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個性內向、外表陰沉的黃誠榮,平日最大的嗜好就是讀書、音樂與冷門藝術電影,為了幫戀人慶生,他用所剩不多的生活費買了蛋糕,卻親耳聽到他和同學打賭三個月內將他搞上床,為了復仇,他從此改名整容不再回故鄉。五年後再次重逢是在一場合約會議中,原以為冰凍的心卻在接近他的那一剎那急速跳動,為了公司的合約他不得已答應和他上床,但要真愛他給不起……
  
 

   第一章
  
  黃誠榮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裏的小蛋糕,小蛋糕是最小的六吋,做成了圓型,蛋糕店的老闆附送了生日快樂的蠟燭、切蛋糕的刀子、碗盤,算是該附的,店都附上了。
  
  他買了巧克力的口味,因為他不知道魏方城喜歡吃什麼口味,他想巧克力是一般人都能接受的口味,方城應該也不會排斥吧。
  
  想起魏方城英俊的身影,他的臉龐不自然的浮起一陣紅暈,就算是大學同班,但是他跟魏方城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大學又因為課少,他們的朋友都是不同族群的人,所以彼此幾乎沒有交談過。
  
  但是就在升上大四時,也大概是三個月前,魏方城跟他同課的講義忘了帶,他硬擠著坐他身邊,他英挺的身高,就算只是坐著,也比他高了半個頭,身上灑上淡淡的男性香水味,讓他幾乎不能適應。
  
  是聽過魏方城很花心,也常常有外系的女生等他下課,才是大學生的他,已經開著雙B的轎車,身上也多是名牌,他所在之處,就會聽到笑語如珠,好像他的身上發著光,會吸引他人與他結交。
  
  他聽說過他家很有錢,是個小開,來往的也多是浮誇的同學,但是實際上認識之後,他才知道那些都是流言。
  
  魏方城是個正直、很有內涵的人,第一次跟他講話,因為緊張,又因為不太認識,所以他幾乎口齒不清,從鄉下到北部來求學,他不太能習慣北部的同學能夠口若懸河,立刻跟別人打成一片,他這個鄉下小孩就像土包子一樣。
  
  因為口齒不清,他在他面前出盡了糗,但是魏方城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們在那一天成為朋友,他沒有想過自己內向的個性,竟然能夠跟富家子弟,既外向又健談的魏方城成為朋友。
  
  漸漸的,他能夠跟魏方城談他自己的夢想,他說他很喜歡讀書跟音樂,希望在自己的保守封閉家鄉有朝一日可以蓋一座圖書館與視聽館。
  
  他可以跟他分享自己看過的書籍,不怕他嘲笑自己沉溺在書中的幻想世界,才一個月的時間,不知情為何物的他陷入了愛河。
  
  被魏方城第一次親吻時,讓他幾乎眼眶湧出了淚水,他從沒想過魏方城這樣的男生,竟會接受同樣是男生的他的感情。
  
  才第三個月,魏方城已經抱了他,他不太適應這段戀情的速度,魏方城卻告訴他這很正常,大家都是這樣,但是這段戀情來得太快、也太過於躁進,讓他有點害怕,怕這像美夢一樣,很快就會破滅。
  
  今天是魏方城的生日,他的家庭並不像魏方城有錢,父母親還是老派的作風,認為助學貸款就是借錢,正當的人死也不能借錢,於是他的學費都是家裏一分一文省下給他繳學費的,家裏務農,並不寬裕,他的生活費就靠打工,並沒有多出來的閒錢可供揮霍。
  
  但是這是方城的生日,再怎麼沒有多餘的錢,他也希望能跟他一起過生日,於是他瞞著他,帶著最小尺寸的小蛋糕,希望能為他慶生。
  
  魏方城家裏在臺北最繁華、最貴的路段,捷運、公車都可以到達,為了省錢,他挑了公車,下車後還要走一段路才會到達,他很小心不讓小蛋糕碰撞到,所以緊緊的抱在胸前,他可以想像魏方城驚喜的面容,這段想像就帶給他無數的快樂。
  
  魏方城有給他門卡,警衛也見過他幾次,並無刁難的讓他上了電梯,他拿著魏方城給他的鑰匙,輕輕的打開門,才一開門,就聽見客廳裏傳來十分喧鬧的大笑聲音,跟電視的聲音,看來方城在款待朋友。
  
  「有你的,方城,哈哈哈──」
  
  「是啊,方城,你簡直是太神了,這種不可能的任務你也能達成,電影不應該叫湯姆克魯斯演,要叫你去演啦!」
  
  第二個說話的人聲音又尖又細,是同班另一個同學,黃誠榮不太喜歡他,總覺得他目中無人,不把別人當人看。
  
  「方城,三個月夠了吧,我好無聊,都不能打電話給你,你說你要怎麼賠我。」說話的是女音,而且聲音很嬌嗲,聽起來就像賴在男人的身上撒嬌。
  
  「賠妳?叫方城買個最新的凱莉包給妳,或是寒假帶妳出國玩……」
  
  「你這死阿四,沒人問你,我在問方城,而且方城才不會那麼小氣,他一定是兩個一起給我,才不會叫我選凱莉包或是出國玩,對不對,方城?」啾的一聲,女孩子親吻的聲音非常響,讓那些男生全都笑成一團。
  
  因為電影的炮彈音響非常響亮,黃誠榮開門的聲音沒有被這裏的任何人聽見,他們又坐在不會看見玄關的地方,黃誠榮卻透過裝飾用的玻璃,看清了客廳的人。
  
  裏面大概坐了六、七個人,全都是魏方城常常在一起的朋友,唯一一個他沒見過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
  
  她長髮垂背,化著很美的妝,身穿小可愛跟七分褲,她坐在魏方城的膝頭上,她兩手按著他的肩,魏方城一手環著她的腰,正在抽煙。
  
  他腦袋一陣暈沉,縱然再搞不清楚狀況,但是光看兩個人的坐姿,就可以明白兩個人絕非只是普通朋友,更何況女孩子剛才的話,若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會要求對方送東西給她。
  
  「方城,我下次不敢跟你賭了,連男人你也騙得下去,我這次輸得心服口服。」
  
  說話的又是另外一個男生,不是他班上的同學,卻常跟魏方城在一起,魏方城不置可否的笑笑。
  
  別的男生湊上前插話道:「等等,還不算方城贏,一個月要親吻,三個月要釣上,你們到底上床了沒,要上床才算真正的贏。」
  
  「拜託,別說那麼噁心,還真的跟那個陰沉的醜男上床,你以為方城那麼沒有身價啊。」
  
  剛才的男生一臉邪笑,「不管,當初就說好了,賭一萬,只要能把上黃誠榮,我不只給一萬,還隨傳隨到,要叫我幫方城洗腳都行。不過當初有說好,一個月要吻,三個月要上床才算,方城也說可以的。」
  
  「一個月已經吻了。」魏方城終於熄了煙說話了。
  
  那群男生再度笑成一團,「你真吻得下去啊,方城,那個陰沉男,連一個人吃飯的時候,還會對著天上的雲微笑,我看他腦袋有問題,而且那傢伙一看就知道是童貞啦,你吻他的時候,他有沒有咬到你的嘴唇?哈哈哈!」
  
  魏方城濃眉微皺,「說話能不能斯文點,你們都是讀書人。」
  
  「噗!哇哈哈──,方城,這個絕,你跟那個陰沉男在一起三個月而已,說話方式就變這麼奇怪了。」
  
  旁邊的人聽魏方城的說話,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狂笑得按住肚子,就像肚子笑得很痛、很難受。
  
  魏方城被笑得有點火大,他臉上有點漲紅的怒道:「我才沒受他影響,那種同性戀,要不是打賭,我連看也不會看一眼,好了,你們要知道事實是吧,對,上床了,還不只一次,總共三次,他一上床,就任我宰割了,乖得很,叫他吻就吻,叫他舔就舔。」
  
  旁邊的男生全都發出怪叫聲,那個漂亮女生笑得花枝亂顫,「真的假的,方城,你真的跟他上了。」
  
  「當然上了,我打賭從來沒有輸過,我們第一次是用後背位,因為很痛,他還哭了,第二次是用正常體位,第三次是在這個沙發發生的,你要我講得多詳細,我都講得出來。」
  
  為了以示真實,他甚至發出了豪語,願意講出詳細的內容,而站在玄關的人,卻無法制止的臉色蒼白。
  
  男生的怪叫聲更大聲了,「不會吧,是你編的吧,那我問你,插男人的感覺如何?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特別爽,他毛很少,那個地方的尺寸大概這麼大。」他用手指圈成了一個圓型。
  
  魏方城的爽快回答讓這群男生笑得幾乎脫力,女生則是亂叫噁心的高聲叫著。
  
  黃誠榮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他渾身顫抖,因為太過震驚,所以他扶著牆壁才能行走,他的腳虛軟得就像不是自己的,若不是怕被裏面的人發現,他可能會當場跌在這裏,再也無法行動。
  
  「才三個月就上了人家三次,你真是惡男啊,不過真的在這沙發上做過嗎?」
  
  「當然是真的,氣氛正好,而且那一個晚上,他眼睛濕濕的看我,一副就是想要我上的樣子。」
  
  「哈哈哈──,你真敢說,把人家說得這麼淫蕩,不過也看不出來那個陰沉男會這麼大膽。」
  
  黃誠榮終於走到了門口,他無力再負載手中捧載的重量,蛋糕留在了門旁,他快速的搭了電梯下樓,還未走到一樓的公共場合大廳,他就已經幹嘔起來。
  
  「你不舒服嗎?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警衛眼尖的發現他蒼白的臉孔,立刻就扶住他,黃誠榮摀住嘴,他眼裏含滿了淚水,急忙搖頭:「我沒事,沒事。」
  
  「幫你叫救護車吧?」
  
  「不必了,請幫我叫計程車就好。」
  
  這裏他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他坐進被call叫來的計程車,拿出原本不多的伙食費繳了車錢,才進了自己租的小房間時,他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他掩住臉,羞愧得幾乎想要自殺,淚水從他的指縫滑出,順著手掌,流下袖口,濕透了整個袖口。
  
  淚能流幹,但是破碎的心卻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五年後。
  
  「很好玩,這個新遊樂園的聲光歌舞弄得很豪華。」說話的女人,一身流行的打扮,就連她的眼影,也是今年新春最流行的蘋果綠,擦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的確很誘惑人。
  
  她正在講上個週末跟她男朋友到某個知名遊樂園去玩,她說話很大聲,目中無人的態度,讓午休想要休息的女職員林依麗忍不住瞪她一眼,要她識相點,別打擾別人,不是每個人都想聽她跟她男朋友的事。
  
  坐在她身後辦公桌的黃振洋卻依然雙臂合攏可以睡著,這讓林依麗差點笑出來,她沒見過這種男人,一臉呆樣,他也是李愛芬進辦公室以來,唯一沒對她大流口水的男人。
  
  也幸好他沒對她大流口水,要不然以李愛芬的惡毒嘴巴,一定會把黃振洋批評得一文不值,只要她看不上眼的男人,都逃不過她毒嘴的修理,這女的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留些口德。
  
  黃振洋,長得非常的其貌不揚,他學歷只有高職而已,他已經算這間公司元老級的人物,卻還是普通職員。
  
  他辦事效率不差,只是不會搶功,就好像他非常安於現狀,是個一點野心也沒有的男人,好像能過這種平凡的生活,就是他最夢寐以求的日子。
  
  也怪不得啦,像這種胸無大志的男人,怎麼可能交得到女友,林依麗也曾經大發慈悲,想要介紹自己的幾個女性朋友跟他認識,但是黃振洋這個人可奇了。
  
  平日工作還算頭腦清楚,但是只要一講到要介紹女朋友,他就像啞巴一樣,露出滿臉蠢樣,簡直要氣死她。
  
  結果她的朋友沒一個看得上他的,只好繼續他孤家寡人的生活,而他自己好像也沒多大意願交女友。
  
  有時候她真的是可憐他,雖然黃振洋不愛講他自己的私事,但是她與他工作久了,能夠斷定他在臺北沒有親人,再加上生活單純,所以他的社交生活非常狹窄。
  
  她能做的唯一方法,就是常找他來她家,跟她與她老公吃個飯,以免他一個人在假日寂寞孤單。
  
  「對了,你們有看報紙嗎?就是龍野集團的小開,他長得好帥,我們公司不是接下龍野集團的設計廣告嗎?今天他要來我們公司開會耶。」
  
  他們公司並不是廣告界的大公司,這次竟破天荒的能接下龍野集團的設計廣告,這就像一劑強心針一樣,讓全公司的人都振奮極了,除了一臉呆樣的黃振洋。
  
  不過反正他本來就是個慢半拍的人,所以也沒有人想要理他的反應。
  
  林依麗終於發現,為什麼李愛芬今天穿著薄衫的洋裝,也為什麼今天的妝特別的精緻好看,原來是小開要來公司,她當然想要試試能不能好運攀上。
  
  林依麗搖了搖頭,真受不了她。她要趴下休息一下時,卻忽然發覺了一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就是午休時一向睡得昏頭的黃振洋站了起來,他走出了公司門口,就像終於受不了李愛芬的多嘴。
  
  「您好,魏總監。」
  
  魏方城身高非常的挺拔,讓廣告設計公司的經理還得仰頭看他,他露出公事化的微笑,「你好,我這次來是要商談有關於公司這次新推的產品,所要呈現的廣告印象。」
  
  「是,請到會議室來,我們有專員為您解說。」
  
  魏方城的到訪,讓公司裏的女職員頻頻補妝,李愛芬這個平日認為倒茶是小妹做的事,竟然搶著要到會議室倒茶,看得林依麗差點笑死。
  
  「喂,黃仔,你清醒了沒?那就是那個老是跟明星混的小開。」
  
  盯著手裏的報表,魏方城進來所引起的騷動,對黃振洋一點也沒影響,他照樣做他的事情,寫他的企劃書,而林依麗一向叫他黃仔。
  
  「男人長得那麼帥又有男人味,怪不得明星倒貼也要貼上他。」
  
  林依麗歎息的道,雖然她已經結婚,老公長得也算不錯,但是看到帥的男人,還是心口忍不住怦怦亂跳。
  
  「那種老跟明星混的男人有什麼好。」
  
  他的說話非常小聲,林依麗沒聽過向來沉默的他會批評別人,她一愣,黃振洋卻又一臉平靜的寫著公文,就像剛才批評的話不是他說的。
  
  林依麗大大歎口氣,黃振洋人長得醜也就罷了,平常也不打扮,又配上最醜、最不合他臉型的眼鏡跟髮型,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會議室的門被經理打開,經理朗聲道:「黃振洋,你進來一下。」
  
  黃振洋呆愣了一會,他慢吞吞的移動椅子,進入會議室,會議室人人望著他,經理更冒著汗,朝他眨眼示意,暗示他別說錯話,一邊介紹道:「魏總監,這份企劃書是這位黃振洋所寫的。」
  
  魏方城愕然,眼前頂著一頭亂髮的男人,根本就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怕人種,他的頭髮不是那種設計感太前衛的人設計的,就是路邊巷口初學美髮的小妹妹剪的,豈止不適合,簡直只能以恐怖來形容。
  
  而他的品位也極有問題,穿上最不適合自己的襯衫,色彩更是亂七八糟,連領帶地攤一百元買來的,恐怕還比他有品位多了,他不敢相信這個人竟設計的出如此美麗的文案,當初就是這個文案,讓他選擇了這間業界裏的小公司。
  
  「這是你設計的文案嗎?」黃振洋好像認不出自己的作品,他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話,他慢吞的行為雖然公司內眾所皆知,但是不代表魏方城受得了他的溫吞,害得經理又流下更多的汗水。
  
  「是,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我覺得很好,想要採用這份文案,可是感覺這份文案還沒有完成。」
  
  「嗯,是還沒有完成。」
  
  黃振洋的回答讓為魏方城露出爽朗的笑容,「可以在下個禮拜前完成嗎?這個新產品的推出,對我們公司開始進入美容保養界有非常大的幫助。」
  
  黃振洋將頭低下來,嘴唇囁嚅了幾下,他非常小聲的道歉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什……什麼?」
  
  這句大吼聲不是魏方城出,而是經理氣得快要心臟病發的狂吼聲,黃振洋是他們公司學歷最低,偏偏他設計的文案常能得到客戶的認同,所以雖然他慢吞個性讓人難以忍受。但是他在公司還穩如磬石,怎知到了公司有大客戶的最重要一刻,他竟然得罪大客戶。
  
  魏方城露出滿臉茫然,但是他並沒有很生氣,他只是很錯愕,他有多少年沒聽見他人的拒絕,只聽見旁人的奉承聲。
  
  就在那一霎間,黃振洋低下的眼神與他相對,不知怎麼回事,他心口猛然一震,那是絕望眼恨意一點一滴積聚而成的眼神。
  
  一霎間。那眼神再度消失不見,變成了原本的空虛、空白的眼神,好像黑洞一樣,什麼也填不滿。
  
  「為什麼不能做?」魏方城的聲音放輕,望著這個絕對稱不上好看的男人。
  
  「因為我想不出後來的創意該怎麼做……」
  
  他的回答非常的微弱。就像他的人一樣卑微,經理立刻踏前一步,朗聲道:
  
  「沒問題的,請交給我們團隊,我們會以這個設計樣稿為基礎,將它完成。」
  
  魏方城遲疑了了一下,望向黃振洋,黃振洋將頭看著地板。他彎著肩膀,曲著腰身。整個人好像要變成融入背景的影子,他沒看過有人這麼沒有存在感的,或者是試圖讓自己這麼沒存在感。
  
  經理立刻把他的身影擋住,怕引起他的不悅,連忙陪笑,「魏總監,對不起,他很少開會,所以非常緊張,請您不要介意,而且您公司這次新產品的設計也不是全由他負責,如果他讓您感到不愉快……」
  
  他舉起一手,讓經理滔滔不絕的話停下來,這此一年來社會的歷練,讓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毛躁小子。
  
  「我沒有感到不愉快。」
  
  「是,您大人有大量,當然不會跟我們計較。」
  
  經理又長又臭的話讓他覺得不耐,他的眼光再次繞過經理的肩膀,看向黃振洋,黃振洋已經走到門邊,他小聲的打開門,然後消失在門口,就像他從來沒進來一樣。
  
  「等一下,難道不能請他負責這次的文案嗎?」
  
  經理皺起眉頭道:「魏總監,我們公司有剛從美國一流廣告設計公司回來的人才,而黃振洋才不過高職學歷,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麼大的企劃案,我想他不太適合領導整個團隊。」
  
  他是客戶,無權要求對方的團隊使用什麼人,他站了起來,「那我再考慮一下。」
  
  此言一出,讓經理臉色慘綠,考慮的意思,就是可能不會將這筆生意給他們做。畢竟雙方沒有簽契約,這次只是先行的討論而已。
  
  魏方城走出會議室,黃振洋無精打采的坐在辦公桌前振筆疾書,並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週遭環境的騷動。
  
  魏方城再度的看他一眼,他終於也抬頭望著他,只是他的目光宛如行屍走肉,毫無生氣。
  
  魏方城沒有看過有人有這種宛如死人般的冷寂眼神,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他雖不是針對他,但他眼裏有股東西,讓他背上竄起了涼冷,更讓他回想起不堪回首的淒慘往事。
  
  他筆直的走出了這家公司,司機已經在樓下的停車場待命,他坐進了轎車裏,揉揉疲累的雙眼,一見到那雙冷寂的眼睛,他?然覺得好累、好累,就像他多年前的心境一般。
  
  只是再多的懊悔,也無法挽回那段傷害別人的日子,縱然他一直告訴自己一切已經過去。其實發生過的事,還是深深的刻畫在他的心裏面。
  
  「先生,您累了嗎?」司機關心問道。
  
  「只是眼睛酸而已,開車到妮妮那去吧。」女色是他現在唯一的慰藉,妮妮的撒嬌跟可愛之處,讓他能暫時拋開煩人的公事。
  
  「是。」
  
  車子駛出停車場,魏方城閉眼休息,卻在一片黑暗中想起那個醜陋男子宛如死人般的眼神,跟他設計文案裏活潑可愛、曼妙存光裏的情景完全的相反,讓他幾乎不敢相信他那麼滿意的文案,竟是由一個像是死人一樣的人設計出來的。
  
  第二章
  
  經理的臭?聲響徹雲霄,黃振洋臉色陰暗的聽著,完全沒作反抗,經理罵到最後,一再拍桌。
  
  「你搞什麼!好好的一個大客戶都被你趕走了,早知道就別叫你進會議室,你這沒用的男人,給我滾,明天開始,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經理平日為人還算厚道,大概是被黃振洋氣到快要腦充血才會要他離職,只因為他讓公司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個大客戶,怎麼不叫人生氣。
  
  黃振洋收拾著文具,沒多久經理又過來他的辦公桌前,他人概是罵得消氣了,也覺得自己罵得太過頭。
  
  黃振洋在這裏工作很久,他滿明白他的個性的,知道他不爭功,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從未犯過什麼大錯,若不是他學歷過低,功勞都被其他同事搶走,以他對公司的貢獻,至少也是個小組長了。
  
  「你把文案設計好,然後我跟你一起去見魏先生。他很喜歡你的文案,一定會有挽回的餘地。」
  
  黃振洋臉色空白的點頭,他整個下午重新整理那個文案,下班前交到了經理的桌上,經理也覺得他的文案很夢幻、很美麗,很適合針對少女、上班族群的女性化妝品。
  
  文案裏寫的是春之國度的精靈愛上了人間的男子,非常的夢幻、浪漫,他看完文案後都有點感動的感覺。他可以明白為何對方一定要這個文案。
  
  他拍拍黃振洋的肩膀,「走吧,我已經聯絡他的秘書,約好晚上七點見面吃飯。」
  
  黃振洋拾起無神的目光,既不是逃避,也不是厭煩,只是單單的無神。「我可以不要去嗎?」
  
  經理原本要動怒,接蓍又想起他在會議室的差勁表現,他實在不適合在人群裏做人做事,況且帶美麗的女人去,也許成功率會比較高,據說魏方城性好漁色,他的私生活也常上小報雜誌。
  
  「好,我帶李愛芬去。」
  
  林依麗差點想要摀住耳朵,李愛芬一再重複昨天晚上的魏方城有多帥、多麼有君子風度,講到後來,一定會暗示幾句魏方城對她可能有意思。
  
  林依麗猛拍了黃振洋手臂一下,低吼道:「你幹什麼不去,要讓她去。她起碼要說這一件事,說上一個月。」
  
  黃振洋沒精神的笑笑,他眼林依麗夫婦還算親近,所以說話還算有表情,他跟別人說話,都是一副死人臉。
  
  「要不然至少推薦我去。」這句話才是重點,她也想跟帥哥約會一下。
  
  「最好不要,他不是什麼好人。」
  
  難得的,黃振洋又對人發出了批評,林依麗笑著又拍了他手臂一下,「幹嘛,說得你好像認得他一樣。」
  
  黃振洋沉默的低下頭,沒多久無趣的說話道:「我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他那種大人物。」
  
  經理走了出來,在他桌前輕點兩下,他滿臉笑容道:「幹得好,魏先生今天就會跟我們簽約了,雖然這件案子不是由你負責,但是沒你的點子,也不可能完成這件生意。」
  
  林依麗臉色不爽的沉下臉來,他真的為黃振洋打抱不平,每次都是這樣。他的企劃,卻沒有他的份,以前是小案子也就罷了,這作案子這麼大。若是黃振洋在裏面當個小隊員,以後資歷寫出來多好看。
  
  「有沒有搞錯,是他的企劃,又不讓他負責,執行的小隊也沒他的份,這個太過分了吧。」
  
  公司剛進來一個高薪創意主管,就是為了魏方城的生意特別請來的,他以學歷為重,黃振洋的學歷馬上就被三振出局,完全不管他的創意有多特別。
  
  經理露出為難的表情,創意主管不歸他管,況且為了以示尊重此位重餘禮聘的創意主管,他也無法插進這一件事。
  
  黃振洋卻不爭功的搖頭道:「沒關係,我喜歡寫企劃。」
  
  林依麗差點氣死,她踢了他一腳,「我替你說話,你自己倒覺得沒關係,算我雞婆。」
  
  黃振洋不在乎的笑了笑,他再度的埋首進公事,經理大概也覺得內心有愧,他將黃振洋叫進辦公室道:「你不要灰心,我會上報,幫你把底薪加高,薪水多,才是實在。」
  
  黃振洋點頭道謝,其實他心裏並不在意這一件事,他再度坐進他的辦公桌,寫著他最喜歡的企劃。
  
  黃振洋的企劃,在三個月後已經成形,魏方城在看到廣告的毛片後勃然大怒,他摔下書面資料就走,完全不必談驗收。
  
  經理跟創意主管完全不知道問題在那裏,魏方城只簡單說了幾句:「這麼爛的東西,要我付錢,絕不可能。」
  
  這筆最大的客戶收入,耗盡了公司大部分的錢,卻卡在驗收這一關上,而且照魏方城的說法,是完全不可能驗收的,除非重做,而不驗收,就無法收錢。
  
  問題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魏方城要的是什麼,公司裏召集了大批人馬在會議室看著毛片討論,會議室外的公司職員已經紛紛想要請辭,謠言早已說若是此次不過驗收關卡,魏方城沒有付錢,公司必倒無疑。
  
  林依麗在這裏工作久了,也有感情,她最近在吃飯的時候,跟黃振洋談起這件事,她學歷好,資歷也不錯,要另找工作不難。
  
  但是黃振洋學歷低,雖然有過很多成功的企劃案。但是掛的都不是他的名字,林依麗是替他擔憂。
  
  「沒關係,我再找可以做的工作就好。」他說話聲音很黯淡,就像他平日給人的陰沉感覺。
  
  「你幹嘛每次說話都這種調調,好像你放棄人生一樣,聽得我有多火人,你知道嗎?摘掉這副醜眼鏡啦,去理個頭,別再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林依麗再也受不了的破口大?,她想要拔掉黃振洋的眼鏡,黃振洋沒作反抗的讓她拔掉,粗框眼鏡一拔掉,竟露出黃振洋眼窩旁邊一道很深傷口,原來他掛這個這麼醜的眼鏡是為了遮破相。
  
  林依麗馬上雙手奉還眼鏡,還拚命的道歉說對個起,她確實不知道他破相,要不然絕個會做出這種有傷人自尊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不過你這傷口好深的樣子,是打架留下的嗎?」
  
  黃振洋戴上眼鏡,將簡餐的飯挖進嘴裏,毫無胃口的吃著,他輕聲道:「是我爸打的。」
  
  林依麗愕然大叫,說話向來口沒遮攔的她,說得更直接了,「你爸瘋了啊,弄不好你就瞎了。」
  
  「我爸打我那一次,他就心臟病過世了。」
  
  林依麗原本要大罵的話立刻收回來。她沒聽過黃振洋講過家裏的事,而且他向來沉默,不會像她一樣,把自己祖宗八代的事全都講出來。
  
  她也開始挖飯起來吃,小聲道:「不好意思,我剛才罵了你爸。」
  
  「嗯。」
  
  黃振洋沒再多說什麼,就算林依麗想挖出八卦,黃振洋是死也不再對自己傷口這件事多說一句,讓林依麗只好放棄。
  
  再隔一個月,公司跟魏方城之間的事一直沒有進展,創意主管見苗頭不對,馬上就拍拍屁股走人。公司裏他那一派的,也早得知風聲,跟著走得無影無蹤,只剩經理氣到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不太大的辦公室,走得只剩下一半員工苦撐,經理一連好幾天都睡在辦公室裏,他一臉頹喪,黃振洋還算是他的愛將,他平時也賞識他的不爭功作風、立刻把黃振洋找了過來,掏心掏肺的說出真心話。
  
  「阿洋,這間公司的老闆是我爸創立的,公司倒了,我就負債纍纍,有人想挖我去別的公司,萬一公司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
  
  他知黃振洋的學歷不高,可能工作難找,他跟他同事很多年,欣賞他不爭功的個性,已經跟對方談好,他要帶一個人過去,算是他對黃振洋的愛護。
  
  黃振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問道:「我可以看毛片嗎?」
  
  經理頹喪著臉,把毛片挖了出來。交給了黃振洋。
  
  為了這個生意,他已經筋疲力盡,全身的力氣都快耗盡了,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在哪裡,以魏方城火怒的臉色看來,一定是這毛片大大有問題。他不可能無緣無故不驗收。
  
  黃振洋在經理室裏看了毛片,他看完後,對經理道:「這毛片不行。」
  
  連黃振洋也這樣說,公司花了多少錢,竟然一句不行,那到底不行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
  
  他粗聲問,連吼的力氣都沒了,他快被這個生意給搞死了。
  
  「這是抄襲。」黃振洋簡單的道。
  
  經理目瞪口呆。黃振洋道:「我明天帶來給你看,你就知道。」
  
  第二天,黃振洋帶來了自己燒製的DVD。歐洲那邊的語言跟風景,黃振洋邊翻譯給他聽,一邊解釋道。「連裏面的臺詞都出自這裏的,這個產品在歐美那裏不太有名,但是做這支廣告的是他們那邊的才子,這才子在臺灣不太有名,但是他是國際間剛冒出頭的藝術導演,很有新銳風格,如果這支廣告發出去,被人告抄襲,我們要陪上更多的錢。」
  
  經理再次跟昨天一樣的目瞪口呆,「你……你外文挺不賴的嘛?」
  
  他是研究所畢業,理科強,外文至少也算普通一般,他還沒辦法一下子聽懂裏面的臺詞,黃振洋竟聽得懂。
  
  黃振洋低調道:「沒什麼,看電影學的。」
  
  看電影外文可以學得這麼強嗎?經理懷疑了一下,但是黃振洋沒理由說謊,而且現在現實的事情更重要。
  
  「怎麼辦,公司已經花了一大筆錢,結果竟然是抄襲,不曉得請那個混蛋來幹嘛,虧我們還高薪請他來呢!」
  
  他罵的就是那個高薪的主管,真是惡劣又爛到底的爛人,學歷有個屁用,經歷有個鬼。他根本就是敢做不敢當的廢物。
  
  「再重拍吧。壓低成本重拍、重新企劃。」黃振洋建議。
  
  「怎麼可能,那要花多少錢?」
  
  現在公司裏最缺的,就是錢啊,他們已經投資太多資本在這件案子裏,公司裏根本就沒錢,他還怕下個月薪水發不出來呢。
  
  「找不出名卻有特色的模特兒來拍,就可以壓低成本,再找不出名卻很有實力的導演來拍。」
  
  「現在去哪裡找那那些人,今年八月再不驗收,就再也沒希望了。」
  
  經理說得非常絕望。他真的沒有信心可以讓挑剔的魏方城滿意,這些時日已經耗盡了他的信心了。
  
  黃振洋在紙上寫了個人名,「這個導演很好,還沒有很紅,也許可以請他來拍,付他幾十萬,他應該就會非常樂意接受。」
  
  「那模特兒呢?」
  
  「那就要找了。」黃振洋低聲回答。
  
  經理就像看見一線曙光一般,握緊他的手道:「交給你辦好不好,由你控制成本,頂多只能再拿出一百萬,我會去湊錢,阿洋,都交給你了,這是你的企劃。你也應該希望它能成功吧。」
  
  黃振洋沒表情的眸子淡淡的染上幾絲生氣,好像枯木逢上幾抹淡淡的春風,卻又馬上在他宛如黑洞般的沉寂雙眼黯淡。
  
  「好,我試試。」
  
  一再跟那個怪癖導演電話交談,若不是黃振洋看的藝術電影還算多,恐怕打過去第二通就已經被他掛掉,再跟導演找適合形象的女性模特兒,最後由一個剛入模特兒公司的第三線模特兒獲選。
  
  經理一見模特兒的長相。差點慘叫:「這根本長得像男人,哪裡像企劃裏的女精靈!」
  
  「她很有魅力,導演會慢慢引出她的魅力。」黃振洋簡單道,就像他向來的說話方式,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開什麼玩笑,她跟導演根本就是在戰爭……」
  
  經理一想起來,還很頭痛。這一百萬他已經是耗盡現金卡去借的,要是連這一百萬都不能起死回生,他家裏真的就完蛋了,他至少要還債還好幾年。
  
  每次一到攝影棚。都是這兩個人的吵架聲。導演的吹毛求疵,模特兒根本就是個混小太妹的太妹,這兩個只差沒有打起來而已。
  
  毛片趕在最後的期限前一個禮拜完成,終於拿到毛片時。經理差點跪下來謝天謝地,他趕至魏方城的公司,預約要見面,希望能夠過關。
  
  淒慘的是,魏方城經由上次的經驗,完全不想見他們,並且已經開始找新的合作夥伴,畢竟公司的化妝品要上櫃不能延遲,他不可能浪費時間等他們。
  
  再說上次的毛片已經讓他失望透頂,他後悔當初沒有找有品牌、信譽的大公司,卻只因為中意一個企劃案,而找上這家小公司。
  
  「秘書小姐,請安排我們跟魏先生見面好嗎?」
  
  經理幾乎快到懇求的地步,秘書冷若冰霜的客套微笑,根本下把他們看在眼裏,公司裏誰都知道這家公司沒希望了。
  
  「對不超,魏先生現在有客人,無法見您們。」
  
  黃振洋搶過電話,他大膽的作為讓經理差點嚇死,黃振洋按下內線鈕,等魏方城接起電話時,他冷酷道:「我們是JV設計公司,魏先生,驗收時間還有一星期,我們已經重新製作了毛片,至少請抽空看一下吧。」
  
  這宛如命令口吻,好像他欠他一樣,讓魏方城不悅至極,這男人是什麼東西。
  
  他掛了電話,走出門口,秘書連連道歉,經理也一再哈腰賠罪,他之前看過畏縮的男子卻是站得直挺的遞出毛片,他恭敬卻不失身份的道:「這是我們最新的毛片,若是中意,請您驗收。」
  
  他那不知是什麼感覺的眼神讓魏方城的心口抽動了兩下,他說完這兩句話,就好像已經用光了他身體上的能量,他退了幾步,再度表情空白的宛如死人,魏方城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就是一陣怪異感湧上。
  
  但是怪異在那裏,他又說不出來。
  
  魏方城收了毛片,沒再多說什麼的進入他個人的辦公室,經理在辦公室外心焦的繞來繞去,他已經沒有力氣罵黃振洋了,況且也多虧黃振洋,至少對方肯看毛片,雖然他用的方法,讓他的壽命足可少掉十年。
  
  等二十分鐘後魏方城出來時,對秘書交代的只有一句話。
  
  「取消我跟羅安廣告公司的約,已經不需要了。」
  
  經理在那一刻差點腿軟,終於成功了,他望向黃振洋。眼裏滿足雀躍的激動,這比中了樂透還難的事黃振洋竟然做到了。
  
  驗收單立刻下來,甚至魏方城還要他們作平面廣告設計、公司櫃位元的設計跟產品的外型包裝,總之,就是前個工作結束,卻帶進了更多的訂單。
  
  經理笑得癱在位子上,公司這次的年利潤至少有千萬以上這麼多,而最大功臣竟是黃振洋,他在一星期前還絕望得覺得好像世界末閂,現在他開心得只想開口歡呼。
  
  「阿洋,阿洋,這次如果沒有你,我一定就死定了。」
  
  大概是太高興了,經理找他吃飯時,多喝廠兩杯,開始發酒瘋的環住黃振洋的肩膀,口齒不清的重複上面那一段話。
  
  黃振洋輕柔的將他的手往下捉,他不習慣旁人太過親近,這件事他雖立了大功,但是他不希望太出鋒頭,同事問,他全說是經理的功勞,還有一點點運氣。
  
  叫來計程車,送經理回家,環抱著醉酒經理的肩膀,他按了門鈴,經理的太太眼小孩開了門,狐疑的盯著他這個可以稱得上醜陋的男子,他透過對講機道:「朱經理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他太太開了門,讓他把經理送至沙發上,他點頭致意後,自己一個人下樓,這裏離他住的地方還算近,只是夜裏巷子暗,他默默的走回家,就算夜色很暗,他走起來卻很舒服,這些年來,他已經不是適合走正陽光下的人。
  
  開了租屋的房門,這原本是個凶宅。據說前個房客在此自殺身亡,他搬進這裏後。好像也發生過好幾次的靈異事件,他卻冰冰冷冷的不想理會。
  
  在他的人生教育裏,父母灌輸給他的觀念,人是不能自殺的,但是他剛搬來時非常的痛苦,他幾乎想要放棄一切,就算死也沒關係。
  
  他甚至有了愚蠢的想法,他希望這個幽靈能夠帶走他,這樣他就不算是自殺,只算是中邪。
  
  可是住了這麼多年,除了燈光偶爾會閃爍、一開始椅子會移位之外,根本沒發生過真正可以稱得上靈異的事件,現在連這些靈異事件也讓他習慣了。
  
  他被所有人放棄,連幽靈也放棄帶走他了吧。
  
  他嘴角亮出了一抹苦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海裏卻出現近日裏驚鴻一瞥的英俊身影。
  
  「難道臺灣就真的這麼大,所以我們一定會遇見嗎?」
  
  他喃聲自語著,隨即漾起更苦的苦笑,遇見又如何,他們只是漠不相識的兩個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將對方收入眼睛深處。
  
  他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睡著,讓所有曾發生的一切,也靜靜沉睡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不再翻攢心披,也不再困擾他的心海,況且他也已經沒有心了。
  
  第三章
  
  「阿洋。」
  
  黃振洋面有難色,朱經理將檔案夾全推向他,「全部交代給你做了,你可以自己找團隊,看你要誰,我全力支持。」
  
  「不,我……」
  
  經理不讓他有說完話的時間,他小聲的將聲音壓低,臉上卻帶著要給他的驚喜,「這個月的薪水,保證你看了會大吃一驚。」
  
  「經理……」
  
  「還有你的職稱也變了,從今後,你就是我們公司的創意組長,魏先生公司化妝品的設計跟包裝,也全都交給你下。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的。」
  
  聽到這裏,他的聲音終於變大聲的道:「不,經理,我不習慣跟魏先生那種人相處。」
  
  經理點頭,他知道他個性內向,還帶了點怪異。「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總要多學著點,一開始我會帶著你跟他開會。等以後你身段放得開後,我就不再幫忙了。阿洋,我這是器重你,想要栽培你。」
  
  從經理喜悅的臉來看,他說的全都是真心話,黃振洋捧著檔案夾走了出去,林依麗早就覺得他很有才氣,也為他高興得不得了,他卻依然一臉冷冷的。
  
  「快選我進團隊,這樣我就可以跟那個帥哥吃飯了。」
  
  林依麗摩拳霍霍,而李愛芬竟然親手替黃振洋倒下茶,連稱謂都改了。「洋哥,我就知道你有才氣,我自認外交還不錯,若是有需要的話,請找我進你團隊。」
  
  她嗲聲嗲語的說話,差點讓林依麗滿身的雞皮疙瘩掉滿了地上。
  
  洋哥?她有沒有聽錯啊,什麼時候黃振洋在她那張尖刻的嘴巴上,可以稱得上是「哥」字輩了。
  
  她偷偷對黃振洋道:「她一定是想要攀上小開魏方城,絕對不要讓她進來。」
  
  黃振洋卻道:「她工作的能力不錯。外觀又漂亮,懂得打扮,跟男人說話,我覺得很適合。」
  
  林依麗差點被他氣掛了,問題不是她的能力,是她招蜂引蝶的個性。「可是她是個花癡,她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想要泡上那個小開。」
  
  「那更好。」
  
  林依麗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差點就河東獅吼了,「什麼叫那更好,真搞不懂你腦袋裏在想什麼。」
  
  林依麗跟李愛芬都被選進了他的團隊,而他一開始就派這兩個人向魏方城報告簡報,他自己從來不出面,就算經理要硬拉他去,他也直接說明了,他下想去。
  
  經理本來很氣憤,後來實在是知道他的個性就是怕生,帶了點古怪,也只好默許,只要他工作做好就好,他不敢再要求更多了。
  
  過了一個月後,與魏方城的開會簡直就像在打仗一樣,根本不是李愛芬當初所想那樣簡單,更不可能有勾引他的希望。
  
  林依麗、李愛芬都叫苦連天,有時候魏方城他不滿意的是什麼,她們根本就無法得知,他的反應都是放下書面資料,立刻走出會議室,他甚至還有中止契約的傾向,讓經理臉又快嚇白了。
  
  「阿洋,拜託,拜託,你就去吧,我真的不懂他在不滿意設麼,我沒有辦法像你上次看毛片一樣,一眼就看出魏方城為什麼不要的原因。」
  
  收拾著桌上的女性雜誌,黃振洋被拖向計程車,經理帶著他,直接跟魏方城開會,時間已經秋天,今年臺灣特別冷。魏方城穿了一件名家剪裁的二件式西裝,更加襯托出他英挺的面孔。
  
  魏方城坐在自家公司的豪華會議室,面無表情的聽著經理開始說明,他雙眉攏緊,手指在桌上拍點,顯現他的不耐煩。
  
  經理至少已經說了十五分鐘,魏方城還是一樣面無表情,黃振洋切入要點的問道:「魏先生,您直接告訴我,您不滿意的是什麼?」
  
  「顏色!」
  
  魏方城沒頭沒腦的這樣說,經理臉色刷白,在公事上,魏方城說明總是很少。
  
  黃振洋則聲音下降十度以下,連經理都沒聽過他發出這種聲音過,但是他能回答,至少他是懂魏方城要的是什麼。
  
  「這顏色非常好,我不認為不對。」
  
  魏方城正眼看向這個醜陋的男人,他很不喜歡看他要死不活的眼睛,於是他略微的別開視線,他這種眼神讓他覺得非常的不愉快跟不舒服。
  
  「這不是今年最新流行的色彩,這樣沒辦法顯現我們公司產品的流行感。」
  
  黃振洋從檔案夾裏抽出一迭近期剪下的女性流行雜誌內頁,他在魏方城面前翻弄著一張又一張美輪美奐的彩頁。
  
  「今年流行蘋果綠色,每一家雜誌都傾全力的介紹。但是我能明確的告訴您,這個流行只到今年秋天,您的產品要在冬季上市,那就不能選這個顏色,否則會賣得很差。」
  
  魏方城眼裏閃現了怒火,這個人說話不是針對他,但是他每次見到他,就是覺得很煩膩,總覺得他的眼底深處有一種對他的怨恨跟不屑。
  
  「你怎麼敢斷定流行,這是我們公司一致的認定,你足認為我們公司所有人對流行都很不敏銳嗎?」他聲音提高。將他的不悅表達得十分清楚。
  
  黃振洋沒有畏怯的低聲道:「不是,是因為美白的關係。夏天流行美白,蘋果綠擦在白皙的肌膚上,的確非常亮眼,但是以一般女性而言,至少有一半化妝的女生,並不適合這個顏色,也許她們夏天買了這個顏色,試擦過後,她們就失望了,就會將它丟在化妝盒裏,再也沒用過。」
  
  黃振洋補充道:「有了這次失敗的經驗,她們對蘋果綠的顏色在心裏深處就會產生某種反感,認為這會讓他們白花錢,所以我才建議在包裝上,少女的路線上走粉紅路線,針對一般上班族,請走銀色高貴路線,那會讓她們覺得買得很漂亮、又值得。」
  
  「胡說八道!」
  
  魏方城站起,顯然已經不想再聽下去,黃振洋將剪下的讀者問答放在魏方城面前。請您看看,這裏面有不少人抱怨,擦綠色的眼影感覺很奇怪,是不足自己擦的方式不對,這就代表這個流行即將退燒。」
  
  魏方城停了一秒,他將手放在黃振洋剪下的紙張上,確實的瞄過一眼後,黃振洋又說了下面那一段話,那一段話簡直像老師給學生上課,讓經理聽得皮皮挫.
  
  「如果你想要化妝品大賣,應該是帶動流行,而不是捉著流行的尾巴。」
  
  經理連連給他使眼色,要他別說得那麼難聽,至少委婉點,魏方城轉向黃振洋,他眼裏充滿了力量,聲音甚至有威嚇之意,代表著黃振洋已經徹底的得罪了他。
  
  「這是我在公司上任最重要的一件案子,金額更是高達三億元,但是我不管它花多少錢,我很重視這件案子的原因是,只要成功了,報章雜誌,甚至一般人就不會認為我是靠著父親福蔭的沒用小開,我不願意我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工作,在一般人眼裏,我只是個靠父親養的小開。」
  
  黃振洋嘴角顫了一下下,經理連忙笑著打圓場道:「這是當然的,您是個有能力的人,一般人絕對不可能這樣想……」
  
  黃振洋卻在經理的背後發出陰沉沉的聲音,每一句話只有更激怒魏方城,甚至也引爆空氣中的火藥味。
  
  「你若不想讓別人這樣想,幹川麼開你爸錢買的雙B跑車,住你爸錢買的高級華廈,你怎麼不去住住看一般人的房子,感受一下一般人怎麼趕公車,為了省幾毛錢,就算下大雨,也會冒蓍大雨等公車,在公車到站後,還得走大段略回家,如果你不想被人家這樣說,那就避嫌,靠你爸的錢養女明星,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經理嚇得差點昏倒,魏方城英俊的臉龐狂怒得漲成紅色,他把桌上的紙張摔到地上去,踏前幾步,好像就要痛揍黃振洋。
  
  黃振洋向來猥曲的背脊,卻在此刻直挺挺的立了起來,魏方城捉住他的領口,就要動拳頭了,黃振洋面無懼色,或者該說是他一貫的面無表情,卻隱隱的露出鄙夷的神色。
  
  「說不過人,就要動拳頭嗎?哼,反正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爸都會幫你的,不是嗎?」
  
  魏方城就像被電住一樣,舉起的拳頭競揮不下來,黃振洋冷淡的推開他,收起了檔案夾跟自己的公事包,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間會議室,只剩下愕然的經理,跟僵立如木柱的魏方城。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讓你出去開會,我早該知道你不適合跟別人開會。」
  
  一回到辦公室,經理已經鬼哭神嚎的想要搥死他自己。
  
  黃振洋默默聽訓,他臉上沒有後悔的表情,依然跟平日一樣,但是他本來就是個常常面無表情到有點死人瞼孔的人。
  
  經理想要罵他,可是上次那件生意是他救回來的,兩個人經歷了那段事情,還是有點感情的,他罵不下口,只好無力的坐在座位上,翻眼看天花板,除了怪自已的白癡之外,他已經不知道要怪誰了。
  
  「我辭職吧,照魏先生的意願用那個顏色,他就不會有怨言了。」
  
  黃振洋的話是解決今天這件事最好的方式,至少會讓魏方城有點消氣,經理搖了搖頭,「不,你是個好人才,你只是不會講話,我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辭退你的。」
  
  「要不然我先別進辦公室吧,讓我留職停薪一段時間。」
  
  經理勉為其難的點頭,他被留職停薪了一個星期左右,在禮拜三的時候,有人按他家的門鈐,他去開門時,才見到門口是經理,經理的後面站著個頭更高的魏方城。
  
  「魏先生對於他上次的失控也覺得很後悔,他特地來看你。」
  
  人已經來了,不可能讓他們出去,黃振洋開門,請他們進入,經理一進入時,只覺得冷風撲面,感覺外面的氣溫似乎還比裏面溫暖,明明是大冷天,照理說,應該是房子裏面會比外面溫暖才是,奇怪!怎麼黃振洋住的地方不一樣。
  
  「你住這房子真冷。」
  
  才剛說完話,燈光就一明一暗的閃爍個不停,房間裏的氣候似乎更冷了,經理冷顫顫的打了個寒顫,連魏方城也不太自在的看著閃爍的燈光,感覺就是一股寒氣不斷的撲面而來,寒到骨裏。
  
  「燈壞了嗎?」
  
  「沒壞,等一會就好了,我泡茶過來。」他一臉無謂的表情,根本無視於閃爍的燈光,好像這種事常常會發生。
  
  經理喝了熱茶才覺得舒服了點,燈光也果然如黃振洋所言,過了一會就好了,魏方城喝口茶後,才道:「上次很失態,這次是特別來道歉的。」
  
  「沒什麼。」
  
  別人已經道歉,但是黃振洋卻沒有替當初自己激怒魏方城的言詞道歉,經理推了他手臂一把,他照樣不說話。
  
  再推他一把,他還是沒說話,經理不是不瞭解他的個性,他終於放棄的搖頭,繼續喝他的茶,要黃振洋會做人,下一輩子吧。
  
  「我想以後工作的事,我直接與你聯絡,至於你上次提到的顏色問題,我們作了訪問的調查後,發現你說的話沒有錯,所以也會照企劃書進行下一程式的工作。」
  
  「嗯。」
  
  他話很少,講完幾個單字,就不再說話,燈光又開始閃閃爍爍,經理念了他幾句:「你的薪水也不低了,住這種地方像在住鬼屋一樣,你自己……自己……那、那……那是什麼?」
  
  經理顫聲的比著黃振洋的後面,沒有人拉,但是黃振洋後面小櫃子上的擺設品竟然自行來回移動,連魏方城都看得呆掉了。
  
  「那沒什麼,等一下下就不動了。」黃振洋臉色平常的喝茶,對於這種吵雜聲,他已經習以為常。
  
  經理嚇得跌在地上,他跌在地上後,他的椅子就自行的移動,往桌面靠,看得他臉色又青又白,魏方城也臉色不豫的望向黃振洋,他聲音嗄啞得像沙子磨出來的。
  
  「椅子剛才自己動了」
  
  「等一下下就不會動了。」
  
  黃振洋照常這一句話,經理抱著自己的公事包,飛也似的衝出黃振洋的住屋處,他只敢在門口說話,再也不敢踏進屋裏一步。
  
  這是鬼屋,一定是鬼屋,就算他從沒撞邪過,但是這間鬼屋的鬼氣也太明顯了。
  
  他畏懼的看著這間陰暗的小房間,魏方城也跟著踏出這間小套房,他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醜陋的男子,他一點也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臉死白的臉色,空洞無神的眼神,但是有時與他對話起來,他那種激動飛揚的神情,讓他覺得……覺得似曾相識,但是像誰,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或者是他說得出來,他也不敢回想。
  
  「你……你住在鬼屋裏?你到底在想什麼?」
  
  黃振洋冷冷的在他面前關上門,回的話更是冰冷到了極點,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裏。「我想什麼,不關你的事.」
  
  大門在他面前硬生生的關上,這對一向被人奉承的魏方城而言,一定是奇恥大辱,經理臉色由青白轉黑.
  
  經理一再的道歉,對魏方城道:「他就是這種死性子,臉色也都擺得不太好看,但是他真的有才氣,雖然才高職畢業,可是他經手很多設計的案子,都非常得到客戶的滿意。」
  
  在上一周,進行市調後,情形竟跟黃振洋所預測的一模一樣,魏方城已經非常相信他的才氣。「他高職畢業?」看起來不太像。
  
  「是,他剛開始來我們這裏應徵,只是當打雜的小弟而已,是時間久了,他熟公司的事務,才讓他做設計方面的。」
  
  「嗯。」
  
  魏方城沒說出自己心頭的疑問,剛才他瞄過黃振洋放在廳裏的書架上放的是幾本原文書,有文學跟幾本廣告設計,據他所知,要看懂這些書,至少也要英文水準有一定的程度.
  
  「他英文好像不錯。」
  
  魏方城這一提,倒讓經理想起上次毛片的事,他點頭道:「像上次毛片,我不懂出了什麼問題,他後來一看就說是抄襲的,他還跟我解釋廣告的事,我也不知道他英文那麼強,我們同事很多年,他也沒提過,平常也沒看他講英文,他說他是看電影學的。」
  
  「是這樣嗎?他上次一看那個毛片,就覺得有問題嗎?」
  
  對於黃振洋長久以來當著打雜小弟,魏方城有幾絲不可置信,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抄襲。
  
  當初他並不懂那是抄襲。只是覺得裏面怪怪的,後來他身邊的主任,見過這毛片後,才偷偷道:「這是抄國外的。」
  
  隔日拿給他看的,果然跟他看的毛片很像,只是毛片做得更不知所云,他身邊這個主任,至少在業界已經二十年才懂的事,為何黃振洋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送你回去吧。」
  
  朱經理連忙搖頭,「不用,我剛才嚇死了,他人雖怪,想不到竟真的住在鬼屋,我得去寺廟拜拜後,再回到家裏去,我家裏有小孩,我不想煞到小孩。」
  
  魏方城雖不信這種民間信仰,但是剛才看到東西移動,也不由得覺得很駭異,他搭上了自己的車,司機問道:「魏先生,回家嗎?還是到妮妮小姐那裏?」
  
  「到妮妮那……」
  
  才講了一句,他又想起當初黃振洋批評他靠父親的錢金屋藏矯的話,他收口道:「回家裏去。」
  
  司機回轉方向盤,他閒聊問道:「你住那裏,老畢。」
  
  「我住在舊社區。」
  
  「聽起來很熱鬧。」
  
  開車的老畢笑道:「是熱鬧,就是人多口雜,夏天很悶熱。」
  
  「那邊開車的人多嗎,」
  
  「算少,巷子小,沒辦法停那麼多車的,很多人都搭公車,離公車站大概十五分鐘,走動一下子,也是順便訓練腳力。」
  
  「如果下大雨呢?」
  
  老畢笑了起來,「那就慘了,得用跑的,那附近的屋簷不多,得跑個五分鐘,才會到有遮雨的地方。」魏方城沒有再問,但是他淪陷入沉默裏,望著窗外的風景,他想起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跟他苛刻刺人的正真話語。
  
  第四章
  
  冬天已經到了,魏方城公司所推出的新式產品大賣,蘿幻迷醉的畫面,再搭配女模特毫不流俗的清新自然,讓廣告片一打出來,就已經讓人眼光離不開,更何況女精靈與人類男子的熱戀,短短二十秒的短片感人肺腑,讓人記憶深刻。
  
  公司的保養產品,因為瓶子的新穎,顏色的亮麗尊貴,愛不釋手的女性立刻買回試用,短短一個月內,已經躍升成為化妝保養美容品裏的第一名,打敗歐日品牌,不少商業雜誌,紛紛以美容大王為題,訪問魏方城,連封面都是他個人專訪時的照片。
  
  他擺脫了父親的名聲,在這次的事業上打了勝仗,魏方城簡直是喜不自勝,他在公司一個月後獲知驚人的銷售量後,他找了幾個心腹跟朱經理、黃振洋來吃飯。
  
  朱經理頻頻暗示,最好不要找黃振洋,含蓄的說他不習慣多人的場合,其實他怕他再度得罪魏方城。
  
  魏方城明知他的個性怪異,也知道他向來出口沒好話,但是這次最大的功臣是黃振洋,要他不請他吃飯,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坦白的說明自己絕對能接受黃振洋古怪的脾氣,朱經理才不再提這一件事。
  
  他門先到一家熱鬧不已的美式餐廳吃飯,吃到後來,大家都有些醉意,還要續攤的時候,魏方城大方的請這人謝人到酒店去喝酒。
  
  黃振洋在吃飯時表現還算正常,雖然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但是至少他沒惡臉相向,到了要去酒店時,他就不願意留下,只說他要回家,還是朱經理不忍破壤大家的興致,強要他留下的。
  
  去到了酒店,魏方城撒了大錢,每個人身邊都有個漂亮會撒嬌的妹妹,經理還算規矩,只是講話而已,沒動手動腳的,幾個男人已經又摟又抱。
  
  「黃先生,你不喝酒嗎?」
  
  小姐嬌甜的聲音很悅耳,魏方城特別交代酒店,希望他們安排坐在黃振洋身邊,是他們店裏最好的紅牌,以示他對黃振洋的重視,但是黃振洋似乎不愛女色,他冷冰的目光毫無動搖,「我不喝,給我果汁。」
  
  其他有些人笑了,上酒店不喝酒,只喝果汁的黃振洋讓人覺得很好笑。
  
  「喝酒吧,黃先生,這裏不賣果汁的。」有個醉到暈頭的人,對黃振洋的作為笑了起來,他說話帶了點諷刺。
  
  雖然他們都是魏方城的心腹,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魏方城對廠商的組長黃振洋特別不同,他們是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但是剛才吃飯時,他就一臉死板板的,讓人看了就不舒服,因此才說話刺他。
  
  魏方城點起一根煙,他就坐在黃振洋的另一邊,他替黃振洋倒了一些酒,還加了許多的冰塊,把酒味沖淡,放在他前方道:「這樣就幾乎沒有酒味了,這酒不錯,你就算喝醉了,隔日也不會頭痛的。」
  
  「魏先生你真體貼朋友。」
  
  那紅牌小姐也知魏方城的小開身份,說起話來就更撒嬌,黃振洋夾在兩人中間,他沒有動魏方城調的那一杯酒,只執拗的道:「我要果汁,沒有的話,給我水。」
  
  經理在一邊看得直冒冷汗,黃振洋不會做人,也不必到得罪別人的程度,魏方城只有幫他倒酒,那是多大的殊榮,偏偏他就是這種鬼性子。
  
  為了幫黃振洋解團,他拿起魏方城剛調的酒要乾杯的道:「魏總監,他不會喝酒,一喝就醉,所以我代替他……」
  
  「又沒你的事,叫他喝。」
  
  剛才喝醉的人早就看黃振洋不順眼,恰巧碰上這事,他就在一旁興風作浪,黃振洋低聲道:「我不會喝你倒的酒。」
  
  魏方城一愣,因為他聲音非常低,而且是向他說的,再加上周圍吵嘈,只有魏方城明明白白的聽進這一句話,他愕然的注視黃振洋,他不明白他為何從初見面,就對他有種敵視的感覺。
  
  而黃振洋雙眼的瞳孔非常的黝黑、陰暗,好像要刺穿他的視線,讓他後背一股不愉快的感覺湧上。
  
  隨著這股感覺的湧上,他對這雙眼睛似乎似曾相識的感覺更強烈,好像極懷念,又好像極為苦痛,他的頭不由自豐的前傾。
  
  「你在做什麼!」
  
  黃振洋爆出這句響透店裏的咆哮後,他立刻站了起來,小姐捧住手裏的酒全都倒在他的身上,剛才一?那間發生什麼事,沒有人知曉,因為沒人看他們兩人,就連小姐也在跟他另一邊的經理說話。
  
  魏方城整個人僵硬,黃振洋失卻了往日死人般的臉色,他的雙頰漲紅,怒意在他眼裏流轉,他的身軀不斷的顫抖,好像要抖碎掉一樣,更像覆蓋在他身上的無形冷漠跟防為,在這刻全部碎成一地。
  
  黃振洋捉起他剛才調的酒,丟向魏方城昂貴的衣物,他倒頭就走,旁邊的人怒?不休他無禮的態度,急著擦魏方城衣服上的污漬。
  
  經理又再度為黃振洋的失禮連連道歉,總有天,他這條老命一定會被黃振洋給搞掉的,他老是做這種得罪客戶的事隋。
  
  魏方城不發一語,空白的雙眼望著自己的手心,他的呼吸湍急,只有他跟黃振洋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麼傻事,讓黃振洋勃然大怒。
  
  剛才他在看著他的眼睛時,不由自主的,他的右手強硬的摟向黃振洋的肩膀,然後他的唇碰到黃振洋冰冷的唇。
  
  這動作只有短短的一秒,黃振洋已經推開他怒吼,但是兩唇交碰觸電的震驚感,讓他根本就忘不了剛才甜美的味道。
  
  那是他這一輩子嘗過最甜、最美的味道,再也沒有其他味道比他更甜美,更讓人沉醉。
  
  忘不掉他手心環過來的炙熱溫度,他身上的體味夾雜著淡淡的煙味,親吻也有煙味的苦味,他曾經擔心他的身體,叫他不要抽煙,他笑笑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個道:「好啊,等我們結婚,我就不抽煙。」
  
  對當時純真的他而言,這句話像是保證著他們的未來,讓他羞紅了臉,事後一想,這句話不過是個諷刺,因為他永遠不可能會想要跟他結婚。
  
  他一路奔跑出酒店,直到心臟再也負荷不了才停下來,他的身軀還在顫抖,剛才兩人的距離近得可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再也不會跳了,但是剛才魏方城接近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急速的躍動起來,好像還沒有忘記他。
  
  他帶著煙味的體味,喚起了腦海裏最深、最不願意面對的過往,一個是養尊處優優的大學生,出入有豪華轎車,一擲千金也不會皺上眉頭。
  
  他卻只是個木訥、內向的普通大學生,兩人相戀後,魏方城對他常打工,不陪他玩的事情常常大發脾氣,他又不願意接受他的錢,只有在每件事上更加的討好他。
  
  他們只有發生三次的性關係,但是魏方城對他的需求非常強烈,第一次的擁抱,讓他一天都不能走路,之後,他赤身裸體的在他大樓的大床上,任由著他愛撫自己的身體,享受他對自己的寵愛。
  
  那種行為在一開始非常疼痛,但是魏方城的技巧很好,讓他漸漸享受快感,也漸漸越加沉淪進這個騙局,直到魏方城生日的那一天。
  
  他雙腿虛軟的跪了下來,激動不已的捶打著牆壁,「不,不,那過去了,全都過去了,他跟我之間沒有關係,他也不會知道黃振洋是我!」
  
  他大口的吸進冰冷的空氣,試圖冷靜自己,等他站起時候,已經是他能自製的時候,他召了計程車回到自己的住屋,屋內閃爍的燈光彷彿能感知他混亂的心情,一夜閃爍個不停。
  
  「阿洋啊,麻煩你禮貌好嗎?把酒潑到公司的大客戶衣服上,我真的有幾條命,就會被你嚇掉幾條命。」
  
  經理現在是連罵都懶得罵了,黃振洋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他只用提醒的口吻多說了幾句。
  
  黃振洋沒有回答,他揮了揮手叫他出去,不叮否認的,他們做成了魏方城這筆大生意後,新客戶也開始增加不少。
  
  黃振汗是個有能力的人,經由這次化妝品的成功,他的名聲變大,很多客戶都指定他,希望能由他做企劃設計。
  
  「還是以後不要叫他接待客戶吧。」
  
  經理搖搖頭,這是他昨晚失眠丁一夜,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不是每個人都像魏方城一樣,可以容忍黃振洋的怪脾氣。
  
  就像他昨晚也沒有牛氣,旁人是氣得要命,他倒是冷靜極了,沒多久,他自己就出去店裏,只交代要他們好好玩。
  
  平靜的工作一天之後,走出公司的門口,黃振洋才到騎樓,就有台車對他鳴喇叭,黃振洋並不認為那是針對自己,他繼續走的時候,車子拉下了玻璃窗,魏方城對他叫道:「黃振洋先生。」
  
  黃振洋轉頭,看見足他後。他無視的繼續往前走,當成沒聽見他的喚聲。
  
  魏方城最後沒辦法,他下車,關上了車門,從後面追他,「黃先生。」
  
  人已經追來,不能再當作沒看見,黃振洋滿臉厭煩的立定腳跟,擺明不想看到他。「什麼事?魏總監,企劃大略都已完成了吧,沒有什麼需要私下談的。」
  
  魏方城露出白齒笑道:「不好意思,我昨天喝醉了,對你做了失禮的事,我想要今天向你賠罪。」
  
  「不必了,事情過了就好,我忘記了。」黃振洋繼續往前走,魏方城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一副淡漠不在意,他昨天的樣子明明足氣炸了,他又追了過去。
  
  「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我說過了我忘記了,我今天想要早點下班休息,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他說得很直,就是他不想跟公事上的任何人見面,魏方城低聲下氣的道:「我們交個朋友吧。」
  
  黃振洋嚴厲的眼神轉向他,「你如果太閑,你可以回去你包的女明星那裏解悶。」
  
  魏方城出了社會,經歷了一些事後,已經很少發脾氣,但是聽到他的口氣滿帶鄙夷時,他忽然火了起來,他對他向來有禮有情,他對他是什麼態度。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好聲好氣的要跟你交個朋友,你呢,一副見我就是見到惡鬼的表情,我到底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要讓你這麼仇視我。」
  
  黃振洋臉色微變了一下,「我對任何人講話都是這種口氣,如果得罪你,那是我本來個性就足不識相。」
  
  「對,你超不識相的,我幹嘛來這裏自找罪受,算我白癡!」
  
  魏方城氣衝衝的倒頭就走,他上了自己的車,開了就走,副駕駛座上還擺了他剛買的一大把花,他剛經過花店時,忽然覺得很適合黃振洋,買了一把又一把,捆起來就變這麼大把的花.
  
  「我是瘋了,送什麼花給男人!」
  
  他把大把的花摔進後座,以免看了煩人,他對自己發誓,再也不會去招惹黃振洋。」
  
  事隔一周,他就破誓了,在冷風刺骨的冬季,他再度找上黃振洋,在他住處陰暗的騎樓裏,他捉住黃振洋的手臂道:「我們交個朋友好嗎?我是真心的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到底要幹什麼?」黃振洋甩開他的手,他從上一周就說要跟他交朋友,他才不想要跟他交朋友。
  
  魏方城瘦了一點,他攏緊風衣,低聲下氣到幾乎是懇求,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跟眼前的人交朋友,而且能離多近,就離多近。
  
  「我沒有惡意,因為你很有才氣,又很正直,我的朋友裏沒有你這一型的,我很希望能跟你交個朋友。」
  
  黃振洋冷笑,「可以啊,你在我的鬼屋裏住一夜,我就跟你做朋友。」
  
  一般人聽見這個條件早就逃之夭夭,就連上次經理來過他家後,他發覺經理隔天上班後,身上多帶了好幾個護身符,有時跟他講完話,還會比手晝腳,或是拿個清水灑一下。
  
  「好,我頤意。」
  
  魏方城答得乾脆,黃振洋沒想到他竟會答應他這種刁難的條件,魏方城跟在他後頭,進了門內,燈光閃爍、物品移動,他都視而不見,他借了浴室洗了一下澡,走出來的時候就雙手交迭的坐在沙發上,好像乖巧的小學生。
  
  到了要睡覺的時候,因為只有一張床,但這床是雙人床,可以兩入睡,黃振洋勉為其難的讓他睡在自己的另一邊,不過沒有枕頭,他自己想辦法。
  
  魏方城輕手輕腳嗅聞著他背對他的髮香,還有洗完澡後的沐浴香味,也許是他滿心的邪念,櫃上的東西自行的摔到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驚醒他的綺想,他急喘著氣到浴室裏再次洗了一個溫度比較冷的澡。
  
  到了半夜兩點,他才真正的睡著,他夢見了自己侵犯了身邊的男人,而且過程非常香豔。
  
  「嗯……啊啊……方城,方城。」
  
  黃振洋的聲音非常低嗄誘人,他的睡衣前襟打開,睡衣也散亂一團,他摸上他幼嫩的大腿部位,往上撫觸,愛撫著他男性挺起的部位,感受他撫上這部位後,黃振洋身體竄過的輕顫讓他愛憐不已。
  
  「我,我也幫你……」
  
  黃振洋誘人的聲音更低更啞,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音調,他調換姿勢,同樣撫上他男性的部位,然後納入了濕熱的嘴裏。
  
  「唔……嗯嗯。」
  
  魏方城咬緊牙,這種感覺舒爽到了極點,在他下方的男了吸吮著,濕濕的眸子裏好像快要流出水來,看起來明媚可人,他再也忍受不住,一口含上他的男性,另外手的手指穿進他的秘穴內,不斷的穿透擺弄。
  
  縱然已經很久沒有跟男人發生關係過,他的手指卻依然熟練的進入內部挑逗著眼前男人的敏感處。
  
  黃振洋粉色般的秘穴收縮著,每次收縮,他就受不了一樣,把他的董事含舔在嘴裏輕吟,讓他又漲得更硬更大,他再也受不了他無形的挑逗,將他抵在床上,捉開他的雙腿,回身衝入他的裏面,他的裏面又軟又熱,他進入後,再也下想要拔出來。
  
  「啊,啊……不、不要……」
  
  好像快要達到高潮,黃振洋扭曲著身體,叫得更加激切,他進入得更深、更激烈,幾乎漫根進入,每次到底時,都能聽見自己輿他肌膚相觸的啪啪聲。
  
  「啊、啊--」
  
  他粗吼的射了出來,連忙拔出時,也來不及了,他的愛液射在他的臀部上,黃振洋的愛液則是射在他的腹部上。
  
  他還在想自己為何沒用保險套時,一道白光射在他的眼皮上,他覺得不適的張開眼睛,原來是窗外的日光照射進來,剛好就照在這張床上,讓他醒過來。
  
  他彎起身體,這才發現他的下半身濕濕的,他伸進睡褲裏面摸,可能是作了這樣香豔的春蘿,所以他流出了些液體,但是從褲內濕透的程度看來,好像他曾勃起過,然後真的射出來過。
  
  「真詭異,怎麼會這樣?」
  
  雖然像遺精,但是量也太大了,黃振洋也張開了眼睛,他醜陋的臉上在光線的照耀下,好像沾上了粉粉的紅色,相當的迷人,他一直沒動,魏方城這才看見他薄薄的睡褲,在靠近男性獨有的部位濕了一大塊,好像他射出來過。
  
  他別開目光,心卻怦怦亂跳,還感覺得到在夢裏時,他深入他身體深處時的緊窒感,他這樣一想,下腹又有點怪怪的了。
  
  黃振洋低聲道:「浴室只有一間,你先去梳洗。」
  
  他儘量裝著正常起身,他出浴室時,黃振洋已經換掉了睡褲,再也看不見那個痕跡了,他在想,莫非是他們同時都作了那個春夢,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嗎?
  
  「我、我們從今天超是朋友了吧。」
  
  他已經做到了黃振洋要求的事情,在這間鬼屋一樣的房間裏睡過一夜,黃振洋沒有理由否絕他,他冷冷道:「如果你這樣想,那就這樣吧。」
  
  雖然黃振洋比他所想的更冷淡,但至少他沒有開口回絕,魏方城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英挺的面容對女性而言一定會有很大的吸引力,黃振洋卻是一臉厭惡的別過頭去。
  
  「那我們一起去吃個早餐吧。」他興致勃勃,如果是朋友,吃個早餐,應該不算什麼吧。
  
  「我要上班,你自己吃吧。」
  
  魏方城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們經理說一下,你可以晚點去上班的。」
  
  黃振洋好像要吐了一樣的立刻甩開他的手,「你在自己的公司當上司,愛什麼時候去上班,就可以什麼時候去上班,我跟你不一樣!」
  
  剛才黃振洋那一甩,感覺好像他十分厭煩,被拒絕的傷害,讓魏方城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所以我才說我只要打一通電話給你的經理,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你遲到的事。」
  
  黃振洋鄙視的望他一眼,「是啊,只要你一聲令下,多少人忙著巴結你。」
  
  他嘲諷的語氣讓魏方城氣得發顫,他是好意要跟他吃早餐,他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必說得這麼難聽吧。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排隊等著跟我吃早餐!」大怒之下,他口不擇言。
  
  黃振洋面無表情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沉。「是啊,你是富貴的好命,跟我這種賤命就是不一樣。」
  
  受夠他的嘲訕跟諷刺,魏方城氣得發抖,他比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在他人生之中,何曾嘗受過這樣的屈辱跟侮辱,自己已經夠低聲下氣,但是黃振洋竟然如此氣焰高漲,自己何苦如此作踐他自己。
  
  黃振洋走到門口,比著門外道:「請你出來,我要關門了。」
  
  言下之意是他要去上班,不要他在他租的套厲裏,呸,這種小套房,比他家玄關還小,他還以為他愛站在這裏。
  
  他立刻氣洶洶的走出來,黃振洋根本無視他的存在,自行去上班,魏方城氣到捶牆,他恨聲的問自己,幹什麼來這種鬼屋自取其辱,受這個一點也稱不上好看男人的辱?,他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自己幹什麼像只哈巴狗一樣巴巴的黏在他腳邊。
  
  他受夠了,他不會再理這個自大混蛋的黃振洋。
  
  第五章
  
  他真的如他那天所發的誓言,沒有再理過他,好的一點是對他負責公事的是李愛芬與林依麓,他不用看到他那張醜臉,就記起那天所受的侮辱,還有自己還真的笨到去住他住的鬼屋一夜,簡直是鬼迷心竅。
  
  尤其是李愛芬向他示好的態度非常明顯,他享受著她嬌嗲的語氣,跟挑引的眼神,甚至遺私下幾次約了她出去,沒幾次,他們之間已經約到床上去了。
  
  他跟女明星妮妮還是一直有包養的關係,另一方面李愛芬開始自封是他的女朋友,甚至開始查起他的行蹤。
  
  有一次更過火,竟到他安排妮妮住的地方,想要對妮妮示威,她自以為是什麼,他根本就是跟她玩玩而已,她也是貪圖他買得起東西給她.
  
  他對她撂下了狠話,李愛芬又哭哭啼啼的說什麼她懷孕了,他聽了更生氣,他在這一方面很小心,若是有發生任何問題,也不可能是他的小孩。
  
  隔了幾天,竟是黃振洋親自到公司拜見他,他勉為其難的接見他,他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黃振洋進了他個人的辦公室後,冷靜的道:「魏先生,希望你對李愛芬負責。」
  
  他這陣子被李愛芬搞得很煩,她做出來的蠢事多得無法計數,他根本就不想理她這種女人,這種女人他見多了。
  
  不過為了這一什事,他終於也看到這個男人竟為了女色向他低頭,想也知曉,以黃振洋這副醜樣,恐怕只能暗戀像李愛芬這樣張揚的美人,一瞬間,他倒有報復的快感。
  
  「為什麼要負責?是她自己黏上來的,我從來就沒認為她是我的女朋友過,況且大家都是大人了,你情我願、男歡女愛,這種事她自己也很明白。」他說得簡潔有力,再蠢的人都聽得懂他話中的意思。
  
  「她哭著說她懷孕了。」
  
  「那不可能是我的,我在這方面向來很小心。」
  
  「但人不能保證沒有意外。」
  
  魏方城對他當初得罪他的事還記恨在心,這次是他求他,讓他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對李愛芬有感覺?」
  
  「我對她沒感覺,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負一點責任。」
  
  他對黃振洋的話一律當成狡辯之辭,若不是他喜歡李愛芬,幹什麼要為李愛芬出頭。
  
  「要我負責任也不是不行。」
  
  他想起那一晚在鬼屋住時所作的香豔的夢,他的目光開始有點露骨的在黃振洋的身上滑行,這只是一種侮辱黃振洋的方式,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對他有興趣。「這樣好了,我們約七點,在XX飯店的房間慢慢談論這一件事。」黃振洋面無表情的道:「好,希望你能給我滿意的答覆。」
  
  魏方城嘴角揚起,帶滿不懷好意。「我先說在前面,我很沒耐心,你若是遲到一分鐘,不,一秒鐘,我們就什麼都不必談了,而且你最好早到三十分鐘,我喜歡人家先等我的感覺。」
  
  「我會提早三十分鐘到的。」
  
  「我不要你在大廳等我,你先去房間,把全身洗得香噴噴的等我。」
  
  他已經說得夠露骨,他不一定想要玩男人,但是黃振洋得罪過他人多次,他臨時動意,只是想要嚇嚇他,更何況以黃振洋的「姿色」,他不認為自己有胃口吃得下去。
  
  黃振洋這次沒說什麼就離開,他離開後,魏方城開心得大笑,他從來沒有想過佔盡上風的感覺這麼棒。
  
  魏方城照著時間到房間去,黃振洋人已經在裏面,他靠近一聞,他身上真的有洗過身體的肥皂香,只不過他仍穿著上班的衣物,大概是洗完身體後,再穿上原本的衣物吧。
  
  「你真是不解風情,一般洗完澡,都會穿上飯店提供的睡衣。」
  
  「我們只會講講話而已吧。」
  
  他說得意有所指,但是黃振洋顯然沒被他駭嚇到,他原本也是不可能會對黃扳洋出手的,誰會對一個這麼醜的男人有胃口,但是他這一席話讓他非常的不愉快,感覺好像他認為自己不可能會出事.
  
  「也許我們做過床上運動後,我才會有興致講話。」
  
  黃振洋冷漠的眼光根本沒朝他看一眼,他手向上,解開了領帶跟扣子,沒多久他就脫光了,魏方城沒想到他沒扭捏,更沒抵抗,他忽然覺得無趣起來.
  
  「算了,我看你就一副沒經驗的樣子,誰會看上你這種醜男,你把衣服穿上好了,我不跟男人搞的。」
  
  黃振洋沒作回答的穿上衣物,魏方城終於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跟他臉部的醜陋不太一樣的,他的身體有點白皙,甚至還有點美豔的味道,魏方城忽然覺得唾液人量的分泌,讓他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他才剛拉上褲子的時候,魏方城走近了,他撫摸著他小小的乳頭,那乳頭的顏色很青澀,遺粉粉的,他呼吸加快了一點點。「你的乳頭好粉,你該不會是處男吧。」
  
  他的話原本只是要傷害黃振洋,給他點難堪而已,想不到黃振洋竟會回答,但他回答的語氣與往常的冷漠一模一樣。
  
  「三次。」
  
  「什麼?」
  
  他一時聽不懂他的意思,隨即明白了黃振洋是說他有三次的經驗,他嗤笑起來,「我不敢想像誰想要你這種醜男人,對方一定是個肥到不行的肥婆,要不然就址醜到不能再醜的醜女吧。」
  
  黃振洋沒再說話,魏方城的手指一直在摸著他的乳尖,感覺他的乳尖被他揉捏得稍稍有點腫脹起來,可愛到了不行,他想也沒想,低下頭親了那一邊的乳尖,感覺他的乳尖在他嘴裏含苞待放的美豔。
  
  「那三次.你有爽到嗎?」
  
  他問的話根本就以貶低為主,黃振洋沒再回答,魏方城已經親夠了他那一邊的乳尖,他開始朝另一邊移動,他的呼吸加快,炙熱的呼吸,噴在黃振洋冷冰的肌膚上。「把褲子脫下來,我現在想做了。」
  
  黃振洋剝下了褲子,他渾身赤裸,魏方城只感覺情慾往腦上衝,明明對方是個男人,有什麼好玩的,但是他的手往下,愛撫著他男性的部位。
  
  畢竟黃振洋仍是個男人,他又年輕.平常也沒女人發洩,很快就硬了起來,縱然他臉上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但是魏方城也是個男人,他知道男人若是沒有感覺,絕不可能硬起來的。
  
  「該死,有潤滑劑嗎?」
  
  他拉開床旁的櫃子,只有保險套,他的下半身已經硬得受不了,再拉開另外一個櫃子,有放潤滑劑,他在自己的陽剛上塗上大量的潤滑後,扳開黃振洋的臀,他很輕的滑進去,那緊窒的舒爽感讓他粗吼出聲,感覺好像連天花板都在他眼前搖晃起來。
  
  他開始腰部狂猛的抽送起來,才不到兩分鐘,他就因為太過舒爽而射出來。他氣喘噓噓,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就不行了。
  
  黃振洋臉上依然沒有表情的起身,他拿起旁邊的面紙,擦淨了他留下來的痕跡。但是他手拿面紙在雙腿間擦拭的畫面讓他再度脹硬起來。
  
  「我沒說結束了。」
  
  他拉倒他,再一次插入他的身體深處,舒服的電流竄燒他的全身,他住下要親黃振洋,黃振洋立刻別開頭去,他沒有吻到,這雖然讓他不悅,但是至少黃振洋已經在他身體底下任他蹂躪,這撫平了他的不悅感。
  
  他再度發洩了兩次,等他起身穿衣的時候,黃振洋也毫無表情的穿上衣服,他被他糟蹋過了,這樣的想法讓魏方城對黃振洋的不悅感減低了許多,他還甚至有了得勝的感覺。
  
  他已經不抽煙很久了,現在卻心滿意足的很想狠狠的來一根。
  
  「李愛芬的事我會找她聊一聊,我想她只是想要多削一點錢而已,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好。」
  
  黃振洋穿好衣物走出去,他也跟著走山去,只是黃振洋走路非常慢,魏方城霎時起了一點點的憐惜。
  
  他曾跟男人做過,第一次的時候,那個男人根本就下不了床,而那時候他才只做了一次而已,這一次卻是不能控制的四次,想也知道黃振洋不會舒服到那裏去的。
  
  「你還好吧?」
  
  他的手心帶了一些溫柔的輕扶在他的腰上,黃振洋推開他的手,他的不識相又讓魏方城大怒起來,他立刻就把手心收回來。
  
  「你自己能坐計程車回去吧,我可不要聽男人可憐兮兮的說要我送他回去。」
  
  黃振洋雙眼望向他,他笑了,但笑得十分鄙夷,「放心,剛才沒爽到讓我可以可憐兮兮的求你。」
  
  魏方城被他激怒,他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走,他是不知道黃振洋爽不爽,但是他剛才真的是爽透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自從……
  
  他趕緊停止自己的思考,黃振洋怎麼能跟他相比,他個性好,又可愛,除了他之外,他不會想要跟男人做的,這一次也不過是給黃振洋的下馬威而已。
  
  除了這一點,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跟那種又醜又難看,好像死人一樣的男人做愛。
  
  他找了李愛芬來談分手,李愛芬哭哭啼啼的說不肯分手,她甚至把事情越鬧越大,鬧到他幾個心腹都知道,這讓他更加捉狂,這女的擺明就是硬纏上來的,不入豪門,她不會善罷甘休。
  
  魏方城氣極了,她變本加厲,竟向有名的八卦報紙爆料,這更犯了他的大忌,他找了黑社會那邊的去幫他處理事情,這件事才落幕。
  
  他又跟妮妮在一起,她帶點天真的氣息總能逗笑他,雖然他知道她不是那種真正的天真,而且得付上很貴的價碼才能換到她這種天真的演技。
  
  冬天快過去了,春天將到,他們公司開始要推春妝,化妝品是他們新的系列,林依麗向他做了幾次的報告,他總覺得文案有點虛,不像上次保養品那麼精彩、有特色。
  
  搞了半天,他最後才知道這次的設計竟不是黃振洋本人設計的,而是他團隊下的某個新人,這讓魏方城非常生氣,他一年花了好幾千萬的廣告費給他們公司,是他們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戶,想不到黃振洋幫其他公司操刀,就是不肯為他賣命。
  
  「叫黃振洋過來談,聽懂了沒?他沒來,我就撤掉所有的Case。」
  
  他朝著電話,向經理叫?,經理唯唯喏喏的道是,卻依然不能令他消火,這個黃振洋一再的惹怒他,他自以為是什麼東西,竟然沒把他的公司排在第一位。
  
  經理馬上帶著黃振洋過來,魏方城摔下企劃案,「這什麼鬼東西,我要你們最好人才設計出來的東西,你黃振洋不做,竟然隨便魚目混珠找個新人的企劃頂給我,你們公司還把我看在眼裏嗎?」
  
  經理心裏叫苦,黃振洋就是不做,寧願接規模只有十人小公司的企劃,也不肯替魏方城設計這次的廣告企劃.
  
  「對不起,是因為阿洋他最近接了太多案子,實在忙不過來。」經理立刻緩頰,再怎麼說魏方城的財力,不足他們得罪的起。
  
  「我管他接多少案子,我的案子就應該是在第一位,你立刻給我弄三份不一樣的企劃給我,我要後天看到。」
  
  他這次是對黃振洋叫?,黃振洋那張醜臉沒有表情,一臉僵冷,但是他忽然往下,從他脖子的部位看下去,一直看到他穿著鞋子的腳尖,他憶起他乳尖美豔的感覺,更記起貫入他身體深處時,那種被緊夾住的快感。
  
  他的下半身不合時宜的在此刻硬起來,他大吃了一驚,他不可能會對黃振洋有什麼特異的感覺,但是此刻下半身的情況又那麼火熱,根本不是他所能一語帶過,騙過自己的事情。
  
  黃振洋跟經理走了之後,他立刻飛車到妮妮那裏,她濕潤的香唇跟女性部位,一點也沒有消除那種火燒似的慾火,他打了電話給黃振洋,一開口全是威脅難聽的話語。
  
  「我要撤掉你們公司裏所有的Case,而且我還要動用所有的人脈,告訴別人你們公司不尊重客戶,我已經可以預見你們公司的倒閉,就算你們經理跪著求我,我也絕不會心軟。」
  
  黃振洋的聲音陰陰冷冷的,就像雨天的天氣。「你要什麼?」
  
  魏方城鬆了口氣,至少對方是十分聰明的,一聽就知道這只是他的威脅而已,他壓抑住自己聲音的熱切,這應該只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他不願意讓黃振洋聽出他內心難以壓制的熱切,因為讓他聽出,不就等於是自己低頭想要他的身體。
  
  「抄下我的住址,晚上八點到那裏去。」
  
  他說了自己現在私人的住宅,除了自己之外,他不曾讓其他人進入他的私人空間,但是他不想跟黃振洋在飯店隨便開個房問草草了事。
  
  若強要他說為什麼,他說不出來,只知道自己不喜歡。
  
  他一個人就在熱鬧的地區住了將近百坪,警衛通知他的客人到時,他讓自己激切的腳步慢下來,他試圖一臉高傲的打開門,黃振洋濕了半截衣服的走進來,他的鞋子濕透的踩在他很貴的原木地板,衣袖滴水,也沾到他貴重的擺設。
  
  他應該要勃然大怒的,但是他沒有生氣,外面正在下著大雨,而且黃振洋也準時到了,這樣就足夠了。
  
  「進來我臥室洗澡吧。」
  
  黃振洋脫下了濕鞋,他沒有多說什麼的跟著他進去,他打開了水龍頭,宜人稍熱的水溫立刻沖刷下來,黃振洋脫光了衣服,站在水柱底下,他在外頭看著他的裸體,他早已經全身赤裸,迫不及待的高舉著腰間的兇器,進入浴室,從後環抱住他的身體。
  
  在浴室裏的一次之後,他們轉移陣地到床上來,為了好好品嚐黃振洋的身體,他放慢了腳步,他知道他有享受到愉快,因為男人的身體是說不了謊的。
  
  一夜過後,黃振洋去上班了,好像當成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他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他身體穿上衣物的曲線,黃振洋是個好情人,他不會多說什麼,叫他來他才會來.兩人的身體調性又超台的,除了床上的時問之外,他根本就不黏人,也不會造成他任何的困擾,更別說是爭寵了。
  
  他忽然對黃振洋滿意極了,他想要讓黃振洋變成他的情人,他雖然冷漠少語,但是這也代表著他不會像李愛芬一樣大吵大鬧的專做些蠢事。
  
  此後,他常用公司Case的名義,叫黃振洋來他家,每到那個時候,他還會叫幫傭買些花放在桌上,他發覺黃振洋雖然冷漠,但是每當他看見桌上的小花時,他臉色就會有些柔和。
  
  可是做了好幾次後,黃振洋不肯讓他吻他,這讓他狂怒起來,哪有這種只准碰他的身體.不准碰他的唇的蠢事,他氣極了,向某位內行人買了會讓人助興的藥丸,他放在果汁裏,讓黃振洋喝下去。
  
  那一個晚上,黃振洋不間斷呻吟、高昂的叫聲讓他興奮極了,還有他讓他吻個足夠的香唇更讓他瘋狂個已,他做到什麼都射不出來,才甘願停手。
  
  黃振洋清醒過後,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狂怒不已,他什麼時候被人打過了,他也回打了他一巴掌,從此之後,黃振洋不再理會他的威脅,再也不肯到他家來。
  
  他氣急敗壞,更在怒火沖天之下,撤了所有的廣告,轉到另外一家公司。但是廣告的內容不如黃振洋以前做的吸引人,他化妝品的買氣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不肯認輸,又包養了另外的女星排遣時間,過了二個月,他妥夠了這種感覺,他買了一堆花在家裏裝飾,還點了一堆會有氣氛的芳香蠟燭,他本能的知道黃振洋一定會喜歡這種東西。
  
  他邀了朱經理跟黃振洋到他家做客,仗著他給朱經理的壓力,朱經理帶來了黃振洋,他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蛋時,差點就衝上去,拉著他直接到房裏做個過癮。
  
  「朱經理,黃組長,歡迎來我家玩。」他力持鎮定,怕一瞬間的衝動,可能會讓這個好不容易製造而來的機會瞬間即逝。
  
  「您好,魏總監,不好意思,到您府上打擾了。」
  
  朱經理連連賠笑,魏方城撤掉了所有的廣告,讓他們公司蒙受不少的損失,雖然靠著黃振洋的名聲,還不到倒閉的地步,但也只是苦撐而已。
  
  這次魏方城請他來,說是要再談合作的事情,他立刻就歡天喜地的拉著黃振洋來了,他知道全公司,魏方城就只對黃振洋另眼相看而已。
  
  「我去上一下廁所。」
  
  朱經理喝了過多的水,誰叫只要他水杯空了,魏方城就一直倒,他不好意思,只好一直喝。
  
  趁著朱經理到廁所時,魏方城坐到黃振洋身邊,他聲音放得非常溫柔,「你喜歡今天房子的佈置嗎?我花了半天才開好的。」
  
  「滿漂亮的。」
  
  大概也是氣氛夠好,黃振洋難得開口說了一句話,魏方城大喜過望,至少他沒擺著臭臉一句話都不說,這可說是個好的開始,他聲首放得更柔更低,「你想不想到我的臥室參觀,」
  
  黃振洋一僵,魏方城呼吸湍急的吻上他的耳朵。「我們可以再重來一次嗎?我好想你的身體。」
  
  「你不要這麼噁心好嗎?」
  
  黃振洋立刻站了起來,魏方城原本要動怒,但是他跟著立刻站起來,更低聲下氣的道:「對不起,上一次是我不對,我不知道藥效那麼強,是朋友給我的,他只說助興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會變成那樣。」
  
  只要黃振洋願意回來,什麼謊他都說得出口,就算把上文的過錯全都推託到不知名的朋友身上。
  
  「我們再恢復以前的關係,廣告再給你做好嗎?你也喜歡你們公司的經理吧,現在公司在苦撐,他也很辛苦,而且我也喜歡你的創意,我們不要再鬧情緒了,好嗎?」
  
  他不曾對女人說話這麼溫柔體貼、低聲下氣,黃振洋沒說話,魏方城下了猛藥,「你是一個人,反正你現在有名氣了,每一家公司都會要你,但是你經理的家裏負責這問公司的盈虧,你想想有我的廣告費用,他不就輕鬆多了,他不像你單身,他得養一家子人跟一公司的職員。」
  
  「唉,不好意思,我出來了。」
  
  朱經理抹著汗出來,他實在搞不懂魏方城的想法,家裡弄得到處都是花,還點滿了一堆香得要命的蠟燭,看起來不像是招待廠商或朋友,根本就是男人求愛在做的花招,而且廁所裏也點了一堆香香的東西,聞久了,他真的頭暈眼花。
  
  魏方城差點氣炸,明明事情已經有更進一步,只要這個經理慢一分鐘出來,說不定黃振洋就會同意了,他搞什麼鬼,尿這麼快幹嘛,他現在心情不快,一律怪罪他人。
  
  「我們要回去了。」
  
  黃振洋說要回去,但是他盯著他買的某種花看,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花,總之他幾乎把花店有的花全買回家插了。
  
  他摘了下來,遞到黃振洋的手心,遺用衛生紙仔細的捲好,以免會刺傷到黃振洋的手指頭。「你喜歡嗎,帶回家吧。」黃振洋望了他一眼,鄉說了一句話:「我老家以前附近有這種花。」
  
  他送著他們出門,雖然朱經理壞了他的大事,但是這次的見面,卻也讓他有了一個超棒的情報。
  
  隔天他送了一堆這種花到黃振洋的公司去,每天都不間斷,只不過除了第一天之外,後來改為一天一朵,更顯得情韻綿長,過了一個月,他打電話約黃振洋的時候,黃振洋同意到他家去了。
  
  第六章
  
  他把玩著黃振洋那濕到一直泛出汁液,不斷滴落純蜜的部位,另外一隻手的手指已經穿透黃振洋緊熱的洞穴,黃振洋的喘息非常低,就像在極力壓抑自己不要發出激情的聲音,但是從他裏面的不斷收縮,他知道黃振洋非常舒服。
  
  他裏面的濕熱緊緊夾住他的手指,他將手指拉開,黃振洋的身體一陣抽搐,他盯著他喘氣的紅唇看,他早就想吻他很久了,只是上次為了這件事鬧得十愉快,這次他學聰明了,絕不再做那麼笨的事。
  
  硬來不行,他就用巧取的。
  
  他低下頭輕啄過他的唇角。「振洋,讓我親你,好不好?」
  
  他將兩隻手指硬是拉開,黃振洋難以忍耐的開口喘息,他知道他快要高潮了,神智已經快要渙散,隨時都會在喪失神智的狀態下,同意他的請求。
  
  他在他唇角不斷親著,求道:「讓我親你好不好?振洋?」
  
  他手指往他最敏感的地方頂刺,黃振洋啊聲的叫出,再也掩飾不住叫聲,他的陽剛在他入口附近廝磨著,他知道黃振洋的性經驗沒有很多,他自己也曾說過在他之前,只有三次,他知道自己只要夠耐心,總有一次,黃振洋會承受不住快感,答應讓他吻他的。
  
  「我想親你才進去,好不好?振洋?」
  
  他軟聲請求,卻惡意的在他敏感不已的耳朵旁低語,黃振洋的身體揚過一陣輕顫,摟住他的脖子,像在抵抗快感。
  
  「讓我親一下就好。」
  
  他自己也滿臉的汗水,頂在黃振洋的入口處卻不進去,對黃振洋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對他面言,也是一件同樣折磨他的事情。
  
  他低啞的說了回答,魏方城現在比較瞭解他的個性,知道對他不能來硬的,他軟言軟語的懇求道:「拜託,讓我吻一下。」
  
  他輕輕的探入,黃振洋全身搖晃,喘氣得越來越急,他看著黃振洋的紅唇心癢難耐,他立刻抽出來,黃振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就像不能承受他的退出。
  
  「我要親你,到底好不好?」
  
  他這次進得深點,卻又馬上抽出,黃振洋在激昂的快感下,發出嚶嚀的聲音,那聲音很短促,仔像在說好。
  
  他立刻插入,封住他的唇口,他的舌尖就像他的求歡動作一般,馬上佔據他的唇口。
  
  黃振洋在那一刻立即高潮,他那高潮的樣子美豔至極,讓他覺得他一點也不醜,反而比妮妮好看,而他的香唇更是極品,柔嫩滑順,讓他一吻再吻,無法放手。
  
  黃振洋穿上了衣服,他的衣服很普通,魏方城嫌質料差,採購了自己的,還採購了他的衣服,推到他的前面去。
  
  「你以後來我這裏不用帶衣服來,就在這裏換新的。」
  
  黃振洋裸著背看著那些衣服,眼裏連點感動都沒。「不用了,只要你有照約定給我們公司生意做就好了。」
  
  黃振洋的說法,稍梢的讓魏方城有點不愉快,他聲音沉下的問:「如果別的人這樣逼你,你也會乖乖跟別人上床嗎?」
  
  黃振洋露出一抹冷笑,「我想應該沒人會對我有興趣才對。」
  
  說得好像魏方城的興趣有多特異一樣,魏方城生氣了,不過這次他不是氣自己被冒犯,而是氣他竟把自己的身價貶得這麼低。
  
  「你胡說什麼,你超美的!」
  
  大概是他誇張的口氣跟完全不符合黃振洋形象的形容詞讓黃振洋笑了,魏方城陶醉在他的笑顏下,他的心口漲滿了熱氣,雖然他扭不懂那是什麼,但是他拉下了黃振洋,再來了一回合。
  
  從他再把廣告交給黃振洋那一天起,他保養化妝品的銷售量直線上升,黃振洋一個月大概有四次會過來他這裏,大部分都是禮拜六的時候,他人生在此刻這麼順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禮拜六的早上,有人按他的門鈴,他喃喃碎念著,他有給黃振洋鑰匙,但是他就是不肯收,老是搞得他好像客人一樣,而不是他的情人。
  
  他開了門,香氣撲鼻而來,天真的嬌嗲聲音撒嬌道:「方城,你好久沒過來我那裏,我問秘書,他後來才告訴我你住在這裏。」
  
  魏方城怒不可遏,明天他一定要辭退那個守不住秘密的秘書,竟把自己的住處,告訴他的情婦。
  
  「哇,你家好大喔。好漂亮,能在這麼貴的地段住這麼大的坪數,你好幸福喔,妮妮也想住這種地方。」
  
  她的暗示該不會是她想搬來這裏吧,魏方城當成沒聽見她的這一段話,他根本不準備讓她進門,更遑論她講的話。
  
  「妮妮,我現在不方便,請妳回去。」他的聲音已經算冷酷了。
  
  「人家就來了,帶我參觀一下房子嘛。」
  
  「這我私人的地方,我不喜歡讓別人參觀,這裏又不是開放公眾使用的公園、美術館。」他說的話已經夠難聽,她不會蠢到聽不懂的,但是想不到她的蠢,比他想的更笨。
  
  妮妮咬緊下唇,做出哀怨狀,她將呼之欲出的胸部往他的胸膛蹭。「難道妮妮也不能看臥室嗎?」
  
  「不方便!」
  
  他臉上的不耐煩,難道還不夠明顯嗎?看什麼臥室,他現在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要這麼小氣嘛!」
  
  她嬌嗲嗲的語氣讓魏方城忽然聽得很煩,他還在趕她走的時候,電梯門打開,竟是黃振洋走了出來,魏方城臉色大變,他不想讓黃振洋誤會,繼則讓他大怒之下一走了之.
  
  他剛才在室內的時候,一直以為室外是黃振洋在按門鈴,所以他從床上下來,半身赤裸,身上僅穿件短褲而已,而妮妮則是死膩在他身上,大腿還環在他的腿上,好像他們在門前就在做愛做的事。
  
  「妳煩不煩,滾開!」
  
  怕黃振洋誤會,魏方城用力的推開妮妮,妮妮跌到地上,黃振洋早已將一切盡落眼底,他臉上表情連變也沒變。
  
  「你今天有事,那我回去了。」
  
  「沒事,我今天根本就沒事。」
  
  他提前去擋住黃振洋的腳步,黃振洋低下頭,也低下身體,他扶起了跌在地上的妮妮,聲音溫和道:「小姐,妳有跌傷嗎?」
  
  「她沒事。」
  
  魏方城厭煩的替她回答,若不是她一拖再拖,怎麼會讓黃振洋遇見,所有的事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反正我昨天加班也加得比較晚,不如我提早回去睡吧。」黃振洋道。
  
  魏方城怎肯讓他回去,他一周也不過見他這一次而已。「那就在我這裏睡。」
  
  他轉向妮妮,對她口氣有點嚴厲道:「妳看到了吧,我有重要的朋友來,妳先回去,我改天再去找妳。」
  
  妮妮被他一推之下,再怎麼笨,也不敢惹怒他了,她轉頭就離開,魏方城則是急忙的將黃振洋拉進室內,以免黃振洋立刻就回家了。
  
  「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有點感冒,沒什麼胃口。」黃振洋說話還是一貫的冷冷淡淡。
  
  「我看有什麼東西……」
  
  他根本不在家中開夥,冰箱裏空空蕩蕩,只有幾瓶飲料,最後他泡了一杯熱咖啡遞給了黃振洋,黃振洋只喝了幾口就說他累了。
  
  他瞇眼躺在他的沙發上,魏方城坐在沙發的另一角上,他移近了位置,一手橫過沙發,輕撫著黃振洋的短髮,幸好他剛才沒有大發脾氣。
  
  明明一切如此平安落幕,但是為何他的心裏卻有點不踏實跟怪異的感覺,黃振洋沒有生氣,難不成他一點也不在乎剛才在門前的女人嗎?
  
  「振洋?」
  
  窗戶打開,窗外面對公園的那一邊拂來一陣青草味道的微風,起居室裏洋溢著寧靜的氣氛,從他的客廳沙發望出去外面的窗戶,天上的白雲正在澄澈的藍空上飛揚,不知怎麼的,他覺得這種氣氛很適合黃振洋。
  
  在他以前認識的人之中,也僅有一個人適合這樣的氣氛,但是那個人走了、消失了,再也不見蹤影了。
  
  「嗯?」
  
  黃振洋累得好像眼睛睜不太開,只是微應了一聲,也許是氣氛的關係,魏方城說了這一生他所做過,自己覺得最荒唐的事情。
  
  「其實我跟男人交往過呢。」
  
  黃振洋沒什麼反應,魏方城也知以他的冷淡個性,對這個話題不會有太大反應,所以他才會說這一件事。
  
  「大學的時候,一個同班同學,他跟你一樣,也姓黃,我們在一起三個月,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就沒有再聯絡了。」
  
  「嗯。」
  
  黃振洋依然沒有什麼反應,魏方城良心不安的添加幾句,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後來連他父親都出面了。
  
  「其實這件事鬧得挺大的,因為我跟朋友打睹,看能不能讓一個文靜的男生喜歡上我,我當時年少輕狂,又不認輸,所以就做了這麼一件荒唐的事情。」
  
  「我知道你傷害別人部不會有感覺。」
  
  黃振洋從唇角溢出了這一句話,事實可能正如黃振洋所說的,但是魏方城被他激怒了,而且他也不願意讓黃振洋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現在很在乎黃振洋,他不要在黃振洋的面前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人,於是他硬是編纂了有利於他白己的話。
  
  「我沒有傷害他,我知道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但是在交往期間,我對他很好,他就是那種不起眼的人,人家給他什麼,他都會接受的,我覺得我沒行虧欠他,跟我在一起的期間,我有很多事都有幫忙他。」
  
  黃振洋坐起,他拿起未喝完的咖啡,站了起來,背著他將咖啡倒進水槽裏,魏方城繼續道:「那一段時間我也有認真的愛護他,這種感情的事是你情我願的對不對,我不算虧待他。」
  
  黃振洋拿起空的咖啡杯,狠狠的往地上摔,震耳欲聾的聲響讓魏方城的聲音立刻斷了,他著急的站了起來,忘了剛才自己說的話,「怎麼這麼不小心,有割到手嗎?」
  
  黃振洋冷冷道:「沒事,我累了,要回家了。」
  
  魏方城根本就留不住他,黃振洋就是那種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人,一點也無法挽留,他轉身離開,魏方城癱坐在沙發上,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選這種題材來講。
  
  那件事已經過去太久,他並不像他自己所講的,認為自己沒有錯,偶爾他想起黃誡榮看他的崇拜、愛慕的目光,他還會一陣心虛。
  
  就算他現在,還是搞不清楚他對黃誠榮的感情,也許那是一場荒唐的遊戲,但是他知道自己就算為了打睹會跟黃誠榮發生關係,也不會密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了三次關係。
  
  他那時有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若是只想要發洩,他隨時可以把她叫來上床,根本就不需要黃誠榮來消除慾火。
  
  但是他那拘謹的目光,害羞的笑容,有時候跟他講得天馬行空的話,讓魏方城這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第一次覺得世間上竟然有這種人。
  
  他沒有幫到黃誠榮什麼忙,因為黃誠榮拒絕接受他的金援,他就是每天去打工,做那種他覺得根本就賺不了幾文錢的事情。
  
  其實只要黃誠榮需要,對他說一句話,他的銀行戶頭隨時都可以領一筆幾十萬的錢給他。
  
  但是黃誠榮不像他其他的朋友,他從來十接受他的錢,他的骨氣讓那時還年輕氣盛的他非常的懊惱生氣,他不知自己是生氣他十識相的拒絕,不肯接受他的好意,或是憐惜他打工、學業的兩頭忙。
  
  他分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情,也來不及分清楚的時候,一切就忽然被傳爆,黃誠榮留給他的,就只有一盒放在門邊的巧克兒蛋糕。
  
  這蛋糕一定是為了慶祝他的生日用的,他知道黃誠榮生活十分清苦,他一定是從哪裡削減了開支,然後多存了些錢為他買了蛋糕。
  
  而他留給黃誠榮的,只是一場惡意的玩笑,跟讓黃誠榮再也無法立足於學校的風言風語,讓他休學,消失在這世界上。
  
  他對黃誠榮的確有愧,但是他再也找個到他,也沒辦法理清白己對他是什麼感情,只是每當風和日麗時,他會想起他跟他一起坐在校園的角落,他滿眼幸福的對他談及自己的夢想。
  
  他那神采飛揚的表情,兩眼充滿夢想的眼睛,跟他與他牽手時微顫害羞的手掌,讓他忘記自己所處的時間、空間,只希望這樣的感覺可以延續下去--無止無盡。
  
  他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至少不會想要傷害他,若不是當初的自己太過幼稚、荒唐,也許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
  
  魏方城在禮拜一的時候,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為何如此愚蠢,若是黃振洋不來找他,他可以自己去找黃振洋啊。
  
  這樣他們也不必只在禮拜六碰面,只要他高興,不論是禮拜一到禮拜五的上班日,或是六日的週末,他都可以想見就見到黃振洋。
  
  但是黃振洋對工作看得十分重要,他沒笨到在上班時候找他,他在今天的下班後,開車到黃振洋公司那去。
  
  才停好車,他就看到黃振洋跟一個高挑的女人走出大樓,黃振洋臉上不再死板,至少還因為那個女人的幾句不知什麼樣的話,他嘴邊微露笑意,這讓他幾乎怒由心生。
  
  他在他面前向來一臉死人臉,就算兩人上床,他也很難對他有什麼好的臉色,老是一臉冷沉的樣子,想不到他竟在別的女人前有這樣愉快的表情。
  
  這個女人他當然也認得,就是常來跟他報告的林依麗,他只知道林依麗是黃振洋底下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感情可以好到一邊聊天一邊笑,黃振洋幾乎很少對他笑過。
  
  一股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無法形容,只知道他奸像快要氣炸了,他大踏步向前,若不是這幾年的社會歷練,他的臉上一定會立刻表現出怒氣,他壓抑怒氣的打招呼:「嗨,林小姐、黃組長,這麼巧遇見你們。」
  
  黃振洋嘴邊那股小小的笑意立刻消失無蹤,變成了陰沉,魏方城內心氣到發顫,他看到他擺這種臉色是什麼意思?
  
  「魏總監,您好,這麼巧。」
  
  林依麗臉帶面對客戶的笑容,從前幾個月到現在共事的時間,讓她對魏方城這個小開重新評量。
  
  她承認李愛芬的確不是什麼好女人,她接近魏方城也是別有所圖,她一心想要當上豪門板太太,而魏方城也是個風流鬼,兩個人立刻一拍即合。
  
  之前李愛芬跟魏方城之間打得火熱時,李愛芬也常給她罪受,但是最近李愛芬迅速的辭去工作,傳言有黑道在找她的麻煩,不用想也知道足魏方城要黑道好好處理不識相的她。
  
  她也不是對魏方城有多大的惡感,在某些方面,李愛芬也算是自作自受,但單從他處理李愛芬這一點看來,她只知道魏方城並不是好惹的。
  
  「你們是一對嗎?」
  
  魏方城問的話簡潔有力,林依麗笑了出來,黃振洋則是面無表情,林依麗秀出手指的戒指,「噯,魏總監,我老公只是個普通工程師,也跟我們組長交情很好,我們家常跟組長一起吃飯。」
  
  那股冒上來的火氣霎時消滅得無影無蹤,比用水潑還要有效,魏方城馬上笑了起來,「是我誤會了,要一起吃飯嗎?我剛好沒事。」
  
  「不必了。」黃振洋冷冷道。
  
  林依麗用力的用她的高跟鞋踩了黃振洋一腳,瞪他一眼,這可是大客戶邀請吃飯,怎麼能夠不去。
  
  「好啊,魏總監,我們一起去吃飯。」
  
  「我幹嘛下班後還要看到他……」
  
  黃振洋說的厭煩話語,馬上就被林依麗給塞住嘴巴,她用眼神示意,再亂說話,我就會給你好看。
  
  黃振洋現在雖是林依麗的上司,但是他之前一直職位不如林依麗,而林依麗也一向對他照顧有加,他很少會反駁她的話,總而一言之,對黃振洋而言,她就像是姊姊一樣.
  
  魏方城一個晚上笑語如珠,既大方又慷慨的請了一餐,林依麗不禁在心中讚美,這種有錢的男人,才足女人夢魅以求想嫁的白馬王子,既會說笑話,又懂得看氣氛,也怪不得李愛芬不肯放手了。
  
  「這酒前味有點辛辣,但是後味很甘甜,很像某種人,在上床前不知道他是這麼的可人,在上床後,就讓人愛不釋手。」
  
  林依麗稍帶男孩子的性格,她豪爽的對這些話大笑,黃振洋則是沉下眼眸,魏方城就坐在他旁邊,他的手輕輕的撫上黃振洋兩腿間,繼續說下去,「林小姐,再來點酒。」「不,我的酒量不太好。」
  
  林依麗拒絕了,酒雖好,但是很烈,她開始眼前一切都在旋轉,不太能拂退大客戶的好意,她又多喝了兩杯.
  
  黃振洋硬是扯住魏方城的手,魏方城看林依麗頭不斷在左右搖晃,根本就是醉極了,他扯住黃振洋的頭髮往下拉,讓他臉面往上,他吻了他略帶一點點酒味的紅唇,那唇的香醉比好酒更香更濃。
  
  第七章
  
  「你幹什麼?」
  
  黃振洋用力的推開他,魏方城已經面向他,坐在他的大腿上。「放心吧,那酒很烈,她只會以為自己看到錯覺--如果她還睜得開眼睛的話。」
  
  果然如魏方城所言,林依麗已經趴在另一邊的長椅上,醉得昏倒了。
  
  「這也不代表你可以在餐廳的包廂裏這麼做。」
  
  「有什麼關係,我就幹過。」
  
  他帶著酒味的唇略帶下流的講話,黃振洋臉色稍帶冷笑的道:「我知道你什麼見不得人的玩意都玩過。」
  
  以前他的態度會觸怒他,現在他則很喜歡他的冷言冷語,他知道這在別的地方聽不到,他拉下黃振洋的拉鏈,將他的男性部位掏出來,黃振洋也不多作拒絕,魏方城也拉下自己的皮帶,讓自己的陽剛彈跳出來。
  
  「我弄你的,你弄我的。」
  
  魏方城在他耳邊輕語,一邊手指已經按上黃振洋變硬的部位,他拉著黃振洋的手,到自己的部位上,黃振洋雙手合緊,毫無拒絕的幫他上下撫弄。
  
  「呼……真爽,振洋……」
  
  他低頭往下吻著黃振洋的紅唇,黃振洋推開他道:「我會幫你弄,但是我不想你吻我。」
  
  魏方城甲已嘗過他芳唇的滋味,他知道那味道好到不行,可是黃振洋很少肯讓他吻他,他這次按捺不住脾氣,他以為以現在的氣氛,他根本不會拒絕,他生氣道:「只准我玩你的身體,不准我吻你?」
  
  「我的吻只留給心愛的人。」
  
  黃振洋難得對自己的事說話,魏方城聽了更不爽了。「你的意思是怎樣?我們是炮友嗎?」
  
  黃振洋冷笑道:「難道不是嗎?只是你不用付錢給我,就像你包養其他女明星一樣。」
  
  「我沒包養女人。」在黃振洋面前,他可以輕易的說謊。
  
  黃振洋諷刺道:「是啊,就像你不是姓魏一樣。」
  
  魏方城氣得發抖,黃振洋長得一般人還要醜陋,論美麗,他絕對是他認識的人中,排名最末位的人,論脾性,他也是他有過關係裏的脾氣最惡劣,古怪的,常能把他激怒到失去理智。
  
  「就算我包養又如何?難不成你還以為你是我女友,夠格跟我談論婚嫁嗎?」魏方城氣得大吼大叫。
  
  黃振洋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顏,「我很慶倖我不是你的女友,不必一輩子都得忍受看到你。」
  
  魏方城被他氣到五臟內腑都快冒煙,他推平黃振洋,暴力的卷下他的下褲,憤怒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抬起黃振洋的大腿,火速衝進他溫熱的身體內部,他粗喘著氣,腰身狂暴的動作起來,魏方城看著他沒什麼變化的臉,他越看越氣,氣得捉住他的臀部,更快,更猛的插入,他有時真感到挫折,就連有時在這種狀態下,黃振洋也會擺出一張無所謂的臉。
  
  「你很爽吧,你本來就喜歡男人吧,我第一次搞你的時候,你根本就是識途老馬了。」
  
  黃振洋冷道:「我誰都沒喜歡過。」
  
  「那你幹嘛跟我上床。」
  
  黃振洋的冷淡回答讓他忘了所有的動作。「就只是為了報復而已。」
  
  他才說完這句話,蜂湧而入的鎂光燈閃爍個不停,魏方城瞪著眼前的男人,他醜陋的臉上沒帶任何表情,既沒有陷害成功的喜悅,也沒有自己即將身敗名裂的恐懼,唯一有的就是他初次見他,有如死人般陰冷冷的臉孔。
  
  ?像他從來沒活著,只剩一具空殼在世間上走動著,應付著這個世界。
  
  「你……你陷害我?」
  
  黃振洋毫不畏懼記者的拍攝,他白行拉上褲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望向魏方城的臉上肌肉根本連動都不會動。
  
  「沒錯,我陷害你。」
  
  他的坦承不諱,讓魏方城氣得快要瘋了,黃振洋終於露出他一向難見的笑容,他語帶笑意的輕聲對他說了一句他永遠也忘不了的話。
  
  「我終於可以親自告訴你,你讓我想吐。」
  
  魏方城錯愕的無言以對,黃振洋不顧鎂光燈的拍攝,自行走出包廂,魏方城呆愣在現場,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任何會讓黃振洋如此怨恨的事情。
  
  店家急忙的驅趕記者,連連向魏方城道歉,但是魏方城知道這一切已經為時已晚,明天的八卦報紙上,一定會有他跟黃振洋偷歡的照片。
  
  他就算能夠買通記者,讓那些八卦記者寫得不要太誇張,但也絕不能禁止這些愚蠢的照片流通出去。
  
  最重要的,這些照片會讓他一無所有。
  
  「你在搞什麼?魏方城,你究竟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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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雄英對著他摔了一個牛皮包,他只拉下褲子,跟一個醜陋男人尋歡作樂的照片散落了一整地。
  
  這些照片並沒有登載在任何報紙跟週刊上,因為全被他父親給買下了,在這點上,他算夠幸運了,這些照片若是流通出去,保證讓他身敗名裂。
  
  「你知道這些照片花了我多少錢嗎?」
  
  魏雄英用腳踩踏那些照片。「一億!我花了現金一億,就是為了買你這些亂七八糟,讓人看不下去的照片,你跟女人亂來也就罷了,連跟這麼醜的男人也能搞七撚三,你是頭腦瘋了嗎?」
  
  魏方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大學時就跟父親有約在先,不會再胡作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他事情鬧大了,他的父親隨時可以把他踢出他的繼承版圖。
  
  魏雄英怒火更大的道:「你大學時告訴我,你跟男人胡搞,是因為你跟那群狐群狗黨打賭,我才幫你處理完這些事,你過沒幾年,又故態復萌,跟男人又亂搞起來。」
  
  魏雄英深呼口氣,他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在私底下搞什麼名堂,但至少要保持形象,以利企業運作。
  
  他有三個小孩,魏方城是最小的,也許是他從小就最寵他,所以他總會幹出無法無天的事情讓他收尾。
  
  他喜歡男人,有什麼特殊癖好,他全都不管,只要別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隨便!偏偏魏方城就是會捅出樓子,他兩個哥哥有喜歡跑酒家的、喜歡揮霍的,但是至少他們邐懂得暗著來。
  
  從最近由魏方城主導的美容版圖大大的開闊,他知道魏方城不是沒有能力,甚至能力比他兩個哥哥邐好上一倍,但是他就是學不會不替自己找麻煩。
  
  「爸沒說你不能找男人,但是你不能每次都把事隋鬧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地步,你叫我面子往哪邊擺。」
  
  魏方城沉默,魏雄英道:「我原本已經說過了,你只要再給我搞出事情,我就讓你沒有財產可以繼承,但是你美容美妝這一塊做得很好,我不打算這麼做,我只要你最近謹慎點,我知道你好玩,可是你每次都栽在同一個男人手裏,你到底腦袋在想什麼,那個男的真有那麼好嗎?」
  
  魏方城有點不懂的拾起頭,同一個人?那是什麼意思?
  
  「爸,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魏雄英丟下另外一個牛皮紙袋,「我已經查過,記者是這個男的找來的,我想看看他是什麼狠貨色,叫人把他的祖宗三代都查清楚,你大學時跟他同大學,也同科系,他原名叫做黃誠榮,是他父母親過世後,他才改名字,而且他還去做了整型的手術,不知他腦筋在想什麼,他竟把自己整得更醜,讓別人跟他同車,也不會想要多看他一眼。」
  
  「黃……黃誠榮?」
  
  魏方城好像快要無法呼吸,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做了那件打賭的蠢事,並且講了那些愚蠢至極的蠢話。
  
  那群狐群狗黨把那些事散播出去,甚至遺貼在網路上指名道姓,事情實在鬧得太大,連學校都開始調查起來。
  
  逼不得已,他的父親把他轉到國外唸書,黃誠榮也休學回家,從此之後兩個人就沒見過面,他回國後,有試著找黃誠榮,可是他老家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一間空屋,問了鄰居,也沒人知道他到哪裡去。
  
  只留下一些風言風語,說他愛上男人,氣死了父母,連學業也讀不下去,就這樣跟男人跑了,簡直是鄉里不孝子的榜樣。
  
  「你放心,我叫人去處理黃誠榮了。」
  
  魏方城顫了一下,「處理?爸,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魏雄英緊皺眉頭,「我不要他再來找你麻煩,我今天叫黑道帶一些兄弟去,動一些手腳,拍一些照片,讓他再也不敢靠近你。」
  
  魏雄英不像魏方城,他叫黑道去處理李愛芬的事,頂多只是叫他們口頭威脅李愛芬,讓她心生懼怕。
  
  但是他的父親不一樣,他是要見到成果的人,那種口頭威脅根本就滿足不了他。
  
  魏方城拔腿狂奔,根本就不顧父親在後面的叫喚,他坐上了車,開車到黃振洋那裏去,一路上他逆向駕駛、闖了無數的紅燈,等他停在黃振洋租的會房樓前時,他已經害怕得全身發抖。
  
  他害怕黃振洋受到難以抹滅的傷害,他怕自己再也挽不回當初的錯誤。
  
  衝上了樓梯,到了四樓,黃振洋的租屋門前,門是半開著,他驚懼得手顫,聽見裏面的男性呻吟聲,讓他立刻拉開門,往裏面闖。
  
  黃振洋衣衫不整,但是其他高壯的男人卻是平躺在地板上呻吟,裏面的物具被砸得粉碎,還有不少物品騰空飛起,攻擊著這些來意不善的黑道份子。
  
  「鬼屋,這裏根本就是鬼屋!」
  
  吼叫的人嚇得全身發抖,其餘他帶來的人也個個臉上蒼白毫無戰意,燈光閃爍得更快,甚至還有血印印在牆壁上,一個又一個,看得這些平常在黑道上威風八而的男人也嚇得連滾帶爬的爬出去。
  
  「你沒事吧,阿榮!」
  
  他叫了一句阿榮,黃振洋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扭曲,他拿起身邊的東西朝魏方城丟過去。「你怎麼敢叫我這個名字,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魏方城沒有離開,他快步的走向黃振洋,黃振洋的衣衫被撕破了,旁邊還放了
  
  台V8正在不斷錄影中,想也知道那些男人要用最惡劣的方式,讓黃振洋再也無法威脅魏方城。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頭一次他是那麼感謝這個屋裏住的鬼魂,不管訑是誰,至少它讓黃振洋沒有出事。
  
  黃振洋的臉被打腫了一邊,一絲絲的血絲流下他的唇邊,看到他的慘樣,魏方城眼睛澀幹,他將自己剛脫下來的衣服輕輕的蓋在黃振洋的身上,幸好自己還來得及挽救這一切。
  
  黃振洋拿起衣服,摔到門邊,他恨透的看著魏方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管如何,他跟魏方城根本就作對不了,就算用盡了心機,依然只換來白忙一場的結局。
  
  「你很高興吧,那些照片一張都沒註銷來,我犧牲我自己,忍受你那些噁心到讓我想吐的性交,我還是連點教訓都無法給你,反正你們魏家家大業大,做出什麼樣的爛事,都沒人動得了你。」
  
  心好像被絞扭了一樣,魏方城無法置信的望著黃振洋這張醜陋到無人會多看一眼的臉孔,如果在他初識黃振洋時,有人告訴他,黃振汗就是黃誠榮,他一定死也不肯相信。
  
  他那懷抱夢想、閃閃發亮的雙眼失去了光芒,黯沉得像墜入黑暗的深谷,以前會輕易吐出的笑語,現在卻變成陰沉至極的腔調,他甚至還將自己的臉改過,變得醜陋不堪,再也沒有以前的清秀。
  
  「滾出去,給我滾出去!」
  
  黃振洋比著門口,魏方城握住他的手,這雙手顫抖著,以前是因為被他握住而羞怯不已的輕顫,現在則是因為厭惡至極而顫抖。
  
  「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嗎?」
  
  魏方城幾乎語不成聲,他不知道他曾發生什麼事,但是若不是重大的打擊,不會讓黃誠榮成為今日的黃振洋。
  
  握住他的手,死也不願放開,黃振洋怒吼的動手推他,他一拳一拳的打在魏方城的臉上、胸上、肚子上,魏方城卻緊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擁在懷裏。
  
  「對不起,阿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他們激話激瘋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沒過一天就後悔了,在網路上看到他們把這些事註銷來的時候,我還氣得找他們算賬,結果一切根本就來不及了。」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黃振洋努力要從他懷裏逃出,魏方城緊緊抱住他的背,黃振洋再怎麼用力捶他,他也不肯放手。
  
  他一直說不知道他跟黃誠榮之間是什麼感隋,其實是他害怕承認這種感情,他對黃誠榮的感隋很特殊,跟別人就是不一樣,但是他怎麼能承認他喜歡上一個平凡安靜的男生,尤其是他那群朋友,一定會把他這場愛戀當成笑話看的。
  
  黃振洋吼聲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不只做了這些事,你逼學校退學我,到我家鄉下去宣傳這件事,甚至讓我父親失業,讓全鄉里的人都知道找是跟男人上床,行為不檢點才被學校退學的。」
  
  魏方城一愣,他望著黃振洋那雙佈滿恨意的雙眸,裏面沒有往常冷冰冰的冰塵,只有恨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地獄之火。
  
  「我沒有,阿榮,我沒有做那些事。」
  
  黃振洋空洞的雙眼再也流不出淚水,只有怨恨、痛苦跟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他對他的恨累積了許多年,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就像火山岩漿滾滾而出,充滿了激烈與火花,也充滿了難百的痛苦與數不清的折磨。
  
  「那些閒言閒語逼得我媽自殺,我爸也氣死了。如果我知道你荒唐的玩笑會導致這種結果,我在還沒有跟你認識之前,我就會先殺了你。」
  
  「不,我沒做,我真的沒做那些事。」
  
  黃振洋冷笑道:「你沒做嗎,到我家鄉下散佈這些消息,四處威脅潑漆的人,就是剛才那一幫人,你遺敢說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魏方城癱坐在地上,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忽然知道是誰做的了。
  
  「出去,給我滾出去,我看到你就想吐!」
  
  黃振洋對著他丟擲東西,客廳大燈一明一暗的閃爍著,他昏眩的站起,他知道是誰做這一切的了,他被父親送到國外,那群黑道是父親認識的人的手下,他雖沒對黃振洋做任何事,但是他的父親已經替他做了。
  
  他不打算傷害黃振洋,但是也許在他開始這場他認為只是無傷大雅的惡劣玩笑時,就已經會傷害到他這一生覺得最特別的人了。
  
  第八章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開車回家的,但是等他人站在自己的老家前時,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開回家了。
  
  這裏他已經很少回來過,第一個是這是黃誠榮留下蛋糕的地方,只要回來,每次看到大門,他就會想起那個孤單單的蛋糕,然後他就會想起自己那場荒唐可笑的玩笑,為了躲避愧疚,他不願再回來這裏,寧可另謀住處。
  
  但是今天他為了黃誠榮的事,今早才被父親叫來這裏訓話,現在又再度暗上這裏,他打開大門,他的父親正在書房聽電話。
  
  魏雄英皺著眉,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他聲音不高興的道:「什麼房子鬧鬼?鬼在哪裡?我這一輩子還沒看過鬼,若是有鬼的話,叫他來找我。」
  
  「爸。」
  
  他的聲音很嗄啞,魏雄英冷淡的看他一眼,低聲不耐道:「沒看到我在處理你的事情嗎?先到客廳等我,等我處理完後再談。」
  
  魏方城走到大書桌前,他按下了電話的終止鍵,魏雄英電話裏的聲音立刻無疾而終,魏雄英臉色寒酷的道:「你在幹什麼,魏方城!」他只有在極怒之下,才會連名帶姓的呼喊自己兒子的名字。
  
  「不要再找他的麻煩。」
  
  魏方城低聲道,魏雄英雙眉一擰,隨即鬆開,他自以為是的作了解釋:「是你解決他的事了嗎?」
  
  魏方城沒有回答,只有道:「爸,你派人到黃誠榮的鄉下散佈不實的謠言嗎?」
  
  魏雄英一愣,隨即雙眼微瞇的冷酷道:「並不是不實謠言,黃誠榮跟男人上床,所以才被學校退學。」
  
  魏方城雙於握緊,以免自己一拳揮出,他咬緊牙道:「他是跟我上床,不是隨便一個男人。」
  
  「那又如何,總之我就是要他休學、退學,什麼都好,就是不要他在學校,讓這件事越滾越大,每個人看到他,就會想到你的名字,我不允許你捲入這種醜聞裏。」
  
  「那他父親的失業呢?」
  
  魏雄英毫無笑意的笑了兩聲,「他兒子勾引我兒子,有這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父親,我隨便就可以想像他的人格有多低俗,當然我會告訴一些同行,同行聽到他兒子的品格問題,有誰敢用他。」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後來黃誠榮的母親自殺?」
  
  魏雄英覺得更好笑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老太婆自殺,關他什麼事,她想死就死,誰攔得了。
  
  「怎麼?他媽媽自殺還要怪到我頭上來嗎?誰知道他媽為什麼自殺?外遇被捉姦在床,羞傀難當自殺?自己的兒子老公沒用,覺得死了還比活著好?還是她有憂鬱症或躁鬱症,隨便那一點,她都會想自殺,又不是我拿刀子逼著她跳樓的,關我什麼事。」
  
  魏方城滿臉絕望的看著他父親,小時,在他眼裏看出來的父親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國王一樣,看起來光輝萬丈,但是現在在他眼裏看出來,卻是個卑鄙無恥、毫無人性的惡劣流氓。
  
  「爸,你讓我覺得你好齷齪。」
  
  魏雄英臉色難看起來,他怎麼敢這樣說他,他低吼:「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魏方城痛徹心腑的看著他父親,在這個家裏,沒有人敢反對他的父親,就連他的母親也像影子一樣,在丈夫的巨大身影下無聲的活著。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毀了一個大好年輕人的前程,你看過黃誠榮大學時代是什麼樣的人嗎?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嗎?」
  
  魏雄英當場賞了他一巴掌,一個男人就迷得他神志不清,竟敢對他的父親大放厥辭,他看他根本就是不知死活,他的地位全都足他給他的,若是沒有他這種偉大的父親,他只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我看你頭腦很不清楚,黃誠榮變好變壞關我什麼事,我若不是為了你,根本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魏方城被痛打一掌,他低斥道:「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我,你都是為了你自己。如果是為了我,你不會允許我私下胡搞,你只在乎你白己跟公司,所以我跟二個哥哥做出多麼骯髒的事都沒關係,只要事情不要爆出來就好,所以二哥吸毒也沒關係,大哥跟酒女鬼混、酗酒、得到見不得人的病都沒關係,只要事情不被報出來,一切都是被允許的。」
  
  魏雄英巨掌一揮,再重打了魏方城一巴掌,他聲音陰沉的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對誰說話!」
  
  魏方城側著臉,臉上出現掌印,他亮出一絲苦笑,「怎樣?像對哥哥說的,對我說啊,『你們只有一個人可以得到繼承權,我隨時都可以把你踢出我的繼承權之外』,為了你這些話,我們兄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對方,每個人都在猜忌誰才是下一任公司的繼承者,因為你對媽連看也不看一眼,所以哥他們也認為她是個沒用的老太婆,你只會在外面玩女人,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家需要的是什麼!」
  
  魏雄英低吼的再度揮掌,魏方城這次捉住他的手,他將魏雄英的手推到他的身上去,他不是打不過自己的父親,他足不想抵抗而已。
  
  「爸,我比你年輕力壯,我真要跟你打,你打不過我的。」
  
  魏雄英氣得全身發抖,這個逆子竟敢反抗他,理該他要打他,他就要站著給他打,連叫也不敢叫一聲才對。
  
  他咆哮道:「你有膽得很,我告訴你,你已經被踢出繼承權了,你心疼那個醜男人嗎?我叫人奸了他拍下來給你看!」
  
  魏方城早已知道他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他望著父親的眼睛,告訴他自己是認真的,只要他對黃振洋不利,自己會馬上做山最激進的行為。
  
  「只要你敢碰黃振洋一根頭髮,我馬上提供資料給檢調單位,讓他們查你公司究竟有多少不法事件。搬錢?作帳?假投資?我會把資料一五一十的提供出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夠讓你判無期徒刑,但是應該至少能關個二十年吧。」
  
  望著自己兒子認真的雙眼,魏雄英全身散發殺氣,這個逆子!他多得是辦法讓他跪地求饒。
  
  魏方城道:「我不會帶走在魏家的任何東西,只會帶走這個姓,美容那一塊是用公司的名字,我也不要了,隨便你給大哥或二哥管理,我什麼都不要了。」
  
  「你以為沒有我在暗中資助你?會有人想要幫你嗎?你以為沒有我,會有今天的你嗎?」魏雄英冷笑的說出自己的心聲。
  
  魏方城走到門邊,他淡淡道:「我還忘了說一句,我不只會帶走你的姓,還會帶走媽,我不會再讓她活在你的淫威之下,活得像個影子一樣。」
  
  他關上門,馬上就聽見魏雄英氣得摔東西的聲音,他走出了這個早就應該走出的家,彎彎的月牙掛上了還有點藍的天空,他坐在毫無人潮的公園裏觀看一顆顆越來越亮的星星,淚水慢慢的滑下,一切都是那麼靜寂而美麗,是黃誠榮教會他觀看這種美麗,並且留在心裏盪氣迴腸。
  
  他卻傷害了他,讓他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他還能挽回嗎?
  
  他們還能再一次的一起並肩看著這美麗的星空,兩個人手牽手的相視微笑嗎?
  
  月牙兒露出很淡的微光,映照著公園裏孤獨流淚的人影,悔恨就像徐緩而吹的輕風一樣,將魏方城團團的圍住。
  
  只是再多的悔恨,也無法彌補當初所做的錯事。
  
  他失去了一切,他父親為了報復他的不知感恩及以下犯上,將那些照片提供給國內最有名的八卦報紙,腥膻的標題跟毫無遮掩的照片讓他立刻身敗名裂。
  
  不過魏雄英顧忌著他的放話,他將照片裏的黃振洋作了處理,讓人看個出那張照片裏的對象是誰。
  
  他也立刻被逐出魏雄英龐大的商業王國,魏雄英為了打擊他,甚至在眾位元記者的麥克風前,說了他做了這種醜事,他與他斷絕父子關係的話,讓報紙上這件醜聞鬧得更加不可開交,每個記者把他過去所有的事全都挖出來。
  
  包養、放浪的私生活等等,一個月內在報紙、週刊上大力放送,甚至還有新聞討論節目,以他的事件做些閒言閒語的報導。
  
  但就只有在提到黃誠榮的這個事件是空白的,他猜也是他父親的壓力所致,所以沒有人敢提到黃誠榮,更沒人提到他大學時代知名的轉學事件。
  
  至少他在大學時代來不及保護黃誠榮,現在他可以保護他,讓他下受記者的干擾,可以做他最喜歡的工作。
  
  他已經害黃誠榮痛苦過那麼長的日子,現在他該保護他能過他現在的生活,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搬了住處,租了一間很小的套房,他身上沒帶什麼錢,因為他不想讓魏雄英對他有更多的冷嘲熱諷,他只帶了幾萬元出來,其他的,他全都放在父親的桌上,明白的告訴他,他不需要這個家的任何一文錢。
  
  他放棄了這一年來賣得極好的化妝品分公司,而且這公司還全是由他主導,他的成功,讓兩個兄長恨得牙癢癢的,更讓報刊說他將是他父親最佳的繼承人,可是絕沒有人想過,他卻在最功成名就的時刻落得一無所有。
  
  他鬧出的事件實在是太大,再加上魏雄英的推波助瀾,直到一個月後,一個議員仙人跳案被爆出來,記者們才蜂湧似的,報導這個議員的事,他的事才漸漸的冷下來,過兩個月,就再也沒有人提有關於他的舊新聞了。
  
  但是他已經折損名譽,再加上沒有金錢的奧援,他不可能在商業上立足,他身上沒帶多少金錢,日常開銷很快的就會用光身上所有的錢,他沉默的去做了一般人絕想像不到他會做的工作。
  
  他去做建築工地的工人,這個城市正在開發,但年輕人已經不喜歡做這種勞力的工作,所以只要他夠身強體壯,馬上就能應徵到這份工作,至少他日常生活開銷已經有這一份薪水可以支撐。
  
  他沒有了名車代步,連一台摩托車也買不起,他去中古腳踏車行,買了一台最低價,最破爛的腳踏車來代步,所以絕對沒人認得出他就是以前的魏方城,就算有人說他像的,也不可能有人認為他是本人。
  
  他會在工作結束時刻,騎著那台幾乎快解體的單車,繞到黃振洋居住的套房附近遠遠的看他一眼,然後才到附近的公園坐在椅子上,看天空越來越亮的星星,享受著這些不需要一毛錢就可以感受的美麗。
  
  他的瞼曬黑了,手掌變粗了,心情卻踏實許多,工地的人雖然文化水準不高,但是他們都是好人,有的人還看他單身,會邀他一起吃飯,他也從完全不懂建築,漸漸的從這些人的耳濡目染中,懂得蓋房子的原理。
  
  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黃振洋,他希望他能夠快樂,就像當初在校園裏的他一樣,眼睛裏充滿廠夢想的閃閃發亮,而不是像現在死寂得宛如死屍一般。
  
  他看到了那些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的報導,是否已經釋懷往日的痛苦,還是他覺得這一點也不夠補償他所受的折磨跟他家破人亡的悲慘?
  
  他這日騎著單車到黃振洋的公寓前,黃振洋一直沒有回來,夜色暗了,他的心擔憂起來,他知道黃振洋朝九晚五,準時回家,從來不曾這麼晚回來的。
  
  「你在我的公寓前幹什麼?」
  
  陰惻惻的聲音從耳側傳來,魏方城轉頭,見到黃振洋的臉,他依然一張臉面無表情,許久沒有跟他再度說話,魏方城有些緊張的手心發汗,喉頭也幹啞起來。
  
  「我……我想來看看你而已,是因為你還沒有回來,所以我才騎近一點。」
  
  黃振洋厲聲道:「你每天都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魏方城臉上訕訕,他低聲道:「你是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我想看你過得好不好?」
  
  「不需要,快滾!」「好,我走了,你要多保重。」他沒多作抗辯。
  
  黃振洋開了公寓門一進樓梯間,立刻就把門反鎖,直接上樓,魏方城騎遠了,再度的騎車回來,他知道他們之間不是只隔這一道鐵門,而是隔了奸幾道、好幾道的心門,他悲傷的看著這道鐵門。
  
  黃振洋的公司在這幾個月內,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以前由魏方城主導的化妝品公司廣告設計,向來由他們包下,但是魏方城被撤換後,新來的總監是魏方城的大哥,叫魏方域,他私下找了他們好幾次談案子的事情。
  
  言下的意思就是要他們給回扣,匯一大筆錢到他私人的帳戶,才有可能再繼續拿到這份訂單,他開的價錢根本就是天價,再怎麼算也不可能回本。
  
  朱經理滿臉苦惱的回來,他偷偷的告訴黃振洋,對方不只要求這些,還要求他們要選擇一些美貌的女人接手向他報告,這些女人還要陪他喝酒開心,根本就是把他們正經的廣告公司當成皮條客。
  
  黃振洋最近的名聲越來越響,他們公司雖然不大,卻已接下了一個世界知名飲料的臺灣代理商廣告權,公司內因為這個代理商的案自,已經不再需要為難的做些不想要做的案子。
  
  朱經理在反覆想了幾天之後,對黃振洋道:「以前魏方城難討好,不過那只是針對公事上的,我們能解決的,可是我看他大哥這樣的搞法,生意做久了,一定會出問題,我們放棄這個生意吧,雖然它是你的成名之作,我知道你對它有感情,但是人事上太難處理了,現在想想魏方城還算他們魏家比較正直的呢,不知道他現在到哪裡去了?
  
  黃振洋也同意了經理的提案,但是他斷斷續續的由朱經理那知道,魏方城被斷絕了父子關係,交出了所有經營實權,也沒要分文的離開了魏家,每次他大哥提起魏方城,都會說他蠢到不行,笑得肚子痛。
  
  朱經理有次跟黃振洋吃飯閒聊時,還提到魏方域說的話,「阿洋,你也知道那幾張照片有多難看,聽他哥說魏方城根本就是被人設計的,他爸買回了照片,魏方城為了照片裏另外一個人,跟他爸起了口角,魏雄英也夠狠了,就把這些照片再免費給那些專搞八卦的報紙週刊,擺明要搞倒自己的兒子。」
  
  黃振洋下筷的速度變慢了一些,現在終於可以理解為何那些照片沒有馬上刊出來,而是過了好幾天後才刊出來,而魏方城被設計的事他早就知道,因為設計的人就是他。
  
  「可是聽說魏方城威脅他爸爸要供出公司裏的不法事件,來保護照片裏另外一個男人,他爸氣得毀了他,可是卻不敢測試魏方城的底線,你看所有的雜誌全都沒提照片裏的男人是誰,連他臉的照片都做了特別處理,魏方城為了這個男的,真的什麼都沒了,真是夠傻了。
  
  黃振洋沒回話,繼續吃飯,他窮途潦倒,全都是他應得的,他根本不配得到同情,自己不需要對他浪費一絲一毫的同情心。
  
  朱經理奇異道:「我看魏方城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你說他寧願落到這個地步,也要保護這個男人,他是不是真愛這個男人,原來他是個同性戀啊,雖然他包養了女人,看不出他是個同性戀,但是他應該是個同性戀吧。」
  
  「我不知道。」
  
  黃振洋應了話,卻放下了碗筷,再也吃不下去,不管他再怎麼想,魏方城現在一無所有是事實。
  
  隔幾日,黃振洋為了一家建築公司的銷售廣告到工地裏去看現場,魏方城在那個工地汗流浹背的工作,他赤裸著上半身抬沙包,全身幾乎都被曬黑了,黃振洋默默的站在遠處看著他。
  
  他再也不是他記憶裏那個談笑風生、做什麼事都輕而易舉,任何東西部可以輕易得到的天之驕子。
  
  「那個人是誰?」他對著工地的管理階層,遠比著魏方城問。
  
  管理階層不在工地工作,叫來了工頭回答:「他是我們工地的新手,叫阿城,才剛做幾個月,他原本什麼都不懂,但是他肯做肯學,現在比一些老手還要可靠。」
  
  黃振洋點頭,以示他有聽見,他就話題帶開,開始談起廣告的配置問題,等他談完後,視線再度轉回魏方城身上,然後又迅速的移開。
  
  這文魏方城騎著單車到黃振洋的住家附近,剛奸被黃振洋看到,他走了過來,魏方城明知用順道經過的藉口絕不可能脫困,看來他只好被黃振洋怒?一頓。
  
  「你……你吃飯了嗎?」
  
  想不到黃振洋口氣雖然陰篤,卻不是出口罵人,魏方城愣了一下,黃振洋手裏拿了兩個販包,「一起吃飯吧。」
  
  他上了黃振洋那間鬼屋的小套房,屋裏的血印已經擦乾淨,但是房間燈光閃爍依舊,魏方城貪不知味的埋頭苦吃,偶爾心情不定的對黃振洋偷偷的望上幾眼,他難以揣測現在黃振洋的心情,吃完後,黃振洋就叫他快滾。
  
  從此後,黃振洋會多買他一份飯包,他會上樓跟黃振洋一起吃飯,漸漸他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黃振洋也不會趕他,態度雖然有點冷淡,但是還不至於馬上叫他滾。
  
  有一天他們看一部電影,看得太晚了,明天又要早點上工,黃振洋丟下一句「在這裏睡吧。」
  
  他驚喜若狂,手足無措的等黃振洋洗澡出來,他已經躺在床被上,雖說是先睡,但是他將近一年沒有女色,黃振洋穿了睡衣躺在他身邊,縱然明天要早點上工,明明要快些合眼睡覺,他卻雙腿間又腫又燙,光是黃振洋的體香混著肥皂香傳來,就讓他熱得一直流汗。
  
  他屏息呼息,不敢移動,舊被黃振洋知道他的異態,他不知他會做何反應,最有可能的可能,是他會叫他滾出套房。
  
  黃振洋翻了個身,他的手搭在他的胸前,呼吸也拂在他的下巴,魏方城下半身更硬更挺了,他像著魔一樣盯著眼下離沒幾吋的紅唇看,黃振洋卻在此刻輕啟紅唇,舔了一下紅豔的下唇。
  
  他捉住了黃振洋的肩膀,再也難以忍耐的吻了上去,他火熱的舌尖直接就纏住黃振洋柔軟的小舌,他柔軟火熱的舌尖、豔紅香醇的紅唇,讓他像瘋了一樣的品嚐著,吻了有多久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呻吟著解開黃振洋睡衣的鈕扣,然後親吻上他的肌膚,另外只手早已迫不及待的往下鑽入他的褲子裏,愛撫著黃振洋私密的部位,他放心的發現,黃振洋的下半身也已經高高挺起,代表他也想要這種行為。
  
  他脫了褲子,抬高黃振洋的雙腿,他指尖穿入他柔濕的密洞,不斷的按壓愛撫,擴張著緊窒的部位,不同於以往,是黃振洋這裏又濕又熱,他泛流下來的蜜液很多,好像他也同樣動情。
  
  「阿榮,會痛嗎?我會太粗魯嗎?」他嘶啞著聲音問,不想自己太過急躁,讓他有不舒服的感覺。
  
  黃振洋低聲呻吟,根本就沒有回答,他手指不斷在軟熱的部位盡根插入拔出著,黃振洋捉住他的手臂,喘氣的聲音嗄啞至極。「夠了,進來吧。」
  
  他這類似邀請的話語,讓魏方城幾乎瘋狂,他抬高了他的雙腿.吻著他的腳背,一下狠插到底,黃振洋刺激得腰身往上挺起,大叫了出聲。
  
  裏面濕熱夾緊的感覺讓魏方城快速的動赳來,每一次往前衝刺時,他就有那種快要洩精的高潮感,他扭曲著臉強忍著無以倫比的快感,黃振洋下半身已經先射出歡樂的濕液,但是他內部更加緊縮的把他夾緊,他硬是撞開嫩肉的狂野,讓黃振洋緊緊抱住他的頸子。
  
  他獻上了紅唇,魏方城在他嘴裏蠻橫的親吻吸吮著,最後一擊填滿了黃振洋的內部,他釋出了滿滿的愛意,充滿了黃振洋的內部。
  
  第九章
  
  「阿城,你遲到半個小時。」
  
  在工地從不遲到的魏方城遲到了,而且還是半個小時,被同工作的工人笑到不行,原本他都很灑脫的脫下上衣工作,但是他現在死穿著上衣,不肯脫下,被工人一鬧,捲了起來,才發現有些愛痕留在上面。
  
  「喔喔,阿城交了女朋友了。」工人撐起了小指笑他。
  
  魏方城急忙將衣服卷下,昨夜那是怎麼一回事,他根本就不知曉,昨夜他的意亂隋迷,黃振洋的柔媚呻吟,他們發生丁關係,可是他不知道那代表什麼。
  
  他今早因為要上早一點的班,從黃振洋身邊躡手躡腳的爬起,怕吵醒他時,黃振洋已經醒了,他臉上維持陰沉的看著他穿衣出門,讓魏方城根本就搞不懂昨夜到底算什麼。
  
  遠遠處傳來爭吵聲,工頭跟公司的負責階層起了爭執,工頭禿得沒幾根頭髮的頭,被他用力拍打之下,有幾絲髮絲又跟著掉落,這是工頭氣到無法自製時,就會出現的反應,要不然他很寶貝他那些僅剩不多的頭髮。
  
  「你要我這麼做,不可能的,怎麼可能用只能蓋十樓的地基去蓋二十個樓層,出了事、死了人誰賠,要我做這麼沒良心的事,我做不到。」
  
  工頭罵到不行,魏方城很尊敬這個工頭,他是從小就做建築工地,到老來,依然精神豐沛,而且他做事很有原則,絕不肯做不對的事情。
  
  管理階層也漲紅了臉,不知道對工頭撂下了什麼話,工頭怒吼道:「那更好,老子不幹了,你自己去找人手來幹這種缺德的事情,你要是不怕生出的孩子沒屁眼,那就去做。」
  
  工頭氣得發抖的離開工地,到工寮裏休息,魏方城拿起扇子幫他煽風,工頭氣得罵道:「那些坐冷氣房的人懂什麼屁,幾層樓要挖多深的地基都是固定的,什麼把房子內部裝橫好,這樣就賣得出去,我呸,他如果敢叫他家裏的人來住他自己賣的房子,我沒話說,但他敢嗎?」
  
  煽風煽得工頭涼爽了些,工頭說話帶著苦口婆心,「阿城啊,我們是做勞力的,賺的就是那些血汗錢而已,這些上面的人賺得錢這麼多,卻不把人命當命看,若不是我是做工人的命,我也想做個大老闆,蓋個有信譽的房子,只要以後人家看到是我蓋的,不管賣得多貴,大家都搶著來買。」
  
  工頭的話打得魏方城恍然大悟,他本來就是個管理階層,這個城市漸漸在發達,有錢的人越來越多,但是這些有錢人的需求,並不是這樣的一間房子就可以讓他們滿意,他自己也曾經坐擁臺北市最熱鬧的地坪,過著品味極佳的生活。
  
  一股想法從他腦子裏爆開,他雙手發顫,忽然看到了房地產的遠景,他顫著聲音道:「工頭,那我們來合蓋房子好嗎?」
  
  工頭以為他瘋了的笑道:「小子,你想錢想瘋了啊,這些房子要先買土地來建,那些材料費呢?工人的費用呢,裝潢?什麼都要錢,你沒拿出個幾億,哪有辦法。」
  
  魏方城道:「工頭,我們買下一塊地,用預售的方式來賣,錢集資得夠多,就可以動工,動完了工,房子已經全部賣完了,我們根本就不用考慮空屋跟賣不掉的問題。」
  
  工頭搖頭,「那買地皮的錢呢?」魏方城噤聲不語,憑他現在的能力,不要講買地皮.就連買間房子都不可能。「年輕人有想法很好,但是要有實在的錢。」工頭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了。魏方城卻為了自己這個想法,想了一整天,就越覺得有可行性,他晚上到黃振洋的套房裏去住,說得全都是這個,黃振洋默然不語的聽著。
  
  「那你有錢嗎?」最後吐出來的話跟工頭說的一模一樣。
  
  「我可以去試試看。」魏方城知道自己在商界已經沒有勢力,但是至少他知道門道在哪裡,可以去試試看。
  
  「那你就去試啊,反正頂多失敗,沒錢了,就搬來我的小套房一起住吧。」
  
  魏方城一開始不懂這個意思,後來他懂了,他坐近黃振洋,抱住他的肩膀,強忍著淚水嘎聲道:「阿榮,對不起,以前讓你受那麼多苦,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絲絲的痛苦。」
  
  黃振洋面無表情的臉上有幾絲的動搖,他沒拒絕魏方城的親吻,魏方城將他摟在懷裏,就像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一樣,他記得黃振洋說過,他要把他的吻留給心愛的人,黃振洋接受他的吻,是不是把他當成了最親密的愛人?
  
  他買了幾件筆挺的西裝,自己做了企劃,約見那些有能力、可能投資的人,有的人對他說話冷嘲熱諷,有的人提起他那張照片的事,最後肯再跟他多見一次面的,是跟他父親在商場上不太合得來的冠雲企業老總裁。
  
  魏方城不太認識他,卻知道他個性硬直,作風老派,跟他父親魏雄英完全不一樣,他接見他時,在一間小飯館裏,他吸著煙斗,拿起之前報紙上刊載的照片。擺明是要給他一頓羞辱。
  
  「你喜歡男人啊?」
  
  魏方城看著那張幾乎難以入眼的照片,他的心很痛,若不是黃振洋恨他至極,他不會寧可自己也毀了的,要記者來拍這些照片。
  
  「我喜歡這個男人,他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他真心的這樣說。
  
  「可是我聽記者說是這個男人找他來拍的。」
  
  魏方城嗄啞道:「是我讓他痛苦,所以他才會做出這些事,這是我的錯,我不能讓他幸福快樂,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全是我的錯。」
  
  男人敲出煙斗裏的煙灰,對他的直語個諱,他有些動容的道:「你跟你爸有點不一樣,你倒像個男子漢。我聽過內幕,你兩個哥哥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一件事,說你為了這個男的威脅你爸,你爸後來氣得把你逐出家門,免去繼承權,你哥哥都在說你頭腦壞了,又笨又蠢。」
  
  魏方城低聲道:「我現在過得很快樂,沒有我父親的光環壓迫,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一點也不覺得我損失了什麼,也因為這樣,我跟我愛的人,現在可以生活在一起。」
  
  「好,企劃書放著,有空我會看的。」
  
  老人沒有多說什麼,魏方城也知道對方這樣說,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他放下了企劃書離開了,等兩天後,他就接到老人親自打的電話,他的聲音不無讚美之意,「你之前那間化妝品公司會成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得到了大量的資金,買下了北市一處空地建造大樓,光是買地,就已經耗盡了老人給的一半資金,他跟工頭商討著該如何建造這座大樓,並且請黃振洋打出廣告主題。
  
  預售屋在大型廣告的美化之下,房子賣得很好,他的父親魏雄英卻以他信用有瑕庇為由,提出以前公司內部根本不足他管的舊帳,讓銀行斷絕他的銀根,更讓他周轉不靈。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冠雲的老總裁硬是多出了一些資金,卻不夠填補那些缺口,最後他在無眠的夜裏起身,他沒向黃振洋提這一件事,因為他不想讓他煩惱自己的事情,想不到黃振洋卻早就得知這一件事。
  
  他拿出自己的印鑒跟存摺道:「我這些年存了一些錢,也投資了某些產品,如果你缺錢的話,這些算是你先跟我借的。」
  
  他不是看不起黃振洋,而是黃振洋早期是當小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薪水,就算這幾年,他公司改採分紅製,但是他也是這幾年才賺得比較多,怎麼有錢能填他的缺口。
  
  他打開了存摺看,黃振洋的戶頭竟有一千萬之多,他嚇了一跳,黃振洋冷冷道:「之前我把錢都投資在冷門的股票上,沒想到他們後來都翻紅好幾十倍、百倍,我也沒想過會賺到這麼多錢,好像件在這裏,越冷門、越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發生。」
  
  他說的就是這間鬼屋讓他投資冷門的東西全都賺錢,魏方城拿了黃振洋這筆錢,填補了缺口,等待著銀行查出那筆舊帳不是他的問題,再繼續讓他軋銀根。
  
  時光快速的流過,銀行再度願意借他錢,他的預售屋也在搶購下造成熱潮,第二年他建好房子之後,所得的利潤超乎他的想像,他用這些錢,再度的投資地皮,再用預售的方式販賣。
  
  錢滾錢,利滾利之下,他已經在北市建造好幾座聲譽卓著的房屋,並且在不乏金錢之下,他不做預售屋模式,開始做起豪宅。
  
  他跟黃振洋一直沒有搬家,住在這個鬼屋的小套房,對於桌椅的自動搖動,燈光的不時閃爍,他跟當初的黃振洋一樣,漸漸可以習慣。
  
  只不過在他建的豪宅最頂樓,他留了一戶給黃振洋,是他準備要送給黃振洋的禮物,他知道這幾年若是沒有黃振洋當初那一筆錢,也許他早就失敗得一塌糊塗,縱然他已經還了那些錢,黃振洋伸出援手的恩情仍讓他難忘。
  
  這些年來,他跟黃振洋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他雖跟黃振洋住在一起,但是黃振洋的態度總是冷冷的,他不知道黃振洋對自己是怎麼想的。
  
  在豪宅完成的這一天,他喝了一些慶祝的酒回家,黃振洋冷冷的折著自己剛收進來的衣服,也許藉著酒意,他才敢問出自己從來不敢問的問題。
  
  「阿榮,你……你還喜歡我嗎?」
  
  黃振洋沒有說話,他繼續折著衣服,魏方城口氣乾澀的道:「我只要你一句話,阿榮,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會馬上搬出去。」
  
  黃振洋聲音幽沉沉的散發出來,「我聽過事實,你為了我跟你父親吵架,才會落到之前的地步,那些照片也是我設計你的,我對你有愧。」
  
  一句有愧打得魏方城心裏空蕩蕩的,他絕望了,這些年來,他跟他在一起,不是為了感情,是為了有愧。
  
  「所以這些年在一起,是因為你對我有愧,你拿出錢來資助我,也是因為你對我有愧?」
  
  「沒錯,你現在功成名就,可以搬出去了,也可以另外找女人了。」
  
  黃振洋冷淡的話,讓魏方城生氣了,他丟開那些他一直反覆折著的衣服,握緊他的手,幾乎掏心掏肺的說出真心話。
  
  「為什麼你到今天要對我說這種話?我如果要別的女人,早就有機會了,我跟你在一起,你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出來我對你的愛嗎?」
  
  黃振洋推開他的手,他冷淡的聲音沒有變。「我本來就是這樣,我不需要你的愛,只是因為有愧,所以我才一直讓你住在這裏。」
  
  酒氣連著絕望,魏方城傷心的哭了,他捶打著地板道:「我好希望我們能重新開始,我發誓不再讓你受苦,就在我有能力這麼做的時候,你卻說你一點也不需要我的愛。阿榮,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以前所做的一切。」
  
  黃振洋臉轉向一邊,他吸著氣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懂了吧,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
  
  魏方城抹著眼淚,他將地契拿出來,放到黃振洋的身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報答你之前在我危急時借我的錢,裏面是我要設計師特別設計的,你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那間房子,鑰匙我都放在裏面。」
  
  黃振洋沒有看那地契一眼,他繼續折著他的衣服,魏方城站了起來,但他忽然捉起黃振洋,強橫的吻著他的唇,黃振洋沒有抵抗的讓他盡情肆虐的狂吻。
  
  魏方城推開了他,他轉頭走出去,他啞聲道:「我過幾天再過來收拾衣服,我走了,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魏方城踩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去,黃振洋再度折著衣服,裏面有幾件是魏方城的,他折好後,放到另外一邊,這些年來形同同居的生活,小套房根本就放不下魏方城眾多的衣物,他卻還是一直住在這裏,縱然有能力了,他也從來沒提過搬走。
  
  「我能說什麼?我父母都死了,你父母都還健在,我原諒你,我父母就能再活回來嗎?我的父母會要我原諒你嗎?」
  
  黃振洋喃喃自語著,他擦去唇上的濕液,他知道那是最後一吻,魏方城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他也不會再停留在魏方城的身邊,以後兩人就是陌生人了。
  
  燈光好似感受到他的心情,閃爍著燈光,他躺在床上一夜都沒有入睡,沒有了魏方城的體溫,這個床鋪變得非常的冷。
  
  他隔了一個月,才用魏方城給他的鑰匙去看那間房子,房子幾乎已經全賣光了,他第一次踏入這種豪宅,出入都要門卡,一進門,生活秘書完全沒見過他這個人,還以為他是訪客。
  
  他亮出了鑰匙跟魏方城放在紙袋裏的門卡,秘書恍然人悟的道:「您好,大樓裏已經大多住滿了,因為您很少來,所以我誤會您是訪客。」
  
  秘書帶著他到樓層去,他打開了門,寬闊的客廳已經擺置好了沙發、茶几等等,牆上掛著仿製的畫,那是黃振洋在大學時代,曾對魏方城無意中提及他喜歡這個畫家,他刻意的記著,要設計師擺上這個人的畫作。
  
  他慢步的走了進去,餐廳緊連著廚房,廚房因為空問夠大,所以做成U狀的,飯廳則是垂下了裝飾燈光,讓吃飯時也能有不同的氣氛。
  
  他打開了三間的大房間,每一間都有充份的採光,主臥室也放了他最喜歡的另外一個晝作,床鋪已經弄好,看起來非常的柔軟,適合人睡在上面。
  
  浴室有兩間,一間在客廳那邊的,佈置成海洋風情,但是在主臥室的私人浴室裏,卻是佈置成維多利亞風格,寬大的按摩浴缸,還能看見外頭的綠地跟天空。
  
  主浴室裏掛著兩副新的牙刷,魏方城當初可能認為這是他們兩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放了兩副。
  
  他再看了另外一間,這改成視聽室跟書房,誧好的地誧,讓人覺得很舒服,另外一間則是和式地板,方便朋友一起說話聊天.
  
  他打開了陽臺,前後陽臺的風吹來十分柔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陽臺上擺著兩張椅子,跟一個小桌子,適合兩個人坐在陽臺上,望著外面遠山的風景喝著咖啡聊天。
  
  他擇了一個椅子坐下,天空暗下,星星一顆顆的亮了,魏方城想讓他看的就是這個風景,幾顆閃爍的星星在天空中發放著光芒。
  
  他在大學時,曾經好幾次跟魏方城一起看著星星,依偎在他的胸懷裏,說著自己很多、很多的夢想,那些閃閃發光的夢想,就像星星一樣,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一顆淚珠從他的眼角滑出,另外一顆又繼續的滑出,他掩住臉龐哭泣,一切再也來不及挽回,他也理不清現在對魏方城是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是恨,為何這些年自己跟他同居,為何不拒絕他擁抱的雙臂,為何看到他為了生意上焦頭爛額時,不是暗自額手稱慶,而是拿出自己所有的財產幫助他?
  
  如果是愛,他怎麼能對造成他家所有悲劇的人說愛?他要置死去的父母於何地,難道他們生前所受的侮辱還不夠嗎?
  
  他在這裏待了一夜,回到家時,魏方城在他不在時,已經收拾衣服離開了,兩人連聶後碰面都沒了機會。
  
  他身心俱疲的躺倒在床被上,上面還留有一絲絲魏方城的味道,他貪婪的吸取著,他知道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魏方城重回了商業界,而且以他現在的實力,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房地產的大亨,他的版圖不再局限於北部,他開始往中部、南部擴張,就像沒有時間,也沒有力氣談新的戀情。
  
  他過去的生活雖然放蕩,現在卻連客戶要請他上酒家,他都搖頭不願意,寧可出外踏青。
  
  他買了相機,如果有看到漂亮的花跟鳥,他會拍下來,做成明信片,寄給黃振洋,上面不會多說什麼,只會寫上兩句:你好嗎?我現在很好。
  
  黃振洋把那些明信片收著,滿滿的一櫃,他從來沒有回過信,也沒有再到那間豪宅的頂樓。
  
  直到有一次魏方城南下視察工地時,被打瞌睡的大貨車司機撞上,送醫急救,黃振洋看了新聞才知道他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他丟下了工作,立刻就坐包車到南部的醫院,但是魏方城傷勢嚴重,已經被送往北部的醫院,他又包車回到了臺北。
  
  魏方城在手術室裏急救,一群記者在外拍攝,他朝著那些不管他死活的記者怒吼道:「拍什麼拍,他在急救,有什麼好拍的,給他一點空問,不要來打擾他。」
  
  顯示魏方城生命的機器變成了直線,不再有上下起伏,醫生宣告急救無效,這些年來,黃振洋的淚水首次就像斷了線一樣,不斷的湧出,他哭倒在魏方城的病床前。
  
  所有的怨恨、理不清的感情全在這一刻消失,他知道自己還是深愛著魏方城,魏方城為他放棄一切、冒著失敗的可能重新再來,他卻不願意放棄怨恨來愛魏方城。
  
  魏方城一直等著他回心轉意,對他百般的溫柔體貼,他卻只會冷著一張臉對他,對他從來沒有好的臉色,他是個小氣至極的男人,根本就不配魏方城如此的愛他。
  
  「魏方城,你聽見了嗎?不要死,不要死,我愛你,我現在承認我愛你,拜託你不要死,不要留我一個人在世間上,我已經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你,拜託你醒過來看看我,我們重新再來,不要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受夠這種滋味了!
  
  他哭得聲嘶力竭,抱住魏方城的頭哭喊:「求求你,回來看著我,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的深,以前我只是不願意承認,我害怕承認這些,但是現在我承認了,我們再一起看星星、看花、看雲,看飛翔的小鳥……」
  
  顯示魏方城生命的機器霎間有了反應,醫生召集護士急忙再度急救,魏方城眼皮跳動,他的手也輕動了一下,黃振洋握住他的手,拿到自己的臉龐邊,哭泣道:「只要你回來,我們再重新開始,你跟我還有無限的可能。」
  
  為了急救,醫生強請黃振洋出去,黃振洋坐在急診室外的坐椅上,他雙於掩住自己的臉不斷哭泣,不顧周圍有多少鎂光燈對著他拍照。
  
  早該幾年前,他就應該隨著那張毀了魏方城的照片曝光,是魏方城川盡了一切保護他、愛他,他明知如此,卻不肯在內心承認魏方城對他的愛。
  
  只要他能活回來,就算他上了報紙又如何,他知道自己不會在意的。
  
  只要他能活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小事而己。
  
  第十章
  
  「我頭好痛……」
  
  他不只頭痛而已,他全身都好痛,睜開眼睛的剎那,白色天花板展現在眼前,醫院特有的消毒味道也直竄口鼻,他想要拾起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就抬不起來。
  
  「不要動,你要多休息,你車禍傷得很嚴重。」
  
  黃振洋兩眼紅腫,而且已經出現黑眼圈,從魏方城從急診室山來後,黃振洋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怕他情況會有變化,隨時兩人都會天人永隔,所以他都沒睡。
  
  「阿榮……」
  
  他喊出的名字非常的嗄啞,好像被沙給磨出來一樣,又啞又虛弱,黃振洋眼眶含淚的低下頭,碰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聽懂我在說什麼嗎?方城,你車禍了,剛才才從急診室出來。」
  
  魏方城想要再發出聲音,卻發覺他發不出聲音來,他點頭以示瞭解,他只記得在車上時,忽然耳邊傳來重大聲響,接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的車子都壓扁了,你還能活著,醫生說是奇跡,你內臟破了好幾個洞,出血出得很嚴重,你可能要在醫院裏好幾個月才能出院,現在還是觀察期。」
  
  黃振洋沒有說醫生說魏方城情況很不樂觀,因為這些話連他自己也不想相信。
  
  黃振洋說的話像音樂一樣,魏方城眼皮合上,他忽然覺得他累了,黃振洋握住了他的手,魏方城努力的將頭轉過去,他們多久沒見了,好像有千年了,他有收到他寄的明信片嗎?
  
  還有他應該對他說什麼,魏方城喃聲的撐出聲量,「我……我愛你……」
  
  黃振洋身軀顫抖,他將他的乎拿到唇邊親吻,他哭著道:「我知道,拜託你活下來,不要放著我一個人,我們再重新開始,我愛你,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魏方城昏睡了過去,但他的情況沒再惡化。
  
  黃振洋每天都到醫院看他,就算報刊雜誌刊出他在醫院失控的照片,他也置之不理,有些小報還把他跟魏方城的關係寫得很下流,他隨便他們亂寫,現今只有魏方城才是最重要的。
  
  過了半個月,魏方城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他開始可以吃比較流質的食物,不必插管、打營養針,再過一個月,他已經可以吃固體的食物,黃振汗就算再怎麼累,也堅持要到醫院來看他。
  
  等他出院的時候,他到黃振洋的小套房去住,魏方城受傷得太過嚴重,他沒有辦法自己照顧自己,連洗澡時都要黃振洋幫他洗。
  
  「我覺得我自己像個廢人。」
  
  他現在已經言語流利,黃振洋青他一眼,「你吃藥了沒?」
  
  「藥好難吃。」
  
  他耍賴,黃振洋去拿了藥跟水,逼著他吃下去,魏方城碎念道:「你好凶喔。」
  
  「不凶你怎麼會吃。」
  
  他言語雖凶,卻是滿載著關心,他們之間從魏方城出了車禍之後,兩個人已經盡釋前嫌,想要永遠在一起了。
  
  魏方城的腳被車子壓到,雖然已經好了,卻不利行走,黃振洋帶著他做複健,每週兩次,魏方城情況漸漸有所改善。
  
  他們又像以前一樣睡在小套房裏,魏方城後來才看到那些小報寫黃振洋的事,他氣得扔出去,為黃振洋不平。
  
  「這些卑鄙的傢伙在亂寫什麼,你才不是我包養的,什麼我買名宅包養你,遺說我嗜好特異,竟對你這種醜男有興趣。」
  
  「吃飯,別對那種沒營養的東西發表意見。」
  
  為了魏方城,黃振洋開始下廚煮東西,簡易的套房有簡單的爐具,魏方城不太適合吃外面油膩的東西,因為這一點,他才下廚。
  
  魏方城自己現在能吃,不必他餵了,他吃完飯後,做了梳洗後,他到了床上,他現在最享受的,就是黃振洋的按摩,他睡前都會來一回。
  
  黃振洋穿著睡衣幫他按摩,魏方城閉著眼睛道:「舒服,阿榮,你比專業的師父,按得還要舒服。」
  
  !這裏會痛嗎?要不要多按幾下?」
  
  魏方城點頭,黃振洋多按了幾下,肌膚相親之下.魏方城開始有點喘氣,他被翻過身體時,兩腿間已經隆起,黃振洋假裝沒看到。
  
  魏方城低聲摸著他的腰側,聲音有點撒嬌的道:「阿榮,我那邊好痛,你幫我按按。」
  
  紅暈輕輕的染紅了黃振洋的雙頰,他不肯撫上那個部位。「你想什麼,你是病人耶,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再做。」
  
  魏方城喘息道:「我愛你,我好想做喔,我上次回診有偷偷問過醫生,醫生說我現在可以做,但是不要太激烈就可以。」
  
  黃振洋問他一句,「你哪一次不激烈的?」
  
  魏方城膩著他,就是要求,黃振洋只答應可以吻一下,魏方城勉為其難的答應,他們在接吻過後,魏方城忍著情慾將他抱入懷裏,他的體香熏得他很舒服。
  
  「我們搬家吧,這裏太小了,做什麼事都不方便。」
  
  黃振洋沒有回答,魏方城知道他對這間套房有感隋的原因,是這間套房裏的幽靈幫了他很多。
  
  「我問一下民俗方面的,看能不能讓這個幽靈住在神主牌裏,跟著我們到頂樓的那個家好嗎?」
  
  黃振洋這才低聲道:「好。」
  
  魏方城摟住他的肩膀,小聲道:「我現在有成就了,也勸我媽跟找一起住,但她是傳統的人,就算我爸再怎麼冷落她,她也不想離開那個家,阿榮,我對你的死心眼也是這樣,如果你一直沒理我,那我應該也會一直等著你。」
  
  他說得十分真心,黃振洋回抱著他,幽幽的說出心事,「我愛你,方城,你出事的時候,我才覺得我真的好愛你,可是我爸媽死了,我不能不顧他們的心情,要我承認愛你,真的很難。」
  
  魏方城黯然的雙眸有幾絲的悔限。「如果我當初沒做那些蠢事,也不會搞到這種地步,阿榮,請你原諒我,我會到你爸媽的墓前上香,請他們原諒我。」
  
  提到父母親的遭遇,黃振洋哭了,魏方城也難過的將他抱緊。「對不起,阿榮,讓我以後補償你,我以俊一定會更加、更加的愛你,不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我可以在你爸媽的墓前發誓。」
  
  黃振洋哭濕了他的衣衫,「我相信你,方城。」
  
  這一句相信得來不易,讓魏方城又心動又心痛,他要趕快讓自己好起來,不讓黃振洋擔憂自己的身體,然後是他要帶給黃振洋無數的幸福,讓他忘了過去那些悲哀的痛苦與往事。
  
  黃振洋搬家那一天,朱經理、林依麗跟他同事很久,也幫他搬家,他們都看過了週刊上的報導,但是黃振洋那些日子苦撐著身體,每日都到醫院照顧魏方城,魏方城漸漸好了之後,也都住在黃振洋這裏。
  
  到了魏方城的腳能走動後,就常常來接黃振洋,只要看他們一眼,就可以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這份愛又得來的多麼不易。
  
  而朱經理終於知道當初讓魏方城身敗名裂的那張照片裏的對象是誰,誰又是魏方城死也要守護住的人。
  
  魏方城寧可失去一切,也要保護黃振洋,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根本就不必多說了,他有間接的問過黃振洋這件事,黃振洋只三言兩語帶過,說他以前早就跟魏方城認識,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沒有說得很清楚,但是事情好像很複雜,朱經理顧慮他的心情,沒有再多問下去,反正過去就過去,他們未來跟現在過得很好就好。
  
  不過他羨慕的看著這間豪宅的頂樓,足足有一百多坪,雖然被專以腥膻聞名的報刊寫成是魏方城包養的代價。
  
  但是黃振洋這種死個性,若不是愛到極點,怎麼可能會接受魏方城的禮物,朱經理為了黃振洋,還打到報社去罵人,這些人就專愛寫些無聊的事。
  
  而且還有些記者更無聊,竟然敢堵住他,問有關黃振洋跟魏方城的事,他一律臭瞼回答:「他是個好屬下,魏方城先生是個好客戶,他們的關係?怎麼?看別人幸福,你很不爽嗎?」
  
  大概是他難得擺出的臭臉有效,記者就沒再問下去,?是真是氣死他了,這些記者就是看不得別人幸福。
  
  「好漂亮,還可以兩人一起喝咖啡呢!」
  
  林依麗看著陽臺的風景,坐在椅子上,遠遠眺望著遠山的風景,跟黃振洋兩個人講起話來。
  
  魏方城做了一個架高式的神桌,他請這方面有名的人,詢問小會房裏的幽靈是否願意隨著他們搬遷,他對這個幽靈只有無數的感激,希望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都可以供奉它。
  
  幽靈應允了他的請求,最高興的人是黃振洋,他在臺北住了那麼多年,在一開始那麼痛苦的時候,只有幽靈陪著他,也在他最危急的時候,暍阻了魏雄英帶來的黑道。
  
  他們在搬家完後的第二天,他告訴黃振洋,希望到他父母的墓前上一支香,黃振洋點頭,他們抽空到了黃振洋父母葬的墓地。
  
  黃振洋望著上面的遺照哭了,魏方城點了一支香,他心情也十分難受的跪在墓前道:「伯父、伯母,我是魏方城,我很遺憾多年前發生的錯誤,是我當時年輕不懂事,才會做出一堆的糊塗事,讓你們受苦,也讓阿榮痛苦了很久。」
  
  黃振洋也跪在墓前哭得泣不成聲,「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魏方城將他按在懷裏,黃振洋只簡略提過,他的父母死後,他覺得自己羞對父母,他去改了容顏,不讓別人認出他足父母的兒子,以免他人以他過去的事來詆毀他的父母。
  
  但是魏方城知道,他足痛苦至極,才會決定將自己改得更醜,帶著一張醜臉,就像贖罪一般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伯父、伯母,我會好好的照顧阿榮,我在你們墓前發誓,我會愛他一輩子,不讓他受到任何的欺負跟痛苦,請你們原諒我以前年輕不懂事所犯的過錯。」
  
  沒有任何回音的墓地,飄揚著香的味道,更加有寂寞的感覺,魏方城扶著哭得已經站不起身的黃振洋。
  
  黃振洋沒讓他扶,再度的跪下哭道:「爸,媽,我就是喜歡他,我也有試過恨他,不要再跟他往來.但是那一次看到他重傷後,我做不到,請原諒我的不孝,我……我會讓我自己過得幸福一點,不要再讓你們擔心。」
  
  魏方城扶起了他,黃振洋到了車子裏依然淚水落個不停,他趴在魏方城的身上痛哭失聲,魏方城愛憐的撫摸他的頭髮,心裏也一樣的難過。
  
  「我們要幸福,阿榮,只要你過得幸福,你爸媽才會欣慰。」
  
  黃振洋點頭,多年的悲傷隨著淚水一點一滴的浮出來,魏方城緊擁著他,他們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這些幸福是耗盡了多少的心力才得來的,他們會珍惜的。

尾曲
  
  魏雄英所屬的龍野集團,在十五年後受到檢調單位大動作的搜查,他們向銀行超貸,並且在帳面資料上作假帳,種種惡行終於被爆發出來。
  
  這件事的火也延燒到魏方城身上,魏方城被檢調單位傳喚,但是他已離去龍野集團快二十年,再加上他近十幾年來所做的房地產生意都跟龍野集團無涉,他被無罪放回,他的父親跟二個哥哥卻是身陷囹圄。
  
  黃振洋擔憂的開車來接他回去,魏方城坐上車後,忍個住的親了黃振洋一下,對黃振洋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還在我父親的集團下工作,到時就算想分割也分割不了,我一定會吃上這場官司。」
  
  黃振洋愛意的眼睛望著他,雖然他們都老了,但是在他的眼裏,魏方城只會變得更成熟、更英俊。
  
  「可是你為我被逐出家門……」
  
  魏方城搖頭,「不,是我因為你,才有今天的地位,我才會進入房地產這個行業,成為現在的房地產大亨。」
  
  黃振洋牽著他的手,久久感動不語,他們之間的關係理不清,但是他們深愛著對方,則是不爭的事實,就連那些專報腥膻題目的報刊,也在多年後,稱讚他們之間感情的深厚、完全不因為魏方城事業有成而有任何的變化。
  
  「那是你自己的努力。」
  
  「那是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
  
  魏方城低語,朝著他的耳邊吻,他沉聲道:「我們回家好好的來一回。」
  
  黃振洋瞪了他一眼,怎麼知道正經話講沒多久,他就提到那一方面去了,他臉卻忍不住有點燒紅,他們之間的愛慾依然頻繁,兩人的情愛沒有一點點改變。
  
  「少噁心了,我都是中年人了,別講得好像我是絕世大美女一樣。」
  
  黃振洋沒有改回自己的臉,卻年紀越大,他的脾氣和悅,變得愈來愈好看,魏方城吻著他的脖子道:「你就算是七十歲的老伯伯,還是比絕世美女更漂亮。」
  
  黃振洋笑打他一下,魏方城緊緊的擁住他,他知道擁有財富不算什麼,擁有懷裏最心愛的人才是他這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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