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子上面的男人喘息有些急促,熱浪一波一波的吹到耳邊,燙人的麻癢。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撓,卻被他抓住,然後牽著覆上了跟他交和的地方。

  很粘很濕,也很熱。

  我輕輕握著男人性器的根部,感覺那粗大的東西在我體內不斷衝撞。

  有點麻木的疼……

  旁邊是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扯爛的內褲。

  抬起眼開始想,這是這個星期的第幾條。

  一條一條的數過去,驚訝已經到了兩位數,那人卻忽地把我的身子拖了起來。

  很粗暴的抓著我的頭髮,頭皮發緊疼的我差點掉了眼淚。

  他把我按在玻璃窗上,赤裸裸的對著外面。

  很漆黑的林子,外面什麼也沒有。

  但是玻璃很涼,冰的我直打哆嗦。腿也因為他剛才的操弄軟的不成,站也站不住。

  只好雙手撐著窗稜,彎下腰,讓他比較容易進去。

  他的手按著我的臀部,沒有絲毫溫柔的向前挺進,一插到底。

  我倒吸口冷氣差點叫出來。

  之後又是一陣律動,頂的我胃裡翻江倒海的想吐。

  末了終於聽到他有些發抖的低吼,知道他要瀉了,我才有點得救般的吁了口氣。可這低不可聞的輕嘆還是給他聽見了。

  他最後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撞的我站不住一頭磕在了玻璃上眼冒金星,然後就覺得後穴裡一陣溫熱,燙的我大腿痙攣。

  他毫無留戀的一下子從我身子裡抽出來,然後就抬腿踹了我一腳:“滾!”

  我樂呵呵的說了個是,從地上爬起來,身子酸痛的要命,隨手囫圇的套上件長衫,然後抱著褲子,彎著腰從他屋子裡溜了出去。

  住的房間並不遠,就隔壁,兩三步就到,這樣的安排對於鄭佟來說很方便,需要時隨便招呼一聲,我就能在十秒內趕過去供他發泄。

  好吧我承認我們的關係不太正常,我是男人他也是,他喜歡壓我但我卻不喜歡被人壓。

  他是GAY,我卻是個小偷。

  小偷您應該聽說過吧,就是那種專發不義之財讓人咬牙切齒恨不得跺其雙手的那種職業。不過老實說我一直挺有職業操守的,偷富不偷貧,又加上身手還算不錯,在圈子裡也算有點小名氣。

  只可惜是太有操守太有名氣了。

  從前有一天的晚上我摸進了幢富豪的別墅,以為能撈出點什麼,結果不想正趕上這家老人駕鶴西歸,屋子裡四面八方全是清一色的專業保鏢,這種紙老虎我自是不怕的,緊了緊衣服偷偷摸摸進了宅子,按著前些日子探好的路馬上找到了保險櫃,果然這幫混黑道的不懂啥叫高科技,用的保險櫃還是前些年的中古型。我三下兩下的就給劃拉開了,一看裡面我眼睛都直了,鈔票啊鈔票,一沓一沓的鈔票,對於一個小偷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誘惑力的?

  我伸手毫不客氣的就把這幾十斤的紙幣扔背包裡了,後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偷的,可一個遲疑,外面的門居然開了……

  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驚嚇。我之所以走上小偷的道路是因為我除了感覺敏銳外並沒有任何謀生的本領,而這種敏銳的感覺能讓我知道我身邊二十米內有多少人是男是女。

  然而今天似乎這項技能有點失靈。

  我傻愣愣的抱著一書包錢對著他發呆,而開門那人明顯也愣住了,外面的光線柱一樣投進來,背光看不清他的臉。

  後來忽然聽到有人喊:“華楠好了沒?”

  我才受驚一般的縮了縮脖子,連忙掏出腰裡的逃生鎖,從窗戶跳了出去。

  不過好在慌忙中並沒觸動報警器,而那人就算尖叫:“有小偷啊!”屋子裡的保安衝過來應該也是一兩分鐘後的事情。

  藉著這點時間,我成功的跑到了宅子後面的院墻,而就當我想翻墻而過時,身子底下卻忽然想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誰啊,這麼吵。”

  我低頭一看,原來草叢裡正躺了對男女。看著那男人光溜溜的身子,我不由得滿頭黑線:

  拜託你們偷情也找個好地方行不行,別擋著我逃命。我顧不上理他們,低著頭在腰包裡摸逃生索,可那個男人卻從後面拉住了我的衣服,皺著眉語氣不善:“你是誰?”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終於有點憤怒的吼出來:“小——”

  沒等他這個偷字出來,我使足了渾身的力氣拿起剛摸到了逃生索對著他腦袋瓜就是一下,他只唔了一聲就撲通倒地上了,這時候女人才尖聲叫起來:“啊!殺人了!”

  我卻沒時間再去料理這女人,急忙的翻過墻,坐上我的寶貝車突突的回了住所。

  等進了屋後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灌了三大杯涼水才稍微平靜下來。

  手指因為過於緊張而發抖,把肩上的包卸到床上,然後打開數著裡面的數目。

  一疊大概是一百張,加起來居然有四百多萬。

  發財了……

  我抱著包傻愣了半晌才回過味,心滿意足的倒床上縮成小蝦米,想這次是真賺到了,估計就算歇上半年,也能衣食無憂。

  藉著這四百多萬,我的小日子過的也算滋潤,偶爾去酒吧喝喝小酒,看看女人。

  那天太得意,喝的有點高,坐在巴台上舌頭都打結。

  從屁股後面套錢包想結帳,卻不想身邊忽然坐下個人跟我打招呼。

  我覺得我是真喝多了,不然我怎麼能把美女的聲音聽成男的?看她很優雅的跟櫃檯點了杯酒,然後吸了口煙,直直的看著我。

  這人的動作還真是漂亮。我醉醺醺的想,簡潔大方不拖泥帶水,處處流露的全是一股自信。

  我眯著眼睛試著讓視線清晰,打量她的臉,生的是真不錯,雖然不是那種溫柔的漂亮,卻很妖冶嫵媚,嗯嗯,不錯。

  我藉著酒勁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感覺她渾身一緊,卻沒推開我。

  於是我就有點得寸進尺。故意用種很輕佻的語氣問:

  “美女,一個人喝酒?”聽朋友跟女人搭訕好像都是這套開頭。

  她冷笑了一聲吸口煙,然後把煙屁股扔在了她剛點的那杯酒裡。

  我嘿嘿的傻樂:“不是喝酒,難道是找人麼……你找誰啊,我幫你。”我想我是真下流到一定程度了,不過無所謂,偶爾放縱回也沒什麼。

  聽那人終於開了口,還是男人的聲音:“你是霄成麼?”

  我打了個酒嗝,沒聽清他的話:“什麼?”

  她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一巴掌打掉我攀在她身上的手,半眯了眼看起來很危險:“聽說你最近發了筆小財?”

  我腦子裡還在消化這男人的聲音,於是迷迷糊糊的把視線從他臉上移下去,很漂亮的尖下巴,脖子也很美,不過那塊肉疙瘩是啥?還有……鎖骨很漂亮,胸口就……飛機場?

  我猛的抬起頭:“你是男的?”

  他的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啪啪的抬手拍了兩下,我的身邊就忽然躥出幾個彪形大漢。齊刷刷的就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握在手裡的酒■的就全潑在了自己臉上,這讓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睜開眼看著自己身前的男人,朦朦朧朧的只覺得很美,但為什麼他的眼神就那麼的……毒辣?

  我欠了這人錢麼?

  在被兩個大漢架走的瞬間,我腦子裡拼命的搜索著,以至於忘了喊——

  “救命啊!綁架啊!殺人了啊!”

  “住嘴!”身邊男1吼。

  “救命啊,快來救我啊,我要死了!”

  “你他*的給我住嘴!”身邊男2吼。

  “誰來救~命~啊!!!”

  “他再喊就把他舌頭割下來。”男1男2的頭頭吼。

  於是我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其實在這輛加長悍馬裡,不管我怎麼聲嘶力竭的嚎叫估計外面的人也聽不著,不過想如果不嚎叫的話實在是不像被綁架了,於是我就扯著脖子拼命的喊,一直喊到坐我對面端著酒杯那人額頭青筋突跳,最後真拿了把瑞士軍刀出來要割我的舌頭。

  好吧,不說話就不說話,不過我無父無母,連親戚都沒有,您綁架了我也沒地方要贖金。除了那四百萬,你要也可以,我都給你,只要……

  我看著在男人手裡熟練玩著的小刀,心裡發虛的想:只要別要我的小命就成。

  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就是我的小命了。

  為了讓他像烏龜一樣連綿下去像禍害一樣貽害千年,我自打懂事起的23年生命,都是在想方設法的活下去。

  錢雖然很有誘惑力,但命都沒了我還要錢幹嗎。

  於是吞吞口水等那人跟我開價錢,心裡盤算著自己這條命在別人眼裡究竟值多少,不過等下,有開著悍馬的綁架飯麼?

  我一個愣神對面的人就開口了,說話直入主題一點都不囉嗦,他說:“你XX日是不是去了XX的別墅偷了XX的錢?”

  我一愣,唉?他怎麼知道??

  我幹這行這麼久了雖然有點小名氣但知道我真實樣貌的人並不多,而且偷東西這種事同行泄密是禁忌,哪個孫子賣了我?

  我立刻擺出了革命者的嘴臉,大呼:“不是,沒去過!”

  他冷笑一聲,說實話眼前這人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帶了點邪氣還有點媚,如果是女人絕對是絕代妖姬。不過呸呸呸,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我想這些個做什麼。

  急忙挺直了腰桿跟他裝大頭蒜:“XX是啥,根本就沒聽說過。”

  結果他臉上的冷笑就變成了嘲笑。又啪啪拍了下手(是說有錢人都喜歡拍手使喚人麼,他也不嫌手疼)身旁的倆男人就從車子旁邊拎過一書包扔在了我面前。

  唉?看著有點眼熟。

  啊!這不就是我那個四百萬麼!

  這才叫抓賊拿髒抓床拿雙,我立即就軟了撲通從座位上滾下去大呼:“大俠饒命!”

  別說我沒骨氣啊,骨氣是給英雄用的,我是小偷,問我要命還是要骨氣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選要命。

  於是我就看到剛才還繃著個臉的人稍微舒緩了一下,把身子往座位裡靠靠,說:“既然你肯承認,我就不追究,不過你除了錢,還拿了什麼?”

  哈?我抬起頭看他,除了錢我還拿了其他東西麼?我怎麼不記得。

  “沒有啊,只拿了這些錢。”

  他吸氣,眼睛又眯起來。說起來他長細的眼睛這麼一眯,真的有種讓人心裡發毛的壓迫感。

  我忍不住往後退了退身子:“真的……沒拿別的。”

  我說的是實話,那保險櫃除了錢只有一些文件,我又不是商業間諜要那些也沒用。

  可他明顯的不信。

  往前一探身就抓住了我的領子。

  車裡的空間很小,他靠近就顯得更擁擠。

  溫熱的氣息直接噴在我的臉上,問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廢話你又不是電影明星,我哪裡知道你是哪根蔥。

  不過等等,好像有點面熟,我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番,如果這樣的臉沒穿衣服的話……還有……

  注意到他額頭那裡似乎有個細微的傷口,一下子想起來了,脫口道:“你是那天在墻根跟女人偷情的人!”

  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如果是的話老天爺請你劈死我。

  說完了我就有點膽戰心驚的看著離我鼻尖不到五釐米的臉迅速變青,心虛的想說兩句補償下,那人卻對我咬牙切齒的吼:“來人,把他給我綁了扔後備箱裡!”

  啊?不要吧,那裡很悶的!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砸你的頭的!”我忙不迭的道歉,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最後幾乎是怪笑的揪著我的領子跟我說:“你放心吧,我會好好讓你後悔的。”

  第二章

  是不是所有的有錢人家的小孩都很喜歡關注自己爹地的遺囑?

  我躺在單人小床上,望著天花板沉沉的嘆,然後抬手拿著小石頭在水泥地上劃下了正字的第二筆。

  這是我被名其妙的囚禁第二天。

  好吧那人的確有充足的理由把我扔進監獄的,但如果只是關著我也就算了,可那人卻一副惡狠狠的模樣逼問我我把他父親的遺囑放哪裡了。

  同志既然你都說了是“你”父親的遺囑,我又怎麼會知道?

  當時我是那樣跟他說的,可他卻陰冷的笑著從旁邊人手裡拿過了條馬鞭。

  等等等一下,我大腦一下子僵住,這人不會是想對我動用……

  還沒想清楚是不是私刑,火辣辣的灼痛已經霸住了我所有的神經。

  痛——我一下子連牙都咬出了血,睜著眼睛難以置信,都這個時代了,怎麼還有人會做這種事情。

  可思考也只停在這裡,接下來的一鞭讓我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覺得全身上下連骨頭帶筋都抽搐般的疼。

  我的雙手被人死死的按著,無法掙扎,只好不停的扭動身子,躲著他即將落下來的第三鞭。

  可能是被打了一下皮膚就變得敏感,第三鞭下來我頭髮根都站起來了。從小到大雖然流浪過,被人踢過被人踹過,可從沒被人這麼打過,我忍不住就啜泣起來,喊著:“你要打死我了你要打死我了。”

  他手裡的鞭子果然停下來,走到我身邊捏住我的下巴,很大的力氣似乎誠心要捏碎我的骨頭。我眉頭皺成了一團,嘴裡除了痛什麼都不會說了。

  被淚水朦朧的眼只看到他一張漂亮的臉,冷冷的問我:“誰派你來的。那份遺囑你究竟放哪裡了?”

  派?我一直是一個人行動啊,哪有人派我,還有就是我真的沒拿。

  “你不是翻過我的公寓了麼,身上的也被你搜了,說沒有你怎麼還不信。”

  他充滿邪氣的一笑:“沒在身上就不會給別人麼?”

  我委屈的直哭,說:“我不就拿了你四百萬麼,你至於拿個指不定有沒有的遺囑來折磨我麼!我身邊根本就沒有朋友我能給誰。”

  結果他的鞭子又打了過來,這會我倒是沒哭,乾乾脆脆的連疼都沒喊就暈過去了。

  醒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一個小黑屋,一張破床。

  還有滿身傷。

  動一動就呲牙咧嘴的疼。只好趴在那裡當死屍,可趴了會又真的害怕起來,看那人一副沒心沒肺陰狠的模樣,萬一哪天發起狠,真把我做成死屍那可怎麼辦。

  想著想著就發毛,心裡也沒有底,又想這男人似乎是為了遺囑,可那遺囑自己真的沒拿過,又怎麼憑空變個給他。

  要不偽造一個?

  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疼的發傻,那遺囑自己都沒見過又怎麼偽造?

  正心煩意亂,門忽然開了。

  透進來的光亮讓瞳孔份外的不舒服。擋著額頭眯著眼,也只看到那人腰部以下的褲子。於是就害怕起來,怕他再打我,再折磨我,我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可他似乎沒帶鞭子,只轉回身小聲跟門前的人嘀咕幾句,那人就退下了,接著屋子裡的燈就被打開,一下子大亮。

  看他朝我這裡走,我本能的往墻角縮,縮的不能再縮了,他就理所當然的在我“騰”出的那塊空地上坐下。

  我有點發抖了。

  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背,感覺他的指甲有點長,觸到傷口很疼。

  “你真沒偷過遺囑麼?”他用很輕的聲音問我。

  我已經對天發誓N次了,“真的沒偷。”

  “那份遺囑……對我很重要,如果你拿了,最好還給我。”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怪異,我被嚇了我一跳,抬起眼看他,他細長的眉毛不自然的擰成了個疙瘩。

  “做我們這行,被人抓了就是活該,偷多少是多少,偷了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撒謊。你要是不信,就乾脆殺了我好了。”

  這麼說完我心裡就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本來是逞能的話,卻怕他一下子當真立即吩咐人把我拖下去劃兩刀我就真完蛋了。

  不過還好這人心狠了點倒算冷靜,只垂著眼瞼想了片刻,便出去了。

  沒打我沒罵我,卻讓我提心吊膽的過了一宿。生怕他又想起我說的那句話,反過身把我拖出去宰了。

  第三天他又來見我,卻沒問我什麼,只抱著胳膊靠在門上,看著我因為傷口而疼的扭成一團。

  這人有虐待狂麼?我翻著白眼想,不然怎麼會一直看著我躺在床上呻吟還面色不變的。

  啊,他原來有這種嗜好?果然有錢人容易出變態。

  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再叫的大點聲好取悅他讓他放我出去,可又怕萬一勾起他的興趣他又打我怎麼辦,正糾結著這人卻啥也沒說的打開門出去了。

  之後過了十幾天,都沒見他出現過。我背上的傷慢慢結了痂,要好的趨勢。

  等地上的正字出現三個時,我正做著發財的美夢,可做了一般忽然覺得鼻子癢,用手撓了一下還是癢,不甘心的睜開眼,卻看到一顆大頭在我身前出現。

  我驚嚇的啊的一聲就彈坐起來了,那人也啊的一聲被我撞暈了。

  兩個人一起揉著腦袋喊哎喲,等那陣暈眩慢慢過去後我才罵:“誰吃飽了沒事乾在這瞅人睡覺啊。”

  那人比我罵的還狠:“你他*的做夢犯囈症啊,忽然坐起來幹嗎!”

  我想也沒想:“我樂意!”

  可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人時,卻立即沒了底氣,急忙拉高被子往床犄角縮,乾笑了兩聲:“樂意也不能撞你,是失誤,失誤,呵呵,呵呵呵……”

  越笑聲音越小,越笑看到他臉色越差,最後乾脆把被子蒙上臉,做個縮頭的大烏龜。

  可剛捂上一小會,他就過來扯我的被子,一邊扯還一邊罵:“我他*的到底哪得罪你了,啊!你說啊,沒事你偷那死老鬼的保險櫃做什麼,你早不偷晚不偷非要那晚偷做什麼,就你們這種人最他*的無恥,你知不知道你偷的是什麼東西啊,那是上百億的財產,上百億的財產,我他*的——”

  他舉起手就要打我。

  我媽呀一聲就滾下了床,他站起來追,我發瘋一樣的跑。關我的地方似乎是個地下倉庫,本來就大,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就逃跑強,結果他就邊追邊罵,我繞著屋子跑了十幾圈他也不覺的累,一嘴一個:上百億的財產,我心裡就彆扭,你爺爺我只偷了你四百萬,幹嗎憑空的誣陷我,你信不信我告你誹謗。可後來想似乎沒小偷告事主的,也只好作罷。跑到幾乎要三十圈的時候那人終於上氣不接下氣的停下來,他既然不追那我也不跑了,站住轉回身看他。

  他舉起手,艱難的喘著氣,一字一句的:“你他*的,再跑,再跑,再跑老子就……就……”他就後面的字說不清楚,我擔心自己後面的命運,只能豎起耳朵聽,可聽了半天他也沒說出來,只一個白眼翻過去,暈了……

  ==|||||||

  這是種什麼狀況?

  我覺得自己的嘴角都開始抽搐了。

  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動也不動,似乎是真暈了,於是蹲下身,伸手在他兜兒裡摸鑰匙。

  摸胸口摸胯部,最後想把他翻過去摸屁股時,一隻手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子。

  我嚇的不輕啊的一聲就坐地上了。他騰的起來,又開始眯他的眼睛,很危險,非常危險:“這下看你還往哪跑。”

  啊呀,想不到他居然裝昏,太卑鄙了。

  我傻笑了一通:“我哪也不跑了,真的,您想怎麼著都成。”我看他的臉上稍微得意了一下,連忙彎身子想抱他大腿,可他坐著我抱不到,只好改抱他的腰,說:“大俠,我真的不跑了,只要您饒我一命,讓我做牛做馬我都依您。”

  結果感覺他渾身的肌肉一緊,然後一腳丫子就把我踹飛了。

  “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在這待著!”

  他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不解氣的又對著我的屁股踹了兩腳,泄恨泄的差不多才笑眯眯的出去。

  我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腰,哎喲了兩聲好像是閃到了,急忙蹭著爬回床上,倒在上面就不肯起來。

  這人,下手真重,要再多幾下子,我肯定玩完了。

  啊——該死的有錢人,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

  我這麼喊著,門又開了,我警覺的爬起來看,進來的卻不是那人。

  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人。

  戴著眼鏡,脣紅齒白的。

  我坐起來,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了小小的犬牙,這樣的牙齒讓他顯得有點淘氣,本來書生的感覺全部消失殆盡。

  “你就是那個神偷霄成?”

  聽到神偷這個字眼我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機械的點了頭:“只是個爛小偷罷了。”

  他還是笑:“能偷進鄭家說明你本事也不小啊。”

  “這沒什麼,吃飯的本事。”我怎麼覺得這話說起來這麼彆扭。

  他繼續笑,這人好像天生就生了個笑臉似的:“我不是說你的技術,是說你的膽子,你真不知道鄭家是做什麼的麼?”

  我張著嘴搖了搖頭,我這人只要富人都會去偷,很少去調查那家的背景,反正從來沒被人發現過自然就沒想過會有事主尋上門。

  他偏過頭往門口探了眼,忽然拉起屁股下的凳子往我床邊擠,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惡意醜化帥哥的行為,不過此時此刻我眼前人臉上的表情真的很像街頭那一嘴八卦的大媽。

  “喂喂,”他兩眼放光,“聽說你偷東西那天把鄭佟給砸暈了是麼?”

  鄭佟?誰啊?

  “不認識。”

  “就這樣的那個。”他用手把雙圓圓的桃花眼拉成了丹鳳眼,還擺出個拽拽的凶悍樣。

  我“啊——!”的一聲曉得了。

  “就他啊!”

  那人忙不迭的點頭。

  我本來想小得意下承認的,可又想不對,這人既然出現在這裡那不就是跟那人一夥的麼?難道想套我的口供好繼續的折磨我??

  我急忙咬緊牙關搖頭。

  那人好像很失望的嘆了口氣。“啊……聽那麼多人在傳我還以為是真的呢,果然還是他自己撞的,那麼你呢,就——”

  他抬起屁股摸兜兒。的

  我下意識的就吞了口口水,難道這人也喜歡玩鞭子?不要吧我背上的上才剛有起色。

  後來又一想與其屈打成招不如我不打自招,我連忙躥起來按住他的手,大義凜然的來了句:“您等等,我都說!”

  他挑眉表情很詫異,不過還是樂呵呵的坐正了聽我把來源去脈講了個清楚。

  我說完他先怔了怔,然後就忽地暴笑了起來。

  他笑的一點形象也沒有,捂著肚子仰在椅子上,我想此時如果他坐在地上他肯定能就地打三個滾。

  我小心翼翼的問他:“有那麼好笑麼?”

  他才漸漸的忍住不笑了,抬手擦擦眼角的眼淚,“呵,真有趣,怪不得鄭佟見到你恨的牙癢癢的。”

  他說完站起身彈了彈衣服,從屁股兜兒裡掏出了一瓶藥膏。

  “你的傷看起來不輕,這藥膏挺好用的,你試試看吧。”我接過他手中的藥膏,才明白自己的小人之心(早知道不說了。==+)他握了下我的手,又說:“鄭佟這人小孩子心性,氣你偷了他父親的遺囑,不過這事也快過去了,估計用不了兩天他就能放你出去,給你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我聽的有點糊塗,不過還是抓到了重點:“你是說,過兩天就放我走了是麼!”

  他很理所當然的點頭:“你偷的四百萬也拿回來了,雖然用掉了點不過對鄭家來說不足一毛,以後記得偷別人前先查下對方的背景,被你砸暈的那位少爺啊……”他左右看了看,才小聲的附在我耳邊說:“很有可能就是下屆黑道的領頭人哦。”

  他說話的語氣松鬆軟軟的,可聽到我耳朵裡卻像把大刀直接給我來了個透心涼。

  黑道領頭人?鄭家……

  我想了想終於明白了,媽媽呀,這不就是最近一直在傳的勢力就要遍布宇宙的鄭家麼……而那個鄭佟不就是馬上要成為宇宙的鄭佟麼,我怎麼偷了他家還把他給砸暈了,完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第三章

  接下來幾天我就真老老實實做了只大烏龜。

  鄭佟偶爾會過來瞧我,只不過他的瞧僅限於對著我藏在被子裡的屁股狠狠踹兩腳。俗話說不在踹中陣亡就在踹中重傷,還好這少爺撒氣是撒氣,沒對我造成啥實質性傷害。我又想起他那個“嗜好”於是就很配合的在被子裡哎喲哎喲的叫很大聲。

  這樣他就能少踹幾腳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去。

  後來華楠也來看我,但他就溫柔了很多,給我帶了些糕點之類的,還有藥品跟乾淨的衣服。

  您問華楠是誰?就是那個聽到我把他兄弟砸暈了他還笑的很大聲那人。

  他這人說起來還真挺好的,就是有點太八卦,而且很婆媽。

  最開始幾天就一直拉著我要我跟他講我把鄭佟砸暈的全過程,我跟他講了三遍他居然還能一臉興奮的讓我再給他講第四遍……於是我就想這人是不是平日也是被那少爺亂欺負的主?聽好不容易被人砸了於是特意跑我這裡聽好解氣?

  我什麼時候成撒氣筒了??

  就說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在他又一臉媚笑的過來時,我決定再也不給他講第五遍。

  “喂,告訴你個好消息。”他好像不是來聽故事的,一上來就抓住我的手把我往門外拖。

  我啊啊叫了兩聲想說你慢點我的腰,他就告訴我:“今兒可以放你出去了。”

  出去?我眨了眨眼,“你確定你說的是我可以出去了?”

  他笑的很燦爛:“是啊你出去了可記得跑遠點,別跟鄭家再扯上關係了。”

  真的是出去!

  我又眨了眨眼,覺得有種溫熱的男兒淚從眼眶裡淅瀝嘩啦往下淌,一個沒忍住就撲過去死死抱住了華楠的腰,哇的一聲哭了。

  什麼叫厚積而廣發,我今兒算體會到了,我一個小偷我容易麼,在個地下室裡天天被人踹來踹去,多少委屈沒人訴,今天終於能重見天日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別亂用成語……也別亂用歌詞==)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好啦好啦,哭什麼。”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淚。你知不知道我除了命外最稀罕的就是自由。你們關了我一個月我一個月沒看到陽光急得我抓心抓肺的。

  不過好了,黑暗外是晴朗的天空,恩人我感謝你。

  想著我又用力抱了抱他,想我以後的新生命,從這出去後我一定記住你們的話,偷之前先調查對方的身份,像你們這樣的我再也不偷了,真的!(偷性不改……)

  可我正美著,後面忽然一聲大吼:“你們在幹什麼!”

  我倏地就撒了手,習慣性的:“啥也沒乾。”舉起手裝無辜。

  那大少爺噌噌幾步就過來了,一把揪住我的領子,凶狠的問我:“你怎麼出來了!”

  我被他勒的差點喘不過氣,連指了指旁邊的華楠:“他放我出來的。”真不關我事。我沒義氣的亂推脫。

  華楠倒是笑眯眯的點頭承認。

  鄭佟卻火了:“誰他*的允許你這麼做了!”

  我在旁邊偷偷的想:要我是這人的父母,一定好好給他上兩節禮儀課,要麼就不給他生的這麼漂亮,要知道聽一張漂亮的臉隨處暴粗口真的很讓人彆扭。

  華楠上前一步,不著痕跡的把我救下來擋在身後:“佟,遺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事已至此你留他也沒什麼用,而且你不是查過了麼他的確只是個小偷。”

  對啊,我的確只是個小偷,倒霉的小偷。

  鄭佟的臉色依然很怪,不過他對著華楠倒是客氣了很多:“我沒打算放他走。”

  唉?為什麼!不要啊!

  “為什麼?”華楠替我問。

  “因為他……”鄭佟忽然陰狠狠的笑了,抬手就把我跟小雞似的拎到了身前。“欠了我四百萬。”

  “可你不是已經拿回去了麼……”

  我小聲的嘀咕。

  他猛地瞪眼:“你花了一萬出去了!”

  “才一萬而已……”我更小聲的嘀咕。

  “偷了就是偷了,不還就想走麼!”

  “還?呃……這個倒是可以,不過能不能先緩兩天,我偷到了立即還你。”

  “你還想偷啊。”他眼睛眯的更細,然後哼哼笑了下,笑的我腿肚子直抽筋。

  “來人啊!”他叫,“把這人給我帶樓上去洗乾淨了!”

  等等,這話怎麼聽的這麼色情?

  我回頭看了眼華楠,他原本笑眯眯的臉立馬不笑了,一把扯住鄭佟:“佟,你別亂來。”

  他說的是亂來,這大少爺想在我身上怎麼亂來??

  我哇哇亂叫想從他手底下掙脫出去,他的手勁卻出奇的大理都不理我繼續跟華楠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居然華楠軟下去了。

  “算了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我不管你了。”

  唉?等等,你不能不管啊,我的命是我的,不是讓他“愛怎麼著怎麼著”的啊!

  看著華楠轉身越走越遠,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被主人遺棄的小狗,而遺棄給的對象正是個喜歡吃狗肉的屠夫。

  我幹咽了兩下,只好抬頭對著鄭佟傻笑。

  他也對著我笑,不過我覺得他這個笑比他哭還難看。

  半個鐘頭。

  我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努力適應並確認自己到底落到了個什麼境況裡。

  站我對面那人雖然臉上一副怒氣衝衝但突起的前端很明顯是打算上我。

  不過還是請等一下:“你不是喜歡女人的麼?”我記得他最開始身邊的的確是女人。

  他撇嘴,他冷笑,這人似乎除了冷笑不會其他的笑法,你看看你那朋友華楠笑的多精彩啊,嬌笑媚笑天真笑,啥樣都有,你不會學兩招。

  他說:“我有時候會玩男人。”

  我哦了一聲,原來這可憐的傢伙是雙性戀。

  正想著他已經爬上床拉我的腿了,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抱歉我不好這口。”

  “由不得你。”他開始扯領帶。

  “等等,等一下!”我雙手推他的胸口,“我只是欠你一萬塊,不用拿身體還吧!”

  “拿身體還錢?就你這種貨色?你以為你欠我的只有一萬麼!”他不屑的冷哼。

  我心說你至於麼,又不是天底下誰都像你那麼漂亮的,我雖然不漂亮至少算英俊吧。

  他一把扯下領帶,抓著我的雙手纏兩下就給綁床上了。這下我沒法再推他,他就跨騎在我身上摸我的胸口跟大腿。

  那種感覺又麻又癢,我忍不住開始扭動身子躲他的手。

  “停停停!”我叫,他居然真停了,還挺聽話的,我小滿足了下。

  “我可以告你強姦的!”我擺起嚴肅的臉,雖然被人強迫的關了幾天,但被人OOXX我可不幹。

  他這下是真的不冷笑了,但看我的眼神卻讓人以為他看的是白痴。

  “你想告我我也無所謂,不過你別忘了四百萬足夠判你個無期徒刑,你想一輩子待在監獄裡麼?”

  他一說我就打了個冷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又聽他繼續說:“監獄那種地方你應該想過,都是男人的地方,不過我想那裡的男人應該比較歡迎你進去,畢竟像你這樣的那裡可不多,有不少憋了很久的人正好發泄。”

  他的意思是讓我選擇被他一個人OOXX還是被一堆人輪著OXOX?

  有沒有第三個選項??

  我眨巴著眼睛望著他,他好像很得意,一副“你怕了吧”的模樣,然後低下頭開始咬我的脖子。

  拜託你別這麼使勁好不好。

  我哎喲一下叫了出來,你咬的是人脖子不是久久牌鴨脖子啊!我疼的直掉淚花。

  他抬起頭好像挺欣賞我這麼一副慘兮兮的模樣似的,咧開嘴笑的得意,然後一雙大手就往我屁股上摸了去。

  感覺他的手指戳了進來,那種滋味真的非常不好受,身子裡面似乎是滿滿的直頂嗓子,腿也虛軟的開始打哆嗦。

  “喂……”我怯弱的叫他,“我們再商量一下好不好。”

  他理都沒理我直接把我翻了過去。

  像死魚一樣趴在床上,後背很涼,屁股很熱,他用他的手指不停的在裡面抽送,還報復樣的拿指甲劃我的內壁。

  那種又麻又疼又漲的感覺讓我脊梁冒汗,嘴脣顫抖著再也說不出話。

  後來他似乎玩夠了,稍微撤開了身子,我以為結束了,不想一個熾熱的東西忽然從身後抵了上來。

  是男人都明白那是什麼,我尖叫了聲想完了我要被人插了,不管不顧的就往床下爬。

  他扯著我的腳脖子把我扽回去,抓著我的腰不讓我再動,我只好張牙舞爪的開始鬧:“救命啊!強姦啊!救命啊啊——”

  最後那個啊字讓我硬生生吞在嗓子眼兒裡。

  他巨大的性器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挺挺的頂了進去。

  我抽了口冷氣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出血。

  裂了……

  一瞬間我腦海里只剩了一排排的這兩個字。不過接下來的律動讓我連這兩個字都沒剩下來。

  他似乎是真的積壓了不少怒氣,每次頂進去都是連根沒人,我手被他綁著腰被他按著,沒法躲只能咬著牙忍。

  身後是粘膩的撞擊聲,他肆虐了陣子又把我死魚一樣的翻過來然後俯下身用力捏我的乳尖,那種疼痛逼的我忍不住就開始哭,委屈的哭。

  反正我就是一個淚腺發達的人,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想哭兩下。

  哭完了抽抽鼻子又是一條好漢。

  但這次好像哭完了也無濟於事,那人對著我滿臉的淚水不但一點也沒軟反而更加霸道的索取。

  我被他弄的頭昏腦脹最後哼了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這樣被他搞了多久,反正等我醒過來時床上一片狼藉。

  血糊糊的一大片。

  我心想完了我殘廢了。然後忍著痛背著身子想看自己的傷口。

  結果怎樣也看不到,只好用手去摸。

  一摸上面都是粘呼呼的東西,男人的精液還有我的鮮血,刺鼻的腥臭,提醒著我被人那個啥了這樣殘忍的事實。

  於是我把腦袋埋在枕頭裡又繼續哭。

  哭了會覺得反正也沒人看到於是就改嚎啕大哭。

  又哭了會覺得沒人理我哭起來也沒用乾脆抹了兩把淚不哭了。

  掙扎著下床找到了浴室,接了點水把自己的身子弄乾淨。

  正舉著噴頭歪著身子衝自己的那裡,浴室的門忽然開了,進來的是華楠,他手裡捧了幾件衣服,看到我臉上出現了幾分擔憂,輕聲問:“你……沒事吧?”

  我愣了愣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是多麼的不文雅急忙撈了條浴巾捂上,然後尷尬的笑。

  他似乎也覺得這樣的場景太不自然,臉一紅咳嗽了聲,說:“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你先換上,我在外面等你。”

  我乖乖的點頭嗯了聲。

  等擦乾身體換了衣服出去時,正看到華楠給我換床單。

  我臉火燒一樣熱,在他身後訥訥的叫了聲:“喂……”

  他回過身看我,表情倒是很自然,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說:“你餓了吧,我叫廚房煮了些粥給你吃。”

  我轉過臉,果然看到一桌子的美食,肚子也很誠實的咕嚕嚕叫了好幾聲。

  想別人虐待我也就算了,自己絕對不能虐待自己,於是立即坐過去,抓起根雞腿大口撕扯了起來。

  很香。

  我吮了下手指,埋頭苦吃。

  一直站在旁邊的華楠似乎很有興趣的坐到了我的對面,雙手拖著下巴眨著眼睛望著我。

  我吞了口粥,有點熱,嗆的我直咳嗽。

  華楠連忙過來輕輕拍我的背,很溫柔的語氣:“慢點,沒人跟你搶。”

  我囫圇的嗯了兩聲,又繼續吃。

  似乎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我咬著雞肉,胃裡有點發酸。

  身邊的華楠一直輕柔的拍著我的背,看我不再咳嗽了才把手收回去,忽然對我說:“你要是難過的話,可以哭出來。”

  “唉?”我愣了下。

  他繼續說:“你要是覺得委屈,就哭好了,憋在心裡容易生病。”

  這才明白他說什麼。我看著他彎彎的眼睛,其實是很委屈很難過的,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就是哭不出來,大概是先前哭過了眼淚乾了。

  於是我搖搖頭,拿筷子攪著剩下不多的粥。

  華楠嘆了口氣,還是眯眯的笑著:“你這樣的人,我真的是第一次見過。”

  “哈?”你從前沒見過小偷麼?我以為我們的隊伍早就擴大到無孔不入了呢。

  他似乎看懂了我在想什麼,微微搖了下頭,然後站起身拍我的腦袋:“你倒是真的,在努力的活下去呢。”

  他丟了這麼一句話就走了,說的我一愣一愣的。

  第四章

  沒錯,我就是那個一心想要自由而不知何為廉恥的男人!

  晚上我深吸了好幾口氣,對著枕頭開始練拳擊。這個枕頭原來是鄭佟的,或者說其實這個房間原來就是鄭佟的,不過他大少爺似乎有潔癖,在這裡跟我OOXX奪取了我少男貞操後他就嫌棄換房間了。(啥叫少男的貞操==+)

  於是華楠就跟我說:“你暫時先住這兒,等他氣消了,估計也就放你走了。”

  於是我就巴巴的等他少爺氣消。

  不過就我算計著,這位大少爺估計氣消不了。

  聽華楠講給我聽,我才知道我這次偷竊行動果然給鄭佟帶來的不僅僅是四百萬的損失。

  原來那個保險櫃除了一沓沓鈔票外,還有份鄭家老頭留下的遺囑——就是鄭佟一上來就跟我要的那個——而那份遺囑貌似是宣布鄭佟正式成為黑幫大頭頭的授權書(抱歉,他們怎麼叫這玩意我真沒聽明白)而這份遺囑不見了,鄭佟自然不能名正言順的接位,結果幫裡按輩分定了最有威信的常佑明。

  於是這少爺就火了,火了就拿我撒氣了。

  拴著我不讓我走,非要我還債。

  T___T

  你接不了位不是我的錯啊,誰讓你老爸不早點把你定下來,再說了遺囑真不是我偷的。

  我這麼跟他解釋了半天,他細眼一瞪:“你給我老實的待著,敢跑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鑒於我那麼小心都被他抓住了,所以我很識時務的縮回去做我的囚犯,一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

  但我還是想要自由,想回去住我那個破公寓,想自由自在的一覺睡到自然醒,想去隨便找個小酒吧喝酒,想看美女,想……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沉沉的嘆出去。

  唉……我招誰惹誰了?

  對著枕頭又捶了兩拳,覺得肚子有點餓,於是打開門下樓,往餐廳那裡蹭。

  鄭佟估計也是料定了我不敢跑,就沒規定我只能待一個房子裡,於是我也就樂得在他這個古堡一樣的房子裡四處亂晃。

  不過不巧,今天似乎出門沒看黃歷,我隨便打開一扇門就碰著他了,他愣了一下,似乎很驚訝,不過聽聲音他身子底下應該是個女人,我只好低頭打個哈哈,說:“您忙,我只是隨便看看。”然後貼著墻壁想往回蹭。

  他瞪著眼睛看我蹭出去,沒開口說話,我關上門以為沒什麼大不了了,卻不想到晚上他壓我的時候居然發了狠的折磨我。

  什麼針管黃瓜玻璃瓶,全往我那裡塞,也不管我哇哇亂叫疼的死去活來。

  看樣子他好像是真愛上我了,錯了,是真愛上欺負我了,變著花樣玩我,連穿刺都想給我上,我看著那長長的鋼針眼睛都直了,心說不帶你這麼玩的,我雖然欠了你的錢,至少還是人啊,你變態可我不是,於是一著急就趁著他俯下身吻我的時候抓過旁邊的檯燈給了他一下。

  他悶哼了一聲就暈了,伸手摸摸他腦瓜勺,血糊糊的粘濕了一大片,這下我傻了,我發誓是真不想殺了他,要他死了我肯定別活了,

  於是哇哇亂叫:“來人啊,死人了!”

  後來又想外面的人應該不會顧及我的死活,就改成:“來人啊,你家少爺快翹辮子了!”

  這一喊果然靈,瞬間就跟變戲法似的呼啦拉涌進來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我身上的他抬了出去。

  就剩個華楠坐下來陪我。

  他看了眼我手裡的檯燈又看了眼床上的鋼針:“你又砸他?”

  “下手多重?”

  “不知道……”

  “死的了不?”

  “也許……沒事。”我說時候都覺得心裡發虛。

  華楠看了我一會,然後伸手把我摟在他懷裡拍了拍我的頭:“別怕,只要他死不了你就沒事。”

  那種又勸又哄的語氣不知怎地讓我心裡猛地就酸了。好像長久以來的委屈終於有了宣泄的渠道,於是我一把摟住華楠的脖子,撲在他懷裡哇哇大哭了起來。

  我冤枉,我委屈,我……

  我吸了吸鼻涕,可鼻涕怎麼也止不住,又不好意思往華楠的白毛衣裡蹭,只好眨巴著眼睛無辜的望著他,他有點無奈的看著我笑,說:“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孩子?我今年二十三了,哪是孩子。

  哭了兩下我覺得爽了,起來看到身邊有條手帕,似乎是鄭佟遺下的,於是想也沒想就拿起來擦鼻涕。看到眼前的華楠面色有點不對,我才想起問:“你的?”指那條手帕。

  “不是。”他搖頭。

  那就無所謂了。我用力的擦。

  他看著我,拖著下巴溫柔的笑:“好點了麼?”

  “那就好。”他拍小狗一樣的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又陪我坐了會,說了些無關的話,看我情緒穩定下來了才推門出去。

  關上燈後我就縮在被子裡,覺得有點冷,可又覺得沒那麼冷了。眼前是華楠眯眼笑的樣子,很燦爛。

  想這人似乎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一個對我好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但我多少還是想謝他,謝他給我的乾淨衣服,謝他那頓飯,謝他肯讓我在他懷裡哭。

  第二天鄭佟去醫院縫了針,要留院觀察一天才回來。

  我像死刑犯聽到自己要緩刑一般長長的吁了口氣。

  然後躡手躡腳的摸到了華楠的房間。

  外屋門沒關,我敲了兩下探著腦子往裡瞧,好像人沒在。

  正想縮著脖子退出去時,身後忽然有人在我脖子裡哈氣:“看什麼呢。”

  嚇的我差點跳起來。

  本來光明正大的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哈哈乾笑了兩聲問他:“吃沒呢。”說完了自己都覺得白痴。

  他倒是很從容,微微笑著說:“正打算出去吃。”

  他把門關上拍了拍我的肩:“要不要一起?”

  “一起?”

  “嗯,附近有家烤羊腿很不錯。”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時邀請的意思。可我不是被“囚”著呢麼,怎麼能出去。

  他對我眨眼睛,低下頭偷偷在我耳邊說:“反正鄭佟現在在醫院裡扎針打點滴,偶爾出去一回他不會發現的。”

  這感覺就像帶壞小朋友的狼外婆。

  我本來是猶豫的,可轉念想自己落到如今這副田地以後指不定要怎麼樣呢,沒準能出去看看風景的機會就這麼一個了。

  也就沒再多想,跟要就義似的點了點頭答應了。

  出門後坐上華楠的車,我把天窗打開站起來,貪婪的呼吸著外面新鮮的空氣。

  華楠邊開邊笑:“小心點,危險。”

  我不管,我都有日子沒見到陽光了,再悶下去肯定要發毛,我可不想發毛了才死。

  華楠見我不聽,只好放慢了開車的速度,避開了旁邊低垂的樹枝。

  我被囚禁的地方似乎在山裡,華楠順著山路開了好一會,才看到人煙。他在山下的一個小飯店前停下來,說到了。

  我有點訝異。

  在我心裡雖然不知道華楠是什麼身份,但從他衣著打扮舉止風度來看,應該是個有錢的貴公子,可有錢的貴公子會在農舍吃飯麼?

  我一臉狐疑的跟他下去,順便擔心了下他的小跑,多流光水滑啊,扔這裡沒準一會就能掉下灘鳥屎來。

  華楠倒是不在乎,挑起門簾進去了,跟老闆娘打招呼:“麻煩您來盤羊腿。”

  老闆娘似乎跟他很熟,熱絡的過來倒茶擦桌子:“您有日子沒來了。”

  他說:“忙。”然後就只笑。

  老闆娘識趣的下去了,我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茉莉花茶,茶葉也不太好,苦扎扎的發澀。不過我一做小偷的自然不會挑那麼多,可旁邊的華楠正經八百的端著茶品就有點太詭異,我忍不住戳了他一下:“不苦麼?”

  他笑的面不改色:“不會啊,很好喝。”

  ==|||

  可憐的孩子,肯定給燕窩魚翅吃傷了。

  羊腿上來了才發現華楠的確沒騙人,金黃酥脆鋪了一層辣椒孜然,味道很重,卻很香。對於我這種專吃平民飯的人自然是說不出的美味,於是也不客氣,扯了一條腰了個滿嘴油。

  可華楠卻不吃了,只在旁邊笑著看我吃。

  我塞了一嘴含糊著:“怎麼不吃啊?”

  他搖頭:“我不餓。”

  我哦了聲樂得一人獨霸美食。

  等我塞進去第三根時,華楠忽然問我:“你怎麼老這麼快樂呢?”

  我一被事主抓住還飽受蹂躪欺壓的小偷怎麼會快樂。

  伸出油乎乎的手去摸他額頭:“你沒發燒吧。”

  他笑嘻嘻的,眼光一閃一閃:“總覺得你一直在自得其樂,什麼也不在乎,卻又那麼執著。”

  “執著?”偷東西麼?“不執著的話我就要餓死了。”

  他搖頭:“總覺得看著你,連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了。”

  是說看到我凄慘的樣子,您覺得您過的很幸福了是麼?看你一臉斯文的怎麼也學那個少爺心裡變態?

  我心裡一堵,放下羊腿不吃了。

  他愣了:“怎麼了?”

  我搖頭,然後一臉怨恨的扯著華楠的袖子:“你說那個鄭佟是不是想玩死我才甘心啊,他到底想怎麼樣啊,什麼時候才放我走啊!”

  一連好幾個問題,問的華楠臉上發怔,過了會他才拍了拍我的背,像安慰似的又給我倒了杯水。

  我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在為難,只好閉上嘴巴轉了話題。

  不過他對我的生活倒是很感興趣,問了我平時都在做什麼,我挺誠實的直言不諱:“偷東西。”

  他一聽噗哧就笑了。說:“是啊,我忘了你是個小偷。”

  聽的我心裡有點不太爽。心說:怎麼小偷就不是人了,小偷也是有職業操守啊,反正我就從來不偷平民百姓,專偷你們這種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一頓飯吃到最後還算高興,回去時我有點不情不願。

  華楠笑呵呵的抱了我一下,說:“沒事的,鄭佟又不會吃了你。”

  拜託他要老那樣還不如直接吃了我。

  我氣鼓鼓的想,於是拜託他把車開慢一點,讓我好好再看看外面的景色。

  鄭佟就真的只把車開到了十脈以下。

  秋天的禿樹林,在我眼前慢悠悠的往後走,偶爾有片被蟲子咬爛的樹葉下來,正砸到我的鼻子尖。

  “你很喜歡山裡?”華楠問我。

  我蹲下來坐回位子上,搖頭。我只是喜歡自由的感覺而已。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時候我季醯夢夜親永■韉鈉涫稻褪鍬槿傅難恢登醋釹蟯短■?

  “你知道麼我曾經養過只麻雀。”我說。

  “嗯?”他挑眉。

  “本來想好好對它的,可第二天早上起來,它就死了。”

  “哦……。”

  “麻雀命雖然賤,可人就養不活。”

  “……”

  華楠把車停下來,轉過頭看著我。

  我手裡捏著那枚爛樹葉,在手裡來回的挫。

  “可我不是麻雀,我不想死……”

  ————

  回去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鄭佟居然提前從醫院回來,而且一回來就發現我不見了。

  我跟華楠走進大廳時他正布置人手出去找我,看他頭上綁著繃帶,一張臉黑的發青。

  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完,急忙害怕的往華楠身後躲。華楠伸開手擋住羅剎般的鄭佟,很清冷的聲音說:“是我帶他出去的。”

  沒錯,是他帶我出去的,不是我要跑,你別亂冤枉人。

  我在華楠身後探出半個頭,可一看到鄭佟那雙盛怒的眼,就什麼也不敢說了。

  鄭佟似乎對華楠還有點顧及,強忍著暴躁的脾氣,聲音都變了,說:“華楠你別護著他。”

  華楠倒是不為所動,依舊把我擋在身後,很強勢的躲著鄭佟抓我的手。

  鄭佟抓了兩下沒抓到,急了,對著華楠吼:“你他*的是不是想我揍你!”

  “你這次太過分了!”

  “你管不著我!”

  鄭佟發了狠,一把推開華楠,下了力氣,華楠沒站住踉蹌了幾步就磕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我一下子沒了屏障,赤條條的給鄭佟抓了個正著,逼近的距離讓我看到他眼底分明寫了:看我這次怎麼收拾你幾個字,一下子腿發軟差點摔過去。

  華楠這次磕的不輕,掙扎了下居然沒站起來,於是我就被鄭佟粗暴的扯著進了房間,一把甩到床上,然後就看他開始四處尋找能打我的東西。

  我嚇的連尖叫都忘了,又記起第一次他拿鞭子抽我時的情景,那時候我還沒怎麼著他呢他都能把我打成那樣,這次他還不打死我才甘心?

  求生的本能讓我撲通一聲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腿,喊著:“我錯了再也不逃了你饒了我吧。”

  他踢了我一腳。

  真疼。

  我加把勁連哭帶喊:“你讓我做什麼都成,打也成,就別使勁,我怕死。”然後淚眼汪汪的瞅著他。

  他嫌惡的看了我一眼,揪著褲腿:“滾開!”

  我不!滾開指不定你又想找什麼打我。我抱定了這門心思,死活就是不撒手。

  估計他是沒見過我這麼無賴的人,踹了我兩腳居然停手了。

  我哭花了張臉抬頭看他,他臉上古怪的神情一個接一個換,然後我就想起他抓我過來除了打我就是上我,不過被他OOXX至少被他打死好。

  於是我就站起身,對準他的嘴巴,一口——吻下去。

  不過事實證明,當時我的腦子,肯定一定以及確定,是被他給踢壞了……

  第五章

  我二十三年因為職業跟膽子的關係從沒交過女朋友,自然而然這次是我的初吻。

  什麼叫初吻,初吻應該是被掠奪的而不是奉獻的,如果是奉獻的後果一定很慘,比如像我這樣一口撞壞了兩人的大門牙。

  他彎下身子開始罵:“你他*的敢撞我!”

  ==||||

  神仙作證我絕對不敢撞你。

  我捂著嘴巴覺得裡面有溫熱的血不斷往下淌,滿嘴的腥氣。他比我好不了多少,啐了口就是一塊紅。

  我心虛的開始往後撤步子,看他一臉火氣比暴龍還暴龍就知道我剛才的動作絕對是火上澆油。不過人家說物極必反,不知道再氣他一下他會不會失意當這一切從來沒發生過。

  可惜這全是我的胡思亂想。

  看那人走過來,我縮著脖子打了個哆嗦,雙手橫在胸口防衛的姿勢:“你……你想幹嗎?”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他殺人是犯法的行為,他卻一把把我攔腰抱起來,扛在了肩上。

  有點小傷我自尊……

  “放我出去!你個混蛋!”我捶他肩膀朝他吼。

  他用力把我扔在了床上。

  很疼,床雖然柔軟但摔的時候還是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顛了出來。正噁心的罵他就知道愛,卻聽他站我床邊指著我鼻子吼:“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再出這個門!”

  吼完■的一聲就把門給鎖了。

  我愣了愣眨眨眼,知道自己又小人之心(可惜他也不是君子),只好翻身抱著被子揉腰,哎喲喲的,真疼。

  接下來幾天果然,鄭佟再也沒讓我出這個門。

  而且我懷疑他換了個新方法來對我排泄他的怒氣,就是——餓死我。

  揉著快貼到後腰的肚子,不停的罵,三天沒吃到任何東西讓我眼冒金星再也無法從床上爬起來。胃裡也是一片凄苦,好像被人攥著揉著擰著般疼。

  手搭在額頭上也沒力氣再去呼救,只想著那人什麼時候能又有氣了記起我,進來給我送碗熱粥我一定感激不盡。

  想到粥又想到先前吃的烤羊腿。

  外酥裡嫩,捏著就是滿手油,可咬起來卻清爽滑嫩,撕下一塊就露出不少粉紅的肉絲,再沾點調好醬汁那真是……剛想著肚子裡就翻江倒海的抗議起來。

  我縮著身子彎成一團往被子裡藏,鼻子發酸罵娘的死鄭佟你要餓死老子了。死刑犯行刑前還能有頓好的吃,你沒國際人道主義精神!

  於是又昏沉沉的睡過去,做了幾個夢,都不是很真實,只記得最後一個,是7、8歲時候,因為偷聽到院長要把自己要賣給個老男人當孌童,害怕的從孤兒院裡逃出來,走在街上無依無靠的,肚子也餓,看到有個孩子蹲墻角啃燒餅,饞的口水直流。

  可卻不敢去偷,更不敢搶,只好坐在巷子裡勒褲腰帶想辦法。

  後來有對男女走過去,男的錢包掉了沒發現,我撿起來,想叫他們還給他,卻被那女的回頭瞧見了。咬定說我是小偷,於是男的就開始拼命揍我,揍的我差點殘廢,臨了還啐了我一口,說我是只會偷的小雜種。

  我哭著喊著說不是我偷的我不是小偷,急得渾身是汗,肚子也疼,張牙舞爪的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就一把撲過去,死死的摟住不肯撒手。就像抱著這個東西能安心一樣,然後繼續哭,說不是我偷的,我不是小偷。

  就著樣哭鬧了一會,覺得累了,手才鬆開。

  感覺有人把我扶回床上,給我蓋被子,我皺了皺眉翻過身才又睡著。

  再醒時是被食物的香氣給勾醒的。睜開眼看到桌子上那滿滿一圈吃的,饞的哈喇子差點沒流下來。

  知道什麼叫不在餓中重傷就在餓中陣亡麼(你開始不是說不在踹中重傷麼==+),我的胃已經很受傷,絕對不能讓它陣亡。

  想到這裡我彭湃的野民求生意識又屁滾尿流的涌回了體內,腰不疼了頭不暈了,擼起袖子衝過去扯只雞腿就要往嘴裡塞。

  這時卻有人一把抓住了我手腕子。

  拜託不要吧,怎麼吃口飯還有人攔,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野狗好欺負,野狗急了也要咬人的!

  我轉回頭張開嘴就要咬那個阻止我吃飯的爪子,那人拍了我一下:“怎麼餓的連人肉也吃了?”

  我張圓了眼睛回頭望,華楠就笑呵呵的坐我對面了。

  “你餓的太久,別吃油膩的,先喝點熱粥。”

  他盛過一碗端給我:“小心燙。”

  我接過來,本來餓的前胸貼後背,可不知怎的一看到他就什麼也吃不下去。

  只是胸口堵堵的,難過。

  垂下頭,吸鼻涕,但又一想,那個鄭佟大少爺指不定什麼時候進來,我也許連飯也沒的吃又被他打一頓,於是苦悶的低下頭含了一大口,卻被燙的怎麼也咽不下去。

  只好張著嘴哈氣,逗的身旁的華楠咯咯的笑,說:“都告訴你燙了怎麼還不小心。”

  好不容易咽下去,下一口就變得小心翼翼,拿湯匙仔細吹了好久,才放到嘴裡。粥很香,也很甜,吃了兩口開胃了,饑餓感就更強,連忙塞了兩個麵包,等那種低血糖的暈眩過去,才想起小心的問:“鄭佟他……不打算餓我了麼?”

  華楠噗哧聲笑了,挑起眉毛問我:“要是他還打算餓你,你怎麼辦?”

  我急忙又往嘴裡扔了兩個麵包,然後端起一盤燒雞四處找能藏的地方。

  看我慌溜溜的華楠笑的更大聲,拉著我的衣服讓我坐下:“別忙了,我騙你呢。”

  >口<

  兄弟你覺得欺負我好玩是麼。

  我翻著白眼坐回去,賭氣的把臉埋在燒雞裡,懶得理睬他。

  他自顧自的說話,講的都是些小事,什麼這兩天天氣又冷了啊,長款毛衣開始流行了啊,昨天鄭佟一臉慌張的從我屋子裡跑出來啊……

  我噗的一聲就把滿嘴的雞肉全噴出去了。

  “什……什麼?”嚇的我舌頭都打結,“他昨天來我房裡做什麼?”

  昨天我一天都昏昏的睡著,他不會趁著我睡著了……急忙跳起來摸自己屁股,好像沒什麼特殊的感覺,更不像被人侵犯過,才略微安心,可一想又不對:“他不會趁著沒人給我下毒了吧,啊!不要啊我要死了。”(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點……)

  華楠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的:“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

  我的命,我能不緊張麼!

  “那他來幹嗎?”

  華楠聳肩做了個我也不知道的姿勢,然後拖著下巴笑眯眯的望著我:“你很怕鄭佟啊?”

  “我才不怕!”我抹了抹嘴,“就怕他打死我。”

  “他沒那麼粗暴,只是有點小孩子脾氣。”

  拜託他那樣都不叫粗暴,你當巴爾幹半島是什麼?

  我不屑的一哼繼續啃我的雞翅膀。

  華楠又說:“我跟他一起從小長大的,他這個人平常是有些不太講理,但心地還不錯,而且我覺得他把你關起來也不是氣你偷他的遺囑,就算氣,也該氣過了。”

  聽到關鍵的地方我連忙豎起耳朵,既然不是為了遺囑,那為了什麼?

  “估計是氣你拿檯燈砸他。”

  我倒。

  那這要怎麼讓他消氣?讓他再回砸我兩下?以他大少爺的力氣跟脾氣,他不借機砸死我才怪。

  我縮脖子繼續啃骨頭。

  “其實,他不是誠心餓你的。”華楠忽然說。

  我怔了下,歪嘴差點冷笑出聲:是,他是故意的。

  “只是那天從房裡出來,幫裡忽然出了點事,他拉上我一起飛歐洲了,也忘了告訴下人你關在屋裡,你知道,沒他的命令,誰也不敢放你出去,才平白的餓了你三天。回來的時候我看的出他很著急,一直催司機快點開,到家就直接去你房裡了,這桌吃食,也是他命人準備的。”

  華楠說話的時候一直彎著眼睛笑眯眯的,很溫柔,知道他在安慰我讓我好受些,不過他說的內容我就不太感興趣。反正都是被關著,溫柔點關你和抽打著關你對我來說沒差。

  飽餐了頓吃的自己都有點噁心,洗洗手伸伸懶腰精神也回覆的差不多。

  華楠看我沒事了才準備離開,臨走又囑咐我最近鄭佟心情不好,讓我最好別出房間。我忙不迭的點頭,心想除非你帶我出去吃烤羊腿,否則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出屋了。

  屋外有大野獸,會吃人蠻不講理的野獸。

  不過事實證明就算你不出屋子野獸也能進來找你,做俘虜的最好認清自己一直都在別人地盤上這個慘烈的事實。

  晚上我好不容易精神了拍拍枕頭想睡個好覺,鄭佟居然進來了。

  一身酒氣。

  不過眼睛裡倒是能看出幾分清醒,應該沒醉的太過。

  就是走路虛浮,面色發青,直犯噁心。

  我怕他哇一聲全吐我屋裡,可又不敢轟他出去,腦子裡想起從前自己喝醉了,就死命的往腦袋上撒涼水,撒得大腦冷卻下來,也就不那麼噁心了。

  可我哪敢往他少爺腦袋上澆涼水?他不跟燒雞似的扯巴了我?

  沒辦法只好進浴室擰濕毛巾,拿出來拽過他肩膀給他冰額頭。

  他暈沉沉的似乎身上挺熱,一碰到濕毛巾就貪涼的往我懷裡扎。我本來就坐的虛,他又發酒風亂扯我衣服,我一緊張一使勁兩人就全倒床上了。

  不過姿勢挺逗,我上他下。

  看著身子底下這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說淫心不起那絕對是騙你。瞧他紅了張臉又嬌又媚的歉瞿腥碩薊嵊蟹從Α?

  不過知道水母麼,輕柔美麗純淨無暇,就是裡面毒,沾上了就能要人的命。

  對這樣的東西我敬謝不敏。

  說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那樣話的人,絕對不知道什麼叫感情什麼叫珍惜。感情不是拿命來換的,它不是罌慄,也不用過分的美麗,樸實無華就好。

  其實我一直想要的愛情,不過就是每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我能擁著她享受個平靜的午睡。不要太轟烈,只要真心的為對方好,牽著手就能走過下半輩子。

  於是我推開他,輕輕的推開,坐起身拉好被子。

  看他一直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我,也不知意識是否還清楚。我擰了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他有點不情不願的瞪,不過似乎也是喝多了,沒過一會就挨不住,沉沉的睡過去。

  我沒了床也不好睡地下,就隨意拿了本書(華楠給我解悶的)靠床邊看。小時候沒上過什麼學,流浪的生活讓不怎麼紮實的閱讀量頂多停在街頭的報紙上,華楠給我的全是他看過的,很深澀,我看了好幾遍都沒看懂。

  正喪氣的抓頭髮,歪過身子卻看到鄭佟的睡臉。他睡相不好,到處亂動,此時離我的鼻尖不過兩三釐米的距離。

  溫熱的氣息隨著他身體的起伏吹在我臉上,有淡淡的酒氣。

  皮膚很白,睫毛很長,間或微微抖動,說不出的荏弱與稚氣。

  我看了會就乾脆側過身子盤腿坐在床邊,好奇的拿手指戳他的臉,看他微微皺眉,孩子樣安睡的模樣立即就成了個黑煞星,變得是那樣快又那樣的任性。

  果然就是個少爺心性。

  我哼了一聲,狠狠的開始捏他的臉,一直捏到出了兩團紅暈,才覺得有點解氣,轉回身繼續看自己的書。

  看著看著居然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鄭佟給踹醒的。

  我坐在地上沒睡醒,視線有點模糊,眯了眼看他,他在我身前蹲下來,歪著頭,滿眼打量的神色。

  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本能的往後退,他卻抓住我的手,一下子拉高,鼻尖就又快對上我的了。

  說:“你這人雖然一無是處,倒是長的還可以。”

  呵,沒您生的好。我傻笑不知道他到底想說啥。

  “想出去麼?”他忽然問我。

  想,做夢都想。我老實的想點頭,可又琢磨著這人不可能突發善心,於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你要我做啥?

  天下沒白來的午餐,你要我拿什麼來換我最寶貴的自由?

  “很簡單的事情,”他陰冷了一張臉,“留我身邊,伺候我。”

  伺候?說句時髦的話:蝦米東東?

  我眨巴眨巴眼:“你的意思是?”

  “就是這個——”

  “唔——”

  吻——接吻了!他……吻我了……

  與上回那隻胡亂摸了潤滑的相差甚遠。這次前戲做的很足,等我有點意亂情迷了,他便拖起我的臀部,把那碩大的慾望塞了進去。

  強烈的異物侵入感讓我立即清醒了過來,本來抓地毯的手也立刻變成了推他的姿勢,他眉毛稍蹙,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腰間,命令著:“不許拒絕。”的

  不許拒絕,那麼霸道的眉眼。

  我張著眼睛瞪著他,過了片刻身子裡就是他又深又重的挺刺。頂的渾身難受,忍不住喉嚨裡就發出輕微的呻吟。

  這種聲音似乎讓他覺得很有快感,插入的動作也變得粗暴,沒有一點緩和的餘地。

  維持這樣的姿勢抽插了會,鄭佟又把我翻過來,屈著身子趴在地上,翹著臀,很羞辱。

  感覺他緩緩的進來,倒沒先前那麼難受了,只是覺得很熱,心很慌,更沒有頭緒的亂,盼望著這場交和快點結束,然後自己的心也許就能平靜下來,許多許多的事情,也不用去想。

  不知被他弄了幾回,自己也高潮了一次,白色的乳液噴灑在地毯上,看到了就覺得難過。

  最後他還是採取了面對面的姿勢,插進去,沒抽動,只是問我:“討厭這樣的事情麼?”

  你是說討樣做愛,還是討厭跟你做?

  老實說,都討厭。

  可我卻笑,彎著眼睛笑的臉皮都抽。探起身死死摟住他,把臉蹭在他頸窩,說:“喜歡,太喜歡了,沒有比這更喜歡的!”

  結果就是他一腳踹過來,頭也沒回的穿衣服走人了。

  我就縮在地上開始發呆,光溜溜的呆了半晌就發冷,打了個噴嚏淚水就止不住,趕緊縮到被子裡拿了包紙巾做烏龜。

  知道烏龜為什麼要縮在殼子裡麼?

  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難過。

  華楠拎了盒烤羊腿來看我時,我正蹲在椅子上的對著盤黃花魚舉筷子流口水。

  他進門時似乎愣了下,轉而換上了笑眯眯的臉,問我:“看起來精神還挺不錯的。”

  是說我必須精神不好死氣沉沉要進棺材了你才高興?

  我咧嘴,拿筷子招呼他坐下:“清蒸黃花魚,挺香的,你嘗嘗看。”

  他把手裡的盒子放下,湊過了聞了聞,笑了:“是挺不錯的,鄭佟送來的?”

  “別跟我提那人,聽著他這魚味都淡了,你看你看,它都翻白眼了。”(……)

  華楠笑了聲,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千百個也出不來你一個。”

  我以為他指我的職業,說:“你損人的方式真特別,不過小偷現在的隊伍也壯大了,要不然現在公車跟火車還不一定就那麼擠。”

  他搖搖頭:“我是說你這個人,怎麼說呢——”他抿著嘴,拖長音嗯了一下,然後伸出食指挑我的下巴。這動作太曖昧心地比較單純的我臉一下子就紅了(你單純??),拿筷子拍開他的手:“幹嗎呢。”

  他嬉皮笑臉的就開始低頭樂,樂得我渾身不自在。

  末了總算聽他開口說:“霄成我真覺得你真是匹狼。”(第一人稱太久,我都快忘了主角名==+)

  我筷子沒拿住,差點掉地上:“啥?”

  “你啊,真像一匹狼。”

  狼?我沒聽錯吧,那種生著獠牙凶猛的動物?我渾身上下又沒牙又沒毛的哪點像它?再說了如果我要是頭狼,哪能任著鄭佟如此欺負我。

  不置可否,低頭繼續吃魚全當他又逗我。

  可華楠的表情卻很認真,看了我半晌又繼續道:“狼這種東西,人能抓,卻不能豢養,它吃著你的喝著你的,心卻在外面,即便被人抓住了,卻一點也不消沉,相反會更加努力的吃喝積累體力,逮到機會就要跑出去,更不會感謝那些給他食物的人。不然也不會稱呼忘恩負義為白眼狼了。”

  聽他這麼說,我的魚再也吃不下去了,一口肉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抬頭看他,他的視線不躲不閃,就落在我身上。

  “可我……”喃喃的開口,華楠的手卻輕輕拍了下我的頭:“傻瓜,就算你是狼,也是匹分不清狀況的笨狼。”

  唉?

  “你看你,都吃的沾在臉上了。”他笑眯眯的伸手把粘在我臉上的魚肉拿下來,一轉手居然直接的含在了自己嘴裡。

  他臉上一如既往的笑,可我卻覺得喉嚨發緊,咕嚕一聲,把嗓子眼兒的魚肉咽下了肚。

  不過請等一等。

  我臉色發白的拽住華楠的衣服。

  我——我——我被魚刺卡到了……

  ——————

  又過了幾天,我終於明白鄭佟所謂的伺候是啥意思了……

  保姆,清潔工外加暖床工具。這就是我目前在鄭家的職業。

  他這個人有著很嚴重的潔癖,自己的屋子從來不讓傭人打掃,更不許別人亂碰,聽說從前都是華楠在收拾——這讓我又開始好奇華楠在鄭家究竟是個什麼身份。非主非撲的讓人覺得很怪異——現在輪到了我。

  不過打掃房間也沒什麼,我從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所以生活起居都是自己打理。可問題就是,我那個小破公寓加一起頂多不過70平米,而鄭家少爺光一臥房就快超出一百平,還不算廁所浴室會客間的。……有錢也不帶這麼折騰吧。

  我氣呼呼的趴地上擦他房間客廳裡流光水滑的大理石地面,瞧瞧這光亮,瞧瞧這色澤,極品,極品啊,隨便挖一塊回去賣都夠我一個月吃喝的。

  可現在卻每天藏在這昏暗的客廳裡不見天日只能被我一爛小偷欣賞,暴殄天物啊!

  我正悲憤著,他大少爺開門進來了。估計是還沒適應我在的環境,進門頓了頓,撤回身子看了眼外面才確定自己沒走錯屋。——拜託這好逮也是你自己的房間,就算你一個月都不一定回來睡一晚上,也不見得會白痴的走錯吧!

  自從我“伺候”他起,就大概把他生活習性摸了個差不離,這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亂碰他的東西,但睡覺卻沒譜,這麼大個家幾乎是逮著哪個房間睡哪個房間,完全酒店式生活。偶爾“性”趣來了會去我屋裡,不過也是做完了就走第二天被傭人發現指不定倒哪個客房裡睡的死沉。

  他就是這樣,古怪的讓人琢磨不透。要是非下個定義大概是……嗯……就是……姑且算先前提的水母好了。

  漂亮臉蛋,暴躁性格,有時候易怒有時候深沉,以為是個神經粗大任性的人卻又覺得不夠全面,總結起來大概就是那種有點小花腸子過著亂七八糟生活的富家公子。

  高傲,目空一切,骨子裡卻有毒。

  於是我就小心翼翼的迎合他,怕他哪天不爽了伸出爪子,捏死我。

  “回來了。”

  我站起身朝他樂。

  他白了我一眼,脫衣服甩鞋子,最後只剩條內褲邁開長腿——進浴室泡澡。

  我在他後面追著他收衣服,心想這人除了喜歡隨地罵人外,原來還喜歡隨地脫衣服,真不知以前華楠怎麼收拾的這裡,居然沒被他給累瘋。

  正琢磨著,從懷裡的衣服堆兒裡啪嗒掉出封信。

  我撿起來看封皮畫的亂七八糟的似乎是所謂鳥語,裡面沉甸甸的,厚厚一沓也不知是個啥東西。

  反正我也看不懂正想給鄭佟塞回去,浴室門卻嘩啦一聲開了。

  展現在眼前的是讓人血脈賁張的景色——男人,漂亮的男人,一絲不掛的男人。

  我發誓如果我是女人我肯定立馬鼻血沖天的昏死過去,可惜我是男人他有的東西我也有雖然沒他大沒他漂亮,但看了二十幾年怎麼也看習慣了。

  於是我也不過就是小小的臉紅了那麼下,然後想開口問他:怎麼了。

  不過他動作比我還快,兩三步就到我身前一把把我手裡的東西搶了過去。

  “出去!”在我屁股上來了一腳對著我吼。

  出去就出去唄,你吼什麼吼。

  我撇撇嘴,你想讓我在這爺我還不樂意呢!

  ——————

  一咬牙一瞪眼,聖誕節到了。

  早晨起來發現外面下了雪,我好奇的跑出去,正撞上走過來的華楠。

  “吃了麼?”見到他一定的招呼語。

  他搖頭:“正要下去吃,你要不要一起。”

  我也搖頭:“跟那個傢伙一起吃飯,你不如一刀殺了我更痛快。”

  他笑了笑,左右看了眼沒人,忽然一臉神秘的朝我壓過身子輕輕說:“一起去吧,沒準有驚喜。”

  “啥驚喜?”

  “你別管,來就是了。”

  我還愣想著,華楠就已經把我拖下了樓。

  老實說我現在見到鄭佟還是覺得頭皮發麻,更別提跟他坐一起吃飯了,就跟上刑似的。

  等飯端上來,我忙不迭的往嘴裡塞,鄭佟似乎對我這種跟豬沒差的吃像很不屑,更討厭跟我一個桌子進餐,只吃了兩口就放下刀叉不動了。

  倒是身邊的華楠吃的很自在,說起了外面下的雪,然後又不經意的問我:“你會滑雪麼?”

  “不會。”那種東西我一直以為只有有錢人才去玩,一小時一百多,想想都覺得心疼。(同志你對有錢人的定義是什麼我真想聽聽看。)

  “唉?”

  “鄭佟有專門的滑雪場,明天我們啟程去哪裡度假,你也一起來吧。”

  “華楠!”鄭佟似乎對華楠自作主張的邀請很不以為然,放下看的書一眼瞪過去。

  華楠卻不理他,拉著我的手繼續問:“你有沒有滑雪服,啊對了你沒有,你穿多大的衣服,我的也許大了點不過估計你能穿,還有雪具我也可以借給你。”

  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該怎麼回答,身後的鄭佟急了,一拍桌子:“你搞什麼鬼!”

  華楠拉了我往他懷裡帶,說:“我們都去別墅了,這孩子怎麼辦,你要是不想帶著他,那我也不去了。”

  唉?唉?

  等下鄭佟少爺你別這麼使勁的拉我,我可啥都沒說啊!

  轉回頭看忽然奔過來扯我胳膊的鄭佟,我更蒙了,又看了眼華楠緊抿的嘴,大概好像是明白了,於是可憐巴巴的在他倆中年低聲抗議:“你們兩個吵架了……別拿我撒氣好不好。”

  鄭佟:“你給我閉嘴!”

  第七章

  俗話說,有些事情你不經歷過,是絕對不會知道其中的奧妙的。

  就像我沒坐過飛機,所以從來不知道自己恐高。

  在天上我死死的摟著華楠的脖子,腿抖的跟篩糠似的。

  華楠笑著安撫我說:“沒事的,很快就到了。”

  “很快是多快?”

  “大概八個鐘頭左右吧。”

  “T__T 這還叫快……”

  “你恐高啊?”

  我這樣子難道叫恐低啊!

  “沒事的你把注意力轉移出去就好。”

  我也想轉移啊,可我從小到大就是農民離不開土地的爬行動物,你冷不丁的把我抓天上了,我怎麼受的了。再說了這飛機時而還那麼晃悠一下,我能不緊張麼我。

  正想著飛機又震了下,好像忽然就降低了高度,那種失重感嚇的我一頭就把腦袋扎華楠懷裡了。“救命啊!我不想死天上啊!”(你摔下去就死地上了……)

  我的鬼叫把一直在睡的鄭佟吵了起來,他拿下眼罩,眯著眼看了我兩秒鐘,臉上立即出現了不爽的神情。

  “過來!”冷著嗓子叫我。

  我撲在華楠身上做無尾熊。

  不要。我已經夠害怕了,你別以毒攻毒。

  “你給我過來!”

  完了,有火氣了……

  我垂頭喪氣的撒開華楠,在他身邊坐下。

  “老實的在這裡給我坐著!”少爺下命令,我乖乖點頭,他瞥了我一眼才歪過身子繼續睡,我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蹭,想離他遠點,結果這人似乎有透視眼似的(透視眼罩的眼)一把抓住我的手霸道的橫在了身前。

  他死死的攥著,這下怎樣都跑不掉了,我只好慘白了臉問華楠:“還有多久?”

  華楠的笑容很曖昧:“啊哈……大概七個鐘頭零五十分鐘吧……”

  我從脊背開始往外冒冷汗:神啊,你救救我吧……

  八個鐘頭我五個半在念佛,剩下兩個是實在撐不住迷迷糊糊睡著了。睜開眼已經到了私人停機場,不遠處就是一片高級別墅區,坐車到那裡大概要半個小時。

  期間鄭佟一直拉著我的手,像怕我溜了似的死死的攥著。

  我白了他一眼,說:“就算你放開我,我也不敢跑啊,這荒山野嶺的,凍不死我也餓死我。”

  他回給我個更大的白眼:“少給囉嗦,我可警告你,到這裡不許在給我亂跑。還有就是……”他停下來盯著我看,猶豫了好一會才說:“不許你再跟男人親近!”

  “啥?”這人說的話太詭異,我一時愣沒聽明白,不許跟男人親近?難道我應該跟男人親近麼?!要親近,那也應該是女人啊,比如對面走過那個前突後翹大屁股細腰的瑞士女郎。

  想著我視線就移過去了,哇,正點哦!

  他用力掰過我下巴,皺起眉頭,苦大仇深的:“聽見沒有!”

  “是是。”

  我心不在焉卻表現的很正經的應著,看他少爺滿意的笑了,我才又轉回臉去尋我的瑞士女郎,喲,漂亮,喲,真性感……

  知道什麼叫貴族麼?就是一群擁有很貴的足的人——能腳不沾地就絕不放棄交通工具。從門口到別墅裡不過五分鐘的路途,鄭佟都要叫司機出來接他。

  看他一臉疲憊的似乎很累,但這種沒過膝蓋的雪景對我來說就太有吸引力了,一路上眼巴巴的瞅著,要不是他死死拉著我的手我估計自己早就下車奔跑在幸福的雪景上了。

  但又一想反正要在這裡住上一個禮拜,華楠又答應會教我滑雪,興許下午就能去雪場。也就忍痛把腦袋從車窗外面縮了回去。

  可是鄭佟這傢伙一進屋門就上樓往自己屋跑,走一半又折回來,拉起在窗戶邊對著雪景流口水的我,說:“給我暖床。”

  我頭皮發麻的記起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其實別墅裡並不是很冷,管家和他的手下人早把這裡打掃的妥妥帖帖,他就是這人想找個理由看住我罷了。

  似乎我一出了他的家門,他就變得分為緊張,生怕我不還錢飛了一樣。

  到了屋裡他先去洗澡,我坐在床上等,腦子裡忽然想起他這人最愛扯我衣服,不管需求急不急,都用撕的,好像那種撕裂的聲音能給他快感一樣。

  低頭瞧了瞧自己這身行頭,還算比較喜歡,不想平白犧牲在他手裡,於是就脫的光溜溜的縮在被子裡等他少爺臨幸。

  他出來時頭髮還濕濕,一縷一縷遮在眉眼前,浴衣也沒好好系住,敞出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其實如果不考慮他這個人的話,看到這個情景倒是有那麼點春光無限好的韻味。

  他低頭看到了我脫掉的衣服,似乎愣了下,倒也沒說什麼,坐在床邊把乾毛巾遞給我,然後掏出棉簽挖耳朵。

  我身上沒穿衣服,只好圍著被子起來,給他小心的擦著頭髮。

  他的頭髮很黑,也很軟,沒有染過的痕跡,其實如果他穿正裝的話,真的很像個優秀的公司職員,而不是什麼黑社會頭目。我心裡就琢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量啊,啥叫蛇蝎美人,不就我眼前這品種麼……

  給他擦好頭髮,他也很自然的回過身子吻住我,以為要開始嘿咻了,不想他只是把我推倒在床上,摟著我的身子補眠而已。

  這樣的情況比嘿咻還讓我難以適應。

  閉著眼睛揪著床單,努力忽略掉他橫在我腰上的那隻手,可越忽視越覺得明顯,最後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又等了會聽見他漸漸和緩的呼吸,以為睡著了,才側著身子往床邊上移,想隔出個讓沒有太大壓迫感的距離,沒想他手臂一縮,又把我圈回了他的懷裡。

  這次是完完全全在他懷裡了。

  眼前就是他漂亮的皮膚,呼吸裡也全是剛洗完澡清新的味道。

  聞著聞著就覺得心慌意亂,連手腳都沁出汗來。

  一直覺得自己會慢慢習慣跟他一起的性事,反正就跟吃飯一樣,做多了,身體適應了,或許心裡就不會那麼彆扭。

  可今天看起來完全都是在高估自己。

  只是躺在一張床上,身體的反應就那麼強烈,現在被他摟住,更是心慌意亂的快要難以承受。

  抬起頭看他,尖尖的下巴完美的臉。

  卻是讓我恨之入骨的人。

  恨到半夜醒來,都要忍著怒氣與眼淚,低聲叫可惡的人。

  可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就這麼容易的背叛自己?的

  我伸手碰了碰下身,很熱,有反映,甚至在渴望擁抱。

  只好輕聲的嘆息,把頭埋在他懷裡,覺得胸口有絞痛的感覺,傷心。

  睜開眼時正好中午十二點。

  感到渾身又酸又痛才發現自己正慘兮兮的光著身子躺在地上,急忙爬起來,抬頭就看到那個大少爺伸著胳膊腿大字形霸住整整一張大床。

  看這情形我很懷疑自己是被他踹下來的。

  腰痛腿痛,渾身都痛。

  我咬著牙揉了揉自己快僵的背,拿起褲子開始往裡套。正套著,門外有人敲門。看到床上那人被吵的又皺起了眉頭開始黑臉,我也顧不得褲子還沒扣緊,就急忙去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華楠。

  揚著笑臉問我:“起了麼?”

  我聳了聳肩,“我剛醒,他還睡著。”

  “去吃飯吧,我做了粥。”他提起手中的食盒。看了眼我的褲襠,很自然的伸手幫我拉拉鏈,笑著說:“看你衣服都沒穿整齊。”

  我臉上騰一聲就燃出了把火,熱的直冒虛汗。等想起要躲開他的手時他已經迅速的幫我整理好了,臉上還是掛著溫柔的笑:“去穿件上衣吧,外面冷。”

  我覺得自己臉都能紅到肚皮上了。

  下樓去吃粥,華楠的手藝是真不錯,我接連吃了四碗還想盛,只是被凍了一宿腰腿不是很靈便,動作僵硬的厲害。

  華楠捧著粥碗看了我兩秒鐘,忽然很小心的問:“他昨晚……很過分麼?”

  哈?我停住盛粥的動作,如果踹我下床讓我受了一宿的凍算的話,那他真的很過分。於是我很用力的點頭。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華楠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又暗了下去,就跟今天早上我開門,他看到我時的表情一樣。

  可不過馬上,他臉上依然是和煦的,像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

  “要不要去滑雪?今天天氣還不錯。”他忽然提議。

  本來就是我從來這裡盼望的事情,聽他邀請,自然是高興的答應了。

  換了身衣服,穿上厚重的靴子,一時間連路都不會走了,差點摔跟頭。華楠笑眯眯的朝我伸出手:“要不要扶著?”

  我想起早上的事情,面皮有點發熱,連忙推辭:“不用,我小心點就好。”

  華楠帶我去了初級場,那裡一開始就有個不算陡的緩坡。

  “放鬆,膝蓋稍微彎一點,兩腳伸開與肩寬,內八字。”

  雪板固定心裡就開始緊張,更別提之後那根本就控制不住的下滑感了,只覺得自己跟個子彈頭似的,朝著華楠就撲了過去。

  華楠倒是身體還算結實,滑雪技術也好,抱住投奔他的我,穩了下兩人就停住了。

  不過還是把我給嚇的不輕。他一鬆手我就開始掙扎,到處亂抓,啊啊的鬼嚎,他只好又重新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放鬆,別緊張,把腿分開,對。就這樣……”

  聽的我居然有點臉紅。

  他繞到我身後扶著我腰,把他的滑雪板抵在我的滑雪板內側,糾正我一緊張就夾腿的習慣,然後稍微用力,兩個人就開始往坡下面滑。

  老實說剛起步時我魂都快飛沒了,不過沒多久就發現恐懼感並沒想象中的那麼強烈。

  大概是因為速度不太快,還有就是他扶在我腰上的手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雖然隔著厚厚的滑雪服,我依然覺得那裡被他碰到的身體,酸酸麻麻的燙人。

  這樣被人保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微妙,也很容易上癮。

  我們有下沒下滑到了平緩的地帶。

  他並沒鬆開我,而是湊在我耳邊問:“要不要再來一次?”

  他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是又輕又柔的,聽到耳朵里幾乎能把人給化掉。我開始慶幸自己戴著帽子和厚厚的滑雪鏡,否則讓他看到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般的臉,還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

  坐著纜車回到坡頂,其實自己還是挺期待的,期待他能再用剛才的姿勢在身後抱著我,好像一靠著他,連心情都能平和下來。所以看到他走到我身前對我伸出兩根滑雪杖時,心情還是小小的低落了。

  猶豫了下沒去接。

  華楠這個人細心的幾乎能體察到我些微的心理變化。

  他把雪杖收起來,問我怎麼了?

  我搖頭,想自己怎麼也不說不出:我喜歡你剛才的姿勢,你再過來抱我吧這樣的話。於是就那麼尷尬著,不知說啥才好。

  但期待是一回事,又怕他真那樣抱了,自己會把持不住,一些積累著的東西就要洶涌的流出來把自己淹沒。

  於是我撤開身子,笨拙的把靴子從滑雪板上撤出來,坐在雪地裡,抓了把雪揉成球使勁的往遠處扔。

  腦子不爭氣,帶著眼睛一起全是他的溫柔他的笑臉

  看來我是被欺負的太慘了,一遇上可以關心我的人,就死賴著不肯撒手。華楠你說我是狼,其實我不是,我只是條流浪了太久的狗。野狗一旦遇上溫柔的陌生人,就會產生依戀。可野狗終歸是野狗,永遠不會有自己的歸屬。

  我輕輕的嘆氣,昨晚躺了一晚上地板,動了下胳膊就很疼,於是皺著眉頭開始用力捶,不管不顧的捶,好像要藉著這種疼痛把腦海里的東西趕走一樣。

  心說:霄成啊霄成,你都在胡思亂想什——

  ……麼。

  後背上忽然一緊,有重量覆上來,他略微紊亂的呼吸聲就直直的衝著耳膜。

  我驚訝的張圓了眼,不知怎麼竟然有陣暈眩的感覺。

  他跪在我身後用胳膊緊緊的箍著我的肩,那樣大的力氣,像要勒斷我的脊背般。我不明所以,卻不敢回頭,只好怯怯的伸出手,覆在他胳膊上問:“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隱忍的暗啞,似乎是深深的吸了口氣,過了片刻才說:“別再讓他傷害你。”

  啊?

  我眨了眨眼,這個似乎……不是我能決定的吧。

  “你應該去跟他說,別再讓他傷害我更好。”

  我啐他,倒是笑了,不過手還是覆著他的胳膊沒移開,有點貪心的想就這麼一刻稍微多一秒也可以啊,至少我能安心。

  可老天爺似乎連一秒也不肯多施捨給我。

  只聽見後面鄭佟那個比男高音還男高音的嗓子吼:“華楠你!霄成你他*的給我鬆手!”

  第八章

  知道什麼叫……滾雪球麼?

  就是把一個人從覆了雪的山坡上踹下去,滾著滾著,也就成了球……

  好吧我承認現在不是說冷笑話的時候,更何況滾下去的還是那個連頭髮絲都沒亂過的大少爺。

  我跟華楠坐在地上瞅著那人從什麼跌下去越滾越遠,愣了半晌才想起要下去救人。

  鄭佟幾乎是從雪堆裡鑽出來的,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跟見了紅斗篷的公牛一樣,鼻孔都在噴白煙。

  我跑過去想拉他,他卻一臉要殺了我的模樣,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兩步,舉高雙手澄清這次事故跟我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他自己絆上地上的滑雪板的。

  可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蠻不講理,我都躲他好遠了他還能幾大步追過來掐我的脖子。

  “你他*的不老老實實屋裡帶著,給我出來晃什麼!”

  這人今天吃什麼了,好、好大的力氣……掐的我快翻白眼了。

  我把著他的手,可怎麼也掙不脫,眼瞅著自己開始出氣多進氣少,就要昏過去了,這時余光裡看到華楠正走過來,我歪著脖子想朝他呼救,卻沒想到他竟是舉起拳頭,對著鄭佟的臉——打了過去。

  ……

  從前,見到美女的時候,我除了會流口水外,也會稍微幻想一下如果路邊忽然出現個色狼,我一定要跑上去英雄救美,然後趁著美女道謝之際,來點嗯嗯嗯的事情(你個大色鬼==||||)

  多年以後,這樣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不過跟幻想不同的,我居然成了被救的角色。而劫我的跟救我的,居然全都是男人。

  大腦還在缺氧的狀態,身體不能動,但還是能清楚的看到糾纏在雪地裡兩個男人。

  凶狠的男人。

  鄭佟也就算了,他臉上除了惡毒從未出現過其他神色,但我卻是第一次看到華楠發狠。

  是真的在發狠。

  我覺得自己都能看到他瞪著的雙眼裡燃出的怒火。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動手,更不明白為何會對鄭佟動手,腦海中又想起剛才華楠說的話,心裡就開始突突的亂想,卻又不敢多想,只好傻愣愣的著看。

  兩個身材差不多的大帥哥,滾在雪地裡大打出手,說句沒良心的話其實挺壯觀的,可惜現在的確也不是欣賞的時候。

  我急忙揮著爪子想拉開他們,卻被鄭佟揮過來的一拳打中了鼻粱骨。頭蒙了一下就感覺有溫熱的血流下來,我這才收起先前的胡思亂想忍不住仰天長嘯問蒼天:這世上還有比我更無辜,更倒霉的人沒有!

  最後這兩個傢伙越打越激烈,直到驚動了鄭佟的手下過來才算拆開。

  回別墅裡兩個人都黑紫著張臉——黑的是臉色,紫的是傷口。

  一旁的傭人管家連忙捧上了棉花藥品,幫忙上藥。

  我有點擔心因為“救”我而掛了彩的華楠,就一直圍著他打轉,“呀,這裡破皮了,輕點,疼不疼?”我一邊指揮傭人給他擦藥,一邊又怕他疼,好像受重傷的人不是他是我一樣,正想提醒傭人嘴角部分的傷口時,忽然聽到鄭佟不耐煩的吼聲:“滾開。”

  我受驚的回頭,只看見管家手裡端著的藥箱被打散了一地。

  大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個金屬盒子還沒止住振動,餘音嗡嗡的響。

  華楠立刻別過了頭,把視線投向了窗外。

  我有點不知所措,叫了聲華楠,他沒理我。心裡立時就摻進了兩分不安。

  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游來游去,最後乾脆定格在頭頂的水晶吊燈上。

  聽見鄭佟叫我:“過來。”

  我看華楠,他一直側著臉,也不看我,半長的劉海遮住眼睛,投下半邊昏暗。我只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想:反正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過。

  肌肉抽動嘴角,咧了個我自認為是最諂媚的笑容湊過去:“有什麼吩咐的?”

  大少爺打鼻孔裡哼了一聲。

  我以為他是看沒人給他上藥鬧彆扭發脾氣,連忙拿起地上的棉簽,拆開包裝,撿了沒有打翻的雙氧水,小心的舉起來要往他臉上涂。

  但他要的顯然不是這個。

  瞪著的眼睛,離我那樣近,近的可以看到因憤怒而舒張的血絲。

  我吞了吞口水,心裡咯■一下。

  想逃的念頭在他越來越近的臉孔下漸漸升騰起來,下意識的往後撤身子,卻被他牢牢的按住了後腦勺。

  粗魯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含著我的嘴脣說:你是我的。

  不很大的聲音,在大廳裡卻分外清楚,也不知是對誰說。感覺像終於搶回了自己的玩具,對著失敗那人得意的炫耀。

  余光裡還能看到窗前立著那人的臉,依舊沒往這邊看,平和的好像屋裡什麼也沒發生過。

  於是我大概就明白了。

  自己一直都是個倒霉的爛小偷,小偷不需要驕傲不需要廉恥,更不需要對誰的溫柔燃起希望。

  一場失敗的偷竊外加400萬,我的一生盡此而已。

  吻著我的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粗暴,恨恨的咬著我的嘴脣,於是我閉上眼睛回吻回去,感覺口腔裡的他頓了下,接下來的吻馬上就變得激烈起來,又啃又咬像要把我嚼碎了吃掉一樣。

  聽見他發出的低喘,身子就被拎了起來,任他用力的拉扯著,磕磕絆絆上了樓。

  還沒到屋裡,他就開始撕扯我的衣服。用力把我按在墻上,膝蓋擠進了我的雙腿之間,厚重的滑雪服早就脫掉,薄薄的衣料能感到他無法忍耐的熾熱不停的頂著我的小腹。

  此時與樓下,不過一段樓梯與拐角的距離。

  感到他進入身體時,鈍刀一樣的痛。

  但只那麼一下,好像痛過之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大腦一片空白,回過神來我還是我,那個在別人面前什麼煩惱也沒有,快快樂樂吃飽了混天黑的人。

  反正,總有一天,等眼前這個大少爺對我這個超大號的玩具厭煩了,大概我也就真的解脫了。

  而在這之後,我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恐高,在天空沒有任何能夠依靠的東西,失了安全感,而且從很高的地方往下跌,就跟滿心希望的東西忽然沒了一樣——會很痛。

  第二天就發現整個別墅的氣氛都不太對。

  在我的印象裡,華楠與鄭佟的關係一直不清不楚。

  兩個人表面上看似乎是好朋友,卻少了朋友之間的那種親密。相反華楠對鄭佟一直很恭敬,而鄭佟在華楠面前也很能收住少爺脾氣,又不像主僕。

  我對此很好奇,但身份橫在那裡,也就沒八卦的去問。

  鄭佟這次似乎是很生華楠的氣,吃飯也好,跟手下人討論事情也好,都故意避開了華楠。我大概能明白他這是耍少爺脾氣,就沒放心上,可不想他這次脾氣發的太離譜,這天晚上居然改了行程,拉起還在睡夢中的我一起上了回國的飛機。

  “華楠……沒一起回來,可以麼……”在飛機上,我心情壓抑的連恐高都忘了,小心翼翼的問著身前這隻心情明顯非常不好的噴火暴龍。

  他瞪我一眼,語氣怪怪的:“擔心他了?”

  “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挑起一邊的眉毛,然後半眯起眼睛,盯了我好半晌才開口:“你以為你是誰,開始關心起我們鄭家的事情了!”

  他的話說的我一怔,連忙垂下頭。

  “沒事了。”

  反正我在你眼裡也不過是個隨手抓來的玩物,我又哪裡有資格去管你們的事情。我賭氣的坐回去,這時飛機忽然震了下,我才記起自己在幾千米的高空上,連忙用力抓住了扶手,緊張的連關節都泛白了。

  過了片刻覺得自己的嘴脣快要被自己咬出血,眼前忽然出現了鄭佟的手。

  “要是緊張的話,就抓著吧。”

  他抬著頭,有些不自在的小聲說著。

  我沒拒絕。他說讓我抓著,那我就抓著,我服從命令。

  “真不懂怎麼做個飛機還緊張成那樣。”

  他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不屑的嗤鼻,然後又看我,頓了頓才降低了聲調問:“好些了?”。

  我嗯了聲。

  他滿意的笑,然後移了下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

  我卻一直睜著眼,耳膜裡全是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分外清晰的心跳聲。

  其實鄭佟你不明白,就算我可以抱著別人的身體可我依然很怕,而那個能讓我神經舒緩下來的人,已經被你丟在雪山裡的別墅了。

  回到鄭家,剛進門,鄭佟就被手下人叫去了。

  看到車庫的地方有幾輛高級轎車,大概是來了什麼客人。

  我沒多想,一路上因為恐高一直都沒睡著,又加上時差此時困的只想好好倒床上昏天黑地的大睡一場。

  可真倒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想自己被鄭佟掐著脖子時華楠忽然打過去的拳頭,想幫華楠上藥時,他忽然冷下去的臉,想他在雪場上那個擁抱,然後又想……又想到什麼了……很哀傷的一個夢

  為什麼你就不能溫柔點對我?

  意識模模糊糊的,漸漸睡著了,也不知多久,覺得腰上有些發沉,脖子上還癢,本來想忽略的,可那感覺卻越來越強,最後只好不情不願的把眼睜開,卻看到鄭佟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

  他他他,他什麼時候摸上我的床的!

  我嚇的打了個冷戰,記起自己剛才做的夢,似乎記得的全是華楠華楠的,也不知道說沒說夢話,有沒有被他聽見。

  不過看他的臉色,似乎沒有要發怒的先兆。

  我只好揚起張笑臉:“少爺,早。”

  “晚上十點了,早個屁!”

  從他嘴裡依然蹦不出什麼好詞。

  我嘿嘿的抓了抓後腦勺,說:“已經晚上了啊,那少爺您來這裡是不是有需要啊。”

  說著就低頭開始解自己的睡衣。反正這麼些個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有錢人最好的還不就是個難以馴服的新鮮感,那好,那我什麼事情都順著你,都依著你,你要身體我也乖乖的給,只要你早點對我失去興趣,讓我離開這裡,那就對誰都好了,不是麼。

  他卻突然的攥住我解衣服的手,阻止我接下去的動作。

  難道說您又要撕我的衣服?我盯著他的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現在我的睡衣只剩這一件了您能不能小抬下貴手?

  正想著,他的手已經伸出來了。

  不要啊——啊?怎麼朝著我臉來的,難道說昨天沒打過癮,現在想補回來?不是吧我都說了您滾下去不是我的錯啊——啊,手下來了下來了。

  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可想象中的巴掌卻沒落在臉上。的

  而是在鼻梁上。

  他的指尖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鼻尖,微微蹙著眉頭,怎麼看也不像要打我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

  他啞著嗓子,似乎是在艱難的控制聲音的大小,問我:“還疼麼?”

  疼?

  哦我想起來了,我的鼻子差點被這大少爺的拳頭打折了。抬起手摸了下,傻笑:“早沒事了。”

  他似乎安心的吁了口氣,但立即又扳起臉,說:“你找死啊,連打架也敢去摻和。”

  那我怎麼著,難道找個板凳做那裡嗑瓜子看你們兩隻公牛角鬥?

  我繼續傻笑著看他,不讓他知道我腦海里此時正浮現著頂了兩隻犄角的他在那裡尥蹶子噴白氣。

  他也繼續瞪著眼睛看我,有點任性,有點無奈的忽然把橫在我腰上的收緊。

  “你以後就跟著我,我去哪你去哪,不許跟丟了。”

  “啥?”我忍不住挖耳朵,這是個什麼品種的要求,又想到:“要是您去廁所了我怎麼辦?”

  他就像忽然泄氣了一般把頭垂下去,過了兩秒才抬起來狠狠瞪我:“那也得給我跟進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鄭佟已經不見了。

  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起床,看著僵硬的身體有點莫名其妙。昨天晚上我跟他似乎沒做什麼耗費“精”力的事,那身體的痛楚從哪來的?後來隱約記起凌晨時好像有人抱過自己,就開始懷疑昨晚他大少爺似乎是又把我給踢下床了。

  揉了揉腰,套上衣服把窗簾打開,外面和風旭日的,也不算冷。的

  我打開門站在陽台上,懶洋洋的伸了個腰。

  忽然就聽見樓下有人叫:“霄成!”

  我嚇了一跳,低頭,就看到那人站在陽光裡對著我笑,說:“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第九章

  來不及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怎麼回來的,他已經朝我的陽台丟出了根繩子。

  我不明所以的挑眉望著他,他眯眼笑:“小偷先生已經忘記怎麼從窗戶裡翻出來了麼?”

  啊——我張圓嘴巴長吸口氣。被關在鄭家這麼多天,還真是快忘了翻墻的感覺。

  對他做了個等等的手勢,然後回去換了身衣服,順著繩子靈敏的滑了下來。輕巧的落地忍不住自嘲的想:我果然,還是逃跑的本事最厲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笑著問他,他不答,只是歪著腦袋微微的笑著,陽光投在他白色的毛大衣上,耀眼的白。

  “那個……其實……”想跟頭解釋鄭佟的不辭而別,把他一人丟在那裡,可又想起鄭佟那句:“你以為你是誰。”就一點心情也沒有了。

  他依然是笑笑的看著我,上揚的嘴角透出幾分玩味。

  “你……在擔心我麼?”他忽然問。

  我沒反應過來的啊了一聲,他就開始捂著嘴巴低著頭,好像笑的很開心。

  雖然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他這人似乎什麼時候都能笑出來,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可不知為什麼我跟他在一起就會很緊張,總覺得瞧不懂他又想去瞧懂他,小心翼翼的。又想在這裡也就他一直在溫柔的對我,就不知覺間產生了些許的依戀。

  就像今天早晨,忽然看到他的臉時,心裡那種雀躍到現在還分外的清晰。但稍微接近了,又怕自己會產生眷戀,跟毒癮一樣,賴上就拍再也戒不掉。

  他笑夠了,拉起我的手往外走,說:“去上次那個地方吧,我請你吃烤羊腿。”

  我有點猶豫的拖著步子,心想要是讓那大少爺知道我又私自跑出去,估計就要把我給拿刀子剮了才甘心。於是苦著臉看他,他愣了下,馬上明白了。

  “別擔心。”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鄭佟那裡有客人,估計會一直忙到晚上的宴會結束,我們有十個鐘頭能好好出去玩。”

  “唉?”

  有點不相信的睜著眼看他,想進一步細問,可身體卻被他帶了幾分任性的強勢給拖走了,於是只好坐在車上想,其實就算讓鄭佟知道,自己還是想跟著華楠一起出來。

  車子外面的景色跟上回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

  老闆娘依舊很熱情的上了茶,華楠捧著燦爛張臉,大聲的誇獎:“好喝。”

  老闆娘便更加殷勤的端上了自家醃的小菜給我們嘗,我夾了塊放嘴裡,清脆可口的讓人想把舌頭也咬掉。

  華楠拖著下巴問我:“好吃吧。”

  我忙不迭的點頭。

  “這是老闆娘的私藏,輕易不拿出來的,我吃了這麼久的烤羊腿,也只吃過一次。”

  聽他這麼一說,我連把第四次伸出去的筷子縮了回來。

  那小菜所剩不多,我一個人已經吃了大半。而華楠還一口未動。

  我咬著小半截菜梗連忙把碟子朝他那邊推了推,不好意思的對著老闆娘笑。

  老闆娘倒是不以為意,嬌笑著說:“看常少爺說的,山野人家粗東西,哪那麼稀罕的,您吃著,我給您端羊腿去。”

  常少爺?他不姓華麼?

  我疑惑著轉頭,眼前卻有個陰影逼過來,我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嘴脣上就多了溫暖細膩,有如絲綢滑過的觸感。的

  再回神時,眼前已是華楠那燦如春花的笑臉,似乎很滿足的說:“滋味還是跟從前一樣沒變,好吃。”他指他從我嘴邊咬過去的那半截小菜。

  我衝著他幹愣的眨了眨眼,然後一股熱浪就如火山噴發般直直的衝上了天靈蓋。

  急忙低頭捧著茶碗喝,心慌的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可想想又不對,自己緊張個什麼,分明該不好意思的是那個傢伙吧,莫名其妙的湊過來搶我嘴裡的東西。

  想到這提起口氣要去控訴,可一抬頭就看到那人清新無害的臉,什麼氣也全泄沒了,只好咬著茶杯沉沉的嘆息。

  華楠總是喜歡朝我做些曖昧不明的肢體接觸。他有時候會撫摸我的頭髮,很輕柔的動作,然後又尖叫,說:“霄成看你有根白頭髮。”

  或者在吃早餐時,趁著我把臉埋在粥碗裡的功夫,偷偷把頭蹭在我的頸窩,等我發現了,他就朝我笑,說:“你喜歡喝牛奶麼,怎麼身上總有淡淡的奶香?”雖然他的形容讓我有些不爽,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奶香。“你是拐彎說我乳臭未幹麼?”我拿眼瞪他,他卻一把過來抱我的腰,說:“不是,是你身上總有很清新的味道。”弄得我差點把粥全噴出去。

  當然這些都是趁鄭佟不在的時候。

  鄭佟在我身邊時,很少能看到華楠的影子,就算看到了,也是規規矩矩的感覺。只是偶爾看到他在看我,像是等我看到他一樣,我一回頭,他便笑了。

  不過這些曖昧不清,讓我感覺很大程度上都有些任性妄為。就跟在街邊發現了條很可愛的流浪狗,眨巴著眼睛圍著你轉,你總會客氣又加幾分憐愛的蹲下身子,給幾根骨頭然後摸摸頭。

  也就這樣罷了,沒人想要把流浪狗抱回家,在街邊逗逗,也就差不多了。

  我撕扯著羊腿弄得滿手是油,說話也含含糊糊的,大概就是問他這些天去哪了,過的怎麼樣之類的。

  他嗯嗯的答著,卻說起別的東西分散我的注意力,一頓飯吃下來,感覺說了好多話,又感覺什麼都沒說。

  倒頭來還是不知道他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於是帶了幾分失望的回去,到門口時,夜幕已經慢慢的籠了上來。

  “要回去?”他把車停下來,伏在方向盤上看著裡面奢華的燈火。

  車裡的暖氣開的很大,旁邊的玻璃都起了層朦朧的霧氣,映著兩人模糊的側臉。

  “再逛一圈吧。”我把身子縮在椅子裡,實在不想去想回去以後的事情,更不想考慮萬一被鄭佟發現後又怎麼辦。

  人有時候總會產生慣性,習慣了逃避,就再也不願意去面對現實。

  小心翼翼的奢望著,奢望能多留在他身邊一會,只是一會都能覺得心裡安寧了許多。

  其實他並不是個很柔和的人,儘管一直在笑著,溫柔的包容著,但總感覺跟他有種模糊的隔閡,或許並不止是我,他跟任何人都一樣,表面上貼近著,心裡卻暗自保持著距離,像是一種自我防備。

  所以我一直都不懂,華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車子繞著山路一圈一圈的走。一直到月上中空,九十點的光景,我才有點不捨的下了華楠的車。

  “你先回去吧。”他有點冷的把手插在兜兒裡,呼出一團團白氣。

  我嗯了聲,天氣越來越冷,凍的我直吸鼻涕。

  他靠著車門看了回我,又說:“你先回去吧。”

  我還是嗯了聲,只是鼻涕不爭氣,出溜了兩下還是掉下來,啪嗒地滴答在鞋子上。

  他悶聲笑了,打開車門探身進去,拿了他的外套出來。

  “你想在這裡傻站一宿啊。”他拉近我,抖開外套給我披上,然後小心的整理著領子。

  一時間我離他是那樣的近,有溫和的氣息慢慢的拂在臉上,灼人的發熱。藉著車燈能清楚的看到他淡粉色的脣和迷人的眼。像是種難以言喻的蠱惑。

  等他幫我弄好衣服抽身要離去時,我忽然死死的抓住了他的領子。

  腦子裡似乎什麼都想不出來了,只是把自己的臉湊過去,重重的落在他的脣上,然後失控的摩擦,吸吮,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那麼瘋狂過。

  可能感覺到身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冷靜,溫和,連拒絕都不露痕跡。

  於是我只好狼狽的鬆開他,看到他一成不變的笑容,我難堪的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個……抱歉……”尷尬的氣氛,總想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哪怕說:對不起,我剛才沒注意跌倒了撞到你嘴了,請你不要介意這種呆子都說不出來的謊話也好。就是,不要這麼安靜的對視著,你那種冷靜的笑讓我有些發冷。

  “我回去了。”我縮了縮脖子,轉身往回走,宅子裡的燈光沒有先前那麼刺眼,幾盞裝飾用的大投射燈已經關掉,看來宴會就要結束了,雖然我也不清楚今天鄭佟要舉辦什麼樣的宴會,只知道他可能會去我的屋子裡找我,找不到我肯定會生氣,生氣了就要扯著我好好的折磨我,一直到我發不出聲音縮在床單裡輕輕的啜泣。

  但現在不知為什麼開始期待他過來狠狠的虐我,想我這人就是一身的賤骨頭,就欠被人乾。被那人乾的快死了,我也就不用想那麼多事情平白的傷那麼多心了。

  拉著衣服繼續往裡走,快到門那裡還傻傻的放慢了腳步,仔細的聽著身後的動靜。哪怕只有一點點,我都會忍不住回頭撲向他,可身後還是靜的連落葉的聲音都沒有。

  抬起腿邁進了鐵門,聽見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然後愈行愈遠。

  我累的抱著身子蹲在地上,夜風呼呼的吹亂了頭髮,我傻呆呆的蹲了半晌,才凍的打了個冷戰。

  嘖嘖,這天可真冷。

  也不知蹲了多久,才僵了一樣站起身,感覺血又重新流回身體了,卻是刀子一樣疼。回到臥室泡了澡,好像是感冒了鼻涕一直一直的流。

  用紙巾剛擦了兩下聽見門被砸的山響。急忙滾過去開門,就看到鄭佟一臉醉醺醺的朝我倒了下來。

  媽的真重。差點就把我撲倒在地上了,這少爺今天晚上抽什麼風了喝這麼多。

  我捏著鼻子躲著酒氣罵,看他臉上紅紅的,但眼睛裡還帶了三分清醒,就忽地想起自己床上還沒收起來的華楠的衣服,急忙把他往他的臥室裡拽。

  他倒是沒掙扎,只把頭靠在我肩上,輕輕的喘著氣。

  難得這麼乖巧。

  我抱著他進了屋,本想把他扔他那張kingsize的床上後就了事了的,結果腿腳一絆,兩個人就一起上去了。

  既然都上了床了,自然會有些床上運動發生。

  不過今天少爺似乎心情不太好,動作粗暴又沒耐心,只吻了我兩下就端槍進去了,疼的我直罵娘。

  我仰著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耳邊是他吹過來的熱氣,有點癢,伸出手去撓,卻被他抓住,然後牽著摸在了交和的地方。

  粗大的性器在手心與體內抽插,有粘膩的聲音穿來,很淫糜的感覺。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發空,沒有從前那種在心裡罵他,恨他,然後揚起笑臉迎合他的心情了。

  只是在每次撞擊後,都有什麼被抽走了的感覺,愈發的難過起來。只好忍著,想把注意力轉移開,看著身旁糾纏在一起的衣服和扯爛的內褲,於是數著,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條。

  偶爾的失神,很容易被身子上方敏感的男人發覺。他一把抓起我的頭髮把我按在落地窗上,粗暴的侵入。

  玻璃很涼,凍的我直打哆嗦。

  身體也漸漸的麻木了,只是腿發軟,站不住。

  最後他終於發泄完了,一腳踹到我的屁股:“滾。”

  我撿起衣服,笑呵呵的滾。的

  反正,都無所謂了,我這樣的男人,怎樣都無所謂了。

  第十章

  之後我得了重感冒,倒在床上歪歪的爬不起來。

  華楠一直沒出現在鄭宅裡,倒是鄭佟像換了個人,對我溫柔的不像話。

  當然,他的溫柔要界定在一定的參照物上。

  比方說,這大少爺每天進門不再用腳而終於知道門把手的功用了,再比方說,這個傢伙居然會捧著一盤子食物來看我了。

  我瞧著桌子上泛著熒綠色的不明物體,忍不住滿頭黑線的問他:“這是啥?”

  “蔬菜瘦肉粥啊,醫生說感冒了最好多喝點這個。”那大少爺說的一臉坦然。

  ==|||| 鄭佟你真人才,有長成這樣的瘦肉粥麼!

  我拿小拇指把粥碗往遠處戳了戳,仰面倒床上:“啊——我頭暈。”

  “頭暈才該吃東西,給我起來,喝下去。”

  “不喝!”堅決不喝,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看整不死我拿這麼一盆東西想毒死我,傻子才上你的當,不喝不喝。

  我拉起被子把腦袋往裡藏,鄭佟抓住被子角往外扯。

  一時爭執起來,鄭佟把滑桌推開,跳上床就騎我身上了。

  “喝不喝!”

  “不喝!”

  我答的跟烈士就義似的。死攥著被子不肯撒手,又怕他急了來硬的,要按住我往嘴裡灌,於是乾脆放棄了棉被打算往床下面滾。不過身子剛動了兩下,就被他揪住了

  我心想呀呀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活到今天就要被碗不知是啥東西的東西毒死了,我冤枉啊啊啊!

  正這時,門忽然開了,有團白茫茫的東西站靠在外面,我一時顧不得那麼多,抬頭看了眼就扯著脖子喊:“華楠!救命啊!”

  聽到華楠的名字,騎我身上那人動作頓了下,倒也不揪我頭髮了,只坐在我腰上,朝外面冷冷的打招呼:“回來了。”

  華楠倚在門框上,手裡端了個拖盤,上面似乎是湯一樣的東西。也沒進門,只是淡淡的應了個嗯。

  然後他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瞅著,那叫一個暗濤洶涌明濤彭湃,跟武俠劇似的。

  我本來想爬床上看好戲的,可腰實在是撐不住了,憋不住大叫起來:“你們要比氣功麻煩換個地方,我腰——要折了!”

  鄭佟這才回過神七手八腳從我身上爬下來,卻不肯低頭認錯,踹了我床一腳嘟囔:“怎麼不壓死你!”

  我平白的幹嗎要被你壓死?爺爺我長這麼大我容易麼我。你要敢壓死我,我就變厲鬼纏死你。

  被他壓的只剩了半口氣。哎喲哎喲的重新倒回床裡,腰上就覆了雙溫暖的手:“還疼不疼?”

  我眯著眼回頭:哇塞,這人動作真麻利,剛才還在門外現在就過來給我揉腰了。

  “疼——”本來想哭訴下的,可一看到鄭佟那黑面神的臉,就硬生生的把話給改成,“也感覺不出來了。”

  華楠噗哧一聲笑了,把先前放桌子上的湯端過來,說:“聽說你病了,特意燉了些雞湯給你,嘗嘗看。”

  華楠的手藝一向沒的說,剛打開蓋子整個屋子都是雞湯的香味。

  我美滋滋的張開嘴巴等華楠伸過來的勺子,可那勺子就在離我的嘴巴只有零點零一公分時,卻被那個惡毒的鄭佟給拍一邊去了。

  我瞪著眼睛張圓了嘴巴還來不及尖叫:我心靈的雞湯!就聽鄭佟惡狠狠的說:“雞湯喝多了上火,你這種貧民最適合青菜瘦肉粥。”然後就撲過來捏著我的鼻子,把那整碗糊狀泛著綠光的東西給我灌了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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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一股白煙從我嘴巴裡冒了出來。然後舌頭就被一種恐怖的味覺侵占了,苦不苦酸不酸,還有股子中藥跟鹼面的腥澀味。

  等一咽下去就覺得自己三魂升了天,六魄移了位,白眼一翻倒床上了。

  本來想著暈了吧暈了吧,暈了就啥也不知道了,可這藥湯實在是太刺激神經了,把我折磨的死去活來就是暈不倒。我心裡就忍不住罵:鄭佟你就缺德吧你,老天保佑你生兒子沒×眼,不,乾脆讓你一輩子都生不出小孩。不過男人似乎本來就生不出孩子,不管了,那就讓他一輩子碰不到女人。

  這麼想著,鄭佟的臉已經朝我湊了過來,看那擔心的樣子似乎是怕這點藥湯折騰不死我。沒見過比他更惡毒的了。

  拿舌頭舔了舔,嘴巴裡還有不少剩下沒咽的綠湯,我心一橫,想:爺爺的讓你也嘗嘗這玩意的味道。

  於是騰的彈起身子捧住鄭佟的臉,把舌頭伸了進去。

  那苦澀的滋味灌了多少進去我不知道,但看著鄭佟由青變黃最後快綠了的臉上我也稍微找到了些平衡。

  他唔了聲就捂著嘴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過了片刻才聽見從遠處傳來的慘烈的哀嚎聲。

  我探著脖子往外瞧,聽起來這大少爺似乎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長出了口氣,端起華楠的雞湯往嘴裡倒。

  嘖嘖,舌頭上好像還粘了不少古怪的味道,雞湯都變味了。

  我喝了兩口還是放下,皺著眉頭直犯噁心。

  “怎麼,不好喝?”華楠問我。

  “不是……”我噁心了一陣就聽見自己肚子裡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終於醒悟:“不好——我——我要拉肚子!”

  急急忙忙跑進廁所,這一拉真是銀河飛流——一瀉千里。

  腿也軟了眼也花了,倒床上顫悠悠的舉起手,就差交代遺囑了。

  華楠怕我拉出問題,急忙打電話叫醫生,我拉住他說不用了,小泄一下還去火。

  他笑了笑坐我身邊,拿手背試了試我額頭。

  “還好沒發燒。聽說你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要不我去廚房幫你弄點小點心?”他語氣輕輕柔柔的,讓人聽了好像踩了團棉花糖。

  手也沒離開我額頭,就那樣軟軟的覆著。

  我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吻,居然就那麼被他給軟性喀嚓了,想想就覺得——不甘心!

  生氣的把腦袋扭過去,心想:讓你摸,摸什麼摸,又不是你家寵物。

  而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也不惱,依然平和如水的語氣問:“怎麼了?”

  我抽了抽鼻子,估計是感冒了,聲音嗡嗡的。

  嘟囔了兩句才開口:“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溫柔。”

  “啊?”

  他估計是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翻了個身,腦袋縮被子裡把身子蜷成了一團。

  在被子裡蒙的久了,有點喘不過氣,稍微透了個縫出來,外面卻沒了動靜,又等了許久,才探出個腦袋,屋子裡卻是人去樓空,早沒了華楠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又開始發空,像被人剜了一刀,難受的要死。

  肚子又開始咕嚕嚕的叫喚,攪著腸子的疼。最後忍不住了,急忙蹦起來往廁所跑,慌亂間卻跟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喲喲了聲,叫著:“小心。”

  我在他懷裡抬起頭,華楠那雙清的水一樣的眼睛正對著我笑。

  “起來了,我以為你要在被子裡呆一輩子。我拿了些小點心,稍微吃點對你腸胃也有好處。”

  他怕被我撞到而舉高了盤子,裡面有什麼我看不到,只是覺得周身全是他從外面帶來的清冷的氣息,還有些淡淡的香水味,聞起來分外舒服。

  於是伸出爪子用力抱住他,腦袋在他胸前蹭,反正他手舉著,一時半刻也放不下來,那就讓我小小的,小小的占些便宜好了。

  嗯,毛茸茸的衣服,蹭起來真舒服。

  看不到他的臉,那麼就算他拒絕了,我也瞧不見。

  心裡有些安然,於是大大咧咧的,享受著這胡來的強“抱”。

  只是可惜,自己的身體向來違背自己的意旨,不到半分鐘我就開始臉色發青,肚子裡翻江倒海大有波濤彭湃之勢。只好哎喲一聲鬆開他往廁所飛奔了去。

  臨走也不忘囑咐他:“端著別走,點心我吃!”

  ————————————

  被鄭佟那碗莫名其妙的蔬菜瘦肉粥一灌,我足足拉了兩天肚子。

  早晨起來拿鏡子一照,差點把自己給嚇著。

  足足瘦了三圈啊!!

  瞧這衣服,肩膀都到肘子了,看這褲子,縫一起就裙子了。

  我活的好好的你愣給我抽下十斤肉去做什麼,就說鄭佟你這人沒啥好心眼。哪怕是養頭豬,也沒聽說愣逼著人減肥的。

  洗漱完了出門,就看到大少爺翹個二郎腿坐我床上黑著張臉。

  我心想琢磨莫不是他又記恨起我給他那“飽含苦澀”的深吻,大早上起來就過來找我麻煩。他找我麻煩也就算了,就怕他不解氣又拿個不知什麼玩意的來灌我,想想就覺得渾身發毛。打個冷戰縮縮脖子,順著墻角往外蹭,心裡不住的念:佛組保佑他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不過似乎今天佛組沒空,要麼就是佛爺不保佑小偷,我剛動了一下他就阿哼上了。

  我諂笑著湊過去:“怎麼少爺,今兒嗓子不舒服?我給您整點貝母糖梨?”(霄成:順便在裡面下點瀉藥,不信就瀉不死你!)

  “不用了。”他陰著臉白了我一眼。至此小朋友們,你們一定要相信,並不是所有人都適用面由心生這句話的,比如我眼前這位漂亮青年,如果按那規律他早就成包公第二了,所以大家還是相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話比較現實。

  “刷完牙了?”他問。

  “嗯。”我點頭。

  “抬起來我看看。” XD你當你買牲口呢……

  張開大嘴給他看,“啊——唔——”

  ==+

  你不就是看看牙麼,把舌頭伸進來做什麼!!呀呀呀,你還舔我牙床,當心我咬掉你口條!

  “嗯……”他吻了一分多鐘,才把濕漉漉的脣移開,臉上的神色也稍有緩和。

  “換衣服。”

  “哦。”

  “換好了。”令行禁止,我比當兵的還神速。

  他眯著眼開始上下打量我,圍著我繞來繞去,恨不得拎起我轉個圈了。我伸平雙手大大方方的給他看,就是心裡嘀咕:這傢伙早晨起來是不是腦袋讓門縫給夾了,怎麼一副有毛病的樣子。

  這傢伙賺了四五圈總算夠了,一把拉起我:“跟我走。”

  “唉唉唉?”幹嗎去?——“我不喝蔬菜瘦肉粥啊啊!!”

  被那大少爺莫名其妙抓上車,莫名其妙的出了鄭宅,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丟到家服裝店了。

  “把這個傢伙從頭到腳收拾下,別讓人一看就滿身的土味。”

  啥?土味兒?

  我抬起袖子使勁聞,身上全是他蹭給我的BOSS新款香水味兒,哪兒來的土味?

  哦……一想就明白了。這傢伙嫌棄我。

  我張圓了眼睛瞪他:“這叫人民離不開土地!白雲我朝你招手,黑土我向你致敬……”

  “閉嘴!”

  滿腔詩意被他一凶愣給憋回去了,旁邊的女老闆看我們倆估計覺得好玩,噗哧聲笑了,說:“鄭先生您的朋友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當我玩具。

  “是麼?你也覺得他有意思吧。”鄭佟舒展了下身體,靠坐在沙發上,“這人最好玩的你還沒見過,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

  >///<

  鄭佟你說話不知道啥叫臉紅麼,怎麼什麼都敢拿出來說!

  我轉回身繼續瞪他,他卻笑的春風得意,那表情就差唱小曲了。

  我眨巴了兩下眼,一伸手把旁邊的服務小MM拉過來,湊在他耳邊說:“你知不知道這位鄭公子最厲害的是什麼?”

  小MM乖乖搖頭。

  “是金槍不倒,奔流不息,萬古流芳,一波未平千波還能起!”我憑著記憶把自己能想起來的成語全念出來了,然後很成功的看那少爺一口咖啡噴了出去老遠。

  哈哈!跟我鬥!我得意的笑。

  “鄭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旁邊的女老闆連忙招呼人收拾滿地的污漬。鄭佟卻一把劃拉開他,指著我吼:“給我把他,拉進去!”

  唉?唉?唉?

  怎麼來這麼多漂亮的小姐。

  啊……看起來挺溫柔的,那應該不會發生什麼。

  不過小姐你扯我皮帶做什麼?喲,看您笑的,真好看。啊,難道是飛來的艷遇?只是一下子這麼多……哈,我有點難以消受。

  唉??啊!!你幹嗎摸我胸口!

  呀!別脫我褲子!

  我說了等一下,你別亂摸啊!

  ……

  ……

  ……

  救命——

  非禮啊啊啊——!

  第十一章

  卡地亞!BVLGARI!Vacheron Constantin!Blancpain!

  紳士!名流!貴婦!

  小偷的天堂!

  我穿著CERRUTI的禮服一進門就對著大廳裡無數閃亮亮的珠寶手錶流口水。

  知道啥叫狼如入羊圈麼,知道啥叫披羊皮的狼麼,諸位請上眼,請看看我,然後再把那些露了大片後背的女人想象成一隻一隻的小綿羊,想到了吧,想到了吧,哈哈哈!

  我仰天小笑一下。雖然不太明白他幹嗎忽然帶我來這裡——大概是個什麼宴會之類,瞧裡面裝飾的金壁輝煌的。

  “你別露出那麼猥瑣的表情。”

  鄭佟杵了我一肘子,差點把我戳岔了氣。“你再露出這種表情我就把你打包直接踢回去。”

  他威脅我。

  我看了看滿目的金光燦爛,又看了看他幹扯著嘴皮應酬的臉,合計了下權衡利弊,只好把口水擦了擦,學他正經八百的理領結。

  不過這種真絲的領結我還真打理不來,扯了兩下就亂的一塌糊塗了。那人歪過頭看了我兩眼,噘起嘴揪著我領子把我拽了過去。

  “你怎麼就這麼笨。果然貧民的腦袋裡裝的全是砂子。”他小聲嘟囔著,手裡卻挺溫柔,仔細的幫我把領結系好了,卻不忘在最後使勁的敲了下我腦袋,說:“跟著我,別到處亂走。”

  我被他拍的哎喲了聲,捂著腦袋耳朵直嗡嗡。

  他倒是從容瀟灑,隨意從旁邊的侍者手上拿了杯酒,找了個人堆就扎下了。

  他說讓我跟著他,我也不好到處亂走,只好乾巴著眼瞧著從我身邊走過的一枚枚大鑽石,就想有錢人真厲害,帶那麼多石頭在身上也不嫌累的慌。這要是隨便順兩個出去,那我不就發達了麼?

  還來不及掉口水,鄭佟就在我大腿上狠狠的掐了把。我本想瞪他來著,卻想起他先前的警告,只好悻悻的把狼尾巴收了起來。

  鄭佟算是名人了,黑的白的沒人不認識他。就是現在沒了遺囑,他坐不上龍頭,只靠著父親那裡積下的生意度日。

  不過您可別以為他有多慘,這人名下的資產說出來真能把你給嚇死。要不怎麼叫宇宙的鄭佟呢。

  剛陪著他站了一會,就有幾個戴大鑽石的人湊過來了。

  “鄭先生,好久不見。”熱絡的打招呼。

  “王總裁,聽說您剛新添了位公子,旗下公司也要有新股上市,真是雙喜臨門,恭喜了。”

  “哪裡哪裡。”

  偽善,假笑,裝乖巧!

  我站旁邊看著那大少爺一改往日的臭脾氣,謙恭有禮的像教育良好的標準英國紳士,眼珠子就差點沒掉下來。不過轉念一想這幫人要是能看到他黑著臉翹二郎腿罵三字經的模樣,估計也能跟我一樣眼鏡片碎一地。

  “不知這位是……”

  聽見有人叫我,我忙站直了腰桿。

  “啊,這位……”鄭佟意味不明的瞥了我一眼,我就開始莫名的擔心,怕他冷不丁蹦出個床伴之類。不過這人似乎還明白什麼叫場合,隨意就扣了個特別助理的大帽子給我。

  “哦,原來您就是霄先生,久仰久仰。”

  看那人揚著笑容一臉恭維巴解的模樣,我就想要是告訴他我是個怎樣的特別助理,看他臉上的笑容還掛不掛得住。

  正壞笑著,那人已經伸出手來了。

  畢竟都是特別助理了,怎麼也要裝個樣子。

  於是伸出手握住,用力一抖——勞力士歸我了。多謝惠顧呵!

  看那人絲毫沒察覺自己遭了竊,跟鄭佟又寒暄了幾句才轉身走開,我忍不住背過身低頭看了眼腕子上的表,喲,還是限量版的,果然是條肥羊。

  美滋滋的欣賞著,旁邊的鄭佟又杵了我一下。

  我還當他發現我偷了東西,差點跳起來。忙不迭的把手裡東西往身後藏,不過他的視線似乎沒在我這邊,而是望向了大廳柱子後面的角落。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來。”

  他囑咐我。

  我哦了聲。反正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了,有錢人的惡趣味,喜歡把私人別墅建在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裡,又沒公車也沒出租的,我出去也沒用。

  不過既然他走了,我多少也能……

  “給我站在那兒不許動!”

  他走了老遠還不忘回頭吼我,我只好把伸出去的爪子老老實實的收了回來。

  望了眼隔壁的自取區,摸了摸自己空盪蕩的胃。想吃東西他大概管不著吧,抬頭瞟了眼他離去的方向,那人站在柱子旁,似乎在跟柱子後面的人說話。也許是談生意之類的,他們這種人不就是喜歡在party上勾結麼,那麼一時半刻應該也顧不上這邊,於是我就擼胳膊輓袖子,衝著滿桌美食衝了過去。

  嘴巴咬著龍蝦殼,手裡抓著刺身,我找了個花園坐著,舉了一盤海鮮吃的不亦樂乎。

  正嘎巴嘎巴的咬螃蟹鉗子,忽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下:“先生?”

  嚇的我一機靈,以為是先前那人知道丟東西找回來了,急忙扔了手裡東西蹦出老遠。

  蹦出去回頭看,到不是先前那位斯文大叔,心裡有了些底氣,揚起脖子問:“你誰啊!”

  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被鄭佟拐了一次已經夠倒霉了,你可別想再打我主意。

  慎重起見又往後退了兩步,就看他似笑非笑的端著酒杯看了我一眼,然後很從容的坐我對面了。

  這人看起來大概四十上下的年紀,保養的不錯,除了鬢角裡藏了幾根白髮,其他地方包括皮膚都還顯得很年輕。

  薄嘴脣,桃花眼,年紀和縱欲的關係眼角微微有些下垂,圍著層淡淡的眼圈。

  身材也挺好,沒有啤酒肚將軍肚之類中年人的通病,倒是有幾分軍人的硬朗。

  就是有一點不太好——比鄭佟還會擺譜。

  看他低頭含了支雪茄,劃著火柴攏了手點上,然後輕輕的搖滅了,身子往後一靠,那感覺好像他坐的不是快掉了漆的木凳子,而是瑞士珍藏版DE SEDE牛皮小沙發。

  整套動作做的極近瀟灑簡潔之能,連一點拖沓都沒有。

  要是個女人看到了肯定能尖叫著抱著他褲腿蹭了。

  我嗤鼻的哼了聲,腦海里迅速浮現出兩個大字:招搖!

  沒錯,就是招搖,你看看他,看看他渾身上下,估計聖誕樹都比他樸實好多,呃……當然憑良心說並不是指他穿的花裡胡梢滿身名牌logo之類的,就是神態與氣質,似乎很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一樣。

  我拿回了剛才的托盤,抱住龍蝦尾巴,使勁啃。

  他吞吐著雪茄,也不忌諱,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我心裡不由得開始犯嘀咕,這大叔莫不是有病吧,盯著個男人看個沒完沒了。後來又一想,難道有錢人都有這癖好?

  忍不住雞皮疙瘩爬了滿身,急忙扔了手裡的龍蝦殼子,站起身往別處躲。

  “喂!”他叫我。

  理你的是傻子,繼續跑。

  “喂你等一下。”

  他在後面追。

  我呼哧呼哧的轉回頭看,他追的鍥而不捨。

  這年頭,啥怪事都有,怎麼男人都喜歡追著男人跑?先前出了個鄭佟,我以為是他少爺惡劣脾性,現在又遇著個大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給跑暈了。

  順著花園的迴廊繞圈,最後繞的自己都轉向了,只好在片假山前停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你……你別追了,你……要……追死我了。”

  那人喘的比我還厲害。

  “你……你……你……不跑……我自然……就不追了……”

  ==+

  結果是兩人全癱在地上,倒了半天氣才起來。

  “我是鄭佟的朋友。”

  他估計是緩過來了,又露出白亮亮的大板牙,衝著我笑。

  “哦。”我尋著我那半盤子沒吃完的東西繼續往嘴裡扔,自稱是那大少爺朋友的人只多不少,似乎只要跟他有關的人,就又不少蒼蠅蚊子往身邊蹭。

  我咬了一大塊肉,使勁的嚼。全當他是綠豆蠅。

  那人碰了個釘子,見我沒什麼搭理他的意思,就乾脆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又點根雪茄悠閑的吸著,似乎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不過一看到我想走,就立即站起身追我,躲躲閃閃的數次,我也就懶得再玩這種遊戲了。

  “你有什麼企圖,直說好了。”我把最後一片魚生扔嘴裡,舔舔手指打飽嗝。

  他把雪茄按進煙灰缸裡,一雙眼睛眯成了兩彎月牙。

  說實話這副皮相我瞧著倒真是有幾分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早就應該見你一面了,只是一直沒尋著機會,記得華楠老是跟我提起你……”

  “華楠?”我一聽這名字耳朵都立起來了,這大叔認識他?

  又重新仔細的打量了番這人,剛才沒覺得,現在才發現這雙眼睛到真是跟華楠有幾分想象。

  難不成是華楠的親戚?

  我剛想張嘴問:“大叔您是華楠的大叔麼?”

  結果他給我來個:“我是華楠的大哥。”

  我一個沒站穩差點趴地上。

  “啊——,原來是大兄弟啊,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哈,哈。”

  一邊換了張諂笑的臉,我一邊在心裡罵:娘的華楠你家人真能生,居然能差出去二十多歲。

  又隱約想起山下那老闆娘的話,怪不得她要叫華楠:常少爺。

  其實跟華楠認識這麼久(別亂湊近乎,你被囚不過才一個月的功夫。)一直沒聽他說過自己的事情,好奇歸好奇,卻也沒逮著機會問,今天冷不丁的冒出一自稱他大哥的,我當然是好奇多過防備,露出一臉八卦就差搬個小馬扎過來跟他套話了。

  “那個,華楠經常跟您提起我?”這才是重點,至少要知道他在外人面前都說我啥話吧,

  “嗯。”大叔點了點頭,“他說你這人啊……”

  ——

  ……

  死人居然在這裡頓了下,誠心吊我胃口。

  “說什麼?”我兩眼放光的望著他。

  “他說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有趣?我伸開胳膊仔細的瞧了眼自己,怎麼今天一個個的都說我有趣?我又不是超大號遊戲機。

  “大概一個月前吧,華楠忽然跟我提起來,說鄭府來了位嬌客,是個有趣的人物,還把阿佟的腦袋給砸了,當時我就想見見你,一直沒得著機會,倒是今天碰上了。”

  “哦。”嬌客?有人拿鞭子招待嬌客的麼,華楠你的修飾詞真還真文雅。

  “然後呢?”我問他。

  “然後?”他挑眉,表情變得很曖昧,舒緩的語調問我:“那麼,你都想知道些什麼?是華楠的事情,還是他嘴裡,你的事情?”

  感覺他離我很近,那溫熱的氣息撓得耳垂酥麻麻的。又用的是極端挑逗的語氣,一時間就把我給問住了:……我究竟想知道什麼呢?究竟是華楠的事情,還是他對我的態度?

  發怔的卡了殼,那人卻對我伸出了手,說:“總之今天是認識了,以後再詳談吧,很期待下次見面。”

  他溫文爾雅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人畜無傷,卻像個巨大的色彩鮮艷泛著蜜糖的花,不停的散髮蠱惑人心的東西。

  可我就怕這是朵食人花,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

  既然他伸出爪子了,我也得意思一下,可滿手都是剛才吃東西時沾的粘膩,想往身上蹭又舍不得(也怕鄭佟看我弄髒了逼著我賠錢),於是乾脆直接伸過去,還不客氣的使勁攥了攥。

  那人感到手中的異樣稍微挑了挑眉,卻沒把手縮回去,等握完了才舉到鼻子前聞了聞。不想竟然笑了:“你啊,果然跟華楠說的一樣,有趣的人。”

  然後就看他,居然看到他,把手指整根含在嘴裡吮了下,對著我說:“滋味還不錯。”

  ……

  ……

  ==||||

  鄭佟——快跟大鑽石一起出來看變態!!!!

  第十二章

  出門忘記看黃歷了,撞著這麼一個古怪的傢伙。

  他舔手指就罷了,沒事湊過來吻我額頭做什麼?吻我額頭也就算了,幹嗎非要在鄭佟面前?

  老兄你不知道他是歐洲火藥庫麼!

  看著那人紫清著張臉奔我過來,我就特識相的指著常佑明:“不幹我的事!”不過我也沒奢望他能聽進去。

  這男人最擅長的就是歪曲事實,許多事情明明不是我做的,非往我腦袋上扣,比如那個莫須有的遺囑,再比如這個。

  “我都說了不幹我的事!”

  我被在扯的肩膀要脫臼了,一邊哎喲哎喲的叫著,一邊抗議。

  “你虐待俘虜!”

  他一點也不理會我的鬼哭狼嚎,用力一推就狠狠的把我扔在了副駕駛座上,也沒跟旁人打招呼,發動車子就往山下開了去。

  車開了四個多鐘頭,此時已入了子夜,有星點的雪沫飄灑下來。

  還沒到地就變成了水星。

  馬路上濕漉漉的,沒有車,也沒有行人,只有一盞車燈照的地面反出涼冰冰的白光。

  我跟鄭佟坐在車裡誰都不說話,一時靜的只剩了雨刷器來回刮動的聲音。

  凝滯的空氣最容易讓人心煩意亂,我不安的動了動,決定還是跟他說點什麼:“那個……”偷看他,雖然皺著眉,似乎也沒先前那麼生氣了。

  於是深吸口氣:“少爺,我們……是不是該在附近找家旅館住下?畢竟……車子沒油了——啊,不,我不是說車子沒油了是您的錯,畢竟這荒山野嶺的,誰也沒想到,而且就算打電話找人,也要等到天亮了,您說是不是……”

  繼續偷瞄他,解開安全帶,手摸著門把手,心想這少爺要是敢打我,我就開車門衝出去,雖然荒山野嶺不敢往遠處跑,圍著車繞圈也不錯,反正我最近是繞上癮了。

  不過他似乎沒要打我的意思,從口袋裡掏了支煙點上,然後就趴方向盤上發呆。

  車窗映著兩個人的臉,他吐出圈煙霧,然後就是一層朦朧。

  “那個人,就是取代我坐上龍頭位置的人。”

  他忽然開口,我沒什麼準備的“啊?”了一聲。

  他就變得很煩躁,把煙按在方向盤上,拖過我就開始吻。

  人都說男人是最容易衝動的動物這一點也不錯,比如現在啃我的這個,動不動就拉啊扯啊咬啊嘿咻啥的,連讓人準備的時間都不給。

  (難道你不是男人……)

  我被他吻的有點喘,本來以為還有後續的,他卻忽然撤開身子,扭頭在車後座翻起來。

  “找什麼呢?”我好奇的歪過頭,看他翻來翻去的。

  “傘。”他回答,“前面有片村子,以前爬山的時候見過,先去那裡住一宿,明早再說。”

  他從一堆雜物裡抽出把透明的小傘,然後下車打開了我這邊車門。

  “把大衣拿上,外面冷。”

  ————————————————

  走了片刻,雪下的漸漸大了,羽絨一樣輕飄飄的漫天飛舞。

  鄭佟跟我兩人打了一把傘,他解開了大衣披在我的肩上,自己卻怕冷的使勁摟著我的腰。

  傘在我手裡舉著,我比他矮了半頭,他就少不得要低頭縮肩的往我身上靠,冷不丁的一看,動作還挺滑稽的。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換了山間的小路。四周都是黑■■山,地上積了雪,天空發紅。我們兩個都給凍的夠嗆,我穿的不厚,他也不一定就比我暖和,何況那身挺飽暖的呢子大衣還搭在我肩上。

  我小心眼的想要是這人凍壞了,說不定就要拿這個說事,急忙脫下來,說:“少爺天冷,您還是穿好衣服,免得凍壞了。”

  結果他瞪我。一副狗咬呂洞賓的架勢。

  我白了他一眼想:這可是你自己不穿的,病了別來找我。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家門前,他大少爺就等不及的用力砸門。

  我嚇了一跳連忙拉他:“你這人有點禮貌好不好!大半夜的人都睡了!”

  “廢話!睡了我不敲重點裡面人能醒麼!”他換腳丫子踹,“開門!”

  我看他是凍的急了眼了,怕他連我也踹,更怕裡面的農民伯伯拿個什麼鉤子耙子之類的出來剁了我們,急忙找個小角落蹲著。

  這人大概捶了五六分鐘,擾的村子裡狗都叫了。終於聽見裡面有人聲出來:“誰啊!大半夜的。”

  開門的是個老爺爺,六十上下,披著棉襖打著手電,看到我們兩個凍的鼻涕都出來的人,先是愣了下,不太明白我們是做什麼的,就問:“你們是……”

  我怕鄭佟嚇到老人家,急忙躥過去,握住老人的手,說:“老人家啊,我們的車子在附近拋了錨,打電話找人幫忙可山上又下了雪,一時半刻沒地方去只好找您家投宿一宿,您能不能給個方便?”

  老大爺耳背,我又朝著他耳朵喊了一嗓子他才明白。

  “哦哦,車壞了是吧,沒問題,你等著啊,我叫我老婆子起來。老婆子——起床啦,來客人了!”

  等屋子裡燈都亮了,我才發現我們偶爾來投宿的地方也算不上什麼民宅,而是個類似農家院的簡易旅館。

  老大爺說他們附近其實是個風景區,夏天來旅遊的人很多,家裡一年的收入差不多都是那個時候來的。

  既然人家都挑明是旅館了,我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要了點吃的,然後挑了間還算乾淨的房住下。

  鄭佟這輩子估計都沒進過農民的院子,一進屋就抱怨:“這都什麼味兒啊!”

  我毫不客氣的就給了他一肘子。

  揚著笑臉擋在他身前:“大爺您忙去吧,我們收拾收拾就睡了。”低頭從肩上的呢子大衣裡拿出那人的錢包,搜出三大張塞那老人手裡:“真是麻煩您了。”

  打發走了老大爺,鄭佟才起來跟我發橫:“你打我幹嗎!”

  我跟他裝糊塗:“我打你?我打你了麼?啊,剛才胳膊酸了,隨便動了下。”看他鼓著眼珠子要發脾氣,我急忙把他往浴室推:“你身上都濕透了,快洗個澡,當心感冒。”

  把浴室門關上,我才開始打量這間小小的所謂客房的屋子,因為是夏天開放的,山裡也涼快,所以沒空調沒暖氣,只一床簡單的被子。屋子裡面跟外面的溫度也沒什麼差別,陰冷陰冷的,剛才大爺給了張電熱毯,我怕這少爺出來就喊冷,急忙上床給鋪上,又挑了比較鬆軟厚實的棉被焐著。等一切差不多了,他也從浴室出來了。

  “在做什麼?”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

  “焐被窩。”見他不太明白,又補充了句:“暖床。”

  剛說完他臉色就不對了,我也想起來我們之間暖床這個詞有很多理解辦法。急忙咳嗽了兩聲從床上蹦下來。

  “啊——我去洗——唉?你手機響了。”

  我轉過頭看床上放著的他的大衣,幫他拿起來,上面顯示的是華楠的名字。

  “是華楠,你要接麼?”我問他。

  他不理會。

  我想大概是華楠在找我們,因為以前也有幫鄭佟接過電話,所以就沒想什麼,啪的按了接聽鍵。

  “喂,華——”

  “我喜歡你。”

  唉?

  唉唉?

  我傻傻的舉著手機,隱隱有些脊背發麻的感覺。整個身子都僵了。

  “我喜歡你,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可我喜歡你。”

  是從身後傳來的。

  手機啪嗒一聲摔在地上,那人用力的箍著我的肩,嘴脣在我頸窩間不停磨蹭。似乎有些感冒,帶了幾分吸氣的鼻音。

  我腦子嗡一下差點就空白了。

  他抱著我,又啃又咬的吮著我的鎖骨,手緩緩的撫摸著我的胸口,然後慢慢往下,到了我腰間的皮帶,扯起我的襯衣,把冰涼的手探了進去。

  “你以後,就跟著我吧。”他含著我的耳垂低低的說,然後扳過我的身子,抵著我的額頭望著我的眼。

  那雙熾熱的眸子,含了情慾的眸子,直直的沒有任何掩飾的看著我。這種視線不知為何居然讓我忽然有種戰慄的感覺。

  忍不住往後退,他卻吻了上來,不是先前那種粗暴,而是溫柔的淺舔吮吸。然後用種又勸又哄的語氣對我說:“乖乖的,別亂動,我會盡量小心的。”

  他的話像種催眠,我稀裡糊塗的居然就點頭了。可猛地又想起地上的手機,連忙叫:“手機,華……華楠。”

  “別去管他。”

  他繼續的吻,然後把我拉到床上,坐在他腿上含著我的嘴脣,等舌頭探進來,就是一陣脣舌交融。

  不知道是他先前說的那句話太震驚,還是地上手機赫然顯示的通話中,劇烈的慌張感忽地從心底裡冒了出來。

  我掙扎著想從他懷裡出去揀那手機,可那人卻死死的攥著我,在我身上又舔又咬,最後伸手到我褲子裡,一把抓住了我的要害。

  我猛的吸了口氣,再也不敢動。

  他赤裸的胸口隔著襯衣貼著我的背,用沙啞隱忍的嗓音在我耳邊念:“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我卻急得鼻子開始發酸。

  他把我推到床上,壓著我的身體,俯下身在我脣上淺淺的啄了兩下。小腹下那個蓬勃的情慾不停的蹭著我的大腿。

  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只是撐著一直胳膊,另隻手緩緩的撫上了我的臉。

  從眉毛,到眼睛,再到嘴脣。

  很溫柔的一路摸下去,然後吻也細碎的落下來。

  其實我們之間的床事並不算多,每次他的脾氣都不好,即使偶爾溫柔了,也能在進行之中立即翻臉。

  我一直覺得他在恨我,恨我偷了他的東西,讓他丟掉了權力。

  所以就算他虐我,我也沒說什麼,即便東西不是我拿的,但畢竟我偷了,偷了他的錢,被他抓住了,那麼我就該受到懲罰。

  可他今天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喜歡我?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微微抬起頭,看到手機通話的指示燈滅掉了,我心裡的一顆石頭才算放下。

  大概又是這人想要的什麼情趣吧,一般有錢人不都喜歡變著花樣玩人的麼?那麼我也,少少的配合他下好了。

  於是抬起腿,纏在他腰上,摟著他脖子吻了他一下。笑著說:“少爺,其實我也喜歡您,您不趕我的話,我哪也不去。”

  這樣說了,他就該高興了吧,那麼今天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繼續溫柔下去?老是說很怕跟他的床事,如果前戲跟潤滑做的比較足夠,至少不會那麼疼,可他性子總是很急,做完了就少不得幾天不敢去大號。

  但身上的人顯然沒有被取悅,臉色沒有明顯高興的樣子。

  我心裡發慌,把腿拿下來,問他:“怎麼了?”

  他輕輕的撫著我的頭髮,漂亮的眼稍微有些黯淡。說:“你不相信我麼?”

  相信?“相信什麼?”

  “我是認真的,其實也許不是喜歡,也許是……我愛你,愛上你了,就這樣。”

  他跟交代事情一樣的坦然,臉上沒有其他神色,只是眼睛一直在看著我,沒有閃躲。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總覺得很好笑。

  而且也呵呵的笑了出來。

  “少爺您別逗我了,我受不起。”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能說你在開玩笑?只聽說過狼吃羊,沒聽過狼愛上羊。

  我把臉歪過去,躲他的視線。

  他看了我好久,見我沒其他的表示,終歸還是嘆了口氣。然後低下頭吻我的脖子,手也開始撫上我的身體。

  最近變得有些敏感,他撫弄了一陣子身上就開始發熱。

  於是還是把頭正回來,抱著他的腰,主動迎合他。

  他解開了我的皮帶,褪下了褲子。

  赤裸擁抱的感覺很微妙,說不清是冷還是熱。只能感覺他精實的肌肉不斷的摩擦著我的皮膚,滿身就全是他的氣息。

  把大腿張開,墊上了枕頭,讓他比較容易進去。

  可他並不急,而是仔細的,緩慢的用手,用嘴愛撫著我的身體。最後那裡被他含住的時候,我連腿肚子都開始痙攣。

  感覺他溫暖柔軟的口腔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我,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為我做那樣的動作。

  有些不適應的用手推他埋在我腿間的腦袋,可身體卻被他吸吮的毫無力氣,過了片刻就全變成了接受的姿勢,忍不住發出了細微的呻吟。

  最後噴泄在他嘴裡,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他卻吻過來,含著精液的舌頭在我口腔裡攪動著,又苦又澀,卻是說不出的煽情。

  由於沒有潤滑劑,他起身從浴室裡拿了小塊肥皂,打濕了涂在手上,然後探索著往我後庭摸了去。

  屋子裡很冷,他進來的手指更冷。

  我把手搭在額頭上,閉著眼感覺他在裡面不停的轉動擴張。

  等那裡能夠容下三根手指時,他撤開了身子,把棉被拉了過來包裹住兩人,便溫柔而緩慢的挺了進去。

  被異物插入的感覺很明顯,些微有些疼痛,但更多的還是漲滿交織的情慾。

  我習慣性的咬緊了下脣,他看到後就停了下來,拉開我的手,問:“很痛麼?”

  我搖搖頭,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動了動腰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但他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先吻我的脣,一直吻到我喘不過氣,才緩慢的律動起來。

  這時候後穴已經相當潤滑了,所以他動起來也沒有特別的不適,相反一種快感漸漸的從那裡升騰了起來。

  那種性愛所特有的滿足,很容易就將我全部侵蝕。

  能感到體內的他不端衝撞,我也隨著這一波一波的浪,達到了高潮。

  兩個人顫抖著擁抱著,等著那段痙攣過去。

  他一直一直的吻著我,吻著我的眼,吻著我的額頭,很輕,很小心的樣子。

  在這一瞬我忽然恍惚的以為這是被愛著的感覺。

  但是愛又怎樣呢?

  像鄭佟這樣的人,又怎會愛上我這個偷了他前程的小偷。

  而且即便他是真的愛我,可我……會愛上他麼?

  ————作者的話——————————————

  我小消失幾天

  第十二章

  出門忘記看黃歷了,撞著這麼一個古怪的傢伙。

  他舔手指就罷了,沒事湊過來吻我額頭做什麼?吻我額頭也就算了,幹嗎非要在鄭佟面前?

  老兄你不知道他是歐洲火藥庫麼!

  看著那人紫清著張臉奔我過來,我就特識相的指著常佑明:“不幹我的事!”不過我也沒奢望他能聽進去。

  這男人最擅長的就是歪曲事實,許多事情明明不是我做的,非往我腦袋上扣,比如那個莫須有的遺囑,再比如這個。

  “我都說了不幹我的事!”

  我被在扯的肩膀要脫臼了,一邊哎喲哎喲的叫著,一邊抗議。

  “你虐待俘虜!”

  他一點也不理會我的鬼哭狼嚎,用力一推就狠狠的把我扔在了副駕駛座上,也沒跟旁人打招呼,發動車子就往山下開了去。

  車開了四個多鐘頭,此時已入了子夜,有星點的雪沫飄灑下來。

  還沒到地就變成了水星。

  馬路上濕漉漉的,沒有車,也沒有行人,只有一盞車燈照的地面反出涼冰冰的白光。

  我跟鄭佟坐在車裡誰都不說話,一時靜的只剩了雨刷器來回刮動的聲音。

  凝滯的空氣最容易讓人心煩意亂,我不安的動了動,決定還是跟他說點什麼:“那個……”偷看他,雖然皺著眉,似乎也沒先前那麼生氣了。

  於是深吸口氣:“少爺,我們……是不是該在附近找家旅館住下?畢竟……車子沒油了——啊,不,我不是說車子沒油了是您的錯,畢竟這荒山野嶺的,誰也沒想到,而且就算打電話找人,也要等到天亮了,您說是不是……”

  繼續偷瞄他,解開安全帶,手摸著門把手,心想這少爺要是敢打我,我就開車門衝出去,雖然荒山野嶺不敢往遠處跑,圍著車繞圈也不錯,反正我最近是繞上癮了。

  不過他似乎沒要打我的意思,從口袋裡掏了支煙點上,然後就趴方向盤上發呆。

  車窗映著兩個人的臉,他吐出圈煙霧,然後就是一層朦朧。

  “那個人,就是取代我坐上龍頭位置的人。”

  他忽然開口,我沒什麼準備的“啊?”了一聲。

  他就變得很煩躁,把煙按在方向盤上,拖過我就開始吻。

  人都說男人是最容易衝動的動物這一點也不錯,比如現在啃我的這個,動不動就拉啊扯啊咬啊嘿咻啥的,連讓人準備的時間都不給。

  (難道你不是男人……)

  我被他吻的有點喘,本來以為還有後續的,他卻忽然撤開身子,扭頭在車後座翻起來。

  “找什麼呢?”我好奇的歪過頭,看他翻來翻去的。

  “傘。”他回答,“前面有片村子,以前爬山的時候見過,先去那裡住一宿,明早再說。”

  他從一堆雜物裡抽出把透明的小傘,然後下車打開了我這邊車門。

  “把大衣拿上,外面冷。”

  ————————————————

  走了片刻,雪下的漸漸大了,羽絨一樣輕飄飄的漫天飛舞。

  鄭佟跟我兩人打了一把傘,他解開了大衣披在我的肩上,自己卻怕冷的使勁摟著我的腰。

  傘在我手裡舉著,我比他矮了半頭,他就少不得要低頭縮肩的往我身上靠,冷不丁的一看,動作還挺滑稽的。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換了山間的小路。四周都是黑■■山,地上積了雪,天空發紅。我們兩個都給凍的夠嗆,我穿的不厚,他也不一定就比我暖和,何況那身挺飽暖的呢子大衣還搭在我肩上。

  我小心眼的想要是這人凍壞了,說不定就要拿這個說事,急忙脫下來,說:“少爺天冷,您還是穿好衣服,免得凍壞了。”

  結果他瞪我。一副狗咬呂洞賓的架勢。

  我白了他一眼想:這可是你自己不穿的,病了別來找我。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家門前,他大少爺就等不及的用力砸門。

  我嚇了一跳連忙拉他:“你這人有點禮貌好不好!大半夜的人都睡了!”

  “廢話!睡了我不敲重點裡面人能醒麼!”他換腳丫子踹,“開門!”

  我看他是凍的急了眼了,怕他連我也踹,更怕裡面的農民伯伯拿個什麼鉤子耙子之類的出來剁了我們,急忙找個小角落蹲著。

  這人大概捶了五六分鐘,擾的村子裡狗都叫了。終於聽見裡面有人聲出來:“誰啊!大半夜的。”

  開門的是個老爺爺,六十上下,披著棉襖打著手電,看到我們兩個凍的鼻涕都出來的人,先是愣了下,不太明白我們是做什麼的,就問:“你們是……”

  我怕鄭佟嚇到老人家,急忙躥過去,握住老人的手,說:“老人家啊,我們的車子在附近拋了錨,打電話找人幫忙可山上又下了雪,一時半刻沒地方去只好找您家投宿一宿,您能不能給個方便?”

  老大爺耳背,我又朝著他耳朵喊了一嗓子他才明白。

  “哦哦,車壞了是吧,沒問題,你等著啊,我叫我老婆子起來。老婆子——起床啦,來客人了!”

  等屋子裡燈都亮了,我才發現我們偶爾來投宿的地方也算不上什麼民宅,而是個類似農家院的簡易旅館。

  老大爺說他們附近其實是個風景區,夏天來旅遊的人很多,家裡一年的收入差不多都是那個時候來的。

  既然人家都挑明是旅館了,我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要了點吃的,然後挑了間還算乾淨的房住下。

  鄭佟這輩子估計都沒進過農民的院子,一進屋就抱怨:“這都什麼味兒啊!”

  我毫不客氣的就給了他一肘子。

  揚著笑臉擋在他身前:“大爺您忙去吧,我們收拾收拾就睡了。”低頭從肩上的呢子大衣裡拿出那人的錢包,搜出三大張塞那老人手裡:“真是麻煩您了。”

  打發走了老大爺,鄭佟才起來跟我發橫:“你打我幹嗎!”

  我跟他裝糊塗:“我打你?我打你了麼?啊,剛才胳膊酸了,隨便動了下。”看他鼓著眼珠子要發脾氣,我急忙把他往浴室推:“你身上都濕透了,快洗個澡,當心感冒。”

  把浴室門關上,我才開始打量這間小小的所謂客房的屋子,因為是夏天開放的,山裡也涼快,所以沒空調沒暖氣,只一床簡單的被子。屋子裡面跟外面的溫度也沒什麼差別,陰冷陰冷的,剛才大爺給了張電熱毯,我怕這少爺出來就喊冷,急忙上床給鋪上,又挑了比較鬆軟厚實的棉被焐著。等一切差不多了,他也從浴室出來了。

  “在做什麼?”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

  “焐被窩。”見他不太明白,又補充了句:“暖床。”

  剛說完他臉色就不對了,我也想起來我們之間暖床這個詞有很多理解辦法。急忙咳嗽了兩聲從床上蹦下來。

  “啊——我去洗——唉?你手機響了。”

  我轉過頭看床上放著的他的大衣,幫他拿起來,上面顯示的是華楠的名字。

  “是華楠,你要接麼?”我問他。

  他不理會。

  我想大概是華楠在找我們,因為以前也有幫鄭佟接過電話,所以就沒想什麼,啪的按了接聽鍵。

  “喂,華——”

  “我喜歡你。”

  唉?

  唉唉?

  我傻傻的舉著手機,隱隱有些脊背發麻的感覺。整個身子都僵了。

  “我喜歡你,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可我喜歡你。”

  是從身後傳來的。

  手機啪嗒一聲摔在地上,那人用力的箍著我的肩,嘴脣在我頸窩間不停磨蹭。似乎有些感冒,帶了幾分吸氣的鼻音。

  我腦子嗡一下差點就空白了。

  他抱著我,又啃又咬的吮著我的鎖骨,手緩緩的撫摸著我的胸口,然後慢慢往下,到了我腰間的皮帶,扯起我的襯衣,把冰涼的手探了進去。

  “你以後,就跟著我吧。”他含著我的耳垂低低的說,然後扳過我的身子,抵著我的額頭望著我的眼。

  那雙熾熱的眸子,含了情慾的眸子,直直的沒有任何掩飾的看著我。這種視線不知為何居然讓我忽然有種戰慄的感覺。

  忍不住往後退,他卻吻了上來,不是先前那種粗暴,而是溫柔的淺舔吮吸。然後用種又勸又哄的語氣對我說:“乖乖的,別亂動,我會盡量小心的。”

  他的話像種催眠,我稀裡糊塗的居然就點頭了。可猛地又想起地上的手機,連忙叫:“手機,華……華楠。”

  “別去管他。”

  他繼續的吻,然後把我拉到床上,坐在他腿上含著我的嘴脣,等舌頭探進來,就是一陣脣舌交融。

  不知道是他先前說的那句話太震驚,還是地上手機赫然顯示的通話中,劇烈的慌張感忽地從心底裡冒了出來。

  我掙扎著想從他懷裡出去揀那手機,可那人卻死死的攥著我,在我身上又舔又咬,最後伸手到我褲子裡,一把抓住了我的要害。

  我猛的吸了口氣,再也不敢動。

  他赤裸的胸口隔著襯衣貼著我的背,用沙啞隱忍的嗓音在我耳邊念:“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我卻急得鼻子開始發酸。

  他把我推到床上,壓著我的身體,俯下身在我脣上淺淺的啄了兩下。小腹下那個蓬勃的情慾不停的蹭著我的大腿。

  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只是撐著一直胳膊,另隻手緩緩的撫上了我的臉。

  從眉毛,到眼睛,再到嘴脣。

  很溫柔的一路摸下去,然後吻也細碎的落下來。

  其實我們之間的床事並不算多,每次他的脾氣都不好,即使偶爾溫柔了,也能在進行之中立即翻臉。

  我一直覺得他在恨我,恨我偷了他的東西,讓他丟掉了權力。

  所以就算他虐我,我也沒說什麼,即便東西不是我拿的,但畢竟我偷了,偷了他的錢,被他抓住了,那麼我就該受到懲罰。

  可他今天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喜歡我?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微微抬起頭,看到手機通話的指示燈滅掉了,我心裡的一顆石頭才算放下。

  大概又是這人想要的什麼情趣吧,一般有錢人不都喜歡變著花樣玩人的麼?那麼我也,少少的配合他下好了。

  於是抬起腿,纏在他腰上,摟著他脖子吻了他一下。笑著說:“少爺,其實我也喜歡您,您不趕我的話,我哪也不去。”

  這樣說了,他就該高興了吧,那麼今天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繼續溫柔下去?老是說很怕跟他的床事,如果前戲跟潤滑做的比較足夠,至少不會那麼疼,可他性子總是很急,做完了就少不得幾天不敢去大號。

  但身上的人顯然沒有被取悅,臉色沒有明顯高興的樣子。

  我心裡發慌,把腿拿下來,問他:“怎麼了?”

  他輕輕的撫著我的頭髮,漂亮的眼稍微有些黯淡。說:“你不相信我麼?”

  相信?“相信什麼?”

  “我是認真的,其實也許不是喜歡,也許是……我愛你,愛上你了,就這樣。”

  他跟交代事情一樣的坦然,臉上沒有其他神色,只是眼睛一直在看著我,沒有閃躲。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總覺得很好笑。

  而且也呵呵的笑了出來。

  “少爺您別逗我了,我受不起。”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能說你在開玩笑?只聽說過狼吃羊,沒聽過狼愛上羊。

  我把臉歪過去,躲他的視線。

  他看了我好久,見我沒其他的表示,終歸還是嘆了口氣。然後低下頭吻我的脖子,手也開始撫上我的身體。

  最近變得有些敏感,他撫弄了一陣子身上就開始發熱。

  於是還是把頭正回來,抱著他的腰,主動迎合他。

  他解開了我的皮帶,褪下了褲子。

  赤裸擁抱的感覺很微妙,說不清是冷還是熱。只能感覺他精實的肌肉不斷的摩擦著我的皮膚,滿身就全是他的氣息。

  把大腿張開,墊上了枕頭,讓他比較容易進去。

  可他並不急,而是仔細的,緩慢的用手,用嘴愛撫著我的身體。最後那裡被他含住的時候,我連腿肚子都開始痙攣。

  感覺他溫暖柔軟的口腔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我,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為我做那樣的動作。

  有些不適應的用手推他埋在我腿間的腦袋,可身體卻被他吸吮的毫無力氣,過了片刻就全變成了接受的姿勢,忍不住發出了細微的呻吟。

  最後噴泄在他嘴裡,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他卻吻過來,含著精液的舌頭在我口腔裡攪動著,又苦又澀,卻是說不出的煽情。

  由於沒有潤滑劑,他起身從浴室裡拿了小塊肥皂,打濕了涂在手上,然後探索著往我後庭摸了去。

  屋子裡很冷,他進來的手指更冷。

  我把手搭在額頭上,閉著眼感覺他在裡面不停的轉動擴張。

  等那裡能夠容下三根手指時,他撤開了身子,把棉被拉了過來包裹住兩人,便溫柔而緩慢的挺了進去。

  被異物插入的感覺很明顯,些微有些疼痛,但更多的還是漲滿交織的情慾。

  我習慣性的咬緊了下脣,他看到後就停了下來,拉開我的手,問:“很痛麼?”

  我搖搖頭,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動了動腰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但他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先吻我的脣,一直吻到我喘不過氣,才緩慢的律動起來。

  這時候後穴已經相當潤滑了,所以他動起來也沒有特別的不適,相反一種快感漸漸的從那裡升騰了起來。

  那種性愛所特有的滿足,很容易就將我全部侵蝕。

  能感到體內的他不端衝撞,我也隨著這一波一波的浪,達到了高潮。

  兩個人顫抖著擁抱著,等著那段痙攣過去。

  他一直一直的吻著我,吻著我的眼,吻著我的額頭,很輕,很小心的樣子。

  在這一瞬我忽然恍惚的以為這是被愛著的感覺。

  但是愛又怎樣呢?

  像鄭佟這樣的人,又怎會愛上我這個偷了他前程的小偷。

  而且即便他是真的愛我,可我……會愛上他麼?

  第十三章

  從前有一次,偷偷摸摸的帶了幾個小鬼溜進看護的辦公室裡,看那時候還算時髦的彩色電視機。裡面放的是四川變臉。喜怒哀苦驚一套一套演過去,最後也分不清到底戴了多少面具在上面。

  旁邊的一小子扯著我袖子問我:“那人戴那麼多面具,多悶啊。”

  我說:“他怕別人劃他臉,自找的。”

  那小子一拍腦瓜殼子明白了:“哦,原來戴那麼多面具是為了保護自己啊!”

  我一拍腦殼也明白了:哦,怪不得我這麼虛偽。

  早晨醒過來時天還沒亮。兩床輩子疊在一起壓成了一個被窩。鄭佟在我身後摟著我的腰,耳邊就是他深重和緩的呼吸聲。癢癢的一直吹著我的頭髮。

  被褥很乾爽,身後男人的體溫就顯得分外明顯,暖烘烘的像個小火爐子。

  眼睛朝著窗戶的方向,淡綠色的窗簾,黑■■的只能看到形狀。

  又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話,他說他愛我,愛上我了。他讓我跟著他,跟他一輩子。

  我心說怎麼可能呢,他那樣的人沒事愛我做什麼,說他愛上華楠了我倒是相信,那倆人關係不清不楚又非主非僕的。

  可是那些話卻又分明是聽在我的耳朵裡的——哦,對了還有華楠不知道從手機裡聽了多少……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揪扯的難受。雖然我在鄭家是做什麼的從上頭的高級管家到洗衣服的老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在華楠面前我還是想避開,但避開又怎麼樣,我現在渾身上下,哪裡沒打著鄭大少爺專用幾個字?

  用力吸吸鼻子,把身體蜷縮著抱緊。這樣的動靜卻驚醒了旁邊的鄭佟,他身體稍微緊了一下,是剛睡醒的抽搐,然後才深深呼了口氣,問我:“幾點了。”

  我打開腕子上手錶的夜視燈:“剛五點,天還沒亮。”

  他哦了一聲,隨意的收緊了我腰上的手,然後把額頭抵在我的背上,我以為他想做什麼,就沒動,過了片刻他卻扳過我的身子,用手捏著我的下巴,逼我看著他。

  說實話他真的是有張容易讓人迷醉的臉。

  哪怕就是看著,也讓人容易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笑眯眯的問他:“怎麼了?”

  他把臉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吻我。

  然後把我的臉摟進他的懷裡,輕柔的揉著我的頭髮。

  我能聽到他胸腔裡一聲一聲涌動的心跳。

  “我是說真的。”

  他吻著我的額頭,說:“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讓我信他這次,可鄭佟你為什麼不想你一下你說出的話我敢信麼?我在他懷裡點頭,笑成了一團:“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話了。”

  他卻惱了,撫著我頭髮的手猛然用力,提氣的一聲:“你這個人——!”

  我疼的眼淚都快出來,抬起頭正迎著他的吻。

  “我是認真的!”

  他用力的吻下去,一下一下,撞的我牙床生疼。

  “我這次是認真了!”他大少爺噘著嘴,怒衝衝的朝我吼:“所以別再給我來你虛情假意的那一套!”

  ——喂喂,我剛想到自己虛偽,你怎麼就說出來了!

  老實說我被嚇到了。

  對,被嚇到了。

  不止我被嚇到了,連這家小旅館的老闆外加全村子人,都被村口那齊唰唰排了一百米開外的黑色車陣給嚇著了。

  也許光車陣也沒什麼,只是每輛車旁邊都立著四個衣裝筆挺戴墨鏡宛如黑社會電影裡才出現的男子說不嚇人絕對沒人相信。

  頂頭的是鄭佟最愛的加長悍馬,飛揚跋扈的引得全村子人都出來看了。

  我滿頭黑線的跟在鄭佟身後,想這大少爺也不帶這麼擺闊氣的,沒瞧見都嚇著旅店的老人家了麼,一口一個老大的,就差給他鞠躬了。

  他大少爺倒是挺理所當然,一揮手,一撇嘴,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這人,一點也不理解廣大農民群眾的勞苦功高,不尊重農民不尊重土地,資產階級腐敗分子。

  我氣鼓鼓的在後面踩他鞋跟。

  我踩,踩,踩——啊——居然踩到了。

  他瞪我,我縮脖子:“抱歉,不是有意的……”

  唉!我都說我不是有意的了你扯我幹嗎,外面可是你的手下啊,拜託你有點做領導的自知之明好不好,別死攥著我不撒手啊,你這人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斷袖麼!

  我死命的想把自己的手拉出來,他卻越攥越緊,最後快要有捏碎我手骨的趨勢,我也只好忍痛放棄。

  被他拉著走到了車前,領頭的人居然是華楠。

  他穿著件白色的長絨大衣,站在雪地裡,顯得分外的耀眼。

  我垂著頭躲開他身上太過燦爛的陽光,居然有點想遮掩的感覺,他的面容一如往常,和煦燦爛,溫柔的幾乎能把人融化。

  可惜他一直沒看我,只是很恭敬的叫了聲:“阿佟。”

  然後打開車門,好讓鄭佟坐進去。

  鄭佟沒動,淡淡的語氣問:“怎麼找到我的?”

  “你手機的GPS定位。”

  “回來住了?”

  “目前還沒打算。”

  “那就算了。”鄭佟抬起手在眼前遮了個涼棚往遠處看,“我今天先不回去了,最後那輛車留給我,你們先回去吧。”

  “嗯,那你自己小心。”

  簡短的對白,沒有其他。

  我站在鄭佟身後偷偷的看著華楠,他還是眯著眼淡淡的笑著,好像這個世界上誰都與他無關,卻又誰都與他有關一樣。

  其實一直覺得華楠這個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包裹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他關心別人,不管是鄭佟的手下還是花園裡的臨時工,甚至是我,但那種看起來熱絡的關懷卻藏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有時候我甚至想,也許華楠的心裡,真的誰也沒有愛過。

  被鄭佟拉進了最後的車,不算張揚的BMW X3系列,開在路上就像個有錢小資似的。他坐我身旁哼著小曲,一臉得意洋洋。

  這人又遇到什麼美事了,還是又打算折磨人了,每次看到他那張春風般的笑臉我都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雖然他這種表情出現的幾率相當可觀,仔細數數好像還就今天這麼一次。

  “少爺您這是打算去哪裡?”

  看車行的方向不是鄭宅,而是市區,難不成他又想過來包裝我?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禮服,挺上的了檯面的,就是穿了一天一宿有點皺了。

  他轉過頭,趁著紅燈盯著我看,那表情別提有多彆扭了,就好像得了痔瘡卻不敢跟醫生明說似的(你這都什麼形容詞……)。

  我抬高了眉毛,忽然覺得那神情裡似乎還有絲羞澀,不禁訝異的想莫不是他真的得了痔瘡(你差不多得了啊),可他卻忽然用手按住我的肩膀,跟擠牙膏似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今天,我們去約會。”

  說完後也不等我答應就立即轉過頭髮動了車子。

  弄的我差點成結巴。

  約約約、約會??

  是我耳朵出毛病了,還是這人腦袋壞了??

  鄭佟所說的約會:

  早晨9:00的光景,少爺砸開了家calvinklein的店子,脫光了我身上皺巴巴的禮服然後從裡到外換了一水CK標誌。

  對著鏡子瞧著自己腰上露出市價8000多RMB的內褲邊邊,倒真是有種暴發戶的感覺。不過看著身後那個露出一臉滿意又有點色情表情的人,我還是硬生生把這種感覺給憋了回去。

  中午十一點,進了市中心號稱最豪華的酒店,坐了二十分鐘觀景電梯才到了要吃飯的地方。

  那人摟著我的腰問我:“好看吧!”

  我說:“好看。”

  他就特自豪的擺了個POSE:“這裡是T市最高的建築,能看到整個城市。”

  “哦……”我吸了吸鼻子,站在門口,躊躇著不肯進去。

  整個屋子全是大片的落地窗,360度的藍天白雲。高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視野。

  “過來。”他把我往前拉。

  “我恐高。”本能的拒絕。

  他又開始皺眉。

  你說這人怎麼就這麼愛皺眉呢?分明那麼好看的一雙眉毛,皺出川字形多可惜。

  腳往前蹭了幾步,探身卻看不到落地窗下面的東西。

  其實有些東西一旦高到了某個程度,就再也看不到他所扎根的歸屬,比如這個座落在城市之顛的大型觀景台,太高了,反而脫離了城市,只多了些無枝可依的落寂可憐。

  我知道自己又想多了,吞了口口水可憐巴巴的問他:“我們換家店好不好?”地下室的都可以。

  他對我的不領情感到有些不爽,沉著臉沒說話,隨意的打了個響指叫來waiter,把四周落地窗的紗簾全放了下來。

  一時間室內的光線就變得很柔和,像蒙了層輕紗。

  我坐在宮廷一般的椅子上,托著承滿血紅色液體的酒杯,裝起樣子輕輕搖晃,審視它所謂的掛杯度。然後微微一笑,朝著離自己大概十米多遠的鄭佟舉杯:“為了您的健康,乾杯!”

  說完了就差點被自己的笑給憋成內傷。

  說了有錢人就愛瞎胡鬧,吃個飯還非得隔個七八丈出去。連說話都要扯著脖子喊,不然換個耳朵不好使的估計根本就聽不見。

  不過也好在鄭佟離我比較遠,不然我悶頭忍笑的動作肯定會讓他發現。

  好不容易笑夠了抬起頭,對面的鄭佟依然井然有序的進行他所謂的進餐。

  從刀叉到毛巾再到酒杯的使用過程,全都像被尺子量過,完美的一點瑕疵也沒有,要是現在我手上有張標籤的話,我肯定給他按上九九純金的紈褲子弟標誌。

  嘴裡吃的是正宗法國料理,身旁是小提琴舒緩的曲子。窗外是整個T市,遠處還有海景。天蔚藍蔚藍的,乾淨清透像塊大絲綢,再加上他這個分外養眼的超級美男,果然是隻能在童話裡出現的浪漫。

  我放下刀叉用手撐著下巴,傻呆呆的盯著對面的鄭佟瞧。

  他終於把最後一口酒含下,用旁邊的絲帕拭了拭嘴,然後很從容的問我:“幹嗎一直盯著我看?”

  我咧開嘴樂,說:“少爺您真俊。”

  他撇嘴,說:“你有病。”

  我才沒病,我好好的。是你生病了才對,你生病了才沒事帶我來這種地方,你生病了才會把這些東西硬套在我身上。這樣的童話不該發生在現實中,就算發生了,坐你對面的也應該是個完美的公主。

  可惜我不是,

  ——我連麻雀都不是。

  一頓飯吃下來,只覺得肚子裡裝的全是金子做的東西。

  又貴又少,的確是專門宰鄭佟這樣冤大頭的地方。

  我摸了摸肚子,天地良心,雖然吃進去了快六位數,可我真沒吃飽。

  不過人已經坐在車子上了,我對著對面的KFC吞口水——好吧我知道我已經不是吃那個的年紀了,但現在你知不知道我情願用你剛才簽單的零頭買一個大漢堡——至少能吃飽。

  晚上七點的時候被拖進了歌劇院。

  看著手裡精美華麗簡直就是工藝品的劇本簡介就知道這場歌劇的門票能有多麼的驚人。

  只可惜這樣高雅的藝術我欣賞不了。

  看那美麗的女高音引吭高歌,我只能分辨出她身上戴著的珠寶價值不匪。至於內容之類,抱歉,他們唱的法語,我聽不懂。

  所以我就很沒形象的在開演不到半個小時後打起了瞌睡。

  所以從劇院出來時,就發現鄭佟的臉色分外難看。

  所以我也就識趣的啥也不說,站在他身邊裝啞巴。

  鄭佟這大少爺絕對是獨生子女教育失敗的典型品,任性惡毒自私自利喜怒無常。就跟三根捻的爆竹似的,著點火就炸。

  而我也不是滅火的乾粉,更不是水,所以我不惹他,離他遠遠的,他想自爆是他的事,別牽扯到我這條池魚就成。

  不過今天少爺似乎有點不對頭,明明一副苦大仇深陰雲密布的臉,卻沒朝離他最近的我發泄,而是等車子開過來時,狠狠的踹了車門一腳……

  可憐的“別摸我”。我憐憫的看了眼銀灰色車身上的大腳印,默哀道:“記得以後你該叫BCW(別踹我)。”

  “上車!”

  他白瞪我。

  “哦……”我老老實實的坐進去。

  車子在市區裡開了很久,終於在彩虹橋上停了下來。

  晚上的彩虹橋點綴著耀眼的燈火,照得下面黑玉一樣的河水反出璀璨的光。

  鄭佟從車上下來,靠在欄桿上,低頭點了根煙——他在想事情和煩躁的時候,總喜歡吸煙。那煙的味道其實很淡,似乎是加了不少薄荷,聞起來相當清爽——橋上風很大,不斷的吹打著外套,他嘴裡半叼著的那根煙,忽而一亮,就飛過去不少白色的灰。

  看起來真的挺文藝的。

  如果他不頂著那頭亂成鳥窩的頭髮的話……

  我從後座上拿起了他的大衣,打開車門跟過去想給他穿上,他卻用手擋開,拿掉嘴裡的煙,低著頭問我:“你如果討厭我的話,就直說。”

  我還挺老實:“我討厭你。”

  他愣了一下,別過頭冷哼:“你還真是不招人喜歡。”

  我嘿嘿笑了:“您說的,讓我直說的。”

  “虛偽。”

  這是他第二次說了,不用這麼老提醒我,我自己知道。

  “人不虛偽不能活啊~”我答的理所當然。

  “一開始我真的不懂。”鄭佟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摸我的臉,說:“華楠從前就跟我說,你這個人很單純,乾淨的一點雜質都沒有,可我就想,明明你是個惹人厭的小偷,怎麼可能會乾淨,不過現在看來,我可能是……”他頓住了,沒再往下說。只是把臉上的笑容收起來,轉過身去狠狠的吸了口煙。

  他吐出的煙霧一絲一縷的飄蕩出去,最後在遠處化成了一片朦朧。

  “果然這樣的約會,我應該帶個漂亮的淑女出來,而不是你。”他冷笑,又吸了口煙,說:“也罷,只是可惜了,要是我能早一點明白華楠的話,就好了……”

  他的話就止在這裡,過了半晌,忽然很瀟灑的甩了下手,說:“你有駕照的吧,先開車回去吧。”

  “那您……”

  “我在這待會,晚上就住附近的酒店,告訴華楠明天過來接我。”

  我哦了一聲,又看他一眼,他依然背對著我。這樣的他在我的視線裡只有一個纖瘦的身子與美麗的側臉。

  坐迴車裡發動引擎,車子慢慢從他身邊滑過去,他半仰著頭吸著煙。路燈在他身後拖出條長長的影子。

  其實他是個很容易寂寞的人。

  也許是,我瞎猜的。

  等車子快通過了彩虹橋,我才發現自己的腿上還蓋著那人的大衣。

  於是停住,忍不住的停住,開門從車子裡出來,抱著衣服就開始朝著他的方向跑。

  一座橋,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我卻跑的呼哧帶喘的。

  頂著風,嗆著氣,天氣又濕又寒,刮的嗓子疼。

  橋欄那人離我越來越近,他似乎是聽到聲響,詫異的轉過身,我就剛好在他身前五米的地方停住。

  彎下身子,按著肋骨,大口大口喘著氣。的

  好不容易倒勻稱了,能說話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只好乾笑,從他的大衣拿出他的錢包,問他:“你餓麼,我請你吃夜宵。”

  ————————

  街邊的小店子。

  一瓶二鍋頭,一把烤肉串。

  我舉著小酒杯抿了口進去,辛辣的滋味立即盈了滿喉。嘖嘖,真是好久沒喝過這麼對胃口的酒了。

  坐在我旁邊的鄭佟似乎沒喝過這種東西,聞了下就問我:“酒精?”

  我學華楠的眯眼笑,帶了幾分狡黠:“嗯,就是那種喝了能失明的酒精,您嘗嘗看。”

  他沒信我,卻也沒喝酒,只是把盤子裡那把灑滿了辣椒跟孜然的魷魚串拿了起來。抬頭看了眼我,才小心的咬了條邊,沒吃下去就立即給吐了出來。

  “怎麼放這麼多辣椒。”

  他拿起酒杯仰頭喝進去,我都沒來得及阻止,他就噴了。

  “這都什麼味兒啊!”

  他啐了口,朝我發脾氣。

  “貧民味兒。”

  我招呼老闆上了瓶水,遞給他,然後拍著他的後背給他緩氣。

  他辣的臉都紅了,一邊拿紙巾擦,一邊埋怨:“你的味覺真奇特。”

  “是您太嬌貴了。”

  我又拿了根往嘴裡塞,吃的嘴邊都是紅紅黑黑的醬料辣椒。

  “少爺,您知不知道。”藉著酒勁,我改坐在他對面,拿起一串魷魚給他看:“您就像咱們今天在那家酒店裡吃的特級蝸牛。什麼調料也不用加,只用檸檬水佐味就可以,因為那蝸牛本身就出身高貴血統純正,是難得的食材。而我們這種人,就是這串魷魚了,生的不好,為了能長久的保存下去就被泡進去許多烏七八糟的東西,味道就變了,乾吃只會苦澀難咽,所以只好加這麼多的佐料,而這些佐料,就是我們所謂的自我安慰。您看現在咱們身邊的人,有的表面上很快樂,其實心裡不一定就開心,但如果他不告訴自己一定一定要忘記煩惱的話,他就可能會被生活拖垮。我也一樣,我必須給我的生活拼命的加辣椒,加甜醬,這樣我才能繼續的活下去,少爺,您跟我,從出生就定了,我們,不是同一類的人。”

  一長串的話說完,我的臉上居然還掛著笑。

  可能是酒的關係,渾身發燙,連手上的竹簽都拿不穩。

  只好低頭把那整杯的酒灌下去,嘆了口氣,坐回他身邊。

  他聽完了也沒說什麼,只是拉了我的手,把竹簽上那隻不算大的魷魚,一口咬在了嘴裡。

  ——————————————————————————————

  讓我囉嗦兩句——關於宵成。

  本來一開始,打算寫個狼逮著條野狗,非要上那條野狗,野狗不樂意,於是兩隻就互掐,一直咬死算完的故事。

  可寫了開頭才發現,這隻小狗還挺可愛的,那麼,就往白痴了寫吧。

  然後就寫到現在,發現自己也喜歡上這條流浪犬了。

  老實說宵成這個人,真的沒什麼優點,倒是缺點列舉起來能有一籮筐:

  他好色:瞧他一開始調戲鄭佟,還有那偶爾亂YY美女的行徑

  卻膽小怕事:(調戲鄭佟是藉著酒勁滴~)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直到遇見鄭佟前還是個處男的根本原因了(還有一部分是職業關係)。

  自私自利:他一直都在亂推卸責任,不過少爺就吃準他了,推卸也沒用,哈哈哈

  愛撒謊:對著鄭佟,沒一句真話。(除了那句對遺囑的:我沒偷!)

  喜歡腹誹:他沒少在肚子裡面罵鄭佟。

  虛偽:嘿咻完鄭佟問:喜歡麼?宵成:再喜歡不過了!(不過這個算虛偽麼?==+)

  毫無原則:不知有沒有人記得他那句大義凜然的:“您等等,我都說!”

  貪財:禍之源頭。

  大概人類有的缺點他都能沾著幾分。

  不過就是這樣的人,我卻喜歡他唯一的一點,那股子韌勁。

  說起來宵成的人生目標其實很簡單,就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樸實沒有修飾。更沒有其他的歪歪腸子。

  這樣的性格來源於狼圖騰。

  狼被抓起來,沒有多餘的反抗,給吃的就吃,給睡的地方就睡,但狼心裡嚮往的是外面的天空,他那樣順從不過是想養足了精力好逃出去。

  當然宵成不會有那樣的心思,但基本路線是一致的——他一直想:等鄭佟不恨他了,放他出去了,大概又能重新的好好過活了吧。

  說起來他心中對遺囑的丟失還是覺得愧疚的,畢竟害別人少了那麼一大筆財產不是?這種愧疚很多來源於宵成本性的善良,他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是該作出補償的,才會在跟鄭佟的相處中有一點逆來順受的感覺。

  所以華楠才會說他:你真的是在努力的活下去。

  第十四章

  如果說約會的話,我只是想拉著他的手,在陽光下漫無目的的散步。

  在街上跟鄭佟肩並肩的走。

  大概是凌晨一點的樣子,擁堵的街道變得寬敞了許多。

  手不知是什麼時候就被他攥住了,一起交握著塞在口袋裡。

  他的手指細緻纖長,只是關節處略粗,大概是平日打拳留下的痕跡。

  口袋裡很熱,焐的掌心間全是個滑膩的汗水。

  抬起頭望望天,看起來很完美的夜。

  沒有汽車尾氣,沒有匆忙過往的行人,時間仿佛就在我們眼前沉沉的打著瞌睡。

  他沒有回去取車的意思,我也就跟著他走,後來累了就找了個公園的長椅坐下來。

  我歪著身子懶懶的半靠著他的肩。公園裡很暗,燈昏沉沉的。更沒有行人。他的手拾了我鬢角旁的一縷頭髮玩,玩的我差不多要開始打盹了他就忽然按過我的腦袋吻我的頭。

  被他嚇的差點跳起來。

  不滿的在嘴裡嘟囔,說:我好不容易才睡著了少爺你也不知道消停會。他卻命令我:“不準睡。”

  大半夜的你拉我跟你出來吹冷風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連覺都不讓我睡了,鄭佟不帶你這樣玩人的。我用力揉了揉眼睛,賭氣的咧開自己的大板牙,說:“好啊,那不睡我們做些什麼?”

  迷迷糊糊的接了話,忽然又覺得不對,這裡可不是什麼鄭宅或是酒店之類,說出這麼句萬一勾的他少爺色心大起真給我來個天為大被地為床那可怎麼辦?

  急忙半推開他隔出個安全距離然後努力轉移話題:“要不我們再溜達溜達,剛才看到那邊好像有個酒吧還沒關門。

  他不理睬我的話,倒是一雙眸子灼灼的閃著賊光,不懷好意的笑:“那我們就做點什麼吧。”然後就朝著我臉壓了下來。

  “那個……那個啥……”我邊滴冷汗邊往後退,心說鄭佟你可要把持住啊,公眾場合OOXX可是違反市民文明公約的。

  越往後退他逼的越近,這人做事從來就不考慮周邊的環境以及後果,瞧他臉上那抹壞笑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你再笑,你再笑,再笑我就喊非禮了啊!

  我的身子呈出不可思議的後倒曲線,第一次發現原來我身體的柔韌性是那麼的好!(現在不是自戀的時候吧==+)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臉,我終於,終於忍不住——

  啊——啊啾!鼻涕噴出去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

  哎呀呀呀,死鄭佟!你別咬我舌頭!!

  一月份的黑夜果然還沒浪漫到能讓人在夜裡遊街。

  我一個噴嚏打出去,鄭佟終於把我打包扔回鄭家了。

  不過真的不能怪我,我感冒不過才好了幾天而已。要你大病初愈又跑去吹冷風,你肯定也能高燒39度出去。

  我叼著溫度計頭暈眼花覺得身子都變得輕飄飄的。

  其實生病也沒什麼,人嘛,偶爾感冒發燒的死不了還能增強增強抵抗力。

  但是生病了還要面對那麼張刻薄毒蛇臉,就實在是太痛苦了。我把身子縮在被子裡,眨巴著眼聽大少爺興致勃勃的發表傻子感冒論。就覺得他說的吐沫橫飛的,如果忽略了內容光瞧他那張帶了點紅暈的臉倒是分外好看,遠遠瞧去就像個大蘋果。

  不知道咬上去會不會很好吃,不對,如果咬上去這蘋果肯定蹦起來跟你玩命。我傻乎乎的想,本來想多聽會的,只可惜眼皮沉重,沒多久就昏昏的睡了過去。

  一睡就覺得冷,渾身發抖,我想我燒的是真不輕,雖然打過點滴了可依然難受。

  胡亂的翻了個身,倒是抓著個軟軟暖暖的東西。

  抱過自己懷裡,臉貼上去,溫溫的好舒服。

  於是就貪婪的蹭啊,抱啊,纏啊,以至於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極端不雅的呈八爪魚的樣子壓在了鄭佟胸口上。

  僅有的一點睡意立即消失了。

  我朝著身子底下的他幹笑下:“哈,早。”

  他彆扭了張臉,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感覺都能夾死蒼蠅。

  不過就是表情挺痛苦,嘴脣都讓他咬白了。

  我急忙從他身上掙扎著起來,心想難不成我這一宿把他壓出毛病了?聽他聲音似乎已經忍到了極限,都抖出顫音了。

  “你……別亂動。”

  他坐起來,弓著身子從床邊滑了下去,然後抓著旁邊的墻壁吃力的站起來,還是弓著身子,蹭著,朝衛浴的方向挪了過去。

  不一會就聽見淅瀝嘩啦的流水聲。

  我也終於醒悟的拍巴掌,哦!,原來鄭大少爺昨晚上差點被尿憋死。(作者語:你已經可以去死了……)

  不知道是那人的體溫還是我真有種小強的身體,重感冒居然一晚上就好利索了。

  站在陽台上伸懶腰,和風旭日的,就是依然有點冷。

  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天,陽光也是這麼好,那人站在下面,笑容比陽光更溫暖。

  探頭探腦的從陽台上往下望,下面是暗綠色的草地,連腳印都看不到。

  或許以後也不會看到。

  其實人心不過就是條土路,太軟了總要留下太多人的印記,太硬了就什麼也留不下,孤單著寂寞著等著乾旱發裂,最後粉身碎骨。

  可我這條路呢?

  那人小心翼翼的走,可我還是軟綿綿的想把他陷進去,另外那個霸道的卻是用鐵鍬挖,最後還立個牌子招式天下,此路私人擁有,禁止通過。

  於是我似乎就什麼都沒了。可也許又什麼都有。

  但有的又能長久到哪裡去?

  他對我的心,又能長久到哪裡去?

  聽到浴室開門的聲音,我轉回身往裡看,那人圍著浴巾出來,帶著沐浴的香氣。

  我走過去拿起他手裡的毛巾給他擦頭髮,擦著擦著就忍不住去摟他的脖子。

  雖然還在猶豫是不是該趁著這個機會掐死他,但還是想問:“少爺您打算什麼時候不要我?”

  他沒回應,只是身子有點僵。

  我試探的輕聲叫了句:“少爺?”眼前卻是一暗。

  他把我按倒在床上,手死死的掐著我的肩。

  很疼,疼的我皺眉頭。

  他的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很用力的索取,咬的我嘴脣快要出血。可這種粗魯只不過是一瞬。

  覆蓋在脣上的滾燙忽然變得很柔軟,吸吮著探進去,小心翼翼的。但尋到我的舌頭後又變得很強硬,半逼著跟他糾纏。

  很熱,濡濕的滑膩。喘不過氣,快要窒息。

  卻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吻。

  等他終於退開了身子,我才得出機會大口大口的換著氣。

  他跪騎在我身上,頭髮上的水珠偶爾就落在我眼瞼上,順著臉頰流下去,不知道像不像一滴淚,他的手撫上我的脖子,指尖很涼,一觸到我的身體就有種麻蘇過電的感覺。

  最後摸到胸口,心臟的地方。

  聲音很模糊,他說:“你這裡,為什麼總那麼小……”

  我不知道怎麼答只好扯出笑:“是啊,我心眼本來就小。”

  還沒說完,他就重新堵上來,卻只是輕鴻的一吻。

  然後在我嘴邊小聲的呢喃。

  “嘗試著……裝點東西進去吧。”

  “裝什麼?”

  “一些我的東西,一輩子也不許拋棄的我的東西。”

  一輩子都不許拋棄?

  鄭佟你怎麼總是這麼任性?

  要我裝進去,就算我拒絕你也會拔開我胸口硬給我塞進去吧。那麼我又怎麼有機會扔?就算我真的能扔了,恐怕你也早就不要我了吧……

  ——————

  自從那次在村子裡見過華楠後,他就消失了一樣再也沒在鄭宅出現過。

  偷偷摸摸的想去問宅子裡的傭人,結果這裡的人全被他們的主人給訓練的只管伺候人其他一切絕對三緘其口。

  這天下午得到了少爺的特許,放寬我的活動範圍,讓我能在他家偌大的草坪上散步。

  說是草坪,其實算是他家後花園。

  種了不少我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午後的陽光很充足,我溜達溜達的曬太陽,剛走了兩步忽然聽見有人叫我:“小偷先生!”

  嚇得我一機靈。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回頭一望,果然——是常佑明那個大變態。

  我偽裝成自己瞎了聾了看不見聽不見,扭頭往回走。

  結果那人還不死心的叫:“小偷先生——宵成!小心前面是——”啊啊啊啊!

  他的話還沒喊完,我就被突然啟動的自動澆灌噴頭灑了一身的水。就說鄭家有錢,連噴頭都裝的覆蓋了整個草坪。

  等我狼狽的從水霧中跳出來,他已經笑眯眯的站在了我身前。“你怎麼會在這裡?”來找華楠麼?他快一個月沒出現了。

  “處理一些工作,剛好看見你。”

  “工作?”

  他笑眯眯的,眉眼跟華楠居然是那麼相向,可惜卻是那麼的不同。“看你倒是挺像出水芙蓉的。”

  嘔——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水珠從頭髮上往下掉,滴答在鼻尖上,我癢癢的打噴嚏。

  他遞了塊手帕給我,本來不想接的,可上面的花色卻讓我一時怔住。這個——“怎麼這麼眼熟?”

  記得我那裡也有一個,似乎是上回鄭佟遺下的。

  被我擦了鼻涕一直沒敢還給他。

  “這手帕阿佟應該也有一塊,你見過?”

  唉??

  我展開手帕,雖然是上等的料子但明顯不是做為商品銷售的東西,絕對是人親手繡的。怎麼這人會有跟鄭佟一樣的手帕?

  想到這裡我剛下去的雞皮疙瘩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難道你是鄭佟的……”

  “嗯。”他笑的特坦然,“沒想到吧。”

  我要能想到我就是神仙了。

  脊梁發抽的往後退兩步,乾笑。

  他卻把我拉回來八卦的讓我陪他嘮家常:“阿佟這孩子從小就一臭脾氣,誰都敢欺負誰都敢耍,也就他媽能治的住他。你知不知道,他十二歲的時候還會抱著我姐姐的腰撒嬌。”

  嗯??

  姐姐??

  等等等等,讓我理一下。

  “敢問你姐姐是?”

  “阿佟沒跟你說過麼?”

  他要跟我說了我問你幹嗎。用力搖頭。

  他說:“我姐姐,常佟,是鄭佟的母親。”

  唉?唉??唉!!!

  我睜著眼睛嚇的不輕。

  不過再等一下,這人是華楠的大哥,那麼華楠豈不是鄭佟的……舅舅???

  天——!

  常爸爸請允許我對您一鞠躬。

  正對著常佑明翻白眼,忽然聽他對著身後喊:“華楠,好了沒?”腦子裡的一根神經就立即開始抽痛。

  轉過頭就看到不遠處停著輛車,華楠站在門那裡朝著我們揮手。揮了兩下就又坐迴車裡去了。

  一個月沒看到他,只有這麼匆匆一瞥——他似乎根本就沒看我。或許他的眼裡從來就沒過我。

  我看著車發呆,旁邊的常佑明卻忽然俯下身,在我耳邊用挑逗的語氣說:“你要是想華楠,就去我家吧,今天晚上……”

  我悚然一驚,他卻惡作劇得逞一般的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恨不得撲上去踹死他,你個為老不尊的大叔!

  晚上估計是被常佑明給刺激到了,一直做著惡夢。

  夢到那人穿了個夏威夷花褲衩,戴個蒼蠅墨鏡滿世界追我,我跑啊跑啊說:你別追我我沒偷你東西。他說:你不跑了我自然不追你了。我信他停下來,他卻又開始追我,追著追著就改口了,大聲喊:小偷,我愛你!

  我冷汗涔涔的往下掉。

  可後來畫面一轉,常佑明那張臉變成了華楠。他站在遠處,四周都暗暗的,只他那一處亮著,於是我朝著他跑,拼命的跑,可他卻離我越來越遠最後看不見。我的整個世界又是一片黑暗。最後就回到了我偷東西的那晚。保險櫃裡好多好多錢,可我卻沒有想拿的慾望,只看到裡面一卷文件,包的特好看,於是我拿起來,想打開看,後面卻有人喊我,說:“華楠,好了沒?”我驚的一身汗,睜開眼就醒了。頭頂是熟悉的天花板,身旁是熟悉的體溫。睡夢中的男人,安靜沒有危險。

  就好像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空夢。

  最可惜夢醒了,等待的也不是結束。

  第十五章

  我不安的想動動身體,卻把旁邊的鄭佟吵醒了,他半撐起身子問我:“怎麼了?”

  我搖頭。

  他摸我的額頭:“怎麼出這麼多汗?還病著?”

  我搖頭。

  他有點不耐煩:“你能不能別老搖頭啊!”

  我繼續搖頭。

  ……

  “你啊!”

  他把我摟在懷裡,輕輕拍著我的背,“做噩夢了?”

  這次我乖乖點頭。

  “夢到什麼了?”

  “夢到你不要我了。”我撒謊。

  他沉默。

  過了許久,我覺得快是他拆穿我謊言的時候,他忽然吻了我。

  說:“不會,永遠不會。”

  不會什麼?

  “你忘了我說過要關你一輩子。”

  可一輩子那麼長呢。

  “你一輩子都是我的。”

  是啊,你是霸道的少爺。

  “所以……我們結婚吧。”

  !!!

  啊??!!

  ————————————————————

  不知道一句莫名其妙的求婚會不會對常佑明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總之後半夜我沒再做夢,睡的意外香甜。

  第二天起來趁著鄭佟不在我把塞在床底下弄髒了的手帕挖了出來。

  皺巴巴的上面還有我幹了發黃的鼻涕。

  看起來怪噁心的。

  我慶幸還好這個沒被鄭佟發現。急忙溜到浴室洗乾淨,又找傭人要了個熨鬥燙平,展開了對著太陽迎著風,湊過去聞聞,還好沒什麼異味。

  折好了放床頭,鄭佟一回來果然就看到了。

  “這個怎麼在你這兒?”

  “你落下的,今天收拾衣服揀著的。”

  沒敢跟他說這帕子被我擦了鼻涕。

  他哦了一聲,隨手把帕子放在了上衣口袋裡。

  我問他:“你母親呢?”

  “死了。”

  ……

  “哦……抱歉。”

  他斜著眼睛瞄我:“跟你沒什麼關係,用不著道歉,她過世快十年了。”

  我繼續哦。

  正哦著,外面有人敲門,管家的聲音,說:“少爺,李小姐來了。”

  李小姐?

  啥東西?

  正疑惑著鄭佟已經打開門出去了。

  我以為是他的朋友也就沒往心裡去。

  不過這一出去到了第二天下午他才回來。

  面容多了幾分憔悴,也不說話,進了屋倒床上就睡。

  我幫他拉上窗簾,忍住不去想他昨晚做什麼去了,然後關了門出去,想倒杯水等他醒過來喝。

  走到客廳的時候忽然聽見兩個女傭人在竊竊私語。

  因為角度的關係她們沒發現我,我在旁邊倒水,就把她們的話全聽到了耳朵裡。

  “下個月就是婚禮吧。”

  “嗯,聽說少爺那邊挺急,估計是等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喜事。”

  “說起來也是無奈,那樣的人就算結婚了,也沒法要孩子吧。”

  “怎麼可能有孩子。”

  “唉……”

  說到這那兩個人就散了,我傻乎乎的把手裡的水喝進去半杯去,才想起這是要給鄭佟倒的。

  急忙又重新倒了杯,捧在手裡往樓上走。

  卻沒回屋,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沙發裡發呆。

  女傭的話一遍一遍在腦海里回響。

  “下個月就是婚禮吧。”

  “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喜事。”

  “說起來也是無奈,那樣的人就算結婚了,也沒法要孩子吧。”

  ……

  “所以,我們結婚吧。”

  一個哆嗦,手裡的水杯掉在了地上,灑濕了褲子狼藉了一片。

  可我卻沒心情收拾。

  他說結婚。

  他不是在騙我。

  他真的是認真的。

  原來……或許……他真的……喜歡我……

  為什麼我心裡會有小小的欣喜?

  我該開心麼?

  我明明是……明明是……

  趴在床上看著他醒來。

  由迷糊轉為清醒的那一瞬老實說真的很迷人。

  我情願時間就留在這一刻,讓他永遠都這個表情我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對著這張臉亂流口水。

  不過他還是醒了,看到我對著他的臉傻樂就給嚇了一跳,習慣性的想踹我,腳剛到我身邊就停住了。

  這回是真醒了,不滿的罵我:“大半夜的不睡覺嚇人玩啊你。”

  我嘻嘻笑著鑽進了被窩。

  學無尾熊抱住他。在外面蹲了許久手腳冰涼,他被凍的打了個冷戰,可沒推開我,只是握住了我惡作劇一樣在他身上亂摸的手。

  “怎麼這麼涼,你這個傻子又想感冒麼?”

  我才不是傻子,鄭佟你才是傻子。

  傻子才會跟我這樣的人說結婚。

  傻子才會在對方還沒同意的情況下準備婚禮。

  傻子才愛我。

  不過……既然你都準備了,那麼我……勉為其難的,接受吧。

  “少爺我試試看。”我仰起臉捂著自己的胸口對他說,“試試看,把你給我的東西,裝在這裡。”

  ——————

  可以傻,可以狂,因為我們少不經事。

  後來的幾天,我美滋滋的揣著一種莫名其妙的開心在鄭府裡溜達。

  見人就笑,見人就樂,不管男的女的,不過也就樂了兩天,鄭宅的男人們就不敢在我面前出現了……

  我等著鄭佟再跟我說,跟我說我們結婚吧,然後趁機會罵他一頓:“你變態啊!娶男人。”等他發脾氣了我再答應他,雖然也不知道這麼做會不會後悔,但他現在變了,變得會溫柔了,雖然脾氣一樣的臭,動不動損人擺張毒蛇臉,可他說了讓我信他一次,我就小心的信他一次好了。

  我喜歡的已經離我越來越遠。

  但卻覺得,幸福,離我越來越近。

  就這樣的一個傍晚,天有點陰,隱隱的打起一聲聲春雷。

  我蹲在客廳厚厚的地毯上跟鄭佟玩著紙牌。

  居然一連輸了好幾十把。

  對面那人越來越得意,端著酒杯哼著不知名的調子,我卻氣的胸口發悶。

  “不信這次贏不了你,開牌開牌!”

  我打開自己的,3條A掛倆10。

  “哈!”我拍手笑了出來。

  他嘖嘖了兩聲,“可惜啊,我又是同花順。”

  哈?

  我瞪圓了眼睛,不會吧!這人都順了好幾把了。哪有運氣那麼好的!

  我不服氣輓起袖子叫重來,可剛想洗牌時就發現不對了:“唉?黑桃A分明在我這裡的,怎麼你還是A順??”

  他一口酒嗆了出來。

  我明白了:“你個混蛋,居然作弊!”

  “什麼作弊,這叫智取!”

  “取你個腦袋!”

  我撲上去抓他,他慌忙一躲,袖子裡又掉出一大串撲克牌。

  “你也太卑鄙了!”

  我指著他鼻子罵。

  他跟我吼:“囉嗦要你管。”

  “無恥,下流!”我追過去跟他打成一團,他舉著酒杯嚷嚷:“要灑了要灑了。”我哪裡管,抱住他胳膊就開始咬。咬的他啊啊學狼叫。

  鬧了一會兩人都開始喘息,管家又過來了,說:“少爺,李小姐來了。”

  李小姐?

  怎麼又是李小姐。

  我眯著眼鏡往門外看,想瞧瞧誰是李小姐,可鄭佟已經推開我站起來了。

  之後外面走進來一個女人,個子不高,卻很漂亮,溫柔也很有氣質,一身精緻的handmade小禮服,看起來應該是個富家千金。

  就是眼鏡有點腫,不知是哭過還是怎地。

  我胡亂的猜著她的來意,卻看到她忽然朝鄭佟……撲了過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了半天才回過神。

  那女人在鄭佟的懷裡不停抽泣,鄭佟居然沒推開她,而是用種柔的不像話的語氣哄她,那種溫柔這種語氣,我從來都沒見過。

  呆呆的站起身,覺得胸口好像被人用力按著,艱於呼吸。

  無措的小聲的叫:“少爺。”

  女人才察覺原來客廳裡還有人。的

  她急忙從鄭佟懷裡鑽出來,臉上紅紅的,似乎很不好意思。然後擦了擦淚水,抬頭問鄭佟:“這位是……”

  “宵成,我的朋友。”鄭佟這樣把我介紹給她。

  她展開了張笑顏,禮貌的對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李蘇航。”

  我注意到她左手上有枚戒指,戴在中指上,是訂婚戒指。

  於是我就歪著頭看她的手,一直一直的看,看到她有點不知所措,回頭望了眼鄭佟。

  鄭佟卻拉起她的戴著戒指的手,說:“我們出去再說。”

  於是我的視線就跟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往大門那邊飄。

  身後的有新來的女傭人,偷偷的問旁邊:“那人就是少爺的未婚妻吧。”

  “嗯,前兩天才從國外回來,聽說是讀醫的。”

  重點聽到了,後面的話聽不聽已經無所謂了。

  我看著他們就要消失在門後,不知怎的就喊了一嗓子:“鄭佟!”

  他沒看我,他沒回頭看我,還是拉著那個女人出去了。

  我又喊:“你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可回應我的只有門關閉的聲音。

  外面打起了雷,雨■裡啪啦的砸下來。

  鄭佟你為什麼你要在我面前拉著她走?

  鄭佟你回來啊!你給我回來,你還沒跟我解釋你怎麼能走!鄭佟你混蛋,你這個大混蛋!

  一邊罵一邊把死死的揉手裡的撲克,很硬的紙張割的手心生疼。

  笨蛋笨蛋笨蛋。

  宵成你就是個大笨蛋。

  別人說結婚吧你就信,別人還說你是混蛋呢你怎麼就知道反駁了。

  就算女傭說不是喜事不能生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兩個男人結婚吧,你怎麼什麼都愛往自己身上套,看吧看吧鬧笑話了吧,人家全是逗你玩呢,你以為他要娶你,他才不會稀罕娶個男人,人家要的是那種溫柔的解語花,人家要的是千金小姐,人家要的是公主,人家要的才不是你,才不是你這個一無是處的爛小偷。

  咬牙切齒的跺回樓上,甩門鑽被窩蒙被子做烏龜。

  做烏龜多好啊,高興了就出來不高興就縮回去,一輩子也不用出來,一輩子也不會讓人知道——他難過。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幹嗎還賴在這裡呢?

  那人就快要結婚了這裡都要有女主人了,你為什麼還死皮賴臉的待在這裡?這屋子不是你的,床不是你的,什麼都不是你的,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你不知道自己很礙眼麼。

  對啊,鄭佟要結婚了,他也不需要別人伺候了,那麼我,自由了吧,可以走了吧,就算走,他也覺得無所謂了吧。

  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等回過神時才發現似乎很容易就從鄭宅裡出來了。

  那人果然已經失去了囚禁我的興趣,可我現在又能去哪裡?

  在那樣的屋子裡住了快四個月,租來的小公寓怕是早被房東租給別人了。

  忽然覺得其實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

  雖然幾個鐘頭前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能有個家,家裡有個愛著我的人我這一輩子就真不做小偷了。

  但現在呢?

  痴人說夢吧。

  在雨裡一直走一直走,沒打傘早就成了落水狗。

  可一點也感覺不到冷,看起來我上輩子真的是隻小強。那麼好吧,這輩子我也繼續小強下去吧,鄭佟算什麼,華楠算什麼,老子是男人,老子去賺大錢娶媳婦,不在你這裡受窩囊氣!

  努力吸吸鼻子,反正我就是蒸不熟煮不爛扎不透生命力旺盛的野狗一隻,我怕誰!

  轉回身對著鄭宅的方向說白白,反正老子是浪人,現在就去流浪了!

  振奮著精神又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怎麼剛才還在公路上,現在就進了密林了?

  我就說有錢人最討厭,城裡多好非要在山裡扎根兒,這大雨磅礡的你讓我上哪找TAXI!

  磕磕絆絆的繼續往前摸,沒手電筒也沒路燈,身旁全是參天的衫木,地上盤枝錯節的還鋪滿了層厚厚的落葉。

  我想這麼走也不是辦法,不如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燈光,就算是偶爾過去一輛車,至少也能知道公路的方向。

  正想著,隱約好像還真看到前方有片光閃過,我心中立即燃起了希望,衝著那個方向就是一路狂奔,但只奔了兩下我就想起山裡真的不能亂跑,尤其是大雨天的山裡更不能亂跑,我只覺得腳下一滑,然後身體就失去了平衡——

  “救~命~啊,老~子~滾~下~山~了~啊啊——”

  這一摔摔的我差點翹辮子。

  醒過來時天朦朦的好像才亮。

  我睜開眼睛眨了眨,然後坐起來,仔細看著周圍的景物。

  不是山底下,也不是鄭宅,看起來像是個農村的屋子。

  我摸了摸腦袋額頭鼓出一大塊,被人處理過貼了簡易的繃帶,身上也有不少劃傷,不過都不深,似乎也沒傷到骨頭。

  看來我真不是一般的命大。

  想到這兒,門開了,走進一人,我仔細一瞧居然認識,不就是山底下賣烤羊腿的老闆娘麼!

  我笑眯眯的打招呼:“您好啊,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對了您在哪把我揀回來的?”

  老闆娘噗哧一聲笑了,過來看了眼我的傷,才說:“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睡覺,怎麼在山裡瞎溜達,還好你只是劃傷了,要真斷了骨頭,看不疼死你。”

  我說:“這不您把我救了麼,不然我這會都該給雨泡糟了。”

  老闆娘說:“別瞎胡說,出去洗把臉,過來吃早餐。”

  我哦了聲從床上下來出了屋子,外面其實就是片空地,沒圍院子,空地旁邊就是公路。而公路上面就是……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使勁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不是摔壞了腦子看見了幻覺。

  視線朦朧了下又清晰,那車那人都沒有消失,不是幻覺!

  我深吸了口氣想對著靠著車門站著的華楠打招呼,可這口氣剛吸到一半,一條帕子就捂上了我的嘴。

  濃重的藥味立即刺激了我的神經。

  恍惚只看到那人站在新生的陽光下,渾身金燦燦的臉上也在笑,那笑容在記憶裡從未走過樣,可華楠你為什麼這個時候笑呢?你沒看到我受到襲擊有人要弄暈我麼,為什麼你還是在笑,為什麼你不來救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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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我一直以為我的生活不過就是三點交成的一條直線,有愛我的人,討厭我的人,還有許許多多漠不關心無所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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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什麼叫狗血麼?

  就是女主誤會了男主跑出去結果就被仇人劫持了

  知道什麼叫狗血臨頭麼?

  就是女主好不容易醒來後,忽然發現自己跟個不認識(OR)認識的男人光身子躺在了一塊。

  我睜開眼撩起被子看了看旁邊躺著的男人。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女主但還是覺得自己被塊狗血給砸中了.

  那人眉目很清秀,看樣子不過將將二十的模樣。頭髮挑了幾縷白,左耳上帶了顆小巧的鑽石耳釘,倒是時下年輕人喜歡的打扮。

  我滿頭黑線的指著坐在床對面沙發上的常佑明問:“這個是什麼……”

  “MB啊,你沒見過麼?”

  “==+我是說為什麼我跟個MB躺在一起而你還剛好坐在對面……”

  “你不想我坐這裡欣賞麼,那好,我可以先出去。”

  “你給我站住!”娘哦我這究竟是怎麼了,就算是世界真奇妙也不帶這麼玩我的。我吼他,他不理,眼瞅著就要走出門了,我急了,彎腰從床地上抄起只拖鞋,衝著他腦袋就砸了過去。

  沒想到居然那麼巧,他剛好回頭想跟我交待什麼,只說一個:“你……”字,那鞋子就摔他臉上,連鼻血都出來了。

  可憐見的。我打心裡為他默哀.

  不過這人脾氣明顯比鄭佟好了千百倍,或許你可以說他神經遲鈍外加傻。

  他抹了把鼻子,看到那殷紅的一片居然沒跟我急,只是隨意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捂上,聲音就甕聲甕氣的,說:“你先住兩天消消火氣,我回頭再來瞧你。”

  然後關上門,走了……

  剩下我舉著另一隻用來自衛的拖鞋,坐床上——發呆。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鄭佟拿進監獄威脅我,但是現在的情況我情願接受法律的制裁。至少那種監禁只是身體的,不像現在,我總覺得自己連心都丟了。

  打開窗戶呼吸新鮮空氣,第二日的清晨,太陽那樣的好。

  春天了春來了,風都是軟呼呼的。

  似乎又是一個開始,可我這次,卻是厄運的循環。

  正自哀自怨著,常佑明進來了。

  鼻梁上青了一塊,讓張還算俊俏的臉顯得分外滑稽。

  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

  歪著頭繼續看我的景色,五樓的高度,能看的很遠。

  他在我身後停下來,低頭點燃了根煙。

  煙味很濃,不小心吸的肺裡,就是一陣難受,他吐出口氣,忽然問我:“不想知道為什麼你在這裡麼?”

  “不想。”

  這次不是撒謊,我是真的不想知道,或者,我是真的不想讓別人親口告訴自己,我是多麼傻多麼蠢,像個白痴被人玩了還對那人感恩圖報。

  “我覺得你還是聽聽比較好,免得你對一些事情,還存著希望。”

  希望?希望麼,我還有希望麼。

  “鄭佟被我送到法國了”他說,“給了他一個學位讓他讀,讀過了才準回來,怕他再惦記你,我給他寄了兩張照片過去,昨天拍的,我看了效果挺不錯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別奢望鄭佟來找我麼,他都要結婚了還找我做什麼。

  你的卑鄙沒用對地方,我對他不過是想逗著玩的玩具罷了,他有興趣的時候當我是寶貝誰也不許碰,現在沒興趣了,又怎麼會管我被誰撿了去。

  只不過:“為什麼你能命令鄭佟?”我轉回身問。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笑了,揚了揚手裡的戒指,似乎是個刻著鄭字類似印章的東西,“你應該聽過,鄭佟沒有遺囑,誰會理所當然的接收幫裡的事務。”

  一個炸雷在耳邊響了,然後就像被注入了催化劑的連鎖反應,似乎所有的東西都連接在了一塊。他把鄭佟送走了。

  他接位了。

  他是華楠的哥哥。

  ……

  ——好了沒有,華楠。

  這句話,分明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

  我打開保險櫃的時候他們就在附近

  “遺囑是你偷的!!!”我指著他鼻子吼。

  他眯了雙眼睛看我,臉上還是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樣,一雙眸子深邃的探不到底。

  我聲音都顫抖了:“你你你!都是你的陰謀。我吼完了他還是動也不動的看著我,看了好久才仰天大笑起來。

  他笑的那樣誇張,仰著頭一張臉只能看見張大嘴裡的白牙。像什麼像什麼?我搜乾了肚子裡的詞想罵他,可又什麼都罵不出來。

  但我為什麼會這樣生氣呢,這一家子把你整成這樣你還在乎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麼?是啊我不該在乎的,但心底裡生出來的寒意又是為哪般?

  就在我火往上頂快要噴發時,他忽然就敲了我的腦袋,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騙你的。”

  啥?

  “騙你你就信,你這人果然單純的有趣。”

  啥玩意?

  “你說什麼鬼話呢!”我拍開他的手,“你個卑鄙無恥的東西,背主求榮!”

  他笑:“你別扣這麼大頂帽子給我啊,我可消受不起。我沒拿那份遺囑,也沒讓任何人幫我去拿,那份遺囑,從來就沒存在過。”

  啊???

  他說的太過認真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他重複:“鄭老爺子,從來就沒寫過遺囑。”

  “為什麼!”輪到我驚訝,糾結了這麼久,不就為了這麼個東西,他怎麼可能不存在?

  常佑明攤了攤手,表情很惋惜:“我還以為你很聰明,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廢話我又不是你們家人,誰知道你們的歪歪腸子。

  我咬牙:“你給我解釋清楚。”

  “說白了很簡單。”他說,“鄭老爺子,不想讓鄭佟再入足黑道。你沒看到麼,沒了遺囑他除了少個龍頭的名號和權力,其他鄭家名下的財產,可是一分錢都沒少拿,而那些財產,全是正當的不能再正當的生意。”

  “那他直接把這些寫到遺囑裡不就成了?”

  他說完,就是惡劣的笑。

  “我的話就這麼多,你愛信不信。”

  鬼才信。

  我吐舌頭,“我進鄭家的那晚,你和……不就是在門口要進去麼?”

  “是啊,我們是要進去,是跟律師一起去拿遺囑,不過老爺子早就跟我說他沒寫了,我過去不過是裝裝樣子。”

  “你你你!”我氣的舌頭都打結了,“所以你們就把一切都賴我身上了是不是!”

  “你自己撞上去的,我也懶得解釋,順其自然,而且你不也沒什麼損失麼,你願意走今天就可以放你走,另外床邊上有個箱子,裡面是一百萬,你拿出去做做小生意什麼的,算是對你這段日子的補償。”

  我看了一眼床邊的箱子,沒動,只是看著常佑明。

  “好,很好啊!”我瞪他,“你們是不是覺得一個爛小偷就該由著你們玩?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好笑,看啊看啊,一條賤命就活該被你們誣陷是不是!”

  他愣了下才說:“給你造成了困擾,我也很抱歉。”

  “是啊你是該抱歉,那你前頭的舉動又是什麼?為什麼要綁架我,還有為什麼要拍那種照片給鄭佟看?”

  他揉了揉腦袋,臉上出現了幾分黯然,說:“鄭佟是姐姐的孩子,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可是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說他要跟個男人結婚,我聽了很震驚,鄭家對我有恩,我怎樣,也不能看著鄭家,斷子決孫。”

  他說完就咬住了下脣,不動了,而我也忘記了先前的盛怒,只呆呆的看了他許久,才喃喃道:“你做了多餘的事情了,鄭佟他……”

  他結婚的對象,根本就不是我……

  從屋子裡出來,沒拿箱子。

  雖然那裡是讓我垂涎的100萬,但這是鄭家的東西,我不想拿。

  拖著步子往前走,打開扇門,走過條走廊,然後又打門……

  我本來該傷心的,本來該難過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想大叫

  常佑明你個死變態啊啊啊!”有人把自己家修成迷宮的麼?瞧這九曲十八彎錯綜複雜的走廊,瞧這一扇一扇莫名其妙出現的門,常佑明你小時候腦子被門縫夾了是不是!

  在屋子裡走了半個多鐘頭,我愣是沒找到出口在哪裡。

  正悲憤著,忽然看到抹熟悉的身影.

  我下意識的追了過去,那人卻不見了.

  正疑惑著,卻聽見旁邊傳來一陣細細的抽泣聲。

  還是很合適的一身洋裝,就是臉上沾滿了淚水,哭的梨花帶雨。

  不是李蘇航麼!她怎麼在這裡?

  我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叫她:“李小姐?”

  她受了一驚,慌忙轉身,擦眼淚的帕子就掉了下來。

  我急忙低頭幫她去撿,可看清楚了那上面的花色心裡就是一沉,那帕子我認得,鄭佟母親留給他的那條。

  “你……怎麼在這裡?”我死攥著手帕,她本想去拿,卻拽不過去,只好尷尬的回答:“我來看人。”

  “看誰?”

  “我的……未婚夫。”她說完了臉就紅了,但眼淚也落下去了

  可我卻糊塗了。鄭佟不是被常佑明打包扔法國了麼,怎麼她還跑這裡來看。

  “你……”剛想問,她卻忽然改口了:“不,不是未婚夫……他,他已經跟我……解除婚約了。”

  “啊??”

  我聽了嚇一跳,“怎麼回事?”不是先前還說少爺等不及了麼,怎麼現在就解除婚約了?

  “他病了,但這個我都知道,我去學醫就是為了給他看病,可惜他還是……”李蘇航越說哭的越厲害,最後哭的我心裡都慌了。

  “你等下再哭。”我拉住她,“你說他……病了?”他怎麼病了?先前不是還好好的?

  她點頭.

  “他現在在哪裡?”

  “在走廊,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抱歉,我……我……對不起。”她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抓起我手中的帕子,就往遠處跑了。

  只留我在原地發愣。

  鄭佟……病了? 怎麼可能會病的?

  忐忑的順著走廊往前走,心裡撲通撲通跳個厲害。

  他怎麼就會病呢?明明是那麼精神的人.手把著門把手,深深吸了口氣,心裡已經做好了許多準備,但門真的打開了,我卻還是怔在了當場。裡面不是病房,也沒有殘喘的病人。

  只是個房間。很大的房間。向陽的那面整排都是寬大的落地窗,籠著紗帳朦朧了陽光。那人坐在陽光裡,偏著頭,望著外面一方世界。

  但那人卻不是鄭佟。

  是華楠。

  華楠……華楠……

  為什麼是你呢怎麼就是你。

  我還沒調整好心情啊為什麼偏偏就在這裡看到了你?

  明明知道你也許從頭都在騙我可我怎麼就是管不了自己還是想靠近你?

  腿像脫離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往前邁了兩步,他卻是一驚.

  “是誰?”

  詢問的語氣。

  是誰是誰?你居然問我是誰

  原來我在你心裡,連個過客都不是?只這麼兩天你就……等等

  我忽然像被人抽了一下清醒了過來,那人雖然面朝著我,可那雙眼睛的焦距卻是……空洞,空的似乎什麼都沒有。

  我駭然的幾步奔過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他居然……沒反應。

  那雙在我眼裡像星光一樣柔和的眸子居然是……盲的!的

  那雙一直一直看著我,美麗的,極美麗的,讓我以為在裡面能看到一個世界的眼睛居然——盲了?我按捺不住自己焦躁的心情,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似乎是被嚇到了,全身一抖,然後就歪著頭,感覺像在仔細的聽,聽了會兒就笑了,已經確認的問:“宵成麼?”

  是啊,是我啊,我笑,但我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

  “你的眼睛怎麼了。”的

  故意沉下聲去問,我記得這個人的溫柔這個人的冷,所以只好小心翼翼的藏著自己的心情,怕一不小心,又要被他騙。

  但被他騙又怎樣呢,又能怎樣呢?

  我開始吸鼻子,好多東西就要流出來,止都止不住。

  他低著頭,微微的笑著,過了良久才開口,卻是問我:“阿佟有沒有跟你提過他母親是怎麼過世的?”

  我搖搖頭,“沒有,只是說去了快十年了。”

  “是這裡出了毛病。”他指著自己的腦袋,“感覺和控制神經會慢慢消失,不明原因的消失,先是失去味覺,嗅覺,然後是視力,聽力,最後是肌肉,等肺都開始不受控制時,便會窒息而死。而這病,是遺傳的。”

  他說到這裡,臉上有種慘淡一閃而過,可還是在笑著

  這人,為什麼總在笑呢,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啊為什麼你還笑的出來。

  你就這麼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別人麼?

  但是為什麼我就……這麼在乎你?

  等懷裡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時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伸手死死的抱住了他。

  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一點點的進入我的身體。

  這個時候忽然就開始恍惚的想,被騙也沒什麼,反正我……就是個傻子。

  “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病的。”我問他。

  “大概是最後一次跟你去吃烤羊腿。”他在我懷裡答。

  “所以你拒絕我麼……”我的第一次吻。

  “我病了。”他說。

  “他病了。”李蘇航說。

  我渾身上下就打了個冷戰。

  “華楠……”我叫他,“你認識李蘇航麼……”

  他點頭,“認識,她跟我還有鄭佟,是從小長到大的玩伴。而且……她是我的未婚妻。”

  果然!我驚駭的鬆開他,

  “要結婚的是你?”

  “結婚?”他歪著頭,臉上顯出一分迷茫,但轉瞬就了然了。

  “可能是我哥哥,看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想盡快了了這樁婚事——我跟她在兩年前訂的婚,她怕我跟大哥遺傳下那個病,就一直在讀醫,我不想負她,所以才答應了,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想過自己真的得病了會怎麼樣,沒想到就……我總不能拖累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都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鄭宅裡,傭人也管華楠叫少爺啊!

  原來誰都沒騙我,誰都沒負我,只是我神經錯了線,跑出來,就把自己的幸福給跑丟了。

  只好用力的抱緊華楠的腰,鼻涕眼淚全往他身上蹭。心裡翻騰的也不知道該去說什麼,僅僅知道的是這人曾經對我好,對我那樣好,好的讓我胡思亂想,到現在還一直瘋的不成樣子。

  “華楠,我一直覺得我的生活不過就是三點交成的一條直線,有愛我的人,討厭我的人,還有許許多多漠不關心無所謂的人。那你呢,你關心我,可是因為我被鄭佟遷怒的愧疚?”

  他不答我,沉默了好久,最後終於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說:“總而言之,那個不關心你的人,決不是我。”

  這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哭了

  “華楠,你抱我一次好不好。”我的語氣幾乎是在求他。就一次也好,只是單純的想跟他擁抱而已。再樸實不過的願望。

  感覺他的手慢慢撫上我的臉,順著額頭緩緩摸下去,一直到脖頸的地方,他溫和的笑了,說:“宵成,你瘦了好多……”

  ————————————————————————

  總歸是個春風和煦的日子。

  三月份。

  我從房門裡出來,那人正握著話筒,溫和的講著話,似乎是聽到我的聲音了,慢慢轉過頭,對著我的方向,嘴角就稍稍揚起一抹笑來,溫暖如玉。

  (支持華楠X宵成的話可以就此打住,再往後看就是鄭佟X宵成結局 & 偽3P結局……==+)

  終章

  我沒出息的淚流滿面。

  怎麼到了現在,你還能這麼溫柔呢,為什麼你還要這樣溫柔的對我笑呢?

  華楠,我從前一直都不覺的人活在世上就要被人可憐。

  但是為什麼到了現在,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真的……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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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歸是個春風和煦的日子。

  三月份。

  我一直沒離開常家的大宅。

  從房門裡出來,那人正握著話筒,溫和的講著話,似乎是聽到我的聲音了,慢慢轉過頭,對著我的方向,嘴角就稍稍揚起一抹笑來,溫暖如玉。

  「在跟誰講電話?」我問他。

  「想知道?」他笑眯眯的。

  我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感覺他又瘦了幾分下去,心裡就是黯然。這半個月裡華楠雖然一直在接受治療,可病情還是在繼續的惡化下去。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現在連聽力也開始出了問題,要靠助聽器才能聽得清楚。

  我不禁有些心疼,用鼻子磨蹭著他的脖子,說:「不管是誰,你開心就好。」

  他果然笑了:「是個故人。」

  「哦?李蘇航?她不是正在做課題麼?」

  「不是。」

  「那是誰?」我倒了杯水喝,心裡忽然就不安起來。

  可華楠卻跟我說起了旁的事情:「最近海外郵政系統似乎出了點問題,早先寄的東西過了半個月才到對方手裡。」

  我雖然好奇也只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什麼東西?」

  「大哥寄給鄭佟的信,你的床照。」

  我一口水噗的就噴了出去。

  「哈?!!」

  華楠還是微笑,笑的燦爛:「所以收信人今天就打電話過來了,問我現在黑市買凶殺人的價錢。」

  我整個身子都僵了:「你……該不會是……」

  「我告訴他現在大概要一百多萬,不過大哥把他送到法國後,就有意控制他的支出,所以估計他現在也沒錢去做壞事了。」

  哦……是麼,真好,常佑明雖然你是個變態不過現在覺得你還是做了件好事。

  「不過……」華楠話鋒忽轉:「他手裡的錢似乎應該夠張飛機票。」

  啊???啊!!!

  「華楠我們逃跑吧!」

  過了半個鐘頭我拿著個小包袱,拉著華楠準備逃亡。

  他卻不走,拉著我的手把我按坐在了沙發上。

  「為什麼要走?」

  「不走他會殺了我。」我寒毛直豎。

  「那不過是個誤會,何況你跟那個MB又沒真做什麼。」

  「就算沒什麼,那人也不會饒了我。」

  我急忙站起來往外奔,華楠死死的拽著我。

  「你怎麼就不明白?」他嘆了口氣,「照片不過是大哥想刺激他,讓他放棄你的,可那人就是認準了不肯鬆手,你又幹嗎逃避?」

  聽了他的話我沒再動了,只是看著他,其實我沒逃避,只是華楠你為什麼要把我往別人那裡推?

  「鄭佟對你是認真了。」他說。

  但我又何時不認真了?

  華楠我是真心想好好照顧你的,你別把我往外推,雖然……雖然也許我心裡是真的喜歡那個人,但跟他在一起,我會時時刻刻的思念你。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放的下心?

  「我不走,哪也不去。」

  我跟他較真,他無奈的笑。

  「宵成啊……」

  他把我摟過去,摸著我的頭髮,「你就稍稍的,聽聽自己心裡的話吧。」

  我心裡的話?我都不知道我心裡想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

  「至少,去看一眼也好,他不一定就真回來,萬一他沒出現,你就陪著我,陪到我油盡燈枯,若是他真的回來了,他只能纏你一生一世。你想躲也躲不掉。」

  是啊,他有本事糾纏我一輩子的。

  而且,不過幾天以前,我還在幻想那輩子裡的事情。

  我趴在華楠肩上,終於鼻子還是開始發酸。

  我說:「那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來。」

  他嗯了一聲。

  我鬆開他,打開門走出去,就在門合上的那一瞬,我看到華楠臉上,漸漸浮上層淡淡的哀傷。

  坐著車又去了鄭宅,只是十幾天沒見,裡面什麼改變都沒有。

  傭人還是在盡職盡責的打掃宅子的各處,包括原先我住的臥房。

  打開門,裡面還有淡淡的薄荷香。

  那人吸的煙草的味道。

  床啊,桌子啊,都在原先的位置上,就連衣服都不曾少了一件。

  就是滿地鋪了層層揉皺的紙,少說也有千八百張。

  彎下身子撿起一個,展開,裡面潦草了寫了行字,卻是罵人的話——宵成,你TMD滾哪去了!

  我苦笑。

  原來那夜我滾下山,你還是有惦記著我。

  又撿起張,差不多的話,他說我是混蛋。

  隨手劃拉了好幾個,一張張打開看,這人似乎是用他能想到的詞語把我給罵了個遍。

  但只有一個紙球有些與眾不同,被包了好幾層,好不容易打開,裡面是很認真寫的一段話:「為什麼我說我愛你,你就是死活不信,我說我恨你,你卻偏偏信了?」

  我的手一抖,幾要拿不住,只是心砰砰的跳,鼓的耳膜都疼。

  愣了半晌,才站起身,桌子上放著一疊紙,上面還有個未揉的紙團,凝神去看,上面寫著:

  「——你說你要把我給你的東西裝在心裡,那麼現在你帶著我的愛跑哪兒去了?」

  他說他真的想我了。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難過。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近了黃昏。

  手錶指針快要指向五,我在這個屋子裡待了快兩個鐘頭。

  他不會回來了吧,我想,都這個時候了。

  於是站起身,有些留戀的深深吸了口氣,反正,我就是個貪心的人。

  所以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甘心。不想打開,可又想打開,這樣矛盾著的心,不知該怎麼辦。

  正這個時候,把手居然自己動了。我愣了下,下意識的把手鬆開,門就開了。

  那人從外而來,帶著一身春草香氣。

  眼神裡有錯愕,有轉瞬即逝的驚喜,當然還有憤怒。

  我努力忽略。

  只覺得一股狂喜不由自主的霸主了每根神經。

  我吸了口氣張開雙臂就朝他撲過去:「鄭~佟~少——啊!!」

  爺字還沒出來,迎接我的卻是一隻鐵拳。

  他過來按倒我,怒氣衝衝的對我吼:「你他*的居然敢給我偷男人!」

  啊?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啊——救命啊,打死人了——唉?不是……

  救命啊——!強姦啊啊啊!!!!

  少爺你歡迎我的方式能不能不要這麼熱烈啊啊啊!

  兔子尾巴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裡面住著兩個王子。

  一個白白的,總是眯眼笑,一個黑黑的,總是發脾氣。

  「嗯……」

  我咬著筆桿子,忽然想起如果是發脾氣的話,至少應該怒發衝冠之類。於是在黑饅頭上劃了兩筆,那個饅頭就長出了一叢小黑毛。

  還有就是白饅頭的嘴巴是u,黑饅頭的是n,白的是月牙,黑的是板慄。

  呵呵,呵呵。

  「你鬼畫什麼呢!」

  身後的鄭佟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拿走我面前的紙看了兩眼就開始皺眉頭:「這是什麼?」

  「饅頭。」

  我樂呵呵的答。

  「我怎麼看著像長毛的雞蛋?」

  你要是覺得自己像雞蛋,那就是長毛的雞蛋,我沒意見,我繼續樂。

  「不過……」他想了會就拿起筆在雞蛋上眼睛的部分畫了個眼罩,「這樣看起來,倒是挺像你的。」

  「呃……」

  我黑線,搶過紙,懶得搭理他。

  他死纏不休,「生什麼氣啊,本來就像,是不是華楠。」他偏過偷問坐在沙發裡的華楠。

  華楠歪了下頭,笑容不是很明顯,卻很開心的樣子,說鄭佟:「你別總是欺負他。」

  就是就是,別以為自己是億萬富翁就了不起。

  「萬一惹急了他,他過去咬你一口……」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你說你打不打針。」

  嗯嗯! 嗯???

  「啊!華楠——你!」

  躺在加護病床上的人難得的露出一抹笑來。

  那光芒像是從未被病魔消散過。

  我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爬過去低下頭吻他。

  身後的暴龍卻吃了醋。

  「喂!我也要!」

  他一把扯過我,霸道的吻。

  如今的我已經被嬌寵的養起了脾氣,一腳對著他踹過去,說:「今天是單數,沒你的份兒!」

  那人很是挫敗的怒哼,卻礙於身前虛弱的華楠,抓了抓頭髮乾脆眼不見心不煩,打開門出去抽起了煙。

  於是我就拉了華楠的手,放在胸房的位置,笑眯眯的給他講著外面的故事。

  說是夏天了,荷花開了,殷紅殷紅的,很漂亮。

  他睜著沒有焦距的眼,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笑容很和煦,只是臉上早已蒼白的沒了血色。

  說:「是麼……都已經夏天了呢……」

  我才想起,我與他,還有鄭佟,三個人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的走過了那溫暖的春天。

  鄭佟很會吃醋,但是華楠對他來說卻意外的重要。

  其實他是個很重情義的人。

  而對於華楠,我能為他做的只有盡全力的照顧。最近他說話都開始吃力,我知道他的病情在惡化,已經時日無多。

  心裡哀慟,可華楠卻任性的要我們:不許傷心。

  他真的是個溫柔到過分的人。

  那日我被常佑明抓走時,他不顧自己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硬是拉了李小姐過來接我,可惜時機不對,更讓我誤會了他。

  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

  「還要不要吃蘋果?」

  我拿起小刀,剛想削皮,可床上的那人,卻不答話了。

  就像睡著了般安靜。

  美麗的脣還些微的向上揚著,有桃花般的色澤。

  我心裡痛了一下。

  又俯下身子,輕輕的吻他。

  他的脣依舊柔軟溫暖,就真的……像睡著了……

  可惜,再美的花,總有消亡的一天。

  他像那隻開在午夜裡的曇花,一瞬間,隕盡了一世芳華……

  常佑明:

  從沒想過像我弟弟那樣完美的人,會如此悄無聲息的離開。

  那天宵成從病房裡出來時,還一切如常,可沒多久就發現了不對。

  這人平日裡最愛湊熱鬧逗我生氣,可今天卻一言不發,坐在長凳裡發呆。

  比我更先一步發現他不對勁的是鄭佟,問他怎麼了,他只是說:「華楠走了。」

  突兀的一句話,驚呆了所有人。

  然後就是沉默。

  大概是不信。

  或者是早就預料如此。

  其實到了今天,我還不肯承認他逝去的事實。

  即便那冰冷的墓碑,就在眼前。

  晚上回去收拾他的東西。

  不經意的翻看著,忽然一個本子掉出來,正好翻到了中間的一頁。

  摺痕很深,大概是因為經常翻閱,紙邊隱隱有磨出的毛邊。

  上面只是胡亂的一句話,很潦草,我大概能猜出那人寫這些時的心情。

  分別的傷,那麼痛,我又怎麼忍心去讓他嘗。

  所以……別愛上我,宵成……別愛上我……

  一時怔仲,有很多思緒翻滾上來。

  忽然就覺得也許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讓自己重要的人空留人間如此的傷心。

  但是……那人會傷心麼?

  不由得看了眼床邊櫃子上立住的那人的遺像,脣角的笑嫣依舊溫柔:

  「阿楠,你還……真是傻……」

  之後過了不久,聽說鄭佟帶著宵城去了美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定居的意思,只是在一個月後,郵寄了個碩大卻空當當的紅包給我。

  倒出來,裡面只有一張字條:我們結婚了,把錢裝滿袋子,三日內給我郵寄回來!

  很是命令的語氣,倒真的像鄭佟的風格。

  那麼……就此以後,他們大概就會幸福下去吧,帶著另外一個人的溫柔,一起幸福下去。

  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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