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堡壘,滲透,滲透結束,盯著漬印,需求消逝;’
‘圍牆,遺物,顫動著化為烏有,靜躺著不動;’
‘溶解,溶解的經歷,鎮定自若,災難立至──’
在我發出的所有聲音中,我自己的聲音最為低弱,身體很痛,但我還是搖晃著,蜷縮著的肉體不住地抽緊,一切的疼痛慢慢的聚集了起來,我的雙腿痙攣著……。
“咚咚咚……”地下鐵的鍾敲了6下,我抬起頭,看著那個生銹的懸掛在地鐵中央的圓形時鍾,已經三個小時了嗎?我竟然可以在這裏呆了這?長時間而他卻沒有發現?
呵呵……我突然想笑,但股間傳來的刺痛卻讓我的臉不合時宜的扭曲了一下,於是,滑稽的小丑般的表情突兀的現在我那張漂亮的臉上,我忘了,應該是曾經漂亮的臉上。
“媽媽……”一個小孩驚恐的望著我,碧藍的瞳孔裏印著我醜陋可怖的模樣,我冷冷地笑了,還比了比中指,於是,旁邊那個年輕的母親立刻激動的詛咒著我,如臨大敵般的拉著她的小天使飛快地消失在散發著汗臭味的人群中……。
插曲結束,沒有人再望向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麻木,就好像是聽多了飛機失事的消息,一旦再次聽到的時候,已沒有了先前甚是惋惜以至於落淚的心情一樣,不過,這個世界更不同一些,他們的麻木和卑屈,曾讓我深深的絕望。
‘該回去了嗎?’我呢喃著,胸口隱隱作痛,地鐵口呼嘯著湧進的刺骨的寒風已經佔領了我的座位,長長的鐵凳上,溫度下降的飛快,根據以往的經驗,到7點鍾的時候,恐怕已經零下20多度了吧,的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冰冷。
可是──我回不去──我的世界。
我該怎?回去呢,再深邃的地下鐵也無法帶我離開這裏,從我被他強制的壓在身下的那一天起,這裏,就是我被囚禁的監獄:
‘為什?會有這樣的世界呢?’我曾問過他,比劃著手勢。
“因為人類需要這樣的世界,人類是很自私的動物,希玥”。
‘那?你呢?’我反問。
“我?我是創造自私的人。”
‘創造……自私的……人?’一片雪花從高處落下,飄飄然然的潤濕了我的鼻尖,也把我從不堪的回憶中拯救了出來,溫度果然降的很低了,地鐵站外,暴風雪一定下得很緊,我抬頭看鍾,離7點還有半個小時之多,嗤!我嘲笑著自己,拚著命跑出來就為了在這骯髒的地下鐵道裏沈思嗎?還是……凍死在這裏會比較好?
死了的話,就不用再掙扎了,不用去反抗了,反正,我早就沒有作為人的尊嚴了,不,應該說這個世界裏沒有尊嚴的存在,沒有尊嚴,沒有人權,沒有自由,甚至沒有名字,只有私欲的惡魔存在的世界──他主宰的世界。
但是……我可以死嗎?我還有我要保護的人吧,亞羅,我可愛的唯一的弟弟,恐怕到現在還在某個街道內搜尋著我的身影吧,為了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突然消失的哥哥,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你的弟弟很可愛呀,希玥,想想看,說不定他會比你更出色呢!”惡魔的聲音……還伴著咻咻的皮鞭的聲音。
‘不要……求你……別招惹他……求你……這不關他的事’逃跑,是我的願望──
自私的──無法實現的──奢望。
“放過他?不可能!我早就警告過你了吧,竟敢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不過,逞罰……也是有很多種的……尤其是對你……。”
‘呃?不!!不要……別這樣!!……住手!!’
惡魔勝利了,並且俘虜了我,一次又一次,我跌倒的次數比站起來的要多,究竟……誰可以拯救我?
誰……可以呢?
“鐺~~~~”時鍾再次敲響了,將我驚醒,我茫然的抬頭張望,一班破舊的地鐵車正好到達,咆哮的聲音蓋過了時鍾餘下的音韻,“吱~~~~~!”車停了,一張張泛著鐵灰的木然的臉,從車上擠了下來,毫不猶豫地轉身,踏步,霹靂啪啦的踩著灰黑色的滿是污垢的地磚,迅速又機械化的消失在通往地獄的階梯上……
但是……好像有什?不對勁……是什?呢?氣氛?時間?人?
……人!現在是下班時間,那人呢?實在是太少了,頂多兩三百而已,不可思議……,我開始緊張起來了,如果我能想一些能讓我輕鬆下來的事情該多好,可是,這不可能,來往的人群越來越細稀疏了,兩百人……一百人……八十三個人……六十個人……我可以感覺到我的手心泛著不安的濕氣,而我的太陽穴已經突突直跳了,有人封鎖這裏了嗎?交通管制,最好的藉口,他有什?做不到的嗎?地下鐵,城市,星球,宇宙,他可以封鎖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他願意……
我終於坐不住了,雖然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我不想被捉,費盡心機的逃跑是有代價的,上一次是我的臉,再上一次是我的聲音,再上上次呢?是身體被永無止境的貫穿,深入的,毫不留情的蹂躪。
我低著頭,扶著牆,像一個最普通的流浪漢一樣跌跌撞撞的走著路,亞麻色的呢料風衣很體貼的遮蔽著我傷痕累累的身軀,我的脊背還殘留著縱橫交錯的深淺不一的鞭痕,竟管那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但該痛的地方,沒有一處不在揪心的疼痛。
“疼痛,也可以是一種藝術……,音樂、繪畫、作詩,舞蹈,那些都只不過是地獄的表像──膚淺又毫無意義的品味!!對!只有疼痛是最真實的,每個人類都在切膚般的痛苦中出生……希玥,你感受得到嗎?你的悲鳴……美妙的藝術!”
‘……’
“你不想昇華這種美,這種藝術嗎?希玥?”
‘……’
“你不想要?真是的!我還以為你會更懂事些呢!”黑色的皮鞭,被白色的手套控制著,優雅的揚起,優雅的落下,像是在指揮著一場別開生面的交響樂會,而我的神經就像是樂譜,我的細胞就像是樂符,被他撩撥著,瘋狂的跳動……。
‘我該回去了’我再次喃喃自語──可是,
回去──
哪兒……?

還有什?是我所擁有的嗎?

“這是我欠你的……現在……還給你了,所以……你的命……還是我的!”真奇怪!為什?既使不是人類,血液也還會是紅色的呢?

‘不……,我是不會屬於你的……永遠!’

我站定在地鐵站最低的一節階梯上,抬頭望天,一切都是灰濛濛的,抑鬱的灰色,絕望的灰色,沒有一點點藍色的痕跡,當然了,這裏怎?可能會有藍色呢?這個世界不屬於我,這個世界是屬於他的──暗灰的世界,罪惡的世界。


我倚著牆壁蹲下,坐在了堆積著融雪和腳印的階梯上,一群人從我的身邊經過,停駐,僅半秒鍾的時間,對於我愚蠢的行為,嗤之以鼻,甚是不屑,的確,在別人的眼裏,我是一個在尋死的人吧,一個尋找死亡的生命的失敗者。


但是……在零下20多度的氣溫裏,一個叛逃的禁臠,在無家可歸的情況下,還能做什?呢?

回憶嗎……?

臨終的禱告──那?,就讓我來回憶吧,那些屬於我和不屬於我的日子……。

西元4024年初,阿爾法星系,首星都繹 FAVALA──

“嘀~嘀~~~~~!”在我的電腦第六次提醒我有通訊進來的時候,我才不舍地停下手邊的工作,打開視覺化的通訊屏──

“赫希玥!你別太過分了!!”果然,螢幕上放得特大的俊毅臉龐已經是青筋直跳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夏煜,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我微笑著,不緊不慢的說道。

“還好好的呢,我整整三個星期都找不到你的人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一個人生活在這種地方……”。

“十年了……在這裏……”我苦笑著打斷他的話,並且小心地避開他那充滿關愛的眼神:“該習慣的也好,不該習慣的也好,我都已經全部習慣了,還有什?好擔心的呢?倒是你,要?是郵件,要?是短訊,一天到晚這樣幾百條几千條的亂髮,就不怕我的電腦壞掉嗎?我這裏可不是你夏煜大少爺可以隨便呼風喚雨的RULER(執行官)府邸,要知道黑市的電腦配件可是很昂貴的。”


“明白啦!真是的,以前那個猶如公主般典雅迷人的希玥到底到哪里去了,不過,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對嘛,把亞羅扔給我,甩了一句‘今後就拜託你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說我能不急嘛,那個小惡魔天天吵著要哥哥,差點把整個航空總署都炸翻了,最可怕的還在後面,他居然不要命的抓傷了我家那個矜貴的‘繼母’,你應該想像得到吧,我父親有多?想把他給賣了。”


“哦,亞羅他還是那?頑皮……讓人頭痛呢!”我一邊皺著眉,輕描淡寫地發著感歎,一邊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工作,將修改好的攻擊程式拆開,打亂,一條一條的存入一張紅色的磁碟中,然後輸入用於偽裝的保護資訊。


“你這種悠哉的樣子像是在頭痛嗎?”夏煜見狀不滿地白了我一眼。

“哦,是嗎?嗯……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要收線了,通訊時間太長的話,會被竊聽的,不用我提醒了吧,FAVALA(貧民區)的規矩。”

“希玥,”夏煜突然正色地望著我:“你有看新聞嗎?”

“嗯?你父親夏王又有新歡了嗎?”

“去!你開什?玩笑!他敢嗎?我是問你知不知道,那個‘地下政府’拉賽繆爾家族最近好像惹了很大的麻煩,據說他們的生意網路被人整蠱的幾乎每個小時都要損失近一千個億!”


“哦,是嗎?”我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每小時一千個億,哼!比起他們每分鍾所犯的罪惡,再乘上十倍都不算什?,真是便宜了那幫殺人魔。

“你幹的嗎?希玥?”

“沒有。”我很想裝的更冷靜一些,但是心臟還是狠狠地咯!了一下,我感覺到我難掩的驚慌被夏煜盡收眼底。

“那就好……希玥,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記……但是……千萬別和他們抬杠……他們……根本就沒有人性。”夏煜並沒有說破我的偽裝,因為他知道,FAVALA的限制。


“忘不了嗎……?”我垂下頭,茫茫然的癱靠在座椅上,喃喃自語──

“的確……即使我死了……我的靈魂也不會忘記……滲入血骨的……仇恨!”

“希玥……”夏煜出聲喚我:“我從父親那邊聽到,拉賽繆爾家族的當家──黑暗教主已經發出追殺令了,他很生氣……玥,我真的是好擔心你啊……”

“我不會有事的,夏煜。”我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想得太多了!”

“但是……”

“啊!我明天還要打工呢,就這樣吧!”

“等一下!希……”

嘀~~~~~!!

我突地收了線,伏在桌面上沈思,夏煜的警告就像是教堂裏此起彼伏的喪鍾一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的耳邊轟鳴,我思考的越久,它就轟鳴的越響,我覺得我四周的土地都被黑色的十字架掘開了,到處是血腥和污水,腐爛的死屍們在我的腳下狂歡……。


我在害怕,害怕失敗,害怕死亡──我無法否認,因為不停發抖的身體已經證明了一切,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實際上一開始我就徹底的封殺了自己的退路。

“我不會放棄的……絕不……”我自言自語地握著那張紅色的磁碟,下意識地攥緊……。

第二章
我感覺處處都冷,但卻無法證明,淩晨的FAVALA異常的安靜,就好像連我的存在也只不過是個幻覺而已,街道兩旁昏黃的燈光緊緊箍住燈柱下的那一片小小的領地,飛蛾正在與之搏鬥,高傲的燈罩上,滿是青綠的污漬……。但是污漬也好,飛蛾也好,都很快的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的單車騎的飛快,凜冽的晨風在我的耳邊呼嘯。


一個小時前──

“先生,貝拉斯星系的執行官府邸是嗎?”

“對,我聽說在FAVALA只有你們有自由航行權,你們能儘快出發嗎?”

“那個地方離這裏可遠著呢,先生,下一班飛船要兩個月後才會到呦!”

“我可以付三倍的價錢。”

“嗯……這?說的話……好像有一艘飛船今晚會去那兒來著,先生您真走運。”

“那?這是錢,還有……”

“咦……您花這大價錢就為了寄這個啊? 嘖!我還以為是鑽石黃金什?的呢!”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嗯……那好吧,把地址寫清楚了,還有,要交給誰呢?”

“夏……不,還是寫亞羅收好了。”

“那附言是……?”

“聖嬰。”

‘聖嬰’──那是我父親取的名字,一個近乎完美的病毒程式的代號,一個酷似潘朵拉之盒般被人詛咒的名字,它很危險,因為它代表著破滅,它是災難之源。

可我必須要去觸碰它,不僅觸碰,我還要學會駕奴,因為唯有它能給我復仇的力量,赫氏家族中每個被無辜屠殺的人的血液,都在我的體內沸騰著,我無法擺脫,也不想擺脫,我為了復仇而活著。


疾馳的單車在一家名為“stove”的快遞局前“吱嘎”一聲停下,但我並未下車,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破舊的鐵門後,人聲鼎沸,有如早市般的喧鬧不斷的哄傳出來:


“嗯,下一個!肯特大街46號,聽到沒有?動作快點,跑起來!”

“Boss,愛德華廣場打電話來說包裹寄錯了!”

“什??混蛋!真是些找麻煩的家夥,嘖!算了,快點,先把這個送出去,米尼弗大街72號,記住!要加錢!”

“Boss,愛德華廣場的人又打來了……”

“先把電話掛了!嗯!那邊幾個,去把愛德華廣場的包裹找出來,嘖,一個個都愣在那裏幹什??快幹活!!”

“是!Boss”。

“快!下一個……”。

──

“希玥,”

“誰?!”感覺有人突然從背後勾上我的肩,我嚇了一跳,騰地轉過頭來。

“喂,希玥,你不用這?大反應吧。”收回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身後的人一臉的尷尬。

“喬?是你啊……真抱歉,”我邊說著,邊下了車。

“是呀,你終於清醒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喬略帶抱怨地說道,他的個子比我要高一些,頭髮和眼睛都是黑色的,這樣的發色和眼睛在FAVALA很常見,幾乎成了FAVALA遊民的標誌,而麥色的肌膚和健壯的體魄則是他曾當過雇傭兵的見證。


“呸!什?話,我可不想被你說成……”

“喬?怎?了?”忽然發現喬的臉色突地沈了下來,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前方。

“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順著喬的視線,我看到不遠處──在快遞局陳舊的紅色磚牆旁,一個披著暗灰色鬥蓬的男孩靜默的站在那兒,如此筆直的站著,就好像是一根釘在地上的木樁,男孩的臉幾乎被那件鬥蓬給遮辟了,隱約只看得見他那雪白的下顎,白皙的手露出鬥蓬一點兒,自然的垂在身體兩側,我看不見他的腳,因為他的膝蓋以下非常巧妙的隱藏在紅色磚牆的陰影裏,他看上去很像是某一個在街頭流浪的孩子,但我卻全然無法忽視──在那孩子的周圍,好像連空氣都被渲染上了一層令人窒息的詭異。


“嘖!好不舒服的感覺哪……那小子……”喬嘟囔著,下意識地站到了我的身側:“快走吧,希玥,我們就要遲到了,Boss罵起人來,可是誰都頂不住的。”

“……”

“希玥?”

我很想回應喬,可我根本無法動彈,我的視線被迫停留在那孩子的身上,就好像被什?東西強力的牽扯著,非我所願的對視──那男孩在打量著我,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我可以感受得到,即使他頭上的鬥蓬從未褪下過,但那種像是被死神盯上的感覺,還是異常強烈的存在著。


“!~~”快遞局的鐵門呼啦一下被蜂湧而出的人潮擠開了,電掣般的單車夾雜著鈴聲瞬間充滿了整個街道,寂靜而又空虛的FAVALA霎時變得繁忙了起來,到處是一片令人目眩的紛亂。


紛亂──充斥著危險──

車流洶湧,下一秒,一個不留神,這兒四季都腥臭異常的下水道裏就又可能多了一具還殘留著稚氣的屍體。

但那個孩子似乎絲毫不為這些突來的危機所動搖,他緩緩的向我走來,依舊是靜默的,就好像這四周只有我和他是存在著的現實。

“赫希玥,你!必須跟我走。”男孩終於站到了我的面前,毫髮無傷的,而且語氣堅決。

“喂,希玥,你認識這小鬼嗎?”喬彎下腰,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他讓我很不爽!”

“不……我……”

“被他們逮到的話,你的下場只會更慘而已,”男孩逕自說道,除下了鬥蓬──銀色的短髮,金綠色的瞳孔──那是非人類的象徵,權貴的象徵──他是──拉賽繆爾家族的人。


“什?……他們……?
你是瘋子??胡言亂語的,我根本不認識你!”我迅速的騎上單車,思緒混亂:“他們知道了!!他們發現了!!但是……為什??這怎?可能!?
我……被監視了嗎?被人……出賣?不,不會,沒人知道我的秘密,嘖!難道是那些病毒怎?了嗎?‘聖嬰’有我都沒注意的紕漏?!天!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為什?會這樣?天!我該怎?辦?!”


“希玥! 你怎?了?希玥!”一旁的喬緊張地搖晃著我的肩膀:“你沒事吧?你流了好多汗,希玥?”

“你這臭小子!你對希玥做了什??”喬沖著那男孩怒吼著。

“我……什?都沒有做,”男孩抬起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喬,最後轉過身去,重新披上了鬥蓬:“你們走吧。越快越好。”

“為什?……?你……不是來抓我的嗎?”我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

“不……”男孩回過頭來,“我來只是給你作一個選擇,雖然這個選擇的結果是一樣的,但至少……”

“什??”

“赫希玥,你知道嗎?你長著一張能讓你非常不幸的臉。”那男孩幽幽的說道。

“什?意思……?”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那男孩一說完,轉眼就消失在奔騰著的車流中……。

──

我以為他們不會發現我的存在,我以為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誰?我以為我可以這樣隱秘的操縱著“聖嬰”,直到天堂裏的家人們能夠得到真正的安息……
可是,我錯了……
我是如此的天真……

──

“嘖嘖!瞧我發現了什??好一個美少年啊!”身體被緊緊的壓在牆上,動彈不得,我瞪著眼睛,怒視著,單憑一隻手就輕鬆的壓制住我所有抵抗的人──非常的強壯,足足要比我高出三、四個頭。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我仍然嘗試著掙開他的鉗制,現在就承認失敗,還太早,只要有一點點空隙,一點點機會,我還能夠逃走!但是……那雙眼睛是什??好恐怖!散著幽光的瞳孔,漆黑深邃,就像是烏鴉的翅膀般充盈著無邊的邪惡。


“嗯……真是兇悍呀……不過,你真的是一個人幹的嗎?雖然是迪威的情報,但還是讓人難以置信呀……”他邊說著,彎下腰,更靠近我。

“好痛……放手!”突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用力的向後拉扯。

“你這顆‘聰明’的腦袋,可讓格里菲斯苦惱了好久啊!”低聲的呢喃,卻似咬牙切齒。

“啊?你做什??放開我!”鬆開了我的頭髮,那只蠻力的手沿著我的臉頰悄然滑下,伸進了我被扯爛的衣領裏,惡劣地摩挲著我的頸項和鎖骨。

“做什??難道你不知道嗎?”眼前的男人卑劣地笑著:“唔……你的皮膚可真好,一點都不像是在FAVALA長大的呢?來,現在告訴我!在你的背後,誰在指使你?”


尖利的指甲猛地陷進了我的肩膀,勾出了幾道刺目的血痕,我吃痛的尖叫,更是憤怒的瞪著他:“沒人指使我!放手!!”

“沒人嗎……?那只小老鼠原來不是你的同夥呀,”染著鮮血的手指在我的胸口劃著奇怪的符號:“那可真是遺憾了。”

“小老鼠……?喬!你把喬怎?了?!混蛋!!你把他怎?了?”我拼命扭動身體,試圖掙開他。

“怎?了嗎?呵呵,你到地獄去問候他吧,不過,你可能認不出他了呢,再怎?說,一個連眼睛鼻子都沒有的人,是很難分辨的呢!”

“你殺了他……?”我的心臟一陣劇痛:“怎?可以……?”

“抱歉的話你還是當著他的面去說吧!”

“嗚!!”

脖子被狠狠地掐住,血管和骨頭都擠壓到了一起,我的眼睛像死魚般突出,卻收不到一絲光線,我的嘴巴本能的呼吸著空氣,但流進氣管裏的,儘是血腥,我的心臟艱難地鼓動著,貼近死亡──


“放開他!!菲亞特!”

有好一會兒,我都覺得這個聲音只不過是我的耳朵在臨死前製造的幻聽而已,直到我重重的跌到地上,拼命的咳嗽時,我才發現我和那個男人身旁又多了一個人──暗灰的鬥蓬微微飄動著──是前面那個銀髮男孩。


此刻他看上去非常的生氣,金綠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我有說過讓你殺了他嗎?”

“沒有”。

“那你還……,”

“雖然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是你,但是迪威,我希望你別誤會,你沒有任何命令我的權利!!”男人注視著銀髮男孩,冷冷的說道:“你今天的舉動很奇怪。”

“你的舉動也很奇怪,”銀髮男孩同樣冷冷的回應道:“‘帶他來見我,今天下午茶之前’──這是格里菲斯的命令,你該不會忘了吧?”

“沒人可以忘記他的命令,”男人突然邪邪的笑了,攤開了雙手:“我當然也不會。”

銀髮男孩瞟了他一眼,越過他,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但那個男人動作更快,他搶先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扣住了我的腰。

“菲亞特!!”

“只要是活的就可以了,不是嗎?”

“可是時間……”

“不要命令我!迪威!”男人的眼瞳突地變成了金綠色,令人恐懼。

“……”

“5分鍾,”銀髮男孩最後退步了,他看了我一眼,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表情,然後他轉身走到不遠處的一根電線竿下,靜靜的從那兒望過來。

“現在,是我們倆人的時間了……呵呵,真讓人期待呀。”一手緊扣著我的腰和手臂,一手將我的下顎抬起,男人曖昧的氣息在我的臉頰和頸項間遊蕩:“如果你是第一次,那就屏住呼吸吧,因為我可是不懂什?憐香惜玉的呢!”


“啊──!!好痛!不要!!”我的淚水一下奪眶而出,我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被野獸撕裂……。

3.
如果這一切僅僅是噩夢的話,為什?還不醒來?我掙扎著,喊叫著,哭泣著,但卻無法清醒……

──為什??

因為這不是夢嗎?

這是──現實──深入骨髓般的痛苦──我──無法逃避……

──

“你的身體好緊!”男人熾熱的言語灼燒著我的耳垂,而我卻只能緊緊的咬著下唇,舔舐著自己的血液。

“為什?不出聲?你剛才還很兇悍的嘛!”猛地刺入,被強迫打開的雙腿瞬間僵硬,滾燙的液體再次流了下來,我的胸口緊貼著潮濕的牆壁,艱難的起伏著。

“不要去想,不要去看,希玥,閉上眼睛!”我命令自己,手指摳著牆壁,指甲裂開了,就用骨頭──這是夢!我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著,是夢……

“不理我?哼!”橫行的兇器突然抽出,又很快的用力插入,身體的最深處被野蠻的侵犯,視線忽地墜入了黑暗,暈倒的?那,又被劇痛所驚醒。

“你以為你可以逃得了嗎?”緊靠著牆壁的身體被粗魯的拽起,翻轉,又被壓在牆上,我的眼睛緊閉著,拒絕這一切的暴力。

“嗯……你能堅持到什?時候……我倒很想看看,”不停地揉捏著胸前突起的手向下摸索,撫上了我的大腿,猛地扳開後壓到了牆上。

“嗚──!!”身體?那間懸空,幾乎所有的重量全都集中到那疼痛不堪的一點上,痛楚──劇烈,火燎一般的傷口不斷地迸裂,流血,我的喉嚨終於抑制不住的發出悲鳴,重重的喘息。


可我的眼睛依舊是緊閉的,所以男人的攻擊也依舊狂暴而毫不留情,像是要把我撕碎扯裂般的抽插愈來愈快速,愈來愈強烈,赤裸的背脊被牆壁刮的滿是血痕,污泥滲進了傷口,我的血液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恣意的流出,叛逃我而去,不過……這樣也好,被玷污的血液我根本就不想要。


“呼……真是的……稍微一個不留神就……”一股熱流突地在體內深處激蕩,我明白那是什?,反射性地咬緊下唇,我壓抑著身體內部直湧而上的作嘔感。

“時間到了!菲亞特,快點放開他。”銀髮男孩的聲音刻進了我不斷暈眩墜落的頭腦裏,拉我回到了現實──原來,這是現實──被仇人的走狗強暴!我的眼睛乾澀而痛苦,眼淚卻一滴都流不出來,全都卡在被蹂躪踐踏的身體深處。


“這家夥的味道還真不賴,簡直像罌粟似的,迪威,你不要嗎?我們兄弟倆人可以一起上哦!”我的身體被男人更大的打開,赤裸的下身一下子完全暴露在銀髮男孩的面前,男人淫笑著,插進了一根手指,和他的碩大一起,在我的體內蠕動。


“沒有……時間了,”銀髮男孩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猶豫。

“呵呵……是嗎?”又一根手指擠了進來,更賣力的抽動著,濕潤淫靡的聲音鼓動著銀髮男孩的耳膜……。

“乒!!”突然,一顆子彈從我和那個男人之間呼嘯而過,打在了牆壁上,男人一驚,不得不停了下來。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菲亞特,再做下去他會死的,”銀髮男孩似嘲諷般的說道:“想用借刀殺人這招,看一下物件再說!”

“呵……真不虧是迪威……理性十足,”男人從我的身體內退了出來,把我扔在地上,裸露的肌膚一撞上冰冷堅硬的地面,疼痛更是刺骨,我不由得哆嗦著,眼瞼微顫。


扔下我後,男人大步的離開,又突然折返,在我的身邊蹲下──

“哦,對了,我忘了一件事……你,把眼睛睜開!”

“……”我垂下頭,根本不想理會這個禽獸。

“聽見沒有?!把眼睛睜開!!”才獲自由的身體又被鉗制住,從地上拖了起來,但我像是個木偶一般,一動也不動,沒有反抗,更沒有回應。

“可惡!!”抓著我肩膀的手漸漸用力……

“菲亞特!住手!”

“哼!”

“──哢嚓!”肩胛骨在他的手中斷裂,劇痛,從那斷裂的地方像浪潮般鋪天蓋地的席捲全身,我募地睜開眼,卻立刻被黑暗吞沒,疼痛的衝擊讓我一下子喪失知覺,陷入了無邊的漩渦……。


──

紅色的一片,像血,白色的一片,像雪,記憶的碎片紛亂繁複,從天空中落下,圍繞在我的身邊:

“玥,到這兒來,看媽媽買了什?給你?白色的晚禮服呦!”

“媽媽你開什?玩笑,玥是男孩子呀,來,玥兒,還是到姐姐這來吧。”

“你們在爭什?呀?該吹蠟燭了,玥,坐到爸爸這兒來,快許個願,玥兒將來要做個像爸爸一樣的好男人哦!”

“啊!爸爸太狡猾了!”

“就是嘛,老公~~!玥兒,到媽媽這邊來,嘻……媽媽抱……。”

“不, 到姐姐這來嘛,呵呵……玥兒乖哦。”

來呀,玥……

到……

這兒來……

到……

──嘩啦!!

我突地被冷水澆醒,蜷縮著的身體不住地打顫,像是要凍結起來,但是裸露的傷口卻燙的像火燒似的,牽扯著我所有的神經。

“菲亞特,我要你帶個人回來,可你給我帶回來了什??一袋垃圾?!真是噁心!”

遠遠的,好像有什?人在激烈地怒斥著,聲音漸漸地由遠及近,由模糊變為清晰,我突然發現,原來這個充滿高傲和蔑視的斥責聲就來源於我頭頂上方的座椅,座椅架設在鋪著紅色地毯的臺階上,蜷縮在地上的我根本無法看清,可是──就是這個聲音嗎?──輕輕鬆松的就殺光了我們全家的人?


絕對──不可饒恕!!仇恨猛地點燃,我奮力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很快的,又重重的跌回了地上,因為有人從背後狠狠地踢了我一腳,我翻滾著,血腥蔓延,汙物吐了一地。


在我覺得天和地還在不停的旋轉的時候,一隻散著皮革和泥土臭味的皮鞋踩在了我頭上,著力碾動,臉頰、鼻翼和嘴唇嗑著地板,整個腦袋都像是要粉碎般的劇痛。

“真是的!還不老實嗎?沒見過像你這樣倔的!”是那個強暴我的男人的聲音,帶著我所親身體會過的怒意。

“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解決了,格里菲斯大人。”銀髮男孩突然出聲,他好像站在那個叫做格里菲斯的人旁邊。

“解決了?”輕描淡寫的回應,卻隱隱透露著不耐的情緒。

“是!”

“結論呢?”

“全是他一個人幹的,沒有其他的同黨,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在他工作和居住的地方我們都進行了‘清場活動’。”

“嘖!如果不是影姬那?沒用,怎?會被這種賤貨占了上風,簡直是丟人現眼!!”咬牙切齒的謾?,帶著強烈的厭惡感。

“很抱歉,格里菲斯大人,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銀髮男孩慎重地回答道。

“保證?哼!我會記住的。”座椅上的人站了起來,沈重的皮靴踢踏作響著從我的上方經過──

“請等一下,格里菲斯大人,這個人……”

“殺了他。”皮靴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又毫不猶豫地邁開。

“可是大人您答應過如果我提供情報的話……”銀髮男孩的聲音顯得非常的急切。

“嗯……好像有這回事……那?……把他丟到Midden去好了,垃圾就該去垃圾的地方!”

“Midden……?但是那裏……”

“你有意見嗎?迪威?”輕柔的言語,卻凍得嚇人。

“……不,抱歉打擾到您了……大人。”銀髮男孩的回答明顯地多了一份瑟縮。

“迪威還是個孩子,您何必為這種小事動怒,格里菲斯,”一直踩著我的腳終於鬆開了,男人微笑著向前方走去:“下午茶接待的是銀河系的代表吧,讓我陪您一起去吧。”


“這也好……不過在我回來之前要把這裏清理乾淨,真是髒死了!”

“遵命,呵呵……對了,關於上次您吩咐的事……”一行人交談著離開了這裏,“砰”的一聲,厚重的門關上了,空曠的大堂裏忽地一片寂靜,我略微抬起頭來,試圖坐起身,但幾次都失敗了,身體像是被千斤鐵鏈綁住似的,沈重,麻木,根本無法移動。


“……呼”輕微的歎息聲,我警覺地瞪大了眼睛,感覺有人從臺階上慢慢地走了下來,站在了我的身旁,他的影子映在了我的身上,既使背著光,我還是認出了他──是那個叫做迪威的銀髮男孩。


“對不起……我想剛才你也聽到了,的確是我透露的,你的事,還有……”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我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就好像我還沒有完全清醒一樣。


“你現在很恨我對嗎?但是我必須要這樣做,即使將來……‘他’也會恨我。”男孩低垂著頭,前額柔軟的銀髮遮住了他那金綠色的眼睛,白皙的小手緊握著拳,他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無奈,如此的脆弱,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他舉手打了個響指,厚重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沖進了四五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我無法再幫助你了,即使要殺掉所有的人,我也決不能讓‘他’受到危險,很抱歉我是如此的自私!”男孩抬起頭對那幾個男人命令道:“帶他走!”

手和腳都被人粗魯的架起,我就像是貨物般被人抬著趕出這個空蕩的房間,回頭瞥了一眼那個男孩,我的眼神冰冷而滿懷恨意,但我卻驚訝的發現我心底的憤懣全然沒有我表情上的那般深刻,為什??我不是因為他的情報而被捉的??我被強暴了,他不就是那個間接的兇手??倒底是我太過寬容,還是太過懦弱……?


──

接下來的日子是我至今想起都會尖叫著奔逃的噩夢,我接觸著世界的陰暗面,和死神並肩而行,親吻著仇恨的腳背,自我厭惡……

可我已經記不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被送到那艘囚船上去的了,因為最初幾天的“旅行”中我的頭腦就像是腐爛般的混沌不清,傷痕累累的身體在種種寒冷中失去了知覺,我殘喘著,高燒不斷……。


4.
水聲……

吱嘎作響的通風扇的聲音……

鐵鏈拖過地面的聲音……

忽強忽弱的警笛鳴聲,斥?聲,呻吟聲,嘔吐聲,還有……

溫柔地詢問的聲音,我募地睜開眼睛,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像之後,映入眼簾的是泛著黃色水漬的天花板,鐵欄杆加固的牆壁和……

一個女孩?我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反射性地想坐起身來,但那女孩搶先一步地將我按回床上,急切地勸說道:“你還不可以起床,肩膀上的傷才剛有點起色,啊!別動!萬一殘廢了怎?辦?!”


這樣男性化的嗓音……難道……我更是驚訝地望著他:“你……”。

“我?啊!對不起,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卡雅,今年18歲,來自卡塔亞星系。”他微笑著補充道:“我是個男孩哦,”

“對……對不起,”我困窘的移開了視線,卡塔亞星系,是那個以殘酷的奴隸制度而聞名的星系嗎?一張如此可愛又純潔的臉龐竟然是來自那種地方,這個世界還真是……,嗚──!!肩膀好痛!我突然被強烈的疼痛震懾住──對了,拉賽繆爾家族!我的網路攻擊失敗……被他們捉住……喬又因為我而遭毒手……後來……


‘如果你是第一次,那就屏住呼吸吧,因為我可是不懂什?憐香惜玉的呢!’

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我下意識地咬緊牙關,儘量抑制住繼續回憶下去的衝動,我果然是太天真了嗎?哼!赫希玥,你這個沒用的混蛋!你都做了些什??!你怎?可把你的朋友捲進來?!他可是什?都不知道的啊!嘖!你這個膽小鬼!為什?你還活著?該死的不是你嗎?!你怎?不這樣幹乾脆脆的死掉算了!!我狠狠地咒?著自己,耳邊卻忽然迴響起一個冷冽異常地帶著嘲弄的聲音:


‘那?把他丟到Midden去好了,垃圾就該去垃圾的地方!’

──垃圾?哼!還真是個貼切的形容詞,現在的我的確和一袋垃圾沒什?兩樣,衣衫襤褸,傷痕累累,那?,這裏又是哪里?Midden嗎……?可是,為什?感覺那?奇怪,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在緩緩地移動著……。


“你能醒過來真的是太好了,坦白講,有一陣子我還以為你沒救了呢,渾身是血,又整夜的發著高燒,很多人都以為你得了什?奇怪的傳染病,連靠都不敢靠過來呢。”卡雅逕自地解說道,打斷了我的思索。


“很多人……?”我疑惑地問道,我明明只看到卡雅一個人啊。

“唉……其實你不知道會更好一些,”卡雅邊為難的說著,邊站了起來,移開了一直遮擋著我視線的身體,視野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我首先看見的是一扇幽暗的鐵門,幾盞呈條形的橘黃色螢光壁燈被嵌在釘滿粗鐵丁的門框上,鐵門看上去既骯髒又沈重,不知是血跡還是鐵銹的大面積污漬使它看上去就像是好幾百年前的沈船遺物;


鐵門兩邊的牆壁就像是我剛醒來看見時的那樣,塗著一層凹凸不平的灰色水泥,被手腕般粗細的鐵欄杆加固著,唯一不同的是那兩面牆上有一排狹長的作通風和透光用的窗格,正是透過那幾束灰塵撲撲的光線,我看見了一團又一團地蜷縮在牆壁陰影下的物體,那些物體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披著灰黑色的粗麻布,很有默契似的隔離著我和卡雅,所以,我剛才只看見了卡雅和他身旁的那片空蕩的半圓,在我望著他們的時候,有幾雙眼睛也同時從那破舊的粗麻布下打量著我,發黃的眼珠子瞪得滾圓,似乎馬上要從那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臉頰上滾落下來,我立即移開視線,捂上了嘴……。


“這些人是在我們上船的時候就在那兒了,好像是某個星球的能源開採工人,那個星球上的能源開採完了,他們也就沒用了,但是隨便地殺了他們的話,一定會被政府追究,所以就把他們扔到這艘囚船上來,和船上的其他犯人一起流放到Midden去自生自滅,很可憐吧?他們都是從7,8歲的時候就開始工作了呢!”卡雅說著,望了他們一眼,又回過頭看著我。


“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好了,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從7歲和8歲開始嗎……?我突然回憶起十年前的那個酷寒的冬天,那天天色很暗,但是沒有下雪,一切都是乾冷乾冷的,稀薄的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氣味,高樓林立的街道詭異非常,所有的大樓都沒有燈光,看上去就像是掉光了枝椏和樹葉的裸木;沒有行人,沒有喧鬧,到處是一片戰後似的灰白和寂靜,我穿著染血的睡衣,抱著才剛滿月的亞羅,打著赤腳,艱難地走在在這座我曾經是何等熟悉,如今又是何等畏懼的城市裏……。


彷徨……仇恨……還有無助……記得那一年……我也是7歲……。

“你是個貴族對嗎?”卡雅突然問道,琥珀色的大眼睛裏閃爍著好奇和興奮:“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這樣覺得了,現在看來,我猜得沒錯!不過……身為貴族的你怎?會流落到這種地方來呢?看來你是得罪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啊?”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愣著。

“你的眼睛,”卡雅狡黠的笑道:“淡淡的冷灰色,皎潔純淨得就像是銀河系上的鑽石,呵呵……這樣稀罕高貴的顏色,你可別騙我說你是基因工程的產物。”

“這……”我猶豫著,除了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夏煜,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世,因為我深知隨意地暴露身份會帶來危險,自己也就罷了,可我還有亞羅……

“難道我說錯了?我看人一向都是很准的……。”卡雅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唉……眼睛的顏色……其實遺傳自我的母親,她是享有爵位的名門之後,”結果我還是說了,我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果然是這樣……那你的父親呢?”卡雅追問道。

“是個平民出身的執行官,在邊境星球錫拉上執政,不過那個星球現在只剩下廢墟而已。”

“錫拉?嗯……好像在哪里聽到過……但是話說回來,你家裏一定很熱鬧吧?有一個貴族出身的母親和一個平民出身的父親。”

“對,的確很熱鬧,”我微笑著說道,但是幸福總是像一個輕盈的氣泡,轉眼就消失成了空氣。

“真羡慕你呢,我可是連父母長什?樣都不知道……啊!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卡雅想起什?似的問道。

“是呀,我……”

“噓……別出聲,”卡雅突然快速地在我的身側躺下,胳膊輕輕地壓在我的身上。

“怎?了……?”我小聲地問道,卡雅顯得很緊張,呼吸急促,白皙的臉龐繃得緊緊的,琥珀般的大眼睛似乎是瞬間就失去了剛才的神采,浮上了一層暗淡的陰影。

“!!!!!”鐵門被什?人敲得震天響,然後是嘩啦作響的鐵鏈的聲音,卡雅湊過腦袋在我的耳邊悄聲囑咐道:“不要說話,不要睜開眼睛,更不要起來,記住!一定要裝著你還沒有清醒。”


“!當!”門被人一腳踢開了,陸續地走進了好幾個人,我聽從卡雅的話,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從那幾個人的腳步聲來看,他們一定長得非常強壯。

“呦!Z307房,該是交‘房租’的時候了吧!”一個渾厚的聲音猛地響起,我嚇了一跳,而其他幾個人好像在一旁附和般地吃笑著。

“這是當然的了,管理長,”卡雅一邊嬌氣地說著,一邊站了起來,他突然的變化讓我感到意外。

“呵呵……你這個小淫娃,上次頭兒賞你的那瓶紅酒你還沒喝夠嗎?整個瓶子都被你‘吞’下去了。”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哄笑。

“嗯?你那個‘睡美人’怎?還沒醒呀,虧我今天還是很期待的說,”那人忽然快步地走到我的面前,彎下腰來觀察我,他那帶著煙酒臭味的鼻息惡意地噴在在我的臉上:“要不然……我們大家乾脆‘奸屍’算了!說不定這樣倒能讓他醒過來呢。”這下子,那些人全都大笑了起來。


“管理長您還真是貪心呀,昏迷的人有什?好玩的,”卡雅借機隔在了我和那個人中間:“您有我還不夠嗎?”

“夠不夠……那就要看你的‘小嘴’塞得下幾個人了。”那人一說完,其他的人就蜂擁地圍了上來,然後,卡雅好像被他們拉到了房子的中間。

“啊!管理長,請不要在這裏……唔……唔”卡雅的聲音顯得很焦急,但很快又被什?東西給堵住了,只能支支吾吾地發出呻吟,緊接著,又是衣物被撕扯開的聲音和皮帶扣倉促地叮噹聲。


“卡雅!”我擔心地喚道,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讓我相當震驚的一幕,一個看上去足足有兩米高的男人叉開了腳站著,卡雅跪在他的身下,整個腦袋都埋進了那個男人的跨間,他的嘴裏塞著男人碩大的鼓著青筋的分身,隨著那男人一下緊接著一下的抽插,卡雅的喉嚨不斷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另一個男人躺在卡雅的身下,支起上半身,一臉淫笑地舔舐著卡雅疲軟的分身,另外有兩個男人一人一邊地半跪在卡雅的身旁,各自鉗制住卡雅的手,爭先恐後地將自己的手指塞進卡雅的後庭裏,拼命地攪動著,滋波,滋波,一時間,整個房間內都浸滿了穢褻濕潤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可惡!!快點放開他!”我吼叫著,強忍著肩膀上的劇痛從低矮的床上爬了起來。

“臭小子,原來你早就醒了!賤貨!你竟敢騙我!”那個2米高的‘巨人’一把抓住卡雅的頭髮,像是拎著一隻小雞般將他拽到半空,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後,用力地一甩,卡雅尖叫著,頭朝下跌到了身後那群密密麻麻的人堆裏,人堆應聲湧起一陣騷亂,但很快又沈靜了下來。


“卡雅!”我大叫著向卡雅沖去,但是立刻就被那幾個人包圍住了,有兩個人從我的身側緊緊地扣住了我的胳膊,而另外一個已經開始撕我的衣服了。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可以好好地開開‘葷’,”那個‘巨人’一邊揉著他那粗壯結實的手腕,一邊細細地打量著我,那種齷齪卑劣的眼神讓我直想把唾沫腥吐在他的臉上。


“去你的‘開葷’!混蛋!!”我提起腳向前踢去,可是扣住我的那兩個人著力把我的手臂往後一扭,我的骨頭立刻發出吱嘎的聲音,傷口又裂開了。

“嗚鳴──!”我不禁慘叫道,眼前泛起一片星星點點。

“等一下!我求求你們,不要碰他,他的傷還沒有好,”卡雅掙扎著從人堆中爬了出來,右邊的臉頰明顯地腫了起來,嘴角還流著血:“我隨便你們怎?幹也好,但是求求你們不要碰他,他死了的話,你們也不會有好處的吧!”


“呦,小淫娃發話了,你們說怎?辦?”為首的男人吹著口哨,輕佻地說道。

“他讓我們操他不是嗎?”身後撕扯著我衣服的男人停了手,向卡雅走去,而那個男人也心神領會般向卡雅走去。

“卡雅!你瘋了嗎?快逃啊!喂!你們回來!!我讓你們做!聽見沒有?混蛋!”我大叫著想要撲過去,可是身旁的兩人將我鉗制得死死的,我根本無法掙脫。

“不要管我,拜託……”卡雅紅腫的臉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我,然後移開了視線,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那兩個像座山般男人走到卡雅身邊後,揪著他的腳裸一路把他拖到房間中央,為首的男人冷笑著,猛地扳開卡雅的大腿後將自己的分身刺了進去,卡雅悶哼了一下,好像在忍耐著什?,隨即,另一個男人也上前,將自己硬挺的分身蠻橫地刺了進去,卡雅終於忍受不住的慘叫出聲,但那兩個男人絲毫不想放過他,壓制住他的雙手後,瘋狂的抽插著,鮮血從卡雅的後庭湧了出來,可怖地染紅了那兩個男人的下身,男人卻越發興奮的喊叫著,作著像野獸般的衝刺……。


“卡雅……”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求求你們,快去救他啊,你們看不見的嗎?我求求你們,快點幫幫他,他快死了,快點去救他啊!”我沖著那些隱藏在粗麻布下的人哭喊著,可是那些人只是瞪著發黃滾圓的眼睛,像木頭人般望著我……。


“噢──!!”男人的喉嚨終於發出高潮時的吼聲,然後,他們滿意的從卡雅的身體內退了出來,一直抓住我的那兩人放開了我,一邊套弄著自己直挺的分身一邊向卡雅走去,其中一人將抽出的皮帶一端繞在卡雅被揉搓得發脹的分身上,紮緊後將另一端纏過卡雅的脖子捆到了他被壓在頭頂的手腕上,隨後倆人相視一笑,再次打開他的大腿後,同時迫不及待地埋了進去,酷刑持續著……,那四個男人像是機器人般狂暴地輪番上陣,而我早已是叫不出一句話了,我的眼前朦朦朧朧,儘是水霧,嗓子沙啞哽咽著,無聲地哭泣……。


5.
時間──分分,秒秒,卻像是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卡雅……”我低聲喚著,頭陷進蜷縮著跪倒在床上的雙膝裏,脊背半裸,我的手臂緊緊地摟著自己,四肢卻越發的冰冷,到底多久了呢?我盯著自己的腳趾,那裏映有幾束從鐵窗格裏漏出來的光線,無數的塵埃在那光線裏上下沈浮著,並隨著那光線由探照燈的灰白,轉變為警戒燈的橙黃。


灰白──橙黃──橙黃──灰白,整整兩天一夜,卡雅卻還沒有回來,我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像是即刻要從胸膛裏崩裂出來一般,呼吸困難……,紊亂的思緒觸角掙扎著脫離了我的控制,不斷地伸向那個他被輪暴後又被強行帶走的慘景……


“謔!爽斃了,這賤貨還真是天生被人操的!”將自己的分身抽離後,那個渾身都鼓著肌肉筋的管理長大聲的歎道。

“哼,小淫娃究竟是小淫娃,被幹了那?久‘小嘴巴’還一噘一噘的,盡發騷!”另一人也將自己的分身抽了出來。

“嘖嘖,哪里啊,我看他是想閉都閉不起來了吧?”

“哦……?不會吧,老子還想再幹上一陣呢!”另兩個在一旁扯著喉嚨對嚷,然後提起擦得油黑發亮的大頭靴子,用鞋頭上鑲著的鐵片姿意地踢刮著卡雅紅腫的臉頰,纖瘦的腰身和呈極不自然的敞開狀的大腿。


“喂,瞧後面那家夥,咱們還沒操他呢,他就快沒氣了。”管理長咧著嘴輕蔑的說道,他那兩隻長長的胳膊橫在生著一層濃密鬈毛的胸口上,下腹凸出,看上去活像是一個史前的野人。


“呵,管理長,您難道還沒自覺,他一看到您的‘那話兒’,即使有氣,也嚇得斷氣了!”

“是嗎?哈哈哈哈……,”管理長一笑,那些人都跟著大笑了起來。

“卡雅!”我現在根本無暇顧及那些披著人皮的禽獸,幾近崩潰的情緒漸漸地收斂,我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赤裸著躺在房間中央的卡雅走去,好不容易聚焦起來的視線在看到他的瞬間又模糊成了一片,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多的眼淚,更從來不知道一個活人可以見到這樣的慘狀,還是說……我現在身處的原來就是地獄?


“卡雅……”我跪在他的身邊,伸出手卻又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他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上,染血的嘴角上,纖秀的下頦上,滿是男人們留下來的腥臭的精液,身上的傷痕更是駭人,爪痕,掐痕,吻痕,咬痕,烏紫發脹,星羅棋佈般的烙在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簡直可以說沒有一個地方完整,下身和大腿內側血跡斑斑傷的很重,還有四道五指寬的用力鉗握的痕跡清晰的印在他左邊的腳裸上。


柔弱──蒼白──精疲力竭,好像再一觸碰他就會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樣,?那間散亂紛碎。

“呦!走了走了,呿!還以為今天可以好好‘開葷’呢!”管理長一邊嚷嚷著,一邊彎下腰拾起先前隨意扔在地上的鎖銬和鐵鏈,繞了繞圈在自己粗壯的胳膊上。

“嘀嘀……嘀嘀!”突然,釘在門框上的條形橘黃壁燈發出了奇怪的像是蜂鳴般的聲音,立刻,那些剛才還像是一根根木頭樁子般的礦工發瘋似的跳了起來,抱著遮掩在粗麻布下的腦袋嚎叫著在整個房間內亂竄,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片混亂,本能的俯下身子,護著躺在地上的卡雅。


“嗯……看來這次被選中的是這個房間呢。”管理長喃喃地說道,伸長了手臂活動了一下身子,毫不在意周圍的混亂。

“呵呵,頭兒就是喜歡玩這個,造個轉盤標上每個囚房的號碼,再用滾珠那?一溜,哪個被抽中,哪個房間的代表人就要參加他規定的遊戲,不過……那可不是什?好玩的遊戲哦……。”說話的人邊吃笑著,邊低下頭掃視著我:“不知道這次誰有幸當代表呢?”


“嗯……還是找小淫娃好了,這小子看上去連一小時都撐不過的樣子,”管理長回應道,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可他行嗎?”剛才掃視著我的男人驚訝的叫道:“他才被我們幹過耶!”

“怎?不行?”管理長淫笑著在卡雅的兩腿間蹲了下來,無視我冰冷戒備的目光,用手指輕巧地彈了彈卡雅被捆綁住的分身:“他這裏還硬的很呢!”

“你們要做什?……?……不,滾開!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們碰他了!”我緊緊地摟住卡雅的肩膀,和那四個男人對峙著。

“哼!就憑你?”管理長猙獰地喝道,快步上前,掐著我的後頸一下就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旋即,趁著我被迫放開卡雅的空隙,抬起膝蓋就狠狠地撞上我的小腹,頓時,五臟六腑就像是被千萬隻手死命地拉扯般湧起一陣排山倒海的絞痛,胃液突地泛了上來,酸澀地刺激著我的喉嚨。


“惡──”我捂著嘴嘔吐著,痛得幾乎喘不過氣,就在那一瞬間,卡雅已經被那些男人從地上拖了起來,扛到了肩上。

“放……放下他……不可以……”我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還沒立穩,就被一旁的管理長扇了個巴掌。

“哼!別那?猴急,早晚輪得到你!”邊說著,管理長邊解開手臂上的鐵鏈和鎖銬,又從那些男人手中接過卡雅,粗粗地綁了綁後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卡雅!不!等等!等一……”

“!──砰!”鐵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我無力地跌回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行人的身影從那些生銹的鐵窗格前匆匆地掠過……。

接下來的……就只有等待……不停地……漫長的……

讓心臟越來越緊迫以至於快要迸裂的……

等待……。

“卡雅……”我渙散的目光再次移到那扇紋絲不動的鐵門上,情緒愈來愈低落,眼前總是冒出各種各樣恐怖的畫面:卡雅被扔進來了,赤裸著渾身是血,然後就開始駭人地腐爛,骨頭露了出來,琥珀色的大眼珠滾了下來,乒砰怪響,像是被打翻的玻璃珠子般掉得滿房間都是……。


踢噠──踢噠── 突然,囚房外響起了皮靴的聲音,我騰地清醒,迅速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卡雅?是卡雅回來了??

“這家夥是Z307房的代表嗎?還挺厲害的呢!”

“可不是!看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被頭兒那樣整居然還能叫得出來?”

“嘖,賤民就是喜歡犯賤……”。

“說的是……”。

果然是他!我激動地奔向門口,門開了,有兩個男人一人一手的拖著卡雅站在那兒,往房間裏大致地掃了一眼後就把他用力地推了進來:“快進去!賤貨!”

“卡雅!”我趕緊上前接住了他,!──砰!鐵門又關上了。

“嗯……?”卡雅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睛,瞳孔的顏色就跟他的臉色一樣蒼白虛弱得可怕。

“是……你……?不……不要,別碰我!別管我!”卡雅忽然大叫著掙開我。

“卡雅……?”我難過地看著他,剛伸出手就又被他打了回來。

“不要……我現在很髒……求你……不要碰我……”。卡雅低頭啜泣著,淺棕色的直達腰際的捲髮淩亂地披在他赤裸的身上,像是波浪般隨著他的哭泣而不住地顫動著。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嗎?卡雅……”我呢喃著,慢慢的靠近他,然後吻上了他發抖泛青的唇。

“唔……”我明顯的感覺到,卡雅的身體在我吻上他的?那間僵硬,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驚詫,但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的訝異,我到底在做什??!我很困惑,可我依舊舔舐著他的嘴唇,並小心翼翼地撬開他的牙齒,將舌頭伸了進去,他的嘴裏還留有其他男人的精液,散著淡淡的異味,可我只是猶豫了一下下,就繼續作著更深入的親吻,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放開他的話,他一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不……別這樣,”卡雅閃躲著:“不要污染你自己……我好髒的……而且,你不必同情我,我……我本來就是個性奴隸,這種事我早就……”。

“叫我希玥好嗎?”我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先前都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的名字,真是抱歉。”

“希……玥?”

“對,”我回應道,伸手撫上了他的胸口:“我想抱你,就現在,可以嗎?”

“可……可是我……”卡雅的臉頰聞言浮上了一層粉色的紅暈,他結結巴巴緊張的樣子很是可愛。

“難道……你討厭我嗎?”我苦笑著追問道。

“不,絕對不是!”卡雅激動地搖晃著腦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好喜歡你,但是我根本配不上……”

“別說這樣的蠢話!”我再次吻上了他,這次的吻要比剛才激烈的多,而他的身體也似乎更僵硬了。

“沒有人會比另一個人高貴多少,也沒有人會比另一個人低賤!”鬆開他的唇後,我正色的看著他:“你和我是一樣的,明白嗎?”

“是……”他喘著氣,薄博的嘴唇上泛著一絲光亮,像是森林裏剛被雨水滋潤過的草莓。

“我會……保護你,絕對,絕對不讓他們再碰你一下。”我撫摸著他的臉和頭髮,既溫柔又堅定的說道。

“但他們人多勢眾,又有武器,我們怎?可能和他們對抗?更何況,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卡雅憂心忡忡的望著我。

“‘聖嬰’可是潘朵拉之盒啊,一旦被打開……想再關上……是不容易的呢,”我柔柔的說道,似在自言自語,兩眼閃爍著妖邪期待的幽光。

“‘聖嬰’?你在說什?啊?希玥,我怎?聽不明白?”卡雅不解地追問。

“呵,你不用擔心這些,一切都交給我好了,”我低下頭親吻著他草莓般的嘴唇,隨即向下,從細嫩的脖頸到性感的鎖骨,輕輕地吻著,細細地舔噬著……。

“唔──啊──”卡雅緊咬著自己的手指,羞得滿面通紅。

“不要壓抑呀,卡雅,我不是說過了,你和我都是一樣的,”我拉起他的手,溫柔地吻了吻他印著牙痕的手指後,俯下身子吮吸著他胸前小巧的突起,舌尖輕巧的劃過他的乳暈,又勾上他的乳尖,和我的牙齒一起,柔柔的撫弄。


“啊──希玥──!”卡雅尖叫著,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我仍舊吻著他,空閒的手沿著他呈弧線的纖瘦光滑的腰際滑到了他的下腹,指尖不經意地觸到了他的分身,嗯──?我愣了一下,意外的發現卡雅的分身已經是筆直的堅挺了,前端還不斷的溢出半透明的露珠。


“我……我……”卡雅即驚慌失措又羞愧的捂住了臉,我微微笑了笑,伸手覆上了他的堅挺,從前端到根部,再到那兩個抖動著的玉球,我都細心的愛撫著,不一會兒,白色的乳液就噴到了我的手掌上。


“對……對不起,”卡雅眼淚汪汪的向我道歉。

“呵呵,”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要跟我道歉好嗎?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嗎?”這家夥,怎?總認為自己低人一等呢。

“是……”

“我真的可以抱你嗎?”我猶豫地詢問道,卡雅的身體在經過那些禽獸的折磨後已經相當的虛弱了,他的大腿和股間還粘連著紫紅色的血污,所以,如果我現在抱了他的話,他的狀況可能會更糟糕。


“希玥!”

“嗯?──啊!”卡雅出奇不意的將我推倒在地,然後張開腿跨坐在我的身上。

“我……我想要希玥!”他睜著大大的眼睛定定的說道,伸出手扳開自己的菊穴,卡雅將我的分身慢慢地納進他的體內,他的密所火熱又極富彈性,一下就緊緊地吸住了我的欲望。


“卡雅……唔,”在他開始緩緩動作的時候,我配合地抬起手扶住了他像水蛇般滑膩柔軟的纖腰:“有件事……想說……啊……”。

“嗯……?”卡雅的眼睛緊閉著,薄唇微啟,和發色一樣屬於淡色系的濃密睫毛因為情欲而顫慄著。

“以後也許會發生很多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記住,我會保護你,絕對!”

卡雅琥珀色的眼睛騰地睜開了,漫著一層朦朧水霧的瞳孔浸滿了欣喜,卻也隱含了一層我所不解的憂傷,他就這樣神色複雜的靠到了我的身上,頭枕著我的肩膀,囁囁細語:“我愛你,玥,真的好愛你……。”


我衝動地抱住他,發瘋似的親吻著他的頭髮,眼睛和嘴唇,而他也相當激動地回應著我,我們兩人爭相渴求著對方的全部,皮膚緊貼著皮膚,舌唇交纏,滾燙的肉體作著最原始亦最深入的接觸……,即便是我的靈魂,也開始貪婪了起來,好想抓住……這不可能有的幸福……。

──

6.
繼那次親熱之後,我就開始展開了自己的計畫,因為我堅信,拉撒母耳家族的那幫人並不瞭解‘聖嬰’真正的含義,既然他們不瞭解,我就還有反擊的機會,無論那個機會的成功率是多少,我現在都必須振作起來,喬死了,可我還有卡雅,還有亞羅,不能再讓任何人因我而受到傷害了……。


“希玥,你怎?了?最近你都好沈默……”和我一樣倚坐在床角的卡雅歪斜著身子向我探了過來:“肩膀上的傷很疼嗎?”

“沒事,已經好多了,”我淡淡的回應道,抬頭盯著天花板上一圈一圈的漣漪般的水漬,大概有兩個星期了吧,管理長那行人沒有再沖進這個房間裏逞兇,還有那個所謂的‘不是什?好玩的遊戲’好像也沒有再選中這裏,可是……現在我必須出去,無論用什?方法,一定要趕在那些人發現我的秘密之前,將所有的一切都結束掉,否則,後果……


“不,不行!”我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被強暴的記憶又浮上了心頭,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怎?能讓亞羅遭遇?即使自己將來註定要下地獄,也不能讓他……眼前的漣漪一圈一圈的飄蕩開來,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亞羅率真俏皮的容顏:淡淡的赭褐色的頭髮,和媽媽一樣的銀灰色的眼眸,薄薄的嘴唇總是倔強地噘著,小臉蛋雖然有些蒼白,但仍舊是圓鼓鼓的,經常為了我的事而和他那群小兄弟爭得面紅脖子粗,並且永遠架著一副孩子王的神氣,只有那個時候才……


“哥……你不要我了嗎?……騙人!是騙人的吧?哥……,”黯淡無光的眼睛裏,泛起一層受傷的水氣,悄然地落下,像FAVELA永不會停止的細雨般墜在腳下的水坑裏,被雨水包圍著,擊碎了哭泣柔弱的倒影……。


──心臟──揪緊──!

我募地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引我遐思的水漬,無奈地歎氣……,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柔柔地撫上了我的面頰,我的眼瞼微顫了一下,但沒有睜開,這只手的主人是誰,我很清楚。


“為什?不理我……?希玥,那次之後你都沒有再抱過我……”卡雅的聲音有些發抖,但卻不是在埋怨,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現在的表情,琥珀色的大眼睛裏一定溢滿了淚水,兩頰蒼白,薄唇微顫,一臉的悽楚和憂慮,可我不能抱著他,好好地安慰他,現在的我是危險的,隨意地暴露自己的想法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


嘀嘀──嘀嘀──!釘在門框上的條形橘黃壁燈突然發出了鳴叫聲,我和卡雅同時從床上跳了起來,視線躍向門口,卡雅的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袖,呼吸抽緊,身子僵硬,而我則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下,哼!該來的終於來了嗎?


“!當──!”鐵門被人粗魯的踹開了,和上次一樣穿著墨綠色雇用兵軍服的管理長邁著大步走了進來,暴躁的眼神橫掃了一圈後定在了我和卡雅的身上。

“呦!”他瞪著眼睛吆喝道,把鐵鏈和鎖銬扔在了我的腳下,我靜靜的瞟了他一眼,彎下腰拾起叮噹作響的散著濃濃鏽腥味的鏈子,找到上面焊接著的鎖銬後,打算自己銬上,但是──


“卡雅!放手!”我不悅地低聲喝道,卡雅的手牢牢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死命地阻止我的行動。

“不要去,希玥,求你……不要……,”啜泣著的腦袋埋在我的胸口上,淚水沾濕了我的衣襟,那悲戚的模樣讓我想起了弟弟亞羅,當初他也是這樣死死的抱住我,不讓我離開。


“別讓我討厭你好嗎?”我冷冷的說道,在他驚愕於我的語氣同時,暗自使勁推開了他,他好像是重重的摔到了床沿上,因為我聽見了鐵床支架發出的刺耳的吱嘎聲,還有一句忍痛的呻吟,但我堅持著沒有回頭,而是像個機械人般規矩地戴好了管理長扔給我的東西──
一對灌了鉛的手銬和一條汙跡斑斑的刻著編號的腳鐐。

牽扯著從我身上延伸出去的鐵鏈,管理長像是對待畜牲般拽著我走出了囚房──這是自我乘上這艘飛船以來第一次走出那個陰冷堅固的房間,不過外面的世界並不比那個陰暗的房間好多少:一層層的像馬蜂窩般擁擠在一起的囚房,高高懸嵌在飛船鐵灰色天花板上的幾乎和樓層面一樣寬厚的大型通風扇,走廊很狹窄,恐怕容不得第三個人同時通過,而踩踏上去噌噌直響的鐵絲網地板和扭曲骯髒的也許連一個小孩的重量也承受不住的鐵欄杆使它看上去更像是一艘百年前的棄船。


“十二,十三,十四……”我默默的數著管理長帶我經過的拐角,估算著我現在身處的位置,我想我正走在第六層甲板的靠近貨艙的方向,有幾節斷裂的被棄置在牆角的物資輸送帶從我的眼皮底下晃過,我皺了皺眉,有些不安,因為我希望能夠被帶到飛船駕駛艙,船長室或是其他能讓我接觸到電腦的地方,但是現實總是與願望相反,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後,管理長和我在一扇厚重的像是冷凍庫的金屬門前停下了。


伸手欲按銀色的門鈴,管理長的動作突然停頓,像是想起什?似的,他猛然轉身,蠻橫的拽過鐵鏈,那對暴著紅血絲的眼珠惡狠狠地盯著我:“我警告你,你別想給我耍什?花招!不然,我可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花招?我能耍什?花招?”我微微笑著,挑釁般地舉起被銬住的雙手:“用這個砸暈你的腦袋嗎?”

“呿!賤貨!等會有你好看的!”管理長憤憤地咒?著,按響了門鈴。

噗──哧!隨著一聲液壓閥門的噪動,金屬門緩緩地彈開了,我被管理長拉扯著走了進去,雖然之前有作過各種設想,但眼前的景象仍讓我瞠目:整個寬敞宏大的倉庫被改造得簡直就像是重金屬的野戰場,高高低低的結構複雜的鐵制攀登架,填滿了赭紅色鐵砂和鐵屑的四方坑壇,曲折動盪的單根鐵索橋和它下面的一池汞狀的液體,被警戒用的鐵絲網圍起來的格鬥場,密密麻麻的印著子彈凹孔的厚鋼板槍靶,由廢棄的汽油桶焊接起來的陰森的障礙管道,此外,這裏還零散地放置著一些鐵制的刑具,像是烙鐵,人形釘板,大鐵夾,絞架等等。


“快走!賤貨!別東張西望的!”管理長轉頭喝道,用力地扯過鐵鏈,我腳底一絆,差點撲倒在堅硬的地板上。

“嗯……對待美人怎?能這?粗魯呢?Hun,你可嚇壞他了呢!”一個低沈的聲音幽幽的在我前方響起,我警覺地抬起頭,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堵反著昏暗的火光的鋼板牆,果然,那鋼板牆吱吱嘎嘎地由中軸線向左右兩邊移開了,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巨大的有著圓形鐵夾板吊頂的花斑豹皮床和一個穿著浴袍端坐在床沿上的,跨下正享受著男童性服務的中年男人。


此時,那男人正用一種估算貨品價值的目光打量著我,他那灰黑色的瞳孔深深地陷進被兩條灰白的粗眉毛遮掩著的眼窩裏,鼻子鷹!,嘴唇厚而乾燥,他的頭髮和眉毛是一樣的顏色,只有耳朵上方的兩鬢是雪白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精煉的白頭翁。


“呵呵呵……”他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緊接著,滿面的肌肉又忽地繃緊,陰沈的盯著我:“你知道來這裏幹什?嗎?”

“玩遊戲,”我向前走了幾步,不露聲色地和他對視著,我並不打算避開他的盤問。

“遊戲?呵呵……是遊戲,”他又大笑了起來:“那?我們先來個前奏好了,對你這?個大美人,可是特別優待呦。”

“謝了,”我淡淡的回應道,呿!優待嗎?用那種假惺惺的惡劣的眼神?

“那……讓我們來猜猜這個……”他舉起一杯放在床沿下的純色的液體,徘徊地在那尖尖的鼻翼下聞嗅著:“這是酒,是春藥,還是毒藥呢?”

“呃?”我愣了一下,旋即打量著那杯東西,盛在雕花的水晶高腳杯裏液體在作用力下悠然地打著轉兒,嗯……清清淡淡的黃顏色,看起來很純淨,但是又好像很重的樣子,會是酒嗎?可我在FAVELA的時候只有喝過幾次黑啤酒而已,那還是喬硬拉我去的,對於這些東西的概念,我實在是……


“毒……藥,是毒藥!”我終於作了選擇,再次對上那個男人的眼睛,雖然表情裝得很冷靜,但身體卻像是踩著了地雷般緊張地一動也不能動,萬一錯了……。

“呵呵呵……”男人笑著伸出手往自己的跨下探去,在那裏趴著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的男孩,男孩的腰身上緊緊地束著一件鐵皮和鎖銬製成的衣服,裸露著肩膀,乳首,和下身,稚嫩的嘴巴裏含著一根鐵制的男形,努力地做著類似吮吸的動作,男形的一端還連著一根細細的黑色鏈子,向下輕蕩著延伸到男孩的分身處,他那還未發育的分身前端好像被穿上了一個鐵環,鏈子扣到了上面,男孩有些圓鼓的蓮藕般的手臂吃痛地撐在釘著鐵丁帽的地板上,膝蓋提起,臀部高翹,腳板抵著床沿,私密處深深地埋進男人敞開的揭起浴袍角的跨下,艱難地前後運動著。


“乖孩子,你來猜猜看,”男人的手拉扯著男孩分身上的鐵環。

“唔……酒……。”男孩冷汗涔涔地支吾著,驚慌地加快了身體的擺動。

“是酒嗎?”鬆開了手,男人又忽地拉下了臉,一言不發地使了個眼色,站在我身後的管理長立刻會意地邁步上前,單手就把地上的男孩拎了起來,然後拔掉他口中的男形,攤開四肢那樣直立的架著。


“你錯了哦,美人。”男人搖晃著玻璃杯站了起來,慢慢地朝我走來。

我屏息著瞪著他,握著拳的指甲差點掐破了手掌,他走了幾步後又停住了,轉身去看那個哆嗦得幾乎要崩潰的男孩:“你讓我損失了一個很棒的玩具。”

淡黃色的液體嘩地潑向了那個男孩,瞬間,哧的一聲,男孩的身上冒出了一股惡臭的白煙。

“啊~~~~!!”男孩淒厲地慘叫著,細嫩的皮膚脹起了一個又一個的膿皰,像肥皂泡般堆擠在一起的膿包又極快地隨著他激烈的掙扎破裂開來,赤黃色的血水汩汩流出後,焦黑的皮膚就像是枯燥的樹皮一樣,一塊塊地往下掉,露出了刺目的肌肉……。


“惡!!”我的力氣和絞痛著的五臟六腑被一下抽幹了,我趴倒在地板上,拼命的嘔吐,淚流滿面,這是人嗎?!站在我面前的真個是個人類嗎?!這就是人類?!我的同類?!不!

這裏是比地獄更骯髒的地方!!

男人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若無其事地伸手抬起我的臉,粗糙的手指擦拭著我的淚痕:“你弄壞了我的玩具,總該賠我點什?吧?嗯……前奏結束了,現在該是遊戲的時間了,嘖!不要哭!我討厭眼淚巴巴的賤人!你那個小淫娃就很聽話,從來都不敢哭。”


他提到了卡雅,我的神志募地清醒了些,然後我看到了那男人的身後,一面緩緩降下來的螢幕上,有兩個人兒在激情的纏綿,那是我和……卡雅!

“沒想到這樣‘千人騎’的貨色你都要……”男人輕蔑的歎道:“不過,你別擔心,我可不會計較這些,那家夥還稱不上是我的玩具,只是……”

“卡雅根本就不喜歡我,是我逼他跟我做的!這和他無關!!”我大叫著。

“別這?快就撇清關係,至少他還是這次遊戲的籌碼呢!”他拍了拍我的臉頰說道。

“籌碼……?”我瞪著眼睛疑惑地呢喃,結果,我還是連累了卡雅??

“我做人很公道,有好東西總是會和手下分享……”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揮手招來了一隊衣著和管理長一樣,如熊般粗蠻的男人,那些男人黝黑著皮膚,鼻翼、耳朵和厚嘴唇上都穿了鐵環,顴骨高聳,眼珠凹陷,一個個像是吸食了興奮劑般摩拳擦掌地向我圍攏……。


“嗚!”我被其中的兩個男人架了起來,扯住了頭髮。

“遊戲其實很簡單,只要你在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內,能夠再次平平安安的回到這裏,”他示意我看那螢幕,上面不斷地切換著這個倉庫有如野戰場般的地形:“他們會在那裏搜捕你,如果你被逮到就會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自殺,另一個是討好他們,滿足他們的要求,那他們就會放過你,凡是抓過你的人在後來的一個小時內都不會再追捕你,但限時過了之後,他們又會加入追捕你的行列。”


他停頓了一下,螢幕上赫然出現了卡雅的面孔,他正焦慮萬分的望著囚房門口,就像我當初焦急地等待著他一樣:“一旦遊戲失敗,他就會坐上這裏的電椅,呵呵,別緊張,我說過了,這次的籌碼是他,即使失敗,你也不用死,除非你自殺,但我勸你最好別這?做,如果你還心疼你的小情人的話。”


“頭兒,”管理長托著個銀盤走了過來,我這才發現地上男孩的屍體已經被搬走了。

“嗯……拿來了嗎?”接過銀盤中央擱著的方形鐵盒,男人小心地打開了它,駭然呈現的是一把吸滿了青綠色液體的手槍型注射器,看著它從鐵盒裏被取出來,一點一點地靠近我的脖頸,我也一點一點地被莫名的恐懼震懾住。


“不……不要,”我搖晃著腦袋掙扎著,但立刻又有兩個男人上前壓制住了我。

“放心,這不會要你的命,因為有人不允許,只是這個遊戲的時間有些長,為了到最後你都能保持高昂的興致我才特地拿出我的珍藏,你應該感激才對。”男人陰陰的笑著,將注射針孔刺進了我繃緊著的靜脈。


“不……!”我的瞳孔瞬間放大,驚懼的看著那液體緩緩地流進了我的體內……。

7.
‘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臉,那你就要轉過你的右臉讓他打,並乞求他的原諒,因為是你惹他動怒。’

‘被那些順帶揍你一頓的野蠻人追捕,如果你能在逃跑時做出種種滑稽的動作,他們也許就會停下來發笑,你得利用這一?那,以求真能脫身,如果你不能這樣做,那你就沒有機會了……’


──

“呼喝……呼喝……!”我疲累地跌坐在由廢棄的汽油桶焊接起來的障礙管道裏,大口地喘氣,從‘遊戲’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沒人抓到過我,更甚至沒有人在我的面前出現過,萬籟俱寂,空氣陰冷,一切簡單得就像是一場沒有及時醒來的噩夢……。


“唔!該死!”胡亂地扯下襯衫的一角,我把它捆紮在咧開了一條條血口的右手手掌上,先前那番既急促又狼狽的奔逃著實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鞋子丟了,衣服!破了,手掌,手背,胳膊,腳裸,背脊,到處都隱忍著麻辣辣的錐心的刺痛,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渾蛋!!”我怒吼著,音量之大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難道是瘋了?──?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壓抑不住,那些從心底直湧而出的焦躁一分比一分更強烈!我開始厭惡周圍的氣氛,這種執拗到令人窒息的寂靜讓我無法冷靜下來,無法思考,簡直連一秒鍾都不能擺脫恐懼的束縛,我就像是被蛛網粘連住的蟲子一樣,時刻驚懼著不知會從哪里跑出來的天敵,卻又毫無抵抗或是逃脫的能力。


“可惡!死了倒乾脆!!”我自暴自棄地一拳揍在那滑膩冰涼的圓筒壁上,傷口應聲裂開,血液染紅了繃帶,又即刻從那骯髒的手指縫裏爭相滴落……,我──到底是怎?了……?到底是……?


疲倦──還有混亂──我的腦袋裏堵塞著崩潰的影子,自己的神經排斥著自己的身體,或許,只有自殺才能讓我解脫……

“自殺……”我茫然地自語,但是……為什?我會那?想,我怎?能這?沮喪?難道,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落入了某個惡劣的圈套……。

“赫希玥!你這個笨蛋……,”我仰天自嘲著,放鬆了身體的力量倚靠到圓筒壁上,是他們──在等待,等待著獵物──等待著我,一點一點地被設定好的恐懼虜獲,又一點一點地被自身的絕望吞噬……。


也許,追捕一隻將近崩潰的‘獵物’,對他們而言,才是真正的──‘遊戲’!

“卡雅……”我輕聲喚著,俐落地爬了起來,不可以輸!!我怎?可以對這些禽獸低頭!卡雅,上次你是怎樣保護我的,這次我也一定要……。

“嘻嘻……嘻嘻嘻……”

“誰?!”我反射性地喝道,在我的身後,幽暗曲折的管道深處,有什?東西正慢慢地向我爬過來,沈緩的磕碰聲一下接著一下,然後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著拖過鐵制管壁的聲音,這種聲響很怪異,與其說是人類,倒更像是某種巨蜥類的爬行動物發出來的。


“糟糕……”我一邊張望著,一邊小心地向另一個方向挪步,現在所處的地方對逃跑很不利,像FAVELA的下水道般髒汙蜿蜒的障礙管道太過狹窄,光線又缺乏,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們兩頭圍堵……。


“嘻嘻嘻!”

“呃?!──哇啊!”猛地,我被一個巨大的極快地移動著的陰影狠狠地撞了一下,身體騰地向後飛起,重重的摔到了堅硬濕滑的鐵制地板上後,又貼著鐵管壁狼狽地滑行了幾米。


“嗚──!”在我的胃和腦袋都還七葷八素的時候,那個巨大的‘陰影’野蠻的騎到了我的身上,騰出一隻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則飛快地揮下──

“啪!”

“啪!啪!”……

像是鐵砂石板般的手掌兇惡地左右掄扇著我的臉,力道之大就好像立即要致我於死地,頃刻間,我的嘴角裂開了,臉頰腫了起來,眼睛痛得幾乎要淌出血來。

“賤貨!還敢逃!”也許發覺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那個‘陰影’終於碎念著停了手,但是粗糙的手指又很快地摸索上了我流著血水的下顎,蠻力地撬開了我的嘴巴後,將手指捅了進來,使勁地翻攪著。


“住……住……手!”那直戳向我喉嚨的指尖讓我本能的想吐,我難受地蜷起身體,拼命地搖頭想要甩開他──“啪!”抽出手指,那個‘陰影’又毫不客氣地扇了我一記耳光。


“老實點!你要討好老子!懂嗎?賤貨!”聽上去極細的女人般的嗓子吊高著喝斥道,然後,不等我從那扇擊中恢復過來,他就一把扯下了我的褲子。

“不……”襲上我下半身的冷空氣讓我不安地瞪大了眼睛,但無論我的雙腿繃得多緊,那個‘陰影’還是將他的手指硬塞進了我的身體裏……。

疼痛──楸心般的──刺骨──但卻僅僅是開始。

手指一根接著一根的擠進我的後庭,幾乎沒有間歇和停留,就開始了粗暴地轉動,碾壓和搗弄,當他用另一隻手抽打著我的臀瓣要我再放鬆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令我驚駭不已的事。


“不要……別這樣……!”他的手指在我的體內快速地集攏縮緊,聚成了像是錐子般的形狀後,時快時慢地向我乾燥滾燙的窄穴深處推進,他難道是想將整只手都……?!


“求求你……快住手……不行”我冷汗涔涔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斷斷續續地央求他放我一馬,但他那尖銳的嗓子立刻帶著怪異的破音威嚇道:“不想讓你的小淫娃變成黑焦炭的話,就老老實實地把腿張開!”


他的話就像是最尖利的鐵矛一樣將我最後的抵抗一擊粉碎,我恐懼地幻想著卡雅坐上電椅後那幅慘絕人寰的景象,心臟頓時碎裂,我咬了咬下唇,慢慢地鬆開了僵持著的手,垂到了地上。


“嗚──!”那蠕動著的手指和粗實的手腕在一股蠻力下兇惡地挺進了我的身體,後穴被撐開到了極限,撕裂時的痛楚乾柴烈火般的燒及全身,我驚喘著悲鳴,痙攣顫縮的雙腳下意識地踢蹭著鐵制地板──快出去!給我滾出去!好痛!住手!!我在我淌血的頭腦裏轟鳴?喊,要求自我的救贖,可我卻辦不到……張開嘴……嘴唇翕動……除了哀鳴和痛苦,什?聲音也發不出來……。


不可以認輸……絕對……。

因為我……還有卡雅……

“──啪!”

臉頰火辣辣的刺痛,也許牙齦都被打得出血了,我舔舐著嘴巴裏的一絲血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終於……終於結束了??那非人的酷刑。

“賤貨!竟敢裝死?!──快起來!”那個‘陰影’又吊高了嗓子在嚎叫,這次我沒敢遲疑,移動著膝蓋想順從他的喝令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那種異樣的感覺……為什?還……。


“請你……出去……不然我……動不了。”我垂下頭忍辱地哀求道。

“出去?嘻!”他啼笑皆非似的仰頭怪叫了一聲:“老子還沒玩夠,你倒吆喝起來了,呸!賤貨!老子讓你站你就得……”

“!!!!”鐵管壁突然傳出了震耳欲聾的敲擊聲,打斷了那個‘陰影’喋喋不休的喝斥,隱約間,我望見他掄起拳頭惱怒地槌擊著身旁的鐵管壁,“!──!!!”巨響震得整個障礙管道都顫抖了起來。


“──!!”一陣你來我往,不甘示弱的錘擊之後,那‘陰影’忿忿地咒?道:“媽的!一群餓死鬼!明明是老子先抓到的……還那?囂張……。”

他粗糙的手掌絞和著他的怒氣一下壓上了我的後腰,我驚懼地倒吸一口冷氣,咬緊了牙關……。

“嗚!!”猛地抽出來的瞬間,我還是被那搜腸刮肚般的劇痛整的兩眼昏花,渾身抽搐,於是那‘陰影’更是火大地了踹了我一腳:“呸!沒用的東西!”

“住……住手……好痛!”我哀叫著,因為他幾乎是楸著我的頭髮在趕路,隨著身體被拖拽著滑過一段又一段越來越曲折的管道,我直覺整個腦殼都像是被揭掉般的疼痛。


“唔!”眼前的景象忽地刷亮,我反射性的眯起眼睛,緊張地打量著周遭,因為我知道,我不過是從上一層地獄下到另一層更恐怖的煉獄而已,此時,那個‘陰影’已放開了我,加入到離我不遠的幾個男人中去。


“嘖!Freak,用你的手幹過他啦?”其中一人摸著光溜溜的後腦勺問道。

“廢話,不然能用什??”尖細的聲音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別惱嘛!呆會兒大爺我讓你看出好戲,瞧!這也怪不得我們嘛,你都把這張俏臉打成什?樣了?青一塊紫一塊的,頭兒要是見了絕對會心疼。”

“他心疼?我看是你心疼吧?”那聲音更是輕蔑的反駁道。

“呵呵呵……”那人咧著嘴爽朗的笑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爺我最喜歡他這種型的小羊羔了。”

“小羊羔?哼!這家夥才不是什?小羊羔呢!你要當心,他倔得很!”

“呵……他若不是,大爺我就操到他是!”那人邊說著,邊大步向我走來,我驚悚地看著他,本能地蜷縮起身體,他看上去就和管理長一樣,壯實粗莽得像是一頭原始的野獸。


“喂!”他走到我面前大咧咧地蹲下,伸手抬起我的下顎:“坦白跟你說好了,大爺我不興鐵棒針筒那一套,我喜歡被人服侍,你若明白的話,就爬起來好好跪著!”

鬆開我後,他走到了一片較為平整的空地上,兩腿岔開著一站定,就叮叮鐺鐺的解開了褲頭上的鐵鏈,砰──!鏈子呼嘯著被丟開後,他抬手作了一個下流的手勢示意我過去。


我憤怒地直瞪向他,根本就不想過去,鑽心的屈辱像地震一樣劇烈地搖撼著我的身體,撕扯著我的神經,要我跪在那裏去討他的歡心嗎──?!就好像我是他的某一個奴隸?!不──!我做不到!對於這種禽獸,我寧可被強暴!


“喂!你那是什?表情?”那人很不滿地瞅著我,惡劣地作著令我更反感的手勢:“你們知知道嗎?上次那個小淫娃,對,就是那個被頭兒賞了一整瓶酒的家夥,他幫我做了什?好事嗎?天!他竟然……。”


“住……住口!”我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費力地走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雖然身體仍因為羞辱而氣得不住發抖,我還是規矩地拉開了男人褲子上的拉鏈,親手將那噁心的青筋直暴的玩意掏了出來,慢慢的上下套弄著。


“你不知道你長著一張嘴是幹什?用的嗎?蠢貨!”男人在我的頭頂上方呼喝道。

我僵持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冰涼又一陣滾燙,自暴自棄般的閉上眼睛,強硬地張開嘴,我就像是這世界上最下賤的東西一樣,努力地用舌頭去舔弄男人腥臭的令我想嘔的分身。


“唔……不錯……”男人唧唧哼哼地按住我的腦袋,把整個分身都大力地捅進我的嘴巴裏──

“咳!咳咳!”我狼狽地憋紅了臉,因為突然的堵塞讓我無法呼吸,但那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嫌我動作太慢,怒斥一聲後就自顧自地在我的嘴巴裏奮力的抽插起來,他那野獸似的原始野蠻的衝撞簡直要頂穿了我的喉嚨。


“停……停止……”我結結巴巴的哀求道,下顎快要脫臼的恐懼感一直纏繞在我的心頭,可當我一睜開眼,男人下身那攤密結乾枯的鬈毛就會像鋼針一樣直紮向我的眼瞳。


“別這?激烈好不好,我們會受不了啊!”不知何時,剛才還在一旁逗笑‘觀賞’的兩個男人此刻已站到了我的身側,一邊叮叮鐺鐺地玩弄著穿在身上的鐵製品,一邊用手摩蹭著我的肩膀,背脊和臀瓣。


“嗚──!”大腿內側和腰際都被惡意的擰扯著,我痛得直冒冷汗,但卻無可奈何。

“吼!”男人突然大叫一聲,爆炸般的精液如數噴進我的嘴裏,我緊繃著臉堅決抗議將它們吞下去,男人便發狠地楸起我的頭髮,扇了兩巴掌後把我推向了身後的那兩個人。


“服侍三個男人和服侍一個男人是一樣的吧?賤貨!”男人對著我轟鳴作響的耳朵吼叫道。

“嘻嘻嘻!老子我說過他很倔了,怎??碰釘子了吧,放心,只要你抬出小淫娃,他就什?都肯做。”尖細輕佻的聲音來自離我不遠的障礙管道頂,先前那個折磨我的男人正坐在上面怪笑。


“哼!大爺我不用小淫娃就讓他滿地打滾!”他粗聲粗氣地朝那人大聲嚷嚷道。

“是嗎?嘻嘻嘻……”對方又是一陣怪笑:“你好本事呦……。”

“呿!混蛋!”男人憤憤地唾?道,猛然轉身,他瞅著我的模樣就好像我和他有著錐心刻骨的仇恨一樣,我想,即使是真正的野獸,在面對天敵的時候,也不會露出這般嗜血的表情,他像是要立刻撕開我的喉嚨,吸幹我的血,再折斷我的骨頭踐踏。


“不……別過來……”可是,正是由於他那副恐怖的模樣,我也越來越害怕接下來的報復,身旁那兩個穿戴得好似機械人般的男人正俐落地脫著衣褲,他們爭相掏出自己的分身,往上面套了一個什?東西,我沒有看清,因為那暴怒的男人趁我走神的片刻,將一布條蒙到了我的眼睛上,然後又把另一布條捆紮到了我的嘴巴上。


“哼!這樣他就不會因為受不了而自殺了吧。”男人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對其他人說,我不知道,我越來越慌亂了,看不見──沒想到區區的黑暗能令人如此膽戰心驚,我揮舞著手臂,亂踹著腳,拼命掙扎不讓他們抓住我,但是──


“不……放開我……不要!”我一下就被男人們推到了地上,手捆綁起來,兩腳被扳開,我的臉頰緊貼著地板,渾身顫抖,驚恐──隨著那強硬的挺進我後庭的冰冷瞬息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8.
救命──!

我就像是洶濤駭浪上行將沈淪的活物,被死神的鐮刀牽扯著,歇斯底里的求救,為什?──為什?還不結束這痛苦,我已經受不了了啊,這種活生生被撕裂開來的酷刑,什?時候才能停止?!請──放過我──來人!快來人啊──


誰來……?

救我……?為什?──

沒有人來……沒有人心生惻隱,人們扭曲著臉,捂著耳朵跑掉了……。

──

“喂,這家夥流了好多血,沒事吧?他若死了,那我們就麻煩了……。”男人慌亂的聲音,咕噥嘟囔地在我的耳邊響起,我趴在地上,全身赤裸,好奇著為什?我的身體已死了靈魂卻還可以依附著它,它已不是我的身體了,它在腐爛,它遍佈的甚至滲透進皮膚和內臟的腥臭味讓我憎惡!!對──它不是我的身體!不然,它怎?會不聽我的話,把這骯髒的血液流光,好讓我的靈魂自由……。


“呸!沒用的東西,瞎緊張什?!這種賤貨就是死了一兩個又能怎樣?頭兒才不會計較呢!”

“可……可是……頭兒千叮萬囑叫我們別上得太過分……。”

“對呀……這次可不一樣……呆會頭兒要是……。”

“嘻嘻嘻!真是太精彩了,幹得不錯呀……Beast,老子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呢!”尖細刺耳的聲音像是快要繃斷了的琴鉉一樣由遠處飄乎著向我靠近:“不過……老子現在有事,沒法陪你們玩下去了,這個遊戲反正我也參加過了,退出也沒什?遺憾……。”


“喂!Freak!你這是什?意思?!當初如果不是你挑唆……”

“我挑唆?嘻嘻……老子我什?都沒有說啊,是你自己一個勁兒在說要操到他滿地打滾之類的……嗯!你們也聽見了不是嗎?”

“對……對啊……是大爺你要我們……”

“呸!剛才埋在裏面像發情的公豬似的怎?叫?你們都不肯退出來……現在倒想推得一乾二淨……沒門!喂!Freak!你去哪?!等一下……!”

“其實……大爺,Freak大爺說得對,反正我們也玩過了,不如……”

“哼!這種賤貨哪會這?容易就掛掉!呿!……他這是在裝死!賤貨!給我起來!聽見沒有!!快起來!!”

“啪!”

“──啪啪!!”

臉頰刺痛──火燎似的痛苦從那流血的牙齦,咬破的舌頭,磨開的嘴角,一陣一陣地像岩漿般向外潑灑灼燙著我裸露的身體,腐爛的神經揪扯著皮膚和內臟,痛楚是那?劇烈,我竟已無法忽視了……募地睜開眼睛,冰冷的瞳孔對著那猙獰暴躁的禽獸──呵!極其輕蔑的嗤笑,在我受傷的嘴裏連同那痛苦一起渲瀉出來──禽獸!垃圾!我怎?會認為這群低劣噁心的東西可以毀滅我呢?他們甚至連垃圾都不如,又如何能傷害到我──?我……要振作起來!因為……現在的我……還不可以……


“賤貨!你笑什?笑?!有什?好笑的?閉嘴!”男人兇惡地朝我吼道,揮手又給了我一記耳光,可我依舊得意地瞅著他,笑得更厲害,也更不屑!我是……不會輸的!


“可惡!老子讓你笑!讓你笑──!”他似乎是打我上了癮,惱羞成怒的面孔和巨大粗糙的手掌輪番教訓著我──
一張用於唾?和怒視,另一張則是用於殘暴的野獸般的扇擊……。

“咳!咳咳!”……我捂著嘴,垂著頭,拼命地咳嗽,直湧而出的血腥堵住了我的喉嚨,張開嘴,我本能地想喘氣,卻無助地咳出了更多的血液。

“大爺,大爺!算了,這種賤骨頭……”

“是啊!快走吧!要是真死了就不好辦了……”男人們拉拽著屠夫的手臂,催促他快點離開:“反正他被頭兒打了那種藥,過會兒有他好受的……。”

“嘖嘖!我怎?把這等好事給忘了!”那人忽然恍然大悟般地大歎起來,他低下頭瞪著我,兇神惡煞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一邊扯著我的頭髮迫使我抬頭,一邊呼哧著粗蠻的口氣在我的耳邊嘟囔道:“瞧見沒有?賤貨!那條路……賤貨!給我好好地看著!”他暴躁地擰了我一下,見我的目光因吃痛而移到他指定的地點的時候,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說道:“對了,在前面──那座鐵板橋旁邊……大爺我告訴你,只要穿過那兒……就可以到達頭兒的房間……不過……”


“嗚──!”他又把我扔回了地上,突然的撞擊讓疼痛更是刺骨,我蜷起身體,一面壓抑著極不自然的顫抖,一面憤懣地仰首,不堪示弱地唾?道:“渾蛋!”

“哼!”男人冷笑著蹲下身子,惡毒地用手指戳著我的腦袋:“不過呢……大爺我看你是到不了的了!嘖嘖嘖……呆會兒,你會比小淫娃更下賤!張開腿哀求著每個男人上你!嗯……”他注意到了我身體在發抖:“看樣子你現在就想要男人了呢?呵呵……像你這種濫貨,就算跪下來幫大爺我舔乾淨腳趾頭……大爺我、也、不、會、上、你!”


“嗚!咳……咳咳!”臨走前,他們還不忘踹上我一腳,胸口一陣抽緊,我猛地又咳嗽了起來……。

──寂靜無聲,男人們離開後,四周再次恢復成了‘遊戲’剛開始時的那種不安詳的執拗的靜謐,我仰面躺在沙礫斑駁的鐵皮地板上,重重地喘氣,和一切的寧靜無緣──


“好……熱!”我自言自語道,努力追逐著那煩躁朦朧的視線焦點,我……到底在猶豫些什??!到底在渴求些什??!我現在不是應該堅強地爬起來,忘掉身上的污垢和疼痛,趕在下一撥男人抓住我之前,直接穿過那條不過百米的捷徑嗎──?


可是……為什?……不行……?

“呼喝……呼喝!”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就好像周圍的空氣被什?人給惡意地抽走了,體溫攀升,心臟咚咚咚地轟鳴錘響,血液更似難耐地在灼熱賁張的血管裏沸騰……。


無法冷靜的身體──焦躁──敏感──每一次的移動都像是酷刑!

“唔……!”支起胳膊,翻轉身體,我緩慢地朝那條捷徑爬去,好想……要!被沙礫摩擦著的四肢就像是在焦灼的欲火上跳舞,每每前進一步,我都被下腹激蕩燥熱的衝動攪和得無法自己。


“終於……”大汗淋漓地撐起身體,我趴靠在冰涼堅硬的鐵板橋上,難受得快要爆炸──再幾步而已,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

“唔……哈!”我下意識地磨蹭著身體,焦躁地盼望某些東西的進入,兩腿間直挺腫脹的分身在驚悸地顫抖,就連那不可能濕潤的地方,也開始柔軟黏滑起來……,想……要!敏感的神經牽扯著後庭的肌肉,那一張一縮緊湊的顫動讓我的意志力像山洪般的崩潰……,終於……我難耐地伸出手,向下身探去……。


“快瞧!我們逮著了什??!一隻發浪的野貓在偷腥哪!”

當那兩個肥碩的男人勒著褲帶,淫笑著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手正粗暴地套弄著自己硬挺的分身,他們突然的出現就像是在我燎原般的欲火潑上了一盆冷水,羞恥感快速地漫上身體,我脹紅了臉,反射性地想收攏雙腿……


“放……放手!”我驚慌失措地掙扎著,原本想收攏的腳裸被男人們一人一邊的拽住,往兩邊更大的拉開。

“怎?不做了?是不是想大爺我們幫你做呀……?嘖嘖,你這小賤貨的菊花倒挺標致的……。”

“嗯……我看看……”左邊的那個男人彎下腰來,肥肉堆疊的下巴顛動著貼近我的股間:“顏色是很妖豔,就不知道上起來感覺怎?樣?”他滑膩的舌頭順勢探進我的後庭,那怪異的酥軟麻癢的觸感讓我的欲望再度不堪地抬頭,“唔……啊……不要……”呻吟聲從我微啟的嘴裏源源不斷地流瀉出來,當我咬緊牙關,想要抑制這恥辱的時候,那淫蕩撩人的聲音就會從另一個我更是難以啟齒的地方發出來,男人的舌頭糾纏著我的後庭,或深或淺,或柔和或激烈,我被折磨得拼命扭動身體,嬌喘連連……。


“喂,”

“嗯!知道了……”男人的舌頭一下從後庭撤離,冰冷的空氣無情地竄進了血脈賁張的穴口,我難受地繃緊臀部的肌肉,語無倫次地哀求他們不要停止。

“呵呵……別著急……大爺我們會讓你快活!”男人們互望了一眼,興致盎然地脫下褲子,然後,他們其中一人把我從半人高的鐵板橋上抱了下來,捆綁住我的雙手,另一個人則配合似的拉開我的腿,讓我跪坐在他的分身上方。


“唔啊──!”當男人粗碩的分身猛地撞進我身體的時候,我不由得激動地夾緊了雙腿,萬分淫蕩地擺動起身體:“不要停啊……我……啊哈……不要……!”

我就像是歡迎某種能夠溫暖人心的東西一樣歡迎著男人們粗魯蠻力的強暴,現在的我不適合溫柔,不適合接受像‘人’一樣的待遇,我需要有人來撕毀,需要人來唾?,我──已不是我,我被我自己的憎惡吞沒……。

──

“媽媽……?媽媽……等一下!是我啊!希……”白色的衣袖在雪花中飛舞,我伸手想抓住它,但卻撲了個空。

“爸爸……?”原本站著媽媽的地方忽地現出了爸爸的身影,然後,他的身旁又出現了姐姐。

“好髒啊……希玥!”兩人的嘴角同時翕動著,若隱若現。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等一下!別丟下我!”我搖晃著腦袋,大聲喊叫著想阻止他們離去,不要丟下我!不要……再一次的……

讓我受苦……。

──
“希玥!你醒醒啊!希玥!我求求你……快點醒過來……我……!”

募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卡雅那張掛滿了焦慮和淚痕的臉龐,是我的錯覺嗎?他好像消瘦了不少……。

“……希玥!”他又驚又喜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一下就撲到了我的身上,纖瘦的胳膊環抱住我的肩膀,埋首啜泣:“太好了……希玥……我以為……我以為……”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微笑著輕撫著他冰涼的面頰,從昏睡中驚醒的片刻,不堪的記憶也像潮水般地向我湧來,記得男人們互相打趣著離開後,我用我僅剩的一點意志和氣力磕磕碰碰地爬過了那條捷徑──


“我……贏了……所以卡雅……你們不能再……”渾噩迷茫中,我看到那個鷹一般的中年人坐在床沿上,陰鬱地喝著酒。

“當然了,我向來遵守我自己所定下的遊戲規則。”他不悅地舉起舉杯,向我示意。

“謝了……”我記得我當時好像是淺笑了一下,之後……能感覺到的……只是一片愈來愈沈重的黑暗……。

“嗚!好痛!卡雅,你怎?了?”被人大力推開的痛楚讓我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我皺起眉頭,不解地望向他,驚訝的發現他全身都顫抖得厲害。

“為什?……你可以這樣做……為什?你還可以對我笑……我不過是一個過氣的性奴隸,一個賠錢貨!你這樣……我該怎?辦……希玥……我……”他哭泣著,無比哀傷地跪倒在我的床前。


“卡雅……”我輕聲喚道,難過地看著他那副極度憔悴悲傷的模樣,他的確是瘦了,剛才抱著他的時候我就切實的體會到了,不僅如此,他原來那頭亮麗的淺棕色的鬈發現在竟也變得和它主人一樣的不堪,淩亂枯黃的發梢抖動著散落在他單薄的肩膀和床沿上。


“我應承過你的……”我支起身來,輕輕地抱住了他:“我會保護你……這是我的意願,你不該自責……”

“我們逃走吧?希玥!”卡雅突然抬起頭來,打斷了我的話:“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即使這艘囚船上的人放過你,Midden上的人也不會放過你,我知道救生艙在什?地方,就在飛船四級控制室的下面,離這裏很近,而且……”他掏出了一張卡片:“我弄到了這個。”


“通行證?!”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對,我從管理長那裏偷過來的,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就能靠它逃離這裏!希玥,和我一起走吧,好不好?”他急切地說道,抓住了我的手。

“的確……”我呢喃道,仍舊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的制度就是認卡不認人,但是……”

“有什?不對嗎?”卡雅追問道。

“追兵,還有雷射光束,我們的救生艇很可能在宇宙中就被擊落,而且……無論逃到哪里,只要是在那個家族的控制下,我們就……卡雅!”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能相信我嗎?”


“呃?什??”他不解的望著我。

“我們不去救生艙,我們去──控制室!!”我堅定地說道,兩手握拳。

“控制室……?”卡雅的眼神更是疑惑了……。

9.
什?是真?什?是假?所謂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實嗎?

也許……是有那樣定義的事實,但是……這個墮落的世界不會擁有;

尤其──

當你所面對的敵人,來自地獄……!

──

很慶倖的,計畫比我想像的要進行得更容易,那個像白頭翁一樣的中年男人突然想進行一場由兩三百個奴隸參與的‘狩獵遊戲’,這對我和卡雅而言,簡直是千金難買的機會,因為有通行證,我們輕易地就逃出了囚房,混進了那些驚慌失措的奴隸中……。


“希玥,這邊……”卡雅小心地叫著我的名字,示意我跟他走。

“知道了,”我壓低聲音回應道,放慢腳步,悄悄地拉開了和那些奴隸的距離,然後,趁著那白晃刺眼的警戒燈忽閃著掠過,我跟卡雅迅速地躲進了一個幽暗的拐角,拐角有些破落,沒有通行標識,筆直地連接著一條狹窄的散著黴味的走廊,我向裏張望了一下,發現走廊的兩邊都堆積著沈重的粗麻沙袋,一直壘到半人多高。


“你確定往這裏走嗎?”我小聲地問道,因為這條路看上去已經被人廢棄好久了。

“對,”卡雅點了點頭,脫下了我們用來做掩飾的帆布斗篷:“我來過這裏一次,只要穿過這裏,再往右走,就會有一部直達四級控制室的備用電梯。”

“每一艘飛船的控制室都會有這樣的應急設備……”我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卡雅的話讓我想起了喬,他曾在某艘軍艦上服過役,通常我們閒暇時,他便會教我一些關於太空船的事。


“希玥……快點,我們要趕在‘狩獵’開始前到那裏。”卡雅轉過身來,催促我跟上他。

“嗯?抱歉……”脫下笨重的鬥蓬,我亦步亦趨地走在卡雅的身後,走廊比我剛才觀察的好像要更擁擠,疊在最底下的粗麻沙袋幾乎個個都漏穿了,潮濕的沙礫散了一地,撲面而來的黴臭味和牆壁發出的鐵銹味攪和在一起,讓我和卡雅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呼喝……!”大口地喘氣,我們相繼乏力地跌坐在電梯灰塵仆仆的鐵網地板上,慶倖自己能夠安全的穿過那條簡直像垃圾房般惡臭的走廊。

“總算可以……卡雅,你怎?了?”我擔心地詢問道,伸手撫上了他那被棕色鬈發遮掩住的前額:“你的臉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嗎?”

“不……我只是……有點緊張……”卡雅朝我笑了笑,但表情還是很僵硬,像是在忍受著某種極端的劇烈的痛苦。

“別勉強自己好嗎?”我苦笑著勸說道,對上了他那雙黯淡無光的陰鬱的眼眸……,心臟──好痛!這樣失魂落魄的卡雅……倒底是……?輕輕地攬過他的肩膀,我將他擁進懷裏:“如果你覺得哪里難受,就直接說出來,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你不會是我的累贅……。”


“希玥……我……”卡雅轉過頭來回望我,琥珀色的眸子裏溢滿了我為之困惑的哀傷,他毫無血色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顫動著,欲言又止:“我……。”

叮咚──!電梯門鈴赫然響起,打斷了卡雅的躊躇。

“我……我沒事,”他微笑著推開我,借著電梯內扶手的力量爬了起來:“我太沒用了,說了會相信你的,現在又這?害怕……你快走吧,‘狩獵’已經開始了……”

“真的沒事嗎?”我問道,跟著站了起來,可仍舊有些不放心:“你還是和我一起……”

“不!在外面我會更安定一點,而且必要時我可以擋下那些搜捕過來的‘獵人’!”他搖頭拒絕道,避開了我關切擔憂的視線。

“……那好吧,你要小心,”我輕聲叮囑道,見他否決得這?堅定,也不好再勉強,更何況,時間……真的是不多了……。

──

“呼……,”輕歎口氣,我站定在控制室中央的月牙形金屬操作臺前,細細地打量著其上幾個為數不多的呈液態狀的銀色按鈕,非常的──先進!這艘外表看起來像百年沈船一樣的飛艇竟有如此超科技的設備……


伸出手,我小心地將手指浸入那些看似水銀實際卻是飽含著無數資料分子的液體中,悄然無聲地,那些液態的資料開始緩慢地流動起來,它們沿著我的手指攀上了我的手掌,覆蓋住了我的手背。


“是我啊……‘聖嬰’!你在吧?”閉上眼睛,我在我腦海中飛速穿梭的資料流程裏尋找著‘聖嬰’的蹤跡,拉撒母耳家族的人是不可能清除得了它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明白‘聖嬰’的含意,它是──罪惡的,暴力的存在,是整個世界網路的毒藥!可我一點都不後悔去開啟這個很可能連我自己都會被吞噬的潘朵拉之盒,也許,我若想復仇,就得學會承受,無論將來,那會是多大的痛苦……。


‘赫……希玥?’

果不其然,‘聖嬰’不消一刻便回應了我的召喚,它從網路中像淺眠一般地迅疾蘇醒,開始帶領一股紅色的資訊流在網路世界中流竄,這些是──受我支配的力量,在這個一舉手一投足都要受網路控制的時代裏,我卻支配著它──多?不可思議,我竟用我最痛恨的暴力來制裁暴力?!


“權力的崩潰!”我開門見山地說道:“這艘飛船的,這個世界的──拉撒母耳家族的,根據以前我所做的設定,你……做得到吧?”十年的仇恨!在我的身體拋離了我的靈魂直墜到地獄的時候,我終於可以……得到救贖了??


‘當然,謹遵您的命令。’

──募地睜開眼睛,我的腦海裏還迴響著‘聖嬰’機械化的言語,深深地作了一個呼吸,我抽回手指,冷靜地看著那些‘水銀柱’緩緩地流回原位,心……如平鏡,沒有復仇後的狂喜,沒有追憶時的悲傷,一切──都隨著噩夢的結束而變得……不安?


不安──?!真可笑!為什?我會……

砰──!!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像雷鳴般在飛船的右舷處轟隆響起,控制室一下劇烈地搖晃起來,天花板和牆壁吱吱嘎嘎的怪異扭曲,條形壁燈一個接一個地在我的周圍閃爍著爆裂,煙塵彌漫,氣流四竄,我反射性地緊緊抓住操作臺的邊緣,竭力讓自己站穩,這場大爆炸不會是‘聖嬰’幹的,因為我沒有作那樣的設定,難道……!


“你這個笨蛋──!!”在那像地震般顛動不定的環境中,有一個人卻可以如屢平地般的向我飛奔而來,他極其敏捷地避開那些危險的碎片,迅疾地伸出手,在我感覺到手中的操作臺即將崩裂的同時,他一把拽住了我──


砰──!!又是一場爆炸,月牙形的金屬操作臺瞬間化成了一片灼熱的火海!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銀色的短髮,金綠色的眼眸,此刻隻身替我遮擋火焰的少年竟然是拉撒母耳家族的……迪威?!我清楚地記得,當初若不是他的情報,我也不會被抓,更不會被扔到這艘囚船上來,可是,為什?他會突然在這裏出現?


“快走!還會有爆炸的!”俐落地從我身上爬起,迪威大聲地喝道,他那從高處瞅住我的眸子就好像這片火海般閃灼著憤怒和不屑:“你不該這?愚蠢!你應該乖乖服從你的命運,而不是反抗!”


彎下腰來,他粗魯地拉起我,強迫我跟他一起穿越這片濃煙彌漫的戰場似的熾熱:“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也有我要保護的人,所以……你若再連累他,我一定會殺了你!”


“放開我!可惡!你到底在說什??!”我不顧腳底的踉蹌,拼命掙扎著想擺脫他的控制,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怎?會有那?大的力氣?我下意識地驚懼著,可是,對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


“你有你要保護的人,難道我就沒有嗎?!”使出全身的力氣,我猛地推開他,激動地叫嚷道:“我不知道你要保護的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卡雅還在外面,而我是決不會丟下他一個人走的!!”


“蠢貨!”他拉下了臉,更是不屑地盯著我,一字一頓的陰沈地說道:“你還不明白嗎?你被設計了!”

“呃……什??!”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的,就有人替我說明了這件事──

“哼!這?著急想去哪里呢?迪威……?”冰冷的沈緩的言語,踢踏作響的犀制的長靴,奢華耀眼的衣領處圈飾著銀狐長毛的緊身大衣,白色的手套,漆黑的皮褲,……我愕然地看著他,視線相交的那一瞬我竟然驚悚到無法動彈,不可能──敵得過他!!我的心臟在瘋狂地鼓動?喊,恐懼在蔓延!就好像單腳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而那呼嘯賓士的颶風還在不斷地打擊著腳下的脆弱一樣,究竟──究竟是什?樣的‘人’,在什?樣的環境下才會生有那樣的眼神?!寒冷,殘酷,嗜血,在那翠藍的不可一世的眸子裏,我活生生地……見到了惡魔!


“格……格里菲斯大人……?”也許是出於對他的瞭解,少年所表現出來的驚愕和恐懼比我更甚,低垂下頭,他僵硬無措地愣在原地,似乎想要做什?補救的舉動但卻最終被那駭人的氣勢給打壓了下去,他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在發抖。


“嘖嘖……我該說什?好呢?格里菲斯,所有的一切都照著您的劇本在上演,呵……真是恐怖啊,‘──盯住迪威和那個賤貨,他們都很會演戲!’現在回想起來,您還有什?是預料不到的呢?”忽然,一個高大的戴著墨鏡的男人領著兩大排的黑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每個黑衣人的手裏都拿著滅火噴槍,幾乎不需要什?指示,他們就井然有序地滅起控制室的大火來……。


“是……他!”我厭惡地攥緊了拳頭,──那個曾強暴過我的叫做菲亞特的男人!但……他說的劇本是什?意思?!還有演戲……?!等一下!難道……從一開始……

不──!不會的……,因為他……愛我……。

“格里菲斯大人……”熟悉的俏麗的身影輕喚著悄然而現,無情地擊碎了我最後一點的幻想,淚──如泉湧,我想思考,可卻做不到,頭顱冷冰冰,往事倏忽著掠過,好……痛苦!受傷的視線在狼狽地墜落,直至我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為什?……為什?會是卡雅呢?不可以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嗎?!管理長也好,那個殘忍的頭兒也好,隨便一個蹂躪過我的人也好,誰都可以……來打擊我,來出賣我,但是……為什?偏偏是卡雅呢……?


我……是那?地……珍惜他啊……。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哭泣著,力氣全無,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嗎?!為了……我所隱藏的‘聖嬰’……?

“啊!對了,格里菲斯,剛才瞑姬有發通訊進來,嘖嘖!為了這個局我們的損失可不小啊,臨近幾個星系的經濟網路全都崩潰了,如果不是我們事先有預防,及時切斷了電路,拉撒母耳家族現在很可能只剩下歷史了呢!”菲亞特快速地說道,除下了墨鏡:“看來……這小子真的藏著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呢!”


“哼!”刁鑽的笑容,就像那可怖的眸子一樣讓人不寒而慄,不動聲色地推開倚靠著他的卡雅,格里菲斯踱著步,緩緩地向我走來……。

“你知道嗎……?”優雅地彎下身子,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扣住了我的下顎,用力地抬起,迫使我看著他,他的頭靠得我很近,金色的微卷的頭髮散落在我的臉頰上,他在笑……極其輕蔑殘忍的……微笑。


“賤貨……我會讓你後悔和我的對抗!”

──募地,在那倒映著我面容的翠藍剔透的眼瞳裏,我看到了我的驚愕,恐懼,憤怒,還有那被激起的──仇恨!

10.
咬緊牙關,如果心中有某種執念,是不是就可以擺脫肉體上的痛苦……?

還是說,因為疼痛是切膚徹骨般的烙印似的存在,所以,即使生不如死──

也只得承受……

──

咻咻……啪!染血的皮鞭在閃爍著火燭幽光的水牢半空呼嘯著騰起,像是一把極其鋒利的長刀般劈開潮濕的空氣,迅猛地斬向我傷痕累累的脊背和肩膀,手腳同時被沈重的鐐銬俘虜,襤褸不堪的衣衫和赤裸無異,我執拗地握緊拳頭,用指甲摳著自己淌血的手掌,僅剩的意志在混沌蒼白的頭腦裏艱難地掙扎──不……可以說!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亞羅的存在!


啪──!皮鞭從行刑者粗糙壯實的手中意外地甩出,越過我的頭頂,掉落到了一直面無表情的沈靜地倚坐在黑色絲絨椅上的格里菲斯面前──

“對……對不起,格里菲斯大人!”一邊窘迫地往褲邊上蹭著掌心裏的汗水,男人一邊鼓著像熊一樣油光發亮的背肌急匆匆地去撿那掉落的皮鞭,但格里菲斯先行一步,華貴的紋著金色絲線的長靴不動聲色地踩到了皮鞭的手柄上,“滾開!”他冷冷地喝道,翠藍的冰霜般的眸子裏隱忍著惱怒。


“是……,”男人抹了抹額前的汗水,手足無措地站到了一邊,格里菲斯沒有再說什?,漠然地皺起眉頭,他彎下腰想撿起腳下的皮鞭,這時,囚房的鐵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靜默地踱步走進來的,是穿著一身霧灰色西裝的菲亞特。


“格里菲斯,”永遠是那樣輕柔的尊崇的微笑,菲亞特彎下腰替他撿起皮鞭,然後恭敬地遞了上去:“您要親自動手嗎?”

“不,”好像是突然改變了主意,格里菲斯厭惡地推開了皮鞭:“我不想弄髒了我的手套,一想到這種下賤東西的血液會沾到上面,我就感到噁心!”停頓了一下,他隨即又問道:“迪威那邊調查得怎?樣了?”


“很抱歉他什?也沒有說,和這家夥一樣,即使被打了藥也沒用,不過……我多少也猜到了些情報,好像對迪威而言,有一個他即使是死也要保護的非常‘重要’的人!”菲亞特刻意重讀那兩個字。


“重要的人?!哼!”格里菲斯聞言冷冷一笑:“我不記得我對他的教育中有這?一項,他只要乖乖地服從家族的命令就行了!”抬起頭,他那嗜血的泛著淡淡光澤的嘴唇優雅地翕動著:“找出那個人,然後把他的屍體送去給迪威!”


“遵命,”菲亞特微笑著鞠躬道:“另外,關於瞑姬……他的身體似乎是越來越糟糕了,依我看就是赫爾墨斯也沒辦法……”

“沒用的廢物就不用向我報告了!”格里菲斯不耐煩地打斷道,惱怒的語氣讓菲亞特有些愕然,皺起眉頭,他擔憂的說道:“既然您這樣說的話,我就讓赫爾墨斯停止對他的治療,只是……格里菲斯,您最近……”


徑直站起身,格里菲斯忽然大步地向我走來,自從我被關押到拉撒母耳家族府邸的地下水牢以來──在這近半個月的時間內,他還是第一次離得我這?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淡淡的鼻息噴在我頭頂發梢時那種微妙的觸動,雖然隱約覺得危險,我還是固執地高昂起頭,惡狠狠地咒?道:“去死!渾蛋!!”


──奇怪的寂靜?!沒有想像中的鞭打,沒有讓我昏闕的耳光,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我的面前,用那雙翠藍的隱隱倒映著火燭幽光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我,──他好像是陷入了沈思,但又好像只是帶著同往常一樣目空一切的高傲在審視獵物,不過,無論他想說或想做什?,我都不會認為那是什?好事!


“你呢?”格里菲斯突然出聲,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一下揪住了我的後頸:“你有什?‘重要’的人物存在嗎?”

“呃……?”極其銳利的眼神,似乎能硬生生地剖開我的肉體,質問我的靈魂!我怯懦地移開視線,心臟的鼓動霎時漏了半拍──

“看著我!”他冷冰冰地喝道,揪住我後頸的手猛地用力。

“我沒有!沒有!!”我吃痛地叫嚷道,下意識地扭動頭部想掙開他,脖頸處不斷傳來火辣辣的被蹂躪的刺痛,我恐懼地想著只要他再用一點力,就可能連皮帶肉的扯下我整個脖子!


“哼!沒有嗎……?”嘲諷似的一笑,格里菲斯鬆開了手,淩厲的目光不屑地掃過我痛苦不堪的臉龐,“唔……”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淌血的手掌,在那裏有我自己死命摳掐出來的刺目的血印。


“原來……你用這個來對抗藥效嗎?”格里菲斯玩味地伸出手,用那帶著上好棉織物觸感的指尖輕劃過我手上的傷口,他的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兩眼忽閃著的卻是令我毛骨悚然的殘暴!騰地轉過身,他沖著剛才鞭打我的男人冷冷地命令道:“折斷他的手指!”


“是!大人!”男人不敢怠慢地疾步上前,俐落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不要!放手!”我驚慌失措地嚷道,拼命地反抗起來,手腕和腳裸上的鐐銬嘩啦作響,就好像在譏笑我的徒勞,男人揮手給了我一記耳光,一下就讓我噤聲,恍惚間,我瞄見他迅疾地抓起我的食指,狠狠地往上一扳──


咯嚓──!骨頭碎裂,淒厲的悲鳴被劇痛的浪潮吞噬,我抑制不住地抽搐著,臉色煞白,痛得連呼吸都無法持續!

“‘聖嬰’到底是什??它有什?弱點?還有,你是十年前邊境星球錫拉政變的餘虐吧?你現在有多少同黨?他們也知道‘聖嬰’的秘密嗎?還是說能操縱‘聖嬰’的只有你一個?”格里菲斯漠然地看著我,一口氣追問道。


“去你的……”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全然不顧臉頰上淋漓而下的冷汗:“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絕對!”

“繼續!!”格里菲斯怒不可遏地命令道,男人一驚,趕忙拽起我另一根手指頭,我倔強地咬緊牙關,想強硬地忍下這場煉獄似的磨難,但是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身的耐力,在第二次被殘酷地折斷指骨的瞬間,我暈了過去……。


嘩啦──!不知道多少桶冰涼刺骨的鹽水澆到了我的身上,當我睜開眼睛時,淩亂的頭髮和襤褸的衣衫都已經濕透,赤裸裸的傷痕像是火燒般的滾燙發熱,我的左手沒了知覺,像是被人遺棄的玩偶般不堪地掛在鐐銬上,張開嘴,我本想說些什?,可是除了喘息以外,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了……。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格里菲斯不悅地瞅了我一眼,轉身對著菲亞特說道:“如果還問不出什?來的話,就殺了他。”

“遵命!”菲亞特鞠躬道,像是松了口氣似地攤開手臂:“其實您早該下達這樣的命令,對這種不知好歹的賤貨您太……”邊說著,他漆黑的眼眸兇惡地瞪向我,就好像我現在就該被千刀萬剮一樣。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我做事!”格里菲斯冷冷地打斷道,邁開步子向鐵門走去。

“是,真抱歉,格里菲斯,”菲亞特急忙趕到他的前面,恭敬地替他打開了門:“我保證決不會有造次的冒犯!”

“……”無言地抬頭瞟了眼菲亞特,格里菲斯淡然地說道:“晚宴前有和卡塔亞星系的貿易談判,你和我一起去,因為我對那幾個貪婪的老頭已經沒了耐性。”

“遵命!”菲亞特愉悅地回應道,在跟著格里菲斯出門之前,他轉過頭沖著站在我身側的男人暗示道:“你知道該怎?做吧?”

“當然,大人!”男人唯諾地點了點頭……。

!當──!格里菲斯他們一離開,男人就立刻走上前解下了我手腕上的鐐銬:“真是可憐啊,你的手都沒法動了……”他粗糙的手掌小心地摩擦著我的手指,隨即又覆上了我的手背,輕柔的像是愛撫般的碰觸一點點地沿著我紅腫的手腕,冰涼的手臂,勾上了我的肩膀。


“放開我……”我無力地推搡著,氣若玄虛,男人見狀坦然一笑,壯實的胳膊輕易地就壓制住了我的反抗:“你還是老實一點吧!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被我上個一兩次又會怎?樣?”


“住……住手!別這樣!”我厭惡地用手肘推擠著男人硬壓上來的胸膛,黏滑的散發著濃重汗臭味的肉體不斷地刺激著我抽搐的胃,混沌的頭腦越來越灼熱,交錯的鞭痕更是因為身體的掙扎而劇烈地扯動著我痛苦不堪的神經……。


“求你……快放手……!”我難過得快要嘔吐,男人的動作卻急切起來,他貪婪地舔舐著我濕漉漉的皮膚,在我的脖頸間呼哧著發燙的熱氣,蜷起的雙腳被他粗莽地打開,男人粗糙的手焦躁地揉搓了幾下我疲軟的分身後,就將他肌肉暴聳的身體生硬地卡進了我的腿間。


“不要……!”男人提起我的腰,微顫的碩大一下抵住了我的後庭:“嘖!你就放鬆些嘛!我又不會很野蠻……”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你的膽子倒不小嘛!”一個稚嫩的童音帶著令人愕然的沈靜悄然地在鐵門的陰影處響起,男人狼狽地丟下我,手忙腳亂地拉起褲子:“戈……戈裏安少爺……您怎?……”


“我不可以到這裏來嗎?格里菲斯和菲亞特每天都到這兒來,為什?我就不可以?”戈裏安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賭氣似的兩手叉腰站定在男人面前,他的眼眸碧藍剔透,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一頭金色的鬈發在火光的映射下奪目地炯炯閃爍,若不是他的神情乖戾而不容人小窺,我還渾噩地以為那是天使降臨。


“啊,這……格里菲斯大人他下令……”男人結結巴巴的解釋著,戈裏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逕自走到我的身邊後,他蹲下來抱怨似的嘟囔道:“我還以為你能有點用呢,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嘛,真無聊!我竟然找上了你這?個快死的人!”


“戈裏安少爺,您這是什?意思?!”看來男人和我一樣,完全不明白他說的話。

“什?意思嗎?嘻嘻……”戈裏安仰頭沖那男人甜甜的一笑,童稚的臉龐上露出了兩個圓淺的酒窩:“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在菲亞特的走狗面前講出這些話來……”站起身,他理所當然的彈出手中隱藏著的鐳射匕首,直指向滿面驚愕的男人:“你已經不用活在這世上了!”


“等……等一下!戈裏安少爺?!”男人揮舞著手臂,連連往後倒退,但是戈裏安咯咯地笑著,咻地一下騰空躍起,迅猛地向男人的頭頸撲去,他的動作俐落兇殘,就像是一頭饑餓的獵鷹,在我還沒看清是怎?回事的時候,腥臭刺目的血液就從男人咧開的依稀可見白骨的脖頸中噴濺了出來。


“……”我呆然地看著那洶湧而出的血液噴在我裸露的手臂,腰腹,還有大腿上,男人的血液還是溫熱的,汩汩的血流可怖地緊貼著我的皮膚,像是有意識般地滴淌到地板上,和那灘氾濫的鮮紅融合到了一起……。


虛弱的身體──在顫抖!我無法抑制從體內深處直湧而上的噁心,痙攣的胃絞痛得厲害,我掙扎著想起身嘔吐,但卻換來一次比一次更強烈的昏眩,戈裏安眨巴著亮閃閃的眼睛,天真地沖我笑著:“你什?都沒有看見對吧?呵呵……其實我這也算是救了你耶!”


他說完後又朝鐵門的方向打了個暗號,立刻就有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幽靈似的潛了進來。

“把這裏打掃得乾淨點!”戈裏安叉著手命令道。

“那他呢?少爺?”其中一個男人指了指我。

“笨蛋!一個快死的階下囚能幹什??別管他了,不然格里菲斯那邊也不好打圓場!”

“是!少爺!”男人們遵從地忙碌起來,一個用水桶澆著地上的血跡,另一個配合地拖拽起屍體,黑色的人影在我的眼前不斷地晃來晃去,迷茫的視線亦隨著攀升的體溫而愈加混沌,不一會兒,我便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11.
冷冰冰的舒適的觸感,輕柔顫抖的像是害怕我會消失般的撫摸,我原本被折磨到淒慘不堪的手指現在卻是身體上最能讓我感到輕鬆的地方,灼熱的喘息,渾噩的頭腦,滲血的鞭痕,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可以隨著那一圈一圈像漣漪般在我體內深處蕩漾開來的溫柔而平息下來,是誰……?究竟在這令我生不如死的煉獄裏,還有誰能……


“卡……雅……?”揪心的刺痛和被無情背叛的回憶一起撞擊著我的身體,我難受地咬緊嘴唇,僵硬地移開了視線,不該醒來的,早知道是他的話……。

“對不起……我……”發覺我清醒時那滿面激蕩的狂喜一下黯淡,卡雅沮喪地垂下頭,冰涼的印著淚痕的臉頰無助地貼在我的手背上:“你很恨我對吧?當然……這是應該的,可是我……。”


“謝謝你的藥,”我漠然地搶白道,紅腫發紫的手指上均勻地塗著一層透明的膠狀物質,在我昏迷時替我療傷的,應該就是卡雅吧:“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再見到你。”


“希玥……”卡雅哀傷地輕喚著我的名字,微熱的淚水瞬息間流淌了下來,潤濕了我的手背。

“你不該到這裏來,”我依舊沒有看他,嫌惡的目光停滯在由混凝土和大塊的花崗岩堆砌起來的牆壁上:“你會弄髒了你那身漂亮的衣服,說不定還會滑倒,那樣就更不好了!畢竟一旦擦破了你那白嫩的皮膚,可是會直接影響到你的……”


“別說了!”卡雅大叫著抬起頭,清澈純美的風鈴般的聲音因為情緒的激動而顫抖得厲害:“我求你……不要這樣……我……”

“原因呢?”我終於把頭轉向了他,但還是很冷漠:“出賣我的原因?真的是為了錢嗎?或者說我和你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沒有辦法啊……”卡雅極度悲傷地哭泣著,琥珀色的凝望著我的眸子裏浸浴著無盡的絕望和痛苦,他毫無血色的臉龐和纖瘦的身體一樣,幾乎脆弱到了不堪一擊的地步!為什?……會這樣呢?我突然覺得心痛,他穿著米黃色絲制的華服,梳理著柔順的扣著黃金髮飾的束髻,得到寵倖之後,他不是該變得更加俊美甚至是得意洋洋的嗎?為什?反而……又瘦了?


“對方……對方是拉撒母耳家族,我能怎?辦呢?我不過是一個再過幾年就誰都不會看上一眼的性奴隸!他們要求我接近你,勾引你,我當然是求之不得,說不定我會因為立功而不用過氣之後被丟到Midden,可是……我錯了,我好後悔!後悔這樣陷害你,希玥……我……愛你……,但是又好害怕,怕得最後還是讓他們……,對不起……我……”


“好了,卡雅,別再說了,我知道……”沈沈的一聲歎息,我伸出手,愛憐地為他拭去臉頰上斑駁悽楚的淚:“錯的不是你,是我……”我太天真,天真到了愚蠢!因為手裏掌握著致命的‘聖嬰’就不可一世地認為復仇不過是動動手指頭打打鍵盤的事情!嘴裏承諾著要保護心愛的人,卻總是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我有什?資格去責難卡雅?!我根本就是一個隻知道逞強的可笑的笨蛋……!


“希玥,我知道他們要殺你,但我一定會救你出去!”卡雅停止了哭泣,既輕柔又堅定地握住了我為他擦拭眼淚的手:“我不想再失去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用那種清澈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我,只有你……而已……”


“你又忘了嗎?我說過我們一樣的……”我苦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著痕跡地抽出手垂到了潮濕粗糙的石頭地板上:“已經……無所謂了,生或死,對我而言,只不過是決定能不能復仇的界限……”


“希玥……”卡雅擔憂地望著我,欲言又止。

“謝謝你的好意,卡雅!”我朝他爽朗地一笑,不願再看到他傷心內疚的樣子:“我很高興,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活下去,為了誰都好!拉撒母耳家族……光它內部的警戒網,就有兩千名機械保鏢之多,更何況它所屬星域內的那不間斷巡邏的三千艘軍艦!其實……你比我要更清楚,逃跑,是不可能的吧?”


“可是,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要……”

“別再到這裏來了,卡雅!”我正色地注視著他因激動而瞪得滾圓的眼睛:“不要讓我討厭你!”

“……”卡雅無言地垂下頭,專注地看著自己跪在地上的膝蓋,沈默了許久,忽然,他又踉蹌地站起身,在我手裏塞了一個白色的小盒子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水牢……。


我──很不安,因為卡雅到最後都沒有回應我……,他有明白嗎?我的苦心……,如果說被殺的結局就是父親提過的‘聖嬰’的詛咒,那我願意接受!至少……卡雅,亞羅,夏煜,所有我想要保護的人,都可以平安……。


我借著手肘和手腕的力量支起身體,勉強地倚靠到身後濕漉漉的牆壁上,這裏的環境很糟糕,不僅潮濕陰暗,還很寒冷,堅硬凹凸的岩石總是在我不經意間刺進我咧開的傷口,但是我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打開卡雅塞給我的小盒,原來裏面裝得是剛才他給我擦的藥和一把折疊起來的鐳射匕首,瞅了瞅地上被割斷的鎖鏈,我想卡雅一定是想用它來救我。


對了!那個叫戈裏安的男孩呢?收好匕首,我突然回憶起昏迷前那場血腥的屠殺,地板上,牆壁上,還有我身上那可怖的漫天的血液像是蒸發了似的已無跡可尋,──這是家族勢力的糾紛還是純粹的嗜血本性?!而卡雅他……要冒多大的風險……才能到這裏?!心臟──揪緊!不安和恐懼快要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蜷起身體,我竭力克制著愈加混亂的思緒和忽冷忽熱的驚惶的顫慄,千萬……千萬……別有事啊,卡雅……!


!當──!水牢的鐵門一被打開,我就焦急地望向門口,在度過既寒冷又心驚肉跳的一晚後,我只希望看到進來的人不要是卡雅!

“怎?了?你這表情?很失望來看你的不是你的小情人嗎?”站在門口的人是格里菲斯和菲亞特,在我剛剛慶倖來者不是卡雅的時候,菲亞特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譏諷就讓我的血液瞬息凍結!卡雅他……怎?了嗎?


“……”格里菲斯冷冷地瞅著我,翠藍深邃的眸子裏隱忍著的怒火似乎既刻能把我燒成灰燼,在那令人屏息的短暫的對視之後,他漠然地走到水牢正前方的黑色絲絨椅那裏,一聲不吭地坐下後,架起修長的腿,戴著白色手套的十指交叉著橫在胸前:“帶他進來!”


一旁緊隨其後的菲亞特打了個響指,水牢的鐵門立刻被推開了,一行大概四、五個黑衣人急匆匆地趕進來後,我看見有抹白晃纖瘦的身影被後來的三個黑衣人像扔垃圾般地丟了進來──


“卡雅……?”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著,那會是卡雅嗎?他的臉……為什??!

地上那個虛弱無力的人兒赤裸著身體,滿身刺目的鞭痕,烙印,兩腿間和臀部都殘留著明顯的被輪暴的汙跡,而他的臉……他的臉……是用硫酸幹的嗎?!怎?能……這樣殘忍……?!


眼前一片模糊,淚水像銼刀一樣刺著我的臉,我的心臟和我的身體,好──痛苦!我覺得我的罪孽又加深了,而每個以我開頭的句子都應該像詛咒一樣被劃去,躺在地上的人應該是我,被殘酷蹂躪的人也應該是我,但為什?遭遇這一切不幸的,偏偏是我想要珍惜的人呢……?


“你有兩個選擇,”格里菲斯凜冽傲然地打量著我,似乎很滿意我這幅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的模樣:“一是供出你一直想要掩護的那個人,他和‘聖嬰’有關吧?第二個?……”


他冷笑著看向卡雅,立即就有兩個黑衣人會意地揚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往卡雅揮去──啪!
鞭子落下的?那間我憤怒地撲了過去,想擋下那些讓我憎得咬牙切齒的折磨,但一旁的那幾個黑衣人動作更快,在我能夠到卡雅的身體前,他們就一擁而上,蠻力地拽住了我的肩膀和胳膊,讓我無法再動彈。


“叫他們住手!!他會死的!聽到沒有?!住手!”我激動地叫喊道,心痛得要命。

“……”格里菲斯無視我的喊叫,漠然地放鬆身體倚靠到柔軟奢華的椅背上,他冷冰冰的瞅著我的眸子似乎在說,我想聽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是卡雅,還是亞羅呢?要救卡雅,我就要供出亞羅,一個是為我捨命的情人,一個是我至親的弟弟,情人還是親人?手心和手背,我該怎?辦……?如果……無法取捨……


“我明白了,但你必須讓他們住手!”我不甘示弱地注視著格里菲斯的眼睛:“我會告訴你。”
格里菲斯聞言靜默地一笑,帶著勝利者的得意,黑衣人們停止鞭打卡雅後,我又讓那幾個困住我的人放開了我。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不過……”我向前走了幾步,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息著往前略傾出身子,想知道我接下來會招供的話,但是我什?也沒說,輕蔑地一笑,我彈出手中隱藏著的鐳射匕首,猛地向格里菲斯撲去,於是,驚慌失措的黑衣人和一臉驚愕的菲亞特都爭相著擋在格里菲斯前面,一時間,我的四周都空了,而我期待的也正是這一刻,募地停住腳步,我將紮向格里菲斯的匕首尖迅捷地轉向自己的胸口──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緊緊地攥著我手腕的手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格里菲斯冷冰冰地瞪著我,微喘著氣,他的模樣看上去既是怒不可遏,又是有些狼狽,抓著我手腕的手被匕首尖劃傷了,鮮紅的血液緊湊地沿著我的手腕一直滴落到地上。


“格里菲斯!”剛才被格里菲斯一把推開的菲亞特萬分緊張地叫喚道,欲沖上前來,但格里菲斯冷冷地揚起另一隻手,示意他別過來。

“你想怎?樣?!”我兇惡地瞪著他,聲音卻在發抖,鐳射匕首已經掉到地上了,面對著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敵人我卻沒有武器,可以想像下一秒我會受到什?待遇,不是被折斷手腕就是被扭斷脖子,不過,這樣也好,總不用再連累其他人……


“呃?你做什??!放我下來!”眼前的事物忽然間一片紛亂,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頭朝下的被格里菲斯扛到了肩膀上,他以單手蠻力地扣住我的腰,並且不顧菲亞特大聲的制止和黑衣人們錯愕呆然的目光,逕自地扛著我離開了水牢,乘上了通往地面拉撒母耳家族府邸的電梯,在那並不寬敞的空間裏我拼命地反抗掙扎著,用拳頭砸他的背,用腳蹬他的腰,腹和大腿,但格里菲斯始終沈默不語,我無法看見他的表情,直到我被粗魯地扔到了一間鋪陳著白色天鵝絨地毯而壁爐又在劈啪作響的休息室裏──


“你好象很討厭被別人碰觸,為什??在囚船上你不是很有賤貨該有的樣子??”格里菲斯筆直地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瞅著我,滿臉露骨的鄙夷和不屑,然後,他又忽地彎下身子,把我困在了他修長的手臂之間:“別裝得像個處子似的,讓我看看你魅惑人的本事!你應該很拿手,不是嗎?”


“不……放開我!混蛋!”我一下驚慌了起來,死命地推擠著他的手臂和胸膛,但格里菲斯強勢地鉗住了我掙扎的手腕,把它用力地壓到了我的頭頂之後,整個人都覆在了我的身上。


“嗚!”背後的鞭痕火燒似的刺痛,恐怕是又裂開了,因為卡雅的藥而勉強消腫的手指此刻也不堪地灼燙髮麻起來,痛楚一直延伸到我那快要被擰斷的手腕上,使得我一時間以為我已經失去了雙手。


“你是不是應該表現得積極些?”格里菲斯一邊蠻橫地扳開我的腿,一邊吐露著輕蔑譏諷的言語:“還是說欲擒故縱就是你這賤貨的把戲?”

“別碰我!住手!”我竭力繃緊身子拒絕他進一步的侵犯,身體內部湧起一股接一股浪潮般的噁心,這不僅僅是因為囚船上的遭遇又要重演,更是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施暴者是我做夢都想要將他撕成碎片的仇人!他每一寸緊貼著我肌膚的地方都讓我厭惡地泛起雞皮疙瘩,若再一想到那熾熱的頂在我後庭的兇器將要進入我的體內深處,我就恨不得現在就死去!


“……”格里菲斯無言地注視著我,微微調整了一下位置後就毫不留情的整根撞進了我未經任何濕潤的後庭──

“嗚啊──!”我原本已做好準備,既不想叫又不想哭的,但是眼淚還是像有自己的意志般流了下來,屈辱,仇恨,憎惡,不斷撕裂我的力量在促使我堆積起越來越深,越來越沈的憤怒,絕對……將來就是死也要……也要報仇!


12.
“哥哥……你受傷了,別再到船埠打工了吧,亞羅可以……”夕陽西下,簡陋的水泥屋門口斜倚著一抹憂慮焦躁的身影。

“沒有可以,你給我乖乖地去上學!這種小傷口過幾天就會好的!”捆紮著掌心細長的血口,我漠然地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小圓凳上。

“總是這樣……哥……亞羅不是小孩子了……”輕聲的呢喃,似乎快要哭泣。

“十歲的小鬼冒充什?大人?若你想快點長大,就該聽我的話,好好地……”抬起頭,我注視著那微顫朦朧的身影。

“我不想聽!哥你什?都不明白!長不長大這種事情……最討厭!!”伴隨著!!直響的腳步聲,那抹小巧的身影在金得刺眼的餘暉中快速地消失了……。

“亞羅……?”困惑,還有不安,逐漸在心底膨脹,這樣的爭執最近好像多起來了,一次又一次,重複著沒有結果的……。

──

“唔……?”迷茫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突兀的白色,就像是漫天的雪霧,渾渾噩噩地,直到那‘雪霧’在視線中變得清晰明朗,我才赫然發覺自己的境地──不是在阿爾法星系的FAVELA,不是在陰冷潮濕的水牢,而是在拉撒母耳家族的府邸!


“嗚!”好痛!灼熱的刺入骨髓般的痛苦隨著蘇醒的意識像洪水一樣洶湧地漫上我的身體,敏感的皮膚下,疼痛不堪的血管和神經似乎同時在抽搐,而冰冷和熾熱更是難忍寂寞般的在我每一處裸露的傷口激鬥,好……痛苦!呼吸沈重,兩腿間潮濕黏糊的感覺就像是一把枷鎖,毫不留情的壓制著我的四肢,捆住了我的心臟!


“哼……醒了嗎?”冷冰冰的言語,輕蔑譏諷的笑容,格里菲斯沈靜地坐在一張離我不遠的扶手柄上雕著赤色箭蕨圖案的高背椅上:“我真沒想到這樣做反而是最有效的!”


“呃……?”我不明白他在說什?,一臉茫然地盯著他翕動的嘴唇,但很快地又因為湧起的厭惡情緒而垂下了視線,我凝視起他白色奢華的鑲飾著旱金蓮花紋的衣服下擺,上面金色蜿蜒的絲線讓我有種回到夢裏的錯覺,──蹬蹬蹬直響的腳步聲和在刺眼餘暉中快速消逝的身影……,亞羅他現在……啊!等一下,難不成我剛才不知不覺地……但是這怎?可能?!


“十年前策劃錫拉政變的那個執行官,我記得他還有一個孩子,雖然當時他才剛滿月,不過……”格里菲斯冷冷地注視著我,翠蘭的眼眸裏忽閃著狡黠惡劣的寒光。

“他已經死了!”我激動地叫喊道,但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哼!在電腦檔案裏你也是死的,修改記錄這種事情對你而言輕而易舉的吧?”格里菲斯不屑地瞪著我,隨即又冷笑道:“他叫……亞羅嗎?”

“不是……!”我惶恐地抬起頭,格里菲斯得意的神情盡入我的眼底,感覺就像是被人猛地推進了冰窖,身體難抑地哆嗦著,徹骨的寒冷!

“他還活著對嗎?你一直想要掩護的人,你的同謀,也是……”格里菲斯邊說著邊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兩扇幾乎和牆面一樣高的精雕細琢的門扉自動開啟:“你的弟弟。”


“不!他什?都不知道!這和他無關!放過他……!”砰──!門關上了,我掙扎著想從地毯上爬起來,可是無論我怎?努力,麻木僵硬的雙腿就像是被鐵鏈捆綁住似的動彈不得,能活動的,除了我緊攥著地毯的手指,就只剩眼淚……。


──

吱嘎──!當氾濫刺目的就像是我夢境中的金色餘韻填滿了這間奢侈的休息室的時候,有兩個黑衣人推門走了進來,他們的腰間都別著武器,其中一個手裏還端著個銀色的託盤。


“快起來,穿上這個!”粗魯地扔在我面前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很長的那種,穿上後可以像裙子一樣直掩到膝蓋,我知道這種衣服意味什?,在FAVELA的黑市上,無數的性奴隸曾穿著它像牲畜一樣被人拍賣!


“發什?愣?!動作快點!”黑衣人怒喝道,我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撿起衣服套在了身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我很清楚我接受這屈辱不是因為黑衣人的威嚇,而是我想快點走出這間屋子,亞羅是不是被抓了,還有卡雅的傷,他現在怎?樣了?這些禽獸有再蹂躪他??!還是說他已經被殺了?!──這些可怖的念頭折磨得我快要發瘋!


“呼……”我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長時間,這些千篇一律的高大奢華的走廊就好像是在考驗我的耐性,迷宮般的拐角似乎永遠都能轉承著另一個前廳或另一條走廊,仿古的大理石柱列和頭頂上方鍍金並雕著巨幅石膏像的拱形天花晃惑著我的視線,使得我原本就有些混亂的神志更加迷茫……。


“到了!快進去!”黑衣人推著我進了一個房間,隨即又退出去關上了門,我有些虛弱地倚靠到門背上,眼睛很乾澀,身體尤其是那被撕裂的地方更是疼得幾乎讓我站不穩腳,深吸一口氣,我抬起頭,看到了──


“亞羅……?!”對,那是亞羅!小巧的身子,淡淡的赭褐色的頭髮,銀灰色的眼眸,他的小臉蛋雖然還和記憶中一樣是圓鼓鼓的,但好像曬黑了,也更壯實了,此刻他正躊躇不安地坐在一張古紫色的單人沙發上,交叉著雙腿,有兩個黑衣人站在他的旁邊,而離他大概十來步遠的地方,格里菲斯正冷傲地站立著,他以單手托著下顎,用一種近乎沈思的目光打量著亞羅。


“嗯?你來了啊?”格里菲斯微轉過身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後,又轉向了亞羅:“你弟弟很可愛,也很天真,我派去的人對他說你想見他,他就迫不及待地跟來了。”


“混蛋!”我憤憤地咒?道,蹣跚著站直身體,向亞羅走去,但是……玻璃?!還是鏡子?!有一種堅硬且透明的物質擋在了我和亞羅中間,不,確切的講,這整間屋子都被這種物質分隔成了兩半。


“他無法看見你,亦無法聽見你的聲音,”格里菲斯邊說著邊伸出手,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像彈鋼琴一樣敲擊著身前的‘牆壁’:“這是拉撒母耳家族最尖端的室內防禦網,我覺得它最巧妙的地方是可以將對方的聲音和影像清晰的傳過來,比如說……慘叫或是血腥……。”


“我說了這和他無關!!”憎惡地高昂起頭,我不堪示弱地凝視著他冰冷的眼眸,並一拳捶在身側透明的防禦網上:“放過他……你想知道的,全部都會告訴你!”

“哼……”正當格里菲斯想說些什?的時候,吱嘎一聲,身後高大的門扉被人推開了,陰沈著臉走進來的,是左手臂上吊著白色繃帶的菲亞特。

“我不知道這小子到底設了多少陷阱給我們!”他漆黑的眸子嫌惡地瞪著我,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紅色的磁碟,望著他手中的東西,我一下恍然明白他所指的事,那張磁碟……是我寄給亞羅並且故意附言為‘聖嬰’的……病毒!


“這張磁碟裏的程式啟動了巡航艦上的自爆系統,雖然我有做了最大程度上的拯救,還是……還是損失了……三分之二的……”

砰──!!狠狠地砸在我臉側的防禦網上的,是格里菲斯怒火沖天的拳頭,他翠蘭的瞅著我的眸子就像是在烈火中燃燒的寒冰般讓人驚懼,略微彎下腰,他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會讓你後悔……和我的對抗!”


“呃?不!放開他!他還是個孩子!”我拼命捶打著眼前堅硬透明的防禦網,對面那兩個黑衣人在接到格里菲斯的通訊後開始對亞羅動手動腳,而亞羅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他本能地踢踹著黑衣人撲向他的身子,驚慌失措地左躲右閃,可他畢竟只有十歲,不消一刻,他就被黑衣人壓到了地上,並且被鉗制住了手腳。


“不要!讓他們停手!求你……!”撲通一聲,我跪倒在格里菲斯的腳下,心如刀絞,屈辱也好,憎惡也好,蹂躪也好,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亞羅他不行……他是我唯一的……最寶貴的弟弟……。


“……”格里菲斯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冰冷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而菲亞特在一旁惡劣地冷笑著,似乎很高興看到這樣的局面。

“可惡!你們幹什??!哥哥!哥哥!”亞羅尖叫著,身上淺紅色的T恤就像是破布條般被撕扯得到處都是,他纖瘦的小手在地板上亂抓亂扒,小臉蛋煞白僵硬,銀灰色的眼睛像是快要窒息似的瞪得滾圓,但是黑衣人們絲毫不知手軟,他們用力地掄扇著亞羅的臉和他的身體,機械式地一把扳開他痛得蜷起的雙腳……。


“不……別這樣……”眼睛……好疼!我想哭卻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心臟瘋狂地鼓動著,類似抽搐的噪音填滿了我的耳朵,我的頭腦,還有我的身體!握緊拳頭,膽怯的雙膝在無助地顫抖,我……無法救他……無法……


──只因為自己不夠強大,一個人究竟要忍受多少痛苦?!對不起……我……?!

“啊啊啊──!”亞羅淒厲的慘叫瞬間割開了我揪緊的心臟,激痛的傷口鮮血淋淋,有什?東西在我腦海中如同心臟般的崩裂了,再也無法拯救……。

──

“聽著……”精神恍惚間,格里菲斯伸手扣住我的下顎,用力地抬起:“別以為你還有機會耍那些小把戲!”他瞟了一眼菲亞特手中的紅色磁碟後,又冷冷地瞪著我:“明天,我要知道所有你隱瞞的事情,不然,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的弟弟……”無比厭惡地甩開我的臉,格里菲斯站直身體大步地向門口走去:“菲亞特,叫戈裏安他們到‘嵐殿’來!我需要更強的艦隊!”


“是,格里菲斯!”菲亞特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後,亦快速的離開了……。

“亞羅……?”四周一片慘澹的寂靜,防禦網不知在什?時候悄然地卸除了,我茫然地坐在地板上,盯著不遠處狼狽不堪的亞羅的身體,許久……許久都無法動彈……。


“亞羅!”眼淚終於洶湧而出,我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瘋了似的沖向他,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對不起!亞羅,是哥哥不好!對不起……對不起……!”我用手摩擦著他慘白的臉頰,親吻著他儘是冷汗的額頭,可他一動也不動,空虛黯淡的眼眸失神地遙望著房間某個角落。


“亞羅……對不起……”我緊閉著眼睛,悲痛欲絕地把頭埋進他小巧的胸脯,哭泣著,我無法將視線移到他血跡斑駁的淒慘的腿間,無法凝視他無力垂下的小手或紅腫發紫的腳踝哪怕一秒,因為我沒有勇氣……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哥哥……?”亞羅突然出聲叫我,那依舊渙散的瞳孔既訝異又困惑地掃視著我的臉:“真的是……哥哥嗎?我以為……在做夢呢!哥……我是不是很笨?夏煜他警告過我,叫我別跟著陌生人亂跑的……好痛啊……”他似夢囈般地呢喃著,僵硬的身體忽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可是……不是陌生人呢……”他舉起手,拽住了我身上那件白色的衣服,銀灰色的眼眸不敢相信地圓睜著:“我沒想到……哥你竟然真的在這裏……不是人販子嗎?那些人?”


“亞羅……?”我驚愕地看著他推開我的手臂,蹣跚著站了起來,萬分沮喪地抱住自己的身體,驚聲哭喊道:“為什?不救我?!為什??!你明明在這裏的!穿著這種衣服在這裏!!我到底做錯了什??!所以哥你不救我……不要我了?!”


“不是的!”我上前激動地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般的歇斯底里:“不是這樣的……不是……”

……誰來告訴我,何時才能結束這樣的折磨,我快要承受不住自己的罪孽,我希望腳下的陸地崩裂,希望這世界下起黑色的雪,如果我被某種鋒利堅硬的東西穿透,體內的血液像決堤似的傾瀉而出,我就會興高采烈,我渴求著任何一個死神發出的邀請!但是……很快地……我又發現──


我被夾在生和死之間,一動也不能動……。

13.
吱嘎──

當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亮起一絲淡淡的熒藍色的光暈的時候,房間奢華沈重的門扉被人緩緩地推開了,踢踏作響地踱步走進來的,是兩列為數不少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菲亞特,和穿著藏青色束腰大衣渾身散發著冷傲氣息的格里菲斯。

“……”我仰起頭,死死地瞪著他們,把懷裏有些發燙的亞羅摟得更緊,不會……不會有第二次了,這些禽獸休想再碰他一根頭髮!

“哼!”格里菲斯見狀不屑地一笑,轉身坐在了離我不遠的古紫色天鵝絨沙發上,而菲亞特則立刻緊隨其後,站到了他的身邊,同樣用不屑甚至是憎惡的眼神掃視著我和在我懷裏顫抖不已的亞羅。

“你認為你能保護他嗎?”格里菲斯漠然地凝視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如果我願意,他下一秒就會被撕成碎片,然後就像骯髒的太空垃圾一樣被Midden上的‘清道夫’吞噬!”

“你不用再威脅我!”我厭惡至極的回瞪著他,冷冷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聖嬰’的事情嗎?我會告訴你的!你所想知道的,全都會告訴你!”

“嗯……”格里菲斯若有所思地挑高眉,交叉著橫在胸前的雙臂略微收緊:“我怎?才能相信你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呢?你太愛耍小聰明!這讓我很討厭!”

“我……沒有選擇不是嗎?”低下頭,我擔憂地注視著懷裏冷汗涔涔的亞羅,他整整發了一夜的高燒,小巧蒼白的嘴唇不住地呢喃囈語……,我──很害怕!心驚膽戰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殘酷的冬天!──漫天呼嘯的飛雪,打赤冰凍的腳踝,還有在我懷裏顫抖著的,才剛滿月的亞羅……。我已失去了太多……,我所想要保護的東西,我所想要珍惜的東西……好似白皚皚的雪……,拼命掙扎著握在手心,卻因為我的體溫而融化……。只是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而已,為什??!為什?最後總是那?痛苦?!

“菲亞特!”格里菲斯突然叫道,轉頭望向立在一旁的菲亞特:“如果他的話裏有一點讓你疑惑或者說包含著不敬,你就開槍殺了那個小鬼!”

“遵命!格里菲斯,”菲亞特恭敬地頷首致禮,絲毫不敢怠慢地掏出銀色的鐳射手槍,血紅色的準星無情地瞄準著亞羅的太陽穴──

“‘聖嬰’它不存在於任何一張磁碟裏,”我搶白似的說道,即使知道這樣的舉動是徒勞,我還是抬高胳膊遮擋住了那令我憎惡的如同蛇信般的光線:“它不是一般的病毒,它擁有自己的意識!發現它並且致力研究它的人就是我的父親,──邊境星球錫拉的執行官,但是‘聖嬰’它究竟是何時開始棲息在這個世界的網路中,又是誰出於什?目的創造的,父親一直都沒有弄清楚,而他想要研究‘聖嬰’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抬頭瞥了格里菲斯一眼,隨即又移開了視線:“消滅一再侵略人類社會甚至企圖稱霸宇宙的‘地下政府’拉撒母耳家族。”

“它的弱點?”格里菲斯淡然地問道,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沈靜地托著白皙的下顎,似乎毫不在意我語氣中難抑的敵對情緒。

“‘聖嬰’它可以說……沒有弱點,父親曾用上千萬個反病毒程式和攻擊程式作過實驗,結果就像是大魚吃小魚般,那上千萬個程式都被它‘消化’了。”

“‘消化?’”格里菲斯微皺起眉,放下托著下顎的手,開始敲擊起古紫色天鵝絨沙發的扶手“你是說它可以清除攻擊它的病毒嗎?”

“不只是清除那?簡單,而是‘聖嬰’把那些程式據為己有,我說過它擁有自己的意識。”

“你是如何操縱它的?”格里菲斯緊接著問道,神情忽地變得凝重起來:“你弟弟也能操縱它嗎?”

“……”我沈默地低下頭,小心地用衣袖拭去亞羅額前的汗水,猶豫不決。“快說!”菲亞特暴躁地喝道,舉高了手中的鐳射槍。

“我能操縱‘聖嬰’是因為我……繼承了父親在十年前定下的‘契約’,‘契約’指的是一種協議,它包含著各種複雜的資訊和要求,比如說下‘契約’者的名字,血型,指紋,DNA,甚至他的家人,生活,工作等資訊全都會在協定裏出現,而要操縱‘聖嬰’就要遵守這個協議提出的要求,它的要求很簡單,就是下‘契約’者要承受它的‘詛咒’,我不知道‘詛咒’具體指的是什?,但是……它……”眯起眼睛,我回想起父親說過的話:“你聽著,希玥,無論將來發生什?事,都不要去接觸它,它就像是該隱,接觸它的人必將遭受七倍的報復!”輕歎一口氣,我忽然覺得我已經承受了報應,令我痛不欲生,令我的靈魂背負上血腥的報應。

“哦?這樣的話……”格里菲斯饒有興致地向前傾出身子,打斷了我的思緒:“也就是說只要知道如何下‘契約’,無論是誰都能操縱它嗎?”

“不對,”我抬起頭挑釁似的一笑:“除了我以外無人再能操縱它,因為‘契約’是有時效的,而我特地將那時效追加到了足以讓一個星系經歷一場從誕生到死亡的演變。”

“嗯……”格里菲斯冷冷地凝視著我,似乎在考慮什?,翠藍色的眼眸深邃而又犀利,沈靜了好一會兒後,他又開口說道:“如果既不能控制又沒有弱點,那?有什?辦法可以讓它從內部自動地崩潰呢?”

“只有……一個辦法……”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用下‘契約’者的命!”

“很好,”格里菲斯看似愉悅地淡然一笑,從天鵝絨沙發上俐落地站了起來,眼底的餘光似欲言又止地瞥了我一眼後,向門口大步地走去:“菲亞特,去叫赫爾墨斯來,他有新的‘任務’了!”

“遵命!格里菲斯!”收起銀色的鐳射手槍,菲亞特畢恭畢敬地應承著,暗喜的腳步緊隨著格里菲斯矯捷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那高大奢華的門扉之後……。

──

“咕嚕嚕……”我全身赤裸著,蜷縮在一個蛋形的巨大的液態‘電腦中樞’裏,這個水銀狀的詭異空間懸浮在一間由銀色金屬和金剛鑽等物質構架起來的呈圓柱狀通天的‘電腦房’裏,‘電腦房’中央的金屬地表凹陷,十根用以支撐懸浮著的‘電腦中樞’的柱子就像人類張開的手掌,圍著那圈凹陷直指向天空,“呼……”意識很清晰,蜷起的身體卻動彈不得,不知道他們把亞羅帶去了哪里,還有卡雅呢?沒有人再提起過他,閉上眼睛,我嗤笑著自己無謂的鎮定,死亡──在接近我,心臟鼓動的節奏就像是教堂裏的喪鍾,有好一會兒除了那咚咚咚不住轟鳴的‘鍾聲’,我聽不見其他任何的聲音,我──不是一個堅強到在死亡面前能坦然微笑的人,只是對現在的我而言,它是一種贖罪,因為我的靈魂太沈重,背負的罪惡和血腥壓得我無法呼吸,不能……不能再讓任何人因我而受到傷害了……。

“‘聖嬰’嗎……?”在腦海中飛速穿梭的資料流程裏,有一股紅色的資訊開始流動。

“根據‘契約’的內容,我想向你下達我最後一個命令,我希望你啟動自我毀滅的程式!”

‘啟動自我毀滅程式需要與下‘契約’者大腦的DNA互動,赫希玥,你這樣的命令等於自殺。’紅色的資訊流將其計算出來的最終結果,以古羅馬文字的形式直接傳送進位於我大腦皮層的各個中樞:‘你會處於腦死狀態。’

“我知道……可還是要……拜託你……”我有些無奈地和‘聖嬰’交流著。

‘明白了,那?,謹遵您的命令!’

嗚──!好耀眼!那是什??!我驚懼著,一團白色刺眼的如同恒星大爆發時的光亮球體在我的腦海裏逐步地形成,擴大,吞噬起我的意識,蜷起的身體像是被擠壓進海底,視覺,聽覺,嗅覺,等等五官的感覺互相扭曲拉扯著,逐漸喪失,求生的本能逼迫我睜開眼睛,──逃亡!但是我一動也動不了,意識就好像來自於另一個世界,虛無縹緲著完全不屬於我!白晃的光球繼續不受控制地在我腦海裏擴散著,直至最後的─一片空白!

──

“希玥……別動……”遙遠空洞的聲音,就好像來自空曠的原野,是誰……?我踮起腳尖,仰起頭,在一片沙沙的金黃色的蘆葦裏尋覓,天空……好藍!淙淙的河水挾帶著天際的雲絮在腳下流淌,叮叮咚咚地如同風鈴一般,遠處,傳來咯咯咯清脆的笑聲,還有飛旋著舞蹈的粉色裙擺……,那是……姐姐,提著藤編籃子微笑著的是媽媽,爸爸站在一棵茂盛翁郁的桃紅樹下,推搡著自製的秋千,在那上面尖叫著大笑的人……是我……。

好……久遠的記憶……遠到我已經忘記了那幾張幸福的臉……,眼淚流了下來……滲進嘴裏,揪心的苦澀……。

──

沙沙……

“唔?”緩緩地睜開眼睛,是一片透著晨曦的柔軟輕飄的紗幔,和煦的陽光傾斜著灑進敞開著陽臺落地窗的房間,遠處,隱約作響的是森林的呼吸……沙沙……如同夢境一般……
夢?!等一下!我不是死了嗎?!渾噩迷茫的意識忽地清醒,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電擊似的坐起身體──

“你恢復得很快,不錯,才兩天而已,”穿著輕盈華貴的絲質襯衫,肩膀上還隨意地搭著件淺灰色的雙排扣長禮服的格里菲斯正坐在床邊,一臉淡漠地端倪著我:“就一個人類而言,你有很強的求生意志。”

“我……還活著……?怎?可能?!”我震驚地瞪著他,又低下頭來打量自己,雪白色的意味著性奴隸的長襯衣穿在我的身上,而手腕,胳膊,肩膀,還有遮掩在柔軟蓬鬆的天鵝絨被單下的腰際,腿肚,膝蓋,腳踝,這些曾經是傷痕累累的地方都奇跡似的只留下了些淺顯的褐色印記,我……還活著!一時間我驚愕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哼!”格里菲斯不屑地冷冷一笑,伸出手,他扣住了我的臉,讓我看向他:“不要小看拉撒母耳家族的實力,救一個腦死亡的人類對我而言並不困難!”

“……”我聞言皺起眉頭,警戒地繃直了身體,他的手很用力地扣緊著我的下顎,無奈之下,我只能與他對視:“你還想知道什??‘聖嬰’已經毀滅了!”

“你……不明白嗎?”鬆開手,格里菲斯脫下搭在肩膀上的淺灰色長禮服,優雅地站起身,狹細翠藍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視著我,那隱藏在長睫毛下的冷峻眼神就像是在火焰中燃燒的寒冰!對視了幾秒鍾後,他纖薄的嘴唇高傲地翕動著:“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我要你做我的奴隸!”

“呸!你不如叫我去死還俐落些!”我憤怒地唾?道,兩手僵硬地握拳,以備隨時可以掄上那張令我厭惡到想嘔的臉,奴隸?滾!我沒想到他無恥卑劣到這種地步!要我忍受這種惡劣地踐踏自尊和身體的行為怎?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我能容忍的結局,只有一個──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的反應很不錯……只是……”格里菲斯玩味地瞅著我,唇角微揚,彎下腰,他以單膝跪在鋪墊著厚長的羊絨?子的床沿,手臂曖昧地卡進我緊繃的胳膊下的姿勢,將身體拉近我:“你的弟弟……會怎?想呢?如果讓他來做我的奴隸……”

“你敢!”我氣急敗壞地吼叫道,騰地舉起手,死死地楸住他柔滑的襯衫衣領,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道:“我絕對會宰了你!”

“……”格里菲斯慍怒地盯著我,嗜血的眼神凜冽到讓我不自覺地發抖,抽出撐在我腰際的手臂,他迅疾地抓住我揪著他衣領的手腕,狠狠地用力一扭──

“嗚啊──!”我即刻慘叫出聲,從手腕處傳來的刺痛感一直震盪到肩膀,那感覺就像是骨頭被殘忍地一路敲斷,我擰緊眉頭屏息著,痛得全身一下直冒冷汗!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格里菲斯拽著我的手腕,冷冷的說道:“我可以救你,下一秒也可以殺了你,或者說,你更想看到你弟弟的屍體?”他冰冷的眼眸氾濫著殘酷至極的血腥,這樣如同野獸般的眼神說服了我,他不是在恐嚇,而是事實!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亞羅,就像他曾毫不猶豫地殺了一整個星球的人一樣。

“……”見我默然地垂下頭,格里菲斯也不再多言,稍稍放鬆手上的力量,他靠近的身體一下把我壓到了床上,身下柔軟的觸感和因格里菲斯的重量而突然緊窒的肺部使得我的神智瞬間清醒,無論出於什?原因,打從心底的厭惡還是決堤似的洶湧,咬緊嘴唇,我的身體像木偶似的僵硬不堪,我想反抗!想逃亡!想狠狠掐住格里菲斯的喉嚨洩恨!可我卻不能這?做,生硬地吞下屈辱,我氣憤得扭曲的臉別向了一邊。

“呃?不……”來不及尖叫,格里菲斯已蠻力地扳正我的臉,強勢地吻上了我,他竄入的舌頭和堵住我嘴的唇瓣,牙齒,瘋狂地蹂躪著我,逼迫我和他的纏綿,無法移動分毫的身體如同掉進火焰,氧氣被抽空,死神又開始接近我,就在我以為我會被殺的時候,格里菲斯放開了我,撐起身體,一臉的不悅,“你該有奴隸的自覺!”他冷冷地說道,順手扯下我身上的衣服:“放鬆身體,把腳打開!”

我瞪著眼睛,臉一陣青一陣白地繃緊著,僵持著不動的身體微微顫抖,但幾秒鍾後我還是下了決心,──放棄自尊!順從地張開腳,我想著如果被貫穿的是亞羅的身體,我會更痛不欲生!

“嗚!”胸前的凸起忽然被無情地啃噬著,我難忍地悶哼了一聲,攥緊身下的床單,手心泛起微薄的汗水,身體好熱……,脖頸,肩膀,胸膛,下腹,格里菲斯黏滑靈活的舌頭,滾燙的唇,以及堅硬的牙齒惡劣地刻著情欲的烙印,他極力想挑起我的欲火,卻始終不碰我脆弱的中心,當我有些神智迷離地喘息的時候,他突然屈起我的腿,狠狠地一下貫穿了我──

“啊──!”我慘叫著,痛得渾身抽搐,豆大的汗水滴淌而下,棉絨制的床單早已濕成一片,混亂和恐懼追趕著我,理智和冷靜急速退卻,我奮力抵抗著身上的施暴者,攥緊的拳頭竭盡所能地砸向他──

“別動!”格里菲斯輕輕地一握一壓,就制住了我的拳頭,雙臂被高高地舉壓到了頭頂,我只能用怒不可遏的眼神來抗爭暴行!“呼喝……”格里菲斯喘著氣,金色微鬈的頭髮濕漉漉地擦過我的胸膛後埋進了我的脖子,在那裏留下了一連串滲血的吻痕,很快地,他又支起手肘,開始緩緩地抽動堅實硬碩的令我臉色發青的分身,借著我後庭滾燙的血液,他暴戾地侵犯起我的身體……。

14.
蹂躪,踐踏,像暴風般席捲過我的身體,格里菲斯抽送的節奏和力量一次比一次更甚,猛力地橫衝直撞幾乎要搖散我的四肢,血液染紅了身下的床單,灼熱刺痛的結合處不斷激起我刻入靈魂的厭惡和屈辱感,我想吐,想暈闕,內臟在彼此的仇恨下扭曲腐爛……。

“我要殺了你……絕對……!”淚水傾瀉而下,但並不代表我的屈服,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即刻被暴虐的強吻吞噬,窒息的感覺很痛苦,如同被死神摁在水底,恐懼和驚慌塞滿了我的肺,心臟痛得就要爆裂!──可是它卻不爆裂,咚咚咚苟且地悲鳴著,非我所願……。

“不行哦……希玥!”格里菲斯抱起我,從背後貫穿起我的身體,低下頭,他狠狠地咬齧我微顫的肩膀和背脊,在我的耳際呼哧火熱的詛咒似的氣息:“我還不想放了你……至少在天亮之前……”

赤裸汗濕的身體隨著格里菲斯的情欲淫靡地搖擺,即使靈魂迫切需要嘔吐,憎惡狂飆到了極致,身體還是有它自己的意志──
原始的欲火,如同燎原!閉上眼睛,腦海裏只剩下那句詛咒:‘……至少在天亮之前……’那?……又要推遲了嗎?這場只有仇恨的性愛,為什?像是陷進了迷宮,唯有越走越深的彷徨和迷亂的通道,沒有結束的出口……

──

“唔……”虛弱地睜開眼睛,奢華雅致的房間內泛著一片皎潔的月色的銀白,那令人迷惑的如水一般的光線浸溺著房間裏的一切:牆壁,吊燈,躺椅,地毯,床幃,還有無時不刻地被疼痛折磨著的我,“呼……”倒吸一口氣,我勉強地支起身體,刻意忽視床單和被褥上點點斑駁的汙跡,我不知道格里菲斯是什?時候離開的,也不想知道,除了他被殺的消息以外,我甚至憎惡聽到這個血腥的名字!我現在需要洗澡,這很迫切,在我還沒有自我厭惡到崩潰的時候……。

“嗚!”悲鳴不斷地從喉嚨裏逸出,身下被侵犯的地方比我想像的要傷得更嚴重,蹣跚移動的腿間,血液和精液黏糊糊地滴淌而下,順著腿肚和腳跟,在地毯上留下了一個個月牙形的血印……,“呼……喝!”好不容易‘走’到了房間的另一側,我艱難地扶靠住身旁冰涼的牆壁,尋找躺在床上時瞥見的一扇類似‘盥洗室’的偏門,但是發燙的體溫和頻繁席來的昏眩感提醒著我,──那快要被疼痛和疲累打敗的事實……。

“你還是躺回床裏要好些,你的臉色很差!”忽然,一個幽婉低沈的就像是長管笛在山谷輕柔鳴奏的聲音悄然地響起,我募地一驚!快速地轉過身體背靠到牆壁上,握緊拳頭瞪大眼睛擺出一副戒備的架勢:“誰在那裏?!滾出來!”

幽暗的沒有月光照射的門口,有一雙狹長的眼睛似乎在隱隱發光,然後,那雙眼睛的主人悠然輕盈地向我走來,他的動作就像是貓,我聽不到他一點細微的腳步聲或者衣裳的摩擦聲,這讓我很不安,因為我一下就估算出了我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他和格里菲斯一樣,輕而易舉地就能擰斷我的脖子。

“你好,我叫赫爾墨斯,”那人的身影終於完全呈現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坦白講在見到他的那一瞬說不吃驚是在自欺欺人!沐浴在銀色月光下的赫爾墨斯看上去就像是棲息在森林裏靠啜飲朝露成長的精靈,一席比月光還奪目的銀髮靜靜地傾瀉在結實高挑的背脊上,淡紫色的皮膚和淺綠色的一潭碧水般的瞳孔更是不像人類所有,對了!我突然想到,在遙遠到不可思議的比特星系,的確存在著這樣一個綠眸紫膚的外星種族──絲必特。

“嗯?你沒有吃過東西嗎?從昨天早上到現在?!”赫爾墨斯似乎並不介意我唐突的瞪視,轉過頭,他盯著床邊茶几上擱置著的銀制託盤,那些好像是昨天由黑衣人送過來的食物。

“你的主人沒時間讓我吃飯!”我沒好氣地譏諷道,被打斷的思緒回到現實,不管他是什?來歷,對我來說,他就是敵人!──生活在拉撒母耳家族中的,能有什?好人?!

“這可不行!嗯……”他凝視起我赤裸的身體,把視線集中到了我的下腹還有我狼狽的腿間。

“……”生硬地別開頭,我只能以此來逃避湧起的羞恥感,膝蓋抖得厲害,灼熱刺骨的疼痛一波比一波激烈,別說移開腳步逃離了,我覺得我能站得住,都是奇跡!

“啊?!做什?你?!放我下來!!”我驚慌地叫嚷道,赫爾墨斯突然上前打橫抱起我,大步地走向撩開著紗幔的床,“別緊張,我只是想治療你,我是家族醫生,”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坐到了淩亂的床沿上後,小心地垂下胳膊,把我放到了他的大腿上:“請放心,我不會弄疼你的。”

“渾蛋!住手!!”我繃緊著身子謾?道,難堪得嗓音都變了調,赫爾墨斯的手理所當然似的扳開我下意識合攏的膝蓋,將兩根手指一併插入了我刺痛流血的後庭,在沈靜地壓制住我掙扎反抗的肩膀和雙手之後,他插入的手指緩緩地揉按起內部的傷口來……。

“不要……”我輕顫著呻吟,身體的力氣像是被一點一點地抽空,赫爾墨斯的動作很輕柔,幾乎是用呵護地方式來撫弄我的後庭,下腹無助地被挑起羞於啟齒的脹痛感,咬緊嘴唇,我甚至不敢再出一聲。

“嗚!”赫爾墨斯突然抽出了手指,皺起眉頭很不悅地凝視著上面刺目黏糊的濁液,低沈的嗓音慍怒地責斥道:“格里菲斯做得太過火了,這樣會要了你的命!”拭去手指上的濁液,他從身上那件天藍色長袍的袖袋裏拿出了一個銀制的小盒,俐落地的打開,盒子裏盛著柔軟的幾近透明的膏體,我對這並不陌生,被囚禁在水牢時,卡雅曾偷偷地用它來治療我的手指。

“不行!住手──!”我放聲大叫道,拼命阻止赫爾墨斯企圖插入我後庭的手指,我現在的狀況很糟糕,欲火焚燒得我迷亂燥熱,無論那手指上的膏藥對我有什?好處,我都不能再接受了!

“嗯?”赫爾墨斯純淨的眼眸有些愕然地看著我的下腹,隨即若有所悟地眯起,溫柔地微微一笑:“抱歉,我該注意到的,被格里菲斯折騰了那?久,你也是有需要的吧。”鬆開壓制著我肩膀的手,他讓我倚靠到他的胸口上,然後,微熱的手掌毫不猶豫地覆上我脹碩的分身,熟練地上下套弄起來。

“放……手!”我的聲音幾乎和哀鳴無異,眼前的景象被一片迷茫的眼淚扭曲著,好想要!真的……好想……!虛脫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顛動起臀部,激蕩的如同萬蟻噬骨般的快感逼迫著我要攀越頂峰,恍惚間,赫爾墨斯得手指伸進了我收縮著的後庭,呢喃著讓我忍一下後庭疼痛之類的話後,猛地加重了手上套弄的動作──

“嗚啊──!”我的手指狠狠地楸住赫爾墨斯的衣服,尖叫著釋放出快要讓我瘋狂的精液,虛弱的身體在迎來高潮的一刻,一個暴怒的吼聲忽然響起──“赫爾墨斯!你在做什??!”

“當然是治療啊,格里菲斯,”靜默地解釋著,赫爾墨斯把依舊迷亂的我移放到了床上,又拉上了被褥:“他還很年輕,不該受這?多的苦。”

“出去!立刻!管好你自己的事!”格里菲斯冷冷的喝令道,似乎在壓抑怒火。

“是……”赫爾墨斯無奈地站起身,輕歎一口氣後,緩步離開了房間……。

──

“賤貨!”格里菲斯厭惡地瞪著我,大步走到床前,粗魯地拉下被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他的目光冷洌狂暴,就像是一頭饑餓的野獸!我不禁瑟縮了下身子,有些害怕,他想怎?樣?!是殺了我還是強暴我?如果是前者,我倒是很歡迎!但是格里菲斯什?也沒做,他不動聲色地瞅了我半晌後,丟下了一句:“別讓我看到第二次!”就用力地甩開我,轉身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房間──

砰──!門扉被重重地關上,我嚇了一跳,亦反應過來我這是逃過了一劫,我不知道為此我該去感謝誰?上帝和命運都早已拋棄了我,輕籲一口氣,我仰面躺回了床上,感覺好累……也好困……,塗著膏藥的後庭雖然仍在刺痛,但是滾燙的不適感已減輕了許多,酸澀地眯了眯眼睛,皎潔的月色似乎在遠離我,銀白的浸溺在水色下的床幃輪廓愈來愈模糊,暗淡,幾乎快看不清,閉上眼睛,我即刻沈沈地墜入黑暗……。

──
沙沙……靜謐的微風輕柔的掠過山谷那一片蓊郁繁茂的森林,風很溫柔,很體貼,不時還稍來一絲令我躍起興致的郁馥芬芳,天空湛藍,純淨而且深邃,空氣似乎在飄逸,遠處,銀鏈般的河流在掩映的蔥綠間生機勃勃地湍湍而動,忽地,某一處,──驚起的雀鳥在四散飛逃……,這兒很美……,我倚坐在半圓古羅馬式陽臺中央的躺椅上,冷漠地暗自讚歎著,不,也許是出自真心,我應該出自真心的,難道不是嗎?!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我已經徹底地成為了奴隸,一個格里菲斯希望的在床上敞開身體的性奴隸!我甚至已可以做到向他微笑,在這個我一步都未曾跨出過的房間裏,在心臟淌著血的時候,微笑……。

收回視線,我凝視起身旁白色雅致的戶外小圓桌,上面擱置著一盤新鮮的水果,才抿了一口的紅茶,和一些烤制講究的曲奇餅乾,我記得我在發怒的時候,會一把將這些食物狂亂地掀翻,拼命地踐踏,然後再漠然地用掃把和浴巾清理一切,冷靜地坐回床上或沙發椅上,微笑著等待格里菲斯的到來,我不能傷害自己,因為任何一個傷口都會經由格里菲斯的手再現在亞羅的身上,並且是雙倍的!於是,我的憤怒就開始轉向,我時不時地總會‘一不小心’弄壞些這間屋子裏的東西,從紗幔,被褥到盥洗室的自動放水裝置,及整面牆的玻璃鏡子,由於我的這些‘小破壞’掩飾得太好,格里菲斯也就不以為意,通常在他第二次來之前,損壞的東西就已經全換成新的了……。

“西摩,你不可以去!聽見沒有?!”突然,一個熟悉的幽婉的聲音劃破長空般地響起,我一驚,隨即探出身子,發現樓下那被野蘋果樹和蕁麻點綴著的翠綠陡峭的草坡上,有兩個人在糾纏扭打著,其中一個身材高挑,背向我的男人是赫爾墨斯,雖然那次見面之後,我再見到他時都是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發著高燒,但他的音容相貌尤其是那溫柔地伸手覆上我額頭的觸感,還是非常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裏,此刻,陽光在他淡紫色的皮膚和銀晃耀眼的長髮上散發著奇異的迷眩的光彩,在月光下時他看上去像是神話中的精靈,在太陽底下時他就儼然成了雕刻在廟宇牆壁上的神祗!我有些失神地望著他,驚愕他不尋常的激動情緒。

“可惡!放手!我絕對不能讓他小看我!”嘹亮的喊叫聲出自一個紅發紅眸的年齡約摸15、16歲的少年,比起他火一般豔麗生機的朝天短髮,他如紅寶石般純淨剔透的雙瞳更令我震驚,我沒想到,在這個冰冷的機械化的家族中,還有這樣純潔生動的眼睛出現。

“格里菲斯是故意在激你,你別這?衝動!西摩!”赫爾墨斯從背後緊緊地摟住少年的腰,急切的說道:“你怎?能一個人滅掉整個捷克艦隊,即使用暗殺,也很危險!”

“哼!連你都瞧不起我嗎?!赫爾墨斯!”少年突然停止了掙扎,冷冷的仰頭嘲諷道:“就因為我媽媽是率納星球上賣弄風騷的妓女?!”

“西摩!別這樣說!”赫爾墨斯大聲斥道,聲音卻有些哽咽。

“你們每個人都這樣說,為什?我自己就不能說?!作為我家庭教師的你,其實也很困擾吧?如果你輔導的是戈裏安,或者是迪威,那?家族上層的那些老不死們就不會冷眼地為難你了吧!”少年靈巧纖瘦的身子往下一蹲,咻地就逃離了赫爾墨斯困住他的胳膊,轉身後退了幾步,高昂起頭,孤傲清冷地瞪著面前的赫爾墨斯:“我要去,絕對!誰也別想攔我!”

“西摩……”就在赫爾墨斯無奈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時候,少年突然俐落地一個後空翻,直直地向草坡下深凹的森林墜去,我猛地一驚,但那少年就好像是森林裏的松鼠一樣,熟練地抓住墜地前的每一根枝椏,雙手交替著,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上,隨後,那被森林依稀遮掩著的固執身影頭也不回地往森林深處跑去……,‘呼突突……’沈靜的森林被噴氣懸浮機車刺耳的發動聲擾亂,發黃的枯葉和細小的枝椏隨著上升的氣流旋轉著,飛向空中……。

──

“嗯?啊!抱歉打擾了,”赫爾墨斯在草坡上一直注視著那遠去的身影,當他回轉過身來時,才赫然發覺在約三樓高的陽臺上靜默地休憩著的我,他很不自然地鞠躬向我問候,憂鬱的視線時不時地瞟向身側的森林。

“去追他啊……”我突兀地開口道,注意到他難抑地渾身一顫:“他對你很重要吧,如果這?擔心,為什?不去追他呢?”

“這……”赫爾墨斯皺起眉頭仰視著我,為難的說道:“格里菲斯命令我不准離開拉賽,所以我不能……”

“他的命令比那少年的性命還重要嗎?!”我激動地嚷道,憤憤不平。

“不,希玥,你不瞭解,若我去追他,去保護他,只會害了他而已,格里菲斯……是不會冷眼靜觀別人違抗他旨令的……”苦笑了一下後,赫爾墨斯彎腰致禮告別:“抱歉,希玥,我還有其他的事,先走一步了……。”

“……”我無言地望著他落寞的離去的身影,忽然覺得這兒實在太冷,陽光無法照射進我的身體,漫天的陰雲積壓在我的胸口翻滾,我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活下去,就如同人類無法在深沈的海底活下去一樣!可是……可是……站起身來,我慢慢地向房間內走去,光腳踩踏上地毯的感覺就好像踏上了寒冰,我還是要扮演著奴隸的角色,在這囚籠裏,在格里菲斯的身下,痛苦地被仇恨和厭惡撕扯靈魂……。

 

15.
吱嘎──
當天空中最後一絲橘色的光輝都悄然隱去的時候,門開了,進來的人卻不是格里菲斯,我坐在鋪著羊毛氈毯的床沿上,用既愕然又不屑的目光睨視著門口那兩個黑衣人,他們冷漠的神情就像身上那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裝一樣令人厭煩。

“格里菲斯大人有請!”左邊那個個子稍高的黑衣人鞠躬說道,語氣生硬,難掩他對我的輕視和敵對情緒。
“哦?……原來我的行動範圍不只是在這張床上嗎?”我冷笑著調侃道,慵懶地伸手撫過柔軟滑順的床毯,站了起來,直視他們的眼睛,漠然的說道:“彼此都很討厭的話就不要用敬語了,告訴我,要去哪里?如果去地牢的話就不麻煩你們帶路了,我熟悉的很!”

“這……是參加晚宴,”黑衣人呢喃著說道,不知為何他的態度好像軟化了不少。
“晚宴?”我不解的瞪著他,絲毫不明白格里菲斯的用意……。
──
“就在這裏,請!”在繁複到令人昏眩的左拐右轉之後,黑衣人終於停了下來,我仰頭一看,面前兩扇奢華巨大的分別雕刻著頭頂機械光環的太陽神阿波羅,及手持機械權柄的月亮女神戴安娜的水晶門扉正應聲光耀奪目地向兩邊開啟,於是,晚宴上搖曳的燭光和談笑碰杯的聲音就絡繹不絕地從那漸啟的門扉流瀉了到我的身上,我不安的咬了咬乾燥的嘴唇,身子僵硬,這樣的場面可不是我一個性奴隸可以出席的,格里菲斯這樣安排,難道是想讓我出醜?可是他根本就沒必要這?做啊,一個性奴隸,哪還有自尊可言?!

“啊……果然有傾城之貌呢!”我剛剛踏進宴會廳,即刻有一個腰腹凸出,身穿貴族淺藍色立領軍服的肥碩男人大嚷著迎了上來,他一手端著雞尾酒杯,一手毫不客氣的摟上我的腰,露骨的上下揉捏著:“今晚,你來陪我吧。”

“呃?什??!”我驚愕的瞪著他,一下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然後,透過那男人興奮地顛動著贅肉的脖頸我又看到了遠處
──在那些打扮得雍容華麗的女人和男人們中間,冷冷地凝視著我的格里菲斯。
“捷克將軍,你已經獨霸整個貝塔星系的奴隸和軍火市場了,這個小美人,還是讓給我吧。”調笑著走過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且下顎蓄著黑色鬍子的中年人,和那個叫捷克將軍的人一樣,他的眼神令我厭惡!

“呵……你們若喜歡,可以一起抱他啊……反正……”插話進來的人是我連聽到聲音都覺得噁心的菲亞特:“這是格里菲斯大人的意思……。”
格里菲斯的……我呆愣地望著不一會兒就陰笑著走開的菲亞特,忽覺腳下一陣虛軟,原來,是這個意思嗎?……讓我來討好他宴會上的賓客?哼!我暗自冷冷一笑,的確,我是奴隸,討好主人的上賓也是‘責任’之一吧。

“如果你們想抱我的話就用這裏的休息室如何?”我面無表情的說道:“這裏應該有休息室的吧?”
“當然有!”兩個男人同時應道,喜出望外,彼此推搡著我沿著牆壁向裝修典雅的宴會廳深處走去,被蛋白色大理石水仙噴泉修飾著的休息室很快就到了,打開門,他們迫不及待地一起跨進了房間……。

!──!剛剛被男人們按倒在沙發上,休息室的門就被人狠狠的踹開了,驚天動地的一響,拉開著褲鏈的男人們差點嚇得滾到了地上,但是,我的恐懼比他們更甚,因為我一眼就看到了像是發狂的野獸般緊握著拳頭,兇惡的瞪著我的格里菲斯。

“滾!”他陰沈沈的說道,睨視著狼狽地趴在地上微顫的男人。
“這樣啊……”肥碩的捷克將軍首先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哈哈:“漂亮的東西送人總是會捨不得的呢,呵呵,我們還是別奪人所好了,邦斯侯爵!”
“是啊……”比起捷克將軍,邦斯侯爵看上去要緊張慌亂得多,他發抖的高大身軀掙扎了幾次才從地毯上爬了起來,最後,還是在捷克將軍的幫助下才能算‘體面’的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門……。

!──!門又被粗魯的關上了,格里菲斯倚靠著被踢壞鎖柄的門背,怒不可遏地瞅著我,咬牙切齒的質問道:“為什?要答應?!你這犯賤的淫蕩貨!”
“這不是你的命令嗎?為何要反問我?”我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恐懼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如果我讓你去死呢?”格里菲斯冷冷地說道,伸出手,攤開掌心,一支小巧透明的充溢著淺綠色汞狀液體的藥劑管以一種魅蠱的靜謐悄然地呈現在我的面前,──是‘綠蘑菇’!我暗地驚詫著,在FAVELA長大的我自然知道這種風靡星際並且通過黑市販賣的毒品是多?恐怖!它侵蝕人類的中樞神經,破壞人體正常的新陳代謝,製造各種血腥的幻想使人腦長期處於高度亢奮狀態,最後,服食成癮的人類會因為心臟負擔過重而暴斃。

咚,咚,咚,太陽穴緊張的抽搐著,我坐在沙發上,僵硬地注視著格里菲斯手中的綠色藥劑,死,有誰不怕?但是……,當心中有一些非要守護的東西之後,死也就會……,沈默地站起身,我微顫著拿起那輕盈卻冰冷刺骨的瓶子,輕輕地按下金屬瓶口的活塞,定了定神,將它送到了嘴邊──

啪──!眼前忽地一片星點洶湧的漆黑,身體斜傾著飛起撞上後面的沙發手柄,等我疼痛不堪地掙扎爬起時,一股濕熱的帶鐵銹味的液體從我微啟的嘴角流了下來,滴到了織錦的羊毛地毯上,染黑了上面繁蕪的編織花環。

“嘖……”我緩慢地擦拭著嘴角的血液,憤怒得快要不顧一切的爆發,但我終究還是隱忍了下來,生硬地理好衣服和淩亂的頭髮,我坐回了沙發上,以一個奴隸該有的神情再次抬頭──

“呃?”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沈默,格里菲斯只是冷冰冰的瞪著我,翠藍的眸子裏凝結著令人不解的陰鬱,彼此對視半晌後,他突然冷笑著說道:“我很想殺了你的弟弟,希玥。”

!啷!!憤怒終於如火藥般的被點燃,我騰地從沙發上跳起,攥住一旁裝飾用的水晶燈柱就往格里菲斯身上擲去,他沒有躲,激憤下的瞄準也讓我失望,燈柱砸到了門框上,鋒利的碎片四散飛射,既劃傷了他,也刮傷了我,不過,我們誰也沒在意那些小血痕,因為在丟擲後的片刻我亦大步沖上前,惱火萬分地揪緊格里菲斯別著瑪瑙領扣的襯衫領子,大肆質問道:“我有做錯什?嗎?!你讓我做奴隸,我就做一個淫蕩乞憐的奴隸!你讓我討好你的客人,我就順從地和他們開房!甚至你讓我死,我也沒有反抗!可惡!你到底還想我怎?樣?!該說該做的我全都照足你的命令辦!嘖!怎樣……要怎樣你才能放過亞羅?!”砰的一拳,我又砸上他臉側的門板,震得手臂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要現在的你,”格里菲斯淡然地呢喃道,睨視著我的眸子就好像是結了冰的湖泊,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緒,抬起手,他撫上我惱怒漲紅的臉頰,又順勢移向後扣住了我的頸項,逼迫我仰起頭和他對視:“你以為我缺一個基因工廠製造的玩偶嗎?呵!雖然你在床上呻吟喘息的模樣很誘人,但是你現在……”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上我,舌頭熟練強勢地撬開我的牙齒,竄入,逼我同他纏綿……。

“唔……不要!”儘管我己竭盡全力的掙扎反抗,格里菲斯還是強硬地扣住我的手腕,翻轉我的身體,把我結結實實地壓到了門背上,“渾蛋……住手!”長襯衣被俐落地撩起至胸口,繃緊的大腿也被格里菲斯蠻力地用膝蓋頂開,赤裸的股間清晰地感受著他熾熱硬碩的欲望──

“不……嗚啊──!”我慘叫著,被硬生生貫穿撕扯的後庭即刻湧出血液,但格里菲斯絲毫沒有放手或停頓的跡象,他像要碾碎我的身體似的緊壓著我,狂暴的搖擺腰肢不斷抽送,痛得我幾乎不能呼吸。

“嗚……好痛……停下來!”我渾身抽搐著,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淚水不顧自尊的洶湧而下,劇痛逼著我開口求饒,可是格里菲斯卻以更殘忍的舉動回應我,摸索著抬起我淌血的大腿後,他稍稍抽出兇器,又猛地一下刺得更深!

“啊啊啊──!”我驚聲尖叫著,在他挺腰宣洩出欲望的同時,無力地暈闕了過去……。
──
叮叮咚咚的聲音,好像是流水,又好像是小時候赤腳走過滿是汙血的房間時,那掉落在母親屍體旁的,碎掉了水晶蓋的音樂盒,我驚醒似的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一串淺冷灰色,剔透晶瑩的鈴蘭型風鈴,坐在床邊椅子上的赫爾墨斯正把它放進一個鏤刻著複雜圖案的紫水晶盒子裏,發覺我醒來後,他溫柔的一笑,又重新把風鈴拿了出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嗎?這個是格里菲斯送給你的,我正想包起來。”

“呃……?!”我吃驚萬分的瞪著他,還以為在做夢,愣愣地重複了一遍:“格里菲斯送的?”
“對,”他微笑說道,把它提到了我的面前,眯起眼睛,透過那淺冷灰色的小巧的水晶花朵,打量起我:“很迷人,很純潔,就像你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過的眼眸一樣。”

!乒──!反應過來後,我一下就拽住那鬼東西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怒氣衝衝地罵道:“你他媽開什?玩笑?!禮物?!迷人?!呸!我只想要把槍,不是結果他的命,就是結果我的命!”

“希玥……”相對於我不顧一切的發飆,赫爾墨斯顯得很安靜,他無聲的凝視著我,就好像我的舉動完全在他的意料中一樣,等我喘息著冷靜下來時,他靜默地伸出手,握住我緊緊揪住被面的指關節都泛白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和格……不,還是算了。”突然輕歎一口氣,他站起身,走到床邊的茶几前,拿起上面擱置著的白色櫻花瓷杯,又坐回了我的身邊,“給你,喝了吧,對你體能的恢復很有好處,只是有點苦。”他看似調侃的微微一笑。

“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苦澀辛辣的液體湧進喉嚨,感覺就像是吞下了夾有無數沙礫的泥漿,難過得我直想把它吐出來,但是……,咬緊牙關,漲紅著臉,我固執地端坐不動,既不嘔吐,也不向赫爾墨斯討水喝。

“呵,你到底也還是個孩子,”赫爾墨斯笑著說道,轉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玻璃窗,立刻,清新潤肺的令我精神一振的空氣流逸了進來,“天氣很好,你去中庭或者溫室花園散散步可以復原的更快些,啊!對了!”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他解釋道:“格里菲斯准許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這座仿銀河系執政府盧浮宮的建築可不是只有單調的奢華哦,你會發現很多有趣的房間或花園的,”看到我不悅地皺起眉頭,他苦笑著歎道:“但是對你來說,不過是個擴大了的囚籠而已吧,只可惜……格里菲斯他並不明白……。”最後的話語輕得我幾乎聽不清楚,赫爾墨斯背光的陰鬱臉龐也讓我困惑,微妙的寂靜似乎在他身上凝固了有幾十秒,然後,他又溫柔的笑了:“總之,運動對你有好處,而且你也不要擔心會遇到格里菲斯什?的,他至少要兩個月才會回來呢!”

“呃?”我不解的望著他。
“他去了貝塔星系,參加星際聯盟組織的經濟統籌會,實際上也就是經濟壟斷會,”赫爾墨斯頓了一下後幽幽地說道:“拉撒母耳家族已經不再是百年前那個簡單的‘地下政府’了,它在浮出水面,而格里菲斯希望它到達的高度是整個宇宙,人類,銀河系,都不再是宇宙的中心,希玥,那個時候──當整個人類社會都淪為奧堊瑞星系的殖民地,你會怎?辦呢?”
“怎?辦?”我靜默地呢喃道,想起了父親,作為銀河系邊境星球錫拉的執行官,他一生都在反抗拉撒母耳家族的侵略。
“宇宙中沒有永遠不變的事,誰都沒有規定只有人類能做主宰,奧堊瑞星系很強盛,其統治家族拉撒母耳更是所向披靡,但是──
格里菲斯也要有玉石俱焚的決心,因為人類……”我正色地望著他:“是絕對的堅強!”
“呵呵……的確……”赫爾墨斯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接過我手裏的杯子:“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要辦,雖然和你聊天是最愉快的。”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我難耐的追問道:“那個叫西摩的紅發少年怎?樣了?!”

“他受了一點輕傷,但偷襲成功了,因為後來有戈裏安艦隊的支援,畢竟他是家族的繼承人之一,最上層的長老團還是會照應他的。”微笑著回應我之後,赫爾墨斯就打開門,靜靜地離開了……。

──
“呼……”放鬆身體的力量,我倚靠到柔軟的天鵝絨墊子上,眼角的餘光瞥見地上被我扔得散了架,卻還熠熠生輝的水晶鈴蘭,不由得冒起一股無名之火,禮物?!呸!噁心得我想吐,他到底在玩什?把戲?!先是殘忍地強暴我,令我重傷,再是……?!哼!冷冷一笑,我突然想到,──鞭子和糖果,格里菲斯還真的很會馴化‘奴隸’!我不知道他在這種‘馴化’中是否得到了他想要的‘樂趣’,我只知道我的憤怒,屈辱,和憎惡在急劇地堆疊蔓延,今天,我能忍,明天,我也能忍,但是以後呢?那無數個明天呢?我能忍得住不顧一切的把任何可以用的利器插進他的心臟嗎?!皺起眉頭,我既沮喪又自嘲地歎氣,我連自殺都不能,怎?可能殺得了他?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衷心祈禱他快點厭煩我,但是……一想到格里菲斯的眼神我又隱隱覺得不安,那令人寒顫的目光是什?意思?!好像在說……即使殺了我,也不會放過我……。

兩星期後──
“!!!!”猶如颶風般從門外闖進一個人影,嚇了我一大跳,膝蓋上的精裝書本砸到了腳背上,痛得我齜牙咧嘴,剛想惱怒地抬頭質問時,就被那個人一把摟進了懷裏:“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格……格里菲斯?!你不是……”我結結巴巴的說道,震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他不是要兩個月才會回來的嗎?怎?突然……?!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他在我耳邊冷冷的重複道,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量。
“可……可是……”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皺起眉頭,我吃痛地想著,我要是瘋了才會跟你一起旅行!
“別以為你有拒絕的權力!”格里菲斯不悅地接過話,忽地放鬆了力量,卻又很快地抬起我的臉:“你該不會忘了你是什?身份吧?!”
“沒有!”我冷冷的回應道,厭惡地移開視線。
“很好!”他微微笑著,低頭,就覆上了我緊閉的雙唇……。
──
無盡的蒼穹,猶如最璀璨的銀鏈!我仰頭站在艦首宏偉的通體都能望見宇宙奇景的指揮室裏,不由自主地感歎著,記得有人說過,在星球上看宇宙和在飛船上看宇宙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你會感受到最極致的以至於忘卻自身的恢宏!那?我忘卻自己了嗎……?還有自己的罪孽!迷茫地收回視線,我自問著,指揮室的前端,是沈靜地下著命令的格里菲斯和一群忙碌的軍官,因為他不明所以的突然折返,讓底下這幫負責護航和領航的高級將士們平添了不少白髮。

他到底在想些什?啊?這樣做有什?意義呢?!困惑地眯起眼睛,我再次仰頭凝視起那深邃的蒼穹,無數遙遠的銀白色的星星在其間輕顫、搖曳,毫不平靜!突然,一種不安的躁動在我的心底蔓延開來了,我惶恐萬分,被黏著在一種莫名的痛苦裏──

“難道……我在害怕未來嗎?”絞緊十指,我暗自呢喃……。
 

《被囚禁的愛》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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