃著葡萄,突然感覺到一種沉澱的孤獨感從面癱爹身上擴散而出,陰暗的氣息掩蓋面癱爹身上冷冽清新的氣質,面癱爹猶如一顆明珠落在沙塵之中,耀眼的光彩漸漸黯淡下去,隨即整個落入黑暗的深淵。

  這讓人心痛的悲觀情緒讓龍烈心中一慌,顧不得面癱爹尚在入定,一躍而起,緊緊按住他的肩膀。

  「爹爹!」

  龍寒凜毫無反應,面無表情的臉就像一種嘲弄。

  「爹爹,你是不是不醒了?爹爹,我是烈兒!」

  迷霧重重的空間裡,龍寒凜耳際突然傳來一聲遙遠的呼喚:「爹爹!」

  爹爹?是在叫他嗎?龍寒凜一臉冷漠地看向未知的遠處,那裡依舊一片昏暗。

  「爹爹,我是烈兒!爹爹,快醒醒!」

  烈兒?

  烈兒……

  烈兒!

  龍寒凜心中驀然一陣抽痛,靈台驀然如同被拂塵掃過,一片清明,腦海中也閃過少年各種各樣的笑靨,或者頑皮,或者狡黠,或者討好,或者開懷,或者羞惱……

  「爹爹,我們以後都不要再冷戰了。」

  「爹爹,兒子親老子乃天經地義。」

  「爹爹,我喜歡你!」

  ……

  那是他放在心尖的少年。怎可忘記?怎可丟下他一人?

  遠處突然出現一道亮光,混沌領域越來越亮,龍寒凜感覺到渾身上下一陣舒暢,意識終於回到自己的身體內,奪得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緩緩睜開雙眼。

  少年跪坐在他面前,雙手捏住自己的雙肩,黑白分明的大眼裡盛滿驚恐和無措,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獸一般。

  「爹爹……」

  龍寒凜展開雙臂將他帶入懷中,緊緊摟住略顯纖細的腰身:「莫怕,我在。」

  「你,你嚇到我了!」龍烈仍有些心慌,推開面癱爹的胸膛,仔細打量他,見他確實神色如常,才真正鬆一口氣,兩隻手臂將面癱爹的脖頸緊緊抱住,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

  龍寒凜輕拍他的後背,目光瞥到地上的涼席、隨手扔在上面的書冊以及放在地上的水果籃,心中又是一陣酸澀和心疼。這孩子竟是一直這般守著自己嗎?

  「爹爹,我想你。」或許是不想洩露眼中殘留的害怕,龍烈沒有抬頭看面癱爹,兩腿卻由跪立的姿勢變成跨坐在面癱爹盤起的雙腿之上,緊密地貼著面癱爹的胸膛,也不管這種姿勢多麼彆扭。

  「我也想烈兒,」龍寒凜勾唇,緋色的薄唇親暱地磨蹭他的面頰,貪戀地感受熟悉的觸感,「莫怕,以後再不會如此。」

  「我沒有怕,只是很想你!」

  「我亦然。烈兒抬頭可好?」龍寒凜想捧起少年的腦袋,卻意外地遇到阻力,眼底不由得劃過一絲暖暖的笑意。

  龍烈沒有理會,雙手驟然縮回,猛然在面癱爹胸前一推,將他按倒在地上,臉頰又熱又紅,晶亮水潤的大眼卻大膽地直視著他。龍寒凜漆黑的眼底立即閃起暗火,忽而將右掌護在龍烈後腦,腰部用力,二人已調換了位置。

  第153章:爹爹不是人(2)

  龍烈佔據主動地位的時間尚不夠眨眼,唇便被封住。

  「烈兒。」

  龍烈勾住面癱爹的脖頸,雙腿也環住他的腰,急切地回應來勢洶洶的吻,前所未有的熱烈。

  「嗯……」

  不過片刻,龍烈聖上的衣衫已被撕成破布落了一地,龍寒凜身上的衣衫也成了布條。

  龍烈渾身燥熱,覺得自己儼然成了一支蠟燭,而面癱爹則是那溫暖的燭火,一點一點將自己融化。

  不知是誰的腳踢到放在一邊的水果籃,兩顆紫色葡萄骨碌滾出來,緊緊地挨在一起。

  「爹爹,唔……到床上去……」龍烈躲開變得滾燙的唇,艱難地將一句話說完。

  龍寒凜不語,薄唇移到白皙的鎖骨,著迷一般吸吮咬噬,引得龍烈又是一陣快意的輕顫。

  正在這時,門外卻傳來漸近的腳步聲。

  龍烈從喉間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迷離的雙眼睜開,不悅地一瞥,鼻頭微微皺起,可愛至極。

  龍寒凜勾了勾唇,薄唇再次回到他甜蜜的口腔內,對甜膩的香舌糾纏不休。而他的左手聚集內力,雪劍已被他拔出握在手中,隨後向後一扔,準確地插入門板內,「空」的一聲響。

  「小——」

  流風箴的「烈」字還未出口,就聽到房內傳出一道冷冽而不悅的嗓音:「出去。」緊挨著他又聽見裡面發出的曖昧呻吟。

  流風箴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龍叔叔醒了?

  正在發愣之際,耳邊又是「噹」的一聲響,流風箴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嘴角抽了抽。好傢伙,這次被扔過來的是降魔劍,劍刃穿過門板,在陽光下閃爍著威脅的光芒。

  他連忙乾笑兩聲退開:「我馬上離開。馬上離開,龍叔叔,小烈,你們繼續,就當在下沒有來過。」

  語畢,他直接施展輕功跑遠了。

  這第二把劍卻是被龍烈扔過去的。

  「烈兒進步許多。」龍寒凜俯視雙眼朦朧的少年,輕語一句,薄唇繼續親吻不停。烈兒恢復記憶之後,他尚未來得及瞭解更多便入定,是以此時才提起一句。

  龍烈感覺到面癱爹入定後也提升不少,但是——

  他眼一瞪,嘴巴一撇,張口在面癱爹肩頭使勁一咬:「不、解、風、情!」

  話音未落,男人的呼吸突然加重,他再次被狠狠地壓在身下,剛才的舉動顯然催化了男人的獸性。

  兩具身體很快糾纏在一起……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實在太多,而龍烈的失憶導致二人已很久沒有好生親熱一番。這一次的情事,酣暢淋漓,一直持續到天黑,兩人從地上回到床上,又從床上回到地上。

  龍烈的嗓子幹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爹爹,改……改天再戰……」

  「烈兒,」龍寒凜將他抱起,小心地摟入懷中,「烈兒。」

  龍烈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臉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示意他在聽。

  「無事,睡,爹爹在。」

  龍烈嗯了一聲,實在累極,很快沉沉睡去。

  龍寒凜僅憑單手將少年抱起,讓他趴在肩上,另一手拿了乾淨的床單換上,這才將少年輕柔地安置在床上,隨後找了衣服披上,讓福伯送了熱水過來,細心地將兩人清理過之後,摟住少年躺好,並未閉眼,雙目凝視著少年的睡顏,一眨不眨,就像是永遠也看不夠一般。

  不知少年是否感覺到他隱忍卻澎湃的感情,哼哼一聲,向他靠得更緊,臉頰貼著他的胸口,一條手臂霸道地落在他腰上。

  「睡。」龍寒凜在他唇上落下輕吻,也閉上眼。

  身體疲憊,再加上心情因為龍寒凜出關而放鬆下來,龍烈這一覺睡得極沉,翌日中午才在熟悉的懷抱中醒來,也不管男人醒了還是未醒,直接翻身爬上男人的胸膛,毫不客氣地將全身重量壓在男人身上。

  「爹爹。」

  龍寒凜在他爬上來時就已睜開雙眼,雙臂從他腋下將他往上提了提,隨後將他垂落的髮絲勾至耳後。

  「可是餓了?」

  龍烈沒有回答,舔了舔水潤的唇:「爹爹餵我水了?」昨日喉嚨嘶啞的感覺他可沒忘。

  「嗯。」龍寒凜微抬頭在他唇上一吻,用手緩緩摩挲他的臉蛋,彷彿在檢查皮膚的滑膩程度。

  龍烈咧嘴一笑,湊過去主動親吻,並不激烈,卻讓兩人都覺得快樂。並非第一次在情事之後與面癱爹一同醒來,但龍烈覺得這一次的感覺尤其讓他沉醉,溫馨得讓他即使覺得餓了也不願意離開這個懷抱。

  身下的這個男人,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與他的血肉之軀一般重要的存在。

  「爹爹,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龍烈笑著歎息一聲。

  仍然是一個輕輕的「嗯」字,但龍寒凜黑瞳裡的光芒卻閃爍起來,搭在少年腰上的手臂驀然收緊,暗示著主人內心遠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平靜。

  龍寒凜沒有回答「我也愛你」,但龍烈卻絲毫不失望,因為他很清楚男人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男人不說,但他對自己的愛卻無處不在。他突然嘻嘻地笑了起來,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爹爹。」

  「嗯。」

  「傻。」

  龍寒凜的手頓了一下,輕瞥了他一眼,無語。

  龍烈頓時哈哈大笑,兩人的胸膛因此都震動起來,隨即他便感覺到一個硬物抵在自己腹部。

  他臉色一變,從面癱爹身上跳起來,一臉正色道:「嗯,該起床了,肚子餓了。」

  龍寒凜坐起身,將他按下躺好:「靜養。」

  「喔。」龍烈剛才起身也感覺到身體的酸痛,乖乖地躺下,大方地欣賞著面癱爹毫不避諱的穿衣秀,然後看著他打開房門,喚了一聲「福伯。」

  很快面癱爹就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將方桌搬到床邊。

  龍寒凜修為已高,無需進食,只吸收天地靈氣即可,但他仍然如以往一樣,陪龍烈用膳。

  二人填飽肚子,龍烈又將面癱爹拉回床上。他並未忘記最重要的事。

  「爹爹,昨天是怎麼回事?我為何感覺到你身上有一種沉重黑暗的氣息?」

  「只是心劫,如今已過,無需擔心。」龍寒凜簡潔地道。

  龍烈也能覺察出面癱爹自醒來更加純粹的氣息,便未再追問,只道:「不管如何,我會和你一起。」

  龍寒凜未語,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龍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面癱爹的銀髮上。在失憶之後到再次喜歡上爹爹之前的那段時間,自己失憶又忘情,對於面癱爹因為自己而白髮只有愧疚,如今感情已甦醒,更深刻的便是心疼。這個男人明明是自己最在意的人,自己卻傷得他這麼重。

  「烈兒,」龍寒凜的大掌忽然蓋上他的眼,隨後移開,「莫胡思亂想。」

  「嗯。」龍烈仍然有些悶悶不樂。

  龍寒凜道:「我已至渡劫期。」昨日渡過情劫意外讓他得以突破,從合體期升至渡劫期。

  龍烈一驚,翹起腦袋看他:「這麼快?可是我還在融合期。」

  龍寒凜將他的腦袋按回:「此時等烈兒休息好再談。」他心中自有思量。在弄清楚烈兒的第三種力量的屬性之前,烈兒的修煉暫時停下為妙。

  龍烈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只道:「爹爹,你等我追上你再繼續。」

  龍寒凜不答。

  龍烈自顧自道:「內力可以封住,真元之氣應該也可以。爹爹,你先把你的真元之氣封住,等我追上你,我們一起。」

  龍寒凜摸摸他的臉,道:「不急,稍後再談。近日城內可有異常?」

  「各大門派的人陸續都來了,沒有什麼異常。不過,昨天,我的靈識探查到一個古怪的人。」龍烈突然想起在無名院外出現的那個氣息。

  「如何古怪。」

  「他似乎對無名院很好奇,不過,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我讓流風箴他們注意那人,不知他們是否有消息。」

  「嗯。」

  「對了,爹爹,為何你每次力量波動之時,都會下雪?」

  「不知。」

  龍烈不以為然地喔了一聲。

  「生辰之日亦下雪。」

  龍烈想了想,果然如此,越發好奇面癱爹的真正身世。

  龍寒凜沉默片刻,道:「烈兒可會害怕?」

  「為何?」龍烈奇道。

  龍寒凜想起自己輪迴七世之事,淡淡道:「或許我的身份不同尋常,甚至並非人類。」

  龍烈愣了一下,反問道:「如果換了我不是人類了呢?」

  「又何如。」龍寒凜冷然道。

  「這不就得了?」龍烈嘻嘻一笑,沒大沒小地揉揉面癱爹的腦袋。

  龍寒凜勾唇,拿下他不安分的手按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落在他心口。

  龍烈感受著手心下的心跳,心裡一陣悸動,批評道:「狡猾。」

  龍寒凜看了他一眼,似是不解。

  龍烈嘿嘿一笑,矇混過關。他當然不會特意指出他的手的位置,如果面癱爹只是無意,那他豈不是自作多情?

  第154章:暫時的平靜

  龍烈完全休息夠了之後,龍寒凜才得空查看他體內的第三種力量。然而,奇怪的是,以他的修為竟然無法分辨出龍烈體內力量的屬性,它就像是一杯純淨的水,明明裡面溶解了許多東西,卻仍然無色無味。唯一能肯定的是,這種力量無害,非常強大,且與降魔劍極為默契,如果烈兒能夠熟練的運用,已然無敵。

  龍烈像是顯擺似的,用力量控制整個人懸起,憑空而立。這幾日若是無事,他就會試著用第三種力量控制自己的身體,目前算是小有成就。

  「爹爹,怎麼樣?」

  龍寒凜頷首,看著他像一隻剛學會飛的鳥兒一樣飛來飛去,白衣在空中劃出一閃而過的軌跡。

  龍烈哈哈一笑,落下來坐在面癱爹身邊,眉飛色舞地道:「爹爹,從明天開始我也開始修煉。」

  龍寒凜卻搖頭,仍有顧慮。若他的修真心法與烈兒的力量並不排斥,那自然是好事,多一種力量,多一種保障。但烈兒的力量性質未明,若二者互相排斥,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說,我不能和你一起修真?」龍烈一臉失望。面癱爹說得有道理,他不會無理取鬧,但若他不能修真,爹爹將來渡劫,必然飛昇仙界,那時難道要留下他一人?

  龍寒凜摸摸他的臉:「不急,暫且壓制真元力即可。」

  他現在尚處於渡劫初期而已,離真正渡劫,還有不短的時間。更何況,若烈兒最終不能修真,他又有何必要渡劫?

  龍烈心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點了點頭。他目前要做的是熟練掌控自己的力量,直至嫻熟為止。

  父子二人達成共識之後,才攜手走出房間。有面癱爹在身邊,龍烈覺得空氣都比以往新鮮,深吸一口氣,臉上是一直未褪的笑容,拉著面癱爹走向大廳。

  莫軒青與雲美人、蕭欖三人早已從流風箴那裡得知龍寒凜出關,在大廳靜待,見到父子二人進來,一起起身相迎,眼底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驚奇。只因他們都或多或少地感覺到龍寒凜氣質上的變化,整個人比起以往更多幾分沉靜和冷冽,越發顯得高深莫測,更有一種讓他們不敢直視的尊貴之氣。

  「龍叔叔/龍堡主,恭喜出關。」

  龍寒凜只微一頷首,視線若有若無地掠過蕭欖。

  蕭欖恐怕是幾人中感受最深的人,若以往的;龍寒凜是一汪深潭,今日的龍寒凜已成了一崖深淵,深不可測。他壓下心中詫異,抱拳笑道:「龍堡主,恭喜,蕭某叨擾多日了。」

  龍寒凜又一頷首,在上座坐下,龍烈自覺地坐在他旁邊的另一位置。

  見到龍烈春光滿面,流風箴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小烈,心情不錯嘛。」

  龍烈淺淺地飲了一口香茗,大大方方地承認:「是不錯。外面情況如何?」

  流風箴幾人的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各大門派的人都已陸續到達,但隨風營再無任何舉動,敖空也毫無動靜。」流風箴道。

  龍烈放下茶杯,奇道:「難道他傷得非常重?總不至於小命不保吧?」

  莫軒青微微一笑,但眼底仍有一份凝重:「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前天晚上有人見地煞閣閣主和天魔島島主同時離開他們的住所,他們極有可能是去了隨風營。」

  龍烈馬上想到一種可能:「莫非他們打算結盟?」

  流風箴幾人都點了點頭,肯定他的猜測。

  蕭欖面有憂色,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龍寒凜一眼,道:「如今的隨風營,因為滅了幾大門派的權威者,等於是接收了他們門下的所有弟子,實力今非昔比。若是再與天魔島和地煞閣結盟,更是不容小覷。」

  他頓了一下,抱拳道:「不知龍堡主對此有何見解?」

  身為一名俠客,他一向以維持武林和平為己任,若是龍寒凜能作為白道代表,敖空根本不足畏懼。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希望可以拉攏鷹堡,儘管可能性極小。

  果然,龍寒凜連看也未看他一眼,漠然道:「本座要對付的人,唯敖空而已。」武林紛爭,與他何干?

  流風箴和莫軒青對於龍寒凜的答案毫不意外,不過,他們也非常清楚,有龍烈在,鷹堡勢必還是會有所牽扯。

  龍烈看向流風箴:「真風流,有沒有那老頭的消息?」

  流風箴斂起臉上輕鬆的笑容,道:「這幾天,我和軒青一直在暗中打聽那老頭的下落,一無所獲。小烈,他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古怪。」龍烈隨口說道,瞄了瞄莫軒青,又瞄了瞄蕭欖,最後意味深長地看向流風箴。意思顯而易見:你還沒有搞定?

  流風箴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目光。這幾日相處下來,他隱隱有些察覺到莫軒青的心思,不可否認,與莫軒青在一起,有一種很舒服、很放鬆的感覺,但遠不到他對蕭欖的那種感情,只能說一切順其自然。

  至於蕭欖,他早已死心,如今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有時想起來,還真是諷刺,以前,是他一直追在蕭欖後面跑,現在換成蕭欖追在他身後。更諷刺的是,蕭欖不願放棄他的同時,也絕對不會給他一個明確的承諾。他早已認清這一點。

  「小烈,不如我們出去走走。上次你和龍叔叔大敗敖空可是給外面那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流風箴道。

  龍烈早有此意,點了點頭,看向雲美人:「小美也很久沒有出門了吧?」

  雲美人淺淺一笑,不在意地道:「沒什麼,反正有事做,也不會無聊。」

  龍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雲美人的這種性格確實不錯,但若是少幾分自卑,想必會更加出色。

  「爹爹,我們走,出去曬曬太陽。」

  流風箴起身跟在後面,險些被口水嗆到:「小烈,現在可是炎炎夏日。還是你終於發現自己太白了?」

  「少見多怪。你懂什麼?曬曬更健康。」龍烈嗤一聲,和面癱爹並肩往外走去。

  雲美人嘻嘻一笑。

  流風箴無語地翻一個白眼。

  莫軒青呵呵一笑,不動聲色地走到他右邊,道:「風箴,小烈的口才可不比你差。」

  蕭欖皺了皺眉,走在流風箴另一側。

  流風箴卻不服氣,搖一搖折扇,追上龍烈:「或許真的是在下孤陋寡聞。在下只聽說有人在冬天曬太陽,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在夏天曬太陽。小烈公子恐怕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

  龍烈狡黠一笑,指指路邊的草木:「說你孤陋寡聞還不承認。天下萬物中有生命的這些,花草樹木,魚蟲鳥獸,哪一個離開了陽光能成活?人也一樣。你若是不信,找個洞穴待一年兩年試試!」

  流風箴雙眼瞪得老大,卻不得不認輸,無奈地擺擺手:「好好好,算你有理。」

  龍烈得意地哈哈大笑,看向面癱爹。

  龍寒凜也看向他,眼底自是包含著一抹寵溺的。

  來到大街上,果然發現安陸城熱鬧了許多,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武林中人,不少人一臉憤慨的表情,稍微一想,就能猜到他們的話題多多少少與隨風營有關。

  龍烈拉著面癱爹,直接往城內最大的酒樓走去。要打探最新消息,酒樓和茶樓當然是最佳地點。

  走到酒樓門口時,龍寒凜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龍烈挑了個最佳位置坐下,吆喝了小二上茶,這才環視四周,當他看到一個人時,身上的氣息立即變了。

  龔令煦也第一時間察覺到龍烈的目光,心中叫苦。他早已收到消息,知曉自己的大哥無恙,也料定來到安陸城,會與他們碰上,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他根本還未做好心理準備。龍烈身上的變化也被他看在眼裡。當日,他對龍烈說的話,確實有些過分。但無論如何,他沒有惡意是事實。

  在外人眼中,赤焰教和鷹堡是沒有關係的,所以現在並不適合詳談。他只是淡淡地向龍寒凜點頭示意。

  龍寒凜自然沒有反應,他也察覺到了龍烈情緒的變化,並未說什麼,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龍烈並非小氣之人,也沒有因為上次的事對龔令煦而有所不滿,只是這次見到他,難免會想起龔令煦對他的指責。上一次,龔令煦所說的話有認為他連累了面癱爹的嫌疑,但是現在,他絕對有資格驕傲地宣佈,他可以與面癱爹並肩。

  想到這裡,他輕鬆而自信地一笑。

  流風箴不知龍烈與其他人短暫的「交鋒」,左右環顧一番,讚道:「不愧是最大的酒樓,果然熱鬧得很。」

  莫軒青笑道:「這就樓門前就是三岔路口,其中一條街道更是直通城門,無怪乎這麼多客人。」

  「這裡的江湖人不少。」雲美人低聲道。旁邊幾桌的人正是江湖莽漢,正在高談闊論。

  第155章:巧遇兩故人

  「自然是哪裡熱鬧往哪裡湊。」龍烈道。他看得出來,雲美人仍然不習慣人多的場合,連說話也情不自禁地降低聲音。但很顯然,她也在努力地融入大家。不過,龍烈這樣的個性,實在不適合憐香惜玉地對待別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流風箴白了龍烈一眼。這傢伙還以為每個人都像他一樣。

  這一行人,除了一位醜陋的女子,都是相貌出眾、氣質不凡之人,不過片刻,就引起其餘人的注意。或許是看出他們不好惹,倒是沒有人敢議論什麼。

  雲美人端莊地坐著,努力忽略其餘人嘲笑的目光。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小烈,龍叔叔很久沒有露面,今天出來,其他各大門派的人會不會找上來?」她偷偷瞄一眼龍寒凜,好奇地問。

  龍烈道:「確實有這個可能。」

  無論是從背後的勢力,還是個人實力,他家爹爹絕對是白道最有資格領導群雄的人。不過,他和爹爹對此都沒有興趣。

  果然,幾人吃好之後,在樓下與各大門派的掌門「偶遇」。幾位掌門神色均飽含期待。

  龍寒凜與他們無話可說,淡然一瞥,算是見過。

  龍烈哪兒有耐心與他們周旋?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道:「我和爹爹的對手只是敖空,其他的事就辛苦各位掌門了。」

  各位掌門無奈,只得放棄本意,改邀二人去貴賓樓,與其他幾位掌門相聚,共商要事。

  龍烈樂得於湊熱鬧,龍寒凜卻言有事。

  龍烈心知他是去與龔令煦見面,二人便分頭行動。

  龍寒凜確實是去見龔令煦,龔令煦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早已在鷹字號的客棧裡等候。

  一見到龍寒凜,龔令煦立即主動交代上次遇到龍烈與他起了摩擦之事。

  「大哥,上次的事確實是我不對。小烈沒有生氣吧?」

  龍寒凜淡淡地看著他,語氣不容置疑:「本座與烈兒的事,莫再插手。」龔令煦對他幾近盲目的崇拜和維護,他向來清楚,但這一次,他顯然越過界。

  「大哥?」龔令煦一愣。不可否認,這話讓他有受傷的感覺。儘管他當初對龍烈說的話確實有些過分,尤其他還是作為長輩,但他的本意只是關心龍寒凜。

  廖凡卻一清二楚,或許是旁觀者清。

  他向龔令煦使了一個眼色,提示道:「然,我和你的事,堡主可從未過問。」

  龔令煦頓時醍醐灌頂,歎了一口氣後,坦然一笑:「我明白了,沒有下次。」感情的事,畢竟是兩個人的事,他的插入已不知不覺中成為大哥與小烈兒之間的阻礙。退一萬步講,就算龍寒凜因為龍烈而受傷,那也是他心甘情願,旁人無權置喙。更何況,他只是大哥的弟弟,在龍寒凜的感情之事上,沒有任何資格代替他表態或者做決定。

  龍寒凜未再多言,略一頷首,丟下一冊,人已消失。

  廖凡吃驚地張大嘴巴:「然,堡主的武功又精進了。」

  龔令煦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書,笑道:「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

  廖凡一臉莫名之色。

  再說龍烈。

  他本來是去貴賓樓湊熱鬧的。去過之後,卻只覺得無聊。三大門派的掌門海天幫司玉冥、七星門於滿天、南雲幫秦滄海,以及其他幾位掌門猛虎堂張霸、紅鶴派赫連山、百劍門章百劍、女兒幫雲悠悠等都在場。爭來爭去,無非是由誰做帶頭人,共同對付隨風營。

  做了這帶頭人,若是到時滅了隨風營,那就相當於立了一功,門派在江湖中的名聲會壯大,個人的地位也會提升。無怪乎爭得這麼激烈。

  唯一沒有參與爭吵的便是女兒幫的幫主雲悠悠。女兒幫是女子門派,就算雲悠悠確實有幾分本事,各位掌門也不可能讓一個女人領導他們。是以,雲悠悠頗有自知之明地保持沉默。明哲保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龍烈呆得無聊,趁他們爭得臉紅脖子粗,招呼了雲美人,直接從二樓窗口跳下。

  「呵呵……」雲美人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忍不住一陣笑,因此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剛才不方便與雲悠悠相認,所以姐妹兩人只是互相暗中點頭示意。

  龍烈倒是毫不慚愧,或者說,他大大咧咧慣了,根本就不會想到:雲美人就算長得不好看,好歹也是斯文的女兒家。

  「小烈,這就回去?」

  「當然不,好好逛逛。這幾天呆在屋子裡,骨頭似乎都生銹了。」龍烈舒展舒展雙臂,信步向前走去。

  雲美人不自覺落後一步,龍烈實在無奈,回頭看向她。

  「知道一丈(10/3米)有多遠?」

  雲美人眨眨眼,莫名其妙地點頭:「知道。」

  「從現在開始,以後走路時,目光都看向七丈遠的地方。」

  「為什麼?」雲美人一挑秀眉,下意識問道。

  龍烈擺手道:「別管為什麼,總之,不會害你就是。」

  「呵呵,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我。」雲美人不由得彎眸一笑,頭顱卻又無意識地微微垂下。

  「七丈。」

  「喔。」雲美人連忙抬起頭,看向前方。

  龍烈暗暗好笑,大踏步往前走去。

  雲美人有些僵硬地跟在後面,並不習慣目視前方,目光不時閃爍,躲避對面可能與她相交的視線,心裡牢牢記住「看向七丈遠的地方」。她只猜測龍烈可能是想讓她注意遠處的動靜。這完全是她想多了。

  「龍烈?」迎面走來兩人,一高一矮。其中一人作小乞丐打扮,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卻洗得很乾淨。

  龍烈思索片刻,才想起這二人是誰。正是他幼時的玩伴,後來曾經在橘絡城現身過的戴想和武同。

  「戴想,武同,別來無恙。」龍烈拱手笑道,心中卻在腹誹,幸虧這二人的名字好記,一個「帶香」,一個「梧桐」,不然的話,他還真想不起他們是誰。

  武同假意責怪道:「你可真不夠意思,不是答應過若是來了安陸城一定會來找我們嗎?如果不是聽說你大戰敖空,我們還不知道你來了這裡。」

  「這不是正在打聽你們的住處嗎?」龍烈暗暗叫冤。這可不怪他,他一直失憶,最近幾天才想起而已。但這些事,自然沒有必要告訴這兩人。

  戴想仍然不愛說話,只是對龍烈點了點人頭。

  武同狐疑地瞄了龍烈一眼,似乎不相信他的說辭,但也沒有計較,哈哈一笑,道:「那還真是巧,走,去聚香園。」

  龍烈也爽朗一笑,道:「好。對了,這位是我的朋友,雲姑娘。小美,這兩位分別是戴想和武同。」

  「戴公子,武公子,幸會。」雲美人拱手道。

  戴想和武同這才細看雲美人,眼中也有一抹詫異,但並未表現在臉上,在前面帶路。

  雲美人悄然拉了拉龍烈的袖子:「小烈。」就這樣單獨行動沒有問題嗎?

  龍烈對她使了一個眼色。事實上,他與戴想、武同二人畢竟多年未見,仍然對他們保持幾分戒心。但如今的他,一般的人還奈何不了,是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二人的邀請。

  雲美人畢竟是女子,直覺敏銳,更何況與龍烈相處已久,對他的性格瞭解六七分,隱約察覺到龍烈態度上有些生疏,也暗暗提高警惕。

  很快,幾人就來到綠色大門前,橫匾上寫著三個大字:聚香園。

  龍烈鼻端已經聞到花香,不由奇道:「聚香園莫非是花園?」

  武同笑著賣了一個關子:「呵呵,進去就知道了。」

  龍烈點了點頭,未再多問。

  邁入大門,他不由得暗自驚歎。出現在面前的是一片開闊的空間,十幾個四方的荷塘交錯有致。相接之處,亭台聳立,亭台之內,擺設桌椅,觥籌糾錯。容貌秀麗的女子手抱琵琶,仙樂縈繞。來往的侍女手執托盤,輕移蓮步,綵衣飄飄。原來這竟是一處「酒樓」。難怪叫聚香園。

  武同炫耀似的一笑:「沒有想到吧?」

  「確實沒有想到,佩服。」龍烈誠心讚道。

  「這邊請。」

  武同領著龍烈一直向前,穿過一道拱門,後面又是另一個天地,各種各樣的花毫無規律地散佈,別有一番情趣。九曲迴廊的每一拐彎處都設有一套桌椅,從廊頂蔓延下來的葡萄籐上,點綴著紫色的葡萄,伸手可摘;不知名的植物垂下的長頸形成天然的珠簾,趣味橫生。

  戴想在剛才的拱門處離開,不一會兒帶著幾人出現,卻是侍女們端著托盤。

  「很久沒有見面,這一次,我們可要好好聊聊。」武同眨眨眼,笑嘻嘻地道。

  第156章:又一修真者

  幾人坐定,不可避免談起童年往事。那段記憶對於龍烈來說,其實已經遙遠,但畢竟是重生之後的頭幾年,仍然可以記得很清楚。如今想來,當初一群小屁孩跟在他這個小屁孩身後的情景,確實有些好笑。

  戴想突然對龍烈舉杯,仍然面無表情,眼底卻帶著認真:「敬你。」他比龍烈長六歲,幼年跟著外婆一起長大,如果當初不是龍烈教他一些簡單的功夫,恐怕他會和普通人一樣蝸居在那個普通的小鎮裡,永遠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龍烈所教的那些功夫或許並不重要,但是,是當初的龍烈讓他明白一個人的勇氣與他的出身沒有任何關係。

  「喝!」龍烈微愣,隨即揚聲一笑,也舉起酒杯。有時,認可一個人也許只需要一瞬間。雖然不瞭解戴想和武同的真正為人,但是他看得出來,這二人都是真心感謝他。

  武同也會心一笑。

  「對了,梧桐樹,為何這種打扮?總不至於是一種興趣?」龍烈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武同身上的乞丐裝。

  「梧桐樹?你還真是喜歡給別人起外號啊!」武同哈哈一笑,道:「這不是為了紀念嗎?」當年的他,確實是一個小乞丐,不過五歲,無依無靠,人人都可以隨意地欺負他,是龍烈這個神奇的小孩教會他如何乞討才能掙到錢。對於朋友,他從來不介意承認自己是乞丐出身的事實。當初,他就知道那個四歲的孩子絕對不平凡,如今,他仍然如此認為。他有一種預感,龍烈將比他們想像的走得更遠。

  龍烈也大笑起來。

  雲美人羨慕地看著他們,雖然他們之間的交談並未涉及到深層次的話題,但仍然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和諧氣氛,彷彿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酒過三巡,武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看龍烈,正色道:「自從你和敖空一戰,其實我和小戴一直在找你。」

  龍烈一笑:「喔?」他明白武同話中的深意,既然戴想和武同把聚香園作為落腳點,聚香園一定不是普通的酒家,他和面癱爹幾人「消失」在安陸城之後,他們一定找過自己。這話就是在暗示龍烈,他們已經知道龍烈和龍寒凜在安陸城有自己的勢力。這算是武同表現出來的誠意。

  「我們既然敢和隨風營在同一片地方,當然是有籌碼的,」武同面有得色,「早在上次橘絡城一戰,我們就一直在暗中監視隨風營的動靜。」

  「發現了什麼?」龍烈立即追問。這裡處於開闊之地,難以藏身,絕無可能有人偷聽,是以他才直接問出。武同既然這麼說,一定是有所發現。

  武同和戴想的神色同時變得有些凝重。

  「具體是什麼我們不敢肯定,但是我們無意中發現隨風營和一個神秘的老頭關係密切。」

  龍烈心神一凜:「老頭?」

  武同喝了一口茶,習慣性地舔了舔唇,道:「對,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頭,有幾次在一個朋友的賭場裡出現過,這個老頭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如果這次的事有什麼變數,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龍烈陷入了沉思。武同所說的人顯然和他曾經用靈識探到的人是同一人。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雲美人的秀眉也蹙了起來。她所擔心的並不是別的,而是自己要如何才能盡可能不要給龍烈和龍寒凜帶來麻煩。自從相處久了之後,不知不覺中,她把龍烈當做弟弟看待。此時,她不禁有些怪姐姐把她留在龍烈身邊。

  龍烈有些無奈地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小美,你這是對你自己不自信,還是對本大爺和我爹爹不自信?」

  說實話,這樣一個有些敏感又不自信的姑娘放在他身邊,他真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雲美人跟在他們身邊這麼久,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如果說當初還介意雲悠悠的「交易」,現在他已經把雲美人當成朋友。

  雲美人眼底劃過一絲歉意,隨即展顏一笑,看著他的眼睛:「我相信你。」

  武同好奇地看了看雲美人,並不是嫌棄她的長相,不過確實很疑惑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和龍烈這樣的天之驕子走到一起。但他沒有多問。

  「如果有需要聚香園出手的地方,儘管開口。」戴想道。

  龍烈點了點頭,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個喜悅的笑容。

  「怎麼了?」武同問。

  「我爹爹來了。」龍烈能感覺到面癱爹的氣息進了聚香園,但沒有動,想必是坐在外面等他。

  武同笑道:「原來如此。今天不方便,下次我們再正式拜訪龍堡主。」

  龍烈知道他是不想讓外人認為他攀附鷹堡,道:「也好。」

  匆匆對武同、戴想二人抱拳之後,龍烈與雲美人一起離開。出了拱門,果然見到龍寒凜一人自斟自飲,似乎感覺到他的氣息,抬眸看過來。

  雖然距離不近,但二人的眼神卻還是在第一瞬間對上。龍烈心底不由自主地湧過一陣暖意。何為情?這便是情,即使是茫茫人海,也能第一瞬間發現他的身影。這一瞬間,龍烈敏銳地捕捉到一種不可言喻的明朗,如同醍醐灌頂般的頓悟,體內力量激動地翻湧,彷彿在回應他的想法一般,四肢百骸一陣舒暢。

  他不禁雙眼一亮。他感覺到了,自己對力量的掌控力又大了一分!

  龍寒凜幾乎是同時發現他似乎入定的狀況,雖只片刻。他未去打擾,看到他眼神的變化,才斂起眼底的關切,恢復淡定。

  「爹爹!」龍烈快步走過去,笑嘻嘻的。

  「龍叔叔。」

  龍寒凜上下打量龍烈,實則在探查他體內的力量,確定無礙,才頷首起身。

  龍寒凜不愧是擁有最大情報網之人,龍烈將白髮白鬚好賭的個性告知他後,他立即肯定老者的身份,神算子神機老人。

  無怪乎不少人不知老者身份,這神機神出鬼沒,江湖中知曉他身份的人,恐怕只有老一輩的前輩。

  「爹爹,晚上我們再入隨風營。」

  龍寒凜沒有異議。如今的他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隨風營,易如反掌。兩人自然帶上了雲美人。不為別的,只為雲悠悠曾經要求過,讓他們把雲美人帶在身邊。幸虧雲美人有自知之明,從未生事,也足夠安靜,不然的話,以龍寒凜的個性,絕對不會容忍一個女人在他和烈兒身邊晃來晃去。

  若是以前,雲美人或許會婉拒兩人同行,但自從她對龍烈說出「我相信你」四個字後,她不會拒絕。更何況,她本身的功夫並不弱,雖不是敖空的對手,但要打贏其他人,並非難事。否則,雲悠悠當初也不會肯定地說雲美人絕對不會拖累他們二人。或許雲美人,自己也未發現,此時的她,已比以往多了幾分自信。

  龍寒凜已把自己的修為壓制在合體期,直接瞬移,三人便出現在隨風營的高牆之外。

  龍烈眨巴眼看著面癱爹,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和嫉妒。原來修真到達一定的境界會這麼厲害,他也好想修真。可惜,面癱爹不讓。不知自己完全掌握體內的力量後是否也可以瞬移……

  這孩子一點兒也沒有變,這種時候也會走神。龍寒凜默然地注視著他,並未打擾他,心底一片安寧,想起在泱城時潛入水晶宮時類似的事。

  雲美人整個人則一陣恍惚,雙眼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龍寒凜,這一刻忘記了對龍寒凜的敬畏。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龍寒凜犀利的眼神立即落在她身上,如古井般毫無波瀾,如冰雪般沒有溫度。

  她下意識要避開,想起什麼,鼓足勇氣迎視龍寒凜的目光,身軀不由自主地微顫。

  龍寒凜瞥她一眼,視線又落回龍烈身上。

  雲美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心底一陣輕鬆。她知道,這一刻,她才真正通過龍寒凜的「考驗」。

  此時的她被包裹在黑衣之中,臉也被黑面巾蒙上,只露出兩隻靈活的大眼,從未見過龍烈發呆的模樣,忍住笑意,輕喚一聲:「小烈。」

  龍烈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瞪了瞪面癱爹。竟然也不叫他,害他出醜。

  「我們進去吧;小美,小心。」

  「我知道。」雲美人點了點頭,眼神從兩人身上劃過,心裡有些無奈。這兩人確實夠囂張,仍然穿著白衣。

  三人跳上牆頭,悄無聲息地向敖空所住的院落而去。

  巡邏的侍衛突然感覺到頭頂吹過一陣風,狐疑地仰頭看幾眼,只看到漆黑的天空和點綴在空中的星辰。

  「奇怪……」

  幾人施展輕功,並未飛多遠,龍寒凜突然停了下來。龍烈和雲美人也無聲落在他旁邊。

  龍烈覺察到面癱爹情緒的變化:「爹爹,怎麼了?」

  「有一人修為至合體後期。」剛才他發出的靈識與另一人的靈識相撞,一觸即開。

  龍烈一驚。這個世界,除了自己和爹爹,以及很久以前已經開始修真的龍冷然,竟然還有其他的修真者?

  第157章:貪婪者之心

  』對方也發現我們了?『龍烈又問。

  龍寒凜頷首,但神色不改,並未因此露出半分憂慮。若他未把修為壓制在合體期,對方不可能發現他。

  龍烈想了想,再次傳音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被他們發現,還不如主動現身!『

  雲美人一見便知二人在傳音交談,一邊耐心地等待,一邊警覺地環視下方。

  夜晚,寂靜的很,彷彿透露著一股不同尋常。

  龍寒凜正有此意,大掌在他腰上一攬,飛身向前而去。

  片刻後,三人便光明正大的降落在庭院中,庭院內站著兩排侍衛,目不斜視,彷彿沒有看到他們。正面的房間,燈火通明,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兩個人的氣息。

  龍烈心知定是那修真者將他們出現的事告訴敖空,敖空交代這些護衛不予理會。

  這敖空,當年還是見義勇為的少年俠客,短短幾十年卻墮落為一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大魔頭。不知夜深人靜難以入睡之時他是否會檢討自己。龍烈惡劣地腹誹著。

  「三位,請進。」裡面傳來敖空帶著笑意的聲音,若不是深知他的為人,這語氣定會讓人以為他在歡迎久違的朋友。

  龍烈與面癱爹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起邁入門檻,就見到敖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品酒。

  一位白髮白鬚的老者笑瞇瞇地站在他身邊,右手握浮塵,左手不是捋過鬍鬚。只可惜肥胖的身材和那雙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的眼睛讓他看上去與仙風道骨絲毫沾不上邊。

  看來此人就是神機了。龍烈暗道。

  「幾位,請坐。」敖空臉上笑意更深,彷彿手中有什麼籌碼似的,傲慢輕蔑的態度讓龍烈心中怒火蹭蹭上漲。

  敖空見他要開口,搶先道:「龍堡主,龍小公子,還有雲姑娘,本營主倒是沒有想到你們果然有夜遊他人住所的習慣。」

  龍烈輕哼一聲:「敖營主何必自謙,不久前不是也曾夜遊到猛虎堂嗎?」

  敖空微微一笑,並不在意他的諷刺。

  龍寒凜神色一變,淡漠的目光未看老者一眼,寒目定在敖空身上。

  「你已入魔。」

  修真者,修為高者很容易就能看出修為低著的修為級別,敖空的身體一眼就能看出經過築基。但他竟然是以魔入道。至於修魔的方法定時來自神機。

  龍寒凜的無視讓神機臉色一沉,但隨即又緩和了臉上的表情,視線飄向龍烈背上綁著的兩把劍,轉化為貪婪。極品神劍,若有神劍在手,渡劫何懼!

  敖空不在意地一笑:「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不是都稱本營主為魔頭?既然如此,本營主修魔有何稀奇?」

  龍烈終於忍不住開口,雙眼一瞪:「你修魔修仙都與我們無關。只要你交出辟邪劍,本大爺可以放過你一條生路!」

  「哈哈……」敖空仰天大笑,「龍小公子果然快人快語。只不過,本營主想問一問,憑什麼?小公子要求我交出辟邪劍,那麼本營主是否也可以要求小公子交出你的降魔劍?」

  他的眼神驟然一厲。即使是初入修真之路,他也非常清楚,龍烈的降魔劍絕對是自己的剋星。辟邪劍不一定無法克制降魔劍,但若是能毀了降魔劍,對於他來說,就相當於清楚了一大障礙!

  辟邪劍對於武林的危害極大,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可以對付的。若是敖空願意交出,龍烈也可以不插手武林中事,但既然他不願意,那就只能來硬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憑本事說話了!」龍烈頭一昂,左手叉腰,右手伸到背後,握住降魔劍劍鞘,一副囂張模樣,別有一番迷人風采。

  敖空意味深長地一笑,並不言語,心中也不由得暗讚一句,這少年確實氣質不俗。無怪乎連以前桀驁張狂的陰陽殿殿主血落也愛上他,更因為他而丟了一條小命。自從血落敗在龍烈手中,血落便下落不明。雖然江湖中再無傳聞,但敖空非常肯定,血落一定已被龍寒凜所殺。

  神機呵呵笑幾聲,向前一步:「小公子稍安勿躁,我們可以先好好談談。」他再次不著痕跡地看向降魔劍,心怦怦地跳起來,激動不已,彷彿降魔劍已經成了他的。

  龍烈沒有錯過他的視線,立刻看穿他的意圖,淡淡一笑,拿眼角斜瞄他一眼:「一個臭老頭而已,也敢覬覦本大爺的降魔劍!」即使把降魔劍交給神機,他也控制不了它。

  神機落入此間後,無論至何處,都為人所敬仰,何曾受過如此奚落,雙眼一瞇,臉上浮起一片陰鷙:「小公子,說話可要注意一些小心禍從口出。」

  那日他在無名院外所探查到的氣息正是龍寒凜,並以靈識知曉他的修為在合體一層。他本是在修真界,多年以前,卻因為意外跌入時空裂縫,墜落在這個時空,不知如何返回,只能繼續修煉,以待渡劫直接飛昇仙界。這個世界除了他,竟然還有其他的修真者,這是讓他震驚的一點。另一點讓他吃驚的卻是龍烈的降魔劍。他清晰地從上面感覺到充溢的神氣。是以,他才與敖空做一筆交易。他住敖空修真,敖空則幫他得到降魔劍。

  龍寒凜此時才將目光輕輕地從神機身上掠過,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只是看著路邊一顆普通的石頭。

  「你不是本座的對手。」

  神機呵呵一笑,看上去極為慈祥,眼底卻閃出輕蔑之色:「早聞龍堡主的武功出神入化。若是單以武論,老夫確實不是你的對手。只不過,我們同為修真者,名人面前不說暗話,龍堡主才至合體前期吧?」

  雖說合體前期與合體後期只相差兩級,但修為卻相距甚遠。即使十幾個合體前期的修真者一起上,也不是一個合體後期的修真者的對手。這是他如此自信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他心中也在詫異。據他所知,龍寒凜確實在凡界出生,至此不過三十餘歲。短短的三十餘年,他竟然已達到合體期,稱之為天才也不為過。而他自己,雖說面向不過為六十多歲,實則已五百多歲。正因為此,他更是打定主意,必須趁此機會,一舉打敗龍寒凜。不然,待龍寒凜的修為高過他,他便莫可奈何。

  龍寒凜雖然天生有修真心法在腦中,因為前世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對於修真相關,所知並不多,自然不知神機心中所想。只不過,即使他未至渡劫前期,這老者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只因為,即使處於同一等級,每一個人的修為也有高低之分,這就好比是同樣身高的兩人,並不意味著他們的身體強度也一模一樣。

  龍烈對他家面癱爹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只不過,他也有心檢驗一下自己對力量的掌握程度,大踏步往面癱爹身前一擋。

  「老頭兒,本大爺來領教!」

  敖空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掃視眾人。他也有心考驗神機的實力,所以但笑不語。

  神機看著龍烈,低笑幾聲:「小公子莫不是在和老夫開玩笑?你的修為不過融合期而已。」

  但這笑意並未滲入他眼底,只因他的靈識可以感覺到龍烈身上有一個渾厚的力量,但古怪的是,他竟然無法判斷這種力量的屬性。這小子果然來歷不凡,難怪竟然會有降魔劍這等寶物。

  不過,縱使他再大本事,也不是他的對手。降魔劍,他必須要弄到手。

  他又輕聲笑幾聲,眼睛裡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龍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一時也抓不住那種感覺,抬頭看向面癱爹。

  龍寒凜卻是若有所思,回以安撫的眼神。

  「莫要勉強。」

  「嗯。」龍烈知道面癱爹答應了他,對他咧嘴一笑,甚是燦爛。

  神機笑呵呵地一揮拂塵:「請。」

  龍烈大聲哼了一聲,牽住面癱爹的手,大踏步往外走去。接下來,定時驚天動地的一戰。

  雲美人暗暗呼出一口氣,短促地瞪了敖空一眼,快步跟上父子二人。

  敖空的唇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似是無意地向旁邊的一面牆看了一眼,隨即站起身,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去。無論老者是輸是贏,他才是握有主動權的一方。所以,這筆交易,無論怎樣算,都很划算。

  「呵呵……」他再一次輕聲笑起來。

  來到開闊的庭院,敖空揮手讓護衛全部退到自己身邊,隨即坐在侍從搬來的椅子上。至於這些護衛,全是高手,防止有人偷襲。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爺的!龍烈冷冷地瞪了敖空一眼。他以為在看戲嗎?想看他的戲,是要付出代價的。金光一閃,降魔劍出,輕吟一聲,彷彿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興奮。

  第158章:龍烈VS神機

  降魔劍,他勢在必得。

  神機輕蔑一笑,左手不緊不慢地撫摸手中拂塵,渾厚的真元力漸漸飄溢而出,在上空形成一個結界。這是敖空的交代,不只是為了避免外界對即將爆發的打鬥的猜疑,也是為了對外隱藏如今隨風營的實力。

  敖空嘴角微微翹起,邪肆而陰險,悠閒的神態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龍列卻很想一拳打掉他極為礙眼和討厭的笑容。

  龍寒凜的視線一直落在龍烈身上,目光淡然,眼底沒有一絲情緒,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有站在他身後的雲美人能略略感覺到他身上隨時會奔洩而出的力量,他非常肯定,只要敖空敢動任何一點點不該有的念頭,龍寒凜會立即殺了他!

  龍烈,是龍寒凜唯一在乎的。這就是雲美人的感覺。

  「哈!」龍烈大喝一聲,率先出招,揮劍劈向神機。

  這一招看似簡單,實則他已將第三種力量蘊含在其中,威力無比。整把劍閃起金光,彷彿本身可以發光。耀眼的金色光芒劃破夜空,讓旁邊眾人不由得閉了閉眼。風彷彿成了固體,被這一劈,空氣中發出一聲短促而高亢的響聲,哧——,金光如同流星,飛速射向神機。由此而帶起的風猛烈地吹向四面八方,內力薄弱的人下意識地在衣服被掀起的時候用手臂擋住臉。雲美人的眼睫毛都被吹彎,幾乎睜不開眼,嬌弱的身軀差點離開地面,連忙使出一個千斤墜穩住自己的身體。

  好強的力量!

  龍烈見到神機眼底閃過震驚,頑劣地一笑。事實上,為了避免傷及其餘人,他已經手下留情。同時,也是為了試探神機的實力——他並不盲目自大,神機如此囂張,一定有些本錢。

  說起來慢,此時攻擊已經到神機面前。神機只驚了一瞬,便慢了一拍,連忙揚起手中拂塵,迎面一揮,真元力由此轉化為一條銀色光帶,撲向對面金光,發出』轟『的巨響。但金色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他雖然擋住龍烈的攻擊,腳下卻一連後退兩三步才站定。

  「再來!」龍烈身形飄忽,瞬間出現在神機面前,再次刺向神機。

  神機神色凜然,不敢再大意,手中拂塵揮出,或纏,或抖,或掃,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不時與降魔劍相撞,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這拂塵自然不是簡單的拂塵,而是一件上品仙器,只要他控制得當,降魔劍即使是神器,在龍烈手中也無法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他卻是小看龍烈了。龍烈雖不至降魔劍為何會從自己體內而出,但必定與自己有極深的淵源。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降魔劍之間有一種極為熟悉的契合,一人一劍的配合默契十足,上挑,下刺,左戳,右劈,橫塹,行如流水,毫無停頓,彷彿曾經合作戰鬥過無數次。龍烈甚至能聽到從降魔劍深處發出的愉悅響聲,並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響在他腦海之中。

  就算是旁觀的敖空也看出了這一點,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搭在扶手上的右掌逐漸握緊。此時的龍烈不僅攻擊嫻熟老練,而且眼神沉著冷靜,根本不像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而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除魔者,犀利的雙眼一片冷清,藐視著不自量力的對手。

  「張狂小兒!」神機的表情也愈發凝重,但仍未有半分怯色。只見他全身上下穆然閃出銀光,右手的拂塵突然如同遭遇電擊,每一根白色絲線驟然變成堅硬而修長的鋼針,正面迎向降魔劍。接觸的剎那,幾根鋼針夾住了降魔劍,銀光與金光像是九不見面的仇敵一般,激烈抗爭起來,金色與銀色交錯,層層閃爍,時明時暗,不時發出「滋滋」的響聲,就像正在燃燒的引火線。

  眾人不自知地摒住呼吸,不知究竟是誰會獲得這一擊的勝利。

  「哼!」龍烈一聲重哼,打破了這種另類的平靜,降魔劍如同響應他的不滿一般,金光更盛,拂塵的一部分鋼針竟變得軟弱無力,恢復成絲線狀態。

  「休想得逞!」神機雙目一沉,左手突然向右手手背使勁一拍,拂塵中被注入的真元力更多,其中幾根鋼針突然變得更長,咻地一聲,急馳而去,刺向龍烈握住劍柄的手腕。

  「本大爺還會怕你?」龍烈大喊一聲,手腕翻轉,降魔劍轉了一圈,在鋼針的包圍中翻攪一通。拂塵立即現了原形,恢復疲軟外形。

  「看來是小看你了!」神機雙眼閃爍著懾人的陰寒光芒,一招「靈猴縮身」,快速收回拂塵,順勢退兩步,雙腿分開,穩住身體,再一招「橫掃千軍」,銀光飛出,整個拂塵宛如一面揮舞的軍旗,鋪天蓋地向龍烈正臉而去。

  「中!」

  「想回本大爺的容沒那麼容易!」

  龍寒凜抿起的唇線變得柔和起來,漆黑的雙眸深處溢出點點寵溺。

  雲美人卻是忍不住捂嘴一笑,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些許。小烈這時候還有閒情作怪,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只見龍烈腳下生風,一躍而起,降魔劍毫不畏懼地斬向拂塵,挽出了幾個漂亮的劍花,將拂塵纏住。

  神機一時無法抽出拂塵,暗叫不妙。

  還沒完!龍烈的白色身形隨著降魔劍快速旋轉,神機的拂塵絲線立即被降魔劍絞斷,一撮一撮地掉落在地上,不過片刻,拂塵變成了禿頭。

  「啊!」神機大驚失色。一般的拂塵是用獸毛、麻等紮成一束,但他這拂塵卻是用金蠶絲、天魚鱗等天材地寶煉製而成。乃上品仙器,跟隨他多年,沒有料到今日竟然毀在一個小鬼頭手裡!

  「還不認輸?」龍烈當然不會給他機會哀悼他的兵器,趁勝追擊,揮劍劈向拂塵的長柄。

  敖空的臉色難看之極。神機只告訴他龍寒凜和他一樣是修真者,而龍烈修為尚淺。如今看來,為何合體後期的神機竟然鬥不過融合期的小鬼頭?

  「神機前輩,這個時候是否不該有所保留?」他淡淡的道,語氣中卻充滿警告意味。

  神機冷哼一聲,雙目寒光閃爍:「營主莫急!」

  龍寒凜的視線如同割人的刀片,投降神機。無論他想耍什麼花招,都要先過他這一關。

  神機努力忽略來自那個冷冽男子的氣勢威壓,腳下疾退,把只剩長柄的拂塵當作劍用,以一個柔軟的力道暫時抵擋住降魔劍的威力。抓住這一瞬間的功夫,他的整個人驟然消失在空中。

  敖空神色微鬆。竟然還有這一招。

  小烈。雲美人花容失色,慌張地在空中看來瞅去,卻沒有發現神機的身影。

  龍烈心中一緊,降魔劍橫在身前,全身包括寒毛都警惕起來,靈活的大眼也瞇起來,不著痕跡地掃視周圍。這個時候,只能憑借敏銳的感覺了。

  他的左手緩緩拂過降魔劍,降魔劍閃爍著淡淡的金光,蓄勢待發。

  突然!

  龍烈感覺到後方彷彿針扎一般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是神機!

  他屏住呼吸,只是隨意地站著,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只有龍寒凜知道,烈兒在等待最合適的反擊時機。

  說時遲,那時快!龍烈驟然睜大雙眼,連轉身都沒有,右手舉劍,向後方猛然一揮!

  「噗!」神機的身影在半空中出現,捂著受傷的左手臂,重重地跌趴在地上。不愧是神器,果然厲害!

  敖空此時眼中已無半分笑意,唇角任然翹著,卻明顯看得出它的僵硬。

  「哈哈,好樣的。」龍烈也呼出一口氣,拍了拍降魔劍以示表揚,飛身落在龍寒凜身邊。

  「爹爹!」

  「嗯。」龍寒凜低首注視少年微喘的模樣,晶亮的眸子閃閃發亮地看著自己,臉上還帶著狡黠而得意的笑靨,冷漠的眸光轉為柔和。

  「嘿嘿……」龍烈笑得露出整潔的牙齒。

  「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神機從地上站起,目光毒辣地盯著龍烈,左手向口中扔了一粒丹藥,本來蒼白的臉立即多了幾分紅潤。此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小鬼的身份絕對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龍烈卻不理會他,看向敖空:「敖空,輪到你了,現在交出辟邪劍譜還不晚。你很清楚,辟邪劍譜根本就是邪物。」

  敖空不悅地看了神機一眼。

  神機皺了皺眉,沒有開口。他和敖空之間是平等交易,或者說相互利用,他可不是敖空的手下。

  「啪啪啪……」敖空站起身撫掌幾下,對龍烈微微一笑,讚許道:「龍小公子果然身手不凡。不過,本營主可沒有說過你打贏了就把辟邪劍譜交出來這樣的話。不是嗎?」

  「你!」龍烈立即被激的跳了起來,隨即卻冷靜下來,下巴一昂,眼中幾分懷疑,「哼!你手中有什麼籌碼不妨亮出來!」

  敖空笑了,頗為愉悅的樣子。

  龍寒凜看向敖空,嗓音低沉而冰冷:「你抓了誰。」

  龍烈疑惑地看向面癱爹。敖空抓了誰?

  第159章:以兩月為期

  龍寒凜握住他的手,以一個安定的眼神讓龍烈心安。他只是推斷而已,以敖空的本事,若是在鷹字號搗鬼,他一定會收到鷹字號或者赤焰教的緊急消息,所以他才斷定敖空是抓了什麼人。而他剛才之所以沒有探查到那人的氣息,想必是神機用了陣法將其掩蓋。

  「哈哈哈……」敖空故意向房內看了一眼,含笑道:「不愧是龍堡主,本營主本來想晚一點再送出這份」大禮「的。既然龍堡主問到,現在就拿出來也無妨。」

  神機對龍烈和龍寒凜二人詭異地一笑,快步走到敖空身邊,頗有得色。

  敖空對身邊的護衛示意,那人立即走進敖空的房間,片刻後,扛著一人出來。

  那人一身藍衫,面容與龍烈有五分相似,竟是龍決。

  難怪從始至終,敖空都沒有對自己的處境有任何憂色。

  龍決身上的衣服仍然是齊整的,寶劍也好好地繫在腰間,顯然並未受到不好的待遇。見到龍烈和龍寒凜,他的眼神頓時變得焦急起來。

  敖空很好心地伸手,解開他的啞穴,手順勢搭在龍決的左肩上。

  「父親,大哥!」

  「龍決?」龍烈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在鷹堡嗎?」

  他不以為然地看了看神機,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闖入被陣法層層包圍的鷹堡。

  敖空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一副大方的姿態,允許他們做短暫的交流。

  龍決悄悄地看了看父親的臉色,慚愧地道:「我本來是在鷹堡,前幾天聽說金風玉露閣的事才出門的,沒有想到就被他抓了起來。」

  他目光所指正是神機。

  神機笑瞇瞇地點了點頭,不知是在點什麼點。

  龍決一臉愧色,沒想到自己竟然以一種這麼丟人的方式出現在自己崇拜的父親和大哥面前。此時他仍不知神機的來歷,只當他武功修為高,所以自己才會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你想如何。」

  龍寒凜依然面無表情,敖空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早知龍寒凜寡情,但總不至於真的不在乎自己兒子的性命?

  「很簡單,本營主把令公子還給龍堡主;而龍堡主和龍小公子兩個月內不得插手隨風營的任何事。」他很清楚,龍寒凜此人向來說到做到,所以他必須從他那裡得到一個保證。

  「你休想用我來威脅我父親!」龍決怒聲道。

  兩個月。龍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並不難猜,這兩個月顯然是為了拖延時間,敖空想利用這段時間盡快提高他的修為。不過,面癱爹說過,修真無歲月,短短兩個月,他能提高到什麼程度?他很懷疑。

  龍寒凜高深莫測地盯著敖空,雙眼沉靜無波,彷彿在嘲弄他的自作聰明。

  敖空這一刻竟然生了怯意,心中暗驚,揮走多餘的心思,似笑非笑地迎視他的目光:「本營主想,鷹堡的二少爺總還是有些價值吧?」

  他搭在龍決肩上的手威脅地捏了捏,力道不小。

  龍決的臉色立即變了變,冷哼一聲,毫不服輸地瞪著他,即使受制於人,依然保持著他原本的尊嚴和氣勢。

  「你大爺的!」龍烈罵了一聲,「你真以為我和爹爹奈何不了你?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我爹!」

  他和龍決之間的感情遠不能稱之為深厚,卻一直有一種淡淡的溫情,絕對不可能放下他不管。

  敖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手沒有放開,五指之間突然彈出五根黑色的毒針:「本營主現在確實不是你們的對手。不過,就算你們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本營主。龍小公子是小神醫,應該知道這世間是存在立即斃命的劇毒的。」

  「是嗎?」龍寒凜淡淡地開口,深不見底的眼瞳裡射出淡漠而冰冷的光芒,逼入敖空眼底。

  敖空心底一悸,手指下意識地一動。卻突然感覺到手中一鬆,龍決已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你竟然敢故意壓制了自己的修為!」神機驚呼一聲。

  剛才的一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龍寒凜身上的真元力暴漲,以他合體後期的修為儼然已經無法探出對方的修為!龍寒凜顯然已經入了渡劫期!

  敖空心知不妙,神色一凜,警惕地盯著龍寒凜的一舉一動,兩手向前一揮,兩邊的護衛立即上前,左右保護他。

  龍決此時已站在龍烈身邊,慚愧地道:「父親,大哥,對不起。」

  「無妨。」龍烈簡單地說了一句,注意力又回到面癱爹身上,心中也驚歎不已。面癱爹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

  龍寒凜看向敖空,道:「兩月後,本座必取你性命。」

  語畢,他已攬著龍烈一躍而起。

  龍決和雲美人二人連忙施展輕功,快速追上。

  「營主,我們馬上追!」一護衛道。

  「不必!」敖空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龍寒凜為何會答應他的條件,但他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邪肆地笑起來。

  神機那雙狡猾的雙眼也滴溜溜轉起來,逐漸變得深沉和陰險。或許,他並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龍寒凜。

  直到離開隨風營的範圍,龍寒凜才落在地面上。

  「爹爹,為何要答應敖空的條件?他擺明是想拖延時間。」龍烈立即追問面癱爹,一臉不解。

  龍決也覺得奇怪。這和父親以往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雲美人同樣是一臉好奇的表情。

  龍寒凜低頭看向鼓著腮的少年:「烈兒沒有感覺到體內的變化。」

  「咦?」龍烈眨眨眼,凝神探查,這才會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不停地波動,而降魔劍也在微微顫動。

  「這是怎麼回事?」龍烈一臉茫然,連忙按住降魔劍。降魔劍依舊顫動不已。

  龍寒凜伸出修長的十指在降魔劍上一點。降魔劍立即安分下來。

  龍烈的眼神立即變得極為哀怨,頗為委屈地瞅向面癱爹。雖然他和面癱爹是不分彼此啦,但降魔劍明明是他那什麼出來的耶,為什麼它這麼聽面癱爹的話,而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龍寒凜摸了摸他的腦袋,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龍烈就是肯定他笑了。

  「爹爹!」

  「烈兒也需要時間(完全掌握體內的力量)。」

  「我知道了。」龍烈點了點頭,他很清楚面癱爹一向把他看得最重,若是一日不完全掌握體內的力量,面癱爹一日不能真正放心。孰輕孰重,他分得清。想到面癱爹對自己的在乎,他又忍不住笑起來,走幾步便習慣地抬起頭看看面癱爹,與他交換一個眼神。看在外人眼裡,其實傻得很,但他自己一點兒也不覺得。

  大哥與父親之間的互動其實並不明顯,但是龍決就是從中感覺出一種親暱和溫馨。很舒服的感覺。他在心底感歎道。

  回到無名院,龍決走到龍寒凜與龍烈面前,再一次鄭重地道歉。雖然父親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唯恐父親會對他失望。自己作為父親的繼承人,表現實在太差了些。

  「沒有下次。」龍寒凜只吐出四字,便拉著龍烈離開。

  龍烈也沒來得及與龍決說上話,只得遠遠丟下一句:「龍決,明天再說。」

  龍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自己與大哥相比,果然是差的太遠吧。

  他站在夜色中出神,連還有一人沒有離開都不知道。

  雲美人想了想,走了過去:「你……往那邊走是落桑院,你可以住在那裡。」

  「喔,多謝。」龍決此時才看清她的臉,愣了一下,隨即抱拳謝道。他心中卻是奇怪雲美人這樣的女子怎麼會被父親允許呆在身邊,不過,想必定有過人之處,所以他並未表現出任何輕視。

  「不用謝。」雲美人淺淺一笑,因為龍決坦蕩的目光而覺得愉悅。她跟在小烈身邊是幸運的,小烈身邊的朋友都不會看不起她。

  「在下龍決,敢問姑娘芳名?」龍決客氣的問。

  雲美人也不知自己為何笑了一下。其實這句話是一句很正常的話,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芳名」二字會用在她身上。並沒有妄自菲薄的意思,只是有些不適應。

  她頓了下,坦然道:「我叫雲美人。」

  龍決又是一愣,喔了一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注視著眼前那雙晶亮的眸子。

  雲美人遲疑了片刻,道;「其實叔叔還是很關心你的,不然的話,他不會說』沒有下次『。」

  隨即,她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龍決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好一會才笑了一聲,優雅地伸了一個懶腰,向剛才雲美人所指的落桑院走去。

  他皺著眉,一邊走一邊在思索。父親在江湖中聲望頗高,其他門派會讓他們在這個時候離開嗎?而且敖空並未承諾放棄對其他門派的侵略。

  不過,一切都得等到明天再說。

  作為未來的繼承人,龍決已經在逐漸變得成熟。

  第160章:未來的旅程

  想要完全掌控體內力量,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那就是將第三種力量在體內所有筋絡中運轉,煉精化氣,直到力量如同血液一樣,能夠自如地流動為止。這就要求龍烈每日至少需要將力量運轉幾百個小周天,既以精神力控制氣流從丹田向下至會陰穴,再至尾閭穴,夾脊穴、玉枕穴,再至百會穴,後回到丹田,一個循環即為一個小周天。剛開始時,非常費勁,因為氣流並不好控制,所以龍烈才打坐半個時辰已滿頭大汗,睜開眼對面癱爹笑了笑之後,再次閉上眼。

  龍寒凜心知少年的倔強,並未打擾,安靜地在另一邊入定,只留一絲靈識注意少年動靜。

  龍烈運轉幾個小周天之後,稍微摸出些規律,決定採用冥想法,假裝自己可以看到體內氣流的位置,將其當做自己的化身,沿著脈絡邁步向前。氣流果然容易控制得多,緩慢向前。龍烈非常清楚,一旦將冥想法運用得更熟練,速度會更快。他並不著急,反而悠閒地前進,雖然速度仍然很慢,但卻越發順暢無阻。察覺到這種方法的效果,他心中大喜,手心凝神,再接再厲。如果他真的可以內視的話,就可以看到體內的氣流化為一條金色的線條,在他的控制之下,越拉越長,隨後呈橢圓形運轉,一圈又一圈。

  等他終於從冥想中出來,卻發現已是日當正午,不由得驚奇地站起來。

  「醒了。」龍寒凜仍然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幾乎與他同時睜眼,雙眼一片清明。

  「爹爹,我竟然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但奇怪的是,我一點兒也不睏。」他一邊說,一邊還舒展了一下四肢,沒有意思疲憊感,臉上難掩稀奇之色。

  龍寒凜以靈識探查他體內的情況後,道:「不錯;烈兒以後入定的時間會越來越久。」

  龍烈的臉立即跨了下來:「啊?那怎麼辦?我們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龍寒凜對他招招手,在他走過來時,將他拉入懷中,道:「烈兒對修真瞭解多少?」

  「不少吧?」龍烈放鬆地背靠著他,「都是從書上看的,什麼仙修,魔修……儲物戒指,寶器,靈石之類的。」

  龍寒凜明白他所說的書定是前世所看的書:「大同小異。有一種陣法可調節時間比例,需靈石佈陣。然此間畢竟是凡界,靈石極少。待此處事了,須尋一靈氣充沛之處,找到足夠的靈石。」

  龍烈立即來了興致,但心中卻也多了一個疑問,轉過頭道:「靈氣充沛的地方,蓬萊山算不算?」

  龍寒凜搖頭:「一般而已,並無靈石。我所指,乃神隱島。」

  龍烈心中一動。

  神隱島,他曾聽師父司馬高說過,就在凝國邊境海域。然,自古至今,從未有人真正到達過那裡。只因為那座島嶼十分奇特,正午之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聳立在海洋之中;但正午過後,它便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並非是被霧掩蓋,而是真正地消失。所以,人們才將其稱為神隱島。神隱島的消失,也是江湖十大未解之謎中的一個。

  若龍寒凜猜測無錯,那座島之所以消失與那裡的靈氣有極大的關係。

  「好,等解決了敖空,我們就去神隱島!」龍烈豪情萬丈地道。只要是和面癱爹一起行動,他並不介意去哪裡。至於鷹堡,他更像是把它當成暫居地,沒有多大的歸屬感。

  說完之後,龍烈突然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盯著龍寒凜瞧,眉頭蹙起,一副煩惱的模樣。

  「怎麼?」龍寒凜任由他打量,無半分不自在。

  「爹爹,我真的不可以按照你的心法修煉?你以後都不會變老,一直是三十二歲的模樣,那我……」他突然一陣惡寒:那豈不意味著有一天他不止會比面癱爹顯老,而且在自己七老八十、彎腰駝背的時候,面癱爹仍然是一個帥小伙——打住!

  龍寒凜瞥他一眼:「傻。烈兒才十六而已。」

  他們還有十六年的時間尋找解決之法。若無他法,最多散了一身修為便是。但這些現在並沒有必要告訴烈兒。

  他站起身:「沐浴。」

  「喔。」龍烈也覺得自己想太多,甩甩腦袋。

  二人打理完之後,才到膳廳。龍訣等人早已等在膳廳,正在閒聊。雖然龍訣是後來的,但顯然與其餘幾人相處得極為愉快。

  見到父子二人出現,雲美人才吩咐下人將飯菜端上來。幾人不得不承認,有雲美人在,他們確實過得很舒坦。

  龍寒凜是不可能開口詢問龍訣近況的,龍烈只能做代表。

  龍訣將自己的情況簡單講了。上一次出門,他帶了兩個貼身護衛,所以速度一直很慢,所以這一次並沒有帶上飛霧和飛霜,而是隻身一人。這也是他被抓之後,無一人發現的原因。

  用過午膳之後,龍烈才開口道:「我和爹爹明天一早就會離開。你們有什麼打算?」

  「離開?」流風箴和莫軒青相視一眼。

  他們並不知曉昨夜這二人曾出去過,龍訣和雲美人也沒有擅做主張地提起。

  蕭欖注意到流風箴和莫軒青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事先並不知曉此事:「現在各大門派都在準備對付隨風營,此時離開,恐怕很難。」

  「小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麼突然?」莫軒青關切地問。

  「是啊,」流風箴不等龍烈回答就道,「我們幾個可一直期待著和你和龍叔叔一起大幹一場。」一邊說,他一邊瞅了龍烈一眼,手中折扇扇得飛快,頗有不滿。

  「沒什麼,只是我的身體出了些問題,需要休養。」龍烈含糊地道。

  「要不要緊?」流風箴的不滿立即化為擔憂。他看得出來龍烈隱瞞了什麼,但他向來有自知之明,龍烈不想說的,他不會追問。這是龍烈最欣賞的一點,也是龍寒凜最初能允許流風箴留在龍烈身邊的原因之一。

  「只需靜養即可,」龍烈瞟了流風箴一眼,又問了一遍,「你們有什麼打算?」原本他還打算趁此機會撮合流風箴和莫軒青,也只能放棄計劃。

  流風箴歎了一口氣,搖搖扇子,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最有趣的人都走了,在下還留在這兒有什麼意思?」

  這「最有趣的人」自然是指龍烈。

  莫軒青微微一笑,道:「讓他們去斗吧。」言外之意,他也沒有興趣留下。

  雲美人倒是一臉淡然。她知道龍烈和龍寒凜就算離開,也一定會帶上她。

  龍訣神色間有些失望。這次出來,就是想和父親、大哥多相處一段時間,沒有想到才剛見面就要再次分開。

  「小烈,你既然能帶上小美,也不介意帶上我吧?」流風箴突然想到差點忘了雲美人的事。畢竟,他也知道雲悠悠與龍寒凜之間的交易。或許是跟著龍烈過過一段刺激的生活,如今他只覺得江湖甚是無趣。

  龍訣立即也表態道:「大哥,我們兄弟二人很久沒有好好聚聚了。」

  「如果帶上他們,那也順道帶上在下。」莫軒青仍是一笑。

  蕭欖沒有開口,只是看了流風箴一眼,若他們真的要走,他肯定是要跟著的。

  龍寒凜寒目一掃,眾人不約而同地低頭,假裝喝茶。

  龍烈翻了翻白眼,道:「本大爺不是去玩的,是』靜養『。」

  「那好吧,只能有緣再見了。」流風箴揚唇一笑,痛快地放棄。若再堅持,他怕龍叔叔會一袖子把他掃出去。

  龍烈的眼珠轉了轉,目光一個一個地從他們身上掃過。

  「你們真這麼想跟著本大爺?」

  雖然他的表情像是不懷好意,流風箴仍舊聳肩道:「在下只是喜歡跟著』小頑童『。」

  龍烈的臉一黑,這不就是在譏諷他喜歡惹事嗎?但他有的是辦法折騰流風箴,暫且不與他計較。

  「那好,兩個月後,我們再在這裡碰頭。怕只怕你們到時候不敢跟本大爺走。」龍烈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飲一口茶,悄悄對面癱爹眨眨眼。

  龍寒凜瞭然,烈兒是想帶他們一起去神隱島。若流風箴幾人自願,他沒有意見。

  「有何不敢?」流風箴最受不得人激將,特別這人還是龍烈,從椅子上噌地站起來。

  當即眾人約定兩個月之後再見。

  龍寒凜和龍烈的身份注定了有許多人關注他們的行蹤,當然發現他們二人出城,雖然覺得二人在此時離開很是奇怪,但也不敢加以阻攔,即使有意見,也只能放在心裡。

  出城之後,三人找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龍寒凜直接瞬移離開安陸城,片刻之後,出現在蓬萊山上的山洞裡。

  追蹤而來的人,只看到樹林裡留下三匹馬,莫名其妙地摸摸腦袋,匆匆返回城內。

  第161章:敖空之失策

  「你說你有辦法對付龍寒凜是真的?」隨風營內,敖空神色淡然地詢問神機,眼底帶著幾分懷疑。畢竟神機曾說過龍寒凜的修為比他高。

  神機得意地一捋鬍子,道:「不錯。營主可知,修真者修為到了渡劫後期,無論身處何地,都會遭受天劫,若失敗,輕則修為倒退,重則魂飛魄散;一旦渡劫成功,即飛昇仙界。」

  敖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沒有打斷他的話。

  「老夫如今是在合體後期,看不出龍寒凜的修為,不管他是渡劫前期,還是渡劫中期,又或者是渡劫後期,只要將他的修為提至渡劫後期,天劫一定會提早到來。屆時天打雷劈,我們便趁他對抗天劫時偷襲,定能讓他化為灰燼。哈哈哈……」神機越說越得意,雙眼幾乎瞇成兩條縫。

  「哼,」敖空不會像他那般自信,不以為然地道,「說得輕鬆,要想偷襲他絕非易事。更何況,你別忘了,你和本營主都不是龍烈的對手。」提及龍烈,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起來,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神機習慣性地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只剩一根長柄而已,不以為然地道:「營主先聽老夫把話說完。萬一偷襲不成也無妨。他若不能渡過天劫,必定重傷,自然對我們有利;就算他僥倖渡過天機,也會很快飛昇。龍烈的修為不過是融合期而已,一旦少了龍寒凜的庇護,對付他不是易如反掌。」

  敖空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興致立即高了幾分,坐起身來,眉梢也挑了起來:「如何提高他的修為?」

  「當然是用你曾吃過的那種丹藥,提靈丹。」神機深沉地一笑,注意到敖空貪婪的眼神,古怪地翹起嘴角。他跌落此間時,戴著一枚儲物戒指,是以一直不缺乏靈石和丹藥。而提靈丹就在儲物戒指裡。但他當然不會當著敖空的面拿出來,不然的話,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敖空想算計他,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敖空哈哈大笑,頜首道:「好主意。龍寒凜壓制自己的修為極有可能就是為了等龍烈追上他。他不想渡劫,我們偏讓他渡!」

  「正是如此!」神機也一起笑起來,「營主不是已在龍訣身上動了手腳?接下來,營主將龍訣叫來即可,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提靈丹放入龍寒凜的飲食裡。哈哈哈……」

  「龍烈雖然小小年紀,卻有』小神醫『之稱,這提靈丹……」敖空仍然不大放心,只因龍寒凜是精明之人,龍烈此人也不能小瞧。

  神機明白他的意思,擺手道:「營主多慮了。提靈丹乃罕見的天材地寶煉製而成,憑他一個黃口小兒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如此甚妙。」敖空臉上笑意不斷,目光時而不著痕跡地落在神機身上,深沉邪肆。

  「屬下求見營主!」

  敖空立即收斂面上神色,道:「何事?」

  「稟告營主。龍寒凜、龍烈與雲美人三人已離開安陸城,不知所蹤。」

  「什麼?只有他們三人?龍訣呢!」

  敖空和神機同時臉色一變,佈滿陰霾。

  「是,營主,只有他們三人。屬下也覺得奇怪,屬下一直跟在後面,隔得不遠,但突然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神機和敖空相視一眼,心知肚明,定是龍寒凜用瞬移之法離開。

  「退下。」敖空沉聲喝退手下。

  手下惶然,連忙離開房間。

  神機安撫道:「營主,無妨,我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就把龍訣叫來,將提靈丹交給他,讓他去找龍寒凜和龍烈便是。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再次用龍訣當人質也是一樣。」

  敖空冷著臉點了點頭。

  無名院的幾人暫時還沒有離開。

  龍訣不想回鷹堡,也不想參與江湖紛爭,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不過,不知是否他太多疑,總覺得莫軒青三人有些古怪。父親和大哥離開不到兩個時辰,他們三人似乎在輪流監視他。

  「流公子,莫非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龍訣上下看了看自己,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流風箴。那人剛才還盯著他,此時卻假裝在欣賞水池中的魚兒。

  「喔,並沒有,在下只是覺得二少爺和小烈一樣事一個大美人。」流風箴一句輕佻的話語,瀟灑地搖著折扇緩緩走過去。

  龍訣皺了皺眉,既然他們是大哥的朋友,他就不會懷疑他們,但流風箴的舉動實在太奇怪。

  「直接叫我龍訣即可。這話你敢當著大哥的面說嗎?」他淡淡一笑,眼神卻非常銳利,氣勢上毫不顯弱。

  「哈哈,有何不敢?」流風箴大笑,「不過嘛,在下不敢當著你爹的面說。」

  「是嗎?我去後花園走走。」

  「好,請便。」流風箴用折扇比了一個方向。

  龍訣莫名地看他一眼,轉向後花園而去。不出他所料,片刻後,身後響起腳步聲。是蕭欖。

  「蕭前輩?」龍訣越發狐疑。

  蕭欖微笑道:「龍二公子不必在意,我只是隨便走走。」

  「好,」龍訣有些動怒,抱拳道:「晚輩不打擾蕭前輩。」隨即,便轉身回房。

  流風箴站在龍訣房前不遠處的樹上,靠著樹幹閉目養神,彷彿沒有注意到龍訣回房。

  但龍訣非常肯定,流風箴是特意等在這裡的,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關上門,也當做沒有注意到他。

  流風箴的雙眼立即睜開,莫名地笑了笑,悠哉地扇著風。

  不知過了多久,龍訣房間裡發出輕微的響聲,房門緊接著被打開。龍訣雙眼呆滯地站在門口,突然縱身向外躍去。

  流風箴臉色立變,沉聲大叫:「軒青,來了!」

  「放心!」另一間房裡,傳出一道低沉短的嗓音,飛快地竄出一人,懷中抱琴,正是莫軒青。

  莫軒青向龍訣瞄了一眼,右手隨意一撥,琴弦間立即瀉出一陣奔騰高亢的樂聲。

  蕭欖也不知從何處跳出,與流風箴一左一右攔住龍訣去向。三人混戰,衣袍翻飛。

  莫軒青盤膝坐於地上,兩手的動作越來越急,如萬馬奔騰,激流咆哮,一邊注意龍訣的反應。

  龍訣的眼珠動了動,手上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古怪地瞪著流風箴與蕭欖二人。自己的雙肩被兩人緊緊地扣住。

  「你們抓著我做什麼?」

  兩人鬆了一口氣,解除對他的鉗制。

  「你這小子,功夫倒是不錯。」流風箴無奈地一笑,看了看自己,衣襟處被龍訣扯破一塊。被控制心神的龍訣動作凶狠,而他和蕭欖怕傷了他,不敢使出全力,所以才被劃破衣服。

  「可有受傷?」蕭欖急問一句。

  流風箴極淡地笑了一下:「沒有。」

  龍訣想到什麼,神色一凜:「這就是你們跟著我的原因?」

  「不錯,」莫軒青抱著琴走過來,微微一笑道:「這是龍堡主走之前交代的。敖空曾經用類似的方法控制過小烈。你知道吧?」

  龍寒凜何其謹慎,絕對不允許有人用同一種方式愚弄他第二次。他不相信敖空抓到龍訣後,不會動任何手腳。所以將龍訣救出後,他已多了幾分防備,一直用靈識暗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走之前,傳音給流風箴三人,讓他們密切注意龍訣。

  龍訣低咒了一句:「該死的敖空。」

  「放心吧,敖空一隻耳朵已經失去聽力,他不敢第三次冒險的。」莫軒青安慰道,心中也暗暗佩服龍寒凜料事如神。

  暗處,閃過一個虛幻的人影,正是龍寒凜的分身,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蓬萊山頂的山洞裡,入定中的龍寒凜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眼底光華流轉,似嘲似諷。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一邊靜坐的烈兒身上,變得柔滑無比。他的靈識可以清晰地見到烈兒體內的力量正在規矩地運轉之中,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山洞外不時傳來輕微的人語聲,夾雜著少女模糊的笑聲。

  雲美人和混混在不遠處的樹叢中嬉鬧,手中不時拋出一顆紅色的果實。

  她越來越不明白龍寒凜和龍烈到底是什麼人,到了這裡之後,他們就先後入定。但她壓制了自己小小的好奇心,帶著混混在附近走了走。這裡遠離塵世,對於她這樣喜靜的人來說,最合適不過。

  「吱吱……」混混見她半晌沒有扔出手中的果子,著急地跳起來,抓耳撓腮。

  「呵呵……」雲美人回過神來,忍不住一笑,又和它嬉鬧起來。

  龍烈並沒有感覺到外界的任何聲響,唯一記得的是運轉體內氣流,依靠著本能,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覺中,他失去意識,進入忘我境界,而那氣流也變得極為乖巧,自覺地流動。

  「噠噠噠……」牆上的降魔劍輕顫起來,發出細微的響聲。

  第162章:人劍合一

  龍寒凜心中一動,右袖輕揮,手心發出的真元力將降魔劍取下。降魔劍懸在空中,竟然緩緩向龍烈移動而去,仍然發出「噠噠」的聲響。片刻,飄至龍烈身邊。龍烈整個人與降魔劍同時閃起金光,金色的光芒漸漸變成一個大圓球,人與劍被包裹在一起。

  龍寒凜雙目緊緊盯著龍烈,不敢有半分分神,以便在不對勁時助烈兒一臂之力。

  進入無我境界的龍烈突然察覺到第三種力量運轉的速度更快,緊接著感覺所有氣息彷彿突然間失去蹤跡,而丹田處驟然一熱,隨後多了一樣不知名狀的東西。他在心底輕「咦」一聲,嘗試用體內氣流裹住那東西左右移動,不料,念頭剛起,那東西就自發動起來。他心中大喜,又試著讓其向上向下,那東西果真隨著他的意念而行動,乖巧無比。

  站在他旁邊的龍寒凜眼中則難得浮起一分訝異之色,只因,他親眼看見那把裹著金光的劍浸入烈兒體內,而烈兒的臉上則浮現出一個滿意而愉悅的笑容。

  龍烈的意識漸漸回籠,從未知境界中醒來,想要繼續琢磨那東西已不可能,五感逐步恢復,首先聞到面癱爹熟悉的氣息。

  「爹爹,我成功了!」龍烈一躍而起,跳到面癱爹面前,像是連珠炮一樣,「我的丹田里多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我能感覺到就是那個奇怪的東西讓我融合了自己的力量。雖然速度很慢,但我相信很快就能收發自如!」

  「降魔劍。」龍寒凜順勢攬住激動的少年,解釋道。

  「啊?」龍烈一愣,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肚子,「這……」

  龍寒凜已猜出大概,勾了勾唇角:「烈兒試著想像讓它出來。」

  「喔。」龍烈臉上一熱,趕緊放下滑稽的手,在心底起了一個念頭。降魔劍立即毫無障礙地出現,懸浮在他面前。

  「原來如此,」龍烈立即感覺到其中的玄妙之處,哈哈笑兩聲,哥倆好似的拍了拍降魔劍,「以後可得給本大爺乖一點。」

  降魔劍「嗡」的響了一聲,像是在討好,龍烈再次大笑起來,將降魔劍收起,得瑟地看向面癱爹,兩臂摟住結實的腰圍。

  「爹爹,是不是很酷?」

  「嗯。」

  「你知道』酷『是何意?」龍烈雙手勾上他的脖子,眼皮一翻,又忍不住想逗面癱爹。

  龍寒凜盯著他的唇,眼神黯了黯:「此意。」

  隨後,四片薄唇緊密地貼在一起。

  龍烈只愣了一瞬,就積極地回應,身體在與面癱爹磨蹭時,很快熱起來。龍寒凜手指輕輕一勾,少年身上的衣衫立即散開,露出觸感極佳的肌膚。

  雲美人聽到石洞內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加快腳步。難道是小烈出關了?走到石洞口,卻聽到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她連忙摀住嘴巴,另一手抱起混混快步離開。

  此時的隨風營上空,狂風肆虐,烏雲壓境,翻滾奔騰,電閃雷鳴,如同雷雨即將到來一般。

  「啪——」一道血色光芒從隨風營內射向天空,其勢可比閃電。隨即下方爆發出一陣瘋狂而邪肆的笑聲。

  「哈哈哈哈!本營主終於成功了!」

  無人的院落,敖空雙腳叉開站在正中,右手高舉辟邪劍,上空閃爍的光芒,在他臉上留下忽明忽暗的陰影,讓他整個人如同蟄伏驟出的邪魔,陰險而可怖,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轟轟轟——」天空仍然不時響起陣陣驚雷,震耳欲聾。

  不一會兒,另一個房間裡閃現出一個白髮人影,見到敖空,眼底快速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光芒,按下心驚,隨即臉上擺出喜悅的笑容走過去。

  「恭喜敖營主。敖營主果然是天才,短短兩個月竟然已達到合體初期!」

  「哈哈哈,」敖空放下辟邪劍,轉身對其謙遜一笑,「哎,神機前輩這是什麼話,本營主能獲得這麼大的進展,還不是因為有前輩的悉心指導?」

  辟邪劍一收,天空頓時又恢復晴朗,烏雲盡散,一輪金日,光芒萬丈。

  「營主謙遜了,如果不是營主有足夠的天賦,老夫也無能為力,是也不是?哈哈哈……」神機捋著鬍子,一副極為欣慰的表情。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心思。

  此時,院子外面被剛才強大的威壓所震撼住的徒眾才敢走進來,一同跪下,齊呼:「恭喜營主!營主威武!」

  「免禮!」敖空愉悅一笑。

  「多謝營主!」

  「都退下吧。」

  「是。」

  神機這才談起正事:「營主,明日就是約定之期,你看……」

  「放心,」敖空豈看不出他的心思,「本座既然應了你,等降魔劍到手,自然還是你的。」

  神機大喜:「多謝營主!」

  敖空則深沉一笑。吾既為魔,爾安能降吾?

  無名院外,莫軒青、流風箴和蕭欖三人不禁同時看向天空。那裡,是隨風營所在。

  大亂將至。這是他們三人共同的感覺。

  「進去吧。」蕭欖道。

  「你們來了?」裡面走出一人,正是早一步到來的龍訣。

  兩月不見,幾人之間並未生疏,一邊閒聊,一邊走向屋內。

  「軒青,以你看敖空會不會真的成魔了?剛才的異象可不像是簡單的天氣變化。」流風箴手中的折扇並未展開,在指間轉了幾圈,又穩穩地被他握住。

  莫軒青的臉色難得地凝重:「這兩個月來,隨風營連續剿滅多個門派,更是與地煞閣、天魔島結成同盟。再這樣下去,只怕整個江湖,真的會落入敖空手中。」

  「不會有那一天的。」龍訣自信地道。

  流風箴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對小烈和龍叔叔很有信心,不過,如今的隨風營今非昔比。而白道只餘四大門派,只怕……」

  龍訣笑而不語。只有四大門派,確實不能與隨風營想抗衡。除此之外,就是一直保持中立的赤焰教。如果他們知道龔令煦的赤焰教、龍冷然的無名山莊和鷹堡站在同一立場上,只怕會嚇一跳吧。

  「還有哪大門派?」幾人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烈?」

  幾人大喜,回頭一看,龍烈、龍寒凜和雲美人三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龍烈一臉戲謔,混混蹲在他肩上,似模似樣地對幾人作揖。

  「吱吱……」

  「父親、大哥。」龍訣立即上前行禮。

  「龍叔叔。」流風箴與莫軒青二人也走上前去。

  「龍堡主。」蕭欖總覺得與眾人格格不入,卻也莫可奈何。

  「進去再說。」龍烈搶過流風箴的折扇,「嘩啦」一聲展開,盡顯瀟灑英姿,拉著面癱爹進門。

  流風箴無奈地笑笑,跟了上去。這傢伙的功夫又進步了!

  一行人坐定之後,莫軒青與流風箴將江湖現狀徐徐道來。龍烈和龍寒凜離開以後,各大門派相聚一起,共同討伐敖空。敖空與天魔島、地煞閣聯手,兵分兩路,一路去往各大門派駐地進行剿殺;另一路進入安陸城。黑道與白道大戰一場,兩敗俱傷。然,黑道畢竟有辟邪劍在手,損傷相對較小。如今,白道只餘三大門派和女兒幫,女兒幫幫主雲悠悠硬是憑借她極強的預感及時分散宮眾,逃過一劫,其他門派均元氣大傷。所有人寄希望於龍烈的降魔劍,可惜無一人知曉龍烈身在何處。

  當然,龍烈在關鍵時刻不告而別讓許多白道中人極為不滿,如今,外面的有些話說得並不好聽。

  「嘴巴長在他們身上,難道本大爺能把它們都縫起來不成?」龍烈輕哼一聲。

  莫軒青一笑,篤定地道:「小烈之所以離開,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以後你們就知道了,」龍烈點了點頭,看向面癱爹,「總之,明天,我和爹爹會與敖空一決勝負。爹爹?」

  「嗯,」龍寒凜看向龍訣,簡潔的兩個字,「傳信。」

  「是。」龍訣領命而去。

  流風箴好奇地詢問龍烈,龍烈但笑不語,故作神秘。

  即將到來的決戰,亦是正與邪的較量——

  龍烈一行人與敖空在城郊遇上,相互對峙,互相看不順眼。

  敖空身後跟著一大幫人,黑壓壓的一片,不僅有隨風營的人,也有地煞閣和天魔島的人;龍烈身後的人也不少,不少是半路加入的。武同和戴想也在其中。龍烈的出現,或者說降魔劍的出現,對於不少人來說,意味著希望。

  於滿天比以往似乎蒼老許多,與泰滄海交換了一個眼神,低語道:「這少年能打敗敖空嗎?敖空的氣勢不同往日,身後定有高人指點。」

  「我相信小頑童。」泰滄海瞇著眼,毫不遲疑地道。小頑童有一副好強的性格,如果沒有把握,他不會輕易出現。而且還有龍寒凜,即使他們曾經交過手,他也無法肯定龍寒凜的功夫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司玉冥歎道:「但願這一次事了,白道與黑道都能得到教訓。」

  「以後的江湖是年輕人的江湖了。」於滿天若有所思道。

  不遠處,一蒙著面紗的女子聽到他們的對話,輕輕地笑了笑,隨後目光掃向雲美人,見她比起以往放開許多,欣慰地頜首。她正是雲悠悠。

  空中,一個白色虛影和一個黑色虛影幽幽一歎,不過,沒有一人聽到他們的歎息。這二位正是久未出現的兩隻鬼,黑隨溪和白叢洲。

  敖空輕笑,低聲道:「單閣主,印島主,本營主期待你們稍後的表現。」

  單良陰險地一笑,話中有話:「放心吧。一個小神醫可保不了這麼多人。」

  「殺父之仇,該報了!」印律沉聲道。

  「神機前輩,稍後還需您出力。」敖空看向半晌沒有開口的神機,眼底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

  「呵呵,」神機笑了幾聲,道:「老夫一定盡力。」

  「哎?難道本教主又來遲了?」

  一個痞氣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龔令煦依舊帶著面具,好整以暇地靠在樹幹上,唇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敖空揚眉一笑:「龔教主,來得正好。相信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喔?」龔令煦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打了一個響指讓埋伏起來的人都現身。身後響起悉悉索索的身影,兩百多位黑衣人噌噌站起,訓練有序地走到他身後站定。

  「不知敖營主指的是什麼?」龔令煦明知故問。

  敖空的臉沉了下去,傲然道:「本營主以為這顯而易見——未來將是黑道的天下。」

  「啊,原來是這個,」龔令煦慢吞吞地調整一下臉上的面具,「這要問問龍堡主是否同意。」

  眾人嘩然,無不驚疑。這是何意?

  流風箴一驚。難道赤焰教和鷹堡是合作關係?

  敖空的眉皺起來,目光落在龔令煦身上,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龍寒凜面前,隨後竟然揭下了面具!

  「大哥,我沒有來遲吧?」

  「天啊,他是龍冷然!」

  兩方的人群中都有人認出了面前的這張臉,失聲驚叫起來,議論聲此起彼伏,沒有一張臉上不是震驚的表情。龔令煦竟然是龍冷然,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當年龍冷然確實在江湖中放出狠話,而鷹字號與白鷺字號也確實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惡性競爭!

  「太慢。」龍寒凜淡淡睇一眼龔令煦。

  「耍什麼帥。」龍烈嘀咕一聲。

  龍冷然嘻嘻一笑,肩膀撞一下龍烈的肩膀:「呦,小烈兒,還在生叔叔的氣?」

  「自作多情!」龍烈的頭朝天一昂,十足的孩子氣。

  龍冷然不由得失笑。

  流風箴連忙合上自己的嘴巴,總算明白龍訣為何那麼自信。原來鷹堡後面還有赤焰教這一股強大的江湖勢力。此時,他越發敬佩龍寒凜,雖然不清楚當年為何會有龍冷然假意背叛一事,但龍寒凜的卓識遠見讓人自歎弗如,不愧是他最佩服的人。

  敖空的臉色難看之極,重重地哼一聲,冷嘲熱諷道:「原來如此。龍堡主,本營主佩服。」

  「好說。」龍寒凜意外地回應了兩個字。

  兩人均面無表情地直視對方,形勢一觸即發。

  「爹爹,」龍烈向面癱爹面前一擋,隔斷兩人的視線,「還和他說什麼廢話,我們還有其他事呢。」

  龍冷然被他的小動作逗得一樂。佔有慾還真是強。

  「嗯。」龍寒凜摸了摸他的腦袋。

  龍烈拿下他的手,瞪向敖空。

  「敖空,事到如今,你是否仍舊不願交出辟邪劍?」

  敖空輕蔑一笑,拔出辟邪劍:「為何不直接問我的劍?」

  「很好,那就用實力說話!」龍烈也取下背在背上的降魔劍。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並未將降魔劍隱於丹田內。

  「對面的!現在撤出還來得及。」龍烈最後警告一聲。

  敖空厲喝一聲:「殺!」

  龍冷然也一揮手:「上!」

  雙方人馬立即廝殺在一起,聲響震天。

  龍烈心念一動,劍已拔出,吆喝一聲,衝向敖空。

  神機東張西望一番,身影一晃,已將自己藏起。他的交易只是助敖空修煉,可不包括為他殺敵。

  「印島主,在下來領教。」龔令煦笑瞇瞇地飛出,攔住意圖攻擊龍寒凜的印律。

  廖凡摸摸下巴,飛向單良。

  龍訣「吭」的一聲拔出寶劍,衝入敵陣之中。

  「我們也上!」雲美人嬌喝一聲,拔劍衝出。

  「呵呵……」流風箴好笑地看著她靈活的身影,與莫軒青相視一笑,「我們總不至於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

  兩人躍出,一左一右而去。

  戴想和武同兩人幾乎同時出動,目標自然是敖空那邊的人。

  一襲白衣的龍寒凜站在原地未動,以他為中心,兩丈以內無人。誰會不要命上前找死?混混蹲在他腳邊,右手摸摸下巴,兩隻眼睛眨個不停,左邊看一下,右邊看一下。這般情景,怎麼看怎麼滑稽。

  「轟——」

  血紅色的氣流和金色氣流相撞,發出巨大的響聲。

  此時的辟邪劍如同在血缸裡浸泡過,只看一眼,彷彿就能聞到鮮血的味道。敖空右手向地面一揮,所有的屍體頓時變成血色的霧氣,飛速鑽向辟邪劍,而辟邪劍如同吃飽的惡鬼,越發嫣紅。

  龍烈暗暗心驚。這辟邪劍的煞氣果然驚悚滲人,隨即高舉降魔劍,一招「神龍擺尾」,揮向敖空,金色氣流化為金色巨龍,閃電般游向敖空,龍頭擊中目標,「嗡」的一聲響。空氣似乎也顫動起來。

  這樣的戰鬥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龍寒凜早已一邊施展幻術,看在其餘人眼中,龍烈和敖空不過是在以普通的方式打鬥。

  敖空兩腳在虛空中敏捷滑行,忽而倒轉身形,毫不示弱地反擊,空中頓時出現一條血色的巨蟒,與巨龍緊緊地糾纏在一起,翻滾怒吼。

  「吼——」

  有膽小的聽到響聲,嚇得丟掉兵器,摀住耳朵,大叫一聲,向遠處的樹林拚命狂奔而去。

  「破!」龍烈大喝一聲,金色巨龍渾身一抖,將巨蟒狠狠甩開。血色巨蟒頓時化成一團團霧氣,消散在空中。

  敖空的身形驟失驟現,瞬間出現在龍烈跟前,劈劍就砍。龍烈的速度也不慢,揮劍一擋,金光乍現。

  「不知天高地厚!」敖空冷哼一聲,黑色身影忽然幻化成無數個,將龍烈包圍在中間,乾淨利落地刺向他的胸口。

  「人劍合一!」龍烈的身影突然憑空消失,降魔劍上泛起金光,忽然拉長,變成一把巨劍,幾乎有六七丈長。劍身飛速旋轉,在原地轉圈,眨眼工夫便破解眼前幻影。黑霧一閃,敖空現出真身,辟邪劍上血色盡褪,與普通寶劍無異!

  龍烈輕哼一聲,與降魔劍分開。降魔劍「咻」的一聲縮小,乖乖地飛回他的右手中。

  敖空瞇起雙眼,又一次將辟邪劍揮向地面的屍體,辟邪劍回復了血色模樣。而敖空整個人也變成鮮紅色,如同浴血魔頭。只見,他緩緩地舉起了劍。

  「腥風,血雨。」

  「呼——」天空果然下起了雨,雨點密密麻麻地墜落,紛紛灑灑。

  龍烈身手一抹,指尖沾染著一點血跡。

  下方地面很快變成了血色。

  「降魔劍,衝!」龍烈一聲低喝,將全身的力量灌注與降魔劍中,橫掃而出,如同搖旗。空中立即掀起金色的風浪,呼嘯而起,一卷而過。敖空整個人頓時失控地墜向龍烈。

  龍烈眼神一厲,右手仍保持著出擊的姿勢,左手向後一抓,拔出雪劍,寒光一閃,雪劍從敖空胸膛一穿而過!

  「呃……」敖空難以置信地瞪著龍烈,嘴角鮮血汩汩流出,「砰」的一聲悶響,落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瞪著天空。最後的一剎那,不知他是否後悔踏上這條不歸路。

  神機低呼一聲,快速瞬移逃走。

  龍寒凜指尖一彈,一道雪色流星飛出,雪綾纏住龍烈的腰,微微一扯,穩穩地抱住疲憊的少年。隨即左袖一揮,辟邪劍緩慢飛來,在離他幾寸的地方,插入地面。

  「啊……」隨風營眾人見到敖空被殺,立即繳械投降。

  單良見勢不妙,快速做出一個手勢,率領手下落荒而逃。

  而印律早已被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爹爹,呵呵,我贏了。」龍烈抹一把臉上的汗,從面癱爹身上跳下去,一邊喘氣,一邊笑。

  「烈兒很厲害。」龍寒凜右掌一翻,掌心出現一塊手帕,為他抹去額頭上的汗漬。

  戰鬥漸漸消停,黑道中人死的死,逃的逃。

  於滿天等人難掩喜悅神色,快步向龍寒凜與龍烈父子二人聚攏,對龍訣的各種讚歎聲不絕於耳。

  龍寒凜眼中寒光一閃,眾人立即識趣地收口。

  「從此以後,再無辟邪劍。」

  龍寒凜左手按住辟邪劍劍柄,銀光泛起,辟邪劍「卡嚓」「卡嚓」幾聲響裂開,化為一灘粉塵。

  ——卷三·天賜神劍·完——

    龍魂之睚眥必抱(卷四)龍珠碎片(穿越時空+父子+男男生子) BY: 憐惜凝眸

  卷四:龍珠碎片

  第163章:前往神隱島

  「噠噠噠……」

  安寧的小鎮,突然傳來陣陣急促而漸進的馬蹄聲,一隊人馬匆匆奔入鎮裡。

  「咯咯……」路邊覓食的家禽驚叫幾聲飛起,抖下幾片羽毛在空中飄悠,

  這一行人做江湖人打扮,有男有女,大多氣質不俗,尤其是為首的白衣男子和白衣少年,相貌和氣質尤為出眾。

  他們正是龍烈和龍寒凜等人。

  片刻後,不遠處正在等人的一位俏麗女子面露喜色疾步而來。

  「見過主子,小少爺,二少爺!」

  來人正是久已不見的龍靈。

  「不必多禮。」龍烈隨口應聲,好奇地張望左右。在這裡已經能聞到海水的腥味,想必離海邊已經不遠。

  「見過二堡主。」龍靈見到龍冷然露出真容,知道他已表明身份,恭敬地行禮。

  「靈兒越來越漂亮了。」龍冷然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吟吟讚道。祝繁寮瞥他一眼,陰險地笑了笑。

  「多謝二堡主。主子,這邊請。炎幾個都在海邊。」

  一行人並未下馬,流風箴驅馬走到龍靈身邊,笑意盈然地伸出左手,眼帶戲虐:「靈美人,這裡離住處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吧?來,我們共騎一馬。」

  莫軒青和蕭欖均臉色微變。

  龍靈慧黠一笑:「好,多謝流公子。」隨後,提氣飛起,如同蝴蝶,輕盈地落在流風箴身後,穩穩地站住。

  好功夫!其餘人不由得暗讚一聲。

  龍靈突然狡猾一笑,出手如閃電點住流風箴穴道,隨後嬌喝一聲,兩手將流風箴整個人提起,扔在路邊草地上。

  流風箴下身著地,保持著雙腿叉開的姿勢,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模樣著實滑稽。

  眾人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雲美人也忍俊不禁,嘻的一笑。

  「哈哈哈……真風流,吃癟了吧?」龍烈撫掌大笑,「龍靈,做得好!帶領。」

  「是。」龍靈抿嘴一笑,策馬前行。

  武同和戴想相視一眼,都不同程度地被這種溫馨的氣氛所感染。

  「小戴,我們跟著來是對的。」

  「嗯。」戴想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

  莫軒青好笑地搖搖頭,伸手一拽,將流風箴拎起放在自己前面,快速追上。

  流風箴第一次離莫軒青這麼近,不自在地動了動。

  「得罪了,很快就到。」莫軒青在他耳邊輕語。

  「沒什麼。」

  蕭欖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只感覺到有風從指尖滑過。

  行至海邊,眾人第一眼便看到海岸邊停靠著一艘高大結實的黑色大船。船邊有五人走來走去,正是等待他們的龍炎和四護衛。此行將一共十七人,龍寒凜、龍烈、龍冷然、龍決、祝繁寮、雲美人、龍靈、龍炎、風煉笑、慕弦夏、影痕、葉無盡、流風箴、莫軒青、蕭欖、戴想和武同。還有一隻可愛的小猴子,混混。

  另外還有兩隻鬼,黑隨溪和白叢洲。消失那麼久,兩人幾乎把整個凝國都逛了一遍,黑白道大戰時才再次出現,得知龍烈即將前往神隱島,要求同行。這二鬼神出鬼沒,而且此時只有龍烈和龍寒凜可以看到他們,暫且忽略不計。

  「準備的如何?」龍寒凜問道。

  龍炎道:「已經準備好了,水,食物,以及逃生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得很充足。水手和廚子也已經就位,隨時可以出發。」

  神隱島這麼神秘莫測的地方,本地人都不願意去那裡。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不少人想的是,這些人一看都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此次出行,不一定會遇到危險。更何況,說不定島上根本就荒無人煙呢?

  「明日一早出發。然。」

  「是,大哥。」龍冷然快步走過來。

  「加固。」

  龍冷然瞭然地頷首:「我知道,天黑之後,我立即動手。」

  龍冷然很早以前已開始修煉,如今已到心動初期,也懂得許多陣法和禁制,龍寒凜所謂的「加固」就是在船體上刻上保護陣法,以免大船觸礁或者遇到風暴時崩潰解體。畢竟他們是要出海,如果不準備充分,這麼多人隨時可以命喪大海。

  其餘人聽得糊里糊塗。

  「小烈,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到底是要去哪裡吧?」流風箴立即問道。這一路上,龍烈都神秘兮兮的,他們只知道即將遠行,並不清楚目的地。

  龍冷然勾唇一笑。作為龍家人,他自然是知情者。

  龍烈向眼前一望無根的大海努了努下巴:「都到這裡了,你還不知道?」

  莫軒青心中一動:「莫非是神隱島?」以龍寒凜和龍烈的眼界,這附近大概也只有神隱島入得了他們的眼。

  「不錯,」龍烈看了看他們各不相同的表情,或驚訝,或茫然,或興奮,道,「此行兇險無比,前途未卜,你們自己考慮清楚,特別是不會游泳——不是,不會鳧水的,好好想想再決定。明天天亮之後出發。至於神隱島——哎,爹爹!」

  龍寒凜攬住她的腰轉身就走,並不願意少年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清楚神隱島情況的人問其他清楚的人即可。

  「照顧她。」路過龍決時,龍寒凜丟下一句。

  「是,父親。」龍決明白,「她」是指雲美人。

  流風箴「嘩啦」一聲甩開折扇:「小烈真是太小看我們了,來都來了,豈有退縮之理?」

  「呃……我不會鳧水。」武同臉上露出懊惱神色,但並沒有退卻之意。

  戴想毫不在意的道:「我帶你。」

  「喔……」武同嘿嘿一聲,釋然一笑。

  蕭欖看了看面前的一群年輕人,雖然有擔憂,但顯然還是興奮居多,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神隱島並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麼多年無一人到達那裡。箴兒,你想清楚,不管如何,為師陪你便是。」

  其餘人感覺到蕭欖和流風箴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自覺地離開,跟上已經走遠的父子二人,去往暫住的客棧。

  莫軒青心中苦澀,淡仍舊微微一笑,也轉身離開。不管風箴如何決定,他都不會為難他半分。

  「師父,真正需要考慮清楚的是你,」流風箴雲淡風輕的一笑,早已經看開,「以後,你只是我的師父。」

  「箴兒!」蕭欖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您向來瞭解我,應該知道我說的是真話,」流風箴歎了一口氣,「我已經想通了,現在只想好好享受接下來的冒險之旅。」這世上還有很多東西等著他去享受,比如有趣的遊歷,比如單純的友誼,他為何要這麼早把自己吊在一棵樹上?既不能離開,還勒得自己喘不過氣。何必?何必。

  蕭欖的心一陣陣抽痛,只覺得無法呼吸。他看得出來,箴兒是認真的。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們這麼多年來的感情,只能走到今天嗎?

  「箴兒……」

  「呼……」流風箴輕呼一口氣。他聽到了,但並沒有回頭,仍舊昂著頭大踏步往前走去。心怎麼會不痛?但是,從今天開始,他會學著為自己而活。

  等二人一前一後回到客棧,已經分配好房間。這裡並不是鎮裡最好的客棧,但是離海邊最近。客棧不大,所以有些人必須與其他人合住。

  流風箴一問才知道他被安排與莫軒青合住,隨口問了一句:「這是誰安排的?」

  龍炎道:「是小少爺安排的。」

  流風箴心底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那傢伙又想幹什麼?

  龍烈此時已經回到他和面癱爹的房間,一想到流風箴窘迫的表情,賊兮兮地一笑。

  龍寒凜心知肚明,任由他在那兒動這歪腦筋,將二人換洗的衣物拿出,才叫他一起沐浴。

  「想什麼。」龍寒凜漫不經心地往烈兒身上澆水。

  「爹爹,我敢肯定,真風流遲早會栽在莫軒青手裡。你覺得呢?」

  「我覺得。」龍寒凜盯著眼前白皙的後頸,緩緩用拇指撫摸,左掌滑到少年腰間。

  「嗯,你覺得?」龍烈毫未察覺異樣,豎起耳朵等面癱爹的回答。

  「我覺得,烈兒此時不該想別人。」龍寒凜稍微向前傾身,胸膛與少年的後背便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

  觸電般的感覺讓龍烈口中發出一聲似愉悅似痛苦的輕哼,偏過頭看向面癱爹,伸出舌頭,挑釁地在男人的薄唇上舔了舔,發出大膽的邀請。

  「烈兒……」

  龍寒凜的呼吸頓時變得渾重,俯首銜住頑皮的捨,吸吮舔舐,銀色的髮絲順滑的垂下,從少年圓潤的肩頭滑過。騰騰的熱氣撲在少年臉上,染出一片迷人的紅暈,讓龍寒凜腹部頓時收緊。嘩啦的水聲與細微的呻吟混合在一起,氤氳出曖昧的味道。

  ——

  眸眸再說說本文的修真等級設定:築基、旋照、融合、心動、靈寂、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飛昇)。除了築基和飛昇,每一級分為前、中、後三期。

  第164章:船上樂逍遙

  第一抹陽光灑下時,眾人已在船邊集合。蔚藍的大海,波浪層層疊疊,有節奏地怕打著海岸。遙遠的海域之中,一座廣袤的島嶼映入眾人眼簾。島嶼左右兩側,再無其他的大型島嶼,極易辨認。眾人知曉,那就是神隱島,他們的目的地。仍是十七人,沒有一個人退出,無不對未來的旅程充滿期待。

  流風箴見到蕭欖並未離開,無聲一歎,不再看他。

  「好,上船。」龍烈舉起一面小棋子,豪邁地一揮。

  「各位且慢。」

  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龍冷然雙眉一挑,嘴角翹起一條危險的弧線:「神機』前輩『?那天讓你溜了,你還敢出現?」

  其餘眾人也同時看過來,均是不歡迎的表情。若不是他,黑白兩道也不會鬥得那麼慘烈。

  神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遲疑片刻,快步走過來。以他的見識,他很久之前就猜到神隱島上另有玄機。但即使他修為極高,也不敢孤身犯險,是以遲遲未能動身。如今得知龍烈等人要去神隱島,他萬萬不願錯過這次機會。這一幫人不僅個個都是武林高手,而且還有四個修真者(龍烈、龍寒凜、龍冷然和祝繁寮),與他們同行,安全上絕對有保障。

  但是,想要說服他們留下他也不是易事,尤其那小頑童……

  神機皺了皺眉,卻也莫可奈何。

  「各位,以前的事只是一場誤會。龍堡主,老夫也有心前往神隱島,不知是否可以同行?」

  龍寒凜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冷攝人,寒目掃來,神機幾乎想低下頭去,暗暗心驚。龍寒凜的修為確實比他高,但被他如此直視,他竟然有一股面對王者的卑微感。

  「龍堡主,老夫絕無惡意。龍小公子,以前的事,老夫只是迫不得已,還請小公子不要計較,」神機訕笑著遞過一個小禮盒,「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龍烈本來滿肚子怒氣,神情卻突然變得,兩眼骨碌骨碌地轉來轉去,忽而無邪一笑。

  「神機前輩想要同行並非不可。」

  「小烈。」流風箴不贊成的喚了一聲。這老東西給他們惹得麻煩還不小嗎?帶上這樣一個禍害在身邊,估計晚上睡覺都不敢睡落實。

  龍烈對他擺擺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知小公子有何條件?」神機小心地問。

  「聰明,」龍烈走過去,在他肩上使勁拍了兩下,「只要神機前輩答應聽我和爹爹的命令行事,我們就讓你同行。如何?」

  神機有求於人,只得忍氣吞聲,呵呵一笑:「當然,當然,應該的。」

  「好,走!」龍烈邪邪一笑,接過禮盒,拉著面癱爹率先登船。

  大船揚帆,迎風遠去。

  眾人基本都是生活在內陸,有過泛舟的經驗,卻無乘坐大型船的經歷,興致勃勃地四處參觀。艙內共有是幾個房間,龍烈和龍寒凜自然霸佔了最乾淨最大的一間,其餘眾人各自分配。尚未到達目的地,眾人也不怕神機搗鬼。

  一進房間,龍烈隨手將禮盒往床上一扔。混混卻頗感興趣地跳到床上,將木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枚綠色的戒指。

  「戒指?」龍烈奇道。

  「儲物戒指。」龍寒凜道。

  「他倒是挺大的手筆。」龍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神奇的玩意兒,難免歡喜,迫不及待地滴血認主,戒指便牢牢地套在左手食指上。隨後將自己與面癱爹的包袱都放入儲物戒指內。

  龍寒凜卻拿過他的手盯了半晌。

  「爹爹,怎麼了?」

  「無事。」語畢,龍寒凜閉目養神。

  龍烈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那我出去轉轉。混混,走。」

  經由木梯,回到甲板上,有幾人趴在防護欄杆邊。艙內有些沉悶,難怪他們都呆在外面。遺憾的是,夏末的太陽仍然很烈,站一會兒能曬掉一層皮。

  「小烈,你猜神隱島會是什麼樣的?」雲美人走過來,興致勃勃地問,烏溜溜的大眼閃爍著開心的光芒,比起初見,此時的雲美人性情已開朗許多。

  龍決果然盡責,也走了過來。

  龍烈道:「不知道,只希望不要是無人的孤島。」

  「並非不可能,」龍決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有人,他們為何不出來?我們進去不容易,但他們出來應該不難。」

  「一切都是未知。」龍烈眼中閃爍著興味的光芒,對於神隱島,他也有諸多期待。

  「小少爺,二少爺,請用些水果。」龍炎走過來,將一籃水果放在桌上。至於其他人,不在他的服務之列,想吃自己下去拿。

  甲板上的桌椅都是固定在甲板上的,這是為了防止風雨天氣或者觸礁時因大船劇烈搖晃而掉進海裡。

  晌午,眾人享受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宴席。然後,如同料想中的一樣,發現一直矗立在他們眼前的島嶼完全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水手中的隊長前來請示,眼底帶著幾分不安。這隊長是一位四十左右的漢子,剛毅的臉上,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出發之前,眾水手因為收到重金而激動,暫時忘了即將到來的不安,如今親眼見到神隱島消失,心中潛藏的恐懼立即甦醒過來。但他不愧是水手中的老大,並未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有龍冷然在,龍寒凜儼然成了甩手掌櫃。

  龍冷然只給了不容置疑的四個字:「繼續前進。」

  隊長點了點頭,此時才真正確定他們決心已定,也不再有任何遲疑,轉身離開。

  一連兩天,航行都很順利。但眾人之前的熱情卻冷卻許多,都是活力四射的年輕人,船上沒有任何消遣的玩意,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場折磨。對於龍烈來說,更是如此。不過,他可不敢在面癱爹面前抱怨無聊,只要他一說無聊,他爹一聲不吭,只有一個舉動,將他抱起壓在床上,十足的行動派。

  唉……

  「小烈,我好無聊。」流風箴前兩天心情低沉,沒怎麼露面,直到第三天才恢復以往精神抖擻的模樣。

  「同感。」武同立即附和。他的性格也較為活潑,如今卻被限制在這麼小的活動範圍內,只覺得憋得難受。

  你們無聊關本大爺什麼事?龍烈昨夜被欺負得狠了,窩在椅子上沒動,只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小烈!」流風箴再次不甘地叫起來。

  「真的無聊?」

  「真的。」龍冷然和祝繁寮也湊了過來。

  「本大爺有辦法讓你們不無聊,但你們要聽本大爺的。」龍烈翹起二郎腿,又開始得瑟起來。

  眾人相視一眼,痛快地道:「沒問題。」

  龍烈頓時也來了興致,大手一揮,讓人從廚房裡拿來一把翠翠綠綠的芹菜,做成長短不一的簽,抽到同樣長度的為一組。

  片刻之後,甲板上響起吶喊助威聲,把本來呆在房間裡的幾個人也引了出來。幾位輪休的水手也好奇地走過來。

  「然,上!摔他!」

  「小戴,不要客氣!」

  原來竟然是龍冷然與戴想在摔跤,當然,不能用內力。甲板上畫著一個白色的圓圈,誰最先出去,誰就算輸。

  龍烈站在桌邊,盯著面前馬上就要燃盡的一炷香仰天大笑。因為眾人都下了賭注,而他是莊家,如果香一燒完還無人出局,就算平局,莊家通吃。

  龍寒凜踏上甲板,就見到那少年叉著腰大笑不已,一頭青絲隨之擺動,輕盈靈動。

  「爹爹,快來,你也來下注。」龍烈一眼看見面癱爹。

  眾人皆驚,暗自腹誹:龍堡主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怎麼可能賭錢……

  豈料,接下來,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只見,龍寒凜漫不經心地向龍冷然與戴想二人瞄了一眼,手心一動,在戴想的名字上放下一錠五兩的銀子。此舉逗得龍烈笑的更加歡快,挑釁地向龍冷然瞟了一眼。

  眾人無語,佩服的看向龍烈,心裡是同樣地想法:小烈真厲害,竟然把神一樣的龍堡主荼毒成這樣。

  龍冷然則是嘴角頻頻抽搐。大哥,你也太不給小弟面子了。

  龍寒凜將人往懷中一摟,在椅子上坐下,繼續閉目養神。

  「小戴,上啊,我看好你!」龍烈揮拳大叫,下半身不安分地在面癱爹腿上動來動去。

  龍寒凜暗歎睜眼,盯著少年因為激動而酡紅的臉頰,微微翹起了嘴角。

  場中的龍冷然聽到自己侄兒的吶喊則是氣的直咬牙。這小傢伙,氣死我了。

  片刻後,響起一陣歡呼。果然是戴想贏了,殺手的爆發力不容小覷。

  接下來的幾天,甲板上的消遣活動層出不窮。摔跤、拳擊、釣魚大賽、跳水比賽(跳下水後再從繩子上爬上來,看誰爬得最快)、真心話大冒險等,都被眾人玩了個遍,笑聲不斷。

  第七天,他們的船卻遭遇了第一次海上暴風雨。

  第165章:登上神隱島

  轟隆——

  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響,閃電劃破長空,烏雲滾滾的天空被劃出一條銀色的痕跡,轉瞬即逝。

  嘩啦——

  大雨瓢潑似的淋下來,甲板上的人瞬間變成落湯雞。狂風驟起,船板在狂風侵襲之中劇烈地搖晃著,腳跟幾乎無法著地。所有人驚叫一聲,來不及衝回艙內,慌忙抓住身邊能夠固定自己的東西,整個身體被大風吹起左右搖擺,如同飄舞的錦旗。

  「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將一句完成的話,切成兩半。

  「進去!」

  龍烈的頭髮被吹得向上飛起,衣衫裡灌滿冷風,整個人險些被風提到空中,不由得低呼一聲。

  龍寒凜出來時,正好看見這讓他心中一緊的一幕,眼疾手快地將人撈進懷裡,快步向艙口走去。

  「神機,去幫其他人!」龍烈只來得及喊出一句話,就被面癱爹塞了進去,呼呼的風聲只留在耳邊。

  「知道了,小公子。」神機雖然不情願被人命令,卻不得不聽命行事,手中灌注真無力,將離自己最近的幾個人捲住,硬是從狂風手中奪了回來。

  「啊——」

  另一邊,雲美人手中抓著的繩索一頭突然崩斷,整個人倒飛出去,不由驚呼一聲。

  龍決大驚失色,整個人向前一撲,左掌抓住欄杆,右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被雨水淋濕的手腕滑不溜秋,使得他不得不更加用力。

  「堅持住!」

  「嗯。」雲美人整張臉上都是雨水,根本睜不開眼,也無法看清面前之人的臉,只聽出是龍決的聲音。

  「嘎——」被龍決抓住的欄杆突然發出一聲粗噶的響聲。

  龍決和雲美人同時一驚,因為狂風的作用,兩人的身體是平時的幾倍重,欄杆根本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

  「你,快放手!」雲美人心底一怵,脫口而出。

  「你在胡說什麼!」龍決厲喝一聲,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清醒的?她可知放手即意味著她會永遠長埋在海水之中?

  「我……」雲美人一時無語。她當然不想死,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仍然是自卑心理作怪,下意識不想拖累任何人。

  龍決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水流滿面的臉,心底莫名地泛起一陣惱怒和幾分心疼。

  「你不要動!我不會放開你!」龍決低吼了一聲,「快來人——」

  「二少爺!雲姑娘!」風煉笑和慕弦夏兩人迎著風雨,艱難地邁出船艙,見狀大吃一驚,連忙甩出一根粗而結實的麻繩。

  雲美人立即抓住繩子在自己要上繫上一個死結。龍決這才鬆了口氣,翻過欄杆之後,與風煉笑,慕弦夏二人合力將人拖回,隨後幾個人互相攙扶著進了船艙。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幾乎就響在甲板上。

  船早已停止行駛,艙內眾人都是一身狼藉,清點人數沒有少一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回房收拾。

  船仍然在劇烈的搖晃,如同無根的野草,在浪尖上時上時下。

  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到船體上無數條銀線在閃爍著光芒。那正是龍冷然刻下的保護陣法再起作用,不然的話,這艘船早已在狂風激浪中化為碎片。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風雨才停,海面恢復平靜,光滑如鏡,彷彿之前的暴風雨只是一場幻覺,太陽也從烏雲背後露出臉來。

  之後,眾人再也不敢隨意在甲板上逗留,只要天氣稍有變化,趕緊進入船艙之內。行駛將近二十天後,眾人終於到達離神隱島兩里遠的地方,所有人都興奮不已地來到甲板上,此時尚是上午,可以清晰地看見神隱島蹤跡。近距離看去,神隱島更顯巨大,廣闊無邊。

  「太好了,終於要到了。」龍烈無力地趴在面癱爹背上,毫不懷疑,若是再在船上呆幾天,他一定會受不了地吐出來,

  龍寒凜轉過去將他攬入懷中,仔細端詳精緻的臉蛋:「不舒服?」

  只是有些倦了腳下動盪的感覺。龍烈搖了搖頭,露出一笑:「沒有。」他毫不懷疑,如果他點頭,面癱爹一定會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抱起來。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之後,眾人卻都察覺到不對勁,只因為神隱島一直在兩里的地方,彷彿一點兒也沒有變近。

  所有人的心都微微一沉。神隱島果然有古怪。

  龍烈心中並無畏懼的感覺,只有興奮,他能感覺到確實如面癱爹之前所說,這附近的靈氣十分充足。

  「爹爹,現在怎麼辦?」

  龍冷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們似乎進入了一個陣法。」

  「等。」龍寒凜剛向前走出一步,手被抓住。

  「爹爹,我和你一起去。」龍烈堅定地看著他,他就知道面癱爹打算一個人去探路。這種情況下,他絕對不會讓他丟下他。

  「嘖,小烈兒,就這麼捨不得離開你家爹爹啊?」龍冷然取笑道。

  「你管好你的祝大叔就可以了。」龍烈白他一眼,示威似地將自己的手臂往面癱爹腰上一放,雖然是毫不妥協地盯著面癱爹,這姿態絕對是衝著龍冷然而去。

  龍冷然無語的摸摸鼻子。

  其餘眾人暗笑。

  祝繁寮將一臉鬱悶的龍冷然往身邊一摟,好笑的道:「說了多少次,不要惹小少爺,你就是不聽。」

  龍寒凜諱莫如深地瞄了一眼神機,攬住烈兒的腰,瞬間已消失在原地。

  「啊!人呢?」武同驚呼一聲。

  龍冷然淡淡一笑,道:「他們沒事,不用急,有些事,該讓你們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眾人不再言語,各有所思。這父子二人在他們眼中,已經越來越神秘。

  龍寒凜帶著龍烈瞬移至兩里之外,卻並沒有想像中那般落在神隱島上,他們的視線所及,已經沒有神隱島的影子,只看見一片廣闊的海域,以及他們那艘暫時停下的船。

  忽然,龍烈眼尖地抓住從眼前閃過的一點亮光。

  「爹爹,那邊。」他率先飛過去。

  龍寒凜及時勾住他的腰:「尚在陣中,莫亂跑。」

  「喔。」

  二人一起飛向那光點,光電越來越大,卻是從水底射出。兩人相視一眼,沒入水中。以靈識查探,那光源離水面至少兩三里遠。水中瞬移,速度會大大下降,但兩人仍然在片刻功夫之後站在光源前面。龍寒凜體內真無力能夠讓他很長一段時間無需呼吸。

  龍烈雖不一樣,但他並未表現出任何不適。龍寒凜心中奇怪,烈兒在水中呆的時間不短,卻沒有影響他的呼吸。

  「鏡石。」龍烈腦中響起面癱爹的聲音。

  「那是什麼?」

  龍寒凜並未回答:「雪劍。」

  龍烈立即從儲物戒指裡拿出雪劍遞過去。

  龍寒凜揮劍割下圓盤大小的一塊鏡石,交給龍烈放入儲物戒指中。

  「這個有什麼用?」

  「先上去。」

  二人很快回到水面。

  「烈兒可有不適?」

  「沒有。」龍烈也甚是詫異,自己的身體彷彿及其適應水中生活。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龍寒凜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簡短的解釋》「此為一種幻陣,名為五靈迷幻陣。五塊鏡石吸收天地靈氣,互相作用,隱藏在保護之物位置。正午時分,在此處正面太陽所在,向左行進一里,再向右行一里,即可破陣。」

  「爹爹知道的真多。」龍烈笑嘻嘻的稱讚。

  龍寒凜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後教烈兒。」

  龍烈撇撇嘴,對這麼複雜的東西興致並不大,想到另外一件事:「也就是說這裡很有可能真的能找到靈石。」

  「嗯。」

  由龍寒凜在原地等待,而龍烈則飛回船上領航。眾水手雖多多少少猜到此行恐怕凶多吉少,仍然忐忑難安,船依照龍寒凜所指的方向,緩慢移動。換過兩次方向之後,眾人鼻端撲入一陣芳香的綠樹氣息,定睛一看,眼前是一片金色的沙灘,赫然是一座不知幾許大的島嶼。諸人回頭,卻不見他們出發的那片陸地。

  只有龍寒凜一人懂得五靈迷幻陣,親自將船隻送出陣外。其中有幾位水手離開的時候不太情願,因為他們認為這些人既然敢到這裡來,一定是找什麼寶貝。但是,想到未知的危險,理智終於還是壓住了貪念,大船漸漸遠去。

  龍決奇道:「大哥,我們該如何回去?」

  龍烈心情頗好,戲謔道:「放心,丟不了的。」

  龍決的臉微微一紅。他怎麼會是在擔心回不去,只是好奇而已。

  「爹爹,我們走。」龍烈吆喝一聲,大踏步往前走去。

  「提高警惕。」龍寒凜簡潔地提醒一句,跟上前面像出了籠子的鳥兒似的少年。混混蹦蹦跳跳,毫不落後。

  龍靈與龍炎是老搭檔,風煉笑和慕弦夏組隊,影痕則和葉無盡同行。六人對龍寒凜忠心不二,緊隨其後。

  第166章:偶遇病書生

  龍寒凜眼中只有他家寶貝兒子,領隊人的擔子直接落在龍冷然身上,從懷中掏出幾枚信號彈。

  「大家小心,最好是兩人一組。萬一不小心分開,放出信號彈即可。」

  祝繁寮非常自覺地湊到他身邊去。

  戴想與武同一路上從未分開過。

  莫軒青看見蕭欖快步走到流風箴旁邊,淡淡地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隨後不著痕跡地慢幾步,與神機肩並肩。但他的目光在流風箴未注意的時候,一直落在他身上。

  神機……

  流風箴不自知地皺了皺眉,略頓一下,落在莫軒青身後。

  龍冷然也注意到了莫軒青和流風箴的舉動,心中頗有些感歎。這兩個年輕人有些意思。

  神機自下船後一直笑瞇瞇的,他知道眾人在防備著他,並不是十分在意。他的目的可以說與龍寒凜一樣,也是為了尋找靈石,以求早日提高修為,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

  樹林鬱鬱蔥蔥,越往深處,越是安靜,也越是蘊藏著殺機。

  「少了兩個人!」莫軒青心裡咯登一下,沉聲道。

  眾人皆驚,回頭一看,果然,武同和戴想兩人不知所蹤。大白天,兩個大活人毫無聲息地消失,說其中沒有古怪,誰也不信。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站在原地不動,警惕地左右張望。

  「爹爹?」龍烈對於陣法只知皮毛,立即毫無愧色地向面癱爹求助。

  龍寒凜握緊他的手,未置一詞,炯炯有神的雙目敏銳弛打量周圍樹木。沒有想到這些參天大樹或粗或細,看似毫無章法地栽種,實則卻亂中有序。

  龍烈學著他東看看西望望,當然什麼也沒看出來,眼角突然瞥見龍決的雙腳快速消失,緊接是大腿……就像是燃燒的紙片一樣,速度奇快,一點點地化為烏有。

  「龍決!」他只來得及叫一聲,龍決和雲美人兩人已不見蹤影。雲美人的表情沒有任何驚慌,顯然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狀況。

  「這……」祝繁寮皺了皺眉,但龍寒凜沒有發話,他也不敢多言。

  龍寒凜環視半晌,方道:「堅持兩刻。否則,性命堪憂。」

  他向來不是多話的人,能說這樣兩句話已經不易,隨即,他手中彈出一塊石子,「崩」的一聲,擊打在對面的一棵大樹上。

  龍冷然快速開口,好心地解釋道:「大哥有辦法,各自小心。」

  語畢,眾人便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與自己組隊的人。「嘩啦嘩啦」,一根根粗壯的柳條如同長鞭一樣,在空中抽打一下,疾速橫飛而來。

  「烈兒莫動。」龍寒凜與龍烈也是同樣的處境,各自揮開飛速襲來的樹條。

  龍烈並未照做,正色道:「爹爹,我可以。」

  龍寒凜低頭看他,語氣微柔:「傻,我要破陣。」

  「哼,這意思是說我會搗亂麼?」龍烈嘀咕一句。

  「我二人是破陣者,不可有半步出錯。」龍寒凜道,並未向後看,右袖一揮,「咻」一聲破空的響聲,身後右側的樹條被他的掌力擊得粉碎。

  龍烈嘿的一笑。他不過是和面癱爹說著玩,沒有料到面癱爹會當真,還認真地解釋。他展開雙臂緊緊抱住面癱爹的腰,再將兩腿彎曲,雙腳離地。

  「這樣可以嗎?」

  龍寒凜無語。

  龍烈無辜地眨眨雙眼:「你不是說不能有半』步『出錯?所以我把腳提起來。」

  龍寒凜的唇角勾了勾,唇瓣在他額頭上親暱地擦過,隨即結實而有力的左臂攬住少年稍顯纖細的腰身,滑行而出,兩腳不時變換步伐,身體時而左傾,時而右斜,靈活地閃避發出凌厲襲擊的樹枝。

  龍寒凜雖然不知擺陣之人是如何操控這些樹條,但這確實是一個四九殺陣。陣型中心有七棵大樹,而以每棵大樹為中心,又有六棵大樹呈菱形環繞,即一共四十九棵。一旦有人入陣,陣法啟動,各樹變換位置,有序攻擊,節奏時快時慢,陣型逐漸收縮,就像是一張大網。若無法出陣,最終可疲憊至死。

  龍烈被保護在面癱爹懷裡,看到樹條從面癱爹身邊飛來竄去,有好幾次幾乎貼面而過,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雙眼不敢眨一下,唯恐一個不慎,樹條會招呼在面癱爹身上。他張了張嘴,沒敢開口。

  龍寒凜雖然在破陣,卻分出幾分注意力在他身上,見到少年啟唇又閉嘴的小動作,明顯是在擔憂,心底幾分心疼,幾分愉悅,攬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緊了些,兩人得以交換一個短促的眼神。

  「哧——」龍寒凜右袖翻飛,疾揮而去,如同利刃,橫切而出,面前的一棵大樹「轟」的一聲被攔腰劈開,倒塌下來砸在周圍的樹上,嘩啦嘩啦一陣響動。其餘樹條的攻擊頓時停下,嗖嗖地縮回本樹之上,靜止不動。

  陣法已破。

  旁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正是在其他位置與樹條奮戰半晌的其餘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幾條痕跡,還有幾人的衣衫破了幾條長口子。

  雲美人的武功不低,右臂衣袖被劃了一道痕,龍決連忙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件外衫遞給她。

  「謝謝。」

  流風箴的衣衫倒是完完整整,手中的折扇卻破爛不堪,只餘扇骨。他自己還沒有注意到,習慣性地搖了搖,自以為很是瀟灑,惹得眾人大笑不已。

  龍烈和龍寒凜的目光卻落在對面的一棵大樹上。

  樹半腰的枝椏上坐著一位藍衣男子,相貌儒雅,一股書卷氣,臉上卻呈現出病態的蒼白,淡淡地注視著他們,忽然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其餘人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各自一驚,斂起笑容。太大意了。他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裡多了一個人。

  那病書生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防備神色,又咳嗽幾聲,鼻子裡突然奔出兩條鼻血。

  雲美人不由得低呼一聲。

  病書生卻像是習慣了一樣,不以為然地掏出一塊手帕仔細地揩去。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龍烈揚聲道。剛才的陣型定與此人有關。

  病書生輕吸一口氣,道:「巴黎噶馬甲啥呀……」

  「哈?」龍烈茫然地張大嘴巴。這是什麼語言?他根本聽不懂。

  眾人面面相覷。

  病書生若有所思地盯著龍烈看了片刻,輕若無物地從樹上落下,如同一片樹葉落在草地上,沒有一絲聲響。

  龍冷然與祝繁寮交換了一個眼神,高手。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在書生身上感覺到內力的存在。二人心中不禁疑惑。他們到底是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病書生走到龍烈面前才停下,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移向他的額頭。

  龍寒凜寒目一掃,警告地盯著他,冰冷氣息驟然四溢而出。龍炎幾人也幾步上前,警惕地防備。

  「你想做什麼?」龍靈道。

  病書生微微一愣,略一沉吟,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龍烈的耳朵。

  「喔,我明白了!」龍烈恍然大悟,轉頭看向面癱爹,「爹爹,他是想讓我聽懂他的話!」

  流風箴瞄了瞄龍烈,偏頭暗笑。只因為龍烈仍然掛在龍寒凜身上,兩人摟在一起,一個忘了下去,另一個不知是忘了鬆手,還是不想鬆手。

  「烈兒。」龍寒凜不贊成地蹙起眉。

  「爹爹,不會有事的,」龍烈道,「這裡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如果不懂對方的語言,多有不便。」

  「一起。」龍寒凜不再堅持,凝視著他,淡聲道出「二字」。

  其餘人雖覺得不妥,但也心知無法勸服他們。

  龍烈心底暖洋洋的,對面癱爹揚唇一笑,轉向病書生,指了指面癱爹的額頭,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你的,懂了?」

  病書生點了點頭,同時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按在二人額頭,相貼之處銀光一閃。

  「噠嘎嘛勒?」

  病書生說出的仍是奇怪的語言,但龍烈奇異地聽懂了。他是在說:「現在如何?」

  龍烈點了點頭,奇怪地看著他。

  「閣下顯然是擺陣之人。」

  病書生正要說話,鼻子裡突然又流出兩縷鮮血。眾人看著那汩汩流出的鮮血,真擔心他會失血過多而死。

  病書生歉意一笑,將鼻血擦淨,有道:「在下柳林城。小兄弟,不如先下來,去在下的住處再談?」

  「呃?」龍烈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巴在面癱爹身上,毫無形象可言,臉上一窘,連忙跳下去。

  其餘人雖然聽不懂病書生的話,卻看懂了意思,都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小烈,終於捨得下來了?」流風箴飛來一個打趣的眼神。

  第167章:柳林城往事

  「哈哈,小烈,終於捨得下來了?」流風箴飛來一個打趣的眼神。

  「我抱我爹關你屁事。」龍烈白了他一眼。

  流風箴仍然在笑,一邊揮手,一邊興致盎然地盯著他,一副期待他繼續行動的樣子:「是不關在下的事,繼續,繼續。」

  「憑什麼聽你的?」龍烈狠狠地剜他一眼。

  龍寒凜若有若無地瞥向流風箴,手臂仍然放在龍烈腰上。

  祝繁寮則戲謔地瞄向身邊的人,意味深長。這二人不愧是叔侄,口頭禪都那麼像。

  「看什麼看?」龍冷然習慣性地找祝繁寮的碴。

  祝繁寮一本正經地看向前方,假裝並未看他,悠哉的神態明顯在說龍冷然自作多情。

  龍冷然咬了咬牙,暗哼一聲,扭過頭去。

  「各位,這邊請。」柳林城微微一笑,驅散曖昧的氣氛。

  龍烈與龍寒凜相視一眼,跟了上去。二人的想法一致,不管這書生有何目的,必須先弄清楚他們如今的處境,以及剛才病書生食指一點究竟是何秘法。

  越往前走,眾人感覺到空氣越清新,身體也更加舒暢,彷彿全身的毛孔都洗了一個舒服的澡一樣。

  在場的幾位修真者卻心知肚明,是靈氣更足了。

  神機目光閃爍,激動不已。靈氣充足通常代表著靈石和天材地寶,不管是哪一樣,對於他來說,都是好事。

  不過片刻,幾人走到小路的盡頭。

  柳林城手中彈出幾塊石子,眼前景色一變,一棟精巧的木屋映入諸人眼簾。屋頂乃寬大的木板交合蓋成,牆壁也由粗大的樹木緊密地釘在一起,清靜雅致。眾人心中暗自讚歎。及腰高的木樁交錯在一起,構成簡單的籬笆牆,木屋外圍野花環繞,芳香宜人,不失為一個靜養的好地方。進入木屋內,鼻端仍可聞到木頭的清香。

  屋內茶几桌椅,應有盡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各位,請坐。」柳林城向廳堂正中的圓桌示意。

  龍烈和龍寒凜二人各自坐在桌邊,其餘眾人自覺地坐在兩側的寬椅上。

  柳林城更加確定龍寒凜在這群人中的地位,淡淡地笑了笑,不可抑止地咳嗽了一聲,衝著身後道:「書兒,倒茶。」

  「是。」

  一個輕盈悅耳的聲音響起。

  然後,在眾人眼前出現驚奇的一幕。

  書架上,一本書自動飛起,竟然幻化成一位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對柳林城微微頷首,飄然而去。真的是在飄,因為少女的容顏雖然清晰可見,且看上去有血有肉,但全身彷彿沒有一點重量,很不真實。

  柳林城再一次擦起噴出的鼻血,看出了眾人的震驚,但並未作出解釋,直到少女捧來熱茶,為眾人一一倒上又變成書回到書架上,他才平淡地掃視眾人,試探地問道:「不知各位客人是從何處而來?你們顯然不是桑族人。」

  眾人都默契地沒有去動桌上的茶水。前一刻,柳林城還用陣法將他們控制,也不能指望這一刻,他們就完全放下對柳林城的戒心。

  柳林城倒是無所謂,彷彿一點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

  「桑族人?」龍烈看向龍寒凜。他對這片大陸的歷史和地理都不瞭解,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凝國周圍有一個桑族。

  「你想要什麼?」龍寒凜低沉冷冽的嗓音響起,極為平淡,卻總有一種懾人的特質,讓人心驚。

  柳林城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他確實是想與這些人談判,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這個男人看穿。不愧是他選中的人。

  龍烈注意到他盯著面癱爹的眼神似乎若有所思,不滿地敲了敲桌子:「說吧。你既然在外面擺下陣法,顯然是不想有人闖進來,但你卻把我們帶到了這裡。一定是有所求。不是嗎?」

  面癱爹那麼聰明,他當然也不笨。

  其餘人雖然聽不懂柳林城的話,卻能從龍寒凜父子二人的話中聽出些什麼,神色也有些嚴肅。

  柳林城頓了片刻,忽然坦然一笑,蒼白的臉露出奇異的情緒,目光中閃爍著絲絲狡猾之色:「不錯。兩位都是聰明人,但你們顯然也有所求。不然的話,以你們的本事,也不會毫無反抗地跟我走。對嗎?」

  「所以,我們應該互相坦誠。」龍烈並不否認,氣勢上絲毫不遜於柳林城。

  「不妨說說,你們想知道些什麼。」柳林城剛說完,鼻子裡再次噴出血來。眾人都習慣了這一幕,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柳林城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

  他讓龍寒凜和龍烈先問,便是表視出他的誠意。

  龍烈不和他客氣,立即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個島上都住了些什麼人?你剛才用的又是什麼法術?」

  柳林城看了龍寒凜一眼。龍寒凜只是不動如松,面無表情,難以看透,目光不時落在身邊少年的身上。

  柳林城眼底劃過一絲羨慕,繼而不知曉想到什麼,又浮起一絲譏誚。

  他緩緩地開口,講起這片島嶼的歷史。這個島嶼並沒有名字,因為這片島嶼上的人們從來沒有離開過,所以這座島也不需要名稱。島嶼上的人為何從不離開這座島嶼,則是因為他們從未發現周圍有其他的大陸。所以自古至今,人們一直生活在島上,沒有人想到離開。龍寒凜等人已經知曉是因為五靈迷幻陣的緣故,但島上的人並不知情。

  島嶼由三位尊主共同管理,「尊主」的地位就相當於凝國的國君。三大家族互相牽制,島上的人們一直以來都過著相對安穩的生活。這三位尊主分別是樸正旺、揚古城與杞靜悠。

  說到關鍵處,柳林城卻停下來,不再繼續,而是頗有深意地看向龍寒凜和龍烈。

  「然後呢?」龍烈一問完,立即反應過來,「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柳林城看向龍寒凜,笑道:「這位公子一定知道。」

  龍寒凜不語。他確實知道。剛才,提到杞靜悠時,柳林城的眼中出現過憤恨的情緒,雖然一閃即逝,仍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不過,他龍寒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威脅的。

  「你病得很重。」龍寒凜淡淡地開口。

  柳林城一愣,隨即自嘲地一笑,低聲道:「確實。所以,我才不得不求助於你們。」他隨時可能死去,時間不多。在這裡隱居之後,幾年都見不到一個人影,或許能幫得上他的只有龍寒凜等人。這一點上,他已經處於劣勢。龍寒凜是一個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這一點。論心計,他絕對比不上龍寒凜。

  「只要你們願意幫我,我不僅可以把所有的財產贈送給你們,而且還可以用我最後的法力為你們開啟』言之路『。」

  此話一出,在這場「談判」之中,他徹底落了下風。但他並不後悔,只要可以達成他的心願,一切都是值得的。

  龍烈此時卻有些糊塗,搖了搖面癱爹的手臂,不恥下問:「爹爹,他是什麼意思?」

  龍寒凜道:「人之將死,心願未了。」人各有命,他的語氣並未因柳林城的遭遇而多半分柔和。這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場交易。

  旁邊眾人聽不懂柳林城的話,但多多少少能從龍寒凜父子二人的話中猜出幾分。

  「你先說說要我們做什麼,我們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幫你,」龍烈道,「如果你是十惡不赦之人,那就不用浪費口舌了。」

  柳林城聞言,神情間輕鬆了許多,挑起眉一笑:「小公子看我的樣子像是大惡人嗎?」

  「直說。」龍寒凜冷聲道。

  柳林城歎了一口氣,幽幽道來。

  這島上的人,天生就被賦予奇特能力。一種為控術;一種為咒術;一種為通靈術,每一個人都至少能得到一種能力。上天是公平的,或許正因為他們天賦異稟,所以島上的人都壽命極短,最多只能活到五十歲。為了延長壽命,人們想了很多辦法。而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便是以血養石。

  島上產留香石,顧名思義,石頭裡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清香。此石多為單色,極為奇特,只需每日一滴血,就可將其養大,待到三年以後,將留香石碾碎做藥服用,即可延年益壽,活到一百歲不是夢想。但留香石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端看個人機緣。有的人走在路上,也會被留香石砸中,有的人終其一生,也無法找到留香石。

  柳林城是幸運的人之一,在他二十歲那年,他偶然得到一塊五色留香石,五種顏色層層疊疊,甚是好看,是留香石中的極品。他欣喜不已,自然將其妥善餵養。

  一年以後,柳林城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株淮。株淮比他年長兩歲,瀟灑俊逸,風度翩翩。兩人把手同游,日久生情,互定終生。

  柳林城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鼻血一滴滴落下,忘了擦去,很快染紅白色的桌布,觸目驚心。

  第168章:雙方的交易

  龍烈聽到此處,忍不住插話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近你,假裝愛上你,其實是為了騙走你的留香石?」

  柳林城苦笑著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開口,龍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通」的一聲響:「他大爺的!無恥之徒,枉為男人!」

  對柳林城的同情是其次,主要是株淮感情騙子的行為讓他深為不齒。如果光明正大地去搶,未必不算坦蕩。

  「烈兒。」龍寒凜蹙起眉,將他的手拿起握住。他絲毫不願見到烈兒因為別人而有這麼大的情緒上的起伏。更何況,柳林城自己未嘗沒有錯,若非他讓別人知曉他有極品留香石在手,又如何會引禍上身?

  「後來如何?」龍烈輕輕拍一拍面癱爹的手,投給他一個「別鬧」的眼神。

  龍寒凜無語,眸子危險地瞇了瞇。

  流風箴等人語言不通,好奇不已,見到龍烈激動的反應,忍不住好奇地追問。

  「先別急。」龍烈用目光催促柳林城。

  雲美人遲疑片刻,快步走過去,將自己的手帕遞給柳林城。

  「多謝。」柳林城微笑頷首,將鼻血擦拭乾淨,繼續往下說。

  株淮在某天早上出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與他一起消失的還有柳林城的五色留香石。柳林城初時仍然不願意相信株准偷走了留香石,到處找他,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得知杞府的大公子得到一塊五色留香石。這時,他才知道,株淮這個名字根本是假的,他真正的名字叫杞淮。

  他欲找杞淮當面對質,豈知杞淮根本不見他不說,還給柳家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滿門全滅。

  只柳林城一人僥倖逃脫,自此之後,一直隱居深林,至今已八年。因為天生體質之故,再加上有心病,柳林城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是以,他才急於找人為他報仇。

  「小烈,到底是怎麼回事?」流風箴見柳林城似乎說完,再次追問。

  龍烈簡單地轉述一遍,眾人無不大恕。

  「豬狗不如,為了一塊石頭竟然殺那麼多人!」武同冷聲道。他是乞丐,卻也是俠盜,生平最看不起這種卑鄙小人。

  「該殺。」戴想也吐出冷冷的兩個字。

  蕭欖之所以能成為一代俠客,就是因為他有一顆正義的心,好打抱不平。但此時,他想得最多的卻是,柳林城喜歡的人也是一個男人……

  龍冷然也十分不屑於杞准的行為,但仍然保持著幾分理智。

  「杞准既然為三大家族的少爺,想找他報仇絕非易事。這可不是我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事實上,在場的哪一個人不是在江湖中摸爬打滾過的?不公平的事多得是,比柳林城悲慘的人更是比比皆是。龍冷然看向龍寒凜,一切還要看大哥如何決定。不過……

  他又看了看龍烈,笑了笑。看那小傢伙一副義情填膺的模樣,這樁事只怕是管定了。

  柳林城能遇到小烈兒,未嘗不是他的機緣。

  流風箴用光裸的扇骨摸了摸下巴,此事需要好好合計。他的想法和龍冷然一樣:小烈一定會摻一腳的。

  柳林城起身,在書架上摸了摸,整個書架立即移開,後面牆洞裡出現一個大箱子,掀開蓋子,裡面全是銀光閃閃的石頭。

  神機頓時雙眼發亮。

  「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出身不俗的人,但你們並不是這裡的人,吃穿住用行需要這些。反正我住在這深山老林裡也用不著。」

  流風箴幾人都是一臉茫然。

  莫軒青猜測道:「大概是這裡通用的貨幣。」

  「靈石?」龍烈能感覺到石頭上散發出的靈氣。

  龍寒凜頷首。

  龍烈托著下巴沉思,扣了扣桌面。

  「小公子……」柳林城心裡沒底。從龍寒凜對這位少年的寵愛,他看得出,龍烈才是關鍵。

  龍烈站起身,雙眉挑起:「柳公子,難道你不想親眼看到他的下場?」

  柳林城眼底閃過深刻的憎恨之色,苦笑道:「當然想!但我的身體……我不能離開這裡太長時間。而且,如果你們同意,我要用法力為你們開通言之路。」他沒有說完的是,一旦力量耗盡,他的生命也會再次縮短。只要能報仇,即使付出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龍烈悄然與面癱爹交換了一個其他人不懂的眼神。

  「好,本大爺答應為你報仇了。這些,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龍烈手一揮,所有的靈石都被裝入他的儲物戒內。

  眾人心知他有寶物在身,心中好奇,但都沒有多問。他們相信,該告訴他的時候,龍烈自然會告訴他們。

  「太好了……」柳林城咳嗽起來,微微一笑,既有對未來的釋然,也有對過去的喘噓,「接下來,請讓我為你們開通』言之路『。一旦開通,你們可以順利地與島上的任何人交流。」

  「你就這麼相信我們?」龍烈不由地問道。

  柳林城淡淡一笑:「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這個答案顯然取悅了所有人,當然,要除了龍寒凜。他這種人,我行我素,不需要烈兒以外的任何人取悅他。

  隨後,柳林城指尖運力在龍冷然、莫軒青等人額頭上一點。看似簡單的動作,對於柳林城來說,顯然並不簡單,等各人都被開通所謂的「言之路」以後,柳林城的臉色蒼白如雪,身體完全無力險些跌倒在地上。離得最近的龍炎及時地抓住他的手腕,以巧妙的力道將他往上一托,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龍烈從面癱爹手裡接過一個玉瓶遞過去,玉瓶裡裝的是一顆築基丹。

  築基丹當然不能治癒柳林城的病情,只能清除他體內的污垢,疏通經脈,鞏固身體,稍微緩解痛苦。

  「等我們離開之後再服用。」龍烈道。

  「多謝。」柳林城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藥丸,但他沒有多問。

  龍烈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我們還想來這裡,如何進來?」

  柳林城從抽袋裡掏出一個蠶蛹狀的黑色小團,道:「只要滴一滴水在上面,它就會活過來,為你們帶路。」

  隨後,龍烈等人便離開了木屋,在小書的帶領下穿越深林。半個時辰以後,一行人才出了森林,面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一條大道橫貫而過。

  有路的地方,就有人。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看到城鎮。

  即將進城時,神機遲疑片刻,上前道:「諸位,老夫就此別過。」他相信獨自行動的話,他會花更少的時間到得到更多的靈石。

  「告辭。」龍烈瞄了他一眼,隨意地拱手道。辟邪劍的事已了,這一路上,神機還算老實,他也沒有打算再為難他。

  「後會有期。」神機呵呵一笑,如同無害的老看,匆匆離開。

  龍烈等人無所謂趕時間,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總算走了。」流風箴埋怨道。

  龍烈聽到,回過頭對他惡劣地一笑:「真風流,你有什麼好抱怨的?這一路上都是軒青在監視神機,怎麼還把你累到了?」

  莫軒青微微一笑,甚是坦城,目光柔和地看著流風箴。

  流風箴心裡暗罵龍烈,臉上卻不動聲色,故作不懂:「我是怕你不舒服,辟邪劍的事不是被他擺了一道嗎?」

  「是嗎?」龍烈似笑非笑,暫時放過他,反正對付他的機會多的是,「大家各自逛逛,順便打聽消息,稍後在前面的酒樓集合。」之前,他已為每人準備了一份靈石。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莫軒青是第一個響應的人,道一聲好,便順著街道向前而去。

  流風箴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片刻才轉過頭來。

  「箴兒,我們去那邊?」蕭欖立即見縫插針。

  流風箴無所謂地邁步向前。

  蕭欖立即跟上。

  「烈兒累不累?」龍寒凜道。眾人無馬,這一路是走過來的。

  「不累。」龍烈趕緊搖頭,他毫不懷疑若是說累,面癱爹會在大街上將他抱起來。

  龍寒凜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牽起他的手,向酒樓走去。

  「不必跟來。」這話是對六個護衛說的。

  風煉笑四人兩人一組散開。

  「炎,我們去那邊。」龍靈指著一家綵衣店,興致勃勃地道。

  龍炎無語:「女人的衣服,我去做什麼?」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

  「走,然,我們去那邊逛。」祝繁寮也拉著龍冷然朝另一個方向去。

  戴想和武同相視一眼,挑了與他們不同的方向。

  「小美,你呢?」龍決看向雲美人。

  雲美人歉意一笑,道:「二公子,其實你沒有必要一直顧及我。」

  「直接叫我龍決即可,」龍決淡淡一笑,「無妨,照顧你是應該的。」這個女子很安靜,在她身邊,讓他覺得很舒服,不由自主地會忽視她容顏上的缺陷。

  第169章:坦言相告之

  雲美人仍然極淺地笑了笑。她自己也很迷惑,不知為何,在龍決身邊,不如在小烈身邊自在。

  「那我們隨便走走。」

  或許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這個小鎮僅靠一條河流裡,無論男女都長得尤為清秀,不時有嬌俏水靈的小姑娘用奇怪的目光看雲美人一眼,隨即掩口一笑,與身邊的女伴嘀嘀咕咕,間或向這邊瞟一眼。

  雲美人沒有絲毫不自在,隨意在路邊閒逛。或許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如今的她比起以往改變了許多。

  龍決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皺了皺眉,但見雲美人毫不在意,微微鬆了一口氣。

  莫軒青走了一段距離才找到一家玉器店。

  「這位公子,您需要點什麼?」店舖老闆見來人衣著光鮮、氣質不凡,立即臉上堆笑迎上來。

  「老闆,請問你這裡有沒有韌性較好的玉?」

  老闆微愣:「不知公子是做何用?」

  「折扇。」莫軒青含笑道。

  老闆一臉茫然:「折扇?」這島上四面環水,四季如春,扇子這種東西並不為人所需要,自然也不會存在。無怪乎老闆不解。

  莫軒青一愣,隨即笑著解釋:「無妨,只要不易破碎即可。」

  「喔——」老闆瞭然,道,「沒有這樣的玉,不過,卻有一種奇石材質非常不錯。」說著,老闆就從櫃檯上搬出一個沉重的木箱,露出裡面潔白無瑕的白色石頭,水潤光滑,雖然非玉,卻相差無多,摸上去冰冰涼涼。

  莫軒青面露喜色:「就是這個。」

  半個時辰後,他拿著一把精緻的折扇從店內走出。十根扇骨由店輔老闆在他的解說之下切割,之後莫軒青親自打磨:而扇面上的山水畫與流風箴之前的折扇上一模一樣,同樣有四字「風流公子」,均為莫軒青親自執筆。

  走到酒樓門口,莫軒青和蕭欖正好迎面而來。

  流風箴一眼瞧見他手中的折扇,輕哼一聲,快步走上去:「莫軒青,你學誰不好,為何偏要學本公子?」語氣酸溜溜的。折扇並未展開,他只能看見光滑的扇骨,做工精細,絕非俗品。莫軒青這傢伙相貌氣質都不比他差,折扇在手,勉強算與「風流」沾邊。

  莫軒青輕聲一笑,悠悠展開扇面,「風流公子」四字讓流風箴的雙眼立即瞪得更大。這傢伙,還真學得徹底!

  「送給你。」

  「啪啦」一聲,折扇合上,遞到他面前。

  「真的?」流風箴大喜,立即接過來,「這一路上手裡沒個東西還真是不習——」展開之後,他有瞧見另一面的畫,頓時愣住。

  「這……」

  莫軒青不以為然,只是有些遺憾:「可惜我對暗器只知皮毛,不知如何安裝,所以這裡面並無暗器。」

  流風箴又是一驚:「莫非這是你親手做的?」

  蕭欖垂下雙眼,右手的劍握得緊緊的。他嫉妒莫軒青這個人可以引起箴兒更多的表情變化,但他卻根本沒有立場趕走這個人。

  「呵呵,因為這島上似乎沒有』扇子『這個東西,算是我與老闆合作的結果。」莫軒青輕描淡寫道。他注意到了蕭欖尷尬的神色,他無意刺激蕭欖,但是蕭欖也沒有權利阻撓他對流風箴的一切關心。

  「我先進去了。」莫軒青對二人微微頷首,率先邁入酒接。

  「箴兒……」

  流風箴淡淡道:「師父,我們也進去吧。」

  「箴兒,等等,」蕭欖一把拉住他,「我有話對你說。」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他再不坦白,他將徹底失去他最在乎人。

  流風箴試圖拿出自己的手:「師父,請自重。該說的,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是嗎?」

  龍烈趴在二樓欄杆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蕭欖,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蕭欖所謂的道德觀已經深入骨髓,即使現在他受到某些刺激能下定決心與流風箴在一起,回到凝國後又是否有勇氣堅持心中所想?龍烈以為,值得懷疑。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蕭欖幽幽一歎,堅定地道,最終因為不忍傷害流風箴,還是鬆了手。

  已經晚了。流風箴在心中歎息。

  「烈兒。」龍寒凜催促一喚,瞟一眼仍然趴在攔桿上的少年,在他的碗中添了一些菜。

  龍烈連忙回過頭來,乖乖地繼續開吃。算起來,從他們下船到現在已經將近三個時辰,他早就餓扁了,剛才聽到莫軒青、流風箴和蕭欖三人在下面說話才趴在欄杆上看熱鬧。

  眾人陸陸續續回來時,便看到兩位大爺已經吃飽喝足。一位淡然地喝茶;另一位懶洋洋地靠在人肉靠墊上,翹著二郎腿,一副悠哉的模樣,就差沒拿個牙籤掏牙齒。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大爺呢——掌握財政大權的。

  祝繁寮讓小二收拾桌子,重新上一桌菜。等菜的過程中,各人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作了匯報。

  原來,這只是一個小鎮。三大家族都居住在島嶼中心位置的大城鎮——木森城。從這裡騎馬到木森城至少需要一天時間。關於三大家族,因為這只是一個偏遠小鎮,人們只知道三大家族是真正管理他們的人,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最後由龍烈發話,翌日出發到木森城。畢竟,眾人坐了那麼久的船,又走了這麼多的路,早已疲憊不堪。更何況,他們要做的事也不是火燒眉毛的急事。

  龍冷然招來小二,讓他帶龍炎去最近的客棧定幾個房間,順便給每人買一匹馬。

  龍烈聞言,立即翻翻白眼。

  「怎麼了,小烈兒?」龍冷然沒事就是愛逗他。

  龍烈又白他一眼:「本大爺只是在想,照你這麼花,我們的靈石堅持不了多久。」

  龍冷然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喲,你叔叔我倒是沒看出來,小烈兒都會居家過日子了!」

  「你!」龍烈頓時氣得臉通紅,差點沒想吼出一句:分家!

  流風箴幾人也忍不住笑,未敢出聲。

  龍寒凜安穩地在少年腰側摸了摸,面上仍舊沒有表情,眼底的柔和洩露了他的好心情。

  翌日,眾人極有默契地都睡到很遲有起床,徹底解了疲乏,吃飽喝足之後,騎馬上路。因為出發得太晚,露宿了一夜,第二天將近晌午時分才看到木森城的城門。

  龍寒凜讓眾人分批進城。他們一行人目標太大,很容易引人注意。

  這一次,他們沒有住在客棧,而是租了一個乾淨的院落,掛著「衫府」的橫匾。這戶人家發了大財,搬到城東的大宅子裡,這裡便一直用來出租。

  眾人各自找了喜歡的房間,簡單收拾一番後在偏廳集合。

  龍烈道:「大叔,我和爹爹的意思是,我們分頭行事。你帶著龍炎幾人負貴杞淮之事;其他人去尋找靈礦。」

  該正經時,龍烈絕不含糊。

  龍冷然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沒問題,交給我。嗯,小烈兒很有當家主母的范兒。」

  「多、謝、誇、獎!」龍烈右手一揚,龍冷然屁股下的椅子兩隻前腿立即被強勁的力道切斷,整個人失去重心,「哧溜」一聲向前滑去。

  幸虧祝繁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笑鬧一陣,龍決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哥,這靈礦……」

  龍烈淡淡一笑,道:「這件事,本來就打算今天告訴你們的。」在場所有人,一部分是跟隨龍寒凜而來,另一部分則是因龍烈而來。父子二人既然帶他們同行,就意味著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有些事,也是時候告訴他們。

  龍烈看了面癱爹一眼。

  龍寒凜以真元力結下結界,淡淡道:「烈兒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龍烈嘿嘿一笑。

  父子二人沒有什麼感覺,圍觀的人倒是覺得不自在起來。

  「行了,小烈,你就說吧。」流風箴「嘩啦」一聲展開折扇。

  龍烈戲謔地瞥視他,意思是說:你顯擺什麼啊?

  流風箴暗呼冤枉,他只是習慣動作而已,絕對沒有炫耀手中玉骨折扇的意思!

  「如你們那日在船上所見,爹爹有些不同於內功的奇異本事,是因為修真心法……我的情況則有些特殊,目前為止,連我與爹爹也不清楚。不過,我的力量尚未完全煉化,需要靈石佈陣。所以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盡可能多地收集靈石。對了,神機也一樣,還是一位高手。當然,比起爹爹,還差得遠!」神色又驕傲起來。

  聽完龍烈的講述,眾人都是吃驚的表情。如今再想想辟邪劍對上降魔劍的那一戰,多多少少有些恍然。對於強大的力量,眾人目光中難免羨慕,卻沒有絲毫嫉妒之色。

  第170章:大型的靈礦

  「原來如此,」莫軒青笑道,「那我還是跟著龍教主行動吧,對於靈氣,沒有感應能力,恐怕幫不上忙。」

  「那側是,」流風箴用折扇撫摸下巴,「不過,找到靈礦也需要有人挖掘吧?在下就勉為其難地幫幫手算了。」

  「我和小戴也是。」武同笑著表態。

  龍烈笑道:「其實不難,你們跟著我和爹爹就可以。當然,若是你們想和大叔一起行動,也沒有問題。」

  龍決的神色有些凝重:「無論如何,這兩件事恐怕都要和三大家族扯上關係。」三大家族既然是整個島嶼的管理者,自然也掌握著全島的經濟命脈。

  「對,所以大家行事都要小心。」龍冷然正色道。

  只有站在空中,才能感覺出神隱島到底有多大,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島嶼,而更像是一片廣袤的大陸。而在這片大陸中,其實隱藏著無數個靈氣充沛的地方。有些是因為匯聚著天材地寶,有些則是因為地下埋藏著靈礦。

  對於三大家族來說,他們沒有任何探測工具,所以向來的做法比較笨,讓專門培養的石工到處挖掘。

  但對於龍寒凜來說,感應出靈礦的具體位置並不難。龍寒凜體內的真元之氣對於靈氣有一種天生的感應。

  龍烈體內的第三種力量亦然。龍寒凜對於烈兒的身份,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但還需要確定。

  「站在一起。」龍寒凜簡潔地道。

  與他們同行的人有七人:龍決、雲美人、流風箴、莫軒青、蕭欖、戴想和武同,聞言立即靠攏。

  「混混。」龍烈對混混招招手,混混敏捷地跳到他的肩膀上。

  龍寒凜右手攬住龍烈,左手一揮,所有人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片刻之後,出現在一座山腰上。怪石嶙峋,花香飄溢。

  雲美人好奇地問:「小烈,這裡有靈礦?」

  「一定有,」龍烈從儲物戒中掏出幾把鐵鍬和欽鎬,笑嘻嘻地道,「挖吧,挖出來後,你們在島上的費用我全包了。小美,你在旁邊給大家遞水即可。」

  眾人暗暗好笑,就算不挖你還能放著我們餓死不管?隨後,一人一把工具開始做苦工。

  龍烈也興致勃勃地砸了幾鎬,石頭沒砸破,倒是險些砸到自己的腳,惹來流風箴毫不客氣地嘲笑。

  「哈哈哈……」

  龍寒凜右手憑空一抓,將人撈回自己身邊,老老實實鎖住。

  所幸,所有人都有內力在身,這種粗活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吃力,不過片刻,就挖出一個大坑。

  龍寒凜能看到銀色的淺光從裡面冒出。

  「繼續。」去下兩字之後,龍寒凜便與龍烈消失不見,繼而隱身出現在遠處的空中。

  「爹爹,不如也讓他們修真吧。」

  「嗯。」龍寒凜淡淡一聲,雙目在下方搜索,與少年一起落在地面上,右手一揮,一株紫色的草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

  「築基丹所需。」他早有讓龍決和龍靈等人修真的打算,如今只是加了流風箴幾人。

  「喔。」龍烈立即蹲在地上找起來,卻聽到身後傳來面癱爹極輕的笑聲。

  「笑什麼笑?」龍烈就是知道自己被面癱爹取笑了,臉上一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趕緊站起來。雖然不知面癱爹為何發笑,但肯定與自己剛才的動作有關。

  龍寒凜不語。他若是說這少年剛才蹲在那裡東張西望一雙眼滴溜溜地轉動的模樣很是可愛,這少年定會炸毛。

  「爹爹!」

  「不老草兩丈之內,僅存一棵。」龍寒凜道。

  「……我不幫你了,你自己找!」龍烈果然炸毛,環手抱胸地靠在樹上,不打算再動彈。

  「莫亂跑。」龍寒凜勾了勾唇,不緊不慢地向較遠處走去。

  「吱吱……」混混突然竄出去,喜滋滋地跳到一棵大樹上。

  龍烈這才發現前面不遠處的大樹上結滿又大又紅的蜜桃,雙眼一亮,嗖的一聲,也竄了上去。

  一人一猴橘得不亦樂乎,不過片刻,草地上已經鋪了一地。

  龍寒凜提著一捆藥草回來時,便見那少年坐在地上,正吃得津津有味。混混與他一模一樣的姿勢盤坐,動作一致地將桃往嘴邊送。

  龍寒凜再次勾起了唇。

  「爹爹,你回來了,這桃好甜!」龍烈一躍而起,幾步跑到他跟前,獻寶似的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個遞給他。

  「你吃。」龍寒凜的目光落在他的嘴角,雙瞳裡騰起不易察覺的暗火。

  龍烈只當他不喜,又張嘴咬了一口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桃。誰知,還未咀嚼,人便被壓在樹幹上,面癱爹的舌靈活地鑽入他的口腔,翻攪不已,一塊果肉在二人口中來來回回。

  「唔……」

  甜蜜的汁水順著龍烈的嘴角流下,在陽光下閃爍著淺光,彎曲的線條散發著淫靡的味道。龍烈仰頭承吻,手不知不覺鬆了,兩個桃都掉在地上。

  直到口中的果肉完全消失,龍烈才再次獲得自由,大口地喘著氣,愣愣地看著面癱爹,不知那果肉到底進了誰的腹中。面癱爹眼底的墨色極濃,那滿溢的情感似乎隨時都會流瀉而出。

  「確實很甜。」龍寒凜凝視著他,輕語。

  龍烈臉上一熱,懷疑地瞄他一眼。面癱爹真的是在說蜜桃的味道嗎?

  龍寒凜再次俯首,漸漸湊近他。

  龍烈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然後感覺到濕潤而柔軟的東西在自己嘴角輕輕一舔,又酥又癢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輕輕一顫,睜開眼,伸出舌碰觸面癱爹的。兩人纏吻片刻,面癱爹的舌再次滑到他的嘴角細心地舔吻,大掌不知何時鑽到他胸前。

  「不行,混混還在……」

  龍寒凜的唇隨即離開。

  龍烈只當他妥協,推了推他的胸膛,豈知卻聽到耳邊冷冷的一個字:「滾。」

  身後響起草叢悉悉索索的聲音,龍烈回頭一看,混混手中抱著兩顆蜜桃一陣煙似的跑掉了,頓時無語。

  「有衣服換。」龍寒凜吐出四字。

  龍烈只一瞬間的恍惚,已經被壓在草地上。

  敢情儲物戒指方便還指這方便啊?龍烈朝著天空翻了一個白眼。

  一個時辰以後,父子二人回到靈礦處,便見到一群人有氣無力地坐在樹蔭下,欺雙哀怨的眼神幽幽然地飄過來。

  龍烈輕咳一聲,右手一揮,儲物戒指內的一大堆紅桃出現在草地上:「辛苦了,吃點東西。」

  混混「吱吱」一叫,從他肩頭竄下,屁顛地跑過去拿起兩個,一個遞給雲美人,一個遞給龍決。

  「小烈,你之前似乎不是穿這件衣服吧。」武同接拿起一個蜜桃,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雖然都是白色的,但顯然樣式有所不同。

  戴想眼底也閃過一絲笑意。

  「本大爺就是喜歡一天換三四套衣服。怎麼了?」龍烈硬著脖子道。

  「噗,小烈,你在暗示什——」流風箴哈哈一樂,在龍寒凜的冷眼下,將沒說完的話和桃肉一起吞入肚子裡。

  龍烈走到大坑前一看,一雙眼被晃得差點睜不開,大坑內,閃閃靈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璀璨而奪目。這裡果然是一處靈脈,雖然並不純粹,但已經收穫不小。

  「接下來只要把四周挖開,我就可以收進儲物戒指內。」

  「知道了。」

  流風箴將最後一口啃完,又挑了一顆更大的桃:「一會兒回城裡,是不是應該請我們大吃一頓?」

  「應該的,應該的。」龍烈笑瞇瞇地走回面癱爹身邊,舒服地靠在他懷裡。

  龍寒凜毫不在意地撩起長衫就地坐下,明明是很粗俗的動作,由他做來卻極為優雅,不失貴氣。隨後,長臂一勾,龍烈便輕柔地落入他懷中,一雙大掌在少年腰上力道適中地撫摸。

  流風箴誇張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唯恐被閃瞎了眼。

  其餘幾人也忍不住一笑。

  休息好之後,幾人繼續充當苦力將靈礦四周挖空,由龍寒凜以真元力將底部震開,龍烈將其收入戒指內。若按照正常靈石大小計算,至少有三、四萬塊,且一大半為高級靈石。

  眾人又將第二塊挖出有罷休,看了樹枝將坑蓋住,改日再來繼續。

  回到住處,龍炎等人見到一群人筋疲力盡的樣子,不由得好笑,暗自慶幸自己不用做苦力。

  「主子,喝茶。」龍靈立即為龍寒凜倒茶。

  雲美人也走過去幫忙。

  「小烈,收穫如何?」龍冷然好奇地問。

  第171章:同踏修真路

  龍烈搖頭一歎:「待會讓人送一桌飯菜過來,大叔,就由你付賬了。」

  莫軒青幾人猜出龍烈意圖,都極為配合地苦著臉。

  龍冷然只道他們挖了一天一無所獲,沒有多問,點頭道:「可以。」

  各人回房洗漱後,酒樓正巧也送來豐盛的晚膳。

  龍烈看著龍冷然大方地付賬,心中暗笑,下定決心一定把他身上的靈石全部花光為止。

  飯桌之上,龍冷然才講起他們這一邊的情況,神情冷戾,龍靈幾人也有些憤然。他們已經將三大家族和杞淮的事情調查得非常清楚——

  杞淮此人,簡直人人得而誅之。

  杞淮根本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當年從柳林城手中騙得五色留香石後,沒過多久就將留香石服用,還大肆在自己的狐朋狗友中宣揚柳林城的愚笨。事到如今,提到當初的事,木森城中仍有人唏噓不已。至於柳林城,根本沒有在杞淮心底留下半分痕跡。

  杞淮花名在外已久,在自己家開闢了一個「百花園」,裡面豢養幾十個俊男美女,其中不少都是從各地搜集過來的,而且大部分是強迫所致。不止如此,每逢與友人相聚,更有各種骯髒遊戲,將百花園的人當做賭注,或者直接當做禮物送人。如此臭名昭著之人,可惜卻有著顯赫的背景,無人能奈他何。

  龍靈一雙杏目噴火,咬牙道:「真不知那柳林城當初是不是瞎了眼,竟然會看上這樣一個無恥之徒!」若是杞淮出現在她面前,眾人毫不懷疑龍靈會將他碎屍萬段。龍靈說出此話,並非不同情柳林城,而是實在覺得他可氣,而杞淮則是可恨。那傢伙需要多麼擅長演戲才能騙過柳林城?

  龍烈陰陰地一笑。這樣的人,不好好整整他,怎麼對得起他「小頑童」的名號?只不過,三大家族的地位堅不可摧,若想對付杞淮需得從長計議。而且,神隱島人們的三種力量尚未弄清楚,不宜貿然出手。更何況,他現在力量尚未完全掌控。萬一出事,只讓面癱爹一人撐著。

  因此,修煉之事也是當務之急。

  龍烈意外的沉默讓流風箴幾人都吃了一驚,還以為太陽從東邊落山了。所有人都清楚「小頑童」愛玩的個性,怎麼現在這麼安分?

  祝繁寮提醒道:「你們都忘了現在的處境。」

  「神隱島。怎麼了?」武同茫然地道。

  戴想言簡意賅地道:「控術,咒術,通靈術。」

  眾人恍然大悟。剛來神隱島不過幾日,他們還未真正意識到他們此時所在不是財大勢大的凝國,而是遙遠的神隱島。在這裡,他們沒有任何後備力量可以利用。所有一切,都必須小心部署。

  「是啊,這三種能力到底是什麼,我們一無所知,」蕭欖冷靜地道,「在這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龍寒凜冰冷的嗓音響起:「按兵不動;烈兒之事乃當務之急。」

  龍冷然頷首:「我明白。小烈兒的力量問題不解決,總是一個隱患。」

  龍寒凜未再開口,起身離開。

  龍烈快速吃完飯之後,跟了出去,見到面癱爹在後花園擺陣,手中靈石一塊塊飛出,落在地面上,如同隕落的星辰,看似雜亂,卻隱藏著複雜的順序和位置。面癱爹此時的神情和平時一樣平淡無波,但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而熟練的動作,卻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比起以往更添幾分迷人特質。

  龍烈站在一邊,像一隻小色狼似的摸著下巴盯著他瞧,雙眼滴溜溜地轉,一邊不時煞有其事地點頭。

  「烈兒,靈石。」龍寒凜早已注意到他在盯著自己發呆,輕輕一瞥。

  龍烈立即回神,右手一揮,顆顆靈石從儲物戒指內飛出,如同繁星在夜空閃爍。龍寒凜十指飛動,如同彈琴,點點螢光咻咻從指間竄起,靈石乖巧地飛向既定的方位。

  隨著每一顆靈石陸續歸位,龍烈驚奇地發現自己面前的景像在一點點改變。大約兩柱香之後,面前的一片草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藍色的湖泊。

  「爹爹,這?」龍烈驚奇地靠近幾步,被面癱爹拉住。

  「幻術,暗藏殺機。」

  龍烈嘖嘖稱奇:「看上去和真的湖泊一般無二。」

  龍寒凜未語,右手一動,地上的一塊小石頭落在他的掌心,向湖面一拋,發出「叮咚」的響聲。

  龍烈立即抬起腦袋崇拜地看著面癱爹,雙眼閃閃發亮:「爹爹,你真厲害!」

  龍寒凜摸摸他的臉蛋,傳音於龍炎:』炎,讓他們都過來。『

  很快,用過晚膳的人都聚集在後庭,驚奇地盯著面前的湖泊。

  龍寒凜右手掐訣,顯現出原來的草地。簡單地將入陣和出陣之法告訴他們之後,龍寒凜讓龍烈取出儲物戒指裡面的兩塊像是小山一樣的巨大靈石。

  「龍叔叔,這是要做什麼?」流風箴難掩好奇之色。

  龍寒凜不答,轉向烈兒:「雪劍。」

  隨即,眾人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只見龍寒凜站在原地未動,左手悠然負於身後,右手握劍,雪發飄動,白袖飛揚。雪劍快如閃電晃動數下,「唰唰唰」,銀光閃爍不停。待光芒散盡,兩塊巨石已被龍寒凜像是切豆腐一樣分成十幾塊大小相等的塊狀。

  等眾人回神,雪劍已經入鞘,且原封不動地背在龍烈肩上。

  「每人一塊,盡快切成正常大小。」龍寒凜淡漠地吩咐。

  眾人大汗。

  「本教主也一樣?」龍冷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龍烈忍笑道:「沒辦法,誰讓爹爹信任你們?你們見過誰把這樣重要的工作交給不相干的人去做?」

  好大一頂高帽子!眾人齊齊向他翻一個白眼。

  「呵呵,」龍烈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不用急,今天切不完的,明天繼續。開心些,你們可都是有錢人了!晚上要是想抱著它睡覺的話也無妨。」

  流風箴伸出折扇指向拱門,誠懇地建議:「小烈,你還是和叔叔趕緊走吧。」言外之意就是:別妨礙我們了。

  龍烈大笑幾聲,果然拉著面癱爹毫不客氣地離開,只留下一句帶著笑意的話:「放心,不會讓你們做白工的。」

  隨即,原地銀光一閃,靈石和人一起消失,只剩下微微蕩漾著波紋的湖面。

  靈石和人都已進入水月陣。這陣法自然是為了隱藏「加工坊」的存在,否則的話,若是無意中被人發現這裡的「寶藏」,又是一件麻煩事。

  龍烈不由得再次在心底感歎面癱爹雖然看似冷漠,其實心細如塵。唯一遺憾的是,陣法之事,他只懂皮毛,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他想著自己的心事,有些微沮喪,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他,似乎一直在追趕面癱爹的腳步。何時,才可與他並肩?

  「烈兒?」龍寒凜察覺到少年的異樣,向回走幾步,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盯著他的眼睛,「想什麼?」

  龍烈嘿嘿一笑,抓下男人的手握住,認真地道:「爹爹,你教我陣法吧。」他看得出擺設靈陣是一件頗為消耗力量的事,即使面癱爹的神色沒有一絲異樣,他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力量的流失。

  龍寒凜心中微動,心知少年是心疼他。但少年在這方面確實沒有天賦,他不願他有半分勉強。

  「不忙。事有輕重緩急,」他輕揉少年髮絲,意有所指地道,「今日早些休息。」

  龍烈臉上一熱,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樹林裡的情事。

  龍寒凜攬住他的腰,直接瞬移消失。

  雖說龍冷然等人淪為「石工」,但龍寒凜並未閒著,與龍烈二人前往各處搜集煉製築基丹所需的草藥。龍冷然等人出水月陣時,便是龍寒凜進水月陣時——煉製築基丹。

  眾人拿到築基丹時,還有些難以置信。

  在水銀龍消失在龍烈手中和龍寒凜能抓到黑白二鬼時,他們就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對父子定非凡人。就算他們有朝一日真的成了神仙離開凡間,他們也不會驚訝。但他們之所以幫助這對父子確實是出於真心和自願,從來沒有想到會因此而得到這麼大的回報。

  龍決表現得最為平靜。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自然是要與龍家人一起的。

  龍炎、龍靈等六護衛也沒有遲疑。任何時候都忠於龍寒凜是他們無悔的選擇。

  龍烈看向流風箴幾人:「你們自己考慮清楚。」

  無論是哪一種力量,在追求之路上都不可能一帆風順。他相信流風箴幾人都明白這一點。他和爹爹只是引路人,總有一天會獨自闖蕩,不可能一直留在他們身邊。這些人未來會如何,全憑各自的造化。

  第172章:花公子杞淮

  流風箴等人果斷地選擇踏上修真之路。習武是為了變強,修真亦是一樣,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

  服用過築基丹之後,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氣質上的變化,比起以往更多幾分飄逸之氣。尤以雲美人的改變最大,臉上的斑點竟完全消失,皮膚幾乎如剝了殼的熟雞蛋一般,倘若忽視臉上的青色胎記,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也算是靈秀動人。

  流風箴開玩笑地道:「小美,小烈醫術高明,說不定他會有辦法去掉這塊胎記。」

  雲美人靦腆一笑,下意識地摸了摸右臉,道:「我並不在意。這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就算跟一輩子,也理所當然。」

  對於去掉胎記,她從未想過。

  流風箴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色彩。這女子比起第一次見面,已經判若兩人。初見時,雲美人自卑的模樣只會讓他生出幾分同情,但如今卻是真正地欣賞她的個性,雖則仍然有幾分不自信,卻絕對的自強。

  很奇特的女子。

  他和龍烈認識雲美人的時間相差無幾,算是雲美人的第二個朋友,決定還是找個機會與龍烈說說這件事。

  龍決盯著雲美人看了片刻,不以為然,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他看習慣之後,從來沒有覺得雲美人醜,因為最常注意的是她的眼睛和她的唇。

  雲美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道:「我們還是繼續去切割靈石吧。」

  因為有內力在身,切割的工作對於她來說並不難。儘管眾位「英雄」都不讓兩位「美女」參與,雲美人和龍靈一直與他們一起開工。

  龍烈和龍寒凜煉了築基丹後,才有機會逛一逛木森城。島嶼上的建築、生活方式與凝國極為相似,這也是一群人能很快融入這裡的原因。

  「龍靈,你也有二十八歲了吧?」一路閒逛,龍烈突然問道。

  龍靈的臉一紅,跺腳道:「哎呀,小少爺,人家年年都是十八歲啦。」

  她給人的印象向來都是麻利,難得的害羞讓龍烈和龍炎都忍不住一笑。

  不過,因為有龍烈為她調製的美容藥丸和敷面油膏,再加上服用了築基丹,如今的龍靈比起十年前並未見老,仍舊像是雙十年華的小姑娘。說是「十八歲」倒也不為過。

  龍寒凜瞄了瞄烈兒,明白了什麼,唇角輕輕勾起。

  龍烈突然又冒出一句:「龍炎,你和龍靈是不是也該成親了?」

  龍炎的臉微微一紅,摸了摸頭:「小少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龍烈心中頗有感慨。龍炎和龍靈相處十幾年來,感情早已極為深厚。只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成親,其中的原因,大概也與面癱爹有關。其實他也不想讓自己整天一副操心老媽子的樣,但龍炎和龍靈都跟了面癱爹這麼多年,必須為龍靈安排好歸宿。以後,若他和面癱爹離開,也能安心。面癱爹為人冷清,不擅長處理這些事,只能由他來出面。

  龍寒凜淡淡開口道:「挑個好日子。」

  龍靈眼眶微紅。她和龍炎一直沒有成親,是他們自願的。只因為若是成親,龍靈便不再方便做貼身侍衛。主子雖然為人冷清,但跟著他這麼多年,主子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們。外人看來,他們是主子的貼身護衛,其實主子早已經把他們當成信任的同伴。這是她和龍炎的幸。

  龍炎隱隱感覺到什麼,急道:「主子,小少爺,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你們想太多了,」龍烈站在一位大夫的立場上道,「你們現在已開始修真,還是早些生個孩子好。不然的話,越到後面,越影響修為,屆時生孩子難產的可能性也會愈大。」這些事龍炎他們不清楚,他必須說明白,讓他們心中有底。

  龍靈滿臉通紅:「小少爺!誰要給他生孩子了。」

  龍烈明明是個大男人,且年紀還比龍靈、龍炎小,卻不得不說這些話,也很無奈。不可避免地又想到當初以為自己懷孕的糗事,他臉上一熱,輕咳一聲道:「行了,這事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爹爹,我們進去坐坐。」

  語畢,他拉著面癱爹快步進了一家茶樓。

  龍寒凜捏捏他的手,任由他拽著自己。

  龍靈踩了龍炎一腳才跟進去。

  龍炎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追上,臉上卻是笑呵呵的。

  「烈兒費心了。」龍寒凜道。

  龍烈嬉皮笑臉道:「那,給爺笑個?」

  龍寒凜勾了勾唇,龍烈一驚一呆,沒有注意腳下,差點被旁邊的凳子絆倒。

  「傻。」龍寒凜右手一捲,勾住他的腰。

  卻不知,這一笑,不止驚呆了龍烈一個人。

  眼前俊美男子與靈俏少年早已引起茶樓內眾人注意,無不讚歎二人出色的氣質。

  只有一藍衣男子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二人來錯了地方。」

  龍烈和龍寒凜清晰地聽到這句明顯是在說他們的話,相視一眼,環視眾人,果然見到不少人唏噓感歎,撞見二人探究的目光,立即避開。甚至還有不少人快速離開,像是逃跑一般。

  有古怪。龍烈肯定地想。

  他拉著面癱爹走到說話那人隔壁的茶桌邊坐下。

  龍炎和龍靈坐在兩人右側。

  龍烈不著痕跡地向那人掃了一眼,見他相貌堂堂,濃眉大眼,一臉淡然,品茶的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卻又不是心不在焉,而是確實在品味茶的味道。

  彷彿察覺到龍烈的目光,那人微微一笑,淡淡頷首示意。

  「我個人建議,你們還是換一個地方。」

  「為何?」龍烈感興趣地問。

  男子一笑,聳了聳肩,未再開口,而是看向門口。

  龍烈抬頭向那邊看去,一位衣衫華貴、步伐傲慢的年輕男子不緊不慢地踱入茶樓。身邊跟著二護衛,一人在前面吆喝,不時讓擋道的人離開;另一人則跟在身側,不時問那男子有何需求。

  「杞淮。」龍靈咬牙低語。

  「喔?」龍烈聞言不由得多看幾眼。杞淮確實長得不錯,但是臉上的皮膚卻有些鬆弛,明顯是縱慾過度,讓他整個人缺乏了一種氣質。

  藍衣男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他們聽。

  「這家茶樓位於城中心,一共四層,是最高的樓宇,最適合俯瞰』風景『了。」

  龍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言下之意,這杞淮竟然是經常來這裡獵艷?

  「少爺,那邊有兩個大美人哎!其中一個竟然是白頭髮!」

  杞淮轉頭看去,雙眼一亮。

  他敢肯定,這幾個人一定是外地來的。本地的人誰不知道他經常到這裡來搜集漂亮的男女,搞得他的百花園很久都沒有增添新花。既然是外地人,那就好辦多了。

  「老闆,上茶。」杞淮本來準備走向樓梯,繼而一轉,逕自走向龍烈幾人。

  龍烈皺了皺眉。他大爺的,敢對他爹抱有非分之想,簡直是找死。

  龍寒凜瞄了龍炎一眼,龍炎暗暗頷首。

  旁邊鄰桌的人見勢不妙,趕緊結賬離開。

  那藍衣男子卻視若無睹,仍舊在原座喝茶。

  「幾位朋友是外地來的?」杞淮自覺地在空板凳上坐下,掃了一眼幾人杯中的茶水,盈盈一笑道,「若是說茶,雖說三葉茶最為珍貴,論味道卻是八角蓮最佳。」

  無人理他,彷彿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

  杞淮的神色有些尷尬,隨即眼底劃過一絲冷笑,視線落在龍寒凜身上,難掩讚歎之意。

  龍烈暗哼一聲,故作單純一笑:「閣下似乎很懂茶,八角蓮的味道真有那麼好?」

  「自然。」杞淮見這嬌俏少年答話,心下一喜,正在這時,小二送來了一壺茶。這茶壺想當然爾,定是八角蓮,杞淮既然經常來這裡,茶樓老闆夥計定是知道他的口味。

  杞淮接過,就要為龍烈倒上:「在下杞淮,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龍烈作勢虛推一下:「讓杞公子親自動手,多不好意思。」

  「無妨。」杞淮最感興趣的人本來是龍寒凜,見龍烈笑吟吟的模樣,不由得越發喜悅,心裡癢癢。

  正在這時,杞淮的手卻莫名一麻,茶壺頓時從他手中滑下,匡噹一聲砸在桌面上,熱茶汩汩流出。

  「呀——」龍烈驚呼一聲,兩手驚慌地將桌子一掀,同時躲入面癱爹懷中,「爹爹!」

  龍寒凜緊緊將人摟住,快速退開。

  「啊——」杞淮發出一聲慘叫,原來龍烈這一掀,滾燙的茶水全部潑在他身上。

  「杞公子,你沒事吧?」龍烈怯怯地問。

  「臭小子,你找死!」一護衛去扶杞淮,另一護衛沖龍烈凶狠地吼道。

  「我不是故意的。」龍烈低聲道,越發往面癱爹懷裡縮。

  「呵呵,本公子沒事……」杞淮本來怒火中燒,但見少年懊惱的可愛模樣,為了拿下他,只得暫且忍下,冷聲道,「小棵,扶本少爺去換衣服。小枕,留在這裡好好招待這幾位遠方來的客人。」

  「是。」

  龍烈暗暗冷笑。

  第173章:花公子吃癟

  藍衣男子看得分明,雖然不知是否少年做了什麼手腳,但少年掀翻桌子的舉動卻顯然是故意的。

  他眼裡閃起感興趣的光芒,決定繼續留下。

  「小二,把這裡收拾一下。」被叫做小枕的護衛叫道。

  小二快步走過來,麻利地將桌子擦乾淨,又將地上的碎片掃走,快速地端來新的茶具。

  「幾位,請坐。」小枕微微一笑,道。

  龍靈和龍炎厭惡地瞥一眼他假笑的嘴臉,礙於計劃,只得暫時忍耐,在龍寒凜與龍烈二人落座之後,也坐了下來。

  龍烈一邊喝茶,一邊不動聲色地看向四周,尤其是門口。他發現,雖然剛才鬧了這麼一出,但之前的客人仍然都沒有離開。而且,依然不斷有人進門,或者在一樓就坐,或者去了樓上。他不禁有些疑惑,這茶樓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即使杞淮這種有背景的人經常來惹事,仍然能屹立一方。而那些客人也照舊來喝茶。

  他湊到面癱爹耳邊將疑問說了。

  微熱的呼吸撲在耳邊,龍寒凜目光柔和,道:「原因或者有二:茶和老闆。」

  龍烈瞭然。是了,杞淮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杞家,能在這種局面之下,仍然擁有較好的生意,好茶是根源,老闆的手段只怕也不容小覷。龍烈暗自猜測,這茶樓莫非是另外兩大家族楊家或樸家的產業?

  藍衣男子也聽到了龍寒凜的話,心裡閃過一絲讚歎。果然是目光敏銳之人。

  未過多久,杞淮與小棵再次出現。杞淮已經換了一套紫色錦袍,貴氣逼人,神情比起之前更加倨傲。他快步走過來,仍舊坐在之前的位置,言笑晏晏,彷彿與龍烈幾人是老朋友一般。

  龍寒凜從頭至尾,未置一詞。

  龍烈只偶爾才回應不痛不癢的幾句。

  又閒聊幾句,杞淮總算失去耐心,直接進入正題:「在下有意邀請二位前往府邸小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抱歉,我們還有要事在身,無暇分身。」龍烈客氣地拒絕。

  「整個木森城,沒有不知道我杞家的,」杞淮微微一笑,不容反駁地道,「二位有何要事,不如由在下吩咐下人去辦。」

  龍烈意味深長地道:「有些事,還是自己親自動手比較好。」

  「喔?」杞淮的臉色頓時變了,放下茶杯,笑道,「看來二位是不願意給本少爺這個面子了。小棵,小枕,再請請這二位公子。」

  「是!」

  小棵和小枕二人將手伸向龍烈,意欲直接動手。

  「想動我家主子,先問過我!」

  龍炎一躍而起,拔劍相向。龍靈與他配合極為默契,幾乎同時起身,站在龍烈與龍寒凜二人身後防備。

  龍炎以一敵二,毫不吃力。

  忽聽一道孩童特有的清脆嗓音道:「好劍法!」

  龍烈回頭一看,一位只有七、八歲的孩童站在樓梯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龍炎。但見那孩童身著月色長衫,粉雕玉琢,雙眼如珍珠一般,熠熠生輝,認真地盯著龍炎,眼底不時閃過一絲讚歎之色。龍烈不由得覺得好笑,從一個孩童口中聽到這樣三個字的感覺著實詭異。

  正在此時,一位年輕俊美的黑髮男子從樓上緩步而下,一把將孩童撈起抱入懷中,迷人的唇形在他臉上親一口,酸溜溜地道:「寶寶,爹爹的劍法比他好多了,你可從來沒有稱讚過。」

  孩童躲閃不及,抹一把臉上的口水,低著腦袋,既無奈又無力:「你就不能有一個時辰不煩我?」

  男子輕聲一笑,再在他臉上親了親:「晚上的時候爹爹可從來沒煩你。」

  孩童歎了一口氣,無語。

  龍烈瞧得有趣,看來這男子極有可能就是茶樓的老闆了。

  他的目光很快回到龍炎身上。

  龍寒凜的視線也落在孩童和男子身上,若有所思。那二人……

  男子察覺到龍寒凜的目光,神色微凜,繼而見到龍寒凜置於龍烈腰上的手臂,有趣地笑了笑,不再在意。

  龍炎畢竟是武林高手,很快將小枕和小棵二人逼得毫無退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是什麼怪異的打法?」小枕叫道。

  杞淮的臉色有些深沉。同樣是劍法,他們的劍法比起龍炎的,不管是路數還是風格,明顯差距太大。

  小棵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隻木老虎,喝道:「阿虎,去!」

  控術!終於來了。龍炎眼底精光一閃。

  只見那老虎驟然變大,除了色澤並不生動以外,幾乎與真虎無異。老虎嘶吼一聲,兇猛地撲向龍炎。小枕也向懷中一探,卻取出一把九刃梭,九個刀片閃現逼人寒光,隨手一扔,飛向龍炎,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從背後攻擊。

  「喝!」龍靈嬌喝一聲,綠影一閃,已擋在龍炎身後,長劍與九刃梭「吭吭」撞擊在一起。

  杞淮暗叫不妙,沒有料到這女子的身手比起那男的毫不遜色。他並不知會遇到敢與杞家抗衡的人,所以帶來的兩個護衛只會基本控術。再鬥下去,必敗無疑。

  他心念一轉,飛身向龍烈抓去。

  「走開。」龍烈故意驚叫一聲,拿起桌上的茶壺向他一扔。

  龍寒凜暗中控制茶壺移動,正好落在杞淮腳下,被他踩中,整個人「哧溜」一聲,摔趴在地上。

  龍烈忍不住哈哈一笑。

  旁邊眾人也忍俊不禁。

  「少爺!」小枕和小棵連忙去扶杞淮。

  正在此時,只聽「吭」「匡」兩聲。木老虎和九刃梭被龍炎和龍靈劈成兩半,落在地上,成了爛木破鐵。

  「你們給本少爺走著瞧!」杞淮爬起來之後,揮開兩護衛的手,陰狠地瞪了龍寒凜一眼,甩袖而去。

  「杞公子,賬單我們會及時送到府上。」櫃檯前的掌櫃恭敬地追出一句。

  俊美男子則強行抱著孩童上樓去。

  「主子。」龍炎和龍靈二人回到父子二人身邊。

  龍寒凜頷首:「走。」

  龍烈痛快地付了帳,包括砸爛的桌椅的,並多付了一倍,對掌櫃向藍衣男子的方向示意道:「掌櫃,多餘的請那邊那位公子喝茶。」

  隨後幾人飄然遠去。

  直到回到住處,龍炎和龍靈才講起與那木老虎和九刃梭作戰的具體感覺。他們今日出來確實是為了找機會弄清楚控術、咒術和通靈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杞淮運氣不好,恰巧被他們撞上。遺憾的是,杞淮的兩個手下本事太弱,未能讓龍炎和龍靈體會到更多。

  「主子,小少爺,杞淮這一次出了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龍炎道。

  龍寒凜道:「小心行事,暫時避開。」

  「是。」

  又過幾日,總算湊夠陣法所需的靈石。

  龍寒凜以真元之力在住宅下面開闢出一間大型密室,陣法就設在此處。這種陣法名為今昔陣,意指時差之大。可以將陣外陣內的時間比例設置為一比一萬,即陣外一日,陣內一萬日。如此陣法,可大大減少修煉的時間,對於急於提高實力的龍烈來說,極為適用。

  陣法設置成功之後,龍烈便迫不及待地入陣入定,如同以往一樣,引導體內力量做小周天運轉,一遍又一遍,直至可自行運轉為止。因為有過經驗,這一次龍烈順利地進入無我境界。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流動,一日復一日,不知疲倦。

  三日後,龍烈出關,而陣內已過八十餘年。

  出陣時,龍烈頗有一種滄桑感,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適應過來。

  「烈兒。」龍寒凜站在密室台階的盡頭,看見他沉寂的目光恢復以往的頑皮與靈動,才出聲一喚。

  「爹爹,你在這裡等我?」龍烈快步跑上台階,撲入他懷中。

  「嗯。感覺如何?」

  「很好,」龍烈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自信滿滿地道,「我有信心,下一次出關,一定能徹底融合。」

  「順其自然。」龍寒凜提醒道。

  「嗯,我明白,」龍烈嘿嘿一笑,又蹭過去舔一舔面癱爹的唇,「爹爹……」

  龍寒凜眸光閃爍,白影一晃,二人已回到房間內,滿室旖旎。

  外面必須有人做事,所以祝繁寮等人分成兩批閉關。祝繁寮、龍決、龍靈、龍炎、四護衛為一批;流風箴、莫軒青、蕭欖、戴想、武同、雲美人為一批。至於龍冷然,是幾人中修為相對較高的心動初期,可自行做主,還可對其餘眾人進行適當的指導。

  雖然只閉關三日,龍烈仍然覺得自己被悶到,所以與面癱爹纏綿一番,就興奮地出門透氣。

  剛逛了沒多久,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呵呵,你們二人還敢在街上晃。」

  「是你。」

  正是那日在茶樓遇到的藍衣男子。

  第174章:可遇不可求

  藍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松月,多謝小兄弟上次的茶錢。」

  龍烈拱手道:「哈哈,好說。在下龍烈,這位是龍寒凜。」

  「你們是兄弟?」松月好奇地問。

  「父子。」龍烈眨眨眼。

  松月上次已注意到二人的親暱舉動,聞言驚了一下,隨即爽朗一笑,道:「有趣。不知二位是否有興趣找個地方聊聊?」

  「有何不可?」龍烈道。

  片刻後,三人來到一家酒樓的包廂。

  「杞淮這幾天一直在找你們,差不多把木森城翻了個遍。」松月笑道。

  「讓他找去。」龍烈毫不在意地道。

  松月搖了搖頭,為二人倒酒:「你們應該知道咒術的厲害,不該如此輕敵。杞淮為了達到目的,向來是不擇手段。」

  龍烈看了看面癱爹。問題是,他們並不知咒術的厲害之處。當初遇到柳林城,也未有機會詳問。此時,他們當然也不會貿然地問松月。畢竟,到目前為止,除了柳林城,還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不是本島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閣下不怕引火燒身?」龍寒凜冷聲道。

  「他還沒有膽量動我,」松月提起杞淮,神情間總有幾分不屑,遲疑了一下,道,「不過……」

  「直說無妨。」龍烈道。

  松月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坦然道:「那日,你們的護衛的劍術確實非常絕妙,但他一直沒有下狠手,反而像是有意逼迫杞淮的手下。看起來,更像是為了試探什麼。不知我有沒有說錯?」

  龍烈抿了一口酒,決定見招拆招:「松月公子好眼力。」

  「就當我多話吧,」松月似乎察覺到龍烈有所隱瞞,無所謂地一笑,道,「一般來說,每個人只擁有控術、咒術和通靈術三種能力中的一種,每一家都有自己所擅長的。而杞家最擅長的就是咒術,當然,他們的門客也有擅長控術和通靈術……」

  杞家的咒術多為控制屬性和死亡屬性。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必須有媒介的存在。譬如,怨咒。施展咒術之人必須有被詛咒之人的血液、指甲、皮肉或者頭髮,一旦將咒印刻下,被詛咒之人必定中術。而破咒之法唯有兩種,一,是毀掉咒印,二則是殺了施咒之人。

  說到此處,龍烈和龍寒凜已經肯定,松月定然是對他們的來歷起了疑心。

  「你為何要幫我們?」龍烈道。

  松月極淡地笑了下,有些雲淡風輕的味道:「第一次是隨心而至,今天卻是緣分了。你們也可以認為我看不慣杞淮,所以才和他對著幹。雖然我對刺激的生活並沒有強烈的渴望,但偶爾還是會找些有趣的事做做。」

  「看得出來。」龍烈道。松月身上確實給人一種恬靜的感覺,彷彿任何事都無法引起他情緒上的大波動,就像是隱居已久的世外之人。

  「龍烈,你說,木森城之外是什麼?」松月突然問道。

  龍烈挑眉:「……其他的城鎮?」

  松月搖了搖頭:「木森城外是普洱城,普洱城外是納蘭城……聽說這整塊陸地之外是大海。那麼,大海之外呢?」

  龍烈默然。

  「如果我能活到一百歲,我想,我一定會走遍整片大陸,然後,去看一看大海。」

  龍寒凜一針見血地指出他所有話後的根源:「你沒有留香石。」壽命短暫,所以才有諸多感歎。

  松月擺手一笑:「這就是命運了。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很多人都已經淡定,我只是其中一個。所以,島上的人,尤其是三大家族,最注重的是血脈的傳承,拚命生孩子,多多益善,唯恐生的速度沒有死的速度快。所以,在這島上,女人總比男人吃香,呵呵。」

  龍烈似乎有些明悟。松月的恬靜不是因為天生,也不是因為家庭環境,更不是因為隱居世外,而是因為認命。他明白自己生命不長,所以早已對一切都毫不在意。因為他的人生太短,若是太過在意,說不定追求的東西還未到手,就已走到生命的盡頭。

  這種宿命的想法對於正處於美妙青春的龍烈來說,其實很難真正體會,只能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

  「沒有想過去找一找留香石?」龍烈好奇地問。這個時候,他和松月之間的氣氛已經有些像是熟識的朋友。

  「剛懂得留香石對於人的重要性時,也害怕過一段時間,也找過,一無所獲。後來,就看開了。」松月洒然一笑,輕抿一口酒,微微搖晃酒杯,似乎在細品。喝完之後,他再次將手伸向酒壺。

  龍烈看向面癱爹。

  龍寒凜頷首。

  龍烈按住酒壺,微微一笑,道:「不如你幫我們一個忙,而我們也幫你一個忙。」他沒有提「交易」兩個字。

  松月輕聲一笑:「但說無妨,只要是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你告訴我們控術、咒術和通靈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和爹爹則為你找留香石。」說完,他含笑等待松月吃驚的表情。

  「咳咳……」松月慌忙將口中的酒吞下,一臉平靜地看向他,眼底卻有一絲鬆動,「你在開玩笑?」

  龍烈上下打量自己:「難道本大爺看起來很不可信?爹爹?」

  「可信,」龍寒凜輕柔地摸摸他的腦袋瓜,漠然地直視松月,「可』遇『不可求。」

  松月豁然開朗,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可遇不可求『。」遇為「偶然」,為「緣分」,遇到龍烈和龍寒凜就是他的「緣分」。

  松月果然沒有讓龍烈和龍寒凜失望,詳細地將三種能力一一道來。

  控術,即將一滴血滴在要控制的物什之上,隨即用念力與其溝通,有兩種等級,一種為化虛為實,比如上次所見的木老虎;另一種則是化形,可以將控制之物化成人形,比如柳林城的「書兒」。

  而咒術,顧名思義,即為詛咒。特定的咒印,通過特定的媒介,來謀害被詛咒之人。

  通靈術最為神奇,用特定的靈言召喚,即可與動物和植物溝通,即為「通靈」。能力越強大,召喚的植物或者動物也會越強大。

  至此,龍烈和龍寒凜才算是真正打開神隱島的「門」。

  講完之後,松月一連喝了三杯茶,才緩解了口渴。

  龍烈道:「我們從未見過留香石,所以還需要你先去借一枚,供我們參考。」

  「這個沒問題,」松月的表情仍然很恬淡,但眉眼之間卻仍有淡淡的喜色,「二位如果方便的話,在此稍等片刻。」

  問出此話,他心底其實有些忐忑。若是這二人不相信他的話,興許會以為他趁機向杞淮通風報信。

  卻不料,龍烈連絲毫遲疑也沒有,直接點了點頭,還讓他順便叫小二過來,他要加菜。

  松月真是哭笑不得。

  他當然不知,儘管龍烈和龍寒凜二人覺得他可信,龍寒凜仍然暗中以靈識跟蹤他,直到看到他確實進了「松府」,並帶了一個年紀略長於他的男子向這邊而來,才將靈識收回。

  片刻後,包廂的門被人敲響。

  「進來。」龍烈道。

  進來的卻只有松月一人,面上既有歉意,也有坦然。

  「抱歉,我大哥堅持要親自過來……」

  「無妨。」龍寒凜道。

  松月拉開門,門外邊走進一位與松月五六分相像的男子,面容俊朗,眼神銳利,就像一位精明的商人。

  「這位是我大哥松陽。大哥,這兩位就是我提過的人。」

  松陽對二人頷首示意,隨即便從懷中取出一個腐乳大小的盒子,遞給龍烈。

  龍烈奇道:「你就這麼相信我們,連問都不問?」

  松陽笑了一下:「月兒的事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不管如何,我也要試試。」

  龍烈正要打開木盒,面癱爹修長的手伸出,將木盒拿走,隨即打開。

  龍烈瞪了他一眼,硬是先將鼻子湊過去。

  龍寒凜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右手一縮,左臂懲罰似的在他腰上加重力道,兩人的鼻子幾乎同時湊近。

  松陽看得莫名其妙,松月卻笑了一下。

  「果然很香。」龍烈歎道。石頭只有貓眼般大小,顏色與普通的石子無異,紋理清晰,那香味很像花香,極為特別,一聞便知。雖說是以血灌養,卻絲毫沒有血腥氣。

  隨後龍烈將石頭湊到混混的鼻子邊。

  混混拿出石頭,似乎很是喜歡它的味道,翻來覆去地聞了個遍,口中吱吱叫個不停。

  「行了,混混,還來。」龍烈無奈一笑,伸出手。

  混混戀戀不捨地又瞄了一眼,才將石頭放回盒子裡。

  龍烈將盒子還給松陽,笑道:「松陽公子的心病可以放下了。」

  「多謝。」松陽鄭重地道。他沒有問多餘的話,不止是因為這是松月的一次機會,也因為他相信松月的決定。

  「為了閣下的安全,最好還是當做沒有見過我們二人。」龍寒凜冷聲道。

  松陽沒有多問,點頭道:「放心,我只是應月兒的邀請來這裡吃飯而已。」

  龍寒凜微頷首。

  松月和松陽只看見眼前人影一晃,二人一猴已不見蹤影。

  松月頓時愣住。

  松陽卻大喜過望:「月兒,這一次你真的有救了。他們竟然有這樣的本事,月兒……」

  「嗯。」松月釋然地笑了。

  第175章:留香石礦脈

  杞家的人果然有些本事,遍尋龍烈和龍寒凜不到,將目光放在龍炎和龍靈身上。龍炎和龍靈出門被跟蹤,繞了很遠一段路才甩開後面的尾巴。

  龍寒凜很清楚,他們的住處暴露是遲早的事。杞家人多勢眾,找到他們並不難。在他們還沒有足夠的籌碼前,最好的辦法是給杞家找點事做。

  龍烈賊笑道:「爹爹,想給他們找事做還不容易?」

  龍寒凜以眼神示意他說說看。

  「上次我們發現的一個靈石礦不是還剩下一些靈石沒挖?就便宜他們算了。若是不經意地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三大家族,他們還不爭個你死我活?三大家族對於靈石礦的掌控一向競爭激烈,如此一來,誰還有空理會我們?」龍烈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地道。

  「妙招!」龍冷然嘖嘖讚歎,「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

  龍烈暗暗一歎,心中其實有些憋屈。他的力量一日不壯大,他們就得一日處於被動。欣慰的是,龍決等人的修煉皆有成效。

  近日,龍決等人已陸續閉關,能力都有所提升。所有人基本都處於旋照中期,其中尤以莫軒青進步最為神速,是最先邁入旋照中期階段之人。

  即使龍烈個性衝動急躁,也深知修煉之事和杞淮之事急不得,甩甩頭也就想開了。

  三大家族如他們所料一樣,幾乎同時收到消息,為了爭得靈礦的所有權,一連數日,三大家族的人在街上來去匆匆。

  如龍烈所料,杞淮暫時放棄對他們的搜尋,派出的所有人手都已召回。

  「杉府」的一行人等人頓時覺得自在許多。

  龍烈和龍寒凜也能安心地解決手頭的事,那就是尋找留香石。

  想要尋找留香石非常困難。先不說它的產量極小,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其次,留香石多出現於深山之中。神隱島四季如春,山上本來多花,與留香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極難分辨。

  龍寒凜修真之後,嗅覺比常人,靈敏百倍。龍烈在這一方面也佔著優勢,從只有他可以聞到面癱爹身上的茉莉花香這一點可以看出,他的嗅覺也異於常人。儘管如此,尋找留香石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項巨大的工程。畢竟,神隱島山脈何其多,而留香石又何其小。

  留香石不像是靈石,有靈氣可以尋蹤而查。所以,他們所能做的,便是劃分區域,一片一片地尋找。

  龍冷然和祝繁寮在一群人中是修真修為相對較高的,偶爾也會幫忙,但一無所獲。

  「爹爹,沒有想到尋找留香石真的這麼難,」龍烈尋了許久,只覺得頭暈眼花,乾脆從空中落下,將自己掛在一棵樹上,「也不知神隱島的人最初是誰先發現留香石的藥效的,那人才最值得佩服。」

  混混見他累到,識趣地從他肩頭跳下,在樹間玩耍。

  龍寒凜在他旁邊站定,神色悠然:「不急。」

  「怎麼不急?」龍烈嘟著嘴,「我想快些找到留香石,好趕緊修煉。」

  「烈兒修煉,我找。」龍寒凜又道。

  「不行!」龍烈連想都沒想,立即反對,「我們一起。」

  在他看來,面癱爹這樣身份的人本來應該高高在上,如今卻為了一塊破石頭東奔西走,本來已經讓他非常心疼,若是自己不在身邊陪他,是萬萬無法放下心來。更何況這項工作非常枯燥,若是一人該多無聊。

  「反正不急。」龍烈此話一出,立即尷尬地清咳。剛才還說很急,現在又說不急,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龍寒凜沒有笑話可愛的少年,表情也沒有變化,黑色的眼眸裡卻溢出點點溫柔,將少年抱住,輕輕落在地面上。兩人一起在樹下相偎而坐。

  「烈兒,待龍決接手鷹堡,我們離開。」

  「爹爹?」龍烈一驚,立即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確實一直在期待有一天能與面癱爹身無牽掛地逍遙人世間,但沒有料到面癱爹竟這麼快就作出決定。鷹堡在面癱爹手下逐漸壯大,還能夠更加壯大。面癱爹就這樣放棄,會不會太可惜?

  他正色道:「爹爹,我不急。」

  「我明白。」龍寒凜安撫地注視著他,揉了揉他的頭髮。早已看出,少年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他也早已決定陪伴少年,至於鷹堡,身外之物而已。在他心中,唯一在意的只有懷中的少年。

  龍烈嘴巴張了半天,看懂了他的眼神,釋然一笑,全身沒有骨頭似的掛在他脖子上,嘿嘿幾聲痞氣地笑:「爹爹,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龍寒凜由著他胡說,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混混見他們半晌不走,吱吱叫幾聲,卻也只能乖乖地自己玩自己的。

  父子二人又休息片刻,才起身。這一次,他們極有默契地選擇步行,靜靜地體味與愛人牽手相伴的美妙感覺。

  混混在前面快速地跳躍,彷彿知道目的地似的,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時而繞過一塊岩石,時而鑽入一片密林。

  「爹爹,混混會不會是發現前面有棵香蕉樹?」龍烈開玩笑道。

  龍寒凜若有所思,想起皮皮曾經依靠嗅覺在山洞內找到他與烈兒的事,道:「跟上。」

  龍烈看出面癱爹一定發現什麼,腳下立即帶上輕功,與面癱爹二人一起追去。

  少頃,便發現混混的蹤影,撅著屁股趴在一大塊裸露的岩石上,小巧的鼻子不時聳動。

  聽到身後的動靜,混混立即躍到龍烈面前,一蹦一跳:「吱吱……吱吱……」隨後,它再次躍回岩石上,兩手揮舞,興奮不已地看著龍烈。

  「嗯?」龍烈狐疑地走近幾步,鼻端頓時傳來奇異的香味,眼裡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爹爹,這是?」

  龍寒凜頷首:「留香石。」

  「這竟然是一處留香石礦脈!」龍烈驚喜地道。

  混混所在的那塊岩石有一人高,通體為白色,或許是經過長久的風吹日曬,表面有腐蝕的痕跡,但裸露出來的部分卻也是白色,由此可以猜想,這是一塊純色留香石。雖不及五色留香石珍貴,卻也極為稀罕。由此往上,一大片裸露出來的岩石全部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果真是可遇不可求。龍烈不由得再次感歎。如果不是混混領他們至此,恐怕還需花幾天功夫才能找到。

  龍烈默默盤算著回去後好好犒勞混混一番,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嘎崩幾聲響。低頭一看,他頓時愣住,只因混混竟然趴在一邊,在石頭上嘎崩嘎崩地啃食起來。難怪那日見到松陽的留香石,混混愛不釋手的,原來是肚內饞蟲作怪。

  「爹爹,這……」龍烈哭笑不得。

  龍寒凜也有些驚訝,道:「人可食,混混亦應無妨。」

  龍烈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神隱島上的人吃的是用自己的血餵養過的,混混所吃卻是純天然的,也不知是否真的無害。只不過,見混混吃得津津有味,他也狠不下心來阻止。

  龍寒凜用內力撼動一塊凸出的巨石,龍烈將其收入儲物戒指之內。可以取一小塊送給松月,其餘的以作他用。

  等到混混吃夠了停下,將此處位置記準確,二人一猴便離開了。

  至於這處礦脈,龍烈沒有刻意將其隱藏,也不打算全部挖掘。以後若是需要,再來開採便是。天地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其規則。神隱島的人壽命不長,必有其根源,他們無意過多插手。若是還有其他人能發現此處,也是他們的機緣。

  回到城內,二人直接瞬移回房沐浴,然後才前往香茶樓。香茶樓就是上次遇到杞淮的那家茶樓,當時並未注意,後來龍烈才知其名。

  之所以來這裡,卻是因為上次他們與松月雙方都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只能來這裡碰碰運氣。

  混混或許是吃得太飽,趴在龍烈肩頭懶得動一下。

  松月果然在此,卻也是因為想起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只能有空便到這裡喝茶。

  見到松月,龍烈微微一笑。

  松月一驚,心下暗忖:難道他們這麼快就找到了留香石?

  「松公子,這麼巧。」龍烈走過去,笑道。

  松月暗自疑惑,雖不知龍烈為何如此說,仍舊起身笑道:「是啊,二位請坐。」

  「這裡的茶確實不錯。」落座之後,龍烈道。

  「這茶是茶樓老闆自己栽培起來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松月一邊笑言,一邊提起茶壺。

  「我來。」龍烈虛攔一下。

  松月越發奇怪。只因他多多少少知道龍烈的個性,實在不像會是為別人斟茶之人。

  龍烈意味深長地一笑。

  第176章:接觸香茶樓

  松月低頭一看,心下一驚,他的茶杯裡儼然泡著一塊純白色的石頭。

  龍烈既然用這樣的方式將留香石交給他,顯然是不想讓其他人知曉他有辦法得到留香石。松月立即反應過來,自然地蓋上茶杯蓋,道一聲「多謝」,繼續說茶:「今日喝的這壺茶為』迷醉『,喝過之後,會有醉酒的感覺,甚為有趣,二位公子可以一試。」

  「喔?」龍烈頗覺有趣地嘗一口,果然有一種淡淡的酒味,配上茶葉特有的清香,別有一番滋味。

  接下來,兩人基本都是在談茶,隨後,三人在茶樓門口分手。

  在他人眼中,這只不過是一次平淡無奇的巧遇。

  回到杉府,龍烈才提及找到留香石之事。有香味的石頭,他們還是第一次見,紛紛稱奇。龍靈和雲美人畢竟是姑娘家,對這種稀奇玩意,展現出濃厚的興趣。

  「味道真好聞。」雲美人笑道。

  龍靈也滿眼驚奇:「比香粉的味道清雅多了。」

  龍烈笑道:「那有何難,你二人各留一塊做香囊用便是。」

  「謝謝小烈。」雲美人立即開心地應下,倒不是想要「香囊」,而是單純地喜歡這樣的小玩意。

  「靈謝過小少爺。」

  「不用客氣。」龍烈敲下巴掌大的一塊,遞給龍炎,讓他們自己分去。

  龍冷然心細,提醒道:「這東西對於島上的人來說可是寶貝,別讓別人知道了。」

  「是。」

  龍冷然的一句話提醒了龍烈。

  「對啊,何不將留香石拿來拍賣?」

  留香石對於神隱島的人來說是無價之寶,對於島外的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塊不值一文的石頭。

  以後,他們或許會需要更多靈石做修煉之用,不如趁早在島上用留香石換更多的靈石儲存下來。

  龍冷然等人自然是舉雙手贊成,這樣的話,就不用他們每天自己動手切割靈石。

  龍烈習慣性地忽視其他人的反應,而是直接徵求面癱爹的意見,眨巴著眼,就像是討賞的孩子:「爹爹,你覺得如何?」

  龍寒凜頷首:「可行。只不過,懷璧其罪,需得找可信之人,代為出面。」

  流風箴建議道:「那位松月公子如何?」

  他們在島上認識的人屈指可數,唯一可能幫得上忙的也只有他。

  「松家在木森城的勢力也不小,也不怕對上三大家族,在下也以為可行。」莫軒青附和道。

  龍烈卻搖了搖頭,看向眾人道:「松月此人確實不錯,但他的性格並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更何況,他剛得到留香石,若是我們立即請他幫忙,未免有利用人情的嫌疑。」

  「那該如何是好?」蕭欖看了看眾人,「除此之外,我們並不認識其他人。」時間太過倉促,眾人都來不及與島上的各大勢力接觸。

  龍寒凜直到他們說完,才道:「香茶樓。」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他們將來總會與杞家對上。香茶樓連杞家也不放在眼裡,背後定然是有所依仗,讓他們主持拍賣會再合適不過。唯一需要確定的是,他們是否和另兩大家族有牽連。若是有關,讓他們主持拍賣會絕無可能。

  眾人不解龍寒凜為何提到香茶樓。

  龍寒凜不緊不慢地喝茶,沒有解釋的意思。

  龍烈相信爹爹一定有他的道理,便道:「既然如此,爹爹,我們就去一趟香茶樓。」

  龍寒凜道:「先送拜帖。」

  拜帖也是秘密送至,半夜時分,龍烈和龍寒凜二人才在香茶樓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茶樓老闆已恭候多時,讓龍烈和龍寒凜意外的是,上次見到的孩童也在,坐在男子懷中好奇地打量他們。

  「請坐。」男子淡笑,既不生疏,也不熱情。

  龍寒凜直接落座。

  「不知二位想和在下談什麼』大生意『,在下可是為此犧牲了睡眠時間,在下的寶寶平日這時早就睡了。」

  龍烈聽出了他的埋怨之意,但為示襯托面癱爹的中心地位,他沒有貿然說話,而是等著面癱爹先開口。

  龍寒凜始終從容,淡淡道:「龍寒凜,犬子龍烈。」

  第177章:父子VS父子

  龍寒凜始終從容,淡淡道:「龍寒凜,犬子龍烈。」

  龍烈亦拱手示意。

  拜帖上已註明龍寒凜和龍烈二人的姓名,此時龍寒凜再提一遍,是為正式。

  男子提壺為二人倒茶之後,才道:「軒轅九霄。」

  「原來是軒轅老闆,我二人來此是想與軒轅老闆談一筆生意。」龍寒凜直入主題。

  軒轅九霄淡笑,意味不明,並沒有問是什麼生意:「為何找我?」

  龍寒凜不語,雖是面無表情,眼神卻沉靜而高深莫測,更顯其運籌帷幄之自信。

  龍烈悠悠笑道:「只為一句話。」

  「喔?」軒轅九霄頗有興趣地看了看眼前少年,靜候下文。

  龍烈怡然一笑,道:「』杞公子賬單我們會及時送到府上『。」這是那日龍烈幾人與杞淮在香茶樓發生摩擦時,掌櫃說的一句話。這句話看似簡單,卻隱含一個信息:香茶樓並不畏懼杞家的勢力。

  軒轅九霄懷中的孩童微微笑了笑。

  軒轅九霄察覺到他的情緒,表情更顯愉悅了些,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原來如此。是什麼生意?」他顯然聽懂了龍烈剛才那句話的言外之意。有些時候,有些事,並不需要說得更加明白,雙方心知肚明未嘗不是互相欣賞與肯定的一種表現。

  龍烈右手微動,桌上出現一塊打磨得圓溜溜的留香石,與雞蛋一般大小,色澤光潤,香氣宜人。若不是表面過於光滑,且顏色為純白,只怕真會讓人誤以為是一隻雞蛋。這是龍烈花了一番功夫打磨的,特意弄成雞蛋的外形,只為好玩。

  「這一塊就當做送給小公子的禮物。」龍烈笑道。

  孩童雙眼一亮,立即將其捧起,翻來覆去地看:「留香石!爹爹,為什麼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軒轅九霄的嘴角抽了抽。這小東西,如此,就算他不想與這二人合作,看來也是不可能了。

  龍烈暗喜,難道這二人一直在尋找留香石?他們找這二人到底是找對了。

  「小公子若是喜歡,再多送你幾塊也無妨。」龍烈大方地道。

  孩童雙眼發亮,似模似樣地拱手道:「多謝。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軒轅雷。」

  龍烈暗覺此子老成,雖則年紀尚幼,卻偏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軒轅九霄正待開口,軒轅雷又對龍烈道:「不知可否給我二斤?這個雞蛋,我想收藏起來。」

  軒轅九霄一臉不悅:「寶寶,你是不是應該先問過爹爹再說?」

  軒轅雷有些無奈,轉過臉去,雙眼忽閃,一派純真:「那,爹爹,你答應嗎?」

  龍烈絲毫不擔心,他看得出來,這軒轅九霄對這孩童極為寵愛。

  「這才乖,」軒轅九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捏了捏軒轅雷嫩嫩的臉,有轉向龍烈和龍寒凜,隨口問道,「不知兩位所指的生意究竟是什麼?」

  龍烈越發覺得此人狂傲,他的狂不是表現在神色或者語言,而是在骨子裡。從他先答應接下這筆生意然後才問及內容就可以看出這一點,彷彿無論他和面癱爹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能做到。

  這人的背景一定不簡單。

  龍寒凜道:「拍賣留香石。」

  軒轅九霄也不由得一驚:「二位到底有多少留香石?」

  龍寒凜向龍烈示意,龍烈一揮手,大堂地面上頓時出現與一張桌子一般大的石頭。

  「二位的運氣不是一般地好。」軒轅九霄開玩笑道。

  軒轅雷小臉上滿是愣然,沒有想到他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的東西,這二人竟然得到這麼大一塊。

  龍烈揚手將其一分為二,道:「小的這一塊送給小雷,剩下的都拍賣。」

  軒轅雷直視著龍烈,語出驚人:「你們需要靈石修煉?」

  龍烈一驚,神色瞬間變得警惕。

  龍寒凜握住他的手,語含安撫,目光卻落在軒轅九霄身上:「一樣。」他早已看出軒轅九霄和軒轅雷二人都是修真者。這也是他找上這二人的原因之一。只不過,這二人的修為比起他,低上不少層次,不足為懼。

  龍烈瞬間放鬆下來。如果面癱爹早已知曉此事,就表示尚在掌握之內。

  軒轅雷眨眼一笑,雙眼明淨,毫無雜質。

  軒轅九霄似是沒有注意到龍烈前後的神色變化,提及正事:「留香石太大,恐怕需要分成多次拍賣。若是一次拿出,很難拍出好價錢。」畢竟,物以稀為貴。

  「無妨,」龍烈道,「拍賣所得三七分,軒轅老闆意下如何?」

  「寶寶喜歡留香石,」軒轅九霄問道,「不知可否用留香石代替?」

  軒轅雷看了他一眼,送出輕輕一笑,對龍烈解釋道:「做煉器用。」

  「可以。」龍烈與面癱爹交換了一個眼神,豪爽地點頭。本來他不應該在外人面前承認他背後可能有留香石礦脈的存在,但這二人既然是修真者,且修為低於面癱爹,便也沒有什麼好防備的,更何況軒轅父子也做到一定程度的坦誠。

  此事就此定奪。

  龍烈與龍寒凜悄然離開。

  第178章:風流VS下流(1)

  如同料想一樣,香茶樓即將拍賣留香石的消息一經傳出,立即轟動全城。原本城裡的大多數人都在關注三大家族發現的靈石礦,或者羨慕,或者嫉妒,或者怨恨。現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香茶樓。拍賣會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甚至吸引許多外地人前來。正式拍賣這一日,香茶樓人滿為患。所幸,香茶樓為回字形。拍賣場設在一樓,方便二樓、三樓和四樓的客人參與競拍。

  軒轅九霄早已為龍烈和龍寒凜二人預留位置,兩人混在參與者中湊熱鬧,也第一次見到三大家族的當家者,即整個神隱島的三位尊主。三位尊主親自前來,由此可見,神隱島上的人對於留香石確實極為重視。

  樸家當家者樸正旺年約四十,慈眉善目,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看上去非常親切。

  揚古城年紀也在四十以上,神色淡然,不時與城內顯貴寒暄幾句,性情穩重,進退得宜。

  杞靜悠空有一個雅致的名字,實則卻大腹便便,已有五十多歲,一雙小眼時刻閃爍著賊光。如此鄭重場合,身邊竟然還摟著一位嬌媚的女子。杞淮好色的作風從何而來,可見一斑。

  除了各位當家者,還有各家的少爺小姐。杞淮也在其中,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他早已服用過五色留香石,自是不把這些看在眼裡,目光更多的是放在周圍相貌較為出色的男男女女身上。

  龍烈和龍寒凜已用幻術易容,杞淮絲毫不知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兩人也在此處。

  三位當家相隔不遠,不時相視一眼,各懷心思地一笑。

  軒轅九霄做事果然讓人放心,首次拍賣會一共拿出二十枚留香石,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少,則眾人不盡興:多,則無法拍出高價。二十枚正合適。

  過得片刻,軒轅九霄緩慢而出,臉上掛著淡笑,右手中牽著軒轅雷。

  三位尊主對於軒轅九霄極為看重,見他下樓,紛紛起身,與其寒暄。

  其餘眾人等得焦急,卻也不敢催促。

  笑談片刻,正式進入主題。

  軒轅九霄臉上露出淺淡卻迷人的微笑,但笑意帶著一股冷清,並未到達眼底:「歡迎侍位賞臉。只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面,我軒轅九霄的做事風格,早已人盡皆知。此處,再不贅言。若有搗亂者,可不能怪我軒轅九霄無情。此次拍賣的留香石,無論大小,起始價皆為2000高級靈石。每次加價至少10枚高級靈石。銀貨兩訖,出了此門,概不負責。」

  隨後,他向早已站在一邊的管事示意,走到一邊,與軒轅雷一起坐在早已備好的寬大長椅上,品嚐茶點水果,彷彿事不關已。

  二十枚留香石早已擺在櫃檯上,最先被拿出的卻是一枚較小的。

  搶拍的人不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落板,以2460高級靈石成交。

  龍烈暗自搖頭,恐怕大家都在等著爭搶後面較大的留香石。卻不知,所有人都這麼想的話,價格一定狂飆直升。

  果然不出他所科,第三枚留香石竟然拍出16500高級靈石的價格!

  三大家族毫無意外,在暗中較勁。

  三位尊主當然已有留香石在身,或者是無意中得來的,或者是搶來的,沒人在意。但他們的家族當中還有許多人沒有留香石。擁有更多掌握人有的籌碼,是他們參與競拍最重要的原因。只要有留香石在手,還怕沒有人來投靠自己?

  龍烈看了一會兒,便失了興致,與面癱爹悄然離開,只等待軒轅九霄聯繫他們即可。

  流風箴等人也混在其中看熱鬧,臉上表情隨著眾人的叫價而變化,暗暗驚歎。將近晚上時,幾人有回到杉府,談論起拍賣會上種種,眉飛色舞。

  「我還以為杞家是三大家族之首,也不過如此。」祝繁寮深表「失望」。

  「哈哈,小烈,你沒有看到杞靜悠的表情,說是五彩繽份也不為過啊……」武同想到當時情景,仍然忍不住大笑。

  「怎麼回事?」龍烈好奇地問。

  流風箴搶著道:「二十塊留香石,樸家得到五塊,揚家得到五塊,杞家只得到四塊。」

  龍烈嗤笑道:「幸好沒有全部被他們三家瓜分。」

  如果不是缺少靈石,他絲毫不願為什麼三大家族做好事。

  莫軒青提及另外一件事:「三大家族似乎對軒轅老闆的留香石來源很感興趣,軒轅老闆恐怕會遇到一些麻煩。」

  他心中甚是好奇軒轅九霄的身份,這次拍賣會可是說是把他自己推到風頭浪尖,不知他會如何應對。

  龍烈和龍寒凜對此毫不在意,不是因為冷漠,而是軒轅九霄此人既然敢接下這筆生意,一定會料到後果,自有應對辦法。就算他們擔心,也是白擔心。

  而他們早已和軒轅父子達成協議,絕對不會透露他們在拍賣會中扮演的角色。因此,他們一行人是絕對安全的。

  但麻煩還是找上了他們,問題卻出在雲美人和龍靈身上。

  那日,龍烈將留香石交給她們,龍炎將其一分為二。龍炎將留香石打磨成一隻小桃子送給龍靈:而龍決也自告奮勇地將雲美人的那塊留香石雕刻成一隻小猴子送給她。龍靈和雲美人便將留香石當做香囊帶在身上。

  兩位好娘出門時,好巧不巧被杞淮的小廝小枕看到。小枕認出龍靈,雙方打了起來。

  沒過多久,杞淮帶著人匆匆出現。打鬥之中,雲美人的香囊掉在地上,被杞淮搶到,以此要挾,讓龍靈和雲美人帶龍烈和龍寒凜去見他。杞淮當留香石是寶,以為可以以此為籌碼。但是儘管龍烈等人不把這塊留香石的價值放在眼裡,畢竟是被人威脅了,自然不爽。

  尤其是龍烈,幾乎火冒三丈。沒有想到過了這麼久那個傢伙還敢覬覦他和面癱爹。忍了這麼久,還能再忍下去那就是聖人了!

  「爹爹,乾脆趁早解決杞淮。」

  龍寒凜頷首。只要龍烈不是無理取鬧,他向來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流風箴卻若有所思,不懷好意地一笑,主動請纓:「龍叔叔,小烈,不如把這件事交給在下去辦。」「嘩」,折扇展開,盡顯風流。

  「你有什麼好辦法?」龍烈狐疑道。

  流風箴站起身,來回走幾步,一副義情填膺的表情:「』風流『,本來是一個美好的詞……」

  眾人無語,作噁心狀。

  「這種人的存在,簡直是侮辱了』風流『這個詞。』風流『也是要本錢的,在下倒是想見識一下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囂張。」流風箴堅決地道。

  蕭欖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莫軒青笑道:「我會是很好的幫手。」

  其餘眾人明智地保持沉默。這一段時間,這三人的拉鋸戰,他們都看在眼裡。

  流風箴毫不在意地一笑,道:「多謝師父。軒青,你和我一起去吧,我需要你的配合。」

  「好。」

  蕭欖頹然地低下頭,猛然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龍烈清咳一聲,道:「我和爹爹去休息了。」

  流風箴一點兒也不在意蕭欖的去向,笑吟吟地對龍寒凜道:「龍叔叔,等等,還要麻煩你幫我和軒青易容,把我變得漂亮點。」

  龍烈惡寒。什麼叫「漂亮」?

  龍寒凜瞥了一眼流風箴,將龍烈往懷中一按,右手一揮,流風箴已變了容顏。

  「(可以維持)一個時辰。」

  「誒?爹爹,讓我看看。」龍烈在面癱爹胸口掙扎。

  「休息。」龍寒凜按住他半分不放鬆,淡淡吐出二字,直接瞬移消失。

  廳內眾人卻目瞪口呆,目光均落在流風箴身上。

  「好厲害的幻術……」

  莫軒青隱約猜到流風箴的打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悅,但並未說什麼,而是陪他一起出門。

  二人來到約定的地點,卻是一家酒樓。

  杞淮興許是認準龍寒凜和龍烈為了一塊留香石一定會出現,在包廂之內悠哉地飲酒,不知想到什麼,臉上不時浮現出一抹淫笑,兩眼中的淫光讓人見了恨不得上前給他兩巴掌。

  「杞公子。」

  杞淮拍起頭,手中的酒杯,「啪」一聲落在地上,連酒水灑在身上也不自知。

  好一位美男子!

  面如中秋之月,眼如夏夜之星,眉如柳葉,面如桃花:是男子,卻比男子更美麗:不是女子,卻比女子更嬌艷。

  這世上竟有如此美男子。

  莫軒青冷眼盯著他,不動聲色地向流風箴身前移動一步。

  「少爺……」小枕提醒地叫了一聲。

  「你們是?」杞淮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坐下,恢復翩翩君子的姿態,但雙眼不受控制地總是往流風箴身上飛。

  第179章:風流VS下流(2)

  流風箴隨意坐下,忽然意識到什麼,又連忙站起,收起折扇,惶然道:「抱歉,在下沒有經過杞公子同意就坐下了。」

  莫軒青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流風箴讓他很不習慣,既覺得好笑,又覺得他可愛,越發想縱容他。

  「呃……沒關係,請坐,不用緊張,」杞淮自認為優雅地一笑,又道,「你們是……」

  流風箴快速瞄了他一眼,像是害怕他一樣,道:「在下流美男……」

  莫軒青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見杞淮狐疑地盯著他,歉然一笑,道:「對不住,在下身體略有不適。」

  流風箴不著痕跡地在他腿上踹了一腳以示警告,繼續婉聲道:「在下偶然聽聞杞公子在這裡用膳,有冒昧打擾,斗膽向杞公子借一部分靈石,參加下一次拍賣會……」

  「拍賣會?」杞淮了然一笑,「是想買留香石?」

  流風箴幽幽一歎:「是啊。杞公子,您也知道,留香石對於我們來說的重要性。但在下的能力,根本無法籌到足夠的靈石……」語畢,他對杞淮若有若無地眨眨眼,隱有誘惑之意。

  杞淮被他可愛的表情逗得心癢癢,想到自己剛得到的一塊留香石,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留香石,哼,可不一定只有參加拍賣會有有。」

  「咦?」流風箴眨眨眼,一臉茫然。

  杞誰得意一笑:「在下手中就有多餘的一枚留香石。」

  「真的?」流風箴激動地站起來,「不知,不知杞公子能夠把這枚留香石賣給在下?在下……」

  「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足夠的靈石?」杞淮提醒道。當初他能騙到柳林城,可見他也不是長的豬腦子。

  「對啊,我的靈石不夠……」流風箴黯然坐下,可憐兮兮地瞄了瞄莫軒青。

  莫軒青不知該如何配合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這……」流風箴垂下眼簾,再悠悠掀起,向杞淮輕輕一瞥,委屈而又可憐。

  莫軒青坐在他身邊,卻是如坐針氈。他從來沒有想到流風箴還有這樣奇特的一面。幸虧不是本來的相貌,若是莫軒青以真實的面容在他面前做出這般表情,他說不定會忍不住擁他入懷。

  杞淮也被流風箴無意中的誘惑神態弄得呼吸一緊,一顆心軟得能化成水:「你能找到這裡,也算是我們有緣。這樣如何?不如我們交個朋友,你且隨我去府上住幾日。對於朋友,在下一向大方。」

  流風箴眼中微有驚恐之色:「杞公子俊美不凡,美男也有心結交。但是……」

  「你說我俊美不凡?」杞淮心中一動,不由得打斷他的話,盯著流風箴的雙眼越發閃亮。

  「是啊,」流風箴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眼中癡迷之色漸重,表情誠摯地讚道,「有詩曰,』天天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磐折似秋霜。流盼發姿媚,言笑吐芬芳。『用來形容公子再合適不過。」

  莫軒青嘴角抽動,偏頭扶額,暗自下決心等這件事了結,一定得讓流風箴請自己吃飯以作補償。

  「哈哈哈……」杞誰開懷大笑,不由得湊近幾分,調笑道,「既是如此,為何還有但書?」

  流風箴的聲音小了些,不安地道:「因為,聽說杞公子有一間』百花園『,不會是要在下……」

  半真半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杞淮果然上當。

  「不會,不會!本公子可是真心拿你當朋友,」杞誰連忙否認,「哼,那只是另外兩大家族對我杞家的污蔑而已。這裡說話不方便,美男,不如我們這就離開如何?」

  「那好吧。」流風箴遲疑片刻,只得答應了,生動地刻畫出一個為了留香石而不得不認命的美貌男子的形象。

  杞淮神秘地一笑,命令小枕結賬,隨即與流風箴二人並肩而出,臉上不可抑止地露出喜悅而得意的表情。

  莫軒青連忙走在流風箴另一側。

  杞誰的腳步頓了一下,不滿地道:「他……」

  流風箴又是展顏一笑:「他是我的護衛,杞公子不用在意。」

  「喔,原來如此。」杞淮上下打量莫軒青一番,再次邁步向前,絲毫沒有把莫軒青放在心上。

  任他是誰,等進了杞家的大門,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一路有說有笑,很快便看見杞府的大門。

  莫軒青隱隱有些擔心,以內力傳音入密道:「風箴,你真要進去?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就等著看戲吧。」流風箴自信一笑。

  莫軒青不放心地囑咐一句:「千萬不可勉強,我會擔心。」

  流風箴頓了一下,道:「嗯。」

  進了杞府,杞淮就迫不及待地將人帶到自己所住的流星小院。不出莫軒青所料,他與流風箴的房間被刻意分開,中間隔著杞淮的房間。

  隨後,杞淮假意稱有事與流風箴單獨詳聊,將莫軒青支走。

  流風箴就像是沒有察覺到杞淮的用意,跟著他繞進另外一棟小院的房間裡。

  「美男,請喝茶。」杞淮為他倒上一杯茶之後,看著他羞怯低首的模樣,微微一笑,隨後走回房門口。

  卻不知流風箴之所以低著頭,是因為忍笑忍得好痛苦。

  「小枕,小棵,我和流公子有要事相商,你們二人在外守著,莫讓人打擾。」

  小枕和小棵相觀一笑。

  「是。」

  「美男,」杞淮挨著流風箴坐下,「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美的男人。你知道嗎?」他對著面前的耳朵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怎,怎麼會?大家常說我的相貌過於女氣了些,像杞公子這般有是丰神俊逸。」流風箴不自在地避開一些。

  杞淮卻再次靠近他,手悄然探到他腰間:「是嗎?我喜歡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馬上送你一塊留香石。」

  「真的嗎?」流風箴低頭一笑,突然出手如閃電,快速點了杞淮的大穴,隨機用用一塊破布塞塞住他的嘴巴。

  「嗯……嗯……」

  「少爺這麼快就幹上了?」門外的小棵低吟一聲,低語道。

  流風箴邪惡地勾起唇,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挑開杞淮的褲子。

  「唔嗚——」杞淮驚恐地瞪大眼,拚命嗚咽,想要逃離,卻苦於無法動彈。

  「公子,這樣有有情趣……」流風箴毫不留情地揮動水果刀。

  腿間劇痛,杞淮又痛又恕,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流風箴輕哼一聲,打開窗戶,悄無聲息地飛出。

  等到小棵和小枕久久沒有聽到聲音推開門時,流風箴早已無影無蹤。

  「壞了!馬上叫人封鎖杞府!」小枕大叫一聲。

  小棵見到杞淮的模樣,臉色大變,快速衝向莫軒青的房間,一腳躐開房門,卻哪裡還有人影?

  原來,早在流風箴跟杞淮離開時,流風箴就暗中傳音,讓莫軒青隨時準備撤離。

  莫軒青一直暗中跟著他二人,見到流風箴從房間裡出來,兩人不敢耽擱,快速離開。

  控術、咒術和通靈術或許好用,卻需要時間,而流風箴和莫軒青二人的內力卻讓他們能夠密切注意周圍動靜,輕易避開有人的地方,是以兩人非常順利地離開杞府。

  回到杉府,兩人有相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龍決、武同和祝繁寮三人閒著無事,一直在等他們的消息,見狀連連追問。

  龍烈也很是好奇流風箴到底打算怎麼做,雖是躺在床上,卻根本沒有睡著,覺察到流風箴與莫軒青的氣息,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

  「爹爹,我去看看。」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龍寒凜搖搖頭,倚在床頭,閉目養神。

  龍烈走進廳堂時,正好聽到流風箴講到「在下流美男」,立即趴在牆邊做嘔吐狀。

  「真風流,你還可以再自戀一點。」

  「哈哈,小烈,」流風箴哈哈大笑,「先別打趣,聽我講完。」

  流風箴舌燦蓮花,將整件事娓娓道來,不止如此,還將「流美男」與杞淮的表情學得惟妙惟肖,只把幾人笑得前俯後仰。

  「太解恨了,」武同撫掌大讚,「看他以後還拿什麼糟蹋人!」

  祝繁寮為防萬一,問了一句:「沒有留下什麼破綻吧?」

  「放心吧,龍叔叔的易容術非常厲害,我和軒青兩人也都很小心。」流風箴想到自己的表現,自己也忍不住笑。

  祝繁寮一向知道莫軒青為人謹慎,求證地向他看了一眼。

  莫軒青正待點頭,突然臉色一變,站起身來:「糟糕!」

  「怎麼了?」龍烈奇道。

  莫軒青緩緩看向流風箴手中的折扇:「整個神隱島只有這一把折扇。」

  流風箴的臉色也是一變。

  第180章:樸家和楊家

  「現在怎麼辦?」武同一雙眼滴溜溜地轉,思索著解決之法,「不如這樣,反正風箴你是易容的,只要以後不把折扇拿出來就不會被發現了。」

  流風箴摸了摸折扇,一副難捨難分的可憐模樣:「折扇是我的第二生命。小烈……」

  莫軒青注視著他的動作,心中喜悅,溫柔的笑容也不自知地溢出。

  龍烈翹著二郎腿,眼珠也沒有轉一下,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在出神。

  莫軒青撩起衣擺坐下,有些憂心:「這一次,恐怕不得不和杞家對上了。只要循著線索,杞家很容易找到這裡。當日的玉器店老闆,還有當初租房時杉府的主人,都曾見過風箴的折扇。」

  祝繁寮看向龍烈,道:「這件事恐怕還是要由小少爺決定。」畢竟,他們來此的主要目的是靈石,雖然現在已輕聚集不少,但遠遠不夠。

  龍決想了想,道:「不過,父親似乎還沒打算與杞家對上。」

  龍烈總算給出反應,擺擺手,站起來:「對上就對上吧,再躲下去,他杞家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他。我去和爹爹商量一下。真風流,為了懲罰你,今天就罰你擺碗筷。哈哈哈……」

  話音落,人消失。

  龍烈出現在房間裡。

  「爹爹!」

  「嗯,」龍寒凜睜開眼,見少年樸過來,穩穩地接住,「怎麼了?」

  大廳內眾人的話,他的靈識早已接收到,不過,他喜愛少年清醇的嗓音在自己耳邊流徜,每一個字都能讓他的心裡一片溫暖。

  「真風流他……」龍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後,道,「就是這樣。」

  「烈兒不想再等。」龍寒凜凝視少年微嘟的紅唇,拇指滑過去按了按。

  龍烈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其實他是想趕快把所有事解決,然後就可以專心修煉,等到他的力量完全煉化,他就可以和面癱爹一起逍遙人世間。

  「怎麼?」龍寒凜瞧見他臉上的紅暈,右掌一按,少年的腦袋便落在他跟前,下巴微揚,在紅唇上印下一吻。

  「爹爹,如果我會變老怎麼辦?」龍烈張開嘴,在面癱爹誘人的薄唇上舔了舔,然後含住,探入自己的舌。

  龍寒凜啟唇將狡猾的小舌勾住,輾轉吸吮。二人變換角度纏吻。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輕微而曖昧的水漬聲和不穩的呼吸聲。

  一吻結束,龍寒凜將少年的腦袋扣入懷中:「傻,相信爹爹。」「如果我會變老怎麼辦」簡單的幾個字已讓他猜出少年所擔憂的,少年仍在為無法修真而耿耿於懷。卻不知,自己既愛他,又怎會丟下他一人?

  「烈兒想如何解決杞淮之事?」

  提及杞淮,龍烈不懷好意地一笑,在面癱爹身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道:「柳林城。」

  半日之後,柳林城出現在杉府。當他接住龍烈遞給他的留香石,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只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日龍烈送給他的築基丹放果非常顯著,他得以多活一兩年,但他的身體仍然很衰弱,如今有了留香石,再無後患。

  龍烈道:「柳公子,如今你有了留香石,也就等於沒有後顧之憂。你是想讓我們為你報仇,還是你自己親自動手?當然,如果你還是希望由我們動手,我們不會推卸責任。」

  「多謝小公子,」柳林城咬牙道,「杞淮幾乎毀我一生,我決定自己動手。」

  龍烈毫無意外,頷首道:「好。不過,畢竟我們之前有過協議,如果你需要幫手,我們很樂意幫忙。把你的手給我。」

  柳林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仍然把手伸了出來。

  龍烈為他把脈片刻,道:「你的身體調理得不錯,我這裡有一種藥可以讓你在一月之內健康如常人。但一個月之後,身體會比現在更為衰弱一些。當然,不會影響你的性命。而且,等你服用留香石,會完全無恙。你——」

  話未說完,柳林城便點了點頭,堅定地道:「多謝小公子贈藥,只要能殺了杞淮,在下死而無憾。」

  龍烈不予置評,將一個瓷瓶遞給他,又閒聊幾句,回房間找面癱爹。

  他已經和面癱爹商量過,讓軒轅九霄提前將應得的靈石支付給他們,如果軒轅九霄不願,他們也有其他的辦法立即弄到一大筆靈石。之後,他們就可以離開神隱島。

  比起神隱島,龍烈還是更喜歡呆在凝國內。畢竟,凝國是自己長大的地方。

  想到即將回國,他心情大好,又跳起了桑巴,一路跳進房間。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爹爹。」

  龍寒凜正坐在桌邊品茶,見他手舞足蹈,微勾唇,提壺多倒一杯茶,目光一直落在蹦踏的少年身上。

  「爹爹,要不要我教你?」龍烈一邊繼續做著各種有節奏的動作,一邊調笑道,「如果你學會了,我們可以跳雙人桑巴!」

  龍寒凜神色不改,漫不經心道:「烈兒跳女步?」

  龍烈一驚,左腳絆右腳,差點跌在地上,連忙用彆扭的姿勢快速站穩,瞪大眼望著面癱爹:「你怎麼知道有女步?」

  「雙人,總不至於是兩個男人。」

  龍烈哼哼一聲:「咳咳,還是等我長到和你一樣高的時候再教你吧。」哈哈哈,等那時候,就教面癱爹跳女步。哈哈!他的嘴巴不由得咧開,臉上浮出賊兮兮的笑。

  「傻,」龍寒凜搖首,將茶杯遞給他,「喝完去香茶樓。」

  「喔。」

  軒轅父子在香茶樓的生活非常悠閒,在龍烈看來。二人到時,就見到軒轅九霄父子坐在櫃檯後面。

  軒轅雷趴在櫃檯上專注地雕刻著什麼,軒轅九霄將他抱在懷中,下巴擱在軒轅雷的肩膀上使勁地蹭。軒轅雷一臉無奈,就是不理會他。

  四人在包廂內詳談。

  龍烈提起預先收取靈石的打算,軒轅九霄沒有立即表態,似有所思。

  軒轅雷看了看他,解釋道:「這幾天爹爹也有打算找你們商量一下留香石的事。其實,我們也沒有打算在這裡久留。」

  這就意味著軒轅父子二人可能在留香石完全拍賣完之前離開。

  「原來如此,」龍烈不在意地笑道,「無妨,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軒轅雷坦誠地道:「我和爹爹只是為了尋找煉器材料才來這裡;而你們,則是為了靈石而來吧?」

  「寶寶,」軒轅九霄從身後在他側臉親一口,一臉不滿,「你對爹爹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態度?」

  軒轅雷摸摸他的臉,當做安慰,臉上的表情卻擺明是在敷衍。

  龍烈暗暗覺得好笑。

  軒轅九霄握住軒轅雷的手,看向龍寒凜,意有所指:「其實,不是還有一條得到靈石的更加快捷的通道?」

  龍寒凜頷首:「正有此意。」

  或許是因為二人都久居高位的緣故,雖未明說,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軒轅九霄點了點頭:「我這裡,可以付給你們50萬高級靈石。剩餘的留香石——」

  「送給令公子即可。」龍寒凜淡淡道。

  「多謝龍叔叔。」軒轅雷微微一笑,道。

  軒轅九霄知曉二人既然能得到那麼多留香石,肯定也不在乎,沒有推辭,掏出一個儲物戒指遞給龍寒凜。裡面裝著早已備好的50萬高級靈石。

  龍寒凜看也未看,遞給龍烈。

  告別軒轅九霄父子之後,龍烈才道:「爹爹,這儲物戒指就給你用吧。」

  「不必。」龍寒凜看向少年的手指。那裡還戴著神機送的那枚儲物戒指,很是礙眼。

  「爹爹也會煉器。」

  「喔?」龍烈一臉驚奇。他家爹爹還真是全能型人才,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說,竟然既會煉丹,還會煉器!

  龍寒凜卻不再說話。

  龍烈無法,只得滴血認主,將第二枚儲物戒指也戴在手指上。

  兩人並未回杉府,而是隱身之後,向樸家而去。

  用最快的途徑得到最多的靈石的方法就是最富裕的三大家族。而除了杞家,就是揚家和樸家了。

  樸正旺為人親和,見到面前突然出現兩個人,雖然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不愧是三大尊主之一。

  「不知二位突然造訪,有何見教?」

  龍寒凜不語,直接將一枚留香石放在桌面上,隨即拉著龍烈在旁邊入座。

  龍烈假裝沒有看到樸正旺震驚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樸老爺,我二人沒有惡意,不必擔心。此來,只為求財。」

  烈兒此話,有後義。龍寒凜揉了揉額頭,縱容地瞄了瞄少年。

  樸正旺果然嚇了一跳,還道龍烈是來綁架或是搶劫:「你……」

  龍烈哪裡知道他的想法,自顧自繼續道:「我們有幾塊留香石想賣給樸老爺,不知樸老爺是否有興趣?」

  樸正旺這有知曉是自己誤解了少年的話,遂也放下一半的心,穩重地坐下之後,才笑道:「二位此話當真?」

  第181章:面癱爹中招

  龍烈笑而不語,而是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二十塊如成熟的葡萄般大小的留香石。

  「一口價,50萬高級靈石。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

  樸正旺雙眼一亮。確實是留香石,這香味非常特別,一聞便知。

  「50萬倒也不算貴,只不過,不知二位是否還有存貨,這東西可是多多益善啊。」樸正旺話中隱有試探,臉上仍然笑呵呵的。

  龍烈高深莫測地一笑,道:「樸老爺,如果你不想要,在下想,另外兩家肯定願意要。」

  「呵呵,小公子說笑了,當然要,當然要。」樸正旺是聰明人。留香石對於島上的人來說,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無論這二人是從何得到留香石,這二十枚,他都要定了。

  「不過,50萬靈石數量太大,攜帶不易,用靈石卡如何?可以在任意一家錢莊兌換。」

  「不,」龍烈搖頭道,「我們要現錢。」

  「那好吧,請二位稍後。」語畢,樸正旺便離開,不多時讓人抬了幾口大箱子來。

  龍烈一揮手將所以的靈石收入儲物戒指,一句廢話也不說,於面癱爹一起消失。

  瞬間之後,二人出現在楊家,故技重施。

  他們兩人的速度很快,所以楊家絲毫沒有得到「樸家也買了留香石」的消息。龍烈將杞家和樸家搬出來,楊古城立即答應買下了二十枚留香石。畢竟,留香石也是相當於是有利的籌碼,落入自己手中總好過落入另外兩家手中。龍烈父子二人的第三個50萬到手。自此,二人手頭終於有了足夠的靈石。

  為防萬一,龍烈將沒有切割完的含有靈石的礦石也裝了不少在戒指裡。

  「好!」最大的問題解決,龍烈只覺得一身輕,拍了拍手,笑瞇瞇地道,「爹爹,結下了,助柳林城解決杞淮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在走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後院的水月陣和密室今昔陣都費了面癱爹很大的功夫。他一定要帶走的。

  龍寒凜揉揉他的頭髮,沒有說什麼,二人直接回杉府。

  走到杉府門口,卻聽到一陣打鬥聲。

  「爹爹,出事了!」龍烈一邊說,一邊施展輕功向那邊飛去,心中已猜出應該是杞家找上門來。

  果然,杉府門口兩方人馬正在混鬥,刀光劍影閃爍,吆喝不斷。

  杞淮負手站在一邊,一臉陰沉。這一次,他帶來的都是高手,每一人都可用控術和通靈術召喚幫手。怪獸的吼叫聲聲不息。

  龍冷然、龍靈、莫軒青等所有人都在。而蕭欖,上次離開之後,一直沒有回來。柳林城不知為何,也不在。

  「主子,小少爺!」龍靈最先看到龍烈和龍寒凜。

  「父親,大哥。」

  「龍叔叔,小烈。」

  所有人快速撤退,與龍寒凜、龍烈父子二人站在一起。

  杞淮再次見到龍烈和龍寒凜,眼底劃過一絲淫邪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即浮現出狠毒的光芒。

  「原來你們竟然是一夥的。」杞淮冷冷地道。他手下的十大高手也快速走到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龍烈幾人。

  「是又怎麼樣?」龍烈邪惡地一笑,抬起右胳膊痞氣十足地靠在面癱爹肩頭,「不知杞公子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哼!」杞淮冰冷的眼神落在流風箴身上,滿腔憤怒如同燃燒的熊熊烈火,「今日且不和你們計較。交出此人!否則,我杞家定讓你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交出他?」龍烈故意指了指流風箴。

  流風箴哀叫一聲,快步走到龍烈旁邊,一臉懇求之色:「小烈,求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不錯。」杞淮以為他們二人怕了自己,又是一聲冷哼,目光如刀片似的一次次在流風箴身上劃過,恨不得挖他的肉,喝他的血。

  龍冷然幾人卻暗笑不已。這風流公子還真是會耍寶。

  龍烈摸了摸下巴,道:「交出他,可以。不過,聽說杞公子曾經得到過一塊五色留香石,如果用那個來換的話,本大爺就把他交給你。」

  他當然是故意這麼說的。留香石需用血養三年後服用,杞淮的那枚留香石恐怕在幾年前就進了他的肚子了。

  「嗚嗚,小烈,不要……」流風箴做戲上癮,假哭起來。

  龍烈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杞淮卻是一愣,皺了皺眉,心底起了不妙的預感。五色留香石?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今日這小鬼為何會突然提到?

  但他現在卻顧不了那麼多,斷子絕孫之恨讓他只想拿下流風箴然後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當即怒聲道:「如此看來,閣下是下定決心和杞家做對了?」

  「本大爺可沒有這麼說,」龍烈權當沒有看見他又急又恨的神色,慢悠悠地擺擺手,「只是很想見識一下五色留香石而已,怎麼?杞公子沒有?」

  「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杞淮大怒,再沒半分耐心,右手凌厲一揮。

  身後十人立即飛身上前。

  「爹爹,你小心,我先去把今昔陣和水月陣收起來。」龍烈說完,飛進杞府之內。

  杞淮立即想攔。

  龍寒凜身形一晃,已擋住他去路,看著龍烈消失在院才收回目光。

  杞淮帶來的十人果然是高手。其中四人都擅長控術,一豺、一狼、一虎和一豹竟然和真的一模一樣,不止如此,還可以和主人默契地配合。另外六人卻是深諳通靈術,以血為契,溝通靈獸,竟然喚出六條水桶粗的巨蟒!

  今日十人都是杞家的高手,流風箴,必須死!不,說錯了,不把他抓起來好好地折磨一番,他難消心頭之恨。杞淮冷笑一聲:「活捉拿扇子的那人,其他人,殺!」

  「是!」

  龍寒凜瞥他一眼,站在原地未動,冷冽的氣息和深不可測的眼神如同君臨天下的王者,將一切盡收眼底。

  杞淮心頭一悸,但他忽略了這短暫的異樣,冷眼看向其他人。

  想要攻擊龍寒凜的人和獸驚異地發現,他們根本無法靠近龍寒凜一丈之內。隨即,他(它)們自動放棄以他為目標,而是轉向其他人。

  龍冷然和祝繁寮畢竟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內力渾厚不說,且經驗豐富,主動挑選了最厲害的兩條蟒蛇;戴想是殺手,做事向來不拖泥帶水,毫不猶豫地奔向另一條大蟒;流風箴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直衝第四條兇猛的蟒蛇。

  莫軒青飛身搶在他前面,沉聲道:「你沒有劍,讓我來。」

  流風箴見他神色堅決,只得轉向另外一人一狼。

  武同身材嬌小,非常靈活,將面前一虎逗得東竄西跳。

  龍決、龍炎和鳳煉笑分佈對付其餘三獸;龍靈和雲美人不甘示弱,與影痕、葉無盡和慕弦夏一起對付另外幾人。

  一時之間雙方相持不下,轟響不斷。

  杞淮的目光偶爾還是會忍不住落在龍寒凜身上,但是想到自己身上少了一個東西,滔滔不絕的恨意在體內奔騰,隨時可能噴洩而出。

  如果目光能殺人,流風箴已經死過一千一萬次。

  時間一點點流逝,然,龍冷然等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疲憊。這段時間他們都有過或長或短的閉關,雖然修為並未提升多少,但體質比起之前,已大有不同。眾人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越發覺得這一戰酣暢淋漓。每個人都把這一戰當做他們檢驗成果的一戰,臉上帶著少許興奮之色。

  反觀龍寒凜,面無表情地站在遠處,漠然的視線偶爾從己方幾人身上劃過,轉向杉府裡面時,才多幾分柔和。

  「嘶——」一聲刺耳的叫聲,一條巨蟒被砍中,整條身軀竄起,旁邊的樹叢被尾巴掃中,壓倒一片。

  杞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原本以為拿下這幾人並非難事,但沒有想到這些人的身軀都這般靈活,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用劍高手。這時,他才開始思考幾個問題:這些人都是從哪兒而來?整片大陸都處於三大家族的統治下,為何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他們這樣一群人?

  等他回神,十大高手已有四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該死!」杞淮低咒一句,突然對另六人使了一個眼色。

  龍冷然的對手突然撤走,讓他不由得一愣,隨即神色一凜,不動聲色地觀望其餘幾人。

  正在交手的莫軒青幾人也察覺到對手的變化。

  「擺陣!」杞淮突然低喝一聲,同時一躍而起。

  龍寒凜冷聲道:「出陣。」咒術嗎?

  說時遲,那時快!

  杞淮冷笑一聲,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在左手掌心一劃,鮮血立即滴在地上。

  六大高手與他默契十足,同時在掌心一劃。

  杞淮口中呢喃咒語,滴滴鮮血飛上空中,如同有生命一般,飛快地在地面上形成一個詭異的圖形,妖異的紅色光芒組成一條線,將所有人圍在中間。

  莫軒青幾人有一瞬間的茫然。除了龍寒凜,所有人都在陣內。

  武同口快,道:「不是說咒術一定要有對方的毛髮或者血液嗎?」

  杞淮仰天大笑。

  「我們人就在這裡,不是現成的嗎?」戴想冷聲道。

  「廢話少說,大家一起衝出去!」龍冷然低喝一聲道。

  豈料,剛接觸到紅線上方,幾人立即發出聲聲悶哼,全身上下陣陣刺痛,四肢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幾人連忙後退。

  「大哥,怎麼辦?」龍冷然臉上冒出一陣冷汗,艱難地看向龍寒凜。

  杞淮冷笑道:「如何?現在你們可是甕中之鱉了,哈哈哈!」

  龍寒凜神色漠然,雙目冰冷地掃向杞淮,隨即雙手展開,狂風驟起,白髮翻飛。點點銀光如同暴雨時的雨點敲擊在地面上。

  地面上的紅線竟然像是真正的紅線一般被風吹起,與地面分離。

  這是什麼功夫?杞淮大驚!

  「崩——啪啦——」幾聲脆響,整個血色陣型竟然騰空而起!

  「出!」龍寒凜冷喝一聲。

  龍冷然與莫軒青等人抓住這一瞬間,急速向外衝去。

  陣型圖種種落下,彷彿察覺到是龍寒凜阻礙了它,竟然向龍寒凜的方向扣去,快如閃電,顏色更加鮮紅。

  「匡!」

  全身雪色的龍寒凜站在陣中,如同誤入凡間的天外飛仙,冷冽而銳利的目光如同寒刃射向杞淮。

  第182章:龍小烈救夫(大霧)

  龍冷然幾人一臉震驚,沒有想到龍寒凜竟然是以這種方法救他們,早知如此,他們說什麼也不會出陣。

  「大哥!」

  「主子!」

  「父親!」

  「龍叔叔!」

  龍寒凜沒有聽到他們的叫聲,想到屋內的少年,若是見到自己這番處境,只怕清澈的眼底又會浮出幾分心疼。

  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卻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處境。

  龍冷然大怒,龍吟劍抬起指向杞淮,厲聲一喝:「杞淮,馬上放了我大哥!」

  杞淮一臉陰沉。如果是在之前能把龍寒凜抓到手中,他一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但是現在,流風箴才是他的目標。

  龍寒凜高深莫測的眼神淡漠地睨想杞淮,薄唇抿起一個淡漠的弧度,右袖橫掃,陣型圖中竄起一陣血氣直衝雲霄,如同無形的牆壁將他包圍。

  「這血咒不是那麼好破的,」杞淮冷哼一聲,「交出流美男,本少爺或許還可以考慮放過這人。」

  流風箴沉聲道:「馬上放了龍叔叔,我跟你走!」

  「不可。」莫軒青急道。

  「父親,你怎麼樣?」龍決擔心地走到陣型圖邊。

  龍寒凜負手而立,沒有回答,臉上沒有半分受制於人時該有的神色。

  正在這時,傳來龍烈憤怒的驚呼。

  「爹爹?」

  龍烈飄然而至,一眼見到面癱爹被困陣中,神色大變,怒目圓睜地轉向杞淮。

  「杞淮!你個王八蛋,馬上放了我爹!」

  杞淮沒想到這些人都對那白髮男子這麼看重,越發覺得自己誤打誤撞算是抓對了籌碼,面有得色,昂然道:「本少爺說過,交出流美男,自然會放過他。」

  「找死!」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影一晃,龍烈右手已扣住杞淮的喉嚨,毫不留情。

  杞淮的脖頸上立即出現五個深深的掐痕。

  「爹爹,你怎麼樣?」

  「無事。」龍寒凜安撫道。

  龍烈渾身散發著爆烈之氣,身上的衣衫狂飛亂舞,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

  「連本大爺都捨不得動我爹一根頭髮,你竟然敢抓他!不想死馬上放了他!」

  眾人無語。雖然龍烈能這麼迅速掌控整個形勢很令人高興,但是口中說出的話為何讓他們有些想笑?

  六大高手大驚:「少爺!」

  杞淮的臉很快變成紅色:「你!放手,不然的話,本少爺就啟動陣型讓你爹生不如死!」

  「卡嚓!」龍烈冷哼一聲,毫不遲疑地在杞淮右手腕一扭。

  「啊——」杞淮手腕脫臼,發出一聲慘叫。

  「放人!」

  龍冷然等人都沒有開口。龍烈對他爹的在乎,所有人早已看在眼裡,對於眼前的一幕,絲毫不覺得意外。

  杞淮卻哈哈地笑起來,眼裡閃爍著狠毒的光芒:「龍烈,你可以殺了我沒關係。反正本少爺做不成男人,活不活也無所謂。但是,在這之前,本少爺一定會拉你爹陪葬!」

  語畢,他對手下揮了揮胳膊,那六人立即站成一排,右手,身材,似是隨時準備啟動陣型。

  「你!」龍冷然等人大怒。

  「小烈,沒關係,我跟他走。」流風箴幾步走到龍烈身邊。對於此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也充滿歉疚。龍寒凜此人是何等身份?恐怕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對待。

  「喔?是嗎?」龍烈對流風箴擺手,冷笑一聲,「如果本大爺殺了你們七個人呢?」

  語畢,他右手一揚,疾風驟起,離他最近的那名高手一聲悶哼,立即短氣!

  好厲害的力量!眾人皆驚。龍冷然等人也不例外,即使是他們也從未見識過龍烈真正的本事。

  「就算你殺了我們,這個陣型依然無法破解!」另一高手一臉懼色,飛快叫道。

  龍烈心裡咯登一下,銳利的眼神落在杞淮身上。

  杞淮的臉早已憋得發青,卻仍然發出呵呵的惡毒笑聲,彷彿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原來如此。」龍烈輕笑,眼底一片冷光。

  「卡嚓——」

  「啊——」杞淮跪倒在地,右腿斷裂。

  五名高手一臉驚恐。這個少年好狠毒的手段!

  「小烈……」龍冷然等人一臉擔憂,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更沒有立場阻止龍烈的行為。

  「啟陣……」杞淮喉嚨間發出破碎的音節。

  龍烈右手仍然扣在杞淮喉嚨上,眼神一厲,左手忽然聚集一個風團,猛烈一推,呼嘯而過,五大高手被迫飛起,發出聲聲慘叫,重重地衰落在地上,身上所有的骨頭彷彿都已碎裂,全身軟綿綿的。

  龍寒凜皺眉道:「烈兒,莫氣。」

  龍烈不答。怎麼可能不氣?他更氣的是自己為何剛才急著離開!

  「你……」此時,杞淮眼底才閃過一絲驚懼,「你……」

  「放了我爹!」龍烈手上更加用力,杞淮雙眼翻白,幾乎無法呼吸。

  「小烈,冷靜一點,再用力他就真的死了。」莫軒青急忙道。

  龍烈滿臉通紅,雙眼裡陰冷的光芒,讓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片刻之後,他右手上的力道才送了些許。

  「這是怎麼回事?」柳林城驚訝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來得正好,」龍冷然不等他走近,已飛快地飛到他身邊將他抓到龍寒凜面前,冷聲催促道,「快,破陣。」

  「天啊,這是七鬼索命陣!」柳林城看清地上的陣型,神色大變。

  「廢話少說,怎麼破解?」龍冷然不耐煩地道。

  柳林城大致掃一眼,已猜到發生何事,視線掠過杞淮時,變得冷漠,口中快速地道:「不用擔心,可以破解幸虧他們七人還有幾人活著。」

  「馬上破陣。」龍烈心裡總是鬆了一口氣,看了面癱爹一眼,直接將杞淮拖得柳林城身邊。

  柳林城歎了一口氣:「只是,七人已經死了一個,要想讓龍公子出陣,恐怕龍公子會受一些傷。」

  龍烈手上又是一緊。

  杞淮發出一聲悶哼:「呃……」本來有些昏沉的大腦竟然清醒了些,看見柳林城,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竟然是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沒有辦法避免嗎?」龍烈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目光一直與龍寒凜的目光相接,閃動著心疼。

  龍寒凜微勾唇,道:「烈兒,無妨。」

  「不行!」龍烈咬牙道。連他也捨不得傷面癱爹一根頭髮,杞淮這個無恥之徒又有什麼資格在面癱爹身上留下一絲絲痕跡?

  龍冷然神色凝重地道:「要快,這裡的動靜已經夠大了,如果驚動了杞家的人……」他沒有將話說完。

  「烈兒,水月陣。」龍寒凜提醒道。

  龍烈猛然驚醒,暗罵自己急糊塗了,手心微動,放置在儲物戒指內的水月陣立即飛出。所有人立即消失在陣中,原地只有一片蔚藍色的湖泊。

  龍冷然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爹爹,你怎麼樣?」龍烈下意識向面癱爹伸出手去。

  龍寒凜以眼神制止他往前:「烈兒莫動,本座無礙。」

  柳林城吩咐龍冷然幾人將六大高手的身體搬過來。

  「你,你沒死……」杞淮艱難地開口,看向柳林城,目光游離。

  柳林城面無表情,根本不看他一眼,對龍寒凜道:「龍公子,在下啟陣後,只能維持一盞茶的時間。這段時間,血咒陣會無序攻擊您,只要能在這段時間內出陣即可。」

  龍寒凜頷首。

  柳林城解釋道:「地上的圖就相當於咒符,破陣的關鍵在於破壞咒符。因為咒符尚未發動,因此只要破壞咒符,就相當於破陣。稍後,需要用這七人的血,同時灑向七個位置。在七人的血液完全相容之前,我會用我的咒力盡力阻止血液相融。一旦血液相融,咒術會更加厲害。因此,龍公子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讓七人的血液相互作用即可?」龍烈問道,表情似有所悟。

  「正是這個意思。」柳林城頷首。

  龍烈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下定決心道:「我來試試。」

  「你?」柳林城吃了一驚。

  龍烈盯著血咒陣,沉聲道:「若用水溶解血咒圖則何如?」

  柳林城搖頭:「並非那麼簡單,他們的血液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蘊含著特有的咒力。」

  龍烈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面癱爹。

  「烈兒儘管試無妨。」龍寒凜泰安自若,竟是把決定權全部交給龍烈。

  龍烈正色道:「爹爹,就算你必須受傷,那個人也只能是我。」

  龍冷然等人面面相覷。

  龍寒凜聽到此話,神色卻沒有一絲異樣,頷首道:「嗯。」

  龍烈白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少頃,又驟然出現在陣中。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面色難免擔憂。

  「大哥……」龍決喚了一聲。

  龍烈淡淡道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突然張口,一條水帶如同水龍從他口中洩出衝向血咒圖!

  第183章:睚眥現原形(1)

  眾人不由得睜大眼睛,因為他們清晰地看見水上泛著銀白色的光芒,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水!

  他們猜得沒錯。自從上次在海中查探鏡石,龍烈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對水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覺。這種感覺卻是以前從所未有的,而是他體內奇怪的力量恢復之後的事。所以,他大膽地做出嘗試,運轉體內力量吸取後花園荷花池中的水,果然如呼吸一般簡單。而此時,他正將自己的特殊力量蘊含在水中。

  水花衝向血咒圖,陣型立即閃起紅色的血光。兩相交接的一剎那,銀色和紅色一起扭動,刺眼的光芒一衝而起。

  「轟——」

  水龍一陣怒吼之後爆裂,血咒圖如同受了重傷的蛇,痛苦地扭動掙扎,「啪」的一聲,如同弦斷。

  龍寒凜身形一晃,閃至陣外。

  杞淮驚恐地睜大眼。這是什麼回事?

  「滋滋——」

  血色光芒對龍寒凜窮追不捨。力量呸了一口嘴邊的水草,飛身上前,與面癱爹並肩。龍寒凜手心聚集真元力呈球狀用力推出,「砰」的一聲,在天空炸響,如同煙花盛開,最後一點血色消失在花心之中。

  龍烈輕輕地吁一口氣,抱住面癱爹上下檢查:「爹爹,你怎麼樣?」

  「無礙。」

  龍寒凜將他攬入懷中,在他額頭印下一吻,道:「烈兒收陣。」

  龍烈頷首,立即將水月陣收回,知曉面癱爹是準備撤退。

  「所有人站在一起。」龍烈道。

  龍冷然最先反應過來,「喔」了一聲。其餘人連忙都走過來。柳林城沒有忘記提上杞淮。

  龍寒凜施出瞬移,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地上只餘幾具屍體和猛獸的血液、殘骸,一片狼藉。

  安靜的樹林裡,幾棟空屋前,突然出現十幾個人,樹上悠閒地找著蟲子的鳥兒驚得「撲騰」飛起來。

  「爹爹,你——爹爹!」

  龍烈語音未落,龍寒凜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烈兒莫擔心。」

  龍寒凜一句話說完,立即陷入沉睡之中。

  「主子」、「大哥」、「父親」、「龍叔叔」的叫聲響起,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龍烈扶住面癱爹的腰,扣住手腕把脈,微鬆一口氣,看向柳林城:「血咒是否已完全破解?」

  柳林城點頭道:「應該是,龍公子想必是之前在血咒陣裡站得太久,受咒力影響才會如此。休息幾天即可。」

  這幾棟木屋正是之前柳林城居住的地方。龍烈將面癱爹扶進屋內安置在床上,幾步走到杞淮面前,「啪」的一聲已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杞淮臉上頓時出現一道被袖子扇出的血痕。

  杞淮此時完全處於震驚之中。龍寒凜的瞬移讓他真正地認識到他所惹上的這幾個人的不簡單。想到此時孤立無援的處境,他已經完全絕望。

  龍烈冷哼一聲,坐下來喝了一杯水,這才稍微消了氣。

  「小烈,」流風箴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夠——」

  龍烈擺了擺手,神色間帶著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爹爹為何會中術?」

  莫軒青道:「龍叔叔是為了救我們才會中術。」他有條理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龍烈看了一眼隱有愧色的流風箴,不在意地說,「真風流,不用放在心上。爹爹知道我把你們當做朋友才會出手就你們的。更何況,當時大叔和龍決也在裡面。只餘杞淮的事,本大爺還要對你說聲』幹得好『!他大爺的!活該!」

  杞淮沉著臉不吭聲。

  流風箴笑了笑,還是有些介意。

  龍冷然笑瞇瞇地道:「好了好了,打了那麼久,我們也都餓了。你要是真的愧疚,等會兒就負責我們的膳食吧。」

  其他人也笑起來。

  莫軒青拍了拍流風箴的手。

  流風箴這才放鬆下來,恢復之前的瀟灑,搖了搖折扇,笑得:「好說,這樹林裡應該有不少野味,稍後讓你們試試我的手藝。」

  「好了,談正事,」龍烈目光陰沉地盯著被扔在地上的杞淮,「柳公子,杞淮的事,我不得不插手了。杞淮,還不能死。死,太便宜他了。」

  柳林城無所謂地道:「我明白,事到如今,杞淮是否死在我手中,又或者早死晚死,已經無所謂。他就交給你了。」

  「杞淮,我會讓你明白,你得罪的是什麼人。」

  龍烈站起身來,冷笑一聲。

  「龍決。」

  「大哥,什麼事?」

  「你和小美好好照顧他,」龍烈道,「記住,我說的是好好照顧他,他身上的傷也要好好處理。」

  龍決大惑不解,但仍然應了下來。

  龍烈滿意地點了點頭,走進房間,脫了鞋躺在面癱爹身邊。

  龍寒凜面色沉靜,仍未醒來。這一睡竟然一直睡了三天仍然未醒。龍烈讓修真修為最高的龍冷然查探,仍然沒有查出個所以然。

  龍烈心焦不已,卻沒有一點辦法,無論是他的親吻,還是他的呼喚,龍寒凜毫無反應。

  龍冷然幾人看著他急得團團轉,卻幫不上任何忙。

  「小烈兒,你冷靜一點兒,你不是神醫嗎?只要你確定大哥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就不會有問題,」龍冷然安慰道,「大哥之前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擔心?」

  龍烈久久沒有說話,等他站起身時,卻只說了四個字,口氣不容反對:「我要閉關。」

  「現在?」祝繁寮奇道。

  龍烈頷首,緩緩道:「不錯。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提高修為,只有到達元嬰期,我才能查探爹爹丹田內援引的狀態。」幸虧爹爹修為高深,不食五穀亦可,不然的話,這麼長時間的昏迷,身體一定會垮掉。

  「但是,」龍冷然皺眉道,「你爹爹不是說你的情況不適合繼續修真?」

  龍烈打斷他的話,心裡焦急難安,面上也表現出幾分不耐:「事到如今,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爹爹睡了這麼久,我不放心。」

  一直以來,面癱爹都是他的依靠,這一次的沉睡讓龍烈意識到,他必須盡快變強。不然的話,若是面癱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是好?想到那種可能性,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還是個孩子。龍冷然在心裡歎息一聲,不得不點頭:「那好吧,外面的事放心地交給我處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有任何不對勁,必須停止!不然的話,等你爹爹醒來,我該如何向他交代?」

  龍冷然的聲音非常嚴厲。

  「放心,大叔,我自有分寸。我會留一絲靈識在外面,如果爹爹醒了,一定要叫我。」

  龍烈鄭重地說完,便向屋後走去。柳林城的屋子畢竟還是太小,今昔陣被擺放在屋後新搭起來的小屋裡。

  修真心法,面癱爹早已輸入他的靈識,只要調出即可。龍烈入陣之後,盤膝而坐,依照心法吸收天氣靈氣,逐步煉化,納入丹田。

  靈氣與體內的力量沒有任何排斥,這讓他暫時鬆了一口氣,凝神之後,正式入定。

  莫軒青、流風箴、武同和戴想等人從龍冷然那裡得知龍烈的特殊情況,均覺得不妥。

  「龍二叔,不該讓小烈入定的。龍叔叔既然不讓小烈修真,肯定有一個不得已的理由。萬一小烈出了什麼差錯,我們該如何是好?」武同心直口快,立即道出心中擔憂。

  龍冷然頗為無奈地道:「這……我又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但小烈兒的性格你們不是不知道,他已經決定了,我勸得了他嗎?」

  流風箴附和地頷首:「不錯,小烈的個性,連龍叔叔有時也拿他沒辦法。」

  「事到如今說這麼多也沒用,」莫軒青對眾人安撫地一笑,道,「我們隨時關注小烈那邊的動靜,一旦真的出現問題,也好及時發現。」

  眾人點頭,分成兩頭行動,一方面主要龍寒凜這邊;另一方面也不敢放鬆對今昔陣那邊的觀察。

  事實證明,龍寒凜以前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龍烈在今昔陣中很快便度過兩百年,一路無礙,竟成功提升到心動中期。然,很快,他就發現體內力量的躁動。真元之力與之前的力量水火不容,在自己的丹田內互不相讓。

  龍烈心知此事不妙,立即停止對真氣的煉化。但兩股力量卻不受他控制,仍然在體內互相推搡。龍烈滿頭大汗,竟然無法從入定中清醒,只能將自己的靈識也分成兩段,竭力調解兩股力量之間的平衡。

  汗珠一顆顆落下,不過片刻,就浸濕他身上的衣衫。

  陣外眾人此時也察覺到今昔陣附近靈氣的躁動,紛紛趕了過來。

  今昔陣啟動後,給外人的影像就是一片白茫茫,並不能看到陣內的情形。是以眾人只能見到充沛的靈氣聚集在一起,如同白霧一樣在大陣上方翻滾,不時閃過一道耀眼的亮光。

  「小烈兒!」龍冷然心中生了不好的預感,高深叫喊。

  龍烈聽到龍冷然的叫聲,卻無法回應,全身燒得滾燙,大腦內竄入成千上萬的信息,在腦內橫衝直撞。他的大腦彷彿變成了一個容器,根本無法思考。

  突然,整個大陣發出一聲巨響。

  龍烈終於清醒過來,愕然地看著自己的四肢。不錯,是四肢。此時的他,已經不是本來的龍烈,儼然變成了獸行!

  第184章:睚眥現原形(2)

  陣外眾人大驚,只因為在他們眼中,今昔陣上方,白色的靈氣團翻滾的頻率更加劇烈,彷彿馬上就要爆裂。但任憑他們如何呼喚,龍烈都沒有給予他們任何回應。

  陣內的龍烈沒有感覺到陣外的情況,也沒有餘力和精神去探究,只覺得腦中像是無數個小人在敲打,頭疼不已,大量的信息碎片瘋狂地湧入腦內。

  將這些零碎的信息重組,他終於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原來,他本是龍王九子之一——七子睚眥,他另有八位兄弟,分別是大哥贔屭,二哥螭吻、三哥蒲牢、四哥狴犴、五哥饕餮、六哥趴蝮、八弟狻猊和九弟椒圖。

  之所以轉世在這異世,卻是有原因的。八弟貪玩成性,對父王的龍珠喜愛不已,有一天終於忍不住偷來與九弟一起玩耍。不料,竟不慎將龍珠摔碎,碎片散落在各異世空間。他和另外六位哥哥對八弟和九弟極為寵愛,企圖將此事隱瞞過去,卻很快就被父王發現。

  父王勃然大怒。只因龍珠威力極大,呼風喚雨,招風施雷,若落入凡人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為了懲罰他們,也為了避免更嚴重的後果,父王將他們九位兄弟的大部分法力封住之後,把他們送入了各異世空間尋找龍珠碎片。

  而他因為個性衝動,靈魂亦不安分,所以一個不小心竟投胎到現世的地球,估計是父王發現送錯地方,又將他送到如今的凝國重新投胎,成為爹爹的孩子。降魔劍為他的佩劍,是頂級神器,一向劍不離身,也是被父王封印在他體內的。降魔劍本來應該等到他的力量完全解封才會出來,但當初卻受到辟邪劍上煞氣的刺激,所以才提前出現,甚至當初還導致他力量不穩與失憶的狀況發生。

  至於他的力量一點點地解封,恐怕與身體和感情的成長都有關係。面癱爹不讓他修真果然是正確的,只因他屬於妖族,且是特殊的龍族,有自己的一套修煉方法,而面癱爹的修煉方法卻是仙修之法。兩者雖不至於完全不相容,卻極易產生衝擊。如今,他之所以會突然現出原形,也與此有關。睚眥的力量已經完全恢復,但不知為何,他竟不能恢復人形。

  怎麼辦?自己現在成了這樣,爹爹他……一時間,龍烈心頭一陣心慌和茫然。

  另外一點讓他在意的是,他感覺到了,龍珠的碎片就在這島上!

  「小烈!小烈!」陣外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喚聲。

  龍烈猛然驚醒,連忙撿起地上的兩枚儲物戒指和衣服碎片,瞬間消失在陣中。

  龍冷然等人發現靈氣的波動終於停止,連忙闖入陣內,龍烈卻已經不知所蹤。

  混混急得抓耳撓腮。

  所有人臉色大變。

  小烈失蹤了!

  他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如果龍寒凜醒來他們該如何交代?

  因為所有人都跑到今昔陣邊,因此沒有任何人發現龍寒凜深邃的雙眼緩緩睜開,驟然清明而銳利,急速跳動的心跳讓他察覺到有事發生。

  烈兒!

  他猛然坐起,沒有在周圍感覺到烈兒的氣息,靈識一探查到其他人的所在,瞬間出現在今昔陣變。

  「人呢?」

  眾人仍然處於龍烈憑空消失的震驚之中,聽到冷冽的嗓音才驚醒。

  「大哥,你醒了?」

  「不要讓本座問第二次。」龍寒凜冷聲道,視線從今昔陣內掠過。今昔陣已經被破壞,原本用來組陣的靈石位置已被打亂,地上還有殘留的布條,就像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他的烈兒。

  龍寒凜身上的冷氣讓在場眾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一時竟不敢將龍烈莫名失蹤的消息告知這個一臉陰沉的男人。

  還是柳林城鼓起勇氣道:「小公子本來在這陣中,但不知為何失蹤了。」

  失蹤?龍寒凜面上寒霜更重。自己仍在昏迷之中,若是沒有大事發生,烈兒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

  「找!」

  空中落下一個字音,雪衣男子不知去向。

  龍烈,不,睚眥不知如何面對眾人,離開今昔陣後,漫無目的地在森林裡亂走。飛禽走獸感覺到它身上散發的神獸特有的威壓,害怕得渾身發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膽小的野兔甚至癱倒在地上。

  不一會兒,睚眥緩緩來到一個美麗的湖邊,探出頭去,清楚地看到水中的倒影。自己此時的模樣,和記憶中並沒有任何不同。似豺一般兇猛的頭顱,犀利的雙目;高大健碩的龍身,大約能及面癱爹腰部上方,瘦削的龍爪寬厚有力,能輕易撕碎任何獵物;純白色的毛髮長而順滑,富有光澤。以前他覺得自己的真身很英俊威武,但現在它對自己非常不自信。如果面癱爹知道自己是獸,他還會要自己嗎?

  「撲通——」它不願再想,也不敢再想,一躍而起,沒入湖水之中。湖面蕩漾起一陣漣漪,片刻之後恢復平靜。

  龍寒凜站在空中居高臨下,用靈識快速探查整片森林,越過林中的湖泊、旁邊的高山,卻沒有感應到龍烈一絲一毫的氣息。

  「烈兒,出來,莫與爹爹開玩笑。」低沉磁性的聲音極為清晰,在整個空中擴散,夾雜著幾分珍貴的溫柔。

  然,敏銳的靈識仍然一無所獲。

  雪衣男子抿唇不語,白色的身影緩緩遠去,絕傲的身影孤獨而冷清。

  睚眥在湖中失神,絲毫不知剛與面癱爹錯過,腦中回憶起以往種種開心往事,心中一片柔軟,繼而想起曾經有一次與面癱爹聊起他的真正身份,面癱爹還假設過他不是人類的情況。沒有想到,這樣的事真的會發生,只不過,不是人類的人變成了他。

  爹爹現在怎麼樣了呢?好像去看他,但是……

  它緩緩浮上水面,敏捷地飛上岸,用力一抖,毛髮上的水珠立即被甩下去,在陽光下泛出燦爛的光芒。

  它用法術將自己縮成一隻剛出生的小貓般大小之後,快速竄入樹林之中,憑著敏銳的嗅覺向柳林城的木屋而去。

  只不過片刻,它已看見木屋的一角,縱身一躍,從窗口跳入,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本來有面癱爹躺在上面的那張床上卻並不見人影。

  爹爹已經醒了嗎?它心頭立即泛起一陣喜悅,一時忘了自己現在已非人形,從正門躍出,快速向前跑去。他感覺到了面癱爹的氣息就在不遠處!

  「爹爹!」

  不遠處的龍寒凜確定自己聽到了少年的呼喚,立即尋聲而來。

  「烈兒?」

  睚眥遠遠地看見男人高大的身影,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心中一陣慌亂,連忙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縮在一堆茂盛的草叢裡。

  「烈兒,出來,」龍寒凜落在地面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雙目搜索著周圍的一草一木,柔聲道,「莫讓爹爹擔心你。」

  睚眥不語,大氣也不敢出。

  龍寒凜也未再開口,彷彿料定龍烈就在附近,站在原地半響未動,目光由最初的焦急轉為沉靜和隱忍。

  爹爹……睚眥看著男人的背影,張了張口,仍然沒有說出話來。

  「烈兒,為何。爹爹睡了那麼久,不想見一面嗎?」

  想,很想。睚眥幾乎忍不住站起身來,但心裡的不安卻讓它無論如何也踏不出第一步。

  「或者,爹爹不值得烈兒信任?」

  龍寒凜久久沒有等到回答,低低一歎,緩緩邁步向前走去。

  爹爹,不是這樣的!睚眥在心裡一遍遍地呼喊,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越走越遠,就像是要走出自己的世界一樣。

  龍寒凜內心並不像他表現的這般平靜。他能感覺到,烈兒就在附近。但不知為何,他不願出來相見。一定是遇到了某種措手不及的狀況,不然的話,烈兒絕不會如何。到底是什麼狀況讓烈兒不敢見他?是否危及到烈兒的性命?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唯恐將烈兒嚇到,再也不願出現。

  現在,他只能相信烈兒,相信烈兒一定放不下他,一定會找機會偷偷出現。

  睚眥遠遠地跟在面癱爹後面,小小白白的一團,緩緩移動。想要上前,沒有勇氣;想要離開,卻又不捨。

  忽然,它感覺到面癱爹要回頭,「呲溜」一聲鑽入草叢。

  龍寒凜回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少年的背影,微微蹙眉之後,再次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莫軒青等人沒有找到龍烈,已經返回,都焦急地在院子裡等候,見到龍寒凜一人回來,一臉失望與擔憂。

  龍冷然看著大哥緩步走近,臉上堆滿愧色。

  「大哥……」

  「說。」龍寒凜站定,聲色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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