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操瑞之在發現他男朋友出軌以後才知道,原來他說的吃掉他,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吃掉他。

1
2016813
操瑞之現在正躺在他男朋友家那小洋房的天花板上的水床上,他的周圍蓋滿了氣球與零食將他埋了起來。這天花板上原本是被設計成閣樓活著雜物間的,但是他男朋友似乎並沒打算用到那塊地方於是一直沒有裝修,周圍是簡單刷過的顏色不均的牆,下面是木板。
操瑞之是在兩個星期前無意間發現了這塊被閒置的地方的,他沒和男友說,在這裡偷偷屯了好些零食氣球和彩帶,本來是打算策劃策劃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現在成了逃生之處。
因為沒有空調,閣樓裡又悶又熱,外面的知了噓噓的叫著,叫一陣子停一陣子,潮熱到令人窒息地從四面八方湧入堵住人的口鼻五感,避無可避。操瑞之熱的不行,他剛上來時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可即便這樣睡在水床上也渾身冒汗。而現在他整個人僵直著,手腳不停地發抖。
當然了,他不是覺得冷,他是在害怕,因為又來了。
這是那個東西第二次檢查這裡了。
他躲在一堆氣球與零食的裡面屏住呼吸,接著果然就聽到下面那個與滑行的聲音停了一下,再響起時已經是在閣樓裡面了。
他閉著眼睛,包裝袋柔軟的質地貼著他的臉,耳邊是重複的幾乎機械的蟬鳴和那一片蟬鳴裡什麼東西與粗糙的木板摩擦的聲音。從遠到近,再到遠,他憋著一口氣,似乎有一隻冷冰冰的手攥著他的心臟。
瑞之,寶貝兒,你在哪裡?
那東西叫了一聲,緩慢而連續的滑行聲從粗糙的地面傳到操瑞之的耳朵裡。
寶貝兒,出來吧。
用甜蜜而誘哄的語氣叫著,那語氣如掉在地上的糖塊,似乎香甜可口然而裡面爬滿了螞蟻與蠕蟲,帶著令人作嘔的陰潮氣。

寶貝兒,瑞之,快出來哦,再不出來,我可要生氣了。
的聲音放輕了一點,然後說了聲,咦?

操瑞之腦子被這聲咦說懵了,他覺得那聲咦像是一根細小的針刺入他的耳膜讓他幾乎要忍不住叫出來,外面沒了聲音,只有知了又叫了起來,他不敢動,甚至不敢睜眼,然後他聽到咚的一聲,地面一震。氣球與零食袋子滑下去了不少,一時間操瑞之覺得聽到的都是嘻嘻索索的聲音,物體掉落的震動從外面傳到他的肌膚激起他恐懼的麻意。
過了一會兒耳邊又傳來滑行的聲音,然後操瑞之聽到天花板入口的蓋子一扣。操瑞之松了一口氣,他不敢大喘氣,怕弄出什麼動靜讓那東西聽到,只是張著眼睛,急促的小口的呼吸。
又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外面沒什麼動靜才真正放鬆下來,仿佛劫後餘生。危險暫時過去,他知道,這樣下去總會不行的,他要逃出去。
他哆哆嗦嗦地從零食堆裡爬了出來,赤裸的身上滿是黏膩的汗水。他捂著嘴幹嘔了幾聲然後往四周看了一看確定什麼都沒有才放鬆下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放鬆下來往後面靠去,仿佛整個人被抽走了骨頭,他想不通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碰上這麼個怪物。
然而剛碰到背後的牆,他整個人就又再一次抖起來,那不是他熟悉的乾燥的帶有熱度的牆面,而是溫熱的帶著濕氣的柔軟觸感。操瑞之僵著脖子往後轉頭,一張仿佛被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塊狀物拼成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瑞之,終於找到你了。


2
201651
五一小長假的第一天就是全國飄雨,據說這雨會貫穿整個假期。想想這天氣和擁擠的遊客,操瑞之就覺得去哪兒都沒勁。然而他是個閒不住的人,在寢室呆了一天以後晚上約了幾個好朋友去酒吧喝酒。
操瑞之他們去的酒吧是Y市市中心的一條小路上。那條路說來也是怪,分明是在鬧市卻沒什麼人氣找起來也十分困難,需要從大路邊上的一跳小弄堂拐五六個彎才到,他們也是偶然才找到的。
小路上的整體建築風格都是仿民國小洋樓型,十分小資。它的兩邊種滿了行道樹,樹身倒是不高,枝丫卻散的特別廣,往中心生長交錯在一起蓋住了小路上的一片天空,便是在白天看起來也有些陰,到了晚上隱在茂密樹葉裡的路燈光被葉子擋去了大半,小路看起來就陰森森的。
小路上就只有這麼一家酒吧,不遠處還有一家常年沒什麼人來的餛飩店。
酒吧中午就開門了,白天賣咖啡太陽落山了賣酒,晚上十一點就打烊。它的整體裝修十分復古,錯落的幾個位子邊上放著黑膠唱片機,角落裡是擺滿了積灰的原版書的書架,吧台後面有咖啡機有酒,並不忙碌的店主總是露著懶散而溫和的笑讓人感覺很舒服。
操瑞之寢室五個都是漢語言專業的文青,對這家店十分有好感,常約來喝酒。雖然幾個人都不懂酒,但總要端著杯子抿一口,學著古文人來高談闊論一番,感歎一下人生孤寂幸有美酒相伴孤月相隨,說到後來都是眉頭一皺道人生百態愁緒萬千,生活是說不盡的苦言不完的惱。
操瑞之每到這時就拿著酒杯在一邊默不作聲了,他酒量不行也不喜歡喝,通常點的啤酒,幾口下肚就失去了喝酒的興趣,停下看著他們講話覺得十分好玩。
其實比起酒他更喜歡喝他們家的咖啡,雖然每次都只有水洗的耶加雪菲和塔拉珠,但是他們家的咖啡是他喝過的咖啡館裡最好的,沒有一絲雜味完全保留了咖啡原本清甜可口的風味,每一次去都是如此,品質十分穩定。
可惜他的室友都不喜歡咖啡,對他這喜好也無法理解,便也很少陪他來喝。
他們今天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是晚飯過後的樣子了,老闆沒在,櫃檯後面站的是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長得十分好看,細長的眼睛彎彎的似笑非笑,仿佛有股誘人的妖氣,雖有些陰柔但不女氣,氣質很獨特。
操瑞之這個性向男的人被那個青年誘人的臉勾的心一陣撲通亂跳,連同他的一群直男室友也是大呼小叫地起哄道店長找了個大帥哥,有欣賞有羡慕也夾著點兒調侃嫉妒。
操瑞之撇開臉很想和那群傻逼劃清界限,雖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五個人照常點了酒落座,陷入了往常或高昂或低落的談話,操瑞之卻對這群人的日常活動失了興趣,拿著酒杯裝作抿的樣子偷偷看那陌生好看的青年。
從那修長的手指到挺拔的身姿還有那一張帶著邪氣的臉,操瑞之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總覺得怎麼也不夠,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其中兩個有事先走了。兩人走了以後,店裡又來了一對姐妹花,她們長相相似,一個留著長髮看起來文靜賢淑,一個留著短髮看起來古靈精怪,這時店裡沒有其他顧客,只有他們五個人。
操瑞之的其他兩個室友激動的不行,捂著嘴對他說,誒,誒,校草,有美女誒,別和我們搶。
操瑞之被他們弄得好笑,說什麼別和你們搶,搞得好像沒我別人能看上你們這副慫樣。要泡妞自己上啊,這裡對著我講悄悄話幹什麼。
這不是對你顏值的警惕麼。
喲,這誇獎我收下了啊,祝你們旗開得勝,我就不摻和了,去吧台那裡喝酒,你們撩妹去。
好兄弟,你這麼說我們可就過意不去了。

話雖這麼說,室友倆人的眼裡倒是躍躍欲試,操瑞之端著酒去吧台他們也就作假攔了一下。
他看著他們兩個那興奮的樣子挑了挑眉毛坐到了吧台前面,一抬眼就近距離對上了那青年勾人的眼睛,心跳加快了幾分。
操瑞之對著那張臉咽了咽口水覺得口乾舌燥,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冰啤酒,細膩冰涼的氣泡仿佛在嘴裡跳躍,他覺得自己更熱了。
你臉紅了。對面的青年說著遞給了他一杯冰水,他溫和地笑著,勾人的眼睛裡是一片和善的暖意,酒別喝得太快……”
我沒醉。操瑞之有些羞惱地打斷他,但是這三個字一出他又覺得好像是在說自己醉了一樣,他臉燒的更厲害了,清了清嗓子說,我喝酒就是容易上頭,其實感覺不大。

撒謊,操瑞之心想,他現在看起來應該也跟那兩個去撩妹的二貨沒什麼兩樣,兩眼冒著光,說得盡都是些蠢話。
好在青年沒在意,又轉頭去擺弄他的酒瓶和杯子。操瑞之看著他高瘦的身體還有皮帶勒緊了顯出來的細腰,把剩下的啤酒都幹了,肚子裡一陣飽脹感,腦子漸漸清晰的興奮起來。
真是……他深吸一口氣把滾燙的臉埋入手臂裡,美人美酒在前,他在待下去怕是要露餡兒了。
不過他並沒找到離開的機會,因為美人放了一杯酒到他眼前,彎著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笑眯眯地看著他,我請你的。
操瑞之的腦袋有點遲鈍,他說了兩聲謝謝才發現自己的樣子有些傻,便更加手忙腳亂地拿過杯子。
那酒是甜的,入口像是冰紅茶,他沒多想心慌意亂之下喝得快,到喝了大半杯下去才發現度數很高,像是咽了一團裹著冰的火,開始不覺得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從喉嚨到胃一路的燒,燒的他整個人都熱起來,身體和意識好像被割裂成兩個對立體,世界變得新奇又好玩。
先生,你還好嗎?
當然不好,操瑞之想,但是他聽到自己聲音不穩地在很遠的地方回答道,好啊。
然後他暈乎乎地站起來,伸手抓過青年的領子,好極了!
他大聲說道。
別,別,校草,校草話好好說。
誒不好意思,他喝醉了。臥槽!二之,你放開人家啊。

操瑞之感到有很多雙手扯著他,他不要,扭起來甩開那些手,然後腳一蹬翻過吧台抱住了他心心念念的細腰,把頭埋在青年的肩膀上。
世界黑暗涼冷。
很舒服。
帶我回家吧。
操瑞之貼著人,手不老實地亂摸,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異常興奮。
為什麼呢?
看你好看啊。

世界靜了一會兒,然後他聽見輕微的幻覺似的一聲細小而短促的聲音。嘶一下,仿佛是紙片撕了一小口又或是有什麼小東西飛過耳邊。
呵,我可是會吃人的喲~
耳邊的聲音已經帶了點笑意,溫和而又調侃。
操瑞之哪怕已經醉的神志不清聽到吃這個字還是一陣興奮,他把眼前的人抱的更緊了。
……”
有什麼冷而軟的東西環上他的腰,
你可不要後悔。
操瑞之在青年的肩窩裡蹭了蹭,然後迷迷糊糊地抬頭,店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光了,只剩下他倆,他覺得安心於是傻兮兮地一笑,捧著那張讓自己想了一個晚上的臉就親了下去。
接著,他什麼也不記得了,就這樣陷入潮濕而帶著涼意的黑暗裡。
201652
早晨,操瑞之醒過來,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地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什麼都沒穿,身邊還躺著同樣赤身裸體的人。
他短促地驚呼了一聲驚動了對方,那人轉了個身,早啊。
操瑞之頭痛的厲害,他敲了敲頭說,你是昨晚的那個……不是,我們……
我是老闆的朋友。頓了頓,身邊的人把手伸了過去放在他的大腿上來回摸了摸,眼睛一彎,滿滿都是勾人的妖異,你昨天說,要和我交往,我答應了。
不不不不不,什,什麼?
嗯,就是這樣。



3
2016813
操瑞之還是被那個東西抓住了。
他被他抗在肩上,那個東西堅硬濕冷的肩部頂著他的胃,讓他想吐。
他們走了好一段路,然後到了浴室裡,那東西把他身上唯一一條內褲脫了扔進了冒著熱氣的浴缸裡,那裡的熱水把操瑞之的皮膚燙的發紅,他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豬。
他逃了那麼久,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馬腳,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被抓住了。
那東西在他邊上哼著奇怪的歌擺弄著浴鹽和手工皂,那歌聽著像是印度樂曲但又不成調子。操瑞之看著往水裡縮了縮,一咬牙光著身子站起來往門外跑,還沒碰到門就被從後面攔腰抱起。
瑞之寶貝兒,我的瑞之,你逃不掉的。
那東西舔了舔他的耳朵又咬了一口,手在他的大腿內側重重地摸了一把然後把人按向水裡。
流動的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堵住操瑞之口鼻眼,耳邊只剩下隆隆響聲,他張開了嘴拼命掙扎卻根本抵不過那非人的力量,窒息的疼痛感從五臟六腑蔓延開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那東西忽然松了手,他本能地向上一仰剛呼吸到空氣就又被摁進水裡,接著有什麼堵住了他的嘴渡進來一口氣。
操瑞之本能地張開,然後攀上,想要汲取地更多,就放開了他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口喘氣的操瑞之。
瑞之寶貝兒,你可真美,就是太瘦了。要養胖點才好吃。
操瑞之正因缺氧與呼吸大腦正處於遲鈍狀態,偶爾聽到那一個吃字竟生生在熱水裡打了個冷顫,眼裡浮起的是一個滿屋子的血與被咬斷的身體。
瑞之寶貝兒,你想到了什麼?那東西把他抱起來放到浴缸邊上,讓他撅起屁股對著
啊,真是漂亮。那東西欣賞著他後面的風景,伸出一根手指來插進他的小穴裡進進出出,偶爾鉤鉤彎彎,操瑞之極度驚恐之下居然聽見後面漸漸發出嘰嘰咕咕的水聲來。
瑞之寶貝兒,你真淫蕩,天生就是給人操的主,還是第一次,都不用潤滑就出水了。那東西桀桀怪笑起來又加了另一根手指。
操瑞之悶哼一聲,只覺得後穴又加了個東西,他並不覺得怪異甚至沒有過分的飽脹感,只是進出間的水聲讓他在恐懼裡升起一種古怪的羞恥感,而屁股也似乎是感到一陣酥麻的快意從尾椎一直向上延伸發散到四肢百骸。
寶貝兒,聽聽,我這是要迫不及待了呢~救你這騷樣。那東西在彎下腰貼著他的背兩隻手在他的胸前捏住了他胸前的兩粒,操瑞之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抓著魚缸的手緊了一緊那東西突然就握住他的腰,噗呲一聲,一進到底。
……”
突如其來的進入讓操瑞之感受到了陌生的情欲的疼痛,恐懼與欲望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身體更加的興奮。他被撞的四肢發軟,連反抗都沒有,抓著浴缸沿出口全是喘氣與呻吟要多淫蕩有多淫蕩。
然而他的意識卻與他愉悅的身體分割成了兩個部分,恐懼異常。
瑞之。
那東西叫著他的名字,然後把人轉過來重重地撞了他一下。
操瑞之是個處男,他看著那個人好看而妖邪的臉,驚懼之下竟射了出來。
哈哈哈,瑞之寶貝兒你真棒,我都有點捨不得吃你了,都這樣還能高潮。那東西大笑起來,也不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抱著他就往外面走,來,真該讓你看看你自己這副淫蕩的樣子。
操瑞之被這樣一路插著抱到了客廳的穿衣鏡前面,然後面對著鏡子被壓在了上面。他看到自己臉頰潮紅,雙眼泛著紅,一副春情蕩漾的樣子。
那東西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說,真漂亮啊,是不是瑞之?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操了進去,有了之前精液的潤滑,他這次進的比上次還要順利,甚至一邊操還一邊帶出點精液。操瑞之被操著操著竟又有了感覺,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被那人操紅了眼,下面的東西也硬的不行,仿佛有種毒藥似的痛苦的快感沖上腦門兒,讓他又噁心又享受。
看起來,瑞之你還蠻喜歡被操的。那東西輕笑一聲,不知道,瑞之你喜不喜歡讓別人看你被操呢?
操瑞之聽到這個話被快感侵蝕的頭腦清醒了些,他咬著牙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咬牙切齒一些說,你,嗯……啊,嗯,要,要怎樣。
身後那東西停了一下,抽查地更猛,哈哈哈哈,瑞之,你真可愛。”“拿起桌子邊上的手機對著鏡子就是一陣拍,又拍了操瑞之被操的地方。奇異而又屈辱的羞恥心讓操瑞之的身體更加興奮,他的小穴一陣收縮,甚至前面也出了水。
那東西自然感到了,於是操他操的更加狠了。操瑞之受不住這狂暴,啊啊啊啊啊淫亂的大叫起來,只感覺身在天堂與地獄。他胸前的兩粒被揉捏,喉嚨被咬住,理智被侵蝕消散,一副脆弱到不行的樣子。
那東西十分滿意,重重地裝著操瑞之的敏感點,沒過多久操瑞之又射了。
他整個人癱軟下來,那東西把他放下,讓他跪在地上然後把自己的傢伙插入操瑞之的嘴裡,快速地動了幾下射在了操瑞之上面的那張小口裡面。操瑞之吞不下那白色的精液,只好吐出來,嘴角都是白濁。
那東西被這美景迷到,對著那臉便又是一張照片。


4
2016510
操瑞之寢室有五個人,按年齡大小起的綽號。老大姓王,大家叫他大王。他是老二,叫二之,又因為他長得好,別人還常叫他校草。再下來是李小三,程老四,五子。
那天喝酒早走的是小三和五子,剩下他和大王還有老四。
他因為喝醉酒抱著那嘉發酒瘋,老四和大王看把他扯下來沒什麼希望,就把他丟下,兩個人自己和新認識的妹子約了下一場。
說來也神奇,大王和老四長得磕饞,撩妹的時候還莫名會顯出直男癌屬性,是萬年光棍,在女生那邊名氣差極,參加的聯誼掰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愣是一個沒撩到。
而這次居然還真就和他們之前在酒吧碰上的那兩個妹子聊上了,小長假剛過完,兩個人就脫單了。
那兩個妹子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姓段。大王和老四也不告訴他們她們的真名,就只說,長髮的那個是姐姐叫大段,短髮的那個叫小段。
寢室裡的其他幾個人都知道這倆什麼貨色,小三直接將信將疑地說,才認識那麼一會兒……會不會是有詐啊?
靠,你說什麼?!我告訴你,老子雖然長得不好,但老子有內涵啊!

操瑞之在旁邊聽得尷尬,心裡補充了一句,看黃片的內涵嗎。
然而想起來自己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也脫單了,脫得那麼迅速。
就是那個早上那嘉開玩笑說是他男朋友以後,操瑞之看著晨光灑在那嘉好看的臉上,空中似還有細塵飄揚,他腦子一熱被美人美景迷惑了,於是試探地問你想不想和我交往。
那嘉也是覺得詫異,你就不怕我是壞人要吃了你?
操瑞之腦子被他的形容說笑了,你不是已經吃過我了麼?我跟你說,人家可是第一次,你要負責。
那嘉舉起手說,我可沒對你做什麼,是你昨天自己嚷著要洗澡脫衣服的。
操瑞之回想了一下昨天,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他又惡作心起,戳了戳那嘉的胸畫了一個圈圈說,那你要不要吃我呢?
說完以後他就覺得羞恥,臉紅的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埋到被子裡。
那嘉一手握住他,阻止了他這一動作,要啊,我最喜歡吃你這樣香甜可口的小年輕了。
兩人就這麼定了下來。
當時也不知怎麼的,他還覺得撿了寶,現在冷靜下來以後就覺得有些後怕,畢竟也沒認識瞭解,就這麼貿貿然地答應了。尤其是被小三這麼一說,他更加擔心了。
其他倒也算了,不合適可以分手,萬一他有病呢?
以前他在網上認識一個GAY圈的哥們兒,家庭環境也不怎麼好,父母砸鍋賣鐵地供他上大學,沒想到有一次約炮約上一個艾滋,染上了病。
操瑞之對此印象很深刻,他記得他朋友打電話來跟他哭了快一個晚上,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有些事情其實離自己很近。
他看著大王和老四為了顯示自己的德才已經開始高談著李杜歌德,與小三和五子唇槍舌戰引經據典,四人鬧得歡,一派熱鬧景象。
他心裡覺得空蕩蕩的,猶豫又害怕。
一切來得太快太美好,總歸覺得哪裡怪怪的,仿佛那完美漂亮的表像之下蟄伏著看不見的危險。
他想了一天,思慮再三,晚上還是發消息給那嘉,意思說自己和他不熟要不就算了,也不瞭解彼此的狀況。
發出去以後那嘉沒有回,他心裡有些失落,拿了錢包鑰匙繞著學校後面的小池子走路。
他也沒太傷心,就是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操瑞之在池塘邊走了快一個小時才往回走去寢室,然而剛沒走幾步回頭路他就被人叫住。
瑞之。
那時剛好是下課時間,下課鈴一響,整個校園都是嘈雜的聲音,那聲瑞之被淹沒在人聲裡,顯得十分模糊。
操瑞之停了一下,回頭看看沒人抬腿剛想走,又被人叫住了。
這次聲音響亮清晰了很多,操瑞之徹底停了下來,往四周一轉,在他的斜後方看到了那嘉。
那嘉站在一顆小樹邊上,人埋在陰影裡臉不太容易被發現,看到操瑞之看到他才從樹影裡走了出來。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樣子像極了大學校園裡的學生,乾乾淨淨的,臉上帶著溫文的笑意。哪怕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妖冶,這勾人的魅也被他平和柔善的笑容給化去了八分。
雖然……雖然確實有些草率了。但是,他向操瑞之走近了幾步,夏夜燥熱的風微微撩動他的衣擺。他停下,還是笑著,眼睛亮晶晶的,認真地看著操瑞之。
操瑞之本來就對他有好感,又極其喜歡那張臉,如今氣氛這麼曖昧,他不禁回想起那天那個他們赤裸躺在一起的早上,只覺得夏夜清風吹紅了他的臉。
但是?
但是我喜歡你,你,我……”那嘉說了一半停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摸了摸鼻子笑了一聲,我叫那嘉,滿族,今年28歲,在A市的X區有個別墅。是一個設計師,剛從單位辭職,現在無業遊民中。你願意給我一個讓你瞭解我的機會嗎?

那嘉那句話音的收尾正好碰上有什麼人的叫聲,兩個聲音碰撞在一起,那嘉的話被叫聲蓋過去了不少,然而操瑞之還是完完整整地聽到了這句話。
他看著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似乎要被什麼淹沒,他緊張的連呼吸都急促了。
…………”操瑞之有些結巴,如果那嘉再強硬一點,或是不來找他,他倒知道該怎麼應對,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反應。
太突然了。
操瑞之舔舔自己的嘴唇,出來久了,他感覺自己有點渴,我沒交過男朋友,也,也沒有任何經驗,我現在,突然就這麼……你也知道GAY圈很亂……”
操瑞之說的很尷尬,他臉的臉發燙,腦子亂哄哄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嘲笑了大王老四嘴笨不會撩妹嘲笑了那麼久,原來自己也不遑多讓。
……”那嘉忽然笑了出來,打斷了操瑞之,操瑞之又羞又惱,閉口不說話了。
那嘉看他這樣子更是笑到不說話了,直到操瑞之生氣地說有那麼好笑麼才克制著停下來,只是嘴角眉梢還都帶著笑意。
抱歉,因為瑞之你這樣子實在太可愛了。那嘉彎著眼睛看著他,然後腰微微彎下靠近操瑞之,我真的好喜歡你害羞的不知所措的樣子。
操瑞之後退了兩步,只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
嗯,我也知道你的顧慮,這樣吧,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怎麼樣?
“……啊?
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的話,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操瑞之看著那嘉溫和的笑容,只覺得完全招架不住,他心裡跳的飛快,心臟撲通撲通的,那聲響大的仿佛蓋過了周圍吵鬧的嬉戲聲。
或許,自己真的走狗屎運了,操瑞之咽了口口水,他覺得自己亂極了。
……
那就,就交往吧。操瑞之結巴了一下,他聽見自己這麼說,他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其實他自己明白應該更堅持最初的想法比較好,可對方的眼神太過真摯,那張臉又那麼好看。

就從了他吧。他想。
瑞之,你真好看。那嘉的笑容更明亮了,他彎著眼,滿滿的喜悅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操瑞之看著他那樣子也覺得十分喜悅,他噗嗤一下笑出來,走過去拉住那嘉的手,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有人喲了一聲。
他嚇了一跳,趕忙放開那嘉的手,轉頭看到老四和小段正站在他們後面。
喲,這小哥不是那天酒吧裡的……
你好,我是……”

操瑞之心裡緊張,他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沒敢看那嘉的臉色,直接打斷那嘉的話接上去說,他叫那嘉,我上次把手錶落在他家了,他幫我送過來。
是這樣麼。老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嘉沒吭聲。

操瑞之點頭說,誒,你別問了,怪不好意思的。
大概是為了在女友面前表現出成熟掌控的一面,他點了點操瑞之胡扯一通說,不是我說你啊,長得人模狗樣的,但總是丟三落四的。他呀,老這樣,老要我們幫他看著東西,班裡的女生還老把他當男神。
好了好了,散你們的步去。
行了,那我倆走了。

本來好好的氣氛被老四他們就這麼攪了,再繼續呆下去總有些羞澀與尷尬。他看了看那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剛的反應似乎有點過激,不過對方神色如常看起來並不介意,他也就放心下來。
操瑞之朝那嘉笑了笑說,那,我也要回寢室了。
好,再見,男朋友。
再見。

告別了那嘉往回走的時候,操瑞之心情非常好,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看著往日熟悉的夏夜校園都覺得景色似乎煥然一新。
回寢室的半路上他遇上了他們隔壁班的邊秋。
這人住在他們隔壁寢室,和他一樣喜靜,不過和操瑞之在他們班裡一副不太和人玩的樣子不一樣,他在他們班裡存在感十分強十分受歡迎人緣非常好。
據說他家裡一家都是道門,有做道士的有看風水的還有算卦的,他自己本人也會點。
每到考試班裡人都找他算,看看自己能不能過,傳說是百試百靈的。
操瑞之遇上邊秋的時候,邊秋大概剛從圖書館回來,手裡捧著本《子平真詮》,一看到他就說,少年我看你印堂發黑……”
操瑞之本來就心情好,被他這副搞怪的樣子說的笑了,滾滾滾,我最近運氣好著呢。
喲,我看施主你是開桃花了啊。
滾!
平時我跟你這麼說,您這可都是疏離一笑轉身離去,讓小生好是傷心,今日怎就如此活潑?
你這麼說可就傷感情了啊。
好了不跟你貧,你存一下我號碼。邊秋忽然正經起來,掏出手機遞給操瑞之。

幹嘛?你不是有我微信嗎?操瑞之這麼說著還是把手機號輸給了他。
邊秋打了一下,操瑞之的電話響了,你最近要是遇上什麼事,記得打我電話。
操瑞之覺得莫名其妙,但他現在一心都想著那嘉無心多管,只說,喲,你這是當神棍當上癮了啊。我跟你說,我可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說著他存了邊秋的號碼,樂呵呵地上樓了。


5
2016813
那東西拍完照片,又將操瑞之抱回了浴室,把他放進了浴缸裡。
看看我可憐的小傢伙,又髒了。”“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浴室的淋浴頭,拿手試了試水以後捏起操瑞之的下巴對著他的臉就往上面淋。
那淋浴頭水力很足,離得近了淋還會有點兒疼。
操瑞之毫無防備,猝不及防地被這強力的水流嗆到了,他的眼睛進了水澀的難受,嘴也因為來不及閉上被水灌滿,他慌亂之中吞了不少來不及吐出的水和精液,熱水打在他臉上,讓他有一種溺水的錯覺。
看你這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我的寶貝兒。那東西看著操瑞之滿臉通紅痛苦的樣子咯咯咯地笑起來,仿佛愉悅極了,瑞之,你真好看。
這句話和當年那嘉要和自己交往的時候說的一樣,只是誰能想到操瑞之再次聽到他講這句話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面,所有的甜蜜都具已化成恐怖。
昨天之前他還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愛人,昨天之後他就變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關了水,將淋浴頭扔在了一邊,欣賞著操瑞之擺脫掌控後因為恐懼而縮成一團露出的漂亮的腰背線。
真美,真想操死你算了。”“伸出一根手指緩緩的沿著他的脊椎骨劃過,從尾椎一直向上,到脖子,接著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讓操瑞之埋在腿裡的臉面向自己。
操瑞之怕極了,他滿臉通紅,嘴巴微張打著哆嗦,眼角還有些濕意。看了更加興奮,低頭吻上了操瑞之,把舌頭伸進去一通繾綣纏綿。
的舌頭一路暢通無阻,甚至攪拌的時候還得到了配合,暴戾的心情緩和了一點,用手捏了捏操瑞之的乳頭,引來一聲不知是痛呼還是呻吟的嗚在兩人的唇齒間發出。
滿意極了將操瑞之的頭狠狠地甩在一邊,拿出手機又是一陣猛拍,拍完了以後他握著操瑞之的下巴逼著他看這畫面。
瑞之寶貝兒,你說,你美不美?嗯?
操瑞之不敢說話,他閉著嘴不知該如何反應。那東西也不在意收起手機,又拿出另一隻手機——那是操瑞之的手機,對著他拍了一張照片。
拍完以後他放柔了語氣,像是以前那樣溫文又帶著寵溺地說,瑞之,你要聽話,多吃點,你實在是太瘦了。
說著他把人抱起來,擦乾了操瑞之,給他披上以前他們一起買的情侶浴袍說,瑞之,我今天給你吃點葷的。
操瑞之聽到葷的這兩個字幾乎是瞬間就全身抖起來想要尖叫出聲,然而那嘉卻渾然不覺,喜滋滋地把人放到了座位上,寶貝兒,你坐著,我去給你端東西去。可憐的,你躲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一定是餓了吧。
那嘉這時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穿著浴袍,一雙眼睛彎彎的有著說不出的誘人邪氣。
他笑著端上兩個盤子,裡面裝的是一小塊黃色的乳酪蛋糕,盤子邊上撒了點巧克力粉,裝盤精緻又好看,瑞之,你看你愛吃的蛋糕,我還配了紅酒,來吃啊。
操瑞之看著盤子裡的蛋糕,死亡的恐懼如同堅硬的冰塊一個沉在胃底,讓他噁心又疼痛。
瑞之,你怎麼不吃啊?那嘉單手撐著頭,咬著勺子風情萬種地看著他,紅色的薄唇之間有銀光閃動,你快點吃啊。
他的聲音低了一個調,但依舊仿佛千回百轉,威脅被藏在華麗的聲線之下,如同鍍了金的刀片。
操瑞之哆哆嗦嗦地拿起勺子吃了以後,還未咽下就有了噁心的跡象,他硬生生地忍住,把東西咽了下去。
好吃嗎?”“問。
操瑞之拿起邊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聽到這話,那嘉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好,來,我來上第二道菜。
他起身,從廚房端了一隻大盤子出來。
瑞之寶貝兒,你一定會喜歡這道菜的,吃了這道菜以後,你肯定可以長得健健康康肥肥胖胖。
他打開蓋在盤子上的半圓形鐵蓋子,裡面的正中央擺著一隻人手。那手已經被煮爛了,看不出原本纖細好看的形狀,只是發白變形,無根手指上的皮有些掉落有些還在原本的地方。
手指上的指甲油倒是沒被處理,還是附著在指甲上,在一片白爛的肉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又開始有些異化了,密密麻麻的紋路爬上了的脖子,但是那張漂亮的臉並沒有變,還保持著神秘勾人的微笑問,瑞之,這是那個雌性的手,你喜歡嗎?
操瑞之只覺得一股冷氣從尾椎一直沖上來,他還記得小段前一秒還得意洋洋的在那嘉身邊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下一秒就突變陡生,身首分離。
溫熱的血液噴在他的臉上,滿屋子刹那間都是血腥味道。
他那好看溫和的愛人變成了他童年噩夢中可怕的怪物。
瑞之,我煮了好久,放了許多香料,你嘗嘗啊?
那東西看著操瑞之,身上的花紋已經蔓延到了臉上,一塊一塊的,佈滿了整張臉。
……”
瑞之?那東西眯起了眼睛,這可是我特地燉的呢。”“不怕燙似的,一手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雙手掰開操瑞之的嘴,拼命地將那只手塞到他嘴裡,一邊瘋狂地叫著,吃啊,吃啊,吃啊瑞之!我煮了好久的!吃啊!

操瑞之驚恐地拿手阻擋,閉緊了嘴把頭挪開,那一陣陣的肉香味在鼻尖飄過,他覺得噁心,一把推開那東西吐在了地上。
他激烈的反應似乎起到了作用,那東西也不強迫他吃了,只是站在一邊用那妖異而華麗的聲音說,瑞之,怎麼不吃了呢?你為了這樣一個醜陋的雌性要離開我,這樣卑鄙下流雌性!
那東西上半身已經完全異化,的脖子變扁了,薄薄的一塊像扇形一樣,頭的大部分模樣還保持著人頭的圓形模樣,只是那張臉已經看不出的模樣了。
那像極了那天殺小段的樣子,操瑞之看著,胃裡一陣天翻地覆。他忍不住一把推開那東西逃到了衛生間,一直吐一直吐,吐到只剩下黃水還在不停地幹嘔。
他吐完以後才發現那東西沒跟上來,估計是嫌髒。
他十分害怕,想要讓那東西別進來,或者說晚點進來,哪怕延遲一秒也好,於是他開始假裝出幹嘔的聲音。
他一邊幹嘔,一邊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睛裡面掉了下來,仿佛終於從可怕的噩夢裡稍稍醒了醒。
他嘔了半天終於再也發不出聲音,但是他害怕那東西立馬進來,於是過了一會兒沖了馬桶,接著他沖到水池前面漱了漱口,又喝了幾口水,希望能潤潤喉嚨讓自己繼續嘔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熟悉的東西。
他定神往那邊一看,果然看到了水池上方的玻璃櫃裡面放著自己當時逃跑時拉下的手機。他其實不抱什麼希望,然而還是拿出開了機。裡面的電話卡被拿出了,這裡也沒有WIFI
沒有用,他正想將手機放回去,外面的那東西開始用繾綣溫柔的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叫他,
瑞之。
那一聲瑞之忽然勾起了操瑞之幾個月前的記憶。
他飛速的打開通訊錄,找到了邊秋的號碼並背了下來。


6
201672
操瑞之是被照在臉上的陽光叫醒的,那明亮的帶著溫度的光芒在這個充斥著冷氣的房間是顯得如此讓人愉悅。他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轉頭看了看已經空了的另一半床,那嘉果然已經起了。
他離開床懶洋洋地披上睡袍,走出房間門,外面已經都是食物的香味了。
深吸了一口,鼻腔便是滿滿的肉與香料的味道,操瑞之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幾聲,一種幸福的餓意在胃裡蕩漾開來。
他和那嘉已經交往了快兩個月了,雖然當初只不過本著想要找個合適的人去談一場戀愛的心態,但是現在他真的感到十分慶倖。
他的戀人不僅有讓人迷戀的外表,連性格都溫柔到完美。
操瑞之覺得自己運氣好,一早上起來臉上就掛著笑意地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面看著戀人煎雞蛋。
金色的陽光灑進來,隨著一陣刺啦啦的聲音鍋子裡冒起了一陣青煙,他的男朋友圍著圍裙臉上是溫文的笑意,一切像是溫暖而又日常的童話。
那嘉。
嗯?那嘉轉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眼睛彎了起來,你先去客廳坐著,我馬上就好。
不要。操瑞之看著那嘉,臉上也跟著不自覺地揚起了淡淡的微笑,我要看著你。
看著我幹什麼?
我家那嘉好看啊~”

操瑞之走過去從後面抱住那嘉。
那嘉被他抱得猝不及防,略微惱怒地說,誒,別搗亂,我還要燒飯呢!
就要搗亂!操瑞之歪了歪靠在操瑞之肩上的頭,親了親他的脖子。

誒,你!那嘉手一抖,生氣地轉過頭,結果又被操瑞之親了。這次他親的是嘴,時間還有點長。
一吻結束那嘉不說話了,笑著轉過去說了一句你這個人,話說到一半看到鍋子裡的蛋他叫了起來,蛋太熟了!
操瑞之喜歡吃半熟的煎蛋,那嘉每次煎都很好的控制著火候,現在被這一攪,蛋煎過了頭。
沒關係啊,沒關係的。操瑞之笑著對那嘉說,那嘉做的我都喜歡吃。
那我下次給你做芹菜吃。
不要……”

那嘉揚了揚眉,把蛋盛到盤子裡,放在牛排邊上,你呀,老睡得這麼遲,每次都趕不上早飯。
昨天玩的晚了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會喝酒。操瑞之拍拍頭,被他們幾個灌了……”
灌了多少?
兩杯啤酒。

那嘉聽了噗嗤一下笑出來,你這酒量,以後還是別和人出去喝酒了。兩杯啤酒……兩瓶還差不多,兩杯你就倒了。
操瑞之也跟著笑了出來,他看著那嘉,傻乎乎地跟著說,是啊,兩杯啤酒我就倒了。
那嘉笑駡了一句蠢,把盤子遞給他說,吃飯去了,你點的牛排。
謝謝那大廚。

吃完飯,照例是操瑞之洗碗。
他洗完把碗放進櫃子裡,有點渴了於是想到冰箱裡拿水,誰知道一打開冰箱門就看到裡面擺了一隻大的蛋糕。
他心裡咯噔一聲,這才記起,之前那嘉好像有提起他的生日,具體日子他忘了,但似乎就這幾天。
操瑞之有點負罪感,看著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那嘉,他扭捏了一下撲了過去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你,你什麼時候生日啊?
怎麼了?

操瑞之感到那嘉的手放到了他的頭上,摸得他有點癢,我看到你冰箱裡放著蛋糕,你不會是今天生日吧?
那嘉的手往下麵伸,捏了捏操瑞之的腰說,是啊。
操瑞之一聽立馬直起身來,真的呀。
那嘉點點頭說,真的,我還以為你忘記了,你還記得我好開心。
操瑞之被這麼一說,有些羞愧起來,他還沒準備禮物呢,而且他也確實是忘了。
……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沒有?他翻身做到那嘉邊上,換了個姿勢靠在了他肩上問。
有啊。那嘉答道,他轉頭親了親操瑞之的頭頂,我要你。
操瑞之的臉蹭的一下子紅了起來,明明房間裡的冷氣那麼足,他卻仿佛覺得渾身都在燒,心撲通撲通跳的老快。
他轉過頭去看那嘉的臉,他的戀人笑著看著他,期待又害怕被拒絕的樣子讓人心軟。
他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其實也該到這一步了,只是他一直害怕才拖到現在。
自從交往以後,他們沒少親親抱抱,但是操瑞之是個處,還是個好孩子優等生,對這方面接觸很少,所以總有些放不開的抵觸。
他總是找理由拒絕,前幾次那嘉信了那些荒謬的理由,後來他看穿了就溫柔地對他說,瑞之,沒準備好也沒關係,我也沒有很大的需求。真不行,我們互幫互助就可以了。
戀人的理解與包容讓操瑞之輕鬆,但是他不能總是這樣,他們總要做的,或許,或許今天就是那一天。
操瑞之把臉埋入了那嘉的肩裡,好啊。
瑞之?

操瑞之聽到那嘉詫異的聲音,他忽然放輕鬆了一些,把頭抬起來親了親那嘉,不過我沒有經驗,你不要嫌棄我。
不嫌棄,怎麼會嫌棄你呢?

操瑞之看著戀人溫柔的笑臉,他臉紅的飛快,直把頭埋進對方的肩裡不肯抬起來。
下午的時候,操瑞之泡了茶,他們把蛋糕切好就著茶把它給瓜分完了。
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再配上帶著花果香味的紅茶,從嘴裡滑落到肚子裡。
說不清是因為食物的美味還是時光的靜謐,那一刻,操瑞之覺得無比幸福。
吃完以後操瑞之靠在那嘉身上感慨道,好飽啊,晚飯也不想吃了。
你等到晚飯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說了。
不行了,我到那時候肯定這麼說,你今天別燒我那份晚飯了。操瑞之拍了拍肚皮說,我真的好飽……哦,對了。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昨天小段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操瑞之拿過自己放在一邊的背包,找了找,拿出一個小禮盒,說起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記得不太清楚了……她好像說什麼,對,她好像說是給你的禮物?生日禮物嗎?她怎麼知道你的生日?
那嘉接過那個盒子將它放在一邊,眼睛盯著空空的蛋糕盤子不看操瑞之,是嗎?我也不知道啊。
是嗎?我以為你們兩個認識啊。

那嘉沒有回答,他拿起盤子說,我去洗碗。
不要。操瑞之拉住他,再陪我躺一會兒,我等下會去洗的。

那嘉順從地坐下來,操瑞之從善如流地把自己靠在那嘉身上。
操瑞之酒量實在太差,昨晚上那兩杯啤酒到現在還讓他有些暈乎。
他靠在那嘉身上,感受著戀人的體溫,眼皮子沉沉的,很快就睡著了。
晚上的時候,那嘉還是燒了兩人份的晚飯,不過兩人都沒吃什麼,大概是因為下午的蛋糕的緣故。
吃完飯,操瑞之緊張的不行,拿了衣服就往廁所裡走,他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面渾身燥熱。
在浴室的時候,他還在糾結到底自己是做上面的還是下面的,想了半天乖乖地給自己洗了腸。
他倒是不介意上下,只是不知道對方的喜好,乾脆做了兩手準備。
出去的時候他渾身帶著濕漉漉的水汽,頭髮也沒吹幹,走路的時候還滑了一跤,還是那嘉眼疾手快把他拉住。
你怎麼了?那嘉把他帶到懷裡,怎麼這麼心不在焉的?
也,也沒什麼。操瑞之一把抱住那嘉結結巴巴地說,我們做吧。
啊?

操瑞之看起來成熟冷靜,但其實底子裡只是個喜靜的乖乖牌。
交男朋友已經足夠離經叛道,如今要他和人做,心裡是膽怯又害怕。
嗯,做吧。他悶悶地說。
那嘉聽到這話,立即將他橫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床上。
操瑞之渾身緊繃,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空調發著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呼呼響聲,他牙齒咬得緊緊的,咬的腮幫子都酸了。
那嘉沒說話,也沒什麼動作,他想,他應該也是和他一樣害羞。
過了一會兒,操瑞之感到那嘉俯身下來,似乎要親吻他。
他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一併屏住。
可過了好一會兒,那嘉還是沒親下來。操瑞之好奇地睜開眼,發現那嘉正躺在一邊笑著看著他。
瑞之,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對你做什麼了。
操瑞之感到了一陣輕鬆又有一絲小小的失落,他知道今天是可以逃過去了,他還沒準備好,我就有點緊張。
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操瑞之笑了笑,然後撲到那嘉身上,和他鬧,方長是誰?你是背著我交了哪個小妖精。
哪個小妖精都沒有,只有你這個小妖精。

兩人滾成一團,四周此起彼伏的蟬鳴聲淹沒整個世界。
還是沒有給成生日禮物,操瑞之想,以後找個時間給他一個驚喜吧。


7
2016813
操瑞之在那東西進來之前把手機放回了原位,他裝作漱口的樣子一直咳嗽著把水往臉上潑,冷冰冰的水並沒有讓他冷靜下來,反倒是更加緊張。
那嘉倒也是沒動作只是靠著門框也不進來。
他洗了一會兒,剛把水龍頭關了,那嘉忽然就拉住他的頭髮把他往門外面拖。
操瑞之這會兒已經學乖了,他不敢過大的掙扎,只是跟著走,因為知道在懸殊的實力面前,掙扎是沒有用的。
那嘉把操瑞之拖到沙發邊上,然後將他狠狠地甩向沙發。
寶貝兒,你上面的小嘴不肯吃東西,那下面的小嘴兒吃點兒吧,把自己餓到了,可不好。
那嘉把操瑞之的頭按進沙發裡,讓他跪著把屁股撅起來。他高興地一把拉掉他的褲子,伸手去摳挖他的小穴。
操瑞之渾身發抖,他的臉埋在綿軟的沙發墊子裡,呼吸困難四周一片黑,他感到那怪物肆意地揉捏親吻他的大腿根部,手指在後穴進進出出。
還是和之前那次一樣,縱使他恐懼又噁心,但是身體十分敏感的有了反應,一種說不出的強烈快感從後面伸起衝擊著全身,耳邊想起咕咕的水聲。
操瑞之感到絕望,他抓住沙發,想要直起身卻被那嘉一把摁住。
寶貝兒,你逃不掉的,別掙扎了。那嘉湊到他耳朵邊上舔了舔。濕熱的觸感讓操瑞之渾身一抖,那嘉就在這時趁勢操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擴展做的好,這次他進入的十分順暢,操瑞之只覺得後面的東西進到一種令人害怕的深度。
他噁心地想吐。
啊,寶貝兒,我本來還在擔心該用什麼潤滑比較好,但是你真是天賦異稟,幫我解決掉這個問題了呢~你真是極品。
那嘉感歎一聲,猛力操了起來。
操瑞之只覺得後面被一陣頂,巨大強烈的興奮感從尾椎沖上來散遍全身。
他像是在做一個淫靡而又荒誕的噩夢,他祈求自己快點醒過來。他想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他的愛人善良而溫柔,他一直對他那麼好,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就因為他緊張他都不碰他,他那麼好那麼好,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想醒來,快點醒過來。
瑞之。那東西在他耳邊輕喘著叫著他的名字,接著忽然將他抱了起來。他把東西埋在他的體內,一路抱著他去了臥室。
那東西把他抱到臥室以後接著操他,操瑞之的身體倒是很配合,水出的很多,滿臉淫蕩而絕望的樣子。
因為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次他持續的時間也久了一些。
那東西很滿意地抱著他一邊揉著他的乳頭一邊撕咬一般留下一個個吻痕。
瑞之,瑞之寶貝兒,你好香啊~他舔著操瑞之的耳朵,忽然加快了速度猛地把他往床裡操。
操瑞之渾身一顫,他的叫聲突然變大,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興奮眼角落了淚。
那嘉舔去他的淚水換了個姿勢,讓他坐到自己的身上,然後自己抱住他。
瑞之寶貝兒。他把額頭抵住他的,妖冶的眼睛裡仿佛是流光溢彩的荒漠。
他堵住他的嘴,他們一起到達了高潮。
那嘉射進他的體內以後,就放開了他。起身拿了領帶把他的兩隻手都綁在了床上,又拿出肛塞給操瑞之塞上。
乖乖瑞之小寶貝兒,我去買菜晚上給你煮吃的,要聽話,別亂跑,你也知道你逃不出去的。你已經試過了對吧。那嘉笑著拍拍他的臉,一雙眼睛彎的想是月牙仿佛心情好極了,我的精液對人體有好處,是補品,我希望你能長胖點。
操瑞之打了個哆嗦,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想要把肛塞給清出來卻立馬被那嘉識破。
那嘉拿出一條男用貞操褲給操瑞之套上,那條貞操褲是皮質的,上面有好幾根皮帶用來綁在身上各處。那些黑色的皮帶最終彙聚到胸前的一個鎖上,只要鎖在,他就沒辦法脫下褲子。
好了,乖乖瑞之寶貝兒,這下你要是逃出去……”那嘉一邊說一邊咯咯地笑了兩聲把鎖上的鑰匙拔走了,他將鑰匙套在手上轉了兩個圈,得意洋洋地以詭異的姿勢擺動了一下身軀,你可真美。
操瑞之幾乎是絕望地看著他走出去,即便是他能逃,穿成這樣,他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他蜷縮在床上,感到後穴那黏膩而溫熱的液體還是有些撒漏了出來。
他叫了一聲,抽泣起來。
砰地一聲,操瑞之聽見外面的門關上了。
他打了個嗝努力想把眼淚咽回去,但是並沒有成功。空調的冷氣呼呼地吹著,四周的知了聲此起彼伏,他像是困在一座孤島上,周圍都是未知的陷阱。
操瑞之哆哆嗦嗦地掙扎了一下,用腳勾過了被子正想把自己卷到被子裡去就聽見門口傳來輕微的哢嗒一聲,門慢慢地打開了,那嘉站在門口。
他面帶笑意地看著僵住的操瑞之,似乎十分滿意。
瑞之寶貝兒你是冷了嗎?他走進來伸手拿過被子蓋在操瑞之身上,然後又掐著操瑞之的下巴給了他一個深吻,乖乖等我回來啊,寶貝兒,你不喜歡吃白煮的,我給你燒紅燒的。
操瑞之聽到這個話瞪大了眼睛,他抓著床就開始嘔,可惜他一早就吐完了,現在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能幹嘔。
那嘉看著他這樣子更加開心了,他笑得渾身都在發抖,瑞之寶貝兒,你真是經不住逗。
那嘉捂著嘴,笑著出去了,接著操瑞之又聽見了一聲關門聲,窗戶外,鐵門發出吱的長長一聲。
蟬鳴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別墅裡一片寂靜。
操瑞之嘔了一會兒,虛脫地靠在床上。他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勇氣來,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仿佛是對於生的渴望與對於死亡的恐懼促使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他用牙齒咬開了那個本來就捆的不結實的領帶,就這樣渾身赤裸地跑去了客廳。
他的身體仿佛不是他的,他的理智也不是,它們擁有了自己的意志,與他本身割裂開來。
他只是一個恐懼的人困在可怕而絕望的環境裡,而它們卻在這詭異的環境裡保持了極端的冷靜。
他看著自己的手拿起電話機,在檢查了電話機的線被拔掉了以後,他又看著自己的腳走進了儲物間。他在儲物間裡找到了一根電話線。
操瑞之拿到那根電話線的時候他才開始真正回過神來,他欣喜若狂,幾乎是狂奔著到了客廳,也不顧後穴詭異的感覺。
他將電話插上,屏住呼吸將聽筒放到了耳邊。
——
他聽著那一聲嘟聲放聲大哭,跪在了地上。
終於,終於……
他一邊哭著一邊撥通了邊秋的電話。
喂?
我,我是操,操瑞之。操瑞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男朋友是怪物,他,你知道的是不是,你快來救我,救,救我……”

對面的邊秋顯然很疑惑,什麼?二之你冷靜點,可以說的詳細一點麼?比如事情的經過比如你現在在哪兒……”那邊很吵,邊秋朝著邊上的人吼了一句,你們安靜點。
操瑞之咽了一口口水,儘量平復氣息說道,我,我在XXX路上的XXX酒吧裡遇上了一個男人,叫那嘉。他說他是老闆的朋友,反正,我,我是同性戀。他語無倫次地說,我們就一起了。然後,然後,我昨天早回家,聽到他和小段在做,就是,就是老四的女朋友,你見過的……他們背著我在一起。那天晚上,我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在我男朋友家說要跟我男朋友分手。
然後他,他就變成了一個怪物,吃掉了小段。
我嚇得逃出去,但是遇到了鬼打牆,怎麼也走不出去……最後最後被他抓住。你快點救救我……我在,我在……”
你剛剛說你男朋友名字叫什麼?邊秋打斷他的話問道。

那,那嘉。操瑞之回復。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耳邊傳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悶悶的咚一聲,不是很響,但足夠引起人的注意。
地板似乎輕微地顫抖了一下,有東西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操瑞之渾身一個機靈,手上的聽筒滑落在地上。他轉過頭,那嘉正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腳邊的蔬菜落了一地。
瑞之,你是想走嗎?他輕柔地問道。
電話裡,邊秋的聲音傳了過來,對不起,二之,我幫不了你,他來頭太大了。


8
2016815
操瑞之今天一早起來就開始收拾行李,其實這次旅遊應該一共有七天,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兩天后再走,他也是這麼告訴那嘉的。
但是他想要早點回去給那嘉製造一個驚喜,便打算提前兩天離開。
由於之前錯過了那嘉的陽曆生日,操瑞之一直心懷愧疚,於是一心想要彌補這個遺憾。
他裝作不經意地去問了那嘉的陰曆生日以後默默記下,每天偷偷地買了裝飾品彩帶和零食放在不用的閣樓上藏起來,打算今天趁著那嘉不在家的時候把房間佈置起來,等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操瑞之收拾好行李和一起旅行的室友們道別,眾人都是一副剛睡醒沒多久的樣子,揉著眼睛也不是很在意地跟他揮手,倒是老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憔悴的樣子,
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早走,昨天是小段今天是你,你們都跟個約好的似的。
約你個頭。操瑞之昨天玩得瘋今天起得早,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不是出來的時候就講好的嗎?我有事,半途要走的。
能有什麼事兒啊,放假啊,你這。老三掏了掏他的耳屎,對著手指吹了一口氣說,走走走,嘖,看著你那滿面桃花的樣子,像是去見妹子似的。誒,我說,你那春光滿面的樣子,不會真的交了什麼妹子吧?

操瑞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容還是止不住,哪有交什麼妹子,我天天跟你們混一塊兒,真交女朋友了,你們還能不知道?
喲,本來我們都是知道你沒女朋友的,但現在看來……”一群損友一起起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

操瑞之搖著頭只說沒有,但臉上的笑容卻一直停不下來。
回去以後他先去宿舍把東西放了放,洗了個澡,然後坐車去了市中心取他一早就訂好的蛋糕。
那是個很紅的蛋糕店,他費了好大功夫才訂到這個蛋糕。
他捧著蛋糕,打的去了郊區的別墅區。
車裡空調呼呼地吹著,外面的陽光如火,烤著大地,路上的行人一個個撐著傘穿的極為風涼的走著,都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
操瑞之抱著他的蛋糕,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樂呵呵的傻笑。
司機一看他樂了,調侃他道,喲,小夥子啊,過生日啊還是幹嘛,這麼開心,是不是去見女朋友啊。
嗯,我去見我愛人。操瑞之答道,他沒有出櫃,沒辦法對身邊的人說他談戀愛了,只能裝單身。而此時他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提起這段感情,讓他有一種隱秘的快感,仿佛偷吃了糖果的小孩。

小夥子你這麼好看,你女朋友長得也不錯吧?
操瑞之想了想那嘉的樣子,眼睛彎的跟個月亮似的,嗯,好看,他長得很好看,非常好看。
誒喲喲,現在的年輕人啊……”司機大叔看他那副樣子感歎了一下。

操瑞之在走進社區之前還跟那嘉確認過,那嘉說他不在家,去了咖啡店幫忙。
然而他進那嘉家裡的時候在門口發現平常擺在外面的兩雙拖鞋沒有了。他心裡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打開鞋櫃,在清一色的男鞋裡輕而易舉地認出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操瑞之對於這雙高跟鞋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小段經常穿這雙鞋。
他想起之前那嘉生日,小段拖他送給那嘉的禮物。
那雙鞋是那樣刺目。
小段本來也是和他們一起去旅行的,途中說是家裡有事突然先回來了。
操瑞之想起了之前小段給那嘉生日禮物的事情,他覺得他們兩個認識。
他好奇心起,於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到了房間門前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他聽到房間裡傳來了女人的喘息和男人的喘息,他從那幾聲喘息中夾雜著的女人的呻吟中認出,那是小段的聲音。
操瑞之從未有過什麼性經驗,更別提和女人了。
但是他認得,他知道這是什麼。
那一刻,他仿佛覺得自己被人一拳打蒙了。或許……或許是小段和其他的什麼人?
他想就這樣開門進去,然而他接下去聽到了那嘉的聲音。
你最好…………”那嘉話到一半仿佛被堵住。
是親吻嗎?
操瑞之渾身一抖,他忽然害怕起來,他不敢去戳穿這一切,他不敢面對開門進去的後果。
他大腦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走出去,逃似的回到了寢室。
寢室裡什麼人都沒有,空蕩蕩的,外面的蟬鳴聲響響停停。
他坐了不知道多久,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仿佛不太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一刻,他好似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所有曾經美好的期盼,他所有溫情的記憶,全部的全部都化為了虛幻的碎片,那些都是謊言。
他心裡的那一片富饒的大地裂開一挑細小的縫隙,一直向內延伸變大,他自以為完美的愛情到頭來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人細長的眼睛彎起來,又是妖媚又是真誠,幾乎要把操瑞之的魂給勾走。
我叫那嘉。
瑞之,我愛你。

操瑞之把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憋著不想哭出來,但是那嗚咽聲還是從他喉嚨裡漏了出來。
如果有一天,你出軌了……”
我怎麼可能變心呢?

操瑞之打開蛋糕,白色的奶油邊緣是波浪形的花邊,上面撒著一些細碎的巧克力,中間寫著我永遠愛你,生日快樂。
他用手抓起一塊就往嘴裡塞,甜膩的奶油味伴隨著苦澀的巧克力的味道,讓人絲毫不覺得膩,真是好吃的蛋糕。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覺得飽,飽到胃痛,於是他又跑去廁所把東西吐掉。
他想到了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那嘉都會幫他倒一杯溫水,他說這樣對胃好,要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胃。
身體是最重要的,瑞之,我想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樣子。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那白花花的一片仿佛是無邊的蒼茫。
那嘉我胃好痛。
他說,然後蜷縮到一起。
我胃好痛。
空蕩蕩的寢室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操瑞之用手臂環住自己嚎啕大哭。
相處時不覺得有多愛,可直到走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愛他,自己那麼愛他。
該怎麼辦呢?
他愛那嘉。
那嘉,該怎麼辦呢?
操瑞之愛那嘉。
傍晚的時候,操瑞之收到了那嘉的訊息,說是進了新的咖啡,等他回家做給他吃。
操瑞之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恨來,那恨如溫熱乾燥的風吹過帶了火星的枯草,刹那間燃燒起來。
他盯著手機盯了很久然後問他,你是不是和小段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那嘉回復了一個是字。
操瑞之將書桌上的書掃落到地上。
他的愛意有多深,此刻他的恨意就有多深。
他洗了個臉拿了個行李箱叫了輛車趕到了那嘉的家裡。
進門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果然都在。
小段坐在那嘉身邊,她笑著,那古靈精怪的臉上有一種年輕女性特有的嬌蠻,仿佛勝券在握。
而那嘉還是那一臉溫和的樣子看著他,沒事人一樣問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他恨他,他恨他們,都到這種地步了那嘉為什麼還能這麼問。
操瑞之抬眼,筆直地看向那嘉的眼睛,他如此恨他。
我們分手吧。
那嘉一下子愣住了,他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抖著嘴唇問,為什麼?
操瑞之冷冷地回答,你知道這是為什麼的。
為什麼?那嘉輕聲問,他的眼睛眯了起來,審視地看著操瑞之,是因為這個女人嗎?

操瑞之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那嘉點點頭,關於她……你沒有什麼擔心的必要。說著,那嘉笑了起來,他的嘴巴咧開一直咧到了一種詭異非人的地步。
操瑞之看呆了,他看著面前的人漸漸地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眼鏡蛇,然後張口將他身邊那位嬌蠻的可愛的古靈精怪的小段,咬成了兩截。
直到滾燙的鮮血灑到了操瑞之臉上,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瑞之,你看,這下沒有她了,你還要走嗎?那蛇砸吧著嘴,慢慢地從蛇變回人的模樣,他的上半身看起來已經非常像人類了只不過眼睛是全黑的,皮膚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下半身還是一條遊動的蛇尾,真好吃,你要不要一起嘗嘗?
2016816

操瑞之仿佛被凍住了,他以為這次自己是在劫難逃了,然而那嘉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那嘉溫柔地將他從地板上抱起來說,瑞之要走的話,穿成這個樣子可不行哦,要洗乾淨了,穿的好好的走出去才可以。
操瑞之不知道那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溫順地靠在那嘉懷裡,由他擺佈。
那嘉變得和之前那可怕的樣子不一樣,他變得溫柔起來,如同回到了昨天之前的樣子。
可這樣子讓操瑞之覺得更加恐怖。
那嘉幫操瑞之把貞操褲脫掉,又拿掉他的肛塞,接著抱著他去了浴室。
浴室裡的水很溫,和之前那令人感到發燙的水一點也不一樣。
那嘉小心翼翼地將操瑞之放了進去,他摸了摸操瑞之的臉問,瑞之,你那天提早回來,是要幹什麼?
操瑞之不知道那嘉忽然這麼問是為什麼,但他期盼著他對自己還有些憐憫或者說愛意,便說,我那天回來是為了要給你過生日,你不是說過你的陰曆生日就是昨天嗎?我,我買了很多東西,都放在閣樓上了。
那嘉聽了仿佛非常開心,他笑彎了眼說,是嗎?
操瑞之用力地點點頭說,是的,是真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嘉說,可惜我們回不去了。

操瑞之趕忙接話,不是的,那嘉你聽…………”
那嘉並不給操瑞之說話的機會,他按住操瑞之的頭堵住他的嘴給了他一個深吻,直到操瑞之快喘不過來了才放開他。
瑞之。那嘉又碰了碰操瑞之的嘴唇,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成為我的一部分吧,我不能失去你。
操瑞之瞪大了眼睛,然而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酒杯那嘉摁進了水裡。
溫熱的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堵住他的口鼻。
我愛你,瑞之。
那嘉的聲音穿透過混沌的水聲到達操瑞之的耳膜,要是沒有遇見你該多好。


9
2016817
邊秋到那嘉家裡的時候是在接到操瑞之電話的第二天早上,雖然自己的叔叔警告過,但他到底還是不放心。
他一進那嘉的家門就問操瑞之在哪兒,那嘉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臉疲憊,那樣子和他最開始見到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如果說他以前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尊佛,那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則像是一隻魔。
邊秋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去年剛開春的時候,那是還是初寒料峭,他們家店後面的梅花開的像是一片在雪裡燃起的火,開了窗總能聞到一陣陣飄進來的香味。
那嘉就是裹得像個粽子一樣,伴著那股夾雜著冰雪氣的幽香推開了店門。
他們家開的這座咖啡店或者說是酒吧,與其說是什麼咖啡店或是酒吧,不如說是拿著普通店面當掩飾的神佛妖魔鬼怪辦事管理處。
這裡偶爾也會有些其他種族來幫忙,大多是來入世渡劫修煉的,道行都很高,來頭都不算小。
那嘉不是唯一一個來這裡的,卻是最不像妖的一個,當然也不像人,他身上沒戾氣,脾氣好的令人髮指。
在他之前每一個來這裡的妖怪最初都因為他叔叔的出言不遜和叔叔吵過架,有些甚至因動用了不該用的手段直接被遣送回自己的世界,唯獨那嘉沒有。
那個人只是永遠笑著,半分煙火氣也沒有,仿佛真如寺廟裡高高在上的雕像,什麼都不能打動他。
他曾去問過他叔叔,那嘉到底什麼來歷,他叔叔沒好氣地說,呵,能有什麼來歷,不就是一妖怪麼!
嘖,我看他好像不那麼簡單。
那是你沒見識。他叔叔把煙頭摁滅,他是來渡劫的,情劫。
所以?他到底什麼來頭?
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他叔叔一臉不耐煩地又點了根煙,十分煩躁。

邊秋看著他叔叔這反應知道,對方來頭不小。
後來他去別的地方打聽,雖然沒確定他到底什麼來頭,但是卻發現關於那嘉的資料倒是不少。有說他曾得玄奘高僧指點,又有說他是那伽王婆蘇吉的兒子,住在吉婆娑得到過濕婆神的賜福。
邊秋覺得後面那種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他叫那嘉,與娜迦同音,於是就去問叔叔。
結果他叔叔給了他一個栗子,這名字是我給他取的,他這不一來不肯說名字麼……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反正就是修為很高,佛性很深確實不假,本體應該是條眼鏡蛇,至少看起來像。
邊秋摸摸頭,覺得有點兒興奮,他第一次聽到叔叔對一隻妖評價佛性深,對方想來真的很厲害。
然而他叔叔不以為然地說,不知道佛魔只在一念間麼,他這次渡劫要是失敗了,可不得成魔了嘛。這種啊,最麻煩。
以後他有什麼事兒,你別管,我們管不了,比不上他厲害。
這妖怪,再怎麼說也得上千歲了,珍惜動物。現在人界,哪兒還有這種大妖怪啊。
邊秋似懂非懂。
春末的時候,他們接到一樁案子,是兩隻老鼠精到處作惡,上頭讓他們直接殺了她們。
然而那兩隻老鼠精也不知是得了什麼奇遇,有了一種能力,只要有人愛著她們,她們就可以一直保持人形,死亡也不能讓她們變回去。
以前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按規矩是要等沒人愛她們了才能殺了她們,絕對不能讓她們以人類的形態死去,否則之後處理起來麻煩。
那嘉接了這個案子,然後他遇上了操瑞之。
最開始跟著操瑞之只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因為他是那兩隻老鼠精下一個的目標。
之後,他看那嘉看操瑞之的眼神漸漸地開始變了,仿佛染了人氣的仙佛,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落了下來,顰笑都帶著酸甜的愛意。
邊秋看到那嘉跟他叔叔換班去接近操瑞之以後,他明白那嘉這是在劫難逃了。
他遇上了他的劫。
你到底……做了什麼?告訴我,說不定還能挽回。
沒可能的。那嘉拿開他的手,他的眼睛已經變得異化,不再像人類了,我和他沒可能了。
你不如……和我講一講?
講一講……該怎麼講呢?那嘉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發抖,看起來像瘋了一樣,我這麼,這麼愛他。
201651

那嘉其實想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去接近操瑞之。
愛意在他冰冷的血液裡沸騰,他忍不住。
然而當操瑞之抱住他的時候,他向自己內心的欲望妥協了,妥協的那樣徹底。
2016510
操瑞之答應了做他的男朋友,為此,那嘉高興了好多天。
然而,晚上的時候他收到了操瑞之的短信,說是反悔了。
那嘉於是直接跑到了操瑞之的學校。
他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
他不想放他走,怎麼樣都好,他想要他。
可當他朋友帶著那個老鼠精走過來的時候,他慌亂地撇清與他的關係。
那一刻,那嘉意識到了,這段他強求來的關係究竟有多脆弱。
201671
今天是他在人間的生日,他告訴過操瑞之,就在幾天前。
那時操瑞之說,這一整天,他都是他的。
那嘉開心了很久,他早早地起床,把空調打的很低,然後開始做蛋糕,他聽說人類過生日都是要吃蛋糕的。
其實他比較喜歡生活在炎熱潮濕的環境裡,但是操瑞之喜歡把空調溫度開到十幾度,然後穿著厚重的衣服縮在沙發上和熱茶,他便每次都把空調開得很足。
只要瑞之開心,這點他將就一下也無所謂。
他開開心心地和麵打雞蛋然後將它放進烤箱。
他在這裡認識的朋友都給他發了短信祝福他,甚至他負責的那兩隻討厭的老鼠精也不安好心地說了生日快樂。
那嘉看著老鼠精的短信,心裡不開心,但是他一想到等會兒要見操瑞之,心情又愉悅起來。
然而那天他等了一天,直到桌子上的菜都涼了他才等到操瑞之的短信:
我不來了,約了室友他們喝酒。
那嘉看著手機裡的短信,他看了許久許久,然後化成了原型。
瑞之,我冷,我好冷……”
201672

那嘉雖然常常陪著操瑞之睡覺,但他其實不用睡覺。
那天他一直坐在客廳裡,他覺得可能這只是一個整人的驚喜,然而過了十二點,他還是沒有等到操瑞之。
淩晨一點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訊息,他打開手機,看到的是那只可惡的老鼠精和操瑞之親吻的照片。
瑞之不帶著他在他的朋友們面前出現,瑞之雖然住進了他們的房子卻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學校,瑞之不允許他打電話過去怕被人聽到,瑞之害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那嘉那一刻如此的害怕。
他第一次用了靈力查了操瑞之在的那個酒吧,開車過去把人偷偷地用了靈力把人從那裡接了出來。
他知道操瑞之害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他不敢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法術,於是自然被那只老鼠精知道了。
老鼠精跑出來,靠在他的車窗邊上,那一雙天真單純的大眼睛看著他說,
喂,蛇,你這個男朋友看起來真好,他今天,還自動願意渡了一口氣給我呢。處男的精氣真是補啊。
那嘉沉默地看著那只老鼠精,老鼠精仿佛更加得意了,她用手點點那嘉的肩,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蛇和狐狸化成人形就是天生媚相,凡人阻擋不住這誘惑,會一時混亂從了你,也是正常。
你看,你們交往了那麼久,他有和你做過嗎?肯定不願意吧?
眼鏡蛇,他會答應你不過是被你迷惑,他不喜歡男人的,他喜歡的是女人,他喜歡的是我。
說完她走到一邊捂著嘴笑了起來,誒呀呀,你這樣子真可怕,你愛慘了他吧。頓了頓,她又歪歪頭,狡黠地朝他眨眨眼,生日快樂,哦,不,遲到的生日快樂。你那位男朋友,恐怕早忘了吧。
那天那嘉把操瑞之帶回家,給他洗好澡給他套上衣服把他放上床以後就一直坐在他的床邊上,直到操瑞之有了要醒的跡象他才俯下身問,今天要吃什麼?
牛排。
好。

那嘉什麼話也沒說,起身去煎牛排。
晚上的時候操瑞之說想和他做,他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那嘉過去親他,他一閉眼,頭已經挪到一邊。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蛇和狐狸化成人形就是天生媚相,凡人阻擋不住這誘惑,會一時混亂從了你,也是正常。
你看,你們交往了那麼久,他有和你做過嗎?肯定不願意吧?
眼鏡蛇,他會答應你不過是被你迷惑,他不喜歡男人的,他喜歡的是女人,他喜歡的是我。
操瑞之睜開眼,看向那嘉。
那嘉勉強讓自己笑出來,就像從以前一直做得那樣,瑞之,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對你做什麼了。
他看到操瑞之毫不掩飾地松了一口氣,我就有點緊張。
那一刻,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喉嚨忽然生了一顆腫塊,堵在那裡,他聽見自己說,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沒關係,他告訴自己,只要留住那個人,怎麼樣都沒關係。
不愛他也好,單純地被迷惑也好,留在他身邊就好。
他覺得自己如此的卑微,如此的無助,忍著內心巨大的傷痛,他只祈求他的愛人,留在他身邊就好。
2016815
那只老鼠精又來了,她激怒了他,用的還是那老生常談的論調——操瑞之不愛他。
他一把卡住那只老鼠精的脖子,那只老鼠掙扎了幾下然後舔了舔嘴唇對他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就快要入魔了?
那嘉一把放開老鼠精,那只老鼠精就捂著喉嚨稟明地喘息,時不時還發出幾聲吱聲,不過現在她是人類的形態,這叫聲聽起來也異常的像人類。
他冷冷地看著她開口道,你最好…………”
話說到一半,他被這只噁心的老鼠精偷親了。
他愣了一會兒才把那只老鼠精推開,他被這猝不及防地偷襲給噁心到了,擦著嘴問,你他媽有病。
那只老鼠笑得花枝亂顫,你和他還沒做過,哈哈哈哈,看看你那可笑的愛情!我說,你還是放棄吧,不如把他讓給我?
那天下午,操瑞之過來找他,他那樣冷靜而冷酷地對他說要分手。
是因為這個女人嗎?那嘉問。
你知道就好。操瑞之回答。
那一刻,那嘉再也無法忍耐。
他可以給他開很冷的空調,他可以每天都給他做好吃的,他可以委曲求全做他的地下情人,他可以不碰他,他可以……他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他留在他身邊,只要他留在他身邊就好。
為什麼要離開他呢?甚至是為了那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妖怪。
瑞之,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愛那樣的一個妖怪,而不願意愛他呢?不,他不要求他愛他,留在他身邊就好。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他還不留下呢?
他到底哪裡……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10
2016817
外面驕陽似火,明晃晃的一片,炙烤著世界。
屋內冷色的日光燈燈光從他們頭頂落下來,蒼白寡淡,那嘉仰起頭盯著虛空,眼淚從那細長的眼角一滴一滴往下落下來。
故事不長也不複雜,甚至那嘉講得是如此無力,邊秋作為一個外人完全沒有被這語言文字打動,然而他看著那嘉的樣子卻莫名的難過。
他想起操瑞之電話裡對他說的,於是勸那嘉道,二之沒有出軌老鼠精,他是誤會你跟老鼠精在一起了綠了他,所以他才想走的。
那嘉起初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我聽到了他跟你說的話。
那不就好了,你跟他解釋一下,你倆好好談談就好了。邊秋說道,誤會解開就好。
太遲了。頓了頓,那嘉看向邊秋,我跟他沒可能了。
為什麼?
我已經對他施了法,他很快就會忘記我。我們在一起的過往就像那無數個將他驚醒又被他遺忘的噩夢一樣,在他的記憶裡煙消雲散。那嘉的語氣很平淡,眼淚卻一直在落,我最開始就不該去找他,這是一個錯誤。
什麼?!!邊秋震驚地看著他,為什麼?你不是很難過嗎?你不是很想和他在一起嗎?誤會不是解開了嗎?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那嘉笑了一聲,不,那或許不是笑,只是一聲毫無意義的輕呵聲,他轉頭看向邊秋,問,你覺得我好看嗎?
邊秋張張嘴,對上那嘉那雙含著水如秋波瀲灩的眼睛一時有些呆,忘了點頭。
他想,那老鼠精雖然滿嘴謊言,但是有一點她沒說錯,狐蛇成妖化人確實是帶著一股子常人難擋的魅。
接著他忽然理解了那嘉的意思,正如那只鼠妖說的,操瑞之真的愛那嘉嗎?
他從未聽操瑞之提起過那嘉,也從未看過操瑞之和那嘉在一起的時候究竟是什麼神態,所以他無從判斷操瑞之究竟愛不愛那嘉。
但僅從那嘉的敘述來看,邊秋不禁想,操瑞之真的愛他嗎?還是被他的皮相所惑,單身了太多年想找個不錯的人交往而已?
他不知道答案。
你看,我總是心存疑惑,我們只能走到這裡了,人妖殊途,這緣分本就是我強求。那嘉站起來,似乎要離開,邊秋趕緊跟上問了一句為什麼。
僅僅是因為這樣嗎?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吧?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都不想和他好好談談,說不定他是愛你的呢?這不過是一場誤會,都是那兩隻老鼠精的錯。
他不理解那嘉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
為什麼要這麼極端?
為什麼?那嘉頓了頓重複了一邊,為什麼?
邊秋,這不是那兩隻老鼠精的錯,是我患得患失。

即便沒有那兩隻老鼠精的挑撥,我總有一天也會因為其他的什麼事情做出相同的舉動。我根本沒辦法避免去傷害他。
那嘉背對著邊秋說,你要是愛一個人,你就想要他平安,想要他喜樂,就捨不得他難過,捨不得他害怕,捨不得別人傷害他,哪怕那個人是你自己也不行。
你叔叔說的對,妖終歸是妖,妖的天性就是害人,被妖愛上的人會遭受巨大的傷害與不幸。

農夫與蛇,我只有離得遠遠的,他才能過得好。
窗外的夏蟲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鳴叫,但是外面嘈雜,屋內卻是靜的,非常靜。
邊秋看著那嘉挺拔的背影,聽著他的聲音,平靜而脆弱。
更何況,人受到傷害受到驚嚇,是會在心上留有傷口的。這些傷口非常難處理,那是無法用法術解決的,一不小心,一輩子都不會痊癒。我做了太多可怕的事情,還是讓他忘記比較好。
邊秋,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我很後悔當初去招惹他,我是妖,我不配去愛一個人。

邊秋愣了愣,問,你不就是當著他的面現了原型還咬死了那只老鼠精嗎?
那嘉張了張嘴想說遠遠不止,但他沒說,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
邊秋跟著他走了幾步,那嘉停了腳步轉過頭,他臉上是一片平靜但卻仿佛藏著一種快要碎掉的妖冶之美,能讓我,最後和他再多待幾分鐘嗎?
好。邊秋回答。

謝謝。
那嘉穿過那副操瑞之選的壁畫,那上面畫著滿滿的金燦燦的油菜花,他們曾經約好了要一起去觀花海,這約定怕是永遠無法實現了。
他打開房門,操瑞之身上沒有一絲痕跡——之前留下的吻痕都已被他去掉。
他們的過去,終成只有他一人記著的虛幻。
那嘉蹲下來,將操瑞之抱在懷裡,最後一次用手指畫過他臉部的線條,緩慢而小心翼翼,仿佛怕吵到他。
瑞之,你很好,都是我不好。他親了親操瑞之的臉,又整了整他的頭髮,段家姐妹是一對老鼠精,我是一條蛇,怎麼可能和老鼠有什麼關係呢?
操瑞之沒有反應,那嘉把頭靠在他的頭上,輕輕說,我之前……我之前都是嚇你的,我從來想過要吃掉你。
還有啊,你不要覺得我強迫你了,你還是勃起了,這事是你的錯……你只是太害怕了。身體為了保護你,所以自然地就有了反應。

頓了頓,他摟緊了懷裡的人,以後你眼睛擦亮一點,不要再找我這樣的人了,你要過的好好的,找個善良的溫柔的戀人……”他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停住抱著愛人無聲地哭了出來。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他不信邪,便從開頭錯到了尾。
邊秋等到一半的時候,他叔叔來了。他好奇地迎了上去問,叔叔你怎麼來了啊?
邊叔叔看了他一眼說,那條蛇找我來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一遍,哼,也算他識相,幫我們做好了掃尾工作。
邊叔叔說著點了根煙,人的大腦是十分複雜的東西,所以清除記憶這事兒也不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是幾個月的記憶,還好他做了。
嘖嘖,不愧是大能,我現在到是有點欣賞他起來了。
他人呢?

邊秋指了指房門說,在裡面,說是要永別呢。
話音剛落,房門就開了。
那嘉抱著操如之站在門口,他的身材是頎長型的,現在看起來仿佛有種過分瘦削的感覺。
訣別好了?邊叔叔問。
嗯。
那嘉嗯了一聲,邊秋從那短暫的回應聲裡聽出了澀味。
邊叔叔面無表情地接過操瑞之,然後誒呦一聲叫道,太重了,臭小子,快過來跟我一起搬。
邊秋趕緊走上前,那嘉也想上去幫忙,但是被邊叔叔踢了一腳,你一隻妖,就別來湊熱鬧了。說著他又嘀咕了一聲,妖性難改。
那嘉張了張嘴,退回了原位,僵立著看著他們。那雙妖豔的眼睛,滿滿都是愛的碎片。
邊秋第一次見到那嘉的時候,他裹著梅香雪氣進來,笑容淡淡,像是廟中神佛,而如今的那嘉,不再像佛,卻也不像妖,更不像魔,他像是人,他真的像極了人。
邊秋把操瑞之放在後座,自己也坐進了車子,車子發動一路緩緩向前開去,那幢孤零零立在山中的別墅就這樣離他們越來越遠。
叔叔,你說,為什麼那兩隻老鼠精要這麼做呢?
有這麼一隻天敵為原型的大妖捕捉她們,總歸是害怕的,於是就想拉他一同入魔,不用被他追殺罷了。也夠蠢的,自己玩脫了。邊叔叔抽完了一根煙把煙蒂丟出了窗外,不過那東西居然是沒入魔。我現在對那東西有點刮目相看了,他或許真的能成神成佛也不一定。

邊秋不解地問,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十萬個為什麼啊?邊叔叔不耐煩地說,妖要成神成佛,首先得成人。成人不僅僅是化形,而是要經過修煉捨棄妖心,再生出一顆人的心,然後放棄那顆人心,才能飛升。而他現在已有一顆人心了。

邊秋似懂非懂,他看著兩邊青翠的樹一路往後倒退,他打開窗,濕熱的水汽一下子灌入車內,邊叔叔罵了一句,於是他關上了窗。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幢別墅早已消失在視線所能及的範圍了。
在他看不到的那幢別墅裡,一條蛇在地上把自己盤了起來,它吐了吐舌頭,發出嘶嘶的兩聲,把腦袋埋進了自己的身軀裡。
瑞之,我好冷啊。


11
2017214
操瑞之正站在快捷酒店的房門前,他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還噴了點香水。
躊躇了半餉之後,他敲開了門。
今天是情人節,他是和他男朋友過來開房的,這是他們的第一次。
他男朋友叫付鵬,是和他一個大學的學生,年前在BLUED上認識的。
付鵬身材不錯,高有一米八的樣子,相貌十分普通,臉上有很多痘印,不過人站著的時候很挺,看起來很精神。
他和他交往的時候就和室友出了櫃,小三吐槽過他的審美水準不行,操瑞之只是笑笑說他人不錯。
兩人如膠似漆地混了一段日子,今天情人節就約了去酒店開房。
其實兩個人交往最初付鵬就想要跟他發生關係,操瑞之作為一個乖乖牌一直不願意,付鵬倒也是不強求。
但昨天他忽然打電話來說自己不想等下去了。
操瑞之當時舉著電話,鉛筆在紙上畫了一條流暢的線條以後就答應了他,平平淡淡的,沒有拒絕,沒有找理由,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掛掉電話,他看著紙上淩亂的線條組合毫無預兆地哭了出來。
外面正是春寒料峭,一陣風吹來便能感到冬天還未褪去的淩冽。
快捷酒店的硬體設施不太好,房間裡有一股子灰塵的味道,床單看起來半新不舊的,有點發黃。
付鵬看起來已經洗好了,身上圍著一塊酒店的浴巾躺在床上。
我來之前就洗好了。操瑞之說,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不熱切也不冷淡。
付鵬急切地站起來,他有些激動又有些不知所措,那,那我們……
操瑞之沒有說話,而是走上去,環住付鵬的腰,給了他一個深吻,然後推著他倒到了那不太柔軟的床裡。
付鵬的呼吸急促起來,手從操瑞之衣服的邊緣伸了進去。
操瑞之的眼神很清明,半分沒有情緒,呼吸也平靜。
他的指尖落在了付鵬的臉上,畫出他臉上的輪廓線條,另一隻手摸向了他的下麵,扯掉了他身上的那塊浴巾。
大鵬……”他叫了付鵬一聲,正想說什麼就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給打斷了。
他退開去喊了一聲,誰啊?
付鵬,你是不是在裡面?外面的人喊道。

操瑞之聽著一愣,又看向付鵬,只見付鵬臉上滿是心虛。
外面的人敲了一會兒看沒人應又開始歇斯底里地叫著他的名字,付鵬一臉尷尬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不耐煩地回答道,我跟你已經分手了,別來找我了。
門外的人安靜了一下,又開始大聲說,哈?你一個禮拜之前還在這個酒店,開了同樣一間房,在床上說你愛我,你一時一刻都不能離開我,你現在就馬上跟別人開房了?!你的愛真廉價!操瑞之,操瑞之是吧,我跟你說……”
門外的人一直在說,瘋狂、絕望、不敢置信。
操瑞之靠在牆邊盯著一臉窘迫的付鵬。
付鵬把頭低下,聽著外面的人聲無力地解釋道,這,這是我前男友,我們分手以後他一直纏著我,老說些話破壞我交其他男朋友。
操瑞之嗤笑了一聲,走到凳子前面拿自己的背包。
付鵬慌忙地阻攔他,別,別走,瑞之你聽我解釋……”
外面的人也好像聽到了動靜,大聲說,我告訴你們,有種你們出來,我手上有刀。
操瑞之並不理會,還是冷著臉往外面走,付鵬一下子慌了,急急忙忙地拉住他,別,別出去,危險。
操瑞之停下來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徑直走了出去。
打開門,沒看到什麼拿著刀的八尺大漢,只有一個長相頗為俊秀的青年,一臉虛張聲勢地看著他們,眼裡是不解,是害怕,是不舍,是憤怒。
操瑞之之前就隱約感覺付鵬人很虛,也並不那麼愛他,但沒想到他還有個男朋友。
操瑞之看了他一眼,自顧自轉身就走。
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只仿佛看了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然而和那個青年四目相對的時候,他想起了一些東西,走入早春帶著寒氣的空氣的時候,鼻子莫名酸了起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路燈亮了起來,車子與行人來來往往。
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嘈雜的鐵箱罩在他的四周,他在鐵箱的裡面與這個鐵箱格格不入。
操瑞之張口說了一個那字,還沒把話說完就吸了一口冷氣,被嗆住了。
他咳嗽了幾聲,眼眶紅了一圈,拉著圍巾捂了捂自己隨便找了個方嚮往前走。
走到公車站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坐在鐵質長椅上,這一站的站牌上寫了校一線,可以直接到他們學校。
他不過等了五分鐘,一輛空蕩蕩的車就開過來,發著轟隆隆的聲音。操瑞之看了看那車,起身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走了哪條路,他走著走著,路兩邊人逐漸稀少,直到漸漸沒有,連路燈都不停地閃爍。
整條路半明半暗
操瑞之在一個閃爍的路燈邊上停下,順著燈杆子滑了下去蹲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一輛計程車開到了他邊上,司機探出腦袋問他,誒,同學,要不要坐車?
操瑞之抬頭看了那司機一會兒,搖搖頭說,不用,再走過去一點有個公車站,我去坐公交。
那司機沒說什麼,就這樣開走了。
操瑞之蹲了一會兒,沿著那條路繼續走下去。走了一會兒竟是柳暗花明,路燈漸漸明亮了起來,前面也出現了公車站。
走到車站看了看站牌,上面寫著校一線。他笑了一聲,像是嘲諷像是無奈又像是慶倖。
公車很快就來了,這次操瑞之沒有猶豫坐了上去。
車子駛出車站一段時間以後操瑞之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道,校一線根本就不往這邊走,那嘉,你出來吧。
公車的車身微微震著,發動機發出轟隆隆的響聲,車上除了他空無一人。
操瑞之站起來,走到車的中央,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出來,他就又說,那嘉,別跟我鬧了,你出來吧。
公車拐了一個彎,開到了一條空闊的大馬路上,兩邊漸漸有了車,不過不多,路燈黃色的燈光照將整條街籠在明亮的昏黃之下。
車廂裡沒有什麼改變,整個車子上還是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出現別的什麼人。
那嘉,你的法術失敗了,我沒忘記,你出來。
操瑞之提高了聲音,他仰著頭露出脆弱的脖頸,聲音有點抖,前面原本開車的司機已經不知去向,座位上空蕩蕩一片。
那天,那天你把我按進水裡,或許,或許你說得對,你的精液真的很補。他說著頓了頓,歪歪頭,臉上有些紅,大概就是因為它的緣故,我在水裡掙扎了一下以後發現,原來我竟然可以在水裡呼吸。你把我從水裡面抱起來的時候,我是清醒的,我只是裝暈而已。
沒有人回應。
公車的發動機停止了那轟鳴的響聲,世界像是一下子靜了音。
所以我都知道了,那嘉我都知道了。操瑞之扶著椅背上的把手說道,我後來還問了邊秋。他告訴我,人的大腦十分複雜,所以施行記憶消除的法術十分困難,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被消除記憶的人自己也十分想忘掉這記憶,然後再輔以法術。這樣不容易出岔子
所以你才故意嚇我是不是?想讓我怕的自己想忘掉這段記憶。
你當著我的面殺了小段,你怕暴露你自己的秘密,你必須刪掉我的記憶,所以你才那樣做的對不對?
什麼聲音都沒有,什麼人都沒有出現。
操瑞之看著這無人的車廂說,我早就知道了,我感受得到你在我身邊。那嘉,我原諒你,我愛你,我是愛你的,你出來吧。
還是沒有人。
你出來吧,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是愛你的,我也是真的原諒你了。我們和好吧。
什麼人都沒有出現,操瑞之就像是一個同空氣講話的瘋子,他跌坐在凳子上,靠著車窗。
那嘉,我試過了,非你不可,別人都不行,你出來吧。他輕聲說,我知道你聽得見。你的法術不成功就是因為我不想忘掉你。我真的愛你,真的原諒你。
一切都很靜,燈光明亮,從窗外照進來,滿車都是暗淡老舊的黃光。
出來啊。
操瑞之說。
出來啊。
沒有人。
操瑞之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回去以後,我總是想著你,邊秋跟我說,我不可能再見到你了。
可我總覺得你在我身邊。
那麼擠的校一線,我總是能坐上空的。還有食堂的飯菜,我總是會比其他人多。體育考試的時候,眼看著就要不及格,我忽然會體力充沛……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他靜靜地說,車終於行駛到了更為繁華的地段,人流與車流充斥了整個馬路。
可你一直不出現,一直不出現。於是我想,就交個男朋友吧,你再不出現,我就忘了你。
但你真的沒有出現。
你不出現啊,怎麼辦呢?我拖啊拖,我和他牽手,你不出現,我和他接吻,你還是不出現。
我告訴自己,今天晚上你要是還不出現,我就真的要忘記你了。
車窗外面的聲音傳不進來,那車水馬龍如同無聲的電影,鮮活而毫無實感。
那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出來。
沒有人。
你出來……你出來好不好?
沒有回應。
操瑞之忽然狂暴起來,他將自己的背包砸向窗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出來,出來,出來啊!
憑什麼?憑什麼?你憑什麼說走就走,憑什麼動我的記憶,憑什麼?!!這是我的故事,是我的愛情,你憑什麼說刪掉就刪掉?你憑什麼?!你出來啊!出來!!

他頭一歪,正要撞上窗戶,身後一雙手伸出來阻止了他將他拖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操瑞之轉頭,對上了一雙憂鬱又妖媚的眼睛。
瑞之……”
操瑞之沒有給人說話的機會,他狠狠地抓住他的領口一口吻了上去。他將舌頭伸進那個人的嘴裡,又抓住那個人的臂膀將他按在椅背上,近乎啃咬地輕吻他。
他吻的那樣兇狠,以至於兩人分開的時候,嘴唇都受了傷。
瑞之……”
我愛你,我原諒你,我不要忘記你。操瑞之不給那嘉說話的機會,急急地表白道,我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們只是吵了一架,好不好?嗯?就這樣好不好?

他抓著眼前的人,或者說是妖,都無所謂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挽回他們的戀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重修舊好。
那嘉別過頭,不去看他。操瑞之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你不回答就是答應了,我們……”
不。那嘉打斷了他的話,瑞之,忘掉那段記憶,我們不合適。
為什麼?我知道,知道小段是個老鼠精,她只是想拉你入魔……你怒火中燒在我面前殺了她,後來又為了消除我的記憶故意嚇唬我。操瑞之感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不是嚇唬你,我那時是真的恨極了你,有多愛,就有多恨,所以我故意恐嚇你,傷害你,侮辱你,貶損你。
我想報復你。
我那樣恨你,因為我是那樣愛你。
想刪除你記憶,想真的嚇唬你,是在聽到你給邊秋打電話以後的事了。
瑞之,我是妖,。
妖的天性就是害人的,被我愛上,你就會被傷害。
愛使我憂慮,愛使我驚惶,這憂懼會化為傷害,加諸於你身上。
操瑞之的手換著扶著椅子,聽著那嘉的話。
他很害怕,他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覺得自己喉嚨發緊。
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你一定聽過。
好心的農夫救了蛇,而蛇卻咬了農夫。
這是蛇的天性。
瑞之,我是蛇啊,一條毒蛇。我只能給你帶來傷害。
操瑞之看著那嘉抬頭,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細長的,帶著特有的媚。
我是妖,是妖就會傷害你。我想要你活的好好的,被呵護,被珍惜,不是讓你被傷害。
瑞之,忘了吧,那段記憶太可怕了,一直記著,對你不好。
那嘉低下頭,操瑞之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想不通,那嘉為什麼這麼固執,也想不通他們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這種地步。
如果我是人就好了,是人就不會傷害你了。可我不是,瑞之,我不是,我傷害了你。
他看著那嘉漸漸地變小,最後在椅子上變成了一條黑白花色的眼鏡蛇。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注:引用佛經)
那條蛇遊下了凳子,遊過操瑞之的腳邊。
操瑞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眼鏡蛇仰起頭,脖子處變成了一塊扁平的扇形。操瑞之看著那條蛇,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來。
眼鏡蛇軟軟的,它很聽話,也不掙扎,就乖乖地被人拎住。
操瑞之嗤笑一聲,你不是說你克制不住天性麼?那嘉,不如你咬我一口,你現在要是咬了我,我就當我倆從沒開始過。
眼鏡蛇動了動,抬起頭,張開大嘴露出它劇毒無比的尖牙,然後停住。
操瑞之顯然不害怕,用力地捏了捏眼鏡蛇,那蛇一動乖乖地閉上了嘴。
操瑞之冷笑一聲把那嘉放到了凳子上,眼鏡蛇進食咬人就是天性,你的本性呢?你害人的本性去哪兒了?
眼鏡蛇縮在位子上盤成了一盤。
是,你把我嚇得不輕,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了肉,連GV都看不了了。操瑞之站著,看著眼鏡蛇把頭埋入了蛇身裡。
但那嘉,那天是你生日吧。你告訴我你生日的前一天,你在家等了我一整天。
想起來,總是你等我,總是你做家務,總是你為我考慮,總是你委曲求全。
因為我不想出櫃,你不敢直接打電話給我,更不敢來見我。每次想我了,只說想見我,我說忙,你就不再說了。
操瑞之戳了戳眼鏡蛇的蛇皮,我從未考慮你的感受,想起你了來見你,犯懶了就不來見你。
那嘉,你難不難受?

眼鏡蛇嘶了一聲。
你說妖會害人,人就不會害人了嗎?我這算不算是傷害了你?操瑞之輕聲說,即便相愛的是兩個人類,他們也會互相傷害。愛是救贖,也是毀滅。
是啊,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可難不成人就該是一輩子不識愛恨?
我們能不相愛嗎?我們能不去愛嗎?
那嘉,就算你離開了我,我也會愛上別人。
哪怕那個別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類,只要是愛,就會去傷害,被傷害。
我們每個人都在尋找一個答案,究竟怎樣才可以克制愛之憂怖,究竟怎樣能更好的愛一個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那嘉,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就一次。
我們一起去尋找這個答案。
你願意嗎?
眼鏡蛇從盤著的身體裡揚起頭顱,它黑色的眼睛不知看向何處。
好。
我們要怎樣相愛,才能不傷害彼此。
我們要怎樣去愛一個人,才能不帶有傷害。


12
兩人和好了以後,操瑞之和那嘉的關係比之前跟為親密。操瑞之不僅把那嘉帶回了寢室給人認識,還經常跟著那嘉一起去酒吧工作。
室友也好,邊秋也好,都被操瑞之他們兩口子恩恩愛愛的樣子閃瞎了眼。
付鵬之後還來找過幾次操瑞之,但聽說操瑞之有了男朋友以後又回頭和前男友重歸於好。一切都仿佛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除了操瑞之跟那嘉的吵鬧開始多了起來。
那嘉只要不犯渾,性子是不錯的,操瑞之也不是脾氣急躁的人,兩人很少能真正吵起來,但這次兩人卻在酒吧前直接吵了起來。
邊秋靠在吧臺上聽著兩個人吵架,順手拿起了旁邊的瓜子嗑了起來,覺得自己像是看肥皂劇的中年婦女。
兩人吵架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最近來了一位客人,是個長得小巧可愛的男孩子。
那位客人每次來都點名要那嘉端咖啡給他,不僅如此,他還總和那嘉套近乎,甚至經常伸手拽拽那嘉的衣服,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那嘉身上轉悠,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起初一兩天,操瑞之還忍著,結果後來時間長了,他忍不住就爆發了。
我說你啊,就不知道跟別人保持距離麼!別人摸你就摸你!別人跟你搭話你就說話!
不,我瞭解他……他不是那種……”
你居然還幫他說話!那個人一看就是個白蓮花,不對,綠茶!

操瑞之看起來氣壞了,對著那嘉一通吼,眼淚水在眼睛裡直打轉。那嘉心疼壞了,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一邊說著他們倆沒什麼,況且那位顧客不是那樣的人。
話一出,操瑞之更生氣了,邊秋卻是看熱鬧看得開心,瓜子殼兒盛滿了一疊。
看到差不多了,他來了一句,那是一隻樹皮鼠。
操瑞之停下來看看他又看看那嘉問,樹皮鼠?
眼鏡蛇的天敵啦。

那嘉趁著可以插上話正要說些什麼,門口的風鈴叮鈴一陣響,只見那引起這場架的罪魁禍首來了。
好一出修羅場。
邊秋事不關己地給自己拿了杯橙汁,坐到了吧台前面的凳子上,就等著看這三人吵得天翻地覆的狗血劇情。
可惜三個人還沒吵起來,操瑞之就一把抓住那嘉的領子,一副小妖精的樣子說,親愛的,我們晚上吃什麼呢?
吃,吃什麼都隨你……”
那,那我要吃你~”操瑞之說著一把按住那嘉的頭給了他一個法式深吻。吻完以後他轉過頭,看到那只樹皮鼠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倆舔嘴唇。

操瑞之一下子氣炸了,他抱著那嘉,把他推到牆邊然後咬牙切齒地說,我,要,回,家!
那嘉眨眨眼急急忙忙地點頭說,好。
說著兩個人就消失了。
樹皮鼠等兩人消失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接著走到邊秋邊上坐下,那條眼鏡蛇看起來十分美味,每次看到他我都覺得餓。
邊秋不以為意地說,你覺得餓就吃啊。
我可吃不了他,千年大妖,珍稀動物啊。說完以後那樹皮鼠又跳下了凳子朝邊秋眨眨眼說,我先走了,小弟弟。

邊秋看著那樹皮鼠走出門,百無聊賴地轉個身想去後面躺會兒,結果剛一轉頭就看到了他那個叔叔站在他背後笑眯眯地擦杯子。
他被嚇了一跳,拍拍胸口說,叔,您老人家別嚇我啊。
呵。他叔叔冷笑了一聲說,就你這慫樣……怎麼,想偷懶啊?那條蛇呢?
他倆,吵了一架,現在纏纏綿綿你儂我儂去了。

邊叔叔又嗤笑了一下,顯得十分不屑,人和妖是沒有好下場的。
叔,不是我說你,這你就有點老古董了……”
毛頭小子。

邊秋聳聳肩說,好好好,您老資深,我啥都不懂。
那是。

邊秋被噎到沒話,清了清喉嚨眼珠子一轉說,你既然這麼不放心那條蛇,又為什麼當初二之打電話過來求救的時候,你不急著救他,卻還讓我故意嚇他?
邊叔叔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然後側過臉,邊秋看不到他的眼睛,我知道他不會成魔,不會殺他。
您又知道了。邊秋跟他叔叔鬥嘴道。

我當然知道了。邊叔叔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飄,你知道要怎麼成魔嗎?
我怎麼知道?邊秋嫌棄地說。

如果成佛是捨棄一顆人心,那成魔就是將胸膛裡那顆人心挖出來,剁碎了,自己吞下去。邊叔叔轉過頭,血紅的顏色佈滿了整個眼睛。
一隻魔,是不會顧惜一個人的性命的。
他歪了歪頭,露出一個溢著魔氣的笑。
邊秋震驚地看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們邊家,出了一隻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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