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求助,樓主是一個考古專業研究生,前陣子跟導師下墓,誤入最大的墓室,做了個跟僵屍XXOO特別激情的車夢,醒來後我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棺材旁邊。回校一個多月,這幾天瘋狂愛吃酸,樓主以前不吃酸的,沒事還吐啊吐,我是不是懷孕了?
網友:要不要我借你一個豌豆射手打僵屍
網友2:前排提供倭瓜
網友3:我這兒有個黃瓜樓主湊合用用
樓主:樓主是男人,啊!我想起來了,我剛一進古墓,裡面石棺跳出個男人看了我一眼,我就暈了,現在想想有可能是僵屍
網友:樓主你快別說了,你不是懷孕,你是僵屍吃了你的腦子
網友2: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瞪誰誰懷孕
……

第一章
徹骨冰涼的肌膚緊貼上來,凍得張丘打了個哆嗦,他雙眼昏沉,思維卻很清晰,柔軟又冰涼的唇沿著他的側臉一直到了脖頸,像是一條冬眠的蛇,慢慢的下滑,靜謐的空間只聽到他自己一人的喘息聲,對方竟然半點聲音也沒有……
不像是人。
冰冷入骨的蛇盤了上來,像是要將他吞入黑暗中。
一瞬間,漆黑中與一雙精亮又冷漠的雙眼對上。
張丘猛地從床上坐起,迷茫的眼環顧四周,入眼是熟悉的住處,微微松了口氣。
又是這個夢。張丘抬手抹掉額頭豆大的冷汗,突然一陣反胃,噁心的忍不住光著腳去了洗手間,趴在馬桶一陣幹嘔。
房間燈光全部打開。
張丘一臉慘白,捏了顆酸梅扔進嘴裡,這才壓下胃裡陣陣的不適。
才幾秒鐘,困得眼皮又耷拉了下來,明明才做過噩夢,結果沒一秒就又困了。
犯困、噁心、愛吃酸。
天知道他以前最討厭吃酸溜溜的東西了。
張丘覺得自己不對勁,嘴裡含糊的撥動著酸梅,裹著被子趴在床上想了想,好像自一個多月前從那個墓出來沒多久就成這樣了。
一個多月前。
秦嶺山裡正在修建一處避暑山莊,破土挖掘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古墓,挖掘機正好對準墓室口,露出雕刻古樸文案的石碑。
第一批進入的就是陝博考古隊和他的教授。教授專門研究甲骨文和金文的,在陝西考古圈很有名聲,跟陝博考古隊有過合作,當即帶著他去見見世面,也算理論知識用到實際。
墓室沒有被盜過,要不是這次無意中的挖掘,還不知道要在這秦嶺大山中長眠多久。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從墓室口進入,明明是六月的天,剛一下去就冷的張丘一個哆嗦,明明沒有風,卻總覺得耳邊簌簌在響。他跟在教授後面,神情緊張中透著絲興奮,動作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一雙眼透過昏暗的光線環顧著四周。
這次是搶修性質的下墓,破洞口那麼大,誰知道這墓主人是誰,裡面的文物會不會跟兵馬俑一樣,隨著空氣流通造成什麼不可修復的毀滅。
墓室四四方方,十分大,一層套著一層,最外層的木頭有些發黃,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本身就是黃的,木質看起來很結實的樣子,一點腐敗都沒有。
是五層棺槨。教授出聲,聲音裡帶著壓制不住的興奮,這可是一座諸侯王級別的大墓。
考古隊帶頭的接話,《苟子禮論篇》說天子棺槨十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看著木頭顏色,像是柏樹,黃腸題奏規格,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光線晃到最頂端的石碑上,方老您看,這裡有銘文,只是這字——”
教授上前去看石碑,張丘跟在後頭沒有擠到前面,他本身是沒有資格下來的,還是看在教授面子上,現在只需要當個隱形人就好。
這、這字……”教授激動的話音都是顫的,控制了會,才說:像是商代時期的,痕跡卻也透著幾分差異,你看這幾個字——”
字音在教授喉嚨裡含糊發了一遍,等幾秒後,教授終於確認了,眼裡掩飾不住的震驚,姑幕國,竟然是姑幕國!
張丘被教授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入學快一學期了,還沒見過教授這樣表情外露的時候。
姑幕國?
張丘一頭霧水,旁邊的幾位考古隊員卻明白過來了,臉上的表情跟教授如出一轍。
接下來考古隊加快了進程,開始處理層層棺槨,他們迫切又好奇的想知道這座埋葬三千多年的墓主人身份,教授激動的臉上泛著潮紅,張丘盯著即將被打開的最外層棺槨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越來越快了。
開了!開了!
啊!
怎麼這麼多屍骨?!

前面湧成一堆的人發出尖叫往後退,燈光一閃一滅,張丘被誰推了一把,整個人往後兩步靠到牆角,手上不知道按到什麼一陣失重,徑直往下掉了下去。
呼救聲還未出口,張丘吧唧就暈倒了,暈倒前好像看到了一雙冷冽緋紅的雙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超級大的玉石床上,四周燃著油燈,明明晃晃的,顯得鬼氣森森,身上浮出一層雞皮疙瘩,低頭一看胸膛大片的紅色痕跡,雙腿之間的那處也是——
張丘想到夢裡的內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還來不及咬牙切齒大罵,就聽見腳步聲還有人叫自己名字,連忙套了T恤褲子。
謝天謝地可算是找到你了!考古隊的人見張丘平安無事先松了口氣,而後才注意到這裡環境。
張丘感到後面一股濕意,猜到這是什麼,頓時臉色難看,好在隨後進來的考古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裡的環境上。
天呐!這裡的燈油竟然還燃著。
隊長,你看這玉床……”

張丘視線環顧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暈倒前那雙緋紅色瞳孔的男人,正出神,肩膀上一重,嚇得他一個哆嗦,見是教授松了口氣。
方教授見了一臉擔心,小丘,你沒什麼事吧?
張丘還在被那個夢和渾身痕跡困擾著,可又不能說出來,他一個男的在夢裡被另一個男的上了,還不知道這男的是人是鬼,怎麼聽都是胡扯。
只好含糊的說:沒事,就是有些冷。岔開了話題,教授你們怎麼過來了?
發現你不見了,大傢伙趕緊找你,才發現主墓室角落有機關的,這才下來。教授一一說著。

原來主墓室第五層棺槨一拆開裡面湧現出綠瑩瑩的屍骨,在黑暗中像是夜光的一樣,當時嚇了人一跳,造成了些恐慌,考古隊唯恐這屍骨有毒,趕緊請支援。
如果真是姑幕國的墓,距今三千多年,屍骨保存完好,泛著綠光怎麼看都詭異十分。
等上面秩序歸整後,教授才發現張丘不見了,尋著蛛絲馬跡找到了機關,直接下來了,不過這一耽擱就是五個小時。
方教授有發現。隊長請教授。
教授讓張丘緊跟著他,別再丟了,張丘跟在後頭,走路有點怪,像是夾著腿似得,他自己尷尬半天,不過發現沒人注意他這才鬆口氣,就聽教授跟隊長說:這些像是祭祀的文字,我也看不明白。
張丘這才發現,圍著玉床九個方向各有一截兩米多長黑色刻著文符的柱子。
這墓真是處處都透著怪異,主墓室全是陪葬人的屍骸,主墓室下方卻是這麼個地兒也是空落落的——”隊長說到這兒突然想到張丘先進一步的,轉頭問道:小同學,你掉進來的時候發現什麼了嗎?
張丘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他暈倒前卻是見到一雙眼睛,這裡面應該是有個男人的,就聽旁邊人說:隊長,我們仔仔細細檢查了遍,沒有屍骸也沒有什麼陪葬品。
是我多想了,就算真有什麼三千多年了,難不成還能長腿自己跑了?隊長笑自己想多了,轉頭專心致志的開始研究柱子上文符。

張丘這會也蒙了,如果眼睛是真的,身上的痕跡也是真的,那麼上了他的到底是什麼?
*
嗜睡的張丘睡得不踏實,斷斷續續的夢到一個多月前的事情,等醒來已經八點多了。
嘴巴裡泛苦,昨晚吃的那顆酸梅核還在嘴裡,連忙吐了,刷牙的時候又是一陣幹嘔,吐得都是酸水。氣喘吁吁的到了實驗室門口,還沒多喘兩口氣兒,大門推開,裡面的人見他這個樣子一愣,怎麼臉這麼白?你身體不舒服?
華亭師兄。對方是教授以前在北京時的得意門生。張丘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子,最近他明明睡得很多,但就是睡不夠似得,可能跑太急了,教授呢?

華亭倒了杯熱水遞給張丘,順道說:教授去了陝博,讓我告訴你先回家好好休息,養好精神開學再說。
學校三天前都放暑假了,張丘原本想留在學校跟教授一起去多瞭解下秦嶺姑幕國諸侯墓的,那墓處處透著詭異,主墓室發掘出一千八百具綠色陪葬人屍骸,主墓室下面還有個擺著陣法的玉石棺床,卻沒有墓主人——張丘現在都開始自我懷疑那一天是不是他吸了什麼東西產生了幻覺。
只是現在他隨時吐啊吐的真有些不對勁,想了下也不強留,點點頭,那麻煩華亭師兄幫我謝謝教授。
知道你好奇,有什麼新進展我會發給你的。

張丘不好意思笑了,那謝謝師兄了。
他沒住在宿舍,在學校外面租的房子,簡單收拾了行李,張丘直奔高鐵站買了回雲城的車票。
三個小時後張丘到了雲城,一下車頭重腳輕渾身冒冷汗,臉色慘白的旁邊服務人員還問了兩句,張丘謝過好意,不用了,我有人來接。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他爸了。
爸!
張丘興高采烈的喊了聲,卻見他爸遠遠走來盯著他眉頭緊蹙,越往近臉色越是難看,最後掃過他的肚子,張丘還沒發問,他爸卻開口了。
你肚子裡——”


第二章
爸,我肚子怎麼了?張丘低頭看了眼,笑嘻嘻的跟他爸瞎侃,沒吃胖啊!還是你帥氣兒子!
張父眼神複雜的從兒子肚子上移開,再看兒子傻白甜的臉,頓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憋著要出口的話,先上車。
一上車張丘就跟沒骨頭似得攤在副駕駛上,懶洋洋的系上安全帶,打了個哈欠,他又犯困了,我媽呢?
在家給你做飯。張父硬邦邦回了句,發動了車,見兒子犯困眯著的眼,不動聲色問:學校有什麼好玩的跟我說說。

張丘一聽精神有點來了,他也是心大,雖然古墓裡有不好的記憶,但實在耐不住姑幕國的墓奇特,他就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考古專業。
爸,前陣子秦嶺發現了處古墓,商朝時期的,距現在快四千年了,新聞很轟動的,你看了沒?
張父聽到商朝時期時,眼皮子一跳,沒看,你跟我說細點。
張丘知道他爸也喜歡這些,家裡書櫃一大半都是關於風水的書,想到二層主墓室的九根黑柱子,有心想多問問他爸,於是將墓裡細節都說,除去那段紅眼睛男人。
“……姑幕國國址在現今的山東,但是那個墓卻在西安,雖然石碑銘文姑幕國三個字,但別的什麼資訊都沒有,也沒有墓主人,實在不好判斷具體年代……”張丘說到墓主人時含糊的帶過,九根柱子圖案我只拍了一小部分,爸回去咱倆研究研究。
只有這處,沒別的了?
沒了。張丘不解的看他爸,爸,你今天怎麼了?

張丘是獨生子,從小跟他爸關係就親昵,沒大沒小的瞎侃一通也是常事,今天一出站口他就發現他爸有些不對勁,特別嚴肅。
你跟我老實說,進了墓裡沒發生別的奇怪的事情?張父將車靠邊停好,死死的盯著兒子的臉,你從小一要說謊就摸鼻子,再不說實話小心我揍你。
張丘憋得臉通紅,這種事情跟他爸怎麼交流,可看他爸來真的,種了半天蘑菇,才破罐子破摔說:我也不清楚,真的爸!他看了我一眼我就暈過去了,之後就、就那啥,我意識不太清,醒來滿身就是那……”
磕磕絆絆的總算一口氣說了,張父一聽雙眼緋紅特徵,心裡咯噔一下,臉黑如鍋底,張丘這會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爸,到底怎麼了?
你肚子裡揣著那紅眼睛的孽胎。張父看兒子唰的慘白一張臉,心裡也不是滋味,重新啟動了車,按你說的那男的可能是三千多年的僵屍。

張丘滿腦子都是他懷了僵屍的孩子,消息連連在腦子裡刷屏,無異于五雷轟頂,劈裡啪啦的整個人都懵了,直到進了家門口還是暈乎的。
他一個男的怎麼可能就懷孕了?
而且還懷了僵屍的——
張丘魂不守舍的站在門口,張父見兒子這副樣子後悔將話說的太明白了,手按在兒子肩頭,這事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先回去吃飯,別讓你媽擔心。
門一開,張媽媽見父子倆回來了,高興的說:可算回來了,快洗手吃飯。一看兒子臉色不對,怎麼了這是?臉這麼白。
張丘撐了個笑,慘兮兮的趴在他媽肩頭,想你想的了。
張媽媽樂的合不攏嘴,乖兒子,媽給你弄了好多你喜歡吃的,先去緩緩,該不是暈車了?
張父在旁邊打掩護,張媽媽不疑有他,以為兒子暈車不舒服。張丘洗了把臉,精神好了些,等看到飯桌上都是他喜歡的偏痲偏辣胃口一下子來了,端著飯碗吃的跟打仗似的,張媽媽這才把心放回去了。
張父看著跟豬一樣吃相的兒子,他知道自家崽子心大,但沒想過心大成這樣!!!
張丘從飯碗抬頭就看到他爸特嫌棄他的眼神,默了下,他能怎麼辦?他也很傷心絕望啊!
轉頭卻笑嘻嘻誇道:媽,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張媽媽更開心了。
晚上,他媽跟她的姐妹們跳廣場舞去了,張丘跟他爸面面相對。
——”
今晚早點睡,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張丘還想問,他爸進了書房關了門。
第二天天還沒亮,張丘被他爸揪起,直接扔在副駕駛,開著車一路往火車站去,張丘歪著腦袋睡得流著口水,到了地兒被他爸敲醒,揉著腦袋一臉茫然。
爸,咱們這是去哪?他問完,你跟我媽說了沒?
張爸爸聽到後面一句眼皮子跳了下,不太自然說:留了信。然後不解氣得捶了張丘腦袋,先上火車。
張丘就算迷糊著都能想到他媽看到留信會怎麼炸的。
火車是去往江蘇一個小縣城的,在此之前張丘是聽都沒聽過這個地方。因為暑期,火車上人不少,張丘跟他爸找到位子坐下來,算了下時間,要八個小時。
對面是兩個女大學生,本來揉著眼睛犯困,看到張丘坐下,一下子來了精神,沒想到這次坐車還能遇到小帥哥,琢磨著旅途中要怎麼搭上話。
對面女孩子略微興奮的表情並沒有怎麼掩飾,起碼張丘看出來了,他現在沒心情跟妹子們聊天,再說旁邊還有他爸坐著壓陣,他也不敢亂來,只是被女孩子用看帥哥的目光打量他心裡還是挺美的,於是側過臉,給了一個自認為很帥的角度側臉,果然聽到倆妹子吸氣小聲說著好帥、好漂亮、好英俊之類的話。
張丘心裡哼唧唧的美的快冒泡了。
微微眯著眼換了個姿勢,果然對面倆妹子更興奮開心的誇他了。
比明星還要好看!
氣質好特別,你看他一頭長髮,一點都不娘!
啊!他看過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是不是我們太大聲了,不過真的好帥啊!

張丘:等等,一頭長髮什麼鬼?!還有他閉著眼的!
意識到不是在說自己,張丘略微惱羞成怒,心想一大老爺們還留長髮,他倒是要看看有多帥!
炸了毛比美的張丘睜開眼,一眼就對上了過道對面的另一雙眼。
狹長又冷漠的眼。
張丘一下子毛都豎起來了,被對方盯著像是定了身一樣,視線無法移開,耳邊還是女孩子興奮低語的誇讚聲,可這一刻張丘沒什麼心思比帥氣了,他只覺得這人的視線冰冷入骨。
一身冷汗,張丘臉色慢慢發白,對方終於移開了視線。
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氣,趕緊轉頭再也不敢看了過去,卻總覺得背後有一股視線盯著自己。
張丘趕緊假裝睡覺,摸了下額頭,一手冷汗,腦子裡卻想著那雙眼睛,怎麼有種熟悉感,好像是哪裡見過似得。
他沒發現,坐在旁邊的張爸爸看到過道對面幾人手裡拎的黑色行李包時,眉頭緊皺,耳朵動了下,能聽到行李包裡面叮咚金屬撞擊的聲音。
張爸爸移開了視線,雙手抱胸閉上了眼睛。
本來假睡的張丘結果給真的睡著了,又夢到了那雙墓裡緋紅的雙眼,只是這次的雙眼像毒舌一樣緊緊地盯著他看,像是他一有動作就會撲上來給自己一口。
猛地驚醒,張丘喘著氣兒,驚魂未定,旁邊座位空著,他爸不知道去哪裡了。
你旁邊的人剛去廁所了。對面女孩說。
張丘點點頭,有些茫然的看了下四周,結果就看到斜對面靠近過道那個男人了,對方實在是長得很出色,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男人。
黑長髮簡單束起,皮膚很白,車窗外光線透進來,他白的像是透明一樣,側臉很完美,像是感應到他的視線,轉頭過來,倆人正好目光相接。
不過這次對方的目光不再像剛才那樣可怕了,雖然冷漠但沒有侵略性。
對方點了下頭,像是打招呼一樣,張丘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立刻慫慫的露出個笑點了點頭,對方已經移開目光閉目養神了。
張丘:長得帥有什麼了不起啊!我也很帥的!哼!
然後移著腦袋去看窗外光禿禿的風景了。
車子很快到站,他爸也回來了,張丘站起要往出走,他爸一把手將他按回了座椅。
等會下車。
張丘發現對面過道的六人也站起來往出走,其他五人拎著大包,長髮男人走在最後什麼都沒帶,但能看出是一起的,因為走在前面的人管長髮男人叫離殊。
這名字挺古怪的,不知道是那倆個字。
張丘在心裡嘀咕,被他爸一把揪起,下車。
因為是小縣城,下車的人不多,很快張丘和他爸就跟那六個人遇見了,其中有個高個子肌肉男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張丘一頭霧水,心想這人有毛病。
老頭,你看了一路,小心你的眼睛。
張丘一下子就操了,你有毛病啊!誰看你了!
對方怒了,直接往張丘這逼近,氣勢洶洶,其中一人敷衍不耐煩喊道:老三,別惹事趕緊走。
張丘見對方要幹架,一看人家身材頓時咽了口吐沫,但也不能讓他爸受著窩囊氣,擋在前頭,小聲說:爸,你趕緊跑報警,我還能攔一下。
張爸爸心想兒子傻歸傻,但也孝順,多少年沒活動了,今天正巧練練手。
對方人高馬大站在張丘面前跟看小雞仔似得居高臨下,滿眼的恥笑,揮動著拳頭都帶著風,拳頭都要比張丘臉大。
張爸爸在後頭拎雞仔似得拎著張丘衣領,還沒發力,就看到對方拳頭已經被攔了下來。
走。
聲音冷漠簡明扼要,張丘見是長髮男人擋著,白的透亮的胳膊擋在那個老三胳膊下,襯托的男人又白又纖細,但那個老三臉變了下,嘴巴動了下像是想說髒話,最後憤憤的松了手,轉身離開。
張丘抬頭要道謝,已經見對方走遠了。


第三章
計程車停在一條巷子口。
裡頭進不去了,你們下吧!
張丘跟在他爸後頭,心裡懷著好奇,一路上他沒少問這次去找誰,結果他爸什麼都不說,被問煩了就一句臭小子外加一個威脅眼神,這樣虛張聲勢讓他想到了他爸做錯事在他媽面前。
究竟是誰能讓他爸這麼害怕還要過來。
正直中午最熱的時候,頭頂著大太陽,張丘肚子早都餓了,但他不敢多說。自從上了車,離目的地越是近,他爸的臉色就越是難看,形容不上來,激動中帶著躊躇,十分複雜。
張丘跟在後頭,父子倆一前一後往巷子裡走。
巷子很窄,青石板鋪路,張丘頭頂著太陽進去沒多久就通體涼快,裡面空無一人,走了百十米左拐,街道變寬了,像是主街道,一邊臨水一邊是門戶矮的木樓商鋪,賣什麼的都有,吃的、用的、衣服、零食。
張丘看到一小孩在舔一串冰糖葫蘆,不由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視緊緊跟上他爸腳步,差點就做出搶小孩吃的行徑了!不過那串糖葫蘆一看都好吃,酸酸甜甜的……
一直走到頭,他爸突然停下了,站在街道底唯一一家門面前。
張丘從他爸背後看了眼,是家賣黃紙香燭的店鋪,門店有個年輕男的正在打瞌睡,他爸就跟木頭樁子一樣站在門口不見說話,張丘湊過去小聲叫了聲爸。
張爸爸回過神,頓了頓還是邁步上前。
張三連在不在?
這口氣跟找茬似得,兇神惡煞的,張丘正納悶他爸今天有點奇怪,就見打瞌睡的男人被嚇得一個哆嗦,一下子驚醒了,抬頭看了過來。
對方穿著素色對襟褂子,誇誇大大的,腳下還是一雙千層底黑色布鞋,款式老舊,但穿在他身上就顯得十分世外出塵了。
白白淨淨,看上去就很溫柔的長相,渾身上下有種清心寡欲的氣質。
你們找他有什麼事?開口聲音冷冷的但卻不惹人厭煩。
張爸爸看著眼前出色的小輩,嘴張了下沒出聲,最後不自在說道:我叫張六斷。
男人先是有些楞,想了下,驚訝問道:小叔?
張丘在後頭嘴巴都要塞雞蛋了,震驚的!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大伯,他爸還有個大哥的!不過看他爸彆扭的樣子,估計裡面有什麼兄弟恩怨,瞎腦補一通,張丘被他爸一個栗子敲醒。
張爸爸一臉嫌棄自家發呆的兒子,轉頭向大侄子介紹,你弟弟張丘。
張于水。張于水笑了下,我爸在家裡,我關了鋪子一起回去。

關了鋪子,三人沿著路往回走,張于水不是話多的人,張爸爸今天古古怪怪的,張丘有心想聊天的,他對他那個未曾蒙面的大伯很好奇,不過看在這個氣氛還是閉口不說了。
走到中間有分岔口,張爸爸十分熟門熟路,張丘心想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去家裡,反倒繞了一圈去店鋪。
遠遠地就聽見吵罵的聲音。
“……別給臉不要臉,稱你一聲三爺還真把自己當個爺了。
老三,收斂些!
大哥你看他拿什麼橋,這次的——”
閉嘴!

聲音就斷了,張丘聽得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在火車站遇見的那幾個人,叫駡的就是想動手的老三,呵斥的是帶頭的,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後面掃了過去,長髮的男人不在,心裡竟然隱隱有種遺憾,還沒道謝問問名字到底是哪兩個字的。
站在門口的中年人臉色很不耐煩,但看到他們三人,神情就溫和許多,小弟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早?等看清來人,中年人張了張口,驚喜道:小叔!
張丘已經懵逼了。
這位中年男人也叫他爸小叔,所以他大伯到底多大?!
小叔和弟弟來訪,所以提早關了門。張于水解釋了句,又看向門口站著的五人,語氣平平道:我觀你們五人印堂發黑,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
你他媽的找打!老三暴怒。

帶頭的呵斥了句,環顧了一圈,等到了張丘父子面前眼神狠毒幾分,走!卻沒有動手,直接走人了。
張爸爸不怎麼記得張于水,對於大哥的老大還是有印象記憶的,略有幾分感慨,拍著中年人的肩膀,毛哥,一眨眼都這麼大了。
張丘就看著他爸一本正經的叫著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男人小名,那個叫毛哥的倒是挺開心的,也不覺得尷尬。
進了院子,張丘就感到了他爸的忐忑不安。舊居的院子會客廳裡,張于水倒了茶,張丘坐在椅子上還沒一分鐘,毛哥和他傳說中的大伯就出來了。
的一下,旁邊他爸直接站起來,站的跟小學生背書一樣,什麼話都沒說。
張丘也跟著站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傳說中的大伯,消瘦,不到一米七的樣子,穿著棉質的對襟衫子,年紀有些大,六七十的樣子,眼神很鋒利的掃過他們,板著臉很嚴肅。
客廳裡沒人說話,呼吸都能聽見,張丘被嚇到了,心想他爸該不會跟大伯以前有什麼仇,萬一要是動起手,他先攔著他爸,別把大伯傷了。
張爸爸動了下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他大伯張三連卻先開口了,還知道回來!可能覺得自己語氣不好,眼神軟了幾分,但長年脾氣就是這樣,說出的話像是嘲諷,當年誰說不踏進這個家門的。
大哥。張爸爸一聽大哥這麼教訓他,一下子眼眶紅了,這些年賭氣好像這一瞬間就變得幼稚的不成。

張三連一聽,臉上動容,這是他世上唯一的弟弟,比他小將近二十歲,他是當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
一聲大哥消除了多年生分,倆兄弟坐在一起開始閒聊這些年彼此境況。
張丘就被十分嫌棄的坐冷板凳,肚子裡發出咕咕的聲音,他早上到現在還沒吃!
張于水聽見了,簡單弄了涼拌素菜和麵條,菜上來,正聊得開心的張爸爸也開始分神了,張三連見狀,不由笑了,多大人了,還跟以前一樣,做起事來毛毛躁躁的,先吃飯。
張丘看著他爸被訓得跟小孩一樣,還半句脾氣都沒,對他這大伯更是佩服了。
吃完飯,張爸爸才想起來這次為什麼找大哥的,有些不好意思,張三連卻一眼看透似得,你脾氣倔的很牛一樣,如果這次不是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你是不會來的,什麼事?
臭小子過來,讓你大伯看看。

張丘連忙到大伯跟前。張三連自出來後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對他這個侄子並沒有太注意,現在仔細一看就知道問題嚴重了。
張爸爸在旁邊補充,那天我接他回來就注意到他身上陽氣太弱,一團陰氣籠罩在肚子上。又把秦嶺姑幕國的事情講了一遍。
旁邊毛哥和張于水眼睛都瞪大了,他們見過鬼怪志異的事情不算少,但這樣奇特的還是第一次見。
竟然是僵屍的。
三千多年的僵屍,如果小丘是個女孩子只怕早都沒命了。張三連眉頭緊皺,隨著這孽胎一日日長大,再不除去,小丘就危險了。
張爸爸也很憂愁,喃喃道:可能是當年我下墓太多造的孽,不然也不會怪罪到小丘身上。他中年才得一子,平時看著嫌棄兒子不行,其實心裡還是很寶貝的,為此金盆洗手徹底退出江湖。
張丘:突然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現在不是說以前的時候,救小丘要緊,只是這孽胎已經穩住,又是千年僵屍的,要硬來怕傷了小丘的性命。張三連沉吟了下,突然問大兒子,剛才上門求訪可是提到了下邳墓。
那五人在門口大罵,張三連並沒有聽到,毛哥雖然心裡很不喜歡那五人,但聽父親此刻提及,自然猜到跟小堂弟除孽胎有關,當下點頭,補充道:其中帶頭的是這麼說,十有八九是下邳惠王的墓,想請您幾道符和小弟過去幫忙測定位置。
張三連看了眼旁邊的弟弟,心裡歎了口氣,定了主意。
你去找他們,說我同意合作了。
大哥!旁邊的張爸爸先是驚了,當年就是因為他不學好跟著一夥盜墓賊下墓逞威風,他大哥才看不慣教訓他的,最後他一氣之下說了賭氣話出門要幹一大票給大哥看,自從再也沒臉回來,這次萬萬沒想到大哥竟然會為了小丘折了原則。

張三連揮手打斷弟弟的話,人命要緊,下邳惠王墓裡據說有一件法器,信不信的,總要先試了。
張丘站在原地,心裡一陣愧疚,看他爸的表情和大堂哥剛才將那一夥盜墓賊拒之門外的做派就知道大伯是正派之人,沒想到因為他……
張三連看了眼張丘,眼神軟了些,孩子你不必掛懷,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年紀大了,看開了許多,有些原則看是為了誰讓。
張爸爸一雙眼通紅,五十多歲的漢子這會就差哭了出來。
張三連見了反倒笑了,你可真跟以前一樣,趕緊收起來,別讓小輩看了笑話。
晚上張丘和他爸住在他爸以前的房間裡,他爸看著房子裡的光景,感歎道:屋裡沒怎麼變,還是我走的時候樣子。
他爸今天受刺激有些多,話刹不住,逮著他說個不停,張丘才知道原來三十年前他爸因為盜墓賭氣才離家出走的,說著以前驚險古怪的墓,什麼機關、毒氣、粽子……
張丘就在這絮絮叨叨中慢慢睡去,迷糊睡去之前,才想起那串糖葫蘆的。
嗯,明天一定要買一串嘗嘗。


第四章
張家跟張道陵張天師並沒有什麼關係。
他們張家就是地道的農民,只是因緣巧合下,得了兩本書,還都是殘本,一本《法籙全成》一本《藏風》,前者是符籙,後者是風水測位。
後來到了張三聯手裡。
張三連天賦極高,參透殘本不說還能悟出些東西,名聲慢慢就傳了出去,不然當年也不會有人故意用激將法騙張六斷去下墓了,他們本是想請張三連,不過張三連秉性正直,不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行徑,反倒張六斷不同,張六斷那時候年輕氣盛,又活在張三連名氣下,極力想擺脫大哥證明自己也是很厲害的。
張六斷風水測位學的確實不錯,又急於出頭,幾番動作,真混出了一些名氣,不過都是在盜墓的道上,人人稱一聲六爺。後來被人捧得飄飄然,回去想在張三連面前證明自己實力,結果被張三連抽了一頓,訓誡以後不許下墓,倆兄弟算是鬧掰了。
後來張六斷因事情退出道上,不在下墓。反倒是張三連因為給人相看風水祖宅畫畫符籙名聲越傳越遠,到了最後,直接傳成了張道陵張天師的後人了。
這麼說,那個老頭就是張六斷了?房間了瘦小的中年人問帶頭的大哥。
帶頭的在道上待得久了,雖然沒見過張六斷,但是以前也聽過張家兄弟之前的事情,想到下午被趕出來時,張三連大大兒子叫那老頭小叔應該是錯不了的。
於是點點頭,說:張三連脾氣臭,不待見我們摸黑的。
那大哥意思是?

屋裡忍不住氣兒的老三張口拍板,直接綁了,敢不聽話試試。
帶頭的大哥本身就這意思,聽了滿意的點頭,現在就動手,小心點別驚動了張三連。
老三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他早都看那老頭不順眼了,這次要是不聽話,正好借機會揍兩拳。
老大可能也清楚老三的秉性,不放心的讓老四和老五跟著一起去。他沖老二道:收拾東西,開車直接走。
大哥,隔壁的——”

老大知道老二擔心什麼,不在意笑了下,進了裡面,東西只會是我們兄弟五個的。指了下隔壁,來路不明,就身手好一些,能擋得了槍?我們這次下去,總要放個餌,探探路的,你告訴老三他們,下去後注意些。
老二露出黃牙笑了,眼裡閃著貪婪。
這次是個漢代的大墓,真要便宜個外人他心裡自然不願意,原來大哥是打這份主意。
老大親自敲響隔壁門,臉上掛著幾分和善的笑,臨時計畫有變,咱們要走了。
離殊看了眼來人,眼神一閃而過的冷意,點頭。
*
張丘正在夢裡啃一串特別酸的冰糖葫蘆,一口咬下去酸的他牙都要疼了,直接捂著臉,含糊的叫了聲疼。
冰冷入骨的什麼東西戳了下他的臉頰,張丘一個哆嗦,這觸感真的很熟,一下子就醒來了,入目的就是一張完美放大的臉,張丘下意識的往後倒,砰的一聲,腦袋磕到了車頂。
這才發現他是坐在車上,而且這車還開的搖搖晃晃,像是走在山路上,顛簸的厲害。
不對啊!他明明是跟他爸睡在大伯家的,聽著他爸絮叨入睡的,怎麼轉眼就到了車上。
張丘才睡醒,滿腦子都是漿糊,想不明白現狀,但也發現問題了,他悄不聲息的環顧了下四周,正好又對上了那雙眼,是長頭髮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看到那雙眼含著一絲笑意。
“……你腦子裝了屎嗎?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你綁張六斷的,你看你弄得什麼!
前頭車位上有人正氣急敗壞的罵人。張丘一眼就認出這是那五人裡頭的老大,昨天下午才見過的。
老三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起,老四在旁邊打圓場,大哥這不怪我們,誰知道那老頭警戒心那麼好。當時情況緊急,那老頭跟我們動起手來,我們害怕驚動了張三連父子,沒辦法直接扛著這個回來的,誰讓這小子睡得跟豬一樣,不過我們留了信,有著小子在手,不怕張三連不來。
算了算了,反正已經交惡了。老二在旁邊笑著做老好人。

老大氣得臉發青,但就像老二說的那樣,兩方已經交惡了,還好張三連並不在道上混,也不怕對方之後擾了他們的財路。
張丘坐在最後一排算是聽明白了,先在心裡罵了一遍剛才說他睡得像個豬的男人,你全家才是豬!昨天大伯已經同意跟這群人合夥,只是當時大堂哥拒絕的乾脆根本沒有留下聯繫方式,想著第二天打聽下消息,沒想到這群人這麼忍不住竟然晚上摸到院子來了。
不過他們綁他爸有什麼毛病!
老五回頭發現張丘醒了,叫了聲,老大人醒了。又惡狠狠的跟張丘放狠話,小子不要打想跑的主意,不然有你好看的。
老大好像對張丘並不感興趣,淡淡道:你們看好人就行。
車子是麵包車,開車的是老四,副駕駛是老大,中間是老三老二老五。張丘將幾人捋清身份記在心裡,面上不動神色,他旁邊坐著的是長髮叫離殊的男人,另一邊是幾個黑色行李包壘起來。
張丘一直都覺得這男人跟這五人隊伍格格不入,不像是一路人,明明第一次見面時還被嚇得慫慫的,可這一會,滿車的人,他竟然覺得對方不像是壞人。
車子一高一下,晃得亂七八糟,不用看就知道走的是山路。
我睡了多久?張丘放小了聲音問。
前面老五威脅似得咳了一聲,顯然張丘自認為小聲沒人聽見還是被聽見了,畢竟車裡沒人說話,十分安靜的。
張丘在心裡想咳個雞毛,就見旁邊長髮男的舉著手腕看了眼表,六個小時。說完還看了他一眼,很正經的一個眼神。
但張丘就想到了他睡得跟豬一樣,臉漲紅了,被陌生人綁過來這麼七葷八素的搖,竟然能直接睡六個小時,這也沒誰了。
他慢慢將臉轉了回去,一本正經的當做睡六個小時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大言不慚道:我還小,多睡覺長個子。
就聽耳邊嗯了聲,聲音冷冷淡淡的,但鑽到張丘耳朵裡,就像是一把火能把他燒個裡外通紅。
車子顛的不行,上一秒的張丘還在維持自己形象,沒多久就被搖的臉發白想吐,停車!停車!
小兔崽子你搞什麼!老三先罵了,他今天被罵,還被那老頭打了一拳,雖然後頭老五給他報仇敲回去了一個悶棍,但心情還是很不好,這會遷怒到張丘身上,叫什麼叫!

說著站起抬手就要往張丘腦袋上打,被離殊一把攔了,一雙眼冷漠的看向對方,冷聲道:停車。
老四看了眼副駕駛,老大眼裡不耐煩,但一想到這次的墓驚險和對方的身手,還是點頭。
一個猛刹車,張丘慣性栽了出去,被後頭跟扥小雞似得扥回去,不過跌坐的地方好像不太對。
硬邦邦、涼簌簌的。
張丘打了個哆嗦,腦子還沒想出什麼,胃裡翻江倒海已經忍不住了,大手扒拉了兩下,開了車門,百米賽跑直接沖了下車,後頭人影很快閃過,張丘趴在一棵樹下吐得昏天黑地的。
等胃裡空了,旁邊遞過來一瓶水,握水的手指骨分明,皮膚很白,張丘視線上移,果然是長頭髮的男人。
揚著脖子的張丘才發現,這個長得驚豔皮膚很白的男人其實個頭很高。
謝謝。接過水,張丘漱了口,又喝了兩口,他決定跟這個男的套好關係,車上五人明顯在忌憚排外這個男的,卻又走在一路,真是奇怪。張丘露出排小白牙,我聽他們叫你離殊,哪兩個字?
張丘被離殊看了眼,定在原地,像是自己心裡所想的小秘密都被對方看透一樣。
生死離別,殊途同歸。
對方說這話時聲音十分冷漠,還帶著一絲絲的戾氣,震得張丘立在原地半天不得動彈,對方已經上車了,他將那八個字在嘴裡又回味了遍,心想有姓離的?
車上老三在罵罵咧咧的,張丘心裡翻了個白眼,人在屋簷下,只好快速上車,荒郊野嶺的他就算是跑,也不知道往哪裡跑。
車子又繼續顛簸,張丘吐完後胃裡沒東西,只是依舊難受,晃著晃著不一會就又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後不知道倒在什麼地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真的睡熟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張丘只是醒來看到境況還不如一頭暈倒過去。
他竟然枕著離殊的大腿睡著了!!!
而且以他五點三的視力,離殊大腿褲子上為什麼會有一坨可疑的水跡!!!
醒了?睡得真好。
離殊語氣一貫淡然,但是為什麼張丘從話音裡就聽出了嘲笑。
不過臉皮厚如張丘,目不斜視,像是剛才那個抱著別人大腿流著口水睡得昏天黑地的人不是他。
嗯,睡得不錯。
張丘給自己厚臉皮點個贊,這種尷尬的場面他都能坦然接話,真是棒棒噠啊!


第五章
車外四人在紮營,那個老大手裡捏著一塊皺巴巴的紙嘴裡嘀嘀咕咕,不經意間抬起眼環顧四周。
張丘這才發現這車子竟然開到了深山老林了,四面環山,草木鬱鬱蔥蔥,他現在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看了眼旁邊坐著不動如山的離殊,現在幾點了?
對方看了眼手錶,報了個時間。
張丘懵了下,我竟然睡了快二十四小時!
離殊沒有接話,就見張丘摸著自己肚子,喃喃道:難怪我餓了。
……

帳篷前點燃了爐火,上面燒著熱水。
張丘分到了一包壓縮餅乾,坐在角落用牙撕開,哢擦哢擦的跟個松鼠一樣啃著吃,邊吃邊掉渣子,吃的他口乾舌燥,他看了眼爐子上燒的熱水,還未開口,旁邊離殊將他手裡的杯子已經遞了過來。

離殊只給了個眼神,張丘反應有點慢,過了一秒才知道是對方給自己的,連忙接過,喝了一口潤了下嗓子,小聲給離殊發了一張好人卡。
對面老三惡意的盯著張丘,因為綁錯人被大哥罵了一通,現在所有的火都放在張丘頭上。
手裡捏著石子,老三對準了張丘握著杯子抬頭喝水的時候,眼神閃現惡毒。
張丘正一口餅乾一口水的吃,只聽耳邊噈的一聲,前面的爐子突然嘭的一下,濺了對面三人一身熱水。
媽的,誰幹的!老三站起來撣著身上衣服罵完,直接沖著張丘過來。
張丘:……
我只是啃了一口餅!
離殊擋在張丘前面,冷冷的掃過暴怒的老三,老三被那眼神掃了眼,像是血液要凍住一樣,立在原地,等過了兩秒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的罵道:媽的,我就知道你動的手。
對面的老四老五也圍了上來,顯然是想幫老三。三人身材高大,站成一排,顯得離殊十分消瘦,張丘此時靠向離殊,三比二,也不算輸了陣勢。
場面一時對峙,對方三人有所顧忌,誰也沒先動手。
旁邊一直坐著沒動彈的老大突然開口了,不耐煩道:都幹什麼幹什麼!沒事幹早點滾去睡覺!老二緊接著打圓場,緊湊在老三耳根不知道說些什麼,老三幾人就放緩了態度,轉身進了帳篷。
爐火熄滅了,營地只亮著一盞微弱的燈,人都散了。
張丘立在原地看了眼離殊的背影,謝謝。他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離殊一定是幫了他的。
睡覺。離殊說完率先進了一頂小帳篷。
總共三頂帳篷,張丘可以選擇跟老三四個睡一起,或者去老大帳篷——沒什麼想的,秒速決定的張丘緊跟著往離殊帳篷裡鑽。
可能白天他睡得太多了,到了晚上他並不怎麼困,反倒精神的很。
只是帳篷很小,別看離殊看著瘦,其實個子很高躺下就沒多少地方,張丘睡不著也不敢翻身,不然一動就貼著離殊的肌膚,冰冰涼涼的,有點奇怪。
你體溫偏低,可能是低血糖,每天早晨要吃一顆糖的。張丘胡亂搭話,他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就聽後面很低沉的聲音嗯了下,張丘有點開心,繼續胡侃,我知道有家話梅糖不錯,我買了很多,只是都在大伯家裡。
他突然後知後覺發現一件事情,猛地翻了個身。
——”
面對面,倆人距離貼的極近,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像是張丘在動動嘴巴說話就能跟離殊的唇貼上。
張丘下意識的腦袋往後倒了下,耳邊就聽到離殊說話,低沉的聲音像是帶著笑意,在張丘耳邊酥酥麻麻的響起。
你要說什麼?
哦哦。張丘壓著心裡的酥麻感,很正經的問:我被綁過來的時候應該沒穿鞋吧?那我今天腳下這雙?

他才不信老三那幾個會給他買鞋子穿好,這個時候要慶倖昨晚因為跟他爸睡穿著衣服的。
我幫你穿的。
”——張丘一下子臉就漲紅了,覺得自己這個狀態有點不對勁,跟女孩子嬌羞似得,幸好帳篷裡黑,離殊應該看不到他紅的臉。血液都集中在臉上,張丘磨磨蹭蹭了會,又給離殊發了個好人卡,離殊聲音很輕,說了句睡吧,張丘就有點迷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離殊見人睡了,伸手摸了下張丘的耳垂,觸手的溫度讓他心裡有幾分暖意,慢慢合上了眼。
*
早上張丘是八爪魚從離殊身上彈開的,他知道自己睡姿差,但沒想過這麼差,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對方,離殊渾然不覺張丘的尬點,若無其事的打招呼。
張丘:……
你這個態度讓我覺得昨晚你很享受啊!
帳篷外幾人小聲在說些什麼,張丘和離殊一出來,討論的話題立馬停了,張丘更加堅定了這五人跟離殊不是一路人。
早飯是老二熱的速食牛肉罐頭和壓縮餅乾,因為一路上離殊對張丘的照顧,這次早飯老二並沒有克扣張丘的分量,只是張丘打開熱騰騰的肉罐頭就受不了作嘔。
味道太難聞了。
張丘在那嘔個不停,老三先火冒三丈罵開了。
你他媽的一大早嘔個不停,跟個娘們似的是不是懷了!
張丘還沒吐槽,離殊先冷冷的看了眼老三,老三這次也不像以往一樣懟起來,反倒聳聳肩嘻嘻哈哈的坐在旁邊吃飯去了。
他還真懷了。張丘想到這心情有些不對勁,將自己肉罐頭給了離殊,他自己喝著冷水啃了幾口餅乾草草了事。
接下來一早上那個老大拿著皺巴巴的紙帶著他們在山上繞圈,一直到了中午又回到營地,找了一早上屁都沒有老三有些怨氣但不敢朝著老大發,張丘有離殊看著,也不敢上來,只是胡亂罵了兩句。
下午朝另一個山頭走,但這次老大讓他的兄弟四人把東西背上。
張丘猜測這個老大應該琢磨了些門道,不過防備心很重,看樣子連其他四人也不清楚,完全是來當打手的。
果然重要的大件行李包都是其他四人背著,離殊只拎了一個裝著簡單食物補給的小包,他更是什麼都沒有。下午走了兩個小時,老大對照著地圖,眼裡閃過一絲迷惑,又仔細看了遍,最後不確定招手讓其他四個圍在一起討論。
他們聲音放的很小,說話窸窸窣窣的,張丘一個字也沒聽見,再看旁邊離殊根本不在乎,正在盯著一個方向,眉頭微微蹙了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張丘眉頭也皺了起來,因為這聲音一點都不像說話聲,像是什麼東西成群結隊的跟地面樹葉差生的摩擦聲。
談話的那些人也發現了不對勁,盯著聲音來源,就看到地面上的落葉突然被頂起來,像是海浪一樣一層一層的,黑漆漆的,慢慢往他們這邊延伸。
等張丘看清楚那些是什麼的時候,頭皮一陣發麻。
臥槽,怎麼這麼多蜘蛛!
太多了,打不死快點跑!
跑!!!

張丘被離殊拉著往前跑,只聽見後面幾個人說話叫駡的聲音還有越來越多的窸窣聲,他頭也不敢回,害怕自己看吐了,那些成片的蜘蛛都有成年男人手掌大,渾身黑漆漆的眼睛那兒卻是綠瑩瑩的光十分詭異。
窸窣聲越來越大,張丘腿邁的飛快。
火!燒死他們。
後頭砰砰砰的聲響還有叫駡聲,沒多久張丘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惡臭味飄來。離殊突然停住,他差點摔倒,被離殊拉著,因為跑得太快現在喘的說不上來話,再看離殊胸膛半點起伏都沒有似得,體力真是太好了。
蜘蛛沒有在追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盜墓賊將做飯用的氣罐和酒精引爆了,前面一股股黑色濃濃的煙,伴隨著惡臭味,可過了一會竟然還有烤肉的味道,混在一起噁心的張丘又想吐了。
倆人在原地等了會,那五人都過來了,除了老大稍微好點,其他四人渾身狼狽髒兮兮的。
離殊視線往其中老三、老五掃了眼,張丘視線也跟著看了下,發現那兩人胳膊和腿上分別有咬傷,傷口那塊看上去有些烏黑,是被那些蜘蛛咬傷了,看樣子好像有毒。
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已經收回視線,張丘想了一秒也不打算提及。
哈哈哈。
安靜的空氣中突然爆出一陣大笑,張丘見老大對著那張很寶貝的紙,笑的有些瘋癲。
我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張丘離得不遠,偏頭掃了眼,看到手繪的亂七八糟泛黃的紙業一角佈滿黑色的小點,頓時猜出來什麼了。
那老大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這份手繪地圖,一看紙的顏色應該年頭遠了些,這地方有人曾經來過,留下了這份地圖,難怪剛才老大在看地圖時有些茫然,因為地形可能對了,但是缺少黑色的小點。
現在小點有了,這說明根據這份地圖他們找到了墓。
那個大伯提及的下邳惠王墓。
不過,老大手裡既然有份地圖,為什麼還要去找大伯前往同行?


第六章
老大姓金,約莫四十來歲,中等身高,平時都端著大哥的派頭,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現在全都破功了,激動的恨不得現在抄傢伙幹,手都是抖的,這會手裡夾了支煙,並不抽,就那麼靜靜燃著。
他自己要靜靜,手下四個卻忍不住了,老三先發問,就連一向圓滑的老二也耐不住性子了。
大哥,你說的墓口是不是就在剛那片蜘蛛下麵?老二一想到那片黑漆漆的蜘蛛就頭皮發麻,可一想到墓裡的東西,什麼發麻都沒有了。旁邊老三摩拳擦掌,急謔謔說:大哥,還等什麼呢!
金老大沒說話,等煙燃完了,這才站起來,往張丘和離殊那兒看了眼。
老二知道大哥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說,給兄弟幾個使了眼色,壓下出口的問題,可滿臉的喜氣洋洋是控制不住的。
張丘站在遠處見到那幾個人都是一副自作聰明裝沉穩的樣子,問離殊,他們是當我們瞎了吧!臉上明晃晃的掛著我很興奮這幾個字,還在這兒裝什麼都沒有發現。
離殊沒有說話。
過了會,金老大帶著小弟過來了,商量的結果就是放火燒蜘蛛。
張丘想說現在這天氣,一弄不好容易引火燒了整個山林。不過那幾個人勢在必得,他知道自己說出來也沒人願意聽,到嘴裡的肉怎麼可能吐出來?他雖然不知道下邳惠王到底是誰,但看這幾個人的樣子,這墓也是個大墓。
他們原路返回,這次金老大態度很強硬的讓他和離殊走在前面,離殊態度有些冷,卻沒說什麼。
別怕。離殊聲音很低,有點冷,但張丘剛還惶惶的心一下子定住了。
走了十來分鐘,空氣裡一股烤壞了肉的焦臭味,張丘幹嘔了下,離殊看了眼他,張丘擺手示意自己沒什麼,反正經常吐得他已經習慣了。
地面亂糟糟的,到處都是蜘蛛的屍體。
張丘神情警戒的盯著地面,要是有一隻蜘蛛冒出頭,他就趕緊拉著身邊離殊跑路再說。
四周卻是靜悄悄的,什麼窸窣的聲音都沒有,像是風都靜止了一樣,安靜的有些詭異。
過了片刻,張丘就聽後面有人在小聲說話,意思那群蜘蛛都跑了,不用管了,先找墓要緊,遇見了在燒死,金老大也同意,這會上前又成了那個裝派頭的老大,笑的溫和讓離殊去歇會,這種力氣活他們兄弟幾個來就好。
不是金老大不想讓離殊幹力氣活,而是他看不透對方底子,唯恐壞事,哪怕是在挖墓道上。
至於張丘,金老大壓根沒管。
張丘跟離殊站的遠了些,他又餓了,肚子咕咕叫,離殊從包裡掏出餅乾和水遞給他。
我其實不太……”咕咕——肚子跟他作對一樣,張丘臉皮紅了,餓!
也不知道是不太餓,還是餓。
離殊將東西塞到張丘懷裡,淡淡道:我不會餓著的。
張丘以為離殊還有吃的也不客氣了,坐在草地上小口小口啃著餅乾,不是他賣萌當松鼠,實在是一連啃了三頓餅乾不說,也沒啥味道,還很幹,吃多了水一喝肚子又漲的難受。
餅乾磨著牙,張丘盯著遠處金老大那五個人,老四將插進去的洛陽鏟拔了出來,捏了把鏟上的泥,高興的沖金老大說些什麼,很快幾個人圍在一起,應該是確定了地方。
張丘知道老四從洛陽鏟帶出的一定是五花土,挖墓填坑的時候,會將坑中各個顏色的熟土和生土帶出來,最後填埋,土質就形成了五花土,用來分辨地底下有沒有墓。
老二趴在地上不知道幹什麼,視線被擋著,過了會圍著的人都往後退,張丘剛喝了口水,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震的他坐著的地面都在顫,像是從土地下面傳來的。
水灑了張丘一脖子,全都給糟蹋了。
張丘有些心疼,趕緊擰了瓶蓋交給離殊,離殊接過看了眼張丘,視線從張丘的唇往下移到了脖子處。
因為撒了水,濕漉漉的在陽光下曬的張丘肌膚呈現一片暖暖的淡金色,衣領濕了一片,張丘正在用手拉開圓領T恤口抖,一點也不知道避諱,離殊不經意掃了眼,像是有點渴,將張丘擰緊的水瓶打開,喝了幾口。
張丘看到離殊挨著他剛才用過的瓶口喝水,不知道自己回事臉就有點紅,天氣真是太熱了。
氣氛頓時有點古怪,張丘默默的放下抖衣服的手,看向遠處沒話找話,他們在用土炸藥炸,這種爆破是盜墓賊專門用來下墓用的,爆破範圍只會在土裡,響動也不會太大。
本來是解尷尬隨意說說的,張丘沒想到離殊聽得很仔細,像是不知道這些盜墓常識一樣。他是學考古的,入門第一堂課老師就說了考古與盜墓的本質區別,這種手段也只有盜墓賊會用上,不怕損壞文物,速度也快。
張丘見離殊聽得認真,於是多說了兩句,你看他們炸開的地面沒有一點積土,土都在裡頭,聽說一些慣犯挖盜洞的時候,土都不會帶出來。
沒隔幾分鐘,又是一聲悶響,這次張丘屁股下的震感沒有剛才強烈,估計深了些。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才打通盜洞。剛開始還用炸藥,速度快些,到了後面金老大怕炸塌了墓就沒敢再用,手下幾個輪流下墓去挖,只是沒想到這墓很深,挖了三個多小時才真的挖通了。
四周靜悄悄的,只開了一盞營地燈,昏暗的光線照的草叢鬼影重重,像是隨時隨地從裡面跳出,張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他總覺得草叢後面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們。
慢慢的往離殊那兒挪了一步,張丘挨著離殊這種感覺突然就沒有了。
老二四個攤在地上渾身髒兮兮的跟泥人似得,不過臉上全都帶著興奮的笑,圍著那直徑不到一米的洞,金老大咳了下,吩咐:先收拾下吃點熱乎的,一會下坑。
按理說挖了一下午,應該休息一晚白天下坑的,反正坑又不會跑,可金老大實在等不急了。其他幾個兄弟以為他找了一年的墓,其實這個墓他找了整整八年才對。
張丘被指使著加熱了罐頭和燒熱水,一群人裡面就數他和離殊最輕鬆,一下午就坐在樹下聊天了,可金老大明顯不敢指使離殊,只能是他了。
離殊在旁邊看著他做飯,偶爾幫把手,張丘還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實在是離殊長得太好看了。
那夥盜墓賊顯然心不在吃飯上,胡亂扒拉了兩口,換了裝備,剛剛挖洞的時候就穿的連體衣服,現在重新換上一套新的。金老大換好衣服笑著湊了過來,盯著離殊說:兄弟,你身手好,今天由你給咱開個頭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張丘腹誹,這金老大根本就沒給離殊別的選擇,後面那五個圍上來是想打架嗎?!
等等!五個人?!
張丘又往金老大身後看了眼,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抖著嘴,身、身後。
金老大臉色一變,身手很快向左前方就勢滾了一下,後面的東西撲了個空,借著光線,張丘這會才看清楚,這他媽的什麼人,這就是個僵屍!
兩個黑洞洞的眼睛呆呆的對著他的眼,張丘被嚇得快要尿出來了,腿抖得跟個篩子一樣,半點都移動不了,嗓子跟卡主了似得,實在是那僵屍離他太近了。
一秒萬年似得,但在外人來看,不過也就幾秒的時間。
那個僵屍明明對著張丘,卻轉頭往金老大方向去了,後面的老三幾個反應過來,抄著手裡的傢伙往僵屍的背部拍了下,僵屍直接拍在地上,老二一棍子打在腦袋上,用足了勁兒,僵屍的腦袋跟西瓜一樣咕嚕嚕的從脖子上滾到了草叢裡,屍首分離,身體竟然還在地上抽動了下,才徹底安靜下來。
媽的有粽子。老二呸了口唾沫,也是一身冷汗,腦袋反映過來了,粽子是從洞口爬出來的?
老三舉著手電筒往洞口照了照,搖頭,老四幾個都松了口氣。
現在問題難住了。
從洞裡爬出一隻粽子,下面指不定還有什麼別的,可讓這群人放棄也是不可能的,唾手可得的寶藏怎麼會輕易放棄。
沒事,只是一隻粽子,我們人多。金老大安撫了一句,但效果並不怎麼好,他自己剛才都嚇了一跳,不過這坑他是准要下的,當下也不廢話,看向剛才一直站著沒動的離殊,兄弟,請吧!
張丘臉都是白的,一聽金老大的話下意識的拉著離殊的袖子。
這群盜墓賊都是瘋子,這麼危險反三觀的事情還讓離殊下去打頭陣,誰愛挖誰挖去。張丘還未張口,腦袋上就頂了一支黑洞洞的槍,張丘的破口大駡又給憋了回去,真他娘的操蛋。
老二用槍頂著張丘卻看向離殊。
離殊冷冷掃了眼老二握槍的手,說:放手。
老二莫名的就鬆開了手,松完覺得不對勁,怎麼剛才一瞬間跟沒了意識一樣,他正驚疑未定,就看到離殊拉著張丘往洞口去,於是心裡的話也就丟在一邊,管什麼意識。
金老大這會也笑的特別體貼,親手遞了支手電筒,兄弟你放心,我跟在你後面有什麼事我幫你。
傻子才會信金老大這話,真有事了估計就他第一個跑。張丘在旁邊想著,就聽離殊說:張丘跟在我後面。
離殊這話不是詢問,是拍板決定好了的。金老大笑容有些訕訕,卻沒反駁,只是陰測測的看了眼弱雞似得張丘,心想一會下了坑,多個前頭擋粽子的也好,於是笑著同意了。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下。老三急不可耐說。
離殊走到洞口掃了眼說話的老三,沒說什麼,只沖著身後的張丘說:跟緊我。


第七章
盜洞直徑不到一米,黑漆漆的十分幽深,只是站在邊緣就能感受到森森的冷意,還夾雜著濃濃的土腥味和別的什麼味道,張丘聞不出來,他有些怕,生平第一次下墓就是上次的姑幕國,可當時一隊人,心裡也堅定著科學唯物主義,現在就不一樣了,僵屍屍體還在草叢裡。
不過讓他一個人留在上面他更害怕。
離殊已經下去了。
因為盜洞陡峭狹窄的關係,他們只能往進爬。張丘本來穿的是短褲短袖,還是離殊問金老大他們要的連體衣服,這衣服確實好用,四肢口紮的很緊,不會有泥土進去,身上還有許多口袋,是用來裝裝備的,不過金老大他們什麼裝備食物也沒給他。
離殊個子很高,爬在最前面,動作很俐落一點都不顯得狼狽。他跟在後面,儘量不要拖後腿,因為只要他爬慢了,後面金老大就會懟他,因為洞口小不能調頭,只能忍著火加快速度緊跟上離殊。
越來越往下了,土也黏黏糊糊的,張丘胸口有些發悶,眼睛也有點花,不定時抬頭看看前面離殊打的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的光晃動了倆下,張丘心裡大松一口氣,終於到頭了。
啊!
甬道裡突然誰叫了聲,短暫快速但卻十分淒慘,像是還來不及呼救就說不出話了。
張丘毛都豎起來,聽到後頭紛亂的說話聲。
怎麼了?
老五叫的,大哥,老五不見了!老四驚恐的聲音。

別嚇唬自己,甬道就這麼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見了?好好找,冷靜。金老大聲音還算冷靜。
張丘不管不顧,加快了腳步往前爬,後頭聽見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地的聲音,他後頭是金老大,顯然金老大也就是嘴巴說說,行動上也怕想趕緊先出了甬道再說。
爬到了頂頭,張丘這才發現盜洞與真正的墓道還有兩米高的距離,金老大這群人打的盜洞斜著直插到墓的甬道。
離殊已經跳下去了,站在地面上一隻手拿著手電筒,另一隻手伸了過來,張丘這會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了,伸出胳膊扶著離殊的手,往下一跳,被離殊抱了個滿懷。
這地下墓裡確實太冷了,離殊凍的體溫也偏低了,跟抱一個大冰坨似得。張丘亂七八糟的想了下,就聽見盜洞裡傳出來的話,大哥,地面有個洞,老五掉下去沒事就好,先出來再說。
本來盜洞裡無緣無故消失了個人,氣氛就顯得詭異了,張丘爬那短短十幾米的時候可是用了吃奶勁,現在一聽是掉下去了,說明不是什麼髒東西搞的鬼,剛剛恐怖的氣氛略微好了些。
後面四人全都下來了,站在甬道中間,張丘也分不清東南西北,金老大從口袋摸出個指南針,洞裡漆黑黑的,張丘也看不見指針指的那邊。
大哥,先往回走,老五還在剛才那兒。說話的是老三。
老二看了眼金老大沒吭聲,金老大將指南針收起來,看向離殊,兄弟。
離殊沒說話,拉著張丘的手往反方向去了。金老大松了口氣揮手,跟手,傢伙抄起來。
不用金老大提醒,後面幾個都放亮了招子,剛剛雖然是虛驚一場,但也讓眾人心裡提了個警戒,這個墓跟以前下的都不一樣,邪乎的很。
墓本身甬道要寬一些,兩米左右,石板鋪路,牆壁上塗得白白的,可能是用來防潮的,雖然陰冷但不像盜洞那麼潮濕。
張丘跟離殊是並排走,視線從倆人緊握的手轉移開,故意沒有提醒離殊放手。
剛剛老五掉的地方應該不過二十米,張丘算著步子,差不多的時候離殊先停了腳步,手電筒往地面上掃了圈,空空的根本沒有人,只有些淩亂的血跡,還很新鮮,說明老五確實掉下來過。
張丘抬頭看了眼,斜上方是有個小洞,但這洞口很奇怪,像是有什麼東西刨開的,硬生生將最後的老五拉了下來。
老二顯然也發現了,顫抖著嘴唇,過了會,提議道:老五沒在這兒,也許掉下來找我們去了,我們先走吧!
這話就是老三那沒智商的都不信,要是掉下來找他們,應該也是往前走的,怎麼可能往後面去?
金老大搶在老三開口之前說了,應該是這樣,摸東西要緊,先走。他見離殊要回頭走,立刻攔著,指著老五消失的方向,走這裡。
張丘心想怪不得金老大要返回找老五,敢情找老五只是順帶。
老三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嘴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莫名的,張丘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回頭看了眼被後頭的老三瞪了下,轉頭時卻掃到那個洞口,好像有一雙眼幽幽的盯著他們一行人。
張丘心裡一緊,背後的毛都豎起來了,又回頭看了遍,沒有什麼眼睛,還是漆黑的洞口,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錯覺,耳邊總能聽到洞裡傳來哢擦哢擦啃什麼的聲音。
你他媽的回頭看什麼!老三被盯得不耐煩了,沖著張丘發火。
張丘心裡都是那雙幽幽木楞的眼睛,有點走神,也沒跟老三懟回去,走了會,張丘才想起來那雙眼睛就是老五的!
他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緊張害怕的手心冒著冷汗,突然感到手心被捏了下。
別多想。離殊說話還是依舊的冷淡,但這話內容卻讓張丘想的更亂七八糟了,他開了口卻發現嗓子幹的厲害,小聲幹啞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
離殊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你剛才走神,手心出冷汗。
張丘聽到答案立馬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腦洞太大了,剛才竟然有種身邊的人全都是假的。
又走了十來分鐘,終於看到了墓室石門,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麼驚險意外,金老大看到石門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興奮和驚喜,這裡並沒有賣給他地圖人說的那麼詭異邪乎麼!
但金老大並沒有被眼前的墓室沖昏了頭腦,多年下坑的經驗讓他稍微停留了會,沒想到老三比他更迫不及待,直接上去用手裡的短鐵鍁別門。
張丘一路上都慫的不行,可這會竟然有點好奇,緊緊的盯著石門,卻被離殊往後帶了兩步,他剛要開口問,就聽到老三啊啊啊啊——”的慘叫聲,聲音特別淒厲,在狹長的甬道上放大數倍,只是聽就覺得毛骨悚然。
一看嚇了他一跳,老三一隻胳膊已經燃起來了,在黑暗的環境中泛著綠色的火光,老四沒有遲疑,從包裡掏出毛巾用水打濕直接上去裹著老三燃著的胳膊,不過老四速度再快也不及火蔓延的速度。
老三在地上打滾,金老大和老二也上去幫忙了,過了會火終於滅了,只是誰也沒再說話,只剩下老三疼的抽搐聲。
空氣中是皮肉燒焦的味道,張丘捂著嘴,忍住反胃。
金老大目光陰沉的掃向離殊,你知道有問題?
他要找死。

老四忍不下去了,直接破口大駡,你他媽的找死,老子早都看你不順眼了,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
金老大這次沒有出聲,顯然是對離殊也無法忍了,要借著老四的手警告一番,他離殊身手再好,他們人多手裡還有槍,這墓裡還是他金老大說的算。
老二也懂了金老大的意思,從口袋掏出槍卻對著張丘。
離殊,你再敢玩花樣,他就沒命了。
張丘不知道老二為什麼每次要威脅離殊都要用槍頂著他,這到底是什麼因果關係,第一次還有些怕,這一次真的就只剩下煩躁了。
老二顯然也不敢真動手一槍打死張丘,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老五生死不明,老三胳膊也廢了,金老大只有一份地圖,還是模模糊糊的那種,真正有本事的好像只剩下離殊了,只是也不能讓離殊橫著走。
幾人就這麼僵持了會,最終還是金老大先出口,老二放下槍。這是先服軟了。
老二裝模作樣的憤憤一番還是放下了槍。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淡了,離殊根本不受影響,像是老四剛才用槍指的不是他。老四架起老三靠在牆上,老二在旁邊翻出消毒酒精和藥水,簡單幫老三處理了傷口,疼的暈過去的老三又醒了,冷汗直流。
金老大走兩步到了離殊面前,還未開口,離殊徑直走到石門口,一雙手隔空在門上感應了會,冷冷說道:門上塗著燃點低的東西,輕微摩擦就會著火。
那這門怎麼打開?張丘站在離殊後面好奇的問。

離殊抬頭看了眼四周,張丘就見離殊在石門旁邊按了一下,門就開了。
開了!
張丘一臉懵逼,這麼容易?
離殊像是看懂了張丘的想法,笑容有些冷,低聲說:只進不出的地方,留著一扇機關門,等的就是外來闖入的。他頓了頓,聲音比之前還要冷了,有去無回。
張丘瞬間就懂了,古代的陵墓修建時為了防止盜墓賊闖入都會布下重重機關的,但這個墓卻弄個按鈕讓你輕易闖進去,恐怕過了這道門,裡面的路不會像之前那麼順了。
修建這座墓的主人夠自信也夠狠的,輕易放闖入者進來,就有自信沒有一個活人能踏出去。
擾了墓主人的亡靈全都要作陪。
張丘想到此再看打開的門,歡迎的姿態,像是通往死亡之地。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離殊老弟,你想要的東西可也是在裡面的。


第八章
離殊的說法並沒有讓金老大幾個打退堂鼓,反倒兇狠起來,對這墓勢在必得。
老三的胳膊消完毒草草綁了繃帶處理後,金老大問:能走嗎?能走就行,現在辛苦一點,等寶貝到手了,咱們躺平了逍遙三輩子都夠的。
這種活計就是平時不開張,但真開了張得了好的寶貝,一輩子不幹活都能舒服過下去。
金老大的說法顯然鼓勵了老三幾個,想到躺在錢上的日子,身上這點痛都不算什麼,再者說他們已經到了門口,就這麼空手回去多憋屈。
離殊見此沒有說話,這次他主動走在最前方,回頭看著張丘,跟緊我。
這是下了墓之後離殊對他說的最頻繁的話,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煩,反倒十分安心,點了點頭緊緊跟在離殊身後。
金老大這個時候叫住了張丘,讓老四給他扔了一些補給,一支手電筒兩塊壓縮餅乾一瓶水還有一把匕首。
張丘將匕首別在腰間,一隻手按在上面,另一隻手打著手電筒,跟著離殊進了門。門後的甬道就比剛才的甬道要細緻一些,牆體是磚頭的上面雕刻的花紋十分精美,腳下的石板也比剛才的大了些。
約莫走了十分鐘就到了一條十字路口,離殊轉頭看向金老大。
地圖。
金老大下意識的按著胸口的口袋,遲疑了下還是掏出來了,嘴上卻說:離殊老弟當初合作可是說好的,各取所需,你拿你的,我們兄弟的份——”
我不感興趣。離殊直截了當說。

張丘在旁邊好奇起來,離殊不像是為了古董錢財下墓的人,這墓裡到底有什麼值得離殊前來的。
他對離殊這人越來越好奇了,身手好,長的又特別好看,姓名也很奇怪,神神秘秘的。
金老大已經掏出地圖,旁邊老二打著手電筒,金老大越是研究眉頭越是緊,像是能夾死蒼蠅一樣,張丘一看就知道出問題了,不由出口問:怎麼了?
這次也沒人懟張丘,不過幾秒的時間,金老大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汗,一雙眼急切在地圖上掃了又掃,甚至將地圖翻開覆去的看,但越看臉越白,額頭上豆大的汗沿著臉頰滑落。
離殊上前直接將金老大手裡的地圖抽走,旁邊的老二幾個連話都不敢多說,張丘圍到離殊旁邊看了眼地圖。這份地圖是手繪的,年代久遠,畫地圖的人當時可能也比較急忙,畫的十分潦草,這邊添一筆那邊劃掉,但就算這樣,張丘也看出端倪了。
地圖上沒有剛才那道門。張丘肯定道,地圖上門外的甬道是一條直線,然後丁字口,黑色的筆重點畫了往左邊去的,可現在他們沿著門外甬道走到頭只有一扇門,根本沒什麼丁字口。
金老大此時的聲音異常幹啞,可、可是下了墓道方向是對的,就連地面上的蜘蛛群也是對的。
大哥到底怎麼回事?老二聲音帶著急躁。

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就連著甬道裡也比剛才冷了幾分,眾人人心惶惶,心裡不定的猜測腦補什麼,就見離殊將地圖塞到金老大懷裡,聲音十分冷靜,這份地圖說明有人到過墓裡,可屍體和盜洞我們沒遇到過。
金老大猛地回過神,他就說哪裡怪異了。
如果這份地圖是真的,按照那個土夫子的話,他們應該會遇見十年前那群下墓土夫子的屍體,還有蜘蛛群下面的盜洞,他派老三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個被填埋的盜洞。
可、可是我們就是找到了坑,我們就在坑裡。金老大看了一眼離殊,迫切想從離殊那兒得到答案。
離殊猜到了這份地圖的來源,環顧了下十字路通往各個方向的甬道。
看來建造這個墓的主人費了很多心思。離殊看了眼不斷懷疑自我的金老大,我們在上面時就找錯了地方。
怎麼可能?明明是有蜘蛛群的——”金老大自己先頓住了,他也是老經驗的土夫子了,剛才一時想歪了,這會被離殊一點,頓時明白過來,可結論讓他不可置信,你是說有兩片蜘蛛群,可是指南針方向沒有錯。

離殊只是冷冷的盯著金老大看,金老大渾身冷汗,從口袋掏出指南針一看,指針胡亂擺動不停。
四面環山,我們一踏入這裡方向就亂了。
張丘想到上面的地形,四個小山差不多大小,他們早上爬了一個山,下午就到了現在位置,要是方向搞錯,金老大又先入為主的堅定相信他的地圖,確實會像離殊判斷的那樣。
這樣走錯路的結果要比鬼打牆好,如果不是離殊提醒,他們相信鬼打牆自己就被自己嚇死了,這就是心理戰,畢竟墓裡氣氛實在壓抑陰森。
走。離殊自然的拉過張丘的手。
張丘:……
雖然兩個大男人手拉手gaygay氣點,可在這種環境下,他寧願gay氣沖天!
離殊選擇直行,金老大有些猶豫,出口道:離殊老弟,咱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如果按你分析的那樣,我們應該走左面那條道,只要橫穿過去就到了十年前那夥土夫子的地兒,這樣地圖就有用了。
古人修建房屋殿宇都講究一個對稱,地下的墓也不外如是,向來有事死如事生的說法,就是說生前怎麼生活的,死後給自己建個地下宮殿佈局還是一樣的。
離殊轉頭,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毒舌道:你要急著跟他們作伴儘管去。
金老大臉皮子抽了下卻不敢說什麼,只是肉疼自己花了大價錢買的地圖在坑下毫無用處。
他們一行人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墓道看不見盡頭,前方永遠一團漆黑,像是張大嘴的怪獸等著他們自投羅網。越走越是發毛,老二在後頭小聲道:你們聽見什麼聲音了麼?
屁聲音都沒有,別自己嚇唬自己。金老大不耐煩道。

老二額頭冷汗都下來了,卻不敢回頭,結巴道:大、大哥哢擦哢擦……”
哪裡有——”金老大頓住了。

哢擦、哢擦……
聲音從後面漸漸由遠到近,像是啃什麼東西一樣,十分乾脆的哢擦聲,剛剛還什麼聲音都沒,不過幾秒聲音越來越大,還有古怪咯咯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張丘握緊了離殊的手,聽見聲音回頭,同時看到金老大打著手電筒照到後方,頓時瞳孔一縮,老三不見了。
大、大哥是、是老五過來了,手裡拎著老三。老二雙腿打顫都快嚇尿了。

甬道後方的人影越來越近,張丘也看到了老二說的,消失不見的老五雙眼發紅盯著他們一行人咯咯笑,手裡抓了一條胳膊往嘴裡塞,不斷咀嚼,另一隻手跟拖洋娃娃一樣拖著一個人,赫然就是消失不見的老三。
他們走了這麼久,老三消失不見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老四拔槍沖著老五放了幾槍,對方晃動了下身子,竟然跟沒事人一樣,腳步更快了,跟跑的一樣,張丘被嚇得呆在原地,聽到耳邊離殊冷冽的聲音,站著別動。
人影已經不見了,像是鬼魅一樣下一秒出現在老五身前,離殊手裡握著匕首,快狠准直接紮進老五的眉心中間,老五咯咯的笑聲像是被卡主嗓子一樣,轟的倒地,徹底不動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張丘都不知道離殊是怎麼做到的,就跟看電影特效打鬥一樣,太帥了!
張丘兀自在那兒發花癡,突然被撞了下,背頂後牆,還沒看清是誰就被拎著一路狂奔,腳下踉蹌差點栽倒,對方跟瘋了沒有神志一樣只知道瘋跑。
老四你幹什麼去!
老四回來!
離殊兄弟你幹什——算了,快追。

張丘被對方拽著跑了不知道多久,氣喘吁吁,一抬頭看到是老四,剛鬆口氣就看到老四盯著自己像是在看別人一樣,一會是驚恐一會是憤恨,跟中了邪一樣。
老四?
張丘輕聲叫了聲,結果像是戳中了對方的點一樣,老四殺氣騰騰的緊盯著他,五官扭曲。
不好。
張丘不動聲色的環顧了四周環境,儘量減少自己存在感,一隻手摸到腰間的匕首,放緩了呼吸,他們現在站在一條甬道上,老四背後的方向能看到石門,大概有百十來米的樣子。
他在自己武力值和老四的身手衡量了下,還是不要硬拼,但對方已經撲過來了,張丘一個閃身,蹲著從老四腰下就地滾了下,拼了命往前面石門跑去。
剛才腿軟差點沒站起來。張丘咬著牙狂奔,不用回頭都知道老四緊跟著他,風在耳邊刮起,石門近在眼前,但想到剛才老三胳膊被燒,張丘猶豫了下,只是後面追的太緊,老四身上的殺氣不像是作假玩玩的,頓時咬牙推門,賭一把!
石門推起來很輕鬆,張丘還來不及鬆口氣,腳下一輕,整個人失重往下墜。
媽蛋,有陷阱!
砰!
張丘覺得自己渾身都快摔碎了,但他萬幸的是地上沒有劍道利刃,不然現在自己就是肉串了。
四周黑漆漆的,剛剛摔下來時好像聽到手電筒滾地的聲音,張丘憑著聲音辨認了下方向,伸手往地上摸去。
冰冰涼,如同石頭一樣僵硬的古怪肌膚觸感——
張丘汗毛倒豎,不知道摸到了什麼。


第九章
他手搭在那個詭異肌膚上沒動,對方好像也沒動,難道是死人?
這個狀況,他寧願是死人。
張丘剛微微出了口氣,手底下的肌膚動了下,冰涼冷硬骨頭分明的觸感,是手。
背脊上汗毛頓時豎了起來,張丘不敢再動,可對方遲遲沒有別的動作,一時僵持下來。這一刻的時間過得特別慢,張丘覺得起碼好幾分鐘,但實際上不過兩三秒,他大腦極速運轉,視線已經略微適應漆黑的環境,地上不遠處泛著手電筒特有的金屬質感,憑藉著手下方位,張丘猛地屏住呼吸,幾乎是同時間完成動作。
撤開搭在對方的手,摸向腰間的匕首,翻滾撈起手電筒,開光猛地照射對方。
黑洞洞的一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臉部的肌肉已經風化乾枯,張丘想都沒想直接舉起手裡的匕首猛地撲上去,學著離殊的樣子紮向對方眉心。
嘶嘶——”
想像特別拉風,結果匕首紮偏了,一下子戳進了僵屍的左眼框裡,激怒的僵屍嘶嘶的吼叫,張丘連忙拔出匕首往後退,但僵屍已經撲上來了——
這一瞬間真的感受到什麼是生死一線,僵屍速度很快,撲過來的時候,甚至帶著疾風,一隻乾枯指甲鋒利的爪子只擊他的面門。
要完了。
張丘背靠在牆壁上,絕望的等著死亡來臨,那只爪子上鋒利的指甲離他的眼球不過一釐米時堪堪停住,張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突然對面的僵屍像是受到驚嚇一樣,抽搐了下畏畏縮縮的收起爪子,立刻馬上轉身就跑開了。
背影就差嚶嚶嚶了,像是剛才他欺負了僵屍一樣。
這種腦補的畫面實在是太詭異了,張丘覺得自己竟然能在這一刻想到這也是有本事的。
額頭上掛著冷汗,張丘隨意擦了倆下,一隻手撐著地面,肚子驟然一疼,又跌坐回去了,肚子疼的越來越劇烈,不一會腦袋上又冒出一層豆大的冷汗,身體蜷縮成一團,張丘一隻手放在肚子上,思緒複雜。
應該是剛才嚇著了。
張丘咬著唇,讓自己思維儘量從肚子上的疼轉移過來,背部靠著牆,舉著手電筒好好環顧了下四周,前方一排排色彩絢爛的陶俑,身著漢服,臉上塗著紅色的胭脂,臉很白,各個手裡端著不同樂器,齊齊的面向他看著。
是陪葬樂伎陶俑,雖然比真人小,約有一米左右,但五官栩栩如生,數量又多,在這種漆黑墓下這樣全都看著他,還是詭異嚇人的不成。
只是他肚子疼,實在是站都站不起來,跟著對面陶俑視線相對,越是看越是覺得那些東西要活了一樣,耳邊甚至聽到曼妙的演奏樂聲。
這東西有問題。
張丘連忙將手電筒打偏,轉移視線,耳邊的演奏聲慢慢淡了換成了淩亂了腳步聲。
怎麼還有腳步聲?!
越聽越真實,像是往這裡跑來的,張丘一想到發了瘋的老四,頓時也管不上肚子疼了,連挪帶移到了牆角,關掉了手電筒,視線瞬間陷入黑暗中。
門被推開。
張丘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來人腳步淩亂。
手電筒丟了,你的還在沒?
包裡還有備用的,我找找看。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砰,光束照了一圈,張丘看到來人頓時一喜,大毛哥!
門口倆人一愣,還是張于水反應的快,手電筒往聲音方向掃了下看到窩在角落的張丘,倆人疾步走過來了。
小丘你怎麼在這?沒受傷吧?張大毛也就是張作九扶起張丘。
這一刻見到倆兄弟,張丘再也沒有這樣感恩過。
沒事,就是肚子疼。張丘怕倆人看陶俑,趕緊道:這些陶俑有問題,看久了會產生幻覺。
張于水點頭,陶俑身上應該塗了什麼藥劑能讓人產生幻覺。他看了眼張丘肚子,臉色一下子凝重許多,先出去再說。
張丘沒看到張于水看他肚子的眼神,還傻白甜的高興不成,見到親人終於不用他一個人膽戰心驚的奮鬥了。
出了墓室,張于水扶著張丘,張作九走在前面,手裡拿了把銅錢劍,這種劍張丘還是在電視裡看過,他後來還查過,是用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期間的銅錢串成,也稱五帝錢劍,辟邪對付僵屍很有用。
雙方互相通了下資訊,張丘得知老三那幾個打了他爸一棍現在還在醫院裡昏迷著,頓時氣得牙齒咬的咯咯響,恨不得把老三那幾個再打一頓。
“……你也別太擔心,我爸在呢,小叔不會有事的。張作九頭也沒回的安慰了句。
倆人是從金老大買地圖那群人打下的盜洞下來的,張作九符籙劍法厲害,張于水勘測風水定位一流,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這裡。
三人走了半小時,期間都是張于水指路,一路上又遇見了兩間耳室,一間糧食穀倉,一間是太監陶俑。
甬道盡頭是扇石門,雕刻的花紋十分精美,左右兩側蹲坐著兩隻怪獸,怪獸跟門齊高,人面虎身鷹抓,怒目而視瞪著他們三人,張丘見張作九要上前,想到老三那只胳膊連忙說:大哥,先看這門有沒有什麼夾層塗什麼易燃的燃料。
張作九一下子難住了,回頭看了眼張于水,張于水從口袋摸出一隻銅錢打了上去,只聽叮一聲,銅錢已經卡在石門上了。張丘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氣質出塵的張于水手勁這麼厲害。
無事。
張作九將門推開,張于水站在門口環顧了圈便有些失望的搖頭,不是主墓室。
不是主墓室就沒有陪葬的法器在。
張丘見這間墓室要比剛才路過的耳室大上許多,又是黃色的玉石棺材放在中間,這種黃色的玉棺也能算上黃腸題湊規格,四周堆放著金銀玉器,真的很像主墓室,如果這都不是,真想像不來這墓主人的主墓室該是什麼樣的。
這墓上下兩層,重重機關迷宮,還設下假墓室,但凡棺蓋打開,裡面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了。張作九將石門關上。
大毛哥,裡面有粽子?
張作九點頭,現在還不是,吸了活人陽氣就是極厲害的血粽子了。
張丘頓時明白了,像金老大那種貪婪的盜墓賊,下了墓找主墓室一定會開棺的,古人陪葬品越是值錢越是隨身攜帶身上的,這棺材只要一開裡面跳出個血粽子還不是都玩完。
這墓主人為了防盜真是厲害了。
他們現在在下層,不知道真正的主墓室是不是在上面。張丘還沒說出口,頭頂的石板突然一頭下垂,張作九一把將張丘推了把,直接上面跳下了個身影,張丘剛站穩,就看到張作九和掉下來的人打開了。
等等,大毛哥自己人。張丘一見來人高興道:離殊。
離殊見到張丘安然無恙身上渾然的殺氣散去。張丘給三人互相做了介紹,又問離殊,金老大他們呢?
走散了。離殊看了眼張家兄弟,將張丘拉到自己身邊,我知道主墓室在哪裡。

張作九聽聞臉上也帶著喜氣,張于水只是看了眼離殊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
他們先從剛才那塊活動頂板上到第一層,直接出現在一個十字口中間。離殊拉著張丘的手,說:不要走開了。
張丘臉莫名的一紅,趕緊低下頭嗯了聲。
張于水見離殊走的路,道:迷宮。
離殊頭也沒回,牽著張丘,腳下走的十分巧妙,張于水知道這是避開一些機關,他和大哥下了墓就到了這片十字路口很多的迷宮中,地形十分複雜,現在離殊帶的路跟他剛才走過的有些像卻又不是。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張丘到了後面直接就迷糊了,也不去記四周方位,握緊了離殊的手緊緊的跟著就好。
到了。
張丘這才發現他們四人圍著一塊圓形地磚站著,這塊圓形地磚像是在這座大墓的中間點一樣,可環顧四周根本沒有墓室,全是甬道,四面八方的通口。
在底下?張于水也想到了。
離殊點頭,聲音冷清,底下是尖刃。
就不能先下底下在走到這兒?張丘問完見離殊的神色就知道不可能,那怎麼辦?
繩子。離殊看向背著背包的張作九。

張作九從包裡掏出繩子遞給離殊,張丘見離殊拿著繩子速度很快的跳下中間的圓板,圓板是活動的,反轉一下離殊的人影就不見了,張丘嚇了一跳,喊道:離殊、離殊你還在不在?
聲音從四面八方的甬道來回回蕩一樣,唯獨就是沒有離殊的回答。
張作九害怕張丘做傻事掉下去,一手攔著,張丘只好用一隻手壓下圓板,從縫隙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頓時心裡瞬間涼了一片,離殊就這樣沒了?怎麼可能!
突然底下一雙緋色的眼睛盯上了他。
這雙眼——


第十章
張丘渾身一震,旁邊張作九問:小丘,怎麼了?
沒、沒事。

下意識的將心裡想法隱瞞下,張丘有些不在狀態,滿腦子都是那雙緋紅的眼和秦嶺姑幕國地下那雙眼重合在一起。說起來,當初一看到那雙眼就暈了過去,之後像是做夢,除了最開始有些疼外,整體還是個不錯的車夢,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做夢,夢裡跟個男的發生關係,爽完後,他也許會震驚動搖下自己性向問題,之後或許會找個男朋友試試看,而不是現在,對方是個僵屍,他一個大男人還懷孕了。
這樣一想,那場車夢就一點都不美好了,甚至可以用車禍來說。
張丘有些跑神,這時手下的石板動了下,嚇得張丘一個哆嗦趕緊收了手。
石板被推開,離殊從下面上來,動作俐落,張丘見了離殊下意識的退後兩步,腳軟跌坐在地上,離殊投去目光,語氣略帶關心,怎麼了?
張丘腦子裡思緒紛亂,下意識的摸了下鼻子,搖頭,沒什麼。又生硬的岔開話題,底下有別的東西嗎?
離殊聽聞頓了下,盯著張丘的雙眼,張丘被看的有種自己犯了錯的感覺,立刻慫了。
張于水有意思的掃了下兩人,出言道:你們之間打什麼啞謎,先下去再說。
你們先下。離殊一手纏著繩子,將繩子繃直,示意倆人拽著繩子往下走。

張作九見離殊消瘦的身板意思倆人換一下,離殊沒說什麼,眼神示意不用了。張于水第一個下去,張作九想著殿后讓張丘先下,離殊這時開口了,等會我帶他下去。
地上的張丘聽見離殊這麼說,有點害怕想要反駁,可一對上離殊的眼,他立刻就慫了,不由氣得捶地,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
張家兄弟動作敏捷輕巧的沿著繩子往下滑,地面上就剩下張丘和離殊。
張丘暗搓搓的打量離殊,他那倆大哥一看重量都不輕,離殊竟然一隻手毫不費力的樣子,有點帥。
你在害怕我。離殊突然出聲。
沒有啊。張丘吞了口口水。
離殊居高臨下的盯著張丘毛茸茸的腦袋,張丘被上方的視線灼熱的快要背不住說真話,質問離殊到底是不是那個姑幕國的千年僵屍時,底下張作九喊道:我們下來了。
剛壯了慫人膽的張丘一口氣又給泄完了,耷拉著腦袋怎麼看怎麼可憐兮兮的。
離殊嘴角勾起,張丘卻沒有看見,自顧自的陷入無限的怒自己不爭氣中,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慫!他平時都不是這麼慫的!
都怪離殊!
張丘在心裡憤憤完,就感到腦袋上冰涼涼的手揉了下他,頓時一驚,僵硬的抬起脖子就看到離殊看著他。
抱著我的腰。
什麼鬼?!
離殊見張丘不動,一手攔著張丘的腰,張丘整個人跌入一個硬邦邦冰冰涼的懷抱中,鼻尖都是離殊的味道,腦子跟塞了漿糊一樣,還沒開口說話,離殊抱著他踩到石板上,一瞬間的失重讓張丘的胳膊下意識緊緊的抱著離殊,整個臉都埋了進去。
黑暗中,離殊的唇角弧度大了一些。
繩子短了些,離殊抱著張丘在空中來回蕩了倆下,嚇得張丘就差嗷嗷叫了,恨不得渾身都粘在離殊身上。
張于水和張作九在底下看著倆人蕩來蕩去,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離殊輕巧的跳在地上,過了幾秒,懷裡的張丘手忙腳亂的鬆開離殊,咳了咳,十分正經,像是剛才嚇得藏在離殊懷裡的不是他,哈哈,人到齊了,快走吧!
他們站在地下甬道邊緣,前面十來米密密麻麻的插著刀刃,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幾千年了竟然依舊鋒利泛著寒光,只要有人猜測到墓室位置,踩下踏板只有利刃插身,真成名副其實的串串了。
可是現在他們下來了,完好無損,這都虧了離殊。
想到那雙眼睛,再看看石板之下數十米密密麻麻的利刃,普通人怎麼可能毫髮無損的下來,張丘心裡的猜測越來越重了。
他們沿著甬道出去,張丘才發現甬道石壁最上方上插著一把匕首,整個匕首身子全都插進去了,只留了個頭,上面纏繞了一圈繩子,離殊就是用這種辦法讓他們下來的。
跟緊我。離殊聲音有些冷,對於張丘一直跑神有些不滿。
張丘乖乖的哦了聲,說完又懊惱自己下意識的作答。
踏出甬道,張丘震撼的忘了剛才糾結。
面前甬道狹長,但卻十分精美奢侈,腳下是青白玉石鋪的地磚,上面竟然還有雕刻花紋,頭頂是弧度穹頂竟然是透明的,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像是萬里星空一樣來回流動,頂上的光線照射在牆壁上,如同星光灑滿了一樣,波光粼粼十分爛漫。
這也太誇張了吧!
張于水見此情景神色有些恍惚,張作九也很吃驚,說道:古代修一座皇陵耗上幾十年功夫都是有的,不過這樣的規格就是皇帝陵墓也很少見的,太震撼了。
千米的甬道,腳下每塊花紋都一模一樣,雕刻的十分精細,玉石顏色相近,幾乎找不到什麼色差,這樣的工程不知道費了多少建造地宮人的汗血。
走了幾米,牆壁兩側開始出現筆劃,色彩絢麗,畫筆下的景物人物十分傳神,左右內容是相連的。
張丘看的目不轉睛,筆劃內容應該是墓主人的生平,他先是這麼猜測,可越到後來越不像了,先是一個萌萌噠的小正太,不過小正太板著臉很嚴肅,穿著打扮還有氣勢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後來果然,這不愛笑的小正太就是皇太子。
根據壁畫算了時間,張丘的歷史還行,關鍵是才考完研攻克過記憶還在。
這小太子應該是漢章帝劉炟。
不對啊!這不是下邳惠王的墓?
張作九接話,再往後看看。
沒幾步畫風就變了,比剛才肅穆要柔和許多,畫面出現了一個十分溫和漂亮的男人,看不出男人年齡大小,時常都笑著看起來很溫柔,陪小太子說話聊天上課,後來就是小太子登基,男人跪在小太子腳邊,小皇帝板著臉小小年紀透過畫壁都能感受到那股壓力。
之後壁畫內容全是小皇帝和男人的日常,男人時刻伴著小皇帝左右,寸步不離,就算睡覺也是一張龍床。
這男人才是墓主人下邳惠王。張丘根據含糊的歷史內容推測出來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有點彎的傾向,現在看壁畫裡的小皇帝和下邳惠王總覺得怪怪的,不禁在心裡呸呸自己,也太不純潔了,沒看小皇帝才九、十歲的樣子。
越是往後,畫面裡小皇帝年紀漸長,身材欣長,臉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特別嚴肅陰狠,可對著男人渾身氣質都變了似得,不過張丘總覺得這小皇帝長得有點眼熟,反倒下邳惠王跟沒變一樣,就小皇帝一人吃了增長劑似得。
張作九盯著畫壁裡長到十四五的小皇帝眼裡閃過驚疑,轉頭看了眼前面的小弟,沒有說話。
他們離墓室大門越來越近,壁畫裡小皇帝終於長大了。
張丘看到長大的小皇帝有一瞬間的恍惚,等對上張于水的臉,驚訝的嘴都長大了。
二、二哥——”
張于水站在壁畫前,跟身後小皇帝肅穆的目光對上,倆人簡直一模一樣,說是一個人都不為過。
到了。離殊站在墓門前說道。
張丘這才發現一路走來看到太認真已經到了墓室門口。漢代前期受秦朝影響,以黑紅顏色為尊,這墓室大門著黑紅兩色漆,雕刻的古樸大氣,木料竟然沒有半點腐朽,兩扇朱門合上,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千年前漢朝宮廷中。
張于水回過神,眼裡神色不定,抬手輕輕推動兩扇朱門,像是害怕驚擾了裡面的人一樣。
張丘覺得二哥現在有點怪怪的,下意識的看了眼離殊,離殊像是知道他問什麼一樣,回了他一個安心眼神,伸手自然的拉著他的手。
張丘:……
並不想要拉拉、抱抱、舉高高啊!
算了。張丘對上離殊的眼神,又開始慫了,你開心就好。
門緩緩打開,漆黑的墓室下一秒瞬間亮了,嚇得張丘縮了下脖子,離殊按了按張丘的手,意思不用害怕。
沒害怕。張丘小聲嘀咕,心卻安了下來。
張于水已經走了進去。
墓室很大,棺槨還沒看見,入眼的就是一扇屏風,絲綢繡畫用透明材質的東西全部封起來,張丘來不及感慨這什麼材質竟然能讓裡面的絲綢千年不腐,他全部視線都移在畫的內容上。
滿心都是臥槽,我就知道小皇帝是個彎的的震驚中,他想難不成自己真的彎了,所以才能無縫對接識別同道中人。
被自己想法嚇著了。
巨大的屏風畫裡,小皇帝正壓著他的皇叔做羞羞的事情,倆人穿著衣服並沒有露出什麼,但畫裡的內容就能讓人臉紅心跳知道在做什麼。
屏風後面的佈局就像是一間寢殿,一些擺設赫然就是壁畫中小皇帝寢宮裡出現的。
按這樣推測,下邳惠王的棺槨應該在後方。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對我的攻到底有什麼誤解!
離殊攻,張丘受,這倆是主cp
這本全民基,會出現很多副cp,比如張于水和下邳惠王,靈感來源於《史記》‘ ……下邳惠王衍,永平十五年封,衍有容貌,肅宗繼位常伴左右,不過文裡我都加工過,唔,看個開心就好,架空。
陰狠毒辣小皇帝攻X人妻溫柔謀權篡位皇叔受,年下。
這次站錯隊我就不背鍋了,晚安啾你們。


第十一章
主墓室如同宮殿一般,珍寶擺設十分奢華。
不過氣氛卻有幾分詭異。張丘沒心思去欣賞那些千年前的古董,他暗暗的觀察了下二堂哥張于水,自從見了壁畫後,張于水神情有些冷峻,偶爾還會盯著壁畫短暫出神,他跟張于水相處不久,但也看出對方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對什麼事情都是淡然處之。
張丘一想到二哥跟小皇帝如出一轍的臉,再看這豪華的下邳惠王墓,油然生出一種冥冥中有天意的感覺。
他現在的科學發展觀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不要動殿裡任何東西。張于水突然出聲說道。
張丘和張作九都不是貪婪這滿室珍寶的人,他們目的就是拿法器。張于水說完看了眼離殊,張丘腦子還沒想明白,嘴巴先替離殊說話了,離殊不是那種貪財的人。
離殊淡淡的看了眼張丘,張丘一對上離殊的眼角又想起了姑幕國墓,垂眼避過離殊的目光。
見狀,離殊冷笑,我自取我要的。直接往後寢殿去了。
張于水緊跟其後,有些緊張,像是怕離殊破壞了什麼似的。張丘和張作九連忙跟上,這墓室的燈都燃著,恍如白晝,後面寢殿佈置因為絲綢之類的都腐化完了,剩下的玉石框架顯得整個地方冷冰冰的。
最外層黃色的玉石槨表面雕刻著龍圖,栩栩如生,盤在整個槨身,一雙眼怒目而視等著他們所站的方位,像是一眨眼就沖出來撲向他們似得。張丘從未見過這樣雕刻精湛的手藝,真是氣派,不過——“這下邳惠王的棺槨竟然用龍圖?
明晃晃的造反啊!
張丘又一想,人都死了算不上造反,但死後用這樣超規格的東西真不怕皇帝抄家滅門?!對上棺槨旁張于水的側臉,張丘腦子突然冒出個想法,這下邳惠王的墓也許就是漢章帝為其建的。
外槨高快兩米,十分氣派。
大伯說的法器到底在哪裡?
張作九掃了眼弟弟,不緊不慢道:惠王口中。
話音一落,張丘感到一股冷氣,抬頭就見張于水眼裡冒出寒光看向他們倆人,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樣的張于水十分陌生,像是那瞬間換了個人似得。
小弟,自你看到壁畫就不對勁,人有相似,更何況還是一個作古千年的人,小丘卻是我們現實中的血親。張作九勸說著,見小弟偏執脾氣又犯了,商量道:不然先借用了,之後還回來?
張于水一聽作古千年這幾個字心裡莫名的一痛,沉默了會,張作九正愁怎麼說服的時候,張于水神思清明了,他張了張口,大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進了主墓室會無端出神,不過你說得對,救小弟要緊。
張作九舒了口氣,不再耽擱時間,這外槨又重又高,必須打開頂蓋才能開裡面的棺,張作九與張于水兩人站在一層推了把,結果玉石蓋子紋絲不動,張丘在旁推得臉都紅了,離殊見了,這才走過來,聲音很冷,走開。
張丘知道離殊是生氣了,他自己有些心虛,但又真害怕自己猜測的成真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對離殊,只好聽話後退了兩步。
離殊一手放在厚重的玉石蓋子上,身形筆直手上也沒見多大的勁兒,只聽嗡的笨重聲,外槨頂層的蓋子直接被推開了。
別壞了。張于水眼見離殊將蓋子推到在地,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離殊也沒說話,只是眼裡閃過不耐煩,轉手動作放輕讓蓋子慢慢滑落,半點也沒損傷。
張作九見小弟這副樣子皺著眉頭,心想回去要畫定神符給小弟安神才好。
內棺露出,黑紅兩色漆面,雕刻花紋古樸繁瑣,無半點腐朽,顏色鮮豔的不像是千年前的東西。張于水心砰砰的直跳,面上卻依舊冷淡的樣子,沖著要開口的張作九道:東西我來拿。他又看了眼離殊,這人身手高深莫測,不知道要取什麼東西。
放心,我不要口中的。
離殊說完,手掌搭在內棺蓋沿上,稍稍一動,蓋子緩緩打開,張于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半個身子已經探進去了,張丘站在不遠處聚精會神,就見棺材裡好像伸出一隻手,小心!
同一時間,墓室如白晝的燭燈突然啪的一下全滅了,黑漆漆的張丘只覺得眼前一陣風,冷冰冰的體溫靠近,他嚇了的一個哆嗦,鼻尖聞到熟悉的味道,試探喊了聲離殊?
對方沒有回應,腰間一緊,他被壓倒在牆上,耳邊砰砰砰的聲響,是槍聲。
小弟!小丘!張作九的聲音。
張丘剛回應了聲,又被什麼撞了下,被一隻冷冰冰的手按在懷裡。
別動。
是離殊的聲音,張丘剛剛緊繃的弦一下子松了,背部靠在牆面上,視線慢慢適應黑暗的環境,只聽見打鬥和慘叫聲。
老四東西拿了沒有?
大哥,快走!啊!老四慘叫聲。

竟然是走丟的金老大他們。張丘正努力憑藉說話聲看過去,就被一個濕淋淋的手抓住,沖鼻而來的是濃烈的血腥味,張丘刺激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腳就踹,背後被一隻冰冷的手摟住腰間,是離殊。
那只血淋淋的手已經不見了。
剛剛打鬥聲慘叫聲混亂的墓室一瞬間又成了靜悄悄,另一個方向,一束光打了過來,張丘瞳孔下意識一縮,等看清對方松了口氣,大毛哥。
張作九見張丘沒事也跟著松了口氣,環顧一圈,叫著張于水的名字,沒有半點聲音回應他。
張丘心裡一跳,跟著光看了圈,他腳邊就是老四的屍體,死不瞑目七竅流血一雙眼端端的對著他,像是臨死前特別驚恐,滿臉表情扭曲害怕,這種昏暗光線晃動的氛圍猛地看上去,嚇得張丘心臟都停了一秒。
離殊握著張丘腰的手緊了下,張丘回過神,就聽到張作九謝天謝地的聲音,找到張于水了。
內棺旁,張于水暈倒在地,唇上竟然血糊糊的像是被什麼咬的,張丘皺著眉,誰這麼變態專門咬人嘴,難不成是老四或者金老大?
金老大呢?
跑了。離殊聲音帶著戾氣。

張丘這才想起來,剛剛打鬥時金老大提過東西倆字,抓著離殊的袖子,你要的東西被金老大拿走了?
沒有。

張丘想沒有你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就聽離殊冷冷道:被另一個人拿走的。
這墓裡還有人?張丘見離殊沒回答,估計是金老大還帶著別的同夥,踟躕了下,還是問道:東西對你很重要?

離殊看了大門方向,半眯著眼透出殺氣,嘴上卻淡淡道:可有可無。
倆人到了外槨內,張丘好奇的往內棺一看,咦,這也是個空棺!
裡面除了鋪棺的絲綢外並沒有屍體,但是那幾層厚厚的絲綢被翻亂的樣子,也沒有腐朽,真是挺奇怪的。
張于水還沒醒來,張作九聽到空棺只好道:白跑一趟,算了,先出去再說。他徑直背起張于水,手裡的五帝銅錢劍就不方便拿了,隨手將其扔給離殊,兄弟幫忙拿一下。
張丘猛地想起五帝銅錢劍專辟邪克僵屍的,正要說他拿著,就見離殊姿態輕鬆的接了劍,甚至還在手裡把玩了下,並沒有出現別的情況,見此,張丘心裡五味雜陳,竟然有一絲絲失落,但更多的是高興。
離殊並不是僵屍,離殊只是個很厲害的普通人。
張作九見離殊拿著劍走在前面,也微微緩了口氣。
出去的時候,張丘見地上的橫死的老四,再看這精美的墓室,想了想還是道:不然咱順手把他帶出去?放到這裡總覺得怪怪的。
離殊沒什麼意見,單手拎著壯漢老四的屍體,出了壁畫墓道,直接扔在了利刃角落。
他們沿著十年前的盜洞出去,沿途碰見了好幾具粽子和白骨,都是盜墓賊的屍體,離殊用手裡的五帝劍很輕易的解決掉,張丘突然想道:那時候老四在墓道裡為什麼會發瘋?還有老五怎麼變成粽子了?
中了蜘蛛毒。離殊道。

張丘這才想起來,他們在山上被蜘蛛追的時候只有這三人被蜘蛛咬了,其中老五最重,當時皮肉已經青紫爛的流黑血,老五也只是消毒打血清,後來人都沒事意識清醒就沒人當一回事。
這種毒下了墓室後會受影響,產生幻覺,中毒最重的容易屍變。
我就說老四那時候看到我又是驚恐又是恨不得殺了我。老四中毒最輕,可能時好時壞。張丘說完看了眼離殊,他們已經出來了,張作九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你要去哪裡?我們送你一程。

離殊搖頭拒絕,不用。
張丘聽聞竟然有些失望,也不知道這情緒從哪來的,踢著腳下的石子,不死心的說:這裡離縣城還不知道要多久,我們先送你到縣城再說吧?
離殊摸了下張丘的臉,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張丘一跳,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渾身都僵硬不敢動。
我有事情,會去找你的。
等張丘回過神的時候,離殊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了,喂喂喂!你還不知道我在哪裡住呢!!!
他有些心不在焉,坐在車上一會又特別犯困,倒是在墓裡什麼都好還特別精神,一上來太陽一曬又懶洋洋的無精打采。
墓裡陰氣濃,替你分擔了,現在出來你肚子裡的要汲取陰氣就要從你身上奪取了。張三連面上凝重,也不知道這鬼東西怎麼能將你身上的陽氣煉成陰氣,本來想著讓你兩位哥哥幫你下去借法器,沒想到出了這種岔子,你下去一趟,肚子裡的東西更穩了,現在隨時危及你的性命,也不提除胎,現在只求能穩住,不然你——”歎了口氣,這墓竟然是個空棺,陰魂珠到底在什麼地方……”
張丘見大家為他這麼操心,一時眼睛發軟,想說不用管他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但大家都為他這樣想盡辦法,他要是自暴自棄對不起大家為他這份心。
大伯——”
爸爸,有人送了個盒子來,你看這是不是陰魂珠?張作九捧著盒子快步道。



第十二章
送盒子的人呢?
是快遞過來的,沒有填寄件人。

張三連不再問,接過盒子端詳了一番,說:應該就是陰魂珠,這珠子相傳是巫山神女氏族的寶物,因為她們一族都是女子,這珠子凝聚陰氣最能為她們增進巫術,不知道怎麼的後來就變成了了煉魂養屍用的了,這東西要是流落到邪門歪道手裡,世道就不平了。說到此,張三連看向張丘,這珠子本身就有凝聚陰氣穩固魂魄之用,現在你肚子裡又揣了個更陰的,現在再用上這個與他大有增益,以後難除去了。
進退兩難。不用,張丘等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長大,需要吸收的陰氣張丘本身無法滿足,孩子會自動將張丘陽氣煉化成陰氣,張丘隨時可能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來了。用了,這東西對孩子相當於十全大補丸,本來就難纏,以後想法除掉根本不可能。
爸,眼下要緊,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情。張作九道。
張三連歎了口氣,也罷。這珠子沾染了煞氣,我先除去,再給小丘。
等張三連作法淨化了陰魂珠後,張丘就用一個小包裝著,貼身掛在脖子上,剛一戴上立馬人就精神了,白天也不犯困,胃口大開,吃啥啥好吃,張六斷在旁邊看著跟豬一樣的兒子直發愁。
爸,你別多想了。張丘精神好了,也會開玩笑了,嘻嘻一笑,特別欠揍,你就當多了個孫子,以後提前退休養老在家帶孩子。
氣得張六斷額頭青筋暴起,頭又疼了,他怎麼有這麼個傻缺兒子!
他不這麼想還能怎麼想,肚子裡跟揣了個祖宗一樣,打不掉只能養著。張丘見他爸頭疼的樣子,心想別氣狠了,寬慰了兩句,你腦袋才好別動怒,有你和大伯在,生下來是個禍害替天行道就是了。
又埋頭啃了口豬蹄,吃的滿嘴油滑,笑嘻嘻說:不過咱老張家基因這麼好,興許是個超級天才呢!
張六斷根本不想在看他這傻缺兒子一眼,不然會氣得進醫院的,背著手出門找他哥下棋去了。
一直在聽的張作九已經石化了,半天也沒能回味過來他這小弟的腦回路怎麼構造的,最後只是拍了拍啃得不亦樂乎的張丘腦袋,還要嗎?
大毛哥還有!要!!!張丘雙眼亮晶晶的。

三歲一個代溝,張作九換算了下倆人的年紀,想著他們倆想法都差了東非大裂谷了。
于水要是跟你一樣心大就好了。張作九歎了口氣去端豬蹄了。
自張于水醒來後看上去跟以前沒什麼區別,還是依舊的淡然處之,但就算是張丘都能感受到幾分不對勁,更別提張作九和大伯了。下邳惠王墓了的一切都像是幻想中的一樣,這種前世今生說出來會被抓進精神病院的無稽之談,他能勸說什麼?
而且主墓室還是個空棺——
咦,不對呀!
張丘從脖子了拽著紅繩線出來,底下掉了個小錦囊似得包包,隔著袋子摸著裡面圓滑的珠子,大伯說了,這東西到了後來煉魂養屍用的,放到死人口中效果最好,拿出來的時候整個珠子泛著陰煞之氣,沒有千百年是養不出來這個效果的。
從包裡掏出的珠子泛著流動的黑色霧氣,珠子養死屍,死屍養珠子,相輔相成的作用。
張丘突然想到當初開棺那瞬間,他看見從棺材裡有只手伸了出來,本來以為是眼花,現在再看手裡的珠子,一時間毛骨悚然冷汗都要出來了。
墓裡面竟然有個大粽子,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他們甚至連粽子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剛升起這個念頭,張丘還覺得森森的,畢竟他們一群人中有個粽子暗搓搓的在黑暗處盯著他們,就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動手。突然又想到了二哥被啃的血淋淋的嘴,當時他以為是老四金老大他們,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岔了,現在想很有可能是下邳惠王 ……
*

在鎮上住了兩天,張六斷就帶著張丘啟程回家了。
大哥,等過段時間我帶著媳婦兒和小丘再回來,你一切保重。
下次多住些時日。張三連見張丘跟兩個兒子說話,放輕了聲音對著弟弟說:小丘的情況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我這邊會注意的,你別衝動,想想自己的年紀,還真以為跟小時候一樣了。

這次被老三那幾個給了一棍,讓張三連嘮叨了幾句,張六斷連忙保證,他心裡也唏噓,確實是年紀大了,竟然能栽到這種毛頭小子手裡。
敘別過,張丘跟著他爸爸踏上了回雲城的火車。
張丘撐著腦袋看向座椅過道的一方,對面是幾個說說笑笑的年輕人,並沒有那雙熟悉的眼……
你看上哪個姑娘了?張六斷湊過去也盯著過道對面看。

張丘轉回腦袋,一臉嫌棄,搶先道:爸,你竟然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我要回去告訴我媽!
你個臭小子!張六斷要被這兔崽子氣死了,過了會又嚴肅道:你可別在你媽面前胡說,我看什麼小姑娘了,誰也沒你媽好看。

張丘搓了下胳膊,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你回去自己跟我媽說。
父子倆一想到回去要面對張母頓時打了個寒顫,紛紛閉口各幹各的不再閒聊了,這次出來沒打招呼,回去就沒那麼簡單了。
到了家門口,倆父子還在客套誰先進,一番父慈子孝的謙讓,門嘩的打開了。
張丘看到來人揉了下眼睛,呆呆的問他爸,爸,咱是不是害怕的都走錯家門了?
張六斷也退了一步,看了自己門口裝飾,沒錯,是咱家啊!
裡頭傳出張媽媽的聲音,誒呀,你們還知道回來。人已經到了門口,瞪了倆父子一眼,傻站在門口幹什麼,還不快進來!又笑眯眯的轉頭介紹,離殊,這是我老公和兒子。
臥槽,真的是離殊!!!
張丘滿腦子的問號,但他媽太熱情了,拉著離殊就坐在客廳聊天根本容不得他插嘴。
兒子,這小夥子就是跟金老大那群人?張六斷還記著老三那一棍子,跟著金老大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丘看出他爸的意思,頓時不高興了,小聲說:我都說了,離殊是好人,而且還救了我們,你不信問大毛哥。
我就說說你這麼瞎著急幹什麼!到底跟誰一家人的!張六斷也不高興了。

父子倆私底下竊竊私語,張媽媽高聲問:“……小丘聽見沒!

張媽媽見兒子的傻臉就生氣,又重複了遍,客房沒收拾,今晚離殊就跟你擠一晚,明天記得把客房拾掇出來了。
張丘:!!!!
我兒子就這樣傻兮兮的,人沒什麼毛病,你別嫌棄。
離殊勾著唇,笑道: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

張丘已經顧不上反駁他媽說他沒毛病別嫌棄之類的話,滿腦子都是離殊要跟他睡一晚,要是擱以前,他筆直筆直的怕個毛線,現在就有點說不準了,尤其離殊人美又蘇,整天沖著他流哈喇子也是行的。
他媽這是怕他彎的不徹底,想著法的幫他。
*
晚上張六斷負荊請罪陪老婆去跳廣場舞了,家裡就剩下張丘和離殊,父母一走家裡立刻安靜了。
張丘正給離殊拿睡衣,你跟我媽怎麼認識的?對你這麼好,還讓你進家門。他媽雖然熱情些,但不是沒有防備心的。
有人搶劫阿姨,我救了。離殊簡單道。
張丘不可置信,就這樣——”一回頭驚得眼珠子都不知道放哪了,你怎麼脫衣服!
洗澡。

張丘將衣服塞到離殊懷裡,臉頰滾燙,還要裝作自己特別直男,你快進去洗澡,洗完我還要洗。
不然一起?
不、不用了。張丘臉都快被蒸熟了,結巴說完,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離殊的身上,沒想到離殊看起來消瘦,脫了衣服卻是一層肌肉,不誇張但特別結實那種,又想到在墓裡他撞到離殊懷裡是硬邦邦的——

硬邦邦!!!
張丘浮想聯翩的想著不可描述的地方,離殊見張丘紅撲撲的臉十分有趣,問:想什麼臉這麼紅?
硬邦邦!張丘反射條件的說完就想扇自己,媽個雞自己竟然無師自通學會撩男人,他果然沒救了,不過離殊會不會反感,畢竟被一個男的撩什麼的。

離殊挑了下眉,很輕的動作,但在張丘看來特別性感,蘇的不行他要流口水了。
我有點餓了,我去找吃的,你快去洗,別凍著了。
說完匆匆忙忙從臥室跑出來了,到了廚房一口氣幹掉了一杯涼白開也不解渴,一想到離殊的臉,張丘又覺得口乾舌燥。
臥室裡,離殊拿著充滿張丘味道的睡衣,想到剛才張丘落荒而逃的樣子,瞳孔突然成了緋紅。
原來懷孕的人性欲真的會很旺盛……”
作者有話要說:  離殊:老婆好美味,舔!
張丘:快來快來舔一舔!


第十三章
張丘喝完水啃了個冰冰涼的蘋果,心裡的躁動下去了些,揉了下臉這才往回走。
穩住!不要浪!
一推門,張丘握把手的手都要僵了,離殊一定是來克他的!
房間裡,離殊下身只圍了一條浴巾,裸著上半身,濕漉漉的長髮水滴滑落到浴巾之下,張丘看的口乾舌燥,離殊的皮膚很白,是那種不健康的瓷白,但身體又特別結實,筆直修長的雙腿,精悍的窄腰,還有寬闊又漂亮的背脊。
像是聽到動靜,離殊回頭了。
張丘發誓,他聽到了他心臟要跳出來的聲音,一手壓著胸口,口乾舌燥,你、你怎麼不穿睡衣。
太小了。離殊看著張丘說。

奇恥大辱!衣服他已經挑最大寬鬆的了!被嘲笑身高的張丘壓下自己的浪氣,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了下離殊,撇撇嘴,了一聲,心裡卻想離殊冷淡風也賊他媽的好看。
房間氣氛一時有些怪異,張丘彆彆扭扭的進了浴室洗完澡,磨磨蹭蹭出來時,離殊已經在床上了,裸著上半身,薄被只搭在重點部位,浴巾扔在椅子上,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大長腿。
上來睡覺。離殊合上了手裡的東西,拍了拍床邊示意張丘上床。
張丘咽了下口水,乾巴巴的問:你該不會沒穿內褲?
你的太小,難受。

歧視完他的身高,繼續歧視他的男性尊嚴,這個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
你又沒見過我的,怎麼知道小!張丘哼哼道:我怕我脫了你自卑,不說了,快睡快睡。挑釁完又害怕真的比,立馬鑽到被窩里拉了燈,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好困好困。
離殊側躺著看了眼偷偷看過來的張丘,一道紅光閃過,本來精神奕奕緊張的張丘頓時困得厲害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一隻冷冰冰的手慢慢撫慰過他的腰,溫熱的肌膚被碰觸的控制不住輕顫,那只作亂的手慢慢沿著向下……
張丘整個身子痙攣了下,夢裡呢喃了聲,好舒服。
身上的力道加重,張丘像是被拋上岸的魚,極度缺水,對方身體冷冰冰的,他卻像置身在火堆中,熱的整個人肌膚通紅。
哈!一瞬間的釋放,張丘睜開了眼,終於看清對方的長相,是離殊,依舊是冷漠的神情,一雙眼死死的盯著他,舒服嗎?
他傻傻的點頭。
好孩子。離殊獎賞似得親了下他的唇,冰涼的感覺特別真實,垂著眼瞼,隱去眼裡炙熱的情緒,語氣低沉,等等
張丘有些失望,像是被離殊看出來了,之後離殊變本加厲,明明沒有進去,卻弄的他爽了好幾次,一直哭著喊錯了這才作罷。
第二天張丘渾身酸軟的醒來,頓時一僵,昨晚的事情——
他抬頭看了眼床側,離殊已經穿好了衣服手裡拿著地圖在看,像是發覺他的視線看了過來,一貫的表情,問:怎麼了?
昨晚——”張丘見離殊露挑眉,像是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似的,掀開被子一看,底下清清爽爽的什麼都沒有,他記得自己最後哭著求離殊放手讓他射的,難道昨晚只是自己在做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

原本每天要升旗的地方今天早上也是軟踏踏的,他的腰也很酸,雙腿更是軟的沒力氣,記憶中痙攣的感覺還在。
張丘又看了眼離殊,小心試探道:你昨晚睡得好嗎?
不太好。離殊合上手裡的地圖,斂去眼裡的笑意,面上冷冰冰道:你昨晚一直纏著我蹭來蹭去。

轟!
張丘羞臊的,結巴耍賴皮,他實在不信自己本身這麼饑渴。
不、不可能,你一定胡說騙我的。
還射了,我幫你擦乾淨的。離殊挑著眉很鋒利的盯著床上的人,沾著你東西的毛巾還在浴室。

張丘跟炸毛的貓一樣,不管不顧的沖到浴室裡,離殊看到張丘露出半個白軟圓滑的屁股眼神暗了下,卻繼續拿起地圖研究。
浴室裡,張丘果然找到了一條味道很沖的毛巾,不知道要多大的量才能有這麼個效果,剛剛下床腿軟的差點栽倒,一切的一切都在衝擊著張丘的三觀,原來他真的饑渴彎成這副德行了。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啊!
他以後還怎麼做人面對離殊啊!
老天乾脆讓他死了算了!
張丘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反復給自己做心裡工作,可滿腦子都是昨晚上的春夢,特別爽,離殊的唇還有手……
打住打住!
這樣想下去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沒想到你不大,量卻挺多。門口傳來的聲音。
張丘一看是離殊,嚇得一個哆嗦,在聽話裡的內容,磨著牙,恨不得將手裡的毛巾丟到離殊臉上,不過他也就想一想,確實不敢。
這麼一打岔,張丘也不好躲著胡思亂想了,等搓完毛巾,消滅證據,看了眼離殊,期期艾艾道:昨晚的事情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離殊說完推門去了客廳。

張丘琢磨這個答案怎麼想怎麼怪異,客廳已經傳來他媽的聲音。
小丘,離殊都起床了,你怎麼還在懶床,待在房間你是想坐月子讓我端飯伺候你啊!
張丘:……
紮心了啊!
吃過早飯,張六斷和老婆去公司,自從洗手後,張六斷憑著他一手的風水測位開了家風水公司,專門給人看看風水,順便買賣折騰些小古玩,張媽媽在公司裡當會計,把握一手財政大權。
臨出門前,張媽媽還囑咐張丘,記得今天收拾客房,你睡相太差我怕離殊不習慣。
我知道了媽!張丘又想到了昨晚,趕緊打斷了他媽的話,送人出門上班。

房間只剩下他和離殊,有些尷尬,張丘不敢看離殊,出門買東西走?
離殊想到什麼,勾著唇笑了下,張丘正好看見一下子就看呆了,過了會低聲道:昨晚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越來越說不下去了。
真是羞恥啊!!!
沒什麼,男人之間的互助。離殊淡淡道。
對方看上去絲毫沒放在心上,像是只有他一個人在糾結半天,對這樣的回答,張丘心裡竟然有一絲的失望。
倆人出了門,直奔商場,因為離殊的外貌太出色了,尤其還是長髮束起,不顯娘氣,十分冷清好看,一路走來吸引了許多人,還有人舉著手機拍照,被離殊冷冷平靜的掃了眼,立刻就放下手機,但一點都沒影響人熱情,嘰嘰喳喳跟旁邊同伴討論。
啊啊啊啊!好美型啊!氣質好出塵,美型攻,旁邊一看就是清秀慫氣包受。
哈哈哈,你說真的,剛剛慫氣包還嘟嘴不開心了。

張丘:……
說受就忍了,為什麼他是慫氣包!!!
自從發現自己彎掉後,張丘也是做過功課的,自然知道攻受什麼意思。他看了眼離殊,離殊對兩位妹子的話像是不知道意思,見他看他,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容,慫氣包?!
這個世界對他惡意太多了。張丘憋著氣,見離殊那雙眼頓時沒話說了。
果然很慫氣啊!背後的路人妹子還要在插一刀。
不過很可愛了。
一點都不想要你們的誇讚!張丘氣洶洶的帶著離殊進了家內衣店,買完趕緊走,這個商場他一年以內都不會再光顧了。
他的尺寸,內褲,來上一打!張丘進了店直接道。
售貨員妹子嚇了一跳,等看到後面跟上來的人,又掃了眼張丘,露出個曖昧我知道的眼神,匆忙取貨去了。
離殊悠閒的在店裡轉了圈,張丘見離殊再看東西,湊過去一看,眼睛都要瞎了,沒想到離殊內心這麼騷包,竟然在看丁字褲,都不是布做的,幾根帶子也叫內褲?!
這樣,他的尺寸來上一打。離殊指著架子上掛的樣式,又看了眼張丘。
售貨員妹子在倆人之間掃了下,抿著唇笑,知道了先生。
張丘臉都漲紅了,連忙擺手,我不要的。
離殊已經刷卡了,張丘拎著袋子像是燒手一樣,走在離殊後頭恨不得一口咬死對方,真丟人啊啊啊!!


第十四章
離殊突然回頭。
拎著袋子碎碎念的張丘沒刹住,砰的一下直接撞到了離殊的胸口,硬邦邦的撞得他鼻子都酸了,淚眼汪汪的抬頭盯著離殊,怎麼了?他見離殊看後面,回頭看了眼,商場人來人往的沒什麼好看的。
無事。離殊收回目光,低著頭見張丘水汪汪的雙眼,唇角微微勾起,走路要看路。
張丘:……
真的很想打死離殊怎麼辦!
走吧。
倆人出了商場,熱浪一陣襲來,一晃正是中午,六月底日頭最毒了。
張丘慢吞吞的移到離殊背後,一絲絲涼氣像是從離殊身上散發出一樣,舒服的不由露出個笑,開心道:都中午了,咱們就在外面吃了,回家還要做飯好麻煩。
離殊轉過身就看到張丘笑的有幾分狡猾,很可愛。
你決定。
張丘也懶得在進商場,要是從那家內衣店路過還不得羞死,隨手指著旁邊的必勝客。
進了餐廳,果然離殊的樣貌又惹來一批人的注視,剛經歷過買內褲事件,張丘總覺得餐廳這些客人看他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拉著離殊說道:我們坐後麵點。
離殊沒什麼意見,旁邊帶路的小姑娘笑的甜甜的。
餐點還沒上來,張丘已經幹掉了幾杯檸檬水,這會肚子有點漲,小聲道:我去洗手間。
要我陪你?

張丘窘迫的趕緊擺手,然後看到離殊帶笑意的眼就知道自己又被離殊玩了,恨得牙根癢癢,但還是慫慫的去了衛生間。
他怎麼能被離殊吃的死死的呢?簡直不科學!
廁所男女通用,裡面像是有人,張丘想著去外面等好了,結果廁所門打開了,從裡面出來個黑衣服男人,這時外面的門也被推開了,進來的還是個穿黑衣服的男人,這倆人穿著打扮一看像是認識的。
你好,麻煩讓一下。張丘說完覺得有種不對勁,心裡咯噔一下,剛張口背後一條胳膊伸出的手帕緊緊地捂著他的嘴鼻,他拼盡全力也只是發出唔唔唔的聲音,神志慢慢迷糊。
快點,聽老大說外面的人很厲害。
別催。

之後張丘就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車上,顛的他胃裡難受,不過還是忍住了,耳邊是說話聲,聲音比較熟,就是綁他的兩個人。
“……人聯繫上了,這次咱們發了。
還有多久到?
快了,兩個小時,你看著點後面的人,別被跑了,實在不行再弄暈了。
放心我看著。

張丘慢慢睜開眼,他手被綁著整個人倒在後面一排座位,雙腳也被捆著,根本無法動彈,不知道是不是綁久的關係,血液不流暢,胳膊有些發麻難受的厲害。
前面開車和副駕駛的是綁他的倆人,車速很快一直移動。
他根本不認識這倆人,也摸不清這倆人為什麼綁他,只好裝睡不敢出聲。剛合上眼,副駕駛的男人轉頭看了眼後座的張丘,見沒有醒又開始說話了。
倆人說什麼下坑、倒鬥、夾喇嘛,張丘以前不懂這些,後來跟金老大那群人下了一次墓,才發現這些盜墓賊說話有一行術語,下墓叫下坑,自稱也變成了土夫子。
原來綁他的是盜墓賊。
張丘心裡奇怪,他跟這群人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要綁他,後來又一聽才知道對方根本目標是離殊,離殊手裡有份地圖,正是這群人要的,他們不敢硬懟離殊,就來綁他。
媽了個雞!他臉上寫著很好綁啊!
張丘有些憤憤,這群盜墓賊真不是個東西,欺軟怕硬。
又想到昨晚和早上時看到離殊手裡拿著東西。晚上是巴掌大的泛黃的東西,他洗完澡出來離殊就收起來了,隨手塞到他的床頭櫃裡,早上是中國地圖了。那巴掌大的東西應該是這群人要的。

張丘想了會,不知道是不是迷藥殘留的原因,他腦袋發昏又給睡過去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酒店床上了,還是被五花大綁的跟粽子似得,外頭是說話聲。
“……離殊老弟你放心,我們也算是合作過的,上次的事情咱們一笑泯恩仇嘛!
人。

離殊聲音十分冷,帶著戾氣。張丘在床上隔了一道門都能想來離殊現在的樣子,就跟第一次在火車上見面時一樣,對方估計要被嚇死了。
果然,對方尷尬的笑了兩聲,連忙說:人我一根汗毛都沒傷著,在裡面睡著,誒呀,離殊老弟你先別急——”然後對方就愣住不再說話了,下一秒就聽見推門的聲音,一道灼熱的目光掃了過來,床上挺屍的張丘趕緊睜開眼,正好對上離殊冷冽戾氣的眼。
一下子就被鎮住了。
不過下一秒離殊神色就變了回來,眼神也溫和許多,像是剛剛殺氣陰鷙不是他一樣,勁直走了過來。
離殊!
張丘高興的叫了聲,發現離殊眼神冷了幾分,空氣溫度都像是低了,後面跟著的人趕緊笑呵呵道:只是綁了下,沒傷著。
等看清後面來人,張丘也愣住了,竟然是金老大。
金老大上手要給他解繩子,離殊出手很快,匕首已經在金老大手前,只要在敢伸過來那麼一釐米,金老大的手也別想要了,嚇得金老大趕緊縮回了手,臉色發白。
您來、您來。
離殊握著匕首俐落揮了下,繩子就割開了。
張丘立馬從床上爬起來,結果渾身發軟又給倒了下去,被離殊一把撈在懷裡,皺著眉,怎麼了?
沒吃飯跟渾身發麻。

離殊直接打橫抱將張丘抱起來,呈標準的公主抱。
自詡大老爺們的張丘臉漲的通紅,旁邊還有外人看著!
立刻低低說:你快放我下來,這樣多難看,我們倆個大老爺們的——”接下來的話消音在離殊淡淡看過來的眼神中。
炸毛紅臉的張丘秒慫,在金老大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下,就這樣一路被離殊抱著回另外房間的。
回到房間,張丘一摸電話,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連續十幾通未接電話,全都是來自他媽,趕緊撥了過去。
沒事,真沒啥事,玩的開心了忘了時間……離殊個土包子哪裡都沒去過,我就帶他四處逛逛,兩三天吧!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見離殊在看他,哼哼了下,大有你有本事打我啊!
離殊懶得理張丘,盯著手裡的東西看。
張丘剛吃飽飯攤在沙發上玩手機,結果電量不足直接關機,他將手機扔在床上,過了會又摸到離殊旁邊的沙發上,問:金老大找你做什麼?
下墓。
這我知道,他們一群盜——”本來想說盜墓賊的,一看離殊收回去了,換了個說法,那群土夫子就是幹這個行當的,我的意思是你跟他們去哪裡?

離殊抬頭看了眼張丘,好奇?
張丘點了下頭,離殊將手裡的泛黃東西遞了過去,張丘接上,質感有點硬,像是什麼皮子做的,只有手掌大小,黑色的線條畫的小山示意圖,是塊殘缺古地圖。
他反反復複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個什麼來,這種地圖也沒有個座標,只是景物山川河流,還是殘缺部分。
這是哪裡?
湘西。

咚咚咚。
有人敲門。離殊站起來開門,是金老大,並沒有進來,只是遞給離殊一個信封,離殊接過直接關了門。
是什麼?
機票。離殊看了眼張丘,明天我先送你回去。

張丘遲疑了下,你要去湘西?他這個問法有點蠢,有些明知故問,頓了頓,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你不像是為了古董下墓的人,到底為什麼?
救人。離殊說完便不再說了。

張丘被離殊這答案糾結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糾結個什麼勁兒,第二天醒來乾脆道:別送了,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以為離殊還要勸一下他的,都想好了說服理由,比如他肩負著考古重責,不能看著金老大他們破壞古物,好歹過去還能勸勸搶修一下什麼的。
結果離殊直接點頭就這麼同意了。
張丘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別提多難受了。
不知道金老大怎麼辦到的,反正登機的時候也有他的機票。兩個小時的飛機,落地長沙機場,門口停了輛越野車,裡面還有兩個紋身的男人,大夏天的穿著西裝帶著墨鏡,一看就跟金老大不是一路的。
兩人對金老大態度也一般,金老大也不介意,笑呵呵的介紹離殊。
離殊一貫冷淡,沒有說話直接上了車。
張丘跟在後頭,回頭關車門的時候咦了聲,機場門口人群裡有個人很面熟,一閃而過,像是在哪裡見過,可是越是想想起,越是記不起來,一路上都把張丘弄的抓心撓肺。
這麼驚豔的臉不應該會忘的。
驚豔!
腦海中一張臉突然對上了,張丘緊張的一把抓著離殊的胳膊,離殊看他了眼,怎麼了?
可能他動作表情太明顯了,引得前面的金老大也注意了,回頭看了眼,張丘忍著脫口的話,硬是轉成,我餓了。
離殊信以為真。
下車帶你去吃飯。
金老大一聽原來是這事,嘖了聲扭過頭。
張丘本想著忍到下車再說,可他性子憋不住,摸出手機打了一行字遞到離殊手裡。
離殊低頭一看,手機上赫然是——
我看到了下邳惠王。


第十五章
下邳惠王容貌太過出色了,張丘只是在墓道壁畫看過,卻一下子就深入腦中了,當然也有二哥張于水跟小皇帝長得相似,而小皇帝與下邳惠王的春圖也特別印象深刻。
如果說離殊是他見過最美的男人,那麼下邳惠王的容貌就比較偏向女性了,帶了些陰柔的美。
張丘忍了一路,下車的時候臉上表情都抑制不住,金老大以為張丘餓的不行了,笑呵呵沖離殊道:離殊兄弟,你們自便,等事情定了我在找你商量。
開車的司機對金老大的寒暄有些不耐煩,其中一人說:金先生,老闆還在等你。
馬上、馬上。

金老大走後。張丘見酒店門口人來人往不好說話,尤其外頭又曬,就說:回房間說。
長沙的酒店是金老大背後老闆定的,位置有些偏離市中心但很豪華。
先生,您確定是一間大床房?不需要在更改或者再辦理一間嗎?
離殊神態有些冷,簡要道:不用。
前臺妹子頓時看倆人的眼神就曖昧許多,笑眯眯的將房卡遞給離殊,還體貼的說:祝您二人住房愉快。
張丘:妹子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等打開房門,張丘心裡臥槽一聲,心想他才誤會了妹子,這房間是哪個傻瓜定的?!
大床房,床上玫瑰花瓣擺的心形狀,還有粉色氣球。張丘立在床尾尷尬了半天,吭吭唧唧說:估計是房間給錯了。
離殊倒是很悠閒自在,看了眼窘迫的張丘,嗯了聲,說:房間不錯。
張丘不想跟離殊在這個方面鬥嘴,反正最後輸的都是他,直接說起了下邳惠王,匆匆一眼,樣貌是不會錯的,但是下邳惠王已經死了有千年了,怎麼可能會活過來?他又想到自己脖子掛的陰魂珠,如果真的是空棺這東西怎麼來的?
離殊像是看出張丘的糾結了,直言道:是下邳惠王。
你怎麼確定的?

離殊側頭看了眼張丘,直接說:墓裡我們交過手,地圖被他搶走了。
真是個千年大粽子了!!!雖然肯定了自己猜測,但張丘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在屋子裡團團轉,一會想到下邳惠王是個千年僵屍,一會又想到自己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僵屍胎,汗冒了一腦袋的,終於坐下還不死心的問離殊,僵屍應該怕太陽的,他怎麼白天出來?
你電視看多了。

張丘扶著額頭,你先別刺激我了,我先緩緩再說。他自己靜了沒有一分鐘,又待不住了,害怕過後就是好奇了,扭著頭問離殊,大伯說的陰魂珠?
離殊沒有否認,點頭,是我從他手裡拿回來的。
這本是下邳惠王的東西,被離殊這麼理直氣壯的一說,像是拿自己的東西而不是搶了。
張丘心裡緊張,突然害怕離殊知道他懷了僵屍的孩子,明明之前他都不在意的,可面對離殊他就怕對方知道,於是慢吞吞的試探問:你怎麼會搶這珠子的?
離殊當沒看出來張丘緊張的情緒,不在意說:你們下墓不是專門找這個的?我拿回了地圖,這個也就順便了。
張丘松了口氣,但又憋了另一股氣,原來這珠子只是順便。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張丘對下邳惠王活過來也興致缺缺了,下樓吃了一大碗飯心情這才爽了些。離殊不知道張丘怎麼了,突然看起來心情不好,不自覺的跟著也低氣壓,旁邊服務員嚇得都不敢上前服務。
回到房間,床上的玫瑰花和氣球已經處理乾淨了,可能酒店服務人員也發現他們搞錯了,不過張丘看到這樣乾乾淨淨的房間,剛剛吃飽飯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丟丟又打回原形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情緒能轉變的這麼快和複雜,簡直莫名其妙的生氣一樣,真是奇怪了。
我去洗澡。
離殊盯著張丘的背影,又看了眼整理乾淨的床單,眼底閃過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張丘還在生自己悶氣,等睡著後不自覺的就往離殊懷裡滾去了,冰冰涼的體溫還有離殊特有的味道,讓皺著眉的張丘一下子舒展開了,睡得更踏實了。
第二天一早,張丘醒來離殊已經起床,並沒有在房間裡,他自己洗漱完,門鈴響了。
還以為是離殊回來了,沒想到門口站著的是金老大。金老大見到才洗完澡的張丘眼神曖昧,誒喲,我說小弟喲,咱們這是要幹活的,怎麼這麼忍不住,你可要給離殊老弟留點體力才好。
張丘一開始沒聽明白,說到最後就聽明白了,頓時氣得板著臉,你胡說什麼,我跟離殊是兄弟關係。
金老大還要再說,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涼意,回頭一看,後面站著離殊。離殊手裡拿著一束玫瑰花,眼神涼涼的掃了眼金老大,金老大立刻側開身,尷尬的笑著,說正經事、說正經事。
離殊沒理金老大,將手裡的玫瑰花遞給了張丘。
剛剛還義正言辭的說他和離殊是兄弟,這會誰家兄弟給兄弟送玫瑰花?!被打了臉的張丘還挺開心的,嘴上卻說:都是兄弟,還送什麼花!
離殊沒說什麼,只是掃了眼嘴巴快咧到耳根子後的張丘,心情也好了,轉頭跟著金老大說:進來說話。
東西都準備好了,不過老闆那裡要派一隊人跟我們一起下去,你也知道人家老闆有錢有勢的,不是全然信的過咱們這群土夫子的。金老大說了出發時間,最後又熱絡的跟離殊打好關係,這次下坑,還要有勞離殊兄弟照顧了。

離殊只是點頭,金老大不敢再多話趕緊走了。
房間一下子就剩張丘和離殊,張丘抱著一束花有些傻呆呆的樣子,他一個大男人對花沒什麼愛好,這會卻覺得這花長得還不錯,只是他們九點就要出發,臨走前將花送給前臺妹子們了,好歹能養一段時間。
離殊見張丘將花送姑娘了,眼神微微眯了下,冷意十足,前臺正在插花的妹子打了個寒顫。
離殊快走了。張丘在前頭喊道。
前臺妹子抬頭看去,剛剛冷意的方向只有一對顧客的背影,她笑了下,覺得自己加班加的有點累,產生幻覺了。
酒店門口停了三輛路虎越野車,黑漆漆的車身看著就價錢不菲,前面兩輛有人,金老大站在副駕駛正跟一男的說話,見張丘離殊出來,趕緊招手,快上車,就等你們了。
他們倆上了最後一輛車,金老大跟他們同一輛車,開車的是個紋身男人,帶著墨鏡穿著黑色長袖外套,張丘聽金老大管著男的叫老婓,不過老婓對金老大態度就沒那麼熱情了。
車上只有他們四個人,很寬鬆,張丘和離殊坐在最後一排,車裡也沒人說話,等上了高速,張丘就困得眯著眼,倒在離殊肩頭呼呼大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先從靠著離殊的肩膀,再到沒骨頭似得窩在離殊懷裡,最後乾脆直接橫躺在離殊腿上了。
開車的老斐從後車鏡看了眼後面的張丘,眼裡透著不屑,心想這倆原來是這種關係,就這樣能被金老大吹成什麼厲害的角色,估計就是想坑一份人頭錢的。
離殊垂著眼閉目養神,對於前面探測的目光並沒有理會。
張丘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高速風景已經換成了羊腸小徑田地炊煙,遠處層層疊疊坐落著些木樓瓦房,他生活在偏北方的城市,還沒見過這樣的農村景致,很漂亮真跟紀錄片裡的一樣。
車子再往村子裡開,已經是土路了,還好車子底盤高沒有很顛婆,到了一家木樓瓦房,車子就停了。
金老大說:到地方了。
張丘伸了個懶腰,打開車門一股潮濕熱浪撲面襲來,不同於雲城的幹曬,這裡是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一股潮濕悶熱,沒一會就一頭汗,背後也濕了。
房屋裡出來了一對爺孫倆,爺爺說著當地語言,張丘聽不懂,孫子會些普通話在旁邊跟金老大他們交涉。老斐在那兒搬行李,見旁邊站著的離殊,惡意的一笑,接著。直接扔了兩大包行李,他看離殊雖然高,但是瘦還特別白,又留著長髮,跟個娘們一樣,行李包起碼有四十斤,一下子兩包他不信離殊能接到,故意看離殊出醜。
沒想到離殊輕鬆接下了行李,張丘見那麼大一包伸手要,離殊一手拎著兩包,十分輕鬆的樣子,淡淡道:不用。
房子不算很大,上下兩層,平時偶爾接待一下前來旅遊爬山的遊客,東西還算齊全乾淨。
張丘和離殊分到一間房,一米五的窄床,一台小風扇,掛衣服的架子桌子之類的簡單擺設。離殊將行李放在地上,張丘好奇打開看了眼,水罐頭手電筒繩索藥物反正零零總總的很齊全。
房子小很窄,地面是木板,張丘總有種隨時會塌了的感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他開了窗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房間的悶熱氣散了不少。
沒想到視野倒是挺好的。張丘感歎了句。
窗戶對著小樓大門口,遠處就是大山,眺望了會,看到又有輛車往這邊開了過來,祖孫爺站在門口接人,等會車慢慢停到門口路邊,從車上下來個男人,氣質冷冷清清的。
等張丘看清男人的樣貌,頓時愣住了。
二哥?!


第十六章
張于水見到張丘也愣了下,你們怎麼來了?
這話我還想問你呢!張丘見張于水又恢復成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好像下邳惠王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想了下,決定機場門口見到的下邳惠王還是不要說了。

張于水看了眼離殊,頓了頓,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張紙推到桌子對面張丘的面前。
張丘打開紙,上面只有一句話還是用列印方式。
【你和下邳惠王。】紙最後一排寫著現在的位址。
二哥,你還想著下邳惠王?張丘神色有些複雜,他將紙翻來覆去看了下,除了那排字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這紙誰給你的?
張于水搖頭,有人引我過來。他神色淡淡,不願意在這個話題多費口舌,岔開話題問:你怎麼過來的?
張丘先看了眼離殊,離殊點頭,張丘這才把他們遭遇說了。
應該是一個地方。旁邊離殊說道。
三人一時陷入思考中,這送紙引張于水過來的人和金老大背後的老闆到底是不是一路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張丘想不明白,離殊看了眼皺著眉頭的張丘,道:無事,有我。
咚咚。
有人敲門,張于水開了門,並沒有邀人進去,站在門口,張丘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是金老大。
張先生來了呀!正好正好,時間剛好,明天確定了計畫我會通知張先生的,這次摸穴眼還要多麻煩張先生了。
張于水淡淡打發了金老大,關上門,張丘小聲道:原來給二哥寄信的就是金老大背後的老闆。他現在越來越一頭霧水了,這背後老闆想要什麼呢?
明天就知道了。離殊說。

樓下小孫子叫他們吃飯,這次連張于水他們一共到了十三個人,其中七人是背後老闆的手下,只有兩個是金老大的手下,就是綁他的那倆人,剩下的就是他、離殊、二哥了。
從飯桌桌位就能看出來,背後老闆的七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坐在最裡側一張大桌子,靠門的一張長條桌金老大占了一頭,見他們下來連忙站起來笑著迎上去,離殊老弟這裡坐。
老斐看了他們一眼,嗤笑了聲,聲音很大,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大桌子那邊哄堂大笑。
張丘聽不清老斐說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話,頓時有些憤憤,但也知道這群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省的給離殊找麻煩。
除了裡面大桌子時不時惹人厭煩的笑聲外,整個晚飯還是很美味的,特色的農家臘肉炒野菜,熬得油油的粥和泛黃的饅頭,一個成人拳頭大小,才出鍋熱騰騰的,配著老爺子自己醃制的醬菜,張丘香的能把舌頭吞進去,吃了一個忍不住又拿了一個,結果最後吃的太撐,走不動路了。
山裡面天黑的早,白天悶熱的感覺這會散了些,有些涼絲絲的風吹來,張丘扶著桌子站起來,今天吃的太過了總覺得肚子有些圓鼓鼓的。
離殊視線往張丘圓圓的肚子看了眼,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張丘揉著肚子哎喲叫,坐了半天了還是好撐,難受。說到最後有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出去散散步。
離殊陪著張丘往外走,收拾桌子的老爺子一看他們去的方向就急了,用當地的語言急切的攔著兩人,小孫子也跑出來了,聽完了爺爺的話給他們翻譯,那邊的山上不能去,裡面有巫神的。
張丘看著小孫子指的方向,是西南方的山,這座山比前頭的山要矮小一些,但是樹木繁密。
我們不上山,就是想四周走走的。張丘好好說,老人家剛才攔著他們的焦急的情緒不是作假的。
老爺子又說了一通,好好囑咐他們,小孫子在旁邊翻譯,張丘才知道這老爺子的兒子一年前就是因為去西南山裡到現在都沒找到,據說之前幾年村裡零零星星的都在那座山死過人。
因為這事張丘也不想出門了,他跟離殊回到房間,在房間走了兩圈又懶洋洋的撲到在床。
離殊視線掃過張丘圓滑挺翹的屁股,不動聲色,困了洗過澡在睡。
張丘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他其實不想動彈,但不想讓離殊覺得他髒兮兮的,出了門去水房沖了把涼水澡,打著冷顫往回走。
老大,這背後老闆什麼來頭?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有錢拿就好,記著拿盒子,價錢百倍。

金老大的話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聽見外頭的腳步聲,催促道:睡覺睡覺。屋裡燈熄滅了。
張丘放慢了腳步往回走,心想著金老大說的盒子一定很重要,起碼背後的老闆很看重。
回去時把金老大剛才的話跟離殊說了遍,離殊神情像是早都知道了一樣,張丘不由好奇,你知道他們要找的什麼盒子?
你見過。

張丘回憶他見過的盒子,啊了聲,是裝陰魂珠的盒子?
離殊點頭,裡面原本裝著地圖一部分。
背後老闆要找地圖,而離殊也是為了地圖,這份地圖最終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裡?
張丘滿腦子問題倒床就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吃了飯,金老大已經找好了當地的嚮導,張丘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就是昨天老爺子焦急提醒有巫神的西南山。因為給巫神獻生命的說法,嚮導並不好找,最後還是金老大花了大價錢雇的人。
嚮導是個矮瘦的中年男人,叫那烏,腿腳靈活,行動便捷,走在最前面帶路。
張丘背了個雙肩包,只帶了罐頭掛麵壓縮餅乾,水工具之類的重東西離殊拿著,要不是他反對,離殊乾脆全都一人帶了。
離殊從下邳惠王手裡搶的地圖只有一部分,不知道他們怎麼判斷的是湘西這西南山,不過經過千年變更,這山裡的具體位置早都模糊掉了,正巧有張于水這位風水定位在,走了一上午,很快張于水找到了地方。
指著一處,那裡。
那烏臉色一下子變了,猛地搖頭,用生硬的漢語說:不、不行,那裡去不得、有巫神,會死。他說死的時候滿臉嚴肅凝重,眼神帶著濃濃的恐懼。
張丘被那烏的恐懼情緒影響了,再看張于水指的對面半山腰底下裸露一片的石山壁,越看越不對勁,這裡草木十分繁茂,可只有那一處有白花花的石壁露在外面,寸草不生。
黑衣服隊裡的老斐不耐煩的出來,喝道:帶路!
不、不。那烏猛烈的搖頭。

老斐快速揪起那烏的衣領,將人直接拎起,脖子衣領鎖緊卡的那烏臉色漲紅,老斐眼裡閃過陰狠,再不帶路,老子現在就弄死你,讓你見你的什麼巫神。
那烏喘著氣兒,連連點頭,老斐猛地松下手,那烏被摔在地上一陣咳嗽,老斐不耐煩的踢了一腳,快點起來。
隊伍繼續前行,張丘跟離殊還有張于水走在最後,那群黑衣人走在最前面,老斐跟在那烏後面時不時的喝一聲,張丘見了撇撇嘴,小聲說:那個老斐真是討厭。
離殊嗯了聲。
不過有那烏帶路確實避免了很多彎路,到了中午他們已經翻完西南的山到了山腳下,石壁山就在眼前,越往近走,路越來越窄,最後形成一道狹窄看不見天空的山道。
金老大打著手電筒往裡面照了過去,黑咕咚咚一片根本看不到頭,他們站在外頭一股子穿山風吹過,嗚嗚嗚的跟鬼哭一樣,陰森森的刮得人骨頭疼一樣,張丘卻覺得精神爽利。
走!
老斐揪著那烏的衣領往前走,那烏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了,手舞足蹈的有些癲狂,不、不去,裡面有巫神,說、說好的只是爬山。
原來金老大告訴那烏是想見識爬下西南的山,壓根沒說實話,不過這本來就是,總不能告訴那烏他們是土夫子盜墓賊。
老斐被吵得不耐煩,頓時從腰間掏出一把槍。
喂!張丘下意識的喊了,本來就是金老大他們騙那烏的,現在掏槍要是出了人命不能忍下去了。
老斐將黑洞洞的槍改了放向對準張丘,離殊擋在前面,雙眼帶著冷意望著對方,放下。
金老大見氣氛不對趕緊上前,老斐被離殊這麼盯著,沒一會額頭已經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層冷汗,他不自覺的就放下槍,又覺得掃了面子,正要發作,金老大打著哈哈,最後好好勸了那烏,這才繼續出發。
那烏也看出厲害來了,這人手裡有槍,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剛進了山道嗚嗚嗚的穿山風更大了,走了幾分鐘地面越來越潮濕,坑坑窪窪的還有些動物的屍骨,味道腥臭,張丘趕緊從包裡掏出口罩,忍著作嘔的欲望將口罩發給離殊和張于水。
在往進走,裡面通道的水已經到了小腿肚子,四周山壁黑咕咚咚的,張丘一腳沒踩好滑了下,手裡的手電筒光亂照在山壁上,那烏突然驚悚的尖叫,鬼!鬼!聲音在山道裡來回回蕩,顯得特別淒厲。
張丘被那烏這叫聲嚇得差點栽倒在地上,還好離殊一把拉著他的胳膊,老斐對那烏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一巴掌拍了回去,你他娘胡說什麼,這世上有什麼鬼!
那烏已經哭出來了,顫抖的手指著張丘手電筒剛才打在最上方的石壁,你、你們看。
他們所有的手電筒一齊照向那烏指的方向,漆黑的石壁佈滿了洞,張丘猛地倒吸一口冷氣,這些黑洞裡面全是塞得棺材,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剛剛竟然看到一個骷髏露著一雙黑洞洞的眼趴在棺材上沖他們笑。


第十七章
這邊也有!
還有這裡!

七八隻手電筒光來回在山壁上掃過,光源所到的山壁上方一排排洞,黑咕咚咚的露出棺材頭,有的棺材已經腐朽能看到裡面森森白骨,穿山風刮得更起勁了,嗚嗚的像是成千上百個鬼在哭泣。
張丘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自認經過姑幕國和下邳惠王墓膽子也算大的了,這會不知覺得背後一層冷汗。
各、各位,我把、把錢還給你們,裡面真的不能進去了,巫神會發怒的。那烏哀求著金老大,又噗通跪在地上,沖著山壁磕頭,連連說:巫神,求求你饒恕我,我不是故意褻瀆您的……”
老斐見那烏神叨叨的樣子,再看四周已經有兩個人臉上不自覺的帶著遲疑猶豫,頓時一口唾沫呸到了那烏身上,從腰間掏出槍,對準石壁棺材洞,砰砰砰掃射幾槍,速度極快。
老子才不信什麼鬼神,這他媽的都是一群骨頭,怕個毛線,害怕就別出來發大財。
那烏見老斐開槍驚得臉都白了,顫抖著嘴唇喃喃的重複要完了要完了。
不過因為老斐那一番話,尤其後面的發大財,剛剛情緒略微動搖的幾個立刻堅定了,一人揪起那烏,費什麼話,不帶路現在就解決了你。
那烏一副死定了的麻木樣子,被黑衣人揪著往前走。
張丘剛抬腳,被離殊一手拉到懷裡,耳邊是——”的聲音,從離殊懷裡隨著聲音看去,老斐那群人面前不遠處竟掉下了一具棺材,裡面的屍體被摔了出來,掉到水窪裡,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竟然還漲了綠毛。
是綠毛粽子。身後張于水說道。
張丘正開口問什麼是綠毛粽子,就見眼前已經死透的屍體突然顫顫巍巍的從水窪裡爬了起來。
前頭那烏一陣尖叫,幾個黑衣人也亂了分寸往後退,金老大倒是穩住了,開槍,打頭!他兩個手下端著槍砰砰砰幾下,粽子被掃成了蜂窩粽子,啪嘰又倒在水窪裡了。
張丘看到老斐暗暗擦了一把汗,心想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剛才吆五喝六怎麼不怕了!
下一秒,老斐沖上去踩了水窪的粽子幾腳,發洩似得罵罵咧咧,最後抄著槍說:繼續往前走。
這人真是要錢不要命。張丘回頭看了眼離殊和張于水,小聲說:怎麼辦?他其實有點打退堂鼓了。
離殊摸了下他的腦袋,不要怕。
張于水態度堅定,顯然是心裡還記著下邳惠王和那個長的像極他的漢章帝。
算了,就當長見識了。張丘一咬牙說,讓他一個人現在走,心裡還要為離殊和張于水提心吊膽,還不如一起去。
出了綠毛粽子,前頭黑衣人對著金老大態度稍微能好一些,不再是之前瞧不起覺得金老大坑錢來的。繼續往前走,張丘注意力集中,打著手電筒照著前面,他也不敢在看兩側石壁,前面自然光越來越大,馬上就要出去了,水位也漸漸低了。
突然,前面倆個帶頭的黑衣人抖了下,抖得特別誇張那種,不過很快又沒事繼續前行。
張丘心裡覺得毛毛的,可能這個環境讓他經歷點什麼都覺得詭異,正想著自己腦洞太大,前面倆人又抖了下,這次時間比剛才那下長多了,而且抖得跟個篩子似得,就連後面跟著的老斐幾個也發覺不對勁了,出聲問:你們倆怎麼了?
一片靜寂,前面倆人像是沒聽到問話一樣,不過身子抖動漸漸緩了。
後面金老大已經察覺不對勁了,暗暗拉著他的手下袖子,三人齊齊往後退了兩步,幾乎在同一瞬間前面倆人猛地轉身撲向後面的人,後面人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摁倒水裡,上嘴逮住就啃,瞬間尖叫聲、啃咬聲成了一片,那烏也趁亂往回跑了。
你們看,他的臉是綠的。張丘臉發麻,這倆人的臉在黑兮兮的環境下散發著幽幽的綠光,瞳孔已經縮小成一小點白色的,根本不像個活人。
啊啊啊啊!
操,開槍!打死他們!
水裡有東西!

砰砰砰的槍聲一片。
張丘一個顛倒,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離殊打橫抱著,往前面跑去,張于水緊跟其後,金老大他們見了也顧不上幫忙,扔下那些黑衣人也獨自往前跑。
腥臭的水窪黑黑紅紅一片,鮮血咕嘟咕嘟冒出又被人掙扎帶出的泥給混了,渾濁的水底下竟然能看到一顆顆散發著綠光的小蟲子,數不清多少,這些蟲子速度極快往他們這個方向來了。
張于水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嘴裡不知道念了什麼,指尖夾得符紙扔向那片綠蟲子,——”水面竟然燃燒起來,老斐幾個狼狽的往前跑,誰也管不上後面三人了。
等出了山道口,裝備行李丟的亂七八糟,七個黑衣人也只剩四人了,張于水用手電筒望了下裡面,水窪裡三人還在掙扎,最後慢慢沒了動靜,臉朝著他們定定的看著。
真他媽的晦氣。黑衣人其中罵了一句,他臉被啃的血淋淋的。
老斐喘著粗氣,這會也安靜下來。
金老大在旁邊念叨:先走找個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口,誰知道那群綠東西還會不會過來。
幾人對綠蟲子顯然心有餘悸,簡單收拾了帶的行李包,往前面走了。
那烏人已經跑了,現在只能靠張于水帶路。張丘拍了下離殊胳膊,先放我下來。他自己彆扭公主抱,不過金老大那幾人沒空注意這個。
裡面這座山樹木稀疏,像是被什麼抽掉了精氣,土壤有些偏紅,越往山上走,張丘心跳有些急。
離殊發現張丘不對勁,一手抓著張丘的手,張丘扭頭看離殊,怎麼了?
我拉著你。

張丘:……
這種場合拉拉手什麼的多奇怪!
不過看到離殊認真的雙眼,張丘大方道:讓你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殊帶著他,之後爬山就沒有那種心悸出不來氣的感覺,再看後面老斐那幾人都喘著粗氣,額頭都是汗,整個隊伍裡,就他、離殊、張于水和金老大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
這山不高,坡度也不算陡,按理來說,這些打手不應該爬個山就喘成這樣的。
體力也太差了些。張丘想這背後老闆一定是被老斐這些人坑了,體力還沒他好。
就是那裡。張于水停下腳步指著不遠一塊地。
張丘看了眼,整個山樹木都稀稀拉拉,但張于水指的那塊地方樹木草叢特別茂盛,精神頭也很好,一點都不像別的地方樹半死不活的。
金老大眼裡閃過急切,你們先休息,簡單包紮下傷,我帶兄弟探探位子,這挖洞我們是一把好手。
刀疤!跟著一起去。老斐撞了下旁邊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沖著金老大說:我們跟你幫幫忙搭把手。

金老大的手下有些生氣,知道這老斐信不過他們,正要開口被金老大拉了回去,金老大笑呵呵說:那敢情好,多個人多份力,咱們也能儘快辦完事。
說完帶著傢伙往地方去了,老斐臨走前沖著臉被啃得血淋淋的人使了眼色,意思把他們幾個看住,張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種人就差臉上寫字了。
張于水望著那邊出神,張丘餓的肚子咕咕叫,又累又渴,那個被啃了臉的正在給自己消毒,大瓶的酒精倒上去疼的咬著牙咯咯的叫,張丘被叫聲滲的不行,更感謝離殊了。
剛才謝謝你了。張丘給毛巾倒上水沾濕遞給離殊。
離殊接過毛巾看向張丘,張丘被看的往後仰了下,被離殊一手鉗著下巴,別動。他渾身發僵的立在原地,見離殊拿著毛巾細細的給他擦臉,好了。又把毛巾遞給他。
張丘:……
離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給你毛巾讓你自己擦的,不是讓你幫我擦啊!!!
有貓病!
張丘心裡這麼想,臉卻發熱,心跳也快了,胡亂將毛巾塞到包裡,開始架爐子燒水煮熟食。張于水和離殊搭了簡易帳篷,旁邊啃臉的處理完也動手給他們搭帳篷,四周將營地燈打開,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金老大他們才過來了。
成了。金老大喝了兩口熱水,渾身都是泥,他渾然不在意,離殊老弟你看什麼時候下坑比較好?
老斐對金老大問離殊很不滿,粗聲道:既然已經挖開了,儘早辦事儘早回去。
張丘一直注意著離殊,發現老斐說完後,離殊露出了一抹冷笑,特別淡,動手。
金老大一聽離殊這麼說了,也痛快決定。他們在地面上吃了熱乎乎的飯,休息了會,熄了火,也沒收拾帳篷,直接背著輕便的行李包往盜洞處走了。
遠遠的,張丘看到盜洞口有一團黑影,叫了聲有東西,幾個人白天才被嚇過,頓時端著槍用手電筒探了一翻,什麼都沒有。老斐有些不滿,狠狠地瞪著張丘,不要裝神弄鬼。
他真的有看到什麼東西,像是人影,不由想到上次下邳惠王墓時從盜洞爬山來的粽子。
張丘拽了下離殊,似乎尋求認同感一樣,離殊只是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麼,張丘立刻就知道離殊剛才也看見了,只是為什麼不說?


第十八章
離殊老弟你看——”金老大明顯一副想讓離殊打頭陣的意思。
旁邊老斐不耐煩說:磨磨唧唧的不是個男的,我先下。說不是男人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離殊。
頓時氣得張丘的小暴脾氣就上來了,被離殊捏了捏手,眼裡帶著幾分笑,看向老斐時卻冰冷入骨。
老斐帶著黑衣人先下,金老大和他的手下中間,之後是張于水張丘,離殊最後。這一次爬盜洞可能之前有了經驗,張丘沒有第一次時腦洞大開自己嚇自己,並不覺得害怕,尤其他身後還是離殊,撅著屁股爬的很快。
前面幾人打著手電筒,因為盜洞狹長的關係,到了後面光線就很暈暗,最後的離殊並沒有打手電筒,一雙眼隱隱泛著紅色霧氣,緊緊盯著前面張丘的屁股,一扭一扭的,離殊眼底的緋色更濃了。
張丘總覺得屁股後面冷颼颼的,心裡不安,小聲叫:離殊?
嗯?

就這麼一個嗯字,聲音又低又好聽,聽得他胳膊一軟差點栽倒地面上,簡直太犯規了!黑暗中,張丘耳朵尖紅紅的,感覺自己彎成了蚊香,幸好甬道黑,離殊看不見,不然他就要炸了。
沒、沒什麼。張丘結巴說完,心想能通往墓裡的盜洞想入非非這世上也沒誰了。
這次盜洞中很順利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出現岔子,尤其盜洞位置打的極好,直接通向甬道中,打頭的老斐見人到齊了,看到後面的離殊時,嗤笑了聲,玩笑似得跟金老大說:你這也太小心了,這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別疑神疑鬼,請了什麼高人叫人給騙了。
老斐意有所指,在場的都能聽出來,金老大打著哈哈笑了兩聲,岔開話題,快走吧!
張丘眼裡帶著不滿,哼了聲,主要是替離殊打抱不平,他是見過離殊的身手,當初要不是離殊他不可能活著出下邳惠王墓的。
這次的墓只有一條甬道,並沒有什麼岔口,他們沿著甬道往前走,大約一刻鐘的時候,甬道中間有一根黑色柱子,上下頂著,上面雕著紋路,張丘看到咦了聲,這跟姑幕國主墓室底下的石棺床四周的柱子好像。
張于水上前打著手電筒看了圈,但紋路走向簡單又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他也分辨不出,可能是一種符。
老斐三人對這些顯然沒有興趣,催促他們放快點別磨蹭。
這幾人態度很急,像是趕著去主墓室似得。張丘撇撇嘴,繼續跟上,之後差不多半刻鐘時甬道中間又有一根黑色柱子,一直到第五根的時候才看到了通往墓室的主甬道。這條甬道很窄,大約不到一米,又很短,大約四五米的樣子,四面全是黑漆漆的,頂層、地板、牆壁,全都是黑的。
老斐用手電筒照了下對面,後面幾人驚了,紛紛往後退了幾步,這他媽的什麼東西?
對面墓室門口一雙眼兇神惡煞的盯著他們看,像是他們在敢上前一步立刻撕碎他們。刀疤臉上表情驚恐,立刻拔槍開了幾槍,只聽砰砰的鈍聲,那一雙碩大兇狠的眼還在死命的盯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是石像。張于水開口了。
怎麼會?明明就是活的——”說話的是金老大的手下,額頭都是冷汗津津,他還沒說完,用手電筒仔細看了下,猛松一口氣,還真是,他奶奶的差點嚇死我了,這什麼東西做的這麼邪門。
石門正中央蹲著一隻巨大的石雕像,人面虎足豬口牙,尾巴很長,直接搭在石門縫中間頂到甬道頂,雕像做的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猛地看上去確實會造成錯覺。
檮杌。離殊聲音一貫冷漠,眼睛上塗了東西。
張丘頓時想到下邳惠王墓裡的一批舞姬陶俑了,確實是能讓人造成幻覺,不過因為這石像離得稍微遠一點,只有眼睛塗了,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們思維。
媽的,什麼檮杌,老子不信這些,走!老斐指了旁邊刀疤,結果刀疤沒有聽他的上前,反倒看了眼離殊,氣得老斐眼珠子都紅了,沒用的玩意,我自己上。
張丘有種看老斐自己作死自己的預感,也沒上去阻攔,老斐剛踏下一塊黑地板,板子一翻,整個人失重往下掉,旁邊啃了半張臉的猛地上前將人拉住,透著縫隙底下全都是鋒利的石刃,要是掉下去當場准沒命。
走。離殊沒管老斐那兩人的掙扎,自然的拉著張丘的手,他打頭率先踏上一塊,對張丘說:跟緊我。
張于水緊跟其後,他眼神晦暗,盯著前方緊閉的門,心裡有一道聲音牽引他往前走。
金老大趕緊揮手讓手下跟上,一貫油滑的他路過老斐和啃半張臉的連句慰問都沒有,急匆匆的跟在張于水後面。
剛見識過底下玄機,張丘也緊張的不行,緊緊拉著離殊的手,注意力集中不敢想些別的,就怕自己踏錯把離殊連累了,短短四五米的距離,竟然走了一身冷汗,肚子也悶悶的痛,唔了聲,離殊回頭,怎麼了?
肚子有點悶痛。張丘剛說完,離殊的手放在他肚子上,冰冰涼的冷意觸的張丘打了個哆嗦,但那種悶痛感一下子就沒了,簡直神奇。

好了?
你一摸就不疼了。這種話說完簡直跟撩人一樣,張丘暗搓搓的觀察了翻離殊,對方對他這種話好像沒什麼反感,這是不是說明離殊對男性的撩不反感?

張丘想到這裡心花怒放,高興地不成。
怎麼進去?後面上來的張于水問,語氣裡有他自己都不注意的急迫。
離殊環顧了下石像,有機關,但是後面——”
不管這後面是什麼,離殊老弟咱們都是勢在必得,你不想要盒子嗎?金老大打斷了離殊的話。

被打斷話的離殊盯著金老大看了眼,在張丘看來這種眼神怪怪的,但是真的好帥。
金老大也被盯得毛毛的,正在他要說什麼時,離殊踩著石獸的腳,身姿輕盈的跳起,一巴掌拍碎石獸的眼,原本靜止的雕塑石獸尾巴突然動了,它的尾巴很長,從緊扒的石門撤開,像是揮鞭子一樣,劈頭打了過來。
離殊將張丘抱在懷裡站在死角區,張于水輕輕一跳,雙手不知道怎麼弄的,竟然扣住了頂層石壁,只有金老大三人躲避不及被結結實實的抽了一鞭子。
誒喲誒呀的在喊著疼。
張丘聽見聲音,不厚道的笑了,他故意湊近離殊,小聲說:你故意的?
離殊彎了下嘴角,張丘看的癡漢臉差點流口水,他顏控可能沒救了。
石門緩緩打開,後來者的老斐三人居上先闖了進去,金老大不甘心捂著胳膊也跟了進去,張丘急著,盒子!
他們帶不出去。離殊自信的說。

張于水已經跳了下來,三人看了眼跟著進入。張丘踏進去就被裡面的畫面鎮住了,這簡直就是個千人墓室,底下被挖成圓形弧度,整個墓室呈圓形,密密麻麻上上下下一層層黑漆漆的木棺,棺材面對著正中心的平臺,但平臺與棺材壁隔絕著溝渠,十分深,底下是鋒利的石刃。
除非有人會飛,不然根本到不了中心平臺。
此刻那裡黃金的架子上端放著一顆散發著火焰般的珠子,光芒耀眼,在漆黑的主墓室照應著層層棺材上,而這些漆黑的棺材像是會吸收紅光一樣,慢慢的滲透進去。
張丘看的毛骨悚然,旁邊老斐幾個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他發現金老大的目光絲毫沒有懼意,眼底熱切瘋狂的盯著架子上散發著紅光的珠子。
金老大快速扯著手下的包,從裡翻出一件東西,張丘一看,竟然是小型的弓弩,後面帶著繩索,金老大將弓弩對準平臺,只聽——”的一聲,繩索繃的直直的,另一頭的箭頭已經卡住平臺柱體上了。
兩個手下將另一端拉緊,繩子筆直成一條線,金老大唰唰戴上手套已經攀著繩子往中間走了。
這一切快的不過幾分鐘時間,張丘看的目瞪口呆,心裡總有股奇怪感,但具體說不上來。
怎麼辦?金老大要拿東西了。張丘替離殊著急,他可沒忘了離殊要盒子的,但是旁邊離殊十分淡定,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情緒也緩了下,只看金老大已經到了檯子上,一隻手迫不及待的取過紅珠——
——”

耳邊一陣風刮過,張丘眼睛眨了下同時聽到金老大慘叫的聲音。
大哥!
珠子!盒子!金老大的聲音。

阿衍!是張于水的聲音。
張丘抬眼看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平臺上只剩下一人了,此人穿著一身中式對襟的衣服,短髮,膚白如雪,唇紅鮮豔欲滴,眼底還有一顆紅痣,高高在上,纖細雪白的指尖是閃著紅光的珠子,他將珠子收回掌心,往這邊看了眼。
準確的說往張于水身上看去。
眼底說不出的溫柔,但一瞬間又冰冷狠毒。
是下邳惠王劉衍。


第十九章
張于水眼神複雜,剛才脫口而出的阿衍像是自己曾經千千萬萬次叫過一樣。
氣氛一時凝固。
張丘立在後面,來回掃了兩人一眼,他很想提醒這個場景不好說話,有什麼千言萬語的可以等出了墓室再說,這裡成千的棺材總有種他們被粽子當晚餐的感覺,要是一會全跳出來——
畫面太美,他想都不敢想。
——”
你他媽的誰啊!

張丘假咳嗽聲被打斷,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成了真咳嗽,他掃了眼,是旁邊老斐說的,此時舉著槍對準臺上的下邳惠王,這玩意真是一作一個死,他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
背上被一隻冰涼有力的手輕輕的撫著,是離殊。不自覺的渾身放鬆了,慢慢不咳嗽了。
張丘一看,臺上的下邳惠王笑了笑,明明眼底沒什麼笑意但卻讓人生出一種十分溫柔的感覺,被這樣笑意盯著,老斐幾個明顯晃了下神,儘管這幾個都是直男,但下邳惠王的容貌殺傷力實在太出色了。
不過身後怎麼冷颼颼的。
張丘回過頭,見張于水面色沉如水,眼裡的眼神瘋狂又偏執,盯著下邳惠王的眼神真的像是能將人生吞活剝了。他以前從來沒見過張于水這樣子的,簡直可怕。
老斐回過神,想到自己盯個娘娘腔能出神就怒了,大罵:操你媽!舉著槍沖著檯面上的下邳惠王直接開槍。
——’
幾乎是同一瞬間,張丘覺得眼前一花,張于水的身影已經到了老斐身後,身手俐落的將老斐握槍的胳膊徑直掰到身後,老斐發出殺豬般的啊啊啊啊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墓室了,一下秒,剛還在臺上的下邳惠王已經到了張於水面前。
他手裡捏著那顆紅珠,盯著張于水。
欠你的,今天還了。
下邳惠王像是故意放低了聲音,這樣才不至於讓他顯得過於溫柔,只是他的唇形特別奇特,一張口說話總會微微上揚,像是在笑著說情話一樣。
張于水明顯的看入神了,身上的戾氣盡褪,聲音溫和,——”
剛一張口,下邳惠王手法很快,直接將紅珠塞到張于水口中。
旁邊張丘愣了一秒,反應過來,這什麼東西?
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太毛骨悚然了,張丘忘了要問的,扭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金老大已經從平臺爬過來了,見他們看他,頓時更得意了,珠子上我抹了劇毒,他要死了。
不可能!下邳惠王眼裡閃過緊張,下意識的緊握住張于水的手。

張于水反手掌握主控權,將下邳惠王緊緊拉著,神色淡然,眼底竟然還有欣喜,只是像印證金老大的話一樣,臉突然白的跟紙一樣,喉頭一股腥甜上湧。
金老大見效果已經出來了,喊了聲動手。
離殊將張丘拉到身後,只是眼前情況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金老大的兩個手下突然拔出刀沖著刀疤和半張臉猛地捅了幾刀,倆人表情跟瘋了一樣,速度極快,那倆人還以為他們是一派的,根本就沒有防備之心,被連捅了數下,直接將人扔到底下溝渠中,張丘甚至聽到底下利刃穿破倆人身體的聲音。
一系列的變故讓張丘有些發懵,根本無法思考。
血腥味太濃,這裡很快要屍變了。離殊雙眼微微一眯,盯著眼前的金老大,你不是金老大。
張丘一愣,重複著話,他不是金老大?這明明就是金老大啊!
金老大渾身氣質一變,竟然絲毫不怕離殊釋放的壓力,一把抓起地上的老斐,一米八幾的壯漢被瘦小的金老大跟拎雞崽子一樣,刀子快速的劃過老斐的脖頸,鮮血噴濺四處,老斐竟然毫無反抗之力,瞬間就沒命了。
不到一分鐘,三條人命就這麼沒了,而且死狀還是這麼慘,張丘被震得張口說不出話,滿腦子跟漿糊一樣。
哐、哐、哐——”
血腥味蔓延,整個墓室突然發出響聲,上千個黑漆漆的棺材板隱隱泛紅,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擊一樣,想要破棺而出,聲音越來越大,張丘甚至能感到離他最近的棺材砰砰砰的作響。
腳下的地面都在顫動,金老大三人趁亂跑了出去。
起屍,跟上。離殊抓著張丘的手,往出跑,張丘頓時就急了,二哥還在裡面!
有人會救。

原地的下邳惠王聽著越來也大的聲音,再看虛弱的張于水,眼裡閃過狠辣手上卻架著張于水的胳膊,托著人往出走。
石門已經毀壞,也關不住裡面上千的粽子,墓道裡早都沒有金老大那三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躥到哪裡去了,明明前後腳的。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離得這麼遠也能聽見嘶嘶的叫聲。
離殊拉著張丘快速的從前面甬道跑,下邳惠王架著張于水一點都不顯吃力,速度很快的跟了上來。
他們跑了沒一會,張丘就聽到後面嘶嘶吼叫聲音,越來越近,還有淩亂的步伐聲,一個接連一個,他臉色發白,肚子此刻也不給力,竟然隱隱作痛。他忍著疼,回頭看了眼,憑著手裡手電筒的光,看到身後不遠處十幾米零零散散跟了十幾個粽子,衣服已經破破爛爛看不出樣子,形狀乾癟,有點像木乃伊,黑洞洞的兩隻眼睛,隱約流淌著緋色紅霧。
粽子追上來了。
剛剛的墓道窄,加上有機關,裡面的粽子一時不能一股腦的跑出來,他們跑了一段距離,身後粽子越來越多了,而且腳步越來越靈活了。
這樣不是辦法。下邳惠王讓張于水靠到牆上,他從腰間掏出匕首,一手握著匕首刃,鮮血頓時湧出,之後將自己的血淋在地面,後面來的粽子有所顧忌腳步遲緩了。
張于水這會已經神志不清,他額頭冷汗直冒,臉卻發白的跟死人一樣。
下邳惠王重新架過張于水胳膊,聽到張于水呢喃的話渾身一顫,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張于水,沒說什麼跟著繼續跑。
又是黑色符號柱子。
離殊突然站著不動了,眼神鋒利的掃了眼周圍,張丘急著問:有什麼不對嗎?他剛說完,又聽見粽子嘶嘶的聲音,下邳惠王皺著眉頭,我的血擋不住這些粽子。
吸收了千年的鳳凰精魄,這些粽子早都不是一般的。離殊說著同時一手摸著黑柱子的紋路,黑漆漆的墓道,張丘也看不清離殊到底怎麼做的,身後的粽子越來越近,張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聽哢哢的聲響,柱子背後竟然緩緩打開一扇石門。

離殊一把拉著張丘進了石門,下邳惠王架著張于水跟了進去,幾乎下一秒,後面有個乾癟的粽子臉湊了進來,張丘手裡的手電筒的光正好掃到粽子臉上,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腰身被離殊扶著。那粽子還往進探,嘴裡嘶嘶的叫聲,離殊手速俐落的直接將石門推上,哢噠一聲,粽子的腦袋掉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到張丘腳下,兩個黑洞洞的眼還死死的盯著他。
張丘嚇得啊了聲,渾身一層冷汗,肚子也疼的要死,直接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肚子還悶悶的難受,他思維遲鈍了幾秒,猛地想起暈倒前還在上千個粽子墓裡,一睜眼黑漆漆的一片,張丘忍著害怕,小聲叫:離殊?
你醒了。

張丘聽見熟悉的聲音心裡的害怕一下子沒了,伸手在空中摸了下,離殊將手遞了過去,手裡的溫度是冷冰冰的,但對於張丘來說異常踏實。
二哥他們呢?
離殊另一手攬著張丘的腰,手很自然的放在張丘肚子上,口中說道:在旁邊。
張丘聽人沒事松了口氣,怎麼不打手電筒?
剛才掉了。
黑漆漆的看不見路。

離殊沉默了下,說:我不用燈也能看見。就聽旁邊下邳惠王的聲音,我也是。
有你們倆就行。他只覺得有些奇怪,但奇怪什麼又說不上來,一晃而過,張丘想到了別處,我就說進墓的時候有些奇怪,原來金老大早都知道這墓裡的情況了,不然怎麼唯獨他的行李包裡有弓弩和繩索。他將離殊的手握緊,你說金老大不是金老大什麼意思?
他是搶盒子的人。下邳惠王突然出口,聲音很肯定,冷笑了聲,當時被我打死了。他當時才蘇醒,一眼看到皇帝的臉,記憶紛亂模糊,想也沒想咬了上去,手裡的東西就被人搶了,等他追出去打死了對方。

既然金老大已經死了,那麼跟他們一路隨車隨吃偽裝成金老大的人到底是誰?
離殊卻說:或許他真的是金老大。
金老大不是已經死了?

離殊卻不說了,先走,金老大三人也在這甬道裡。頓了下,離殊看向張丘,你二哥的性命還在金老大手裡。
對對對,救人要緊,也不知道金老大給我二哥吃的毒藥有沒有解藥。張丘又想起什麼,他看不見下邳惠王在哪裡,憑著聲音望向對方,你給我二哥吃的什麼東西?

提及這個,下邳惠王眼神軟了幾分,不過張丘看不見。
他自己的鳳凰精魄。


第二十章
堅定的科學發展觀早都碎了,現在一聽鳳凰精魄張丘也不覺得奇怪,反倒覺得哦,原來那個紅珠那麼牛逼啊!
不過這東西怎麼會原本是二哥的?
張丘忍著滿肚子的疑問,離殊拉著他的手,沿著黑漆漆的甬道往前走,下邳惠王和二哥走在後面,這甬道很窄,正好兩人並排行走,他們的行李除了他背上的早都不知所蹤了。
走了一會,張丘眼睛適應了黑漆漆的環境,隱約能看向模糊的人影,突然聽見前面呋呋呋——”的喘氣聲,這種聲音太粗不像是人身上發出來的,聲音一會偏大一會又小了,張丘拉緊了離殊的手。
是金老大。
離殊聲音很低,離他也近,聲音像是從耳朵裡鑽進去一樣,張丘耳朵就有些發熱,他點點頭,又怕離殊看不見,小聲說:現在怎麼辦?
正好。離殊的聲音有幾分鋒利,像是帶著殺意一樣。

張丘打了個冷顫,在他的印象中離殊雖然愛釋放冷空氣,但從來沒下過死手要過人命,不由想起了金老大三人殺老斐時的樣子,鼻尖似乎還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冷?離殊湊近了幾分,聲音溫和帶著幾分暖意,全然不似剛才說話那副樣子。
張丘知道這麼想不好,但他一聽見離殊區別對待他就暗搓搓的心裡發甜,簡直比小姑娘還要蕩漾,他真是沒救了。
緊握的手突然鬆開,張丘頓時一陣緊張,怎麼了?聽見黑暗中窸窣的聲音,下一秒身上披了件外套,是離殊的外套。
伸胳膊。
張丘全程呆呆的完成了離殊伺候他穿衣系列,這時間其實很短,離殊幹什麼都很俐落,倆人手已經重新拉上,離殊走在前方一步,張丘感受著外套的涼意,並沒有離殊的溫暖體溫,但他此刻就覺得特別暖和。
你本來就體溫低,還把衣服給我。這墓裡陰氣重,離殊現在只穿了件T恤,張丘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不是很冷的。
離殊頭也沒回,無事。
放心,他不會凍壞的。後面下邳惠王突然出口。

張丘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只看到兩人的影子,不知道下邳惠王為什麼這麼說,可能離殊很厲害吧!
前面的呋呋呋聲沒了,隱約能看到點光,張丘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聽不清是什麼,走進了聲音越來越大,張丘聽得頭皮發麻。
哢擦、哢擦、哢擦。
像是在咀嚼啃骨頭似得,遠遠跟前面打了個照面,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處有亮光,手電筒被放在地上,光線昏暗,卻也能看清是金老大。此刻金老大背靠在牆壁上,手裡抱著什麼東西在啃,聽見響動扭頭往他們這兒看了眼。
轟!
張丘被前面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沒看錯的話金老大正抱著一個粽子在啃,滿嘴的液體,不知道是金老大的還是粽子的,想到那些乾癟似木乃伊的粽子,張丘實在忍不住幹嘔,趴在牆壁吐了。
金老大扔掉手裡被啃了一半的胳膊,看向他們,你們不用白費心機了,不可能活著出去的。他看了眼後面的張于水,嗓子裡發出一種古怪的笑,在狹窄的墓道顯得十分毛骨悚然,放棄他,你們還有一線生機,不然都要陪葬。
我在看著你們。幾乎同時,離殊出手時,金老大推開石門出去了,張丘甚至能聽到外面僵屍嘶嘶的叫吼聲,但還回蕩著金老大的話,我看著你們。

金老大不怕這群僵屍。
張丘視線移到被啃了七零八落的僵屍上,忍住反胃,難不成因為金老大啃了這些僵屍就不吃他了?
離殊搖頭,不知道是對這個答案否定還是也不知道。
就算是,張丘也下不去這個口,太重口味了,他寧願被僵屍啃,也不願意啃僵屍。
我們繼續往前走,一定有生路的,金老大就是嚇唬咱們。
離殊微微眯著眼,透著冷意,生路在外面的甬道。他指著前方,這是一條圓形甬道,一直走的話只會繞圈。
外面甬道有九根柱子。下邳惠王說道。

張丘也推算出了,裡面窄道可以避開僵屍,但是走不出生路來,要想活就得出外面的甬道,但是外面又是上千的僵屍,聽金老大的意思,他們進來時的盜洞好像也出不去。
現在怎麼辦?
阿衍……”

張于水抱著下邳惠王將腦袋湊到對方脖頸,呼出的熱氣掃到下邳惠王肌膚上,喃喃的叫著下邳惠王的名字,下邳惠王渾身一僵,皮膚像是發麻一樣,臉卻冷了,他想一把推開扔掉懷裡的人。
皇叔。
脖子處的腦袋突然叫道,下邳惠王推開人的手一僵,頓住了,但對方顯然不知退卻,反倒更進一步,整個唇湊到他的脖頸上細細的舔吻,炟兒好熱,皇叔你幫幫炟兒……”
不遠處的張丘也聽見張于水說話了,他看不清,剛還想問是不是人醒了,就聽到後面張于水的話,像是撒嬌,但又比撒嬌多點別的,霸佔欲與情欲的混合似得。
“……皇叔,炟兒對你不夠好嗎?還是這樣不夠爽,要我再狠狠地干進去嗎?幹的你哭著求我,哪裡都不能去。
張丘:……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好尷尬,要當做聽不到嗎?!
張丘側臉看著離殊模糊的影子,無聲詢問怎麼辦。
黑暗中,離殊見張丘一臉羞窘,臉上紅紅的盯著他,腦中想到了張丘撅起來圓滑的屁股和抱著他哼唧唧紅著的臉,頓時眼中一暗,充滿著欲望。
緋色光一閃,快速的像是張丘看花了眼。
你有沒有看到剛才紅——”
砰!

張丘聽見動靜立刻回頭,那邊黑乎乎的一團影子,借著遠處微弱的手電筒光,看到下邳惠王好像有些生氣,靠牆邊地上是二哥張于水。
怎麼了?
下邳惠王下意識摸向頸側,故意壓低了聲音,沒事。只是聲音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冷靜,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
地面上被扔了一坨的張于水還在叫皇叔,怎麼聽都可憐巴巴的。
張丘現在都沒辦法面對從張于水口中叫皇叔這個名字了,一聽就想到幹死你之類的話,哪裡還有什麼可憐巴巴。不過總是他二哥,放在地上也不好,身體還有問題,他往過走,被離殊拉了回去。
二哥他——”
離殊掃了眼地面上的張于水,看向下邳惠王,淡淡道:不用你動手,一個時辰內他就會沒命。
你!下邳惠王想說什麼卻說不下去。

地上的張于水還在叫皇叔、阿衍,下邳惠王臉上表情紛亂,最後認命似得冷著臉重新架起地上的張于水,而張于水跟蛇似得,立刻黏了上來,他跟下邳惠王一般高,但胳膊卻如同鐵臂一樣狠狠地箍住下邳惠王,腦袋在下邳惠王的側頸去,低低的說著情話
張丘從來不知道外表淡定冷漠禁欲似得世外高人二哥張于水說起那啥話來這麼放蕩不羈,簡直沒耳朵聽。
太汙。
走。離殊拉著張丘往前走。
張丘有些不懂,你不是說裡面沒有路?
這扇門外湧滿了僵屍。離殊說。

張丘側著耳根本聽不出外頭的僵屍多少,這石門也奇怪,從外頭推進來必須要像離殊那樣找到機關,但是從裡面出去卻很輕易推開。他們走了十幾分鐘,這次路過石門的時候離殊停了。
黑暗中,張丘見到離殊鋒利漂亮的雙眼盯著他看,不由有些手腳都沒地方,怎、怎麼了?
離殊沒說話,只是忽然拍了下張丘的肩膀。張丘被離殊的這一舉動弄的有點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他剛要開口說什麼,離殊已經推開石門了。
後面的下邳惠王看到張丘外套肩膀後一隻鮮血淋漓的血手印冷笑了下,原來如此,真如他所想。他一手扛著還在他脖子作亂的張于水,眉目滿是不耐煩,但卻咬破自己的手,將血淋到張于水的肩頭,這才扛著人往出走。
張丘想像中一出門被僵屍圍攻的場面並沒有見到,墓道太黑,他只能從僵屍黑洞洞泛紅的眼角窩分辨是零星幾隻,見了他們出來也都猶猶豫豫的站在原地,不敢撲上來一樣。
石門響動,張丘回頭,見是下邳惠王和二哥張于水。
嘶嘶。”“吼吼——”
剛剛徘徊在原地的僵屍們像是瘋了一樣,紛紛往下邳惠王這邊沖來,揚著脖子發出尖細的吼叫聲,離殊俐落的解決掉幾隻,皺著眉,都來了。
先、先進去!張丘急了,這群僵屍跟蚊子見了血一樣,甬道後面不用看,噠噠噠的一群聲音,發出吼吼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幻聽,竟然又聽見金老大的那句我看著你們。
不必。離殊冷聲道。

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腥臭的僵屍味刺鼻,這怕是整個墓室的僵屍都往這裡來了。
張丘急的額頭冷汗都出來了,卻沒有伸手推石壁,他站在離殊旁邊,全然信任的樣子。
九死一生。
離殊盯著眼前的黑柱子,不知道怎麼做的,黑柱子轟然倒塌。
整個墓室隨之顫動,僵屍的腳步紛紛停下,吼叫聲也沒了,張丘一喜,真的有用。
砰!
旁邊下邳惠王突然倒地,渾身像是充滿了血光,整個人都跟透明的一樣,豔麗的五官因為疼痛扭曲起來。
而摔倒在地的張于水此時突然睜開了雙眼,瞳孔散發著耀眼的黃色光芒。


第二十一章
整個甬道前後堵死了烏壓壓一片的僵屍,這些僵屍在這一刻定著不動,只是渾身泛著緋氣。
氣氛此刻凍結。
張丘手裡握著匕首戒備的看了眼前後僵屍,確定不動,趕緊上前,他剛一碰張于水,手就被離殊拉開了,即便是這樣,指尖傳來的灼熱感還讓他心悸。
溫度太高了,都能煮雞蛋了。
旁邊下邳惠王在地上因為疼痛蜷縮著身子,蒼白的肌膚下能看到鮮血在流淌,像是隨時隨刻四分五裂一樣。
怎麼辦?
離殊在粽子、下邳惠王還有張于水之間掃了眼,他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出了端倪。
三者之間有聯繫,此消彼長,你看張于水,只要張於水面部輕鬆,下邳惠王臉上就痛苦萬分,身上的血脈流淌的速度越快,同理這些粽子也跟著輕鬆一些。
張丘根據離殊的話一看果然如此,只是現在沒有解決的辦法,只好說:不然咱們能先進去避一避再說。
離殊剛要開口,墓道裡傳出金老大的聲音,哈哈哈哈哈,沒用的,你們打破了陣眼。突然話鋒一轉,張于水,你是選擇自己死,還是想跟當初一樣殺了下邳惠王。
地上的張于水渾身一震,被影響的記憶紛遝而至,他自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張于水還是漢章帝,一瞬間的清明,視線入眼的是下邳惠王痛苦不堪的臉,跟記憶中倒在自己懷裡的人重合。
你死,還是下邳惠王死,張于水都由你自己選擇。
墓裡金老大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陰陰森森的伴著哢擦哢擦的咀嚼聲。
你他媽的閉嘴!張丘怒氣衝衝沖著墓喊道。
空氣又歸於安靜,但眼前他們的困境還是沒有擺脫,張丘見張于水黃色的瞳孔越來越濃烈,慢慢趨於金色,身上溫度高的像是能灼傷人一樣,四周的僵屍隨著張于水的舉動,渾身的緋氣越來越濃,表情猙獰卻發不出半點聲來,整個空氣無聲的如同煉獄。
二哥!張丘不知道張于水要做什麼,但一看都是犧牲自己的舉動,旁邊的下邳惠王身上血脈一點點隱去,表情也舒展開來,沒有剛才的痛苦萬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由急道:你別聽金老大那老王八胡說,他自己都是啃粽子的怪物,這八成就是騙咱們自己去死的。
張于水沒聽張丘的,他臉上表情已經扭曲,但一雙眼卻死死的望著面前的下邳惠王,像是要將人吸進眼中一樣,那麼炙熱。
阿衍……”不過兩個字,張于水說出口十分困難,他皮膚上下已經泛著金色光芒,越來越濃烈,照耀的整個墓道白如晝,衣服已經開始燃燒,甬道的僵屍們七孔流出緋色的濃霧,嗚嗚的鬼哭狼嚎般煞人。
張于水嘴唇動了下,整個身體已經陷入金色的火焰中,但火焰半點也燃燒不到緊挨的下邳惠王身上。
那麼決絕的自焚,眼裡卻是濃濃的留戀。
你、你——”下邳惠王咬牙切齒的盯著一團火焰的張于水,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丘心裡一揪,知道這一刻已經無法挽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艱難的選擇。
——”
金光沖頂,巨大強烈的光波,離殊將張丘攔在懷裡,一手壓著張丘的腦袋,不讓其對著光源。
陷入黑暗中,還有離殊冰冷的懷抱,張丘眼睛發酸,明明好好地,怎麼會!
像是要將一切燒盡的光源瞬間滅了,整個甬道又陷入了漆黑中,只是充斥著濃烈的腥臭味,是那些僵屍的。
張丘腦子發木,離殊已經鬆開了他,正要出聲,突然聽到砰、哐——”聲音,是從前頭頭頂傳出來的,張丘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是金老大泛著精光的眼,手裡拿了什麼東西,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而離殊一手將爬到頭頂洞口的金老大撤下來,像是摔泥鰍一樣,快狠准的將人扔在地面上。
下邳惠王下了殺意,一掌打碎了金老大的腦袋,一股紅紅白白的汁液散了一地,他將金老大手裡掰開,拿走了金珠子,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懷中,鄭重其事十分溫柔。
這些舉動快的就是一瞬間,離殊收拾了金老大很快到了他身邊,看到他的眼,眉頭微微蹙起,你能看見?
我能看見什麼?張丘反應不過來,只見離殊指著他的眼,他的眼睛怎麼了?猛地,張丘驚了,這墓道已經變成漆黑一片,可他的雙眼竟然能看到一切,真、真能看見了。

墓道裡的上千僵屍已經成了白骨,層層疊疊的鋪滿了整個甬道,那一層乾癟的皮肉像是成了齏粉消失在這甬道中,張丘一想到這裡覺得空氣裡的腥臭都更噁心了,恨不得不帶呼吸的。
二哥呢!
他一問完見離殊和下邳惠王不說話心就沉了,本來還想著萬一金老大是騙他們的,金光消失人還在的。
既然你們說二哥是鳳凰,不是有句話說鳳凰涅槃麼?!張丘抬著頭眼巴巴的問離殊,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下邳惠王隔著衣服摸著口袋的珠子,觸手溫熱,不由想到最後對方說的三個字,頓時眼角發紅,眼裡卻充滿了戾氣。
他曾經每隔三年用血淋濕我整個棺材,為了復活我,十年時間,他氣血漸盡,我聽有個聲音告訴他,大事已成。下邳惠王想著曾經他躺在棺材中隱約聽到的內容,說道後面眼裡閃現殺意,這個說話的人可誅。
張丘想到下邳惠王的內棺,是黑紅兩色雕刻的盤龍,那時候他以為這是紅色的漆,現在聽下邳惠王這麼說也有是漢章帝的血,他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二哥難不成真的就這麼沒了?
張于水鳳凰血脈,殺不盡,除非消耗其精氣,等待最虛弱的時候自焚,化成本體珠子,看這個顏色,應該是鵷鶵。離殊環顧了一眼墓道,等待了千年,布下這樣機關,背後的人要的珠子一定有什麼用。
鵷鶵,是鳳凰血脈一種,渾身金黃色羽翼。
下邳惠王知道,再看地上的金老大屍體,不該這麼早殺了。
那涅槃呢?張丘聽不明白什麼鵷鶵,他只知道只要是鳳凰一脈,總會死而復活的。
離殊見張丘神色著急,卻不想矇騙對方,實話說:是自焚,而不是涅槃。
下邳惠王一聽眼神也暗了,他垂著眼瞼,摸著口袋的珠子臉色慘白不知道在想什麼,氣氛一時有些沉重,他們往出走一路上沒人說話。
而其背後長長漆黑的甬道,剛剛被打碎腦袋的金老大屍體突然動了下……
張丘幾人出了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不知不覺竟然在墓道裡折騰了一晚上,到了山腳下。
是那烏。遠遠看去就是那烏穿的那身衣服,張丘奇怪道:不是已經跑出去了?
越走越近,張丘就發現不對勁了,那烏以跪拜的姿勢腦袋沖著他們挖盜洞的那個方向,後面竟然還有兩具綠瑩瑩的屍骨,跟那烏一樣跪在地上,這樣的屍骨能跪在地上簡直是出奇。
死了。
那烏像是被抽幹了水分一樣,可身後兩是徹底的骨頭,正是老斐手下那兩人的。
下邳惠王對這些沒有興趣,自從墓裡出來他一隻手沒離開過口袋,臉上神色冷漠對什麼都不在乎。
不然還是找個地方先蓋著樹葉,等回去叫村民埋了。張丘說,好歹是為了給他們帶路的,現在人沒命了,不知道回去怎麼交代。
張丘頭疼的要死,十幾個人最後活著走出來的只剩他們三個了。
離殊沒讓張丘動手,將那烏屍骨拖到樹下,回去路過那片石壁棺材時無驚無險,回到寨子裡已經下午兩點多了,他們三人中,離殊和下邳惠王還好,算得上乾淨,只有張丘渾身髒兮兮的,沖了把熱水澡,他肚子餓的厲害,只是一看到下邳惠王就想到張于水,什麼胃口都沒了。
將碗筷放下,張丘問給他端菜的小孫子,你知道這寨子裡有個叫那烏的人嗎?
砰!

小孫子的菜碗摔在桌上,大大的雙眼蓄滿了淚,哽咽的問:你問我阿爸幹什麼?
——
張丘腦子都要懵了。
他剛來時就聽說了,老爺子的兒子三年前進了南面的山后來就沒出來過,寨子裡都傳死了,他也沒好意外打探人家的傷心事,但此刻萬萬沒想到給他們帶路的那烏就是傳說中死了三年的兒子。
對了對了,人是金老大找的,當初直接到山腳下匯合的,那烏根本沒來過這家院子的。
一切看似對上了,但又種種說不通,那烏到底是三年前就死了,還是現在才死的,三年前要是死的,那給他們帶路的就是個死人了。
張丘想到此處打了個冷顫,離殊見張丘臉色難看,哄張丘上去休息會。
我現在一個人都不敢睡,害怕一閉眼,這寨子裡的人都不是活人,我都分不清誰是死人誰是活人了——”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下邳惠王也是個大粽子,頓時心情複雜。
倒是不怎麼害怕,就是有種除了自己和離殊是個普通人,現在看誰都不是人,字面意思。


第二十二章
張丘被自己的腦洞先給嚇著了,整個人抖抖索索的緊跟在離殊後面,木樓梯嘎吱嘎吱的作響,快到門口了,他盯著離殊的背影,頓時抑制不住腦洞大開,離殊!嗓子都是啞的,見前面離殊腳步停了,有種古怪的氣氛籠罩頭頂,張丘咽了一口唾沫,你是真的離殊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張丘覺得自己問完後,離殊背影抖動了下,臥槽,不是真的被自己腦洞印證了。
離殊突然轉身,表情平平的盯著他,張丘莫名的有點害怕抖了下肩膀,對方卻一步一步走來,踩在木板過道上嘎吱嘎吱的響,每響一下子,張丘就覺得自己心臟也隨之跳快了一步。
你、你、你——”
張丘嚇得結巴臉都白了,前面的離殊腦袋慢慢的探過來,就在他的脖頸側,冰冰涼涼的氣息冷的他打了個哆嗦,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不是離殊。
!!!!
臥槽臥槽臥槽!
張丘嚇得屏住了呼吸,下邳惠王就在隔壁,他現在大叫一聲沖過去來不來得及?
我不是離殊你覺得是誰?嗯?
對方聲音低沉,一股氣流躥到耳朵中,張丘頭皮發麻,是被對方聲音蘇的,他渾身跟一根木頭樁子似得定在原地,就聽耳邊的人繼續說:還是今晚你又想讓我幫你射出來?
像是想到了什麼,對方的手拍了下他的屁股,嚇得張丘反射條件的屁股一夾。
手感不錯,小丘。聲音裡抑制不住的笑意。
張丘瞬間反應過來了,離殊這個王八蛋故意逗自己玩的,剛才那個背影抖動估計是對方在嘲笑他膽小!!!
要氣炸了!
張丘雄赳赳氣勢洶洶的抬頭,打算正面硬杠回去,結果對上離殊深邃的目光時一下子炸開的話說不出來了,瞬間從雄赳赳的張丘變成了慫氣包。
可憐!
離殊眉頭挑了下,挺直了腰,居高臨下的看向張丘說:你要是害怕,今晚我可以陪你睡的。
誰怕了!就算怕,這個時候也堅決不能承認啊!張丘板著臉,哼了聲,反擊回去,我剛叫住你就是想跟你說,你晚上要是害怕了可以叫醒我的。說完淡定的從離殊身邊路過,給自己剛才裝X打個九分,多一分怕自己驕傲,嗷嗷嗷,自己真是棒棒噠,沒慫!

離殊見張丘略微快了些的背影,唇角彎了下下,真是好玩。
寨子裡睡的早,平時晚上沒什麼業餘活動,尤其是祖孫家裡,兒子死了,一到晚上剛吃過飯一收拾就鎖了大門睡覺。養成了早睡的氣氛,張丘在墓裡折騰了一天一夜這會困得要死,本來自己被自己腦洞嚇著了,不過經過離殊的玩笑,現在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
離殊進來就看到張丘鞋也沒脫,可能因為熱T恤撩了起來,露出白白軟軟的小肚子,小肚子有些圓潤,離殊見了眼神也軟了幾分,十分柔和,他走近了幾步,手不自覺的撫摸上了張丘的肚子,手感舒服的離殊捨不得拿開。
床上的張丘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做到什麼夢一樣,嘴巴動了下,卻什麼音也沒發出來。
不要調皮,讓他好好休息。離殊聲音很低,手掌下像是回應他一樣,張丘軟軟的肚皮突然動了下,離殊摸了下,聲音有些冷,該你出來的時候會出來,不要著急會傷了他……”
白白的肚皮像是調皮一樣動了兩下,最後慢慢的回歸平靜。
張丘正在做夢,夢裡一團黑霧霧的東西脆生生的叫他媽,還笑嘻嘻的將他圍成一團,嚇得張丘腿都快軟了,不過黑霧霧的一團也沒對他做什麼,就是軟軟的一聲連著一聲叫他媽。
你看他是像當媽的人嗎?!
叫他爸爸還差不多。
那團東西像是能猜中他心裡想的,嘻嘻嘻嘻的又高高興興叫他爸爸。
張丘心想我叫你爸爸好了,你離我遠點,對方像是受了委屈,軟軟的一團黑霧也沒有實體,一會繞著他的手,一會繞著他的肚子,嗚嗚的哭,哭的張丘心煩意亂,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似得,也覺得黑團子有些可憐,可這東西怪嚇人的,還叫他爸爸,他受不住。
正左右為難,黑團子不知道怎麼了,滾成一團子在他臉上蹭了蹭,涼颼颼的,軟軟的叫了聲粑粑,一下子像是一縷煙一樣不見了。
張丘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這夢十分奇怪,但困得眼皮子睜不開,咕噥了聲,眉頭慢慢舒展開,翻了個身繼續睡,不一會打起了小呼嚕。
半夜,張丘是被尿憋醒的,他一睜眼,房間黑漆漆的,黑暗中視物的技能好像消失了,透著窗外的月色,看到對面窄床上離殊的背影,黑乎乎的。
他憋得不行,開了床頭一盞小燈,夾著腿下了床。走到門口,門縫裡涼涼的風一吹,窗外樹影婆娑,張丘心裡又開始打起鼓了,他自認膽子不算小,平時下墓雖然害怕但一咬牙也就那樣了,可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腦洞太大老愛腦補自己嚇唬自己,這才是最嚇人的。
不想還好,越想越是害怕,憋得他臉都快青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都沒走到門口,轉了個頭往離殊床邊走了幾步,正要琢磨怎麼開口不失自己威嚴,顯得自己不是那麼膽小那麼慫。
他見床上離殊突然翻了個身,整個人往後跳了下。離殊坐起身,好笑的看著張丘一驚一乍的樣子,覺得對方像個受驚的小兔子還一臉正經的跟他裝小老虎。
不過不管是小兔子還是小老虎都是好玩又可愛的。
怎麼了?
張丘忍著尿意,裝作不經意的問:你要上廁所嗎?我剛好醒來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離殊就這樣看著張丘,眼神裡像是全都了然一樣。
張丘心想要是離殊再敢逗他,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他直接沖出去,誰還不是個漢子了!
嗯。離殊懶洋洋的站起來,穿著拖鞋,掃了眼窗外,淡淡說:天這麼黑,樹影跟鬼影一樣,我還挺害怕的,你陪我真是謝謝你了。
張丘:……
總覺得離殊說他膽小都不帶指名道姓的。
不過終於能去上廁所了。
張丘走在前面,離殊在後面打著手電筒,過道的燈壞了,倆人一前一後,廁所在一樓後院裡,路過緊挨著樓梯的房間時,裡頭還有燈光,這是他二哥張于水的房間,這會裡面住著下邳惠王。
窗戶沒關緊,留著縫,張丘看了眼,見到下邳惠王盯著掌心的金色珠子出神,眼睛也是紅紅的,像是哭過一樣,像是發覺到他們,扭頭看向窗戶,眼神鋒利的如同刀子一樣,然後收起掌心的珠子,熄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
張丘無聲的歎了口氣,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腳步也重重的,下了樓、放水、洗手一口氣合成,一句話都沒說。離殊走在後面,見張丘這樣子,不由說:也不是沒有辦法。

張丘滿腦子還在想張于水的事情,想著問下邳惠王借著珠子回去讓大伯看看,大伯那麼厲害一定是有辦法的,猛然聽見離殊說什麼,還沒聽清。
離殊也不在乎張丘跑神,耐心的說:背後人設下局,知道的總比我們多,對症下藥,總要找到癥結。
你這麼說也對。張丘一聽有辦法,心情一下子好了一些,不一會又皺著眉,可是我們什麼線索也沒了,金老大死了——”

離殊笑了下,他容貌本來就好,平時就是譏諷冷笑都特別迷人,更別提現在放鬆的那種笑,張丘知道這樣不好,還是被迷得七葷八素的。
下邳惠王手裡有地圖。離殊說完,見張丘還盯著自己的臉,他以前特別不喜歡別人看著他的臉露出這樣癡癡的笑,現在竟然覺得有這張臉挺好,故意彎著唇角,問:好看嗎?
好看。張丘自然道。

離殊伸手捏了把張丘的臉蛋,軟軟滑膩,擦擦口水。
!!!
張丘一臉窘迫,自己怎麼能在說正經事上犯花癡!太不要臉了,連忙伸手一摸,幹幹的,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水跡。
在對上離殊透著笑意的眼,頓時就知道又被離殊給玩了!
好好說話,沒事別撩騷!張丘惡狠狠的倒打一耙。
離殊心情好,見張丘已經炸開了毛,也不再逗了,一本正經的點頭,繼續說:相信下邳惠王很樂於將地圖拿出來的。
張丘一想到下邳惠王紅著眼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不會真想二哥死的,於是點頭。
倆人回到了房間,離殊靠在床頭,筆直的大長腿搭在床邊,束起的長髮已經放下來了,斜斜的垂在臉邊,被床頭暈暗的燈光照射下,竟然有種蠱惑人心的美。
不娘氣,就是特別美。
張丘看的差點真流口水,離殊對張丘這樣花癡自己的表情顯然很受意,拍了下床邊,低聲說:過來睡覺。張丘就跟著了迷似得顛顛過去,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緊緊扒著離殊還怪不好意思的。
這床很窄,一米五都不到,兩個大男人睡著只能緊緊貼身了。
他腦袋窩在離殊胸膛上,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麼睡到離殊床上來了?!
離殊體溫很低,他動了下,大腿上突然有只硬邦邦的玩意戳著他。
張丘猛地吸了口氣,是個男人都知道這是什麼,他僵硬著身子不敢再動,就聽到腦袋頂上離殊的聲音。
再動,不要怪我了。


第二十三章
張丘一聽離殊暗含著危險口氣說的話,不由心臟砰砰的跳,小心思這會有點藏不住,離殊難道也是彎的?
心裡糾結了一小會,張丘就下定了注意,臉憋得漲紅,大著膽子,身體很誠實的故意小小的蹭了下。
就動就動!你想幹什麼?!快來撩我啊!
張丘一想到接下來羞羞的事情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第一次對一個男的彎了,並且這個男的對他可能也有意思,簡直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啪!
巴掌拍在挺翹的肉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其實不怎麼疼,張丘耳朵都紅了,不知道是害羞的還是激動的。貼著大腿根的東西好像又大了一些,冰涼的手掌慢慢下移,到了他的前面,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東西,張丘被這種一冷一熱弄的打了個冷顫,然後——
射了?離殊聲音很輕,帶著笑意。

才釋放完張丘渾身有些發軟,聽到離殊的話頓時羞憤欲絕,尤其離殊還將手抽出來,掌心粘著白乎乎他的東西,怎麼看都是在嘲他秒射,可眼前這又是事實,氣得臉都漲紅了,雙手扒拉下離殊的手,胡亂舉著自己的T恤擦了擦掩蓋罪證一樣,我、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哦?離殊尾音微微向上一點,顯然是不信。

張丘氣得不行,掀開被子趕緊下床,回頭不小心掃到離殊的重點部位,那裡還挺起,硬的像一杆槍一樣,隔著寬大的短褲都能看出裡面的東西超乎一般人的大,頓時咽了咽口水,嚇得了,幸虧自己剛才沒作死。
光大是沒用的,我今天是太累下,下次一定超過你!張丘站在床邊還不忘放狠話給自己找回男性尊嚴,說完見離殊作勢要起來,頓時嚇得趕緊撤。
離殊見張丘虛張聲勢的樣子就覺得有意思,尤其對方跑的時候雙腿發軟跟麵條似得,小屁股也一扭一扭的,盯著人出了門看不見影子了,這才收回目光。
張丘落荒而逃到了後院水池子,小孫子正在給菜園子澆水,見張丘下來說:哥哥,你洗過就去吃早飯,今天阿爺蒸了饅頭的。說完又仔細看著張丘,張丘被看的有些心虛,走到水池旁,怎麼了?
哥哥,你臉上有白白的,什麼東西?小孫子天真的指著臉頰一處給張丘示意,衣服上也有。

轟!
張丘整個人都快成了蒸熟的小龍蝦,胡亂用涼水洗了下,應付說:可能是哪裡不小心沾的。
小孫子也沒繼續問,拎著水桶回去給他爺爺幫忙了。
洗漱完,在院子裡待了一會,紅彤彤的小龍蝦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才回去的,只是剛進了房間跟離殊打個照面,臉又不自覺的發紅,低著頭隨便收拾了下,下樓吃了早飯。
飯桌上老爺子問了金老大一行人,張丘還在想怎麼說謊,旁邊離殊淡淡道:山裡野營。
這邊山不是很險峻,也時常有些年輕人過來玩晚上野營在外頭,老爺子沒有懷疑點了點頭,沒去南面的山就好、就好。可能想起死去的兒子臉上也帶了傷心。
張丘被這氣氛影響到了,想著同去的張于水回來卻成了一顆珠子,也沒心思瞎想別的了。吃完飯臨走前,張丘將自己身上所有現金都給了老爺子,老爺子推脫說已經付過帳了。
我是買您的臘肉,您做的好吃。
張丘拎著一大包臘肉,到了停車的點,離殊往副駕駛坐,下邳惠王坐在後面,張丘懵了,你們不開車?
倆人姿態很顯然不會開車,張丘站在原地有些呆,最後硬著頭皮放好了臘肉上了駕駛位。
我先想想,油門在哪,哦哦,放手刹、放手刹,怎麼不動!張丘在駕駛座急的一腦袋汗,仔細一看發現他沒打火,等發動機響了,張丘渾身挺得筆直,嘴裡絮絮叨叨,儼然是將當初教練叫的重複一遍。
一腳油門,車子轟的快速往前躥。
離殊被彈得重重靠在後背,更別提後面下邳惠王了差點栽倒。
好久沒開了,手生、手生,一會就好。他扭頭沖著後座的下邳惠王尷尬笑著說。
下邳惠王剛坐好,臉色一變,看前面、看前面!
張丘一回頭,見車子快躥到水溝田裡去了,猛打了方向盤一腳刹車,後面剛坐好的下邳惠王又給撲到前面了,口袋裡的珠子直接蹦到前面,離殊反應很快的將珠子撈起,掌心的觸感是溫熱的,還有種莫名的親近。
珠子呢?!下邳惠王急了。
離殊見狀將珠子遞了過去,下邳惠王接過貼身放好。
張丘有些不好意思跟大家道了歉,他拿到駕照後就喜滋滋的開他爸車上路,之後車報廢,人沒事,再也沒開過了。
離殊被張丘的車技弄的頭昏眼花,無奈的說:你坐過來。
你開?張丘乖乖的跟離殊換了位置,離殊問他,怎麼開?

張丘實際操作不行,但是理論知識很豐富,跟背誦似得一字不差的將教練說的口訣全交給離殊了,“ ……倒車要看點,兩點一線 ……”
車子噈的往前,速度很快,但很快又穩了下來,除了最開始有點過快過慢後,很快車子勻速前進,離殊上手簡直不像才摸車的新手。出了寨子一路盤山路,等到了鎮上,三人棄車,重新雇了輛車,實在是三人不識路,離殊還沒有駕照。
回到雲城時已經是兩天后了。
媽,我朋友劉衍。張丘將下邳惠王介紹給家裡人,避開他爸探過來的視線,笑嘻嘻的將臘肉拎出來作證他們浪的很開心,這是湘西當地的臘肉特別好吃,我特意買了孝敬你的。
張媽媽被哄的開心,也不計較張丘不打招呼突然跑出去浪,拍著兒子肩膀,你帶你朋友去客房,正好我都收拾好了,離殊還是跟你擠一屋。
他媽真是神助攻!張丘特別高興,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可一想到離殊的東西又覺得菊部一陣疼,表情瞬間收攏,先帶著下邳惠王去房間了。
自從湘西回來,下邳惠王一路上很少說話,總是捧著珠子出神,不知道想些什麼。
兒子,你那朋友長得真是漂亮。張媽媽回頭盯著自己兒子眼神就帶了幾分嫌棄,以前還覺得你算是得了我基因算個帥小夥,現在一看離殊劉衍就你最醜了,一定是你爸拖了我基因後腿。
醜兒子張丘笑嘻嘻的拍他媽馬屁,心想你等著瞧,離殊長得再好看以後一定是咱家的。
晚上吃過飯,張媽媽回房間換衣服要去樓下跳舞,張六斷立刻堵著兒子回房去路,拽著到了書房。
你好好跟我說,這幾天干什麼去了?!張六斷板著臉。
張丘想也沒想,笑嘻嘻說:爸,你也看到了就是去湘西,那兒的臘肉超級好吃——”
少給我扯這些。張六斷虎著臉,加重了口氣,你帶回來的那個叫劉衍的到底是誰?

張丘被他爸肅穆的眼神盯得有些毛,該不會被發現了?他猶豫了下,說:就是一起玩認識的,人家救了我。
編!

不會真被他爸看出端倪了?!
張丘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說: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大伯和我媽他們。跟做賊似得聲音也小了,劉衍其實是我二哥張于水的男朋友,這次出去玩二哥也去了,後來臨時有事他先走了,讓劉衍先跟我回來。說完又添了句,爸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張六斷一臉尷尬,他也沒看出什麼東西,打算詐一下張丘的,沒想到是這事。
知道了,行了,我還得陪你媽跳舞。張六斷這下放了心,提起劉衍和張于水這事還有點不自在,但囑咐說:你二哥的朋友你好好照顧,別短了人家的。
張丘連連點頭,等他爸出了門趕緊擦汗,差點就被炸出來了。
家裡就剩下三人,轉移到書房,下邳惠王將盒子拿了出來,裡面是半張皮子地圖,這是湘西墓了跟珠子放在一起的。地圖跟離殊從下邳惠王手裡搶到的是一塊地圖,都是古代山河畫法,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別說具體方向,就是大概城市三人也看的一頭霧水。
張丘將兩張殘缺的地圖試著拼在一起。
不行,中間應該還有地圖殘缺部分。張丘扭頭問離殊,當初這塊地圖怎麼認出是湘西的?
金老大本身就知道一些東西,你被綁了之後,這塊地圖被金老大借去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離殊曾經拿到地圖也對照過現代地圖但沒有絲毫頭緒。

地圖在手看不懂也很憂愁。
電腦上響了下QQ提示音,張丘的手機丟了,還沒買新的補上,他低頭一看是教授北京的徒弟,也就是他師哥華亭。
【師弟,黑柱子有些研究成果了,是上古神話中流傳下來的九宮鎖仙陣,據說此陣法被困的都是有神脈的,老師正在研究,這些不外露的,你知道就好。】
一些圖片和文獻資料一起發了過來,張丘點開了一張,你們看,這是秦嶺挖出的姑幕國,裡面人身份不可考據,不過這柱子跟湘西的一樣,都是九根,顏色紋路一致的,我猜這個姑幕國墓的主人跟湘西的墓一定有什麼聯繫。
張丘說完腦袋一亮,對著電腦敲鍵盤。
【多謝師哥,我有個問題想要諮詢你,我父親手裡有一塊古代地圖,什麼標識都沒有,怎麼才能找出現代具體地點呢?】
【發過來看看,其實古代的地圖留有很多資訊的,可以用現代化技術判斷篩選出大致方位的。】
張丘抬頭看向下邳惠王和離殊詢問要不要發過去,離殊點了下頭,下邳惠王也沒意見,張丘將下邳惠王手裡的地圖拍了照片傳了過去,對方接受很快回復。
【可能需要點時間,我查出來聯繫你。】


第二十四章
下邳惠王一聽還需要時間,臉上不由帶出幾分失望來。
張丘見了安慰,說:你先別急,我信二哥會重新活過來的,你想他是鳳凰,一定跟咱們普通人不一樣的。
我們糾葛太多,我以前恨過他,可當他真的在我眼前消失時,我才知道我心裡從來沒有真的恨過他。下邳惠王隔著口袋摸著珠子,像是給自己定了神一樣,眼神有些遠,回憶般說:他以為自己親手殺了我,其實我就想不讓他痛快,想報復他,他將一切都看透,唯獨那次我的死看不透……”

許是這段塵封的過去憋了太久,下邳惠王開了個頭,之後的話也順暢了。
“……我小心翼翼假裝溫柔的伺候在劉炟身邊,其實心裡早都不甘屈居人下,被權勢一點點迷亂了眼,後來借機下毒篡位,沒想到我那侄子年紀輕輕的卻防備心很重,他壓根就沒信過我,可以說沒有信過任何人。下邳惠王自嘲笑了下,之後我被他囚禁關押,種種折磨,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真的皇室血脈。
原來漢章帝和下邳惠王不是親叔侄,張丘以前還心想著這倆人就是叔侄亂倫,再看下邳惠王的神情,可能想的深了真的像回到當時一樣,臉上表情也帶上了幾分憤恨。
那小子早都知道了,我的一切他瞭若指掌,那時候我恨極了他,於是我假意屈服迎合。下邳惠王說到此得意的笑了下,我準備了酒,騙他酒裡有毒,你們是沒有看到他暴怒的樣子,那一刻我真是痛快淋漓,最後他還是捨不得殺我,不過可惜,我就要死在他手裡。
張丘就算腦洞再大也沒想過倆人之前是這樣的,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你說勸下邳惠王吧,人家自己設圈套要了自己的命挺開心的,最後只能說早點睡,有消息通知你。
等回到房間裡,張丘還在納悶不解,問離殊,按下邳惠王說的這樣就糾結千年也太——”
沒有置身當中你不瞭解。離殊淡淡道:你以為劉衍口中的折磨是什麼?
不就是上刑?!張丘說完看到離殊的神色一下子懂了,結巴道:是那、那啥?

離殊見張丘提起這個話題就結巴可愛,有意逗一逗,故意當做不解,那啥是什麼?
喂!張丘炸毛了。

離殊輕笑了下,說:一向身居高位有野心的人被侄子上了,之後聽到他高貴的皇室血液根本是假的,你說你恨不恨?
恨!張丘就算不是下邳惠王這會也能體諒一二了,尤其對方以為這是種屈辱的懲罰,想了下,說:看來感情這事要說的直白不能有誤會的,不然也太虧了。

離殊想或許當時漢章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何嘗沒有真的想用此法羞辱折磨下邳惠王,不然下邳惠王也不會拿自己性命去報復了,等下邳惠王死了之後才幡然醒悟,不過這些猜測還是不要告訴張丘了,省的他晚上難受睡不著。
看來小丘對感情見解獨到。離殊意有所指,不經意的問:還是你已經有直白的對方了?
張丘被離殊盯得不好意思,明明說下邳惠王和漢章帝怎麼一轉眼就到了他身上,被離殊在這麼看下去,他真想一口氣問離殊喜不喜歡男人了,一口氣憋到嗓子眼,臨到口中又慫了,我先去洗澡。抓著毛巾到了浴室。
離殊盯著張丘落荒而逃的背影輕笑了聲,小慫包。
張丘先洗完澡,臉上紅紅的,出來一本正經的催離殊進去洗,見離殊進了浴室,趕緊上床拿著iPad刷天涯。
【總覺得對方在撩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求問怎麼判斷對方是不是彎的,人正在洗澡,線上等,特別急!】
發完帖子,張丘一看自己後臺資訊已經爆了,趕緊點開一看,喜滋滋的臉看到題目一下子僵住了,他都忘了兩個多月前發的帖子了。看到題目自己懷了僵屍的孩子,張丘一腔撩離殊的熱血全都泄了,不知不覺的點進去,涯友們都不信或者侃大山嘻嘻哈哈的,更有推薦他去蓮蓬鬼話而不是情感天地。
下拉頁面,因為他沒有太久沒回復,有些人開始說起葷段子,比如僵屍怎麼硬的,一夜幾次,器大活好不,你們這群腦殘gay饑渴的開始幻想非人類了,反正噴子多多。
剛剛為自己懷了孩子沉重一秒的張丘立馬擼起袖子加入戰場。
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完,張丘換了姿勢趴在床上點開他剛發的帖子,已經有人回復了。
LZ明明妖豔賤貨還要裝什麼清純不做作,人都洗澡了,晚上還不得幹點羞羞的事情呀!】
【過來人,血的教訓,別硬幹,傷菊花。】
【哈哈哈哈話筒準備好了,樓上說出你的故事。】
【樓上好汙,LZ聽我的,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摸摸就成,直男一般比較反感的。】
【樓上你別誤導LZ,我是直男我被我兄弟摸就挺舒服的,我們經常一起做葫蘆娃。】
2333333樓上注意你的菊花,你兄弟惦記很久了。】
之後就是這兩方開始吵起來,葫蘆娃的不信他兄弟對他有非分之想一再強調就是純潔友誼互相幫幫忙的,樓下給出招讓試探,張丘本來都想關掉的,結果一看樓下出主意的,不由一拍大腿,這招好啊!呀這招也不錯,這個也能用上,呀呀呀好好好!
離殊洗完澡就看到床上的張丘盯著手裡的東西興致勃勃臉都紅了,一拍大腿,興高采烈道:說幹就幹!
幹什麼?

張丘想都沒想,——”他猛地刹住車,將你字吞了回去,嘿嘿一笑,就是幹大事的,快睡覺,我被窩都給你捂好了。整個人特別殷勤。
離殊心裡好笑,面上不動聲色,他倒是想看看張丘打的什麼主意。
張丘將iPad隨手扔到抽屜裡,往裡面挪了下,明明大夏天的卻用薄被將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特乖巧的眨著眼睛看著離殊。離殊解開浴巾隨手扔到椅子上,張丘看似背過頭不去看,其實暗搓搓的打量離殊。
他都裝乖賣巧了,離殊那兒也沒啥動靜。
看來得加把勁才行。床邊深陷下去,鼻尖是離殊濕漉漉洗完澡的水汽味,張丘臉在枕頭上蹭了蹭,給自己心裡打氣加油,伸手先將燈關掉,房間陷入黑暗,他一心想著怎麼撩離殊,過於緊張咽了幾次口水,忘了離殊能在黑暗中視物技能了,還蠢蠢的嘿嘿嘿。
誒呀!好熱!張丘故意將薄被掀開露出半個肚皮,嫌自己露的少了還用兩條腿蹬了一下,露出半個大腿來,現在舒服多了。
離殊視線移到光溜溜的肚皮,伸手取過薄被將人蓋上,小心著涼。
還想繼續抖搔撩人的張丘:……
難道露小肚子沒有吸引力?不死心的張丘翻了身側面對著離殊,像是第一次發現離殊體溫低一樣,特別清純不做作的說:你身上好涼快。快求抱抱!
嗯。離殊裝作聽不懂淡淡的。
張丘:如同被紮了一百下的氣球。
氣放完了還想在最後挽救下自己的魅力,張丘鼻子裡發出軟軟的哼唧,說:要是誰夏天抱著你睡覺一定很舒服的。
離殊眼裡帶著笑意,沒有說話,想看張丘還會怎麼做。
張丘半天等不到離殊回應,氣哼哼的挺直了身,睡覺!嘴上這麼說一雙耳朵已經豎起來聽離殊的動靜,論壇層主說生氣後看對方哄不哄你,雖然他覺得這個膩味點,但這都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啊!
誰知道等了半天離殊也沒說話,張丘的一顆小心臟哇涼哇涼的。
許久,張丘有些迷糊,耳邊突然聽到離殊叫他,還是特別膩歪的小慫包,他又生氣又覺得喜滋滋的,層主說了起昵稱就是好的開始啊!
可他困得要死,掙扎著睜開眼皮,想告訴離殊自己喜歡他,問他是不是也喜歡自己。
一道緋色的紅光閃過,他掙扎掀開的眼皮徹底睡暈過去了,又做了一個特別羞羞的夢,離殊將他抱在懷裡,冰冰涼的懷抱真的很舒服,不由喟歎了聲,接著對方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特別激烈的親著他,都有點喘不上氣。
張丘嘚瑟的想離殊真是愛他愛的要死呢!
這個夢太真實了。
緋色的瞳孔慢慢隱去,離殊低頭安撫性的親了親張丘紅腫的唇。
第二天張丘渾身被碾過似得酸軟,兩條腿跟麵條一樣,腦子都是懵的,緩了好一會才分清夢裡和現實,紅著臉,自己竟然會做這種夢!
掀開被子,張丘挪著腿往床邊移,大腿內側酥酥癢癢的還有點疼,低頭一看。
腦袋——”的炸開。
全是密密麻麻的紅痕和咬痕。
跟夢裡的位置一模一樣。


第二十五章
不是夢!
哈哈哈哈不是夢!!!
張丘高興的坐在床邊,岔開兩條白生生的腿,用手戳著自己大腿內側嘿嘿嘿的傻笑。
沒想到離殊是這麼悶騷的一個人,愛自己愛的要死就直說麼!大晚上的嘿嘿嘿他,真是好羞羞啊!心裡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卻嘚瑟的要死。
張丘仔細研究了下他自己大腿,確認了痕跡後,幸福的往衛生間移步,洗漱完特意挑了件短褲穿著。
吃早飯了。
是離殊的聲音,張丘從衛生間走出來,收起了臉上嘚瑟喜滋滋的笑容,見到離殊,略微嚴肅的哼了聲,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晚上做了什麼!
我晚上做了什麼你說說看。離殊問。

晚上偷偷摸摸的夜襲他!大搞特搞,特別爽!張丘藏下心裡的想法,問:你做了什麼還要我提醒?
我想想。離殊認真想了下,見張丘眼巴巴的瞅著他,故意說:你昨晚磨牙又打呼嚕我掐了你兩下。

難道這腿上是掐的?但誰家變態專門掐他大腿根就為了不讓他打呼嚕,再說那位置都快接近蛋蛋了——張丘氣得要死,在看到離殊淡然的樣子憤憤的問:你昨晚是不是親我了?!敢說不是他就咬死離殊再也不喜歡離殊了。
渣男!
是。
對方承認的坦蕩,剛剛還醞釀聽到否認放大招的張丘一下子又憋不出話了,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怎麼這樣啊!
那你喜歡我這樣嗎?離殊一步步逼近張丘,低著頭看著張丘的雙眼。

張丘被離殊這樣望著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下,嘿嘿一笑,特別乾脆的說:離殊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離殊低頭親了下張丘的唇,像是被張丘臉上這種抑制不住的甜蜜感染了一樣,唇角上揚,是。
滿腦子如同煙花般瞬間炸開,張丘興奮的恨不得去樓下跑兩圈。
離殊捏著張丘的臉,出來吃飯了。
吼吼吼。

飯桌上下邳惠王瞥了眼藏不住高興的張丘,張丘還以為自己太嘚瑟了讓下邳惠王想起二哥,於是壓著興奮吃飯,離殊進廚房拿果醬,下邳惠王盯著廚房中離殊的背影,再看壓著笑都能感受到歡樂的張丘。
你瞭解離殊嗎?
啊?張丘被下邳惠王突然的問話愣住了,想也不想的說:以前不瞭解,以後慢慢會瞭解的。

下邳惠王見離殊過來,壓著唇輕聲說:小心。
小心?小心什麼?張丘剛想繼續追問,見下邳惠王站起,淡淡說:我吃好了,下樓走走。
你的果醬。離殊將手裡的果醬遞給張丘,望著下邳惠王離開的背影眼神冷了幾分。

張丘被一打岔也忘了剛才要問的,跟離殊黏糊糊的吃完早飯,他回到房間摸出iPad上了天涯。
【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歡的男人也喜歡我,謝謝大家出主意,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比心心。】
發了個西瓜大的心心,要多炫耀有多炫耀。
沒幾分鐘底下有回復了,一水的恭喜,戀愛的酸臭味之類的,張丘喜滋滋的往下拉。
【樓主該不會忘了你還懷著僵屍的種,呵呵噠!】、【自己意淫有意思嗎?!戲精!】
張丘拉頁面的手頓住了,他將iPad隨手扔在床上,低著頭看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用手壓了下,還是軟乎乎的也沒什麼懷孕的樣子。
自從陰魂珠貼身戴著後,他懷孕的反應就沒了,吃的好睡的香,加上不想提及,他真的忘了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僵屍。
張丘欲言又止的看著進來的離殊,你說如果——唉,算了沒什麼。他還是說不出口。
離殊沒有追著問,一會張丘自己先忍不住了,你就不好奇我要說什麼?離殊給了個說的眼神,張丘又開始糾結了。
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離殊開口道。
張丘憋了的勇氣又被離殊給戳沒影了,一想到可以在逃避會,還是不要提前這麼說了。
他的手機不知道丟哪裡了,打算早上去買手機補卡,下樓正好碰見坐在樹下摸著珠子發呆的下邳惠王,於是問下邳惠王要不要一起去。
下邳惠王往張丘身後看了眼,搖搖頭,不用。
那鑰匙給你。張丘將家裡鑰匙給下邳惠王,樂滋滋的跟離殊出去浪,這次算是兩人約會了。

張丘走路帶風,臉上不掩飾的高興,出門之後路上行人看離殊他還有種蜜汁自豪感,這樣帥的男人是他家的哈哈哈哈哈。
補了卡,張丘將卡塞進新買的手機裡,突然想到他還沒見過離殊玩手機過,不由問道:你該不會沒有手機吧?
我不習慣用這個。

張丘一下子來了精神,特別土豪,再來個黑的。又看向離殊,真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竟然不玩手機,一會機子拿到手順道辦張新卡,以後我們就可以一起打遊戲了,對了你拿身份證了嗎?
身份證?離殊微微皺著眉。

張丘一下子緊張了,該不會丟了吧?金老大給你買機票後將身份證給你了嗎?見離殊搖頭,安撫說:沒事沒事,現在補辦也特別方便,不過要回原地的,你家哪裡的?
西安。
真是巧,我在西安上學。張丘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對離殊真的是一無所知,不過他信離殊的,多次險境都救他,長得又好看,嘻嘻嘻他的眼光真是好!

新手機開機註冊完後,張丘登上了企鵝和微信,就有消息提示音,他先點開企鵝號,看到內容不由高興的拍掌,說:今天真是好日子,師哥查到了地址了。
下邳惠王還急著,張丘也不好再跟離殊浪了,打了車直接回家。
地圖查出來了,在山東。
這幾天沒什麼表情的下邳惠王臉上露出笑容,語氣帶著急迫,那我們立刻出發。
我先買票。張丘說完突然想起離殊的身份證丟了,下邳惠王又是這樣情況有身份證才怪,不過當初下邳惠王怎麼會在機場出現。於是試探的問:買票要身份證。
我有。

張丘:……這年頭粽子都太厲害了。
不過因為離殊沒有,補辦又太費時間,最後決定還是租車過去。
路上張丘給父母發了短信,說教授有發現需要他提早回學校不要擔心之類的,發完心虛虛的,果然下一秒電話就打來了,竟然不是他媽,是他爸。
【兒子你長大了有秘密了,我也不過問,不過萬事小心,你媽這邊我會勸著的。】
張丘其實很想跟他爸說實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我知道了爸。
司機是個黑黑壯壯的年輕男人,一笑看起來很憨厚,叫我小劉就行。車技也很好,開的又快又穩,話也不多,張丘對這次租的車和司機還是很滿意的。
車子沿著車流進了高速,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張丘捧著手機玩了會就有些暈車,只好放下手機,因為有外人在三人也沒有聊天說話,中午隨便在高速路上休息廳吃過飯,下午又開了近六個小時。
小劉說:老闆,找個地兒先休息一晚,我一個人沒法晚上開的。
張丘一想也是,疲勞駕駛容易出車禍,就點頭,下邳惠王並沒有反對。車子進了附近的小縣城,他們找了家還算乾淨的酒店,簡單吃過飯,在車上窩了一天張丘渾身也難受,他看了眼旁邊的離殊,腿那麼長估計比他還累,但人家背還是挺得筆直,人也沒什麼疲憊感。
你都不累啊?羡慕的眼神。
離殊笑了下,我幫你捏捏。
好呀好呀!

張丘不疑有他,感動的一塌糊塗主動趴在床上,洗完澡身上沒擦乾,水珠弄濕了半個背的T恤,離殊勾著唇,慢慢靠近。
身上覆蓋著冰涼的身體,張丘還來不及舒服的喟歎聲,耳朵就被上面的人舔上了。
他打了個哆嗦,危險的氣息逼近,張丘現在知道了離殊哪裡是好心給他捏捏,離殊這是沒按好心!
氣氛正曖昧著,張丘雖然覺得有些害怕,但心底其實也有幾分期待的。
——”
隔壁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響動,紅著臉的張丘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是下邳惠王。他說話的同時,離殊已經起來了,快速往隔壁跑去。
張丘從床上跳下來緊跟其後,隔壁聲音越來越大,又——”的一下歸於安靜,他過去酒店的桌椅已經倒地,砸的亂七八糟的,地上小劉已經暈過去了,不遠處還有一把手槍,房間窗戶大開,下邳惠王和離殊都在。
怎麼了?
下邳惠王冷冷的盯著地上的小劉,帶著幾分殺意,摸進來要搶珠子。
沒弄死吧?

離殊看了眼下邳惠王,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是死了。
張丘一時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下邳惠王有多寶貝這顆珠子他們都知道,小劉要來搶不怪下邳惠王出重手。
先弄醒問問怎麼回事。張丘想了下,還有這槍,小劉不是一般人,不過都忍了一天按道理也沒有急著動手的道理。
窗戶先進來了一個人。下邳惠王冷笑了下,見我與那人動手,想撿便宜。

沒想到先動手的人跑了,小劉成了擋刀的,不過能在下邳惠王手裡過招還跑了,可見對方也有幾分實力。
弄醒了小劉,還沒等張丘威脅,對方看到下邳惠王的臉驚嚇的抖了下,竹筒倒豆子似得直接招了。
有人在道上放了消息,懸賞三百萬要你手上的顆鳳凰珠,據說吃了能長生不老百病可醫。


第二十六章
小劉跟逃走的人不認識,按他說的是本來想半夜摸進來的,沒想到殺出另一方的人,害怕被人半道截胡了這才冒然出手,只是沒想到對方身手很好。
只是背後放出消息的人小劉也不知道是誰。
離殊將小劉弄暈綁在酒店裡,他們三個連夜開車出發,行蹤已經暴露了,這個酒店乃至這個縣城不能住了。
這背後放消息的人真是可惡,他什麼力都不用出就有人前赴後繼的過來搶珠子了。張丘氣哼哼的說完自然想到了金老大背後的人,當初在湘西金老大對珠子就勢在必得,放消息怕是金老大背後的人。
現在這一潭水已經攪渾了,之後去山東的路怕是重重阻礙。
離殊開著車上了高速,也沒有調導航,隨便找了個出口下了高速。這是個小鎮子,張丘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離殊直接將車停在郊外稀稀拉拉的小樹林中,借著夜色遮掩,三人打算今晚湊合一下。
到了早晨六點多的時候,離殊將車開到鎮上,胡亂吃了些早點,張丘買了水和食物,繼續上路。
後面有車跟蹤。
離殊說完左打方向盤,將車駛進一條輔道,張丘轉頭向後看,果然後面一輛不起眼的小轎車也跟了過來,從擋風玻璃看過去應該有四人,他們這車子玻璃貼膜從外面看不見裡面,後面的人還不知道被發現了。
現在怎麼辦?
坐好。

離殊話音剛落,車子噈的一聲猛地向前沖過,後面的小轎車也跟著加速。清晨的小鎮街道行車並不算多,根本沒有車流替他們擋著,後面開車的又是老手跟的很緊。
根本甩脫不掉。
勻速。後座的下邳惠王突然開口。
離殊將車速放慢,後車見狀加速向撞上來,下邳惠王將車窗打開,手上冷光一閃,速度很快,張丘還沒看清是什麼,已經射了出去,接著只聽後面緊急刹車的聲音,然後砰砰咚——”的響聲還有叫駡聲,車子因為速度太快把控不來直接躥到綠化帶上了。
車子遠遠的甩開後面的車,張丘看了眼竟然是前面車胎爆了。
你剛才扔的什麼?太帥了!
水果刀。

張丘眼睛閃著光,沒想到看上去漂亮柔弱型的下邳惠王手法這麼厲害,他正要繼續問,離殊淡淡開口說:看下地圖。
好。張丘就把向下邳惠王請教的事情忘了,打開手機定位了下,我們偏航了十公里,前面掉頭走G08國道,然後上高速這樣快一點。
車不能用了,導航火車站。

張丘一想也是,剛剛出了一起車禍,現在交通天眼這麼厲害,車子是不能再用了,可是沒有身份證怎麼買票?
不用買票。

半個小時到了小鎮的火車站,很小破舊的,他們背著行李,也不知道離殊怎麼做到的,門口檢票的人竟然像是沒有看見他們一樣,放他們上車。
火車是去山西的,張丘打開手機看地圖,指著說:咱們到途中河南下車,想辦法租車,這樣就比較快了。
到了晚上十點多到了河南一個小縣城,此時距離山東不過二十多公里,到華亭師兄說的萊蕪還需要半天車程。
張丘看了眼離殊又看了眼下邳惠王,玻璃上倒映著三人的樣子只有他最狼狽,明明是一起折騰了一天的,揉著餓癟的肚子,火車上的餐飯他聞了味道就反胃,越來越嬌氣了。
先去吃飯。離殊見張丘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伸手捏了下張丘的臉。
張丘餓的抬不動胳膊,問:你們倆真是奇怪,明明一天都沒怎麼吃怎麼只有我餓的要死。他還啃零食了。
離殊沒有說話,自然的拉著張丘的手。
喝著當地出名的羊肉湯泡餅,張丘一臉滿足,等肚子圓鼓鼓的這才放下手裡的碗,回酒店洗了澡趴在床上哼了兩聲,沒一會就呼呼大睡。
張丘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車上,他發現自己每次在外頭睡醒都要在車上,吐槽了句,看到前面熟悉的背影松了口氣,怎麼不叫醒我?
要叫的醒才行。

意外的竟然是下邳惠王吐槽了句,張丘還挺新奇的,嘿嘿笑了兩聲,最近瞌睡有些多。
睡得多啊要快了……”下邳惠王聲音很低,張丘沒聽清,正要開口問,下邳惠王問:馬上到萊蕪了。
真的?!張丘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前方正是一座大山,綠意蔥蔥的,我們現在去哪裡?

華亭師哥只預計了大致方向,具體的還需要他們親自找,只是萊蕪三面環山,連綿起伏地貌多變,他們三人沒人會什麼風水測位根本無法判斷出位置。
先不要急,會有人給咱們帶路的。離殊口吻淡淡的但帶著肯定。
張丘看了眼下邳惠王,下邳惠王見狀笑了下,既然已經到了,我不會再急了,三千多年已經等了……”
一反路上的低調,離殊將車停在一家豪華型酒店停車場中,像是專門給道上人看他們已經到了一樣,張丘想到離殊說的有人給他們帶路,有些瞭解離殊的用意。
萊蕪是地級市,這家酒店又偏向商業中心位置,人來人往道上的人就算再多也不好在光天化日下明刀明槍的動手。
他們剛入住沒一個小時就有人找上門了。
對方斯斯文文帶著金絲邊眼鏡,斯文俊朗類型,看上去很年輕,身上卻有穩重的氣質,張丘判斷不出對方的年齡,大夏天的穿的很得體,眼神輕輕掃了他們三人一眼,最後直接看向下邳惠王,眼裡神色淡淡,一點都沒有被下邳惠王樣貌驚到的樣子,張口說話單刀直入。
劉先生,我想買你手裡的鳳凰珠,價錢隨你開。
這話說的土豪,不過可惜這顆珠子可是他二哥張于水,下邳惠王能賣才怪。張丘給離殊使了個眼神,萬一下邳惠王動起手記得要攔住,不要出人命。
離殊捏了把張丘的臉,眼睛眨成這樣子不難受?
張丘:……
真是一點默契都沒有啊!摔離殊!
珠子我不會賣的。
意料之中,下邳惠王直接拒絕,冷笑了下,說:如果有人動了不改動的心思,我會保證他死的很慘。
張丘知道下邳惠王不是說著嚇唬人的,五花大綁的小劉就是前車之鑒。
對面的男人表情略微沉了幾分,並沒有放棄,我住在隔壁房間,如果劉先生改變主意,請隨時來找我,這顆珠子對我來說很重要的。說到最後表情懇切,將名片放在桌子上就走人了。
張丘拾起桌上的名片,叫陸風。名片簡單的名字和電話,沒有別的資訊,我覺得這個人不像是道上的,身上還有幾分正派作風。
單是長生不老就足夠引得有些人不惜財力來了。離殊看到張丘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想問什麼,笑著說:這是鳳凰自焚的本魄原體,普通人吞進去只會死的更快,你想的,只有鳳凰精血能起到作用,但也不是長生不老不死。

張丘想到當初漢章帝用血液一遍又一遍淋濕下邳惠王的棺木,也沒等到下邳惠王蘇醒復活。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長生不死的東西。
他們不信,自然有人信,不到兩天,這家酒店多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全都聚在同一樓層,有跟第一天見面的陸先生一樣直接過來問價錢,這類型大多都是富商老闆或者手下,也有兩撥人晚上偷襲被下邳惠王和離殊打了回去。
這天晚上,張丘三人剛從外面吃完烤肉回來,坐電梯時進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女的穿了一襲紅色吊帶連衣裙,襯得膚白如雪,身材豐滿,塗著火紅的唇,樣貌不算頂級漂亮,但眼神很魅惑,自進了電梯後一直笑盈盈的,顯得容貌也上了幾分。
她旁邊的三位男人有老闆派頭,也有保鏢壯漢,還有個矮瘦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四人穿著打扮差異很大,在張丘來看老闆不像老闆,保鏢不像保鏢。
女人見張丘一直看她,彎了下描繪精緻的紅唇,笑盈盈說:小帥哥,你一直盯著我看喲,是想請姐姐喝酒嗎?
張丘鬧了個大臉紅,眼睛都沒地方放,尤其是這女人話說完身後就有冷氣颼颼的射向他,他身後是離殊。
簡直要命了!
臉紅了真是可愛呀!女人笑盈盈的打趣。
張丘肩膀一沉,是離殊的胳膊,頓時冷汗都快出來了,眼巴巴的瞅著離殊表清白,以後他再也不敢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了。
女人還想打趣逗弄,難得碰上個這麼清純的,一抬眼看到一道冷光射了過來,不由咂舌了下,這高個子男人長得很出色,但第六感告訴她這人危險,再看對方毫不掩飾對小帥哥的佔有欲,不由笑笑,原來小帥哥有主了。
張丘想也沒想的跟著點頭表忠心,有主、有主。說完聽到腦袋上離殊低沉的笑聲,頓時想到自己說了什麼臉漲的通紅。
汪的一下就哭出來了。


第二十七章
電梯到了。
四人出的時候,女人回頭百媚橫生的望了眼電梯內,沖張丘笑了下。
張丘竟然覺得有點毛毛的,要是擱以前這種禦姐型的美女撩他,早都美滋滋的瞎嘚瑟了,現在只覺得這女人的笑別有意味。
電梯門緩緩關上,下邳惠王突然冷聲開口,是他們?
離殊點了下頭,眼底下還有幾分冷意。
打什麼啞謎?張丘一頭霧水,那四個人不對勁嗎?我就說剛才那女人沖我笑完心底毛毛的,原來真的有問題啊!
聽張丘說完,離殊身上的冷意散了些。——”電梯到了,三人出了電梯回到房間,離殊才說:給咱們帶路的人到了。
張丘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們知道具體地方?
嗯。離殊說完笑了下,之前打過照面。

張丘想了下,想起什麼,吃驚的說:是躥到綠化帶的那輛小轎車?他見離殊點頭,又問:可是他們本來是搶珠子,怎麼又搶珠子又下墓的?
說明這四人是老金背後人派來的。下邳惠王張口,提到背後人眼神帶著殺意,冷冷說:不管背後是什麼陰謀,這背後人我早晚要揪出來。

張丘覺得自從秦嶺姑幕國的那個墓開始,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而他們像是按照背後人部署的陰謀在前進,想到這兒他覺得有幾分害怕,未知的人策劃的陰謀詭計比墓裡的粽子還要可怕。
第二天一大早,離殊出門要買東西,讓張丘和下邳惠王留在酒店,張丘知道離殊是買下坑的行頭,沒有吵著要同行。
他跟下邳惠王去了酒店餐廳吃飯,又遇見了第一次見面時單刀直入要買鳳凰珠的陸風。對方坐在角落沙發中,剛通完電話,神色有些沉重,取下眼鏡揉著太陽穴,可能感受到他的視線,猛地看了過來,發現是他們,重新戴上眼鏡走了過來。
劉先生,我想跟你再談談。
下邳惠王頭也沒抬,直接說:如果是跟珠子有關的沒什麼好談的。
張丘發現下邳惠王說到珠子時,整個餐廳靠近他們的客人都暗搓搓的關注他們,而旁邊的陸先生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轉身就走了。
沒一會,張丘發現那三男一女也來了。
他們來了,我們要不要回去?張丘小聲沖對面下邳惠王說。
下邳惠王視線移到來人,淡淡道:不用,他們不會上前的。
果真,那四個人距離他們遠遠地就坐下了,視線並沒有往他們這桌上來,像是真的遊客一樣,吃完早餐很快出去了。
張丘在酒店等了大半天,一直到下午離殊才拎著黑色的大包回來,見了面直接說出發。
他們車子上路沒多久後面果然跟了一輛黑色低調的越野車,開車的是那個保鏢打扮的男人,車子距離他們不遠不近,一直緊跟著。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來的?要說目的是珠子可遲遲沒有動手,要說是下墓又把我們盯得很緊。張丘說著手下也沒閑,他將離殊買的大包拆開,裡面除了食物、水、藥品之外,還有繩子、手套、手電筒、防毒面罩和一支小巧的洛陽鏟。他們來的時候是背的雙肩包,裝著簡單換洗衣服,現在將食物、水、藥品分成三部分,每個包裡塞了些,以防他們走失的時候用。
下邳惠王見張丘勤勤懇懇的捋清行李,不由笑了下,很是溫柔的樣子,說:小丘真是居家旅行必備。
張丘聞聲抬眼望去,撞進下邳惠王溫柔似水的目光中,不像姑娘那種賢慧的溫柔,說不上來但是讓人很想親近,眼睛裡像是裝滿了星星,難怪漢章帝寧願犧牲性命也要想法子救回下邳惠王。
這人溫柔起來簡直能人化開。
我這也是被坑過的。張丘見下邳惠王心情不錯,撿著之前的經歷說:“……秦嶺姑幕國主墓室棺槨一打開,綠油油一片,我什麼都沒看見就聽見前面人大叫了,不知道誰推了我把,我撞了牆上的機關直接掉下去,然後就看到了猩紅的雙眼,暈了過去——”說到這已經氣憤了,可之後的內容又不能說,氣得咽下話,說:之後去你的墓室也是,我跟離殊走丟了,還好被二哥和大毛哥趕來救了,那時候身邊什麼都沒有,太沒安全感了,就想著要是還要下墓一定給身邊帶點,這次咱背雙肩包就不怕像湘西那時候全都丟了。
下邳惠王點點頭,勾著唇看了眼前面開車的離殊,不經意笑著問:我看你說起姑幕國咬牙切齒的樣子,也沒說猩紅眼睛後續,難道有什麼事情?
張丘一陣尷尬,不願意說,可想起墓裡的事情,心裡的氣兒沒處撒,憤憤道:要是再讓我遇見那雙猩紅眼,我一定饒不了他,把他做成標本放博物館展覽。他其實更想扒了對方的皮,可又不敢。想到肚子裡還有個東西,氣得牙都疼了,默默的看了眼離殊,真的很想把墓裡的事情告訴離殊。
都怪那個爛粽子!
大爛粽子!張丘不解恨的又罵了句。
下邳惠王笑的更開心了,附和著張丘,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不過看你這樣子,這粽子確實很爛。
坐好了慫包。開車的離殊突然說。

張丘正要抗議離殊對他的稱呼,車子速度突然加快,他一屁股先是抬起又重重跌回座椅上,下邳惠王臉上溫柔的笑也保持不下去,沒一會車子進入了林子裡,更加顛簸。張丘跟坐過山車似得,旁邊的下邳惠王臉色也難看的緊,緊緊的抓著扶手,臉色蒼白。
他知道下邳惠王暈車比他還要嚴重,只是這人有著古人的矜持,不愛在外人面前失了禮儀風度,每次都硬撐。這樣顛簸,張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屁股都被顛成兩瓣,車速非但沒有減速,還在林子裡來回繞路,他坐起扒著拉手扭頭看後面,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已經不見了,不由趕緊說:離、離殊,慢點、慢點,後面車沒有了。
一句話都被顛的四分五裂。
前面離殊透過後車鏡看了眼後面下邳惠王要吐不吐蒼白的臉,笑了下,車子沒有減速反倒加速,張丘緊緊拉著拉手,車子帶風似得,一下子往一個濃密半腰高的草叢紮進去,猛地一個刹車,車停了。
下邳惠王再也忍不住了,車還沒停穩拉著把手下車,躥到不遠處一顆樹下大吐特吐。
離殊挑了下眉,看也沒看下邳惠王,將水遞給張丘,喝點水。
張丘接過水瓶子往下邳惠王那兒去了,遞給對方漱口,見人沒事,就是儀態有些亂了,不過即便這樣也特別美貌。
過來,慫包。
張丘不開心了,抗議,誰慫了?!以後不准叫我慫包。順手接過離殊給他遞的水,喝了口緩了下,狀態好多了,見離殊擰著眉,想了下,說:你要是想叫就咱倆叫還差不多,不然在外人面前多損我面子。
下邳惠王可不是外人。離殊自己都發現說話口不對心。

張丘想了下,點頭,也是。
離殊渾身氣勢一下子冷了,張丘也沒注意自顧自的小聲說:下邳惠王也算我二哥媳婦兒,都是一家人的,我們要照顧好人。
如果不是你二哥的關係……”離殊聲音小了。

張丘沒聽明白,你說什麼呢?
無事。離殊看了眼遠處的下邳惠王,他知道以對方耳力絕對聽到他剛才說的,要不是因為張丘,他不會是小懲一翻,給對方一個警告。

天色已經晚了,後車廂有野營的帳篷和營地燈,張丘想支帳篷起灶做飯,被離殊攔了下,不必,人該來了。
張丘心裡一緊,知道是那三男一女追過來了,他無聲看向離殊,離殊突然抱著他,腳下往樹上一點,就跟輕功似得,彈力很好身姿輕盈的跳到一棵大樹上面,抱著他也不見受重力影響。
這個酷!張丘驚聲說完,自覺聲音太大,放低了聲音湊到離殊耳邊,你怎麼做到的?跟武林高手似得?
離殊轉頭,倆人面對面距離很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張丘不好意思的往後仰幾分,被後面一隻大手扶著腦袋慢慢湊近,離殊的唇已經貼了過去,淺嘗輒止,張丘臉慢慢紅了,幸好下邳惠王還在離殊知道分寸——
還沒想完,離殊的唇再次近了,這次像是驟風暴雨一樣,熱切的像是要把張丘吞進去,張丘呼吸急促不知道怎麼喘息,被親的雙腿發軟差點從樹上滾下去,還是離殊緊緊抱著他,雙眼如同餓狼似得盯著他。
張丘被親的缺氧,腦袋暈乎乎的,分離時手還揪著離殊的衣服。
奇怪你的眼睛……”
離殊親了下張丘眼皮,壓下心中的悸動,怎麼了?
張丘搖了下腦袋,沒事,可能剛才缺氧看花了眼。剛才一瞬間離殊的眼睛有點發紅,可能真的是他看錯了。


第二十八章
兩束燈光穿過漆黑的叢林中,隨著光源越來越亮,張丘已經能聽到汽車響動的聲音。
離殊帶他選的樹十分高大繁茂,他們藏的地方偏樹的上方,被層層的樹枝遮擋住,外加上山裡沒有燈光,一片漆黑寧靜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的。
是那四人?張丘小聲說。
離殊點頭,張丘想起還有下邳惠王,離殊指了對面一棵大樹,張丘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下邳惠王的身影,不由誇道:你眼神真好。又想起自己夜裡視物技能消失了,奇怪的問離殊,你說為什麼就看不見了呢?
不清楚。

離殊說完視線往張丘肚子移了下,不過張丘並沒有看到,他全部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越來越近的汽車身上。
山林十分寂靜,對方開著遠光燈照射深遠,到了他們車下猛地一記刹車,刺耳的聲音讓張丘心噗通噗通的加速,他放慢了呼吸,唯恐被樹下這四人發現。
發現了他們的車。越野車上那個保鏢壯漢率先跳了出來,走到他們車旁扒著窗戶看了下,之後沖後面下車的三人搖頭,人沒在。
難不成他們發現咱們了?是老闆樣子的說話。

矮小的男人拿著手電筒往他們藏身這棵樹上掃了下,張丘嚇得要死,緊緊握著旁邊離殊的衣擺,光線一掃而過,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們,繼續說:不管他們,咱們只需要做好老闆交代的任務,你們也知道要是順利完成咱們除了錢還有……”對方說到這裡將話音放低了。
我不信什麼長生不老,我只要錢。話是保鏢說的。
矮小的男人比劃了個噤聲的姿勢,保鏢還沒出口,旁邊的女人笑著說:這裡連個鬼都沒有,噓什麼噓!不過小高這話是對的,我也不信什麼長生不老,這世上還是錢靠得住,你說道上的老金,上次從湘西回來成了什麼鬼樣子,我要是變成那樣,我寧願不活了。
話怎麼那麼多!老闆發話了,不耐煩的揮手,先上車,真是麻煩,本來搶了珠子就成,現在又改道下坑了,不知道老闆想什麼。
你要搶也得搶的過才行。女人笑盈盈的打趣一點都不怕老闆,挽著保鏢也就是小高的胳膊,嗓音魅惑,小弟弟,一會下坑你可得護著姐姐點,幾年沒下了,我心裡還真是毛毛的。

小高顯然很高興,連連點頭。
翠紅你發什麼騷,是不是坑裡的粽子你也能發騷,哈哈哈哈哈。老闆覺得自己這笑話說的好笑,逗得樂個不停。
女人怒了,豬大腸你個王八蛋,再敢叫老娘一聲翠紅你試試!
好了,我的紅姐,咱趕緊走吧!

四人陸續上車,最後上車的矮小男人臨走前用手電筒又掃了圈樹上,旁邊的老闆說:誒喲,快上車毛都沒有看個鬼啊!
車子發動很快離開了原地。
離殊攬著張丘的腰下來,下邳惠王也從另一棵樹上下來,跟離殊看了眼,張丘不知道倆人打什麼啞謎,急著道:你們剛剛有沒有聽見他們提起的老金,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老金?
湘西墓,道上,鬼樣子,應該就是我打死的那個老金。下邳惠王開口,想到什麼露出一抹笑,打死了兩次都能再出來,看來下次遇見我要將他挫骨揚灰才行。

其實那個叫紅姐的人說的那麼明顯,張丘也覺得是,但三觀太毀了,他親眼看到老金腦袋都碎了紅白流了一地的,私心其實不想相信這人又活了。
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想到了在墓道裡老金抱著一隻乾癟的粽子吃的哢吧哢吧的樣子。
聯想到老金復活,腦補太多的張丘頓時毛骨悚然,胃裡作嘔。

離殊伸手輕輕撫著張丘的背,怎麼好好的想吐?
我一想到老金就噁心的不成——嘔。張丘吐得眼淚汪汪,還擔心自己耽誤了行程,咱趕緊走吧,我怕一會遠了追不上了。
不急。離殊將水瓶擰開遞給張丘,我有辦法。

張丘好奇了,什麼?
你親我下我就告訴你。離殊勾著唇說道。

張丘胃裡也不難受了,耳朵慢慢的紅了,離殊現在越來越流氓了,哼了聲,愛說不說。憋死你。
結果離殊挑了下眉真的不打算說了。三人上了車,離殊還在慢悠悠的發車,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樣一來沒憋死離殊反倒急的張丘糾結好奇的不行。
前面一片漆黑,四人越野車早都無蹤無影了,他們車子啟動,離殊像是知道方向一樣,不像是亂開的。
好奇嗎?離殊淡淡的開口。
怎麼做到的?張丘湊過去問。
離殊勾唇笑了下,現在親兩口才能告訴你。
好氣呀!
張丘氣呼呼的重新靠回椅子上,以前都沒發現離殊竟然是這樣的離殊,老愛逗他,而且特別黃暴,第一印象的高冷帥哥都喂狗了。可心裡抓心撓肺,越是不告訴你越是想知道,他打算想點別的分散自己糾結的離殊怎麼知道路線這個問題。
對方有四個人,保鏢叫小高,能稍微年輕的,女人叫紅姐,老闆是豬大腸,現在只有矮小的男人不知道名字了,而且對方警戒心很深,剛才差點以為被發現了……”張丘慢慢的捋清人物,根據對方剛才的對話想著背後人的意思,你說最開始讓偷珠子,怎麼現在又下坑呢?
他想了會也想不出頭緒,離殊在開車,下邳惠王在後面不知道想什麼,沒人互動他一人有些無聊,又想到了離殊怎麼知道路線這個問題了。
好煩。
那天酒店偷珠子逃走的人是那個矮個子。
後椅上下邳惠王突然出聲,張丘想了下問:你說是在跟小劉那次?見對方點頭,不由道:可是你之前也見過那四人的——”
對方戴的面具。

張丘使勁想了下矮個子的長相,他總共見過兩次,一次電梯裡,一次餐廳,結果現在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對方具體長什麼樣子,唯一印象就是矮小瘦,沒什麼存在感,五官很普通的大眾臉,說不上醜美,看過即忘那種。
不過這人為什麼要戴面具?
遠處紅光閃了下,張丘抬頭一看,是四人的車,竟然真的跟上了。
離殊將車停在草叢中關掉了燈,車裡一片黑暗,張丘見眼前一個黑影慢慢移了過來,唇上頓時一涼,熟悉的溫度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對方已經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下,冰冰涼涼的跟吃果凍似得,不由自主的張開嘴,被對方親個正著,而且越來越激烈了。
呼吸急促,被親的腰身發軟,幸好坐在車上——
車上!
張丘瞬間想起後車座上還有下邳惠王,他可沒忘記下邳惠王跟離殊一樣在黑夜裡也能視物,頓時急了。
黑影已經慢慢撤開,又複而輕輕親了下張丘的唇。
我親你也是一樣的。黑影滿足的靠回椅背上。
張丘惱羞成怒,離殊!!!
嗯?

又是那種特別低沉又磁性的輕哼,不過一個字就蘇的他張不開口罵離殊了,真是要氣炸自己顏控、音控、手控這德行了!
我關掉燈了。離殊聲音很無辜,知道你害羞的。
媽蛋知道我害羞還不分場合親親!張丘咬牙切齒,我可沒忘下邳惠王和你一樣晚上也能看到的。
我可以當做我看不到。後座椅下邳惠王出聲。

我、我、我要打死你了離殊!!!
離殊見張丘真的炸開毛了,笑了聲,伸手摸了下小慫包的軟軟發頂,說: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知道路線的。
誰想知道——”
戴面具矮個子的是老金。離殊快速出口截斷了張丘的話。

張丘先是一愣,把離殊的話又回味了遍,頓時滿臉震驚,腦袋把離殊親他的事情一股腦丟開,追問道:老金?!死掉的老金?
離殊彎了下唇,真是好哄的厲害啊!
不然你以為對方怎麼知道墓的地址。
被離殊一點,張丘猛地想起來了,地圖在他們手裡,對方根本沒搶到地圖,現在對方反倒知道地方,而他們只知道大致城市。
湘西時我先拿到精魄,在看的時候老金已經打開盒子了,很有可能他在當時已經記住了。下邳惠王補充。
張丘一想到老金自然而然的想起老金啃的乾癟粽子畫面,頓時擺手,快別說了,換個話題,我噁心的不行。
離殊重新啟動車,慢悠悠的跟上,說:湘西水窪裡有綠色小蟲子你記得嗎?
怎麼能忘記?!
這種蟲子能要了兩條人命,不過幾分鐘人就像被吸幹的乾屍一樣。
這種蟲子一隻在老金的身體裡,另外一隻在我手上。離殊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打開,一隻瑩綠色的小蟲子在離殊的指腹上蠕動。
張丘看的一陣惡寒,想也沒想說:你可別用這只手摸我——”他突然想到離殊剛才揉他腦袋了,頓時頭皮發麻,離殊見了就知道張丘想什麼,手指一彈,小綠蟲子爬到汽車前沿上,直線行駛,一會又扭動拐個彎。
你把這蟲子帶過來不會大量繁衍害人吧?
不會,它需要特定的生存條件,一旦離開——”離殊頓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到了。

小蟲子跟僵住似得立在原地不再動彈。
車子按著剛才蟲子爬過的路線行駛,遠遠在樹下停車,離殊關了火,張丘只聽見遠處隱約的說話聲和搭帳篷的聲音,是那四人的聲音,他聽不清離殊和下邳惠王卻聽清了。
“……珠子不急,沒有集齊其他東西,要珠子也沒用。
本來說加急的,怎麼突然又不急了,我都幾年沒下去過了,本來就是說好搶珠子來的……”
老闆才知道沒有神脈,珠子是不會煉化成人的,不過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拿回神脈,就算找到了也不會活著的,正好……”

神脈?
下邳惠王臉上浮現驚喜,找到神脈炟兒就能再度復活了,手裡的珠子像是回應一般,溫度灼熱,下邳惠王張了張口,低聲道:等我。
張丘什麼都聽不見,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肚子餓的咕咕叫,手摸了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肚子裡有東西在動。
怎麼了?
張丘咽了下口水,臉色發白,沒事,餓了。
從秦嶺之後除了嗜睡幹嘔外基本沒有別的反應,肚子跟常人一樣也不見大,但剛才那一秒肚子裡竟然有個東西動了下,像是小孩子的手掌似得……
這一刻張丘是真的感受到他肚子裡有個正在慢慢長大的小僵屍,清晰的告訴他不能再逃避了,這個小僵屍到時候要怎麼出來?等吸完了自己營養難不成開膛破肚。
張丘被腦補嚇得厲害,離殊伸手將人攬入懷中,不要想別的,有我在。說完見張丘還是渾渾噩噩的樣子,輕輕拍著人的背部,慢慢的張丘覺得眼皮子很困,很快睡著了。
他如果知道真相,還會在你懷裡睡得這麼踏實?
離殊看向後方,雙眼不掩飾的緋紅,冷冷道:你話太多了。
下邳惠王被對方盯著竟然心裡升起一股冷意,咽下要說出口的話,算了,這世上他只在乎炟兒,只需要找到神脈,炟兒就會重新復活了……
離殊溫柔的將椅子調平緩,拿了毯子給張丘蓋上,他自己下車就在附近架起了簡易燃起爐子,煮了鍋牛肉罐頭掛麵。
張丘鼻子動了下,慢慢醒來,揉著眼睛,我怎麼會睡著了?剛才好像在想事情的,可想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聞到空氣中飄來的香味,離殊你在做什麼?好香!
離殊用一次性碗先給張丘盛了一碗,小心燙。
雖然是暑期,但山裡晚上還是很冷的,能吃上一碗熱乎的,熨帖的整個胃都舒服許多。張丘吹著氣兒慢慢喝了口湯,笑嘻嘻說:離殊你真是賢慧!
離殊只是看了眼張丘,竟然沒有反駁,不夠了還有。
夠了夠了,你跟下邳惠王也趕緊吃,不然面要糊了。張丘小口小口吃著面,越吃越覺得自己好幸福,又湊不要臉的誇道:我眼光真是好,離殊麼麼噠!
麼麼噠。

張丘:!!!離殊腫麼啦!


第二十九章
張丘狐疑的盯著離殊,你說你是不是被掉包了?
屁股是不是癢了?離殊接過碗淡淡的問了句,張丘被離殊的眼神掃到立馬慫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離殊那裡一大坨,菊部一緊,頓時笑嘻嘻的拍馬屁,你人最好了,忘了誰都不能忘了你,一看就是我家霸氣側漏的離殊。

狗腿子小慫包真是可愛的要緊。
離殊眼神含著欲望,就這麼盯著張丘看了會。看的張丘直咽口水,這人的眼神像是把自己扒了衣服一樣,頓時腦補百萬小黃文,嘻嘻嘻好羞羞啊!
——收拾你。
離殊聲音很低,張丘沒聽清楚,想想也是,在外頭不說腳下有可能就是古墓,旁邊又有下邳惠王總不能野戰的。
他太汙了,都是被離殊傳染的。
打了個哈欠,吃飽了血液都到腦袋中了,張丘困得眼皮子耷拉著,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說:你也上來睡會,估計一時半會——”
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突然——”的一聲悶響,雖說是悶響威力也十分大,張丘被嚇得一個激靈,什麼瞌睡都沒了,人也精神了,他看向遠處,什麼也看不見,草木太高了,不過這聲響他不會忘記的。
那群人用雷管炸盜洞。
真找到位置了?
張丘說完見離殊和下邳惠王下了車,他也跟上,說:還得有一會,起碼幾個小時吧?
過去守著。下邳惠王雙眼盯著前方,一刻也不想錯過。

張丘一聽也對,他們想截胡就不能太晚一步,立刻說:那把行李背著。
三人背著背包,離殊原本要替張丘拿,張丘搖頭,這我還可以的,你身手好,東西多了不好發揮。他經歷幾次下坑,也知道底下兇險,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離殊一聽也就作罷。
張丘跟在離殊後面,他們離那四人直線距離也就千米,不過山路不好走,也不敢打燈,黑燈瞎火的摸黑走,腳下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趔趄,前面離殊像是腦袋後長了眼睛一樣,穩穩的扶住他。
沒事。
離殊緊握著張丘的手沒有放開,嗯了聲繼續前行。
雷管的聲音越來越悶,張丘知道這是往深了去,沒想到這幾人的速度夠快的。前面一兩百米處就是四人的營地,三盞營地燈開到最亮,照的中心恍如白晝,遠處只能看到中心站了兩個人影,正想看仔細,被離殊一把壓在草叢中。
噓。
離殊的唇貼近他的耳朵,涼涼的氣息要鑽進去一樣,張丘點點頭,渾身都緊繃起來,警戒的盯著前方。
耳朵上被冰涼滑膩的舔了下,張丘一個激靈,敏感點被擊中,雙腿瞬間發軟,被離殊抱在懷裡,又親了親他的耳朵尖,還咬了下,張丘渾身輕顫,酥酥麻麻的電流升到頭皮上一樣,渾身都不得勁。
離殊露出個滿意的笑,原來是這裡啊!
不要瞎來,小心被發現。張丘惱羞成怒低聲說著,不過現在渾身發軟說的話跟撒嬌一樣,毫無威懾力。

離殊指著前方,這個距離正好,金老大不是人,再近會察覺的。
金老大不是人是字面意思,但離殊說出來跟罵人一樣。張丘扒著草叢看了眼,聽離殊一說,現在對著看遠遠的影子真像是金老大的。
旁邊的是紅姐?
紅姐?離殊口氣冷冷淡淡的反問,順勢張口咬著張丘的耳朵磨了下,感受到對方身體輕顫滿意的笑了。

張丘渾身發軟,離殊這個王八蛋不好好說話老是咬他耳朵,等著,要是被他發現離殊的敏感點,他一定要折騰死離殊!
心裡這麼想,嘴巴上卻苦哈哈的告饒,我錯了,什麼紅不紅姐都沒你好看。
離殊以前不愛聽人提他好看著兩個字,不過現在一聽張丘這麼說,心情大好,鬆開口中的耳朵,張丘還沒歇口氣,耳朵尖上又是重重一下,又疼又痲的。
下次再敢提別的女人——”
不敢了不敢了,我一顆紅心全都照著你,不敢照別人了。張丘就差跪在地上叫離殊爸爸了,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怎麼這麼難纏啊!

咳咳。
草叢後傳來低咳聲,張丘聽出來是下邳惠王,一想到剛才他跟離殊沒羞沒躁的咬耳朵就羞窘的不行,惡狠狠地瞪了眼離殊,不過在離殊看來這完全是張丘撒嬌向他送秋波。
雷管的悶響已經聽不見了,張丘扒著草叢遠遠看去,只模糊看見老金跟紅姐在說些什麼,不一會守在洞口的老闆喊了聲,成了!小高你先上來——”
啊啊啊!!!!

窄小的洞口傳出悠長的慘叫聲,回蕩出洞口,層層疊疊如同回音一樣,落在地面上三人耳朵裡,頓時臉色大變,尤其是老闆瞬間就離洞口老遠。
張丘隔這麼遠都能察覺到不對勁,動了下耳朵,洞裡面有人慘叫。
離殊和下邳惠王自然也聽見了,兩人沒說話也沒動,張丘就知道這是先等著一會收網截胡,只是這慘叫聲太過淒厲,又一刹那瞬間沒了,周邊只聽到風吹草的聲音,靜悄悄的讓人心裡不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者是幾分鐘或者是幾十秒,洞口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老闆大著膽子往洞口喊:小高、小高你聽到說話,別他媽的嚇人。面上說的輕巧,其實額頭豆大的汗滾落,心嘡嘡嘡跳的跳的生快。
洞口什麼聲音也沒有,像是小高從來不曾出現過。
老闆率先看向紅姐,又看了眼老金,咽了口唾沫說:當初說好只是搶珠子的,早知道這玩意這麼要命,我就不會來了。他給紅姐使眼色,意思倆人拉成一隊,趁早走。
紅姐臉煞白煞白的,她好幾年沒下坑,這幾年吃穿用度全靠以前出手的大件早都不剩什麼,但她也惜命,說好的肉盾就這麼沒了,她也不想拿命去拼,省的到時候有錢沒命花。
看了眼老闆,倆人早都有默契了,於是附和著老闆的話,對啊對啊!這東西太邪了,實在不行咱們白天來,反正洞已經開了,咱多找點幫手,背後老闆財大勢大也不在乎這點打手錢。
倆人都不知道眼前矮瘦的男人就是金老大。
金老大垂著眼睛露出個笑容,倆人沒有看見,只聽金老大說:你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這樣——”
草叢裡張丘眼前一黑,離殊用手遮著他的眼,不要看。
啊啊啊——”

是老闆的淒厲的慘叫聲,很快對方聲音戛然而止,沒有畫面只聽到聲音其實更可怕,張丘心跳的很快,拉下離殊的手,遠處老闆已經倒在地上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過去的,不過聽剛才的慘叫聲應該好不到哪裡去。
紅姐戰戰兢兢的往洞口走,老金一步一步跟在後面,舔乾淨嘴邊的血,十分饜足。
等倆人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盜洞口,離殊揮手,三人快速往營地跑去。
燈光照的地面發白,張丘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具屍體,穿著打扮赫然就是老闆,只是樣子死的很猙獰,像是被抽幹了精血一樣,皮包骨雙眼瞪得大大的盯著他。
張丘心裡一緊,肚子隱隱的疼。
不要看了,一會跟緊我。離殊見張丘臉色不對,蹙眉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張丘想了下,肚子又不怎麼疼了,可能是被猛地嚇著了,搖頭,沒事,我們下去吧。
離殊打頭,張丘中間,下邳惠王殿后。
他們勻速爬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張丘肚子又一墜一墜的疼,不一會額頭上就是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前頭離殊突然停了,張丘疼的有點失神一腦袋頂上去了。
怎麼突然停下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張丘努力打起精神,肚子更疼了。
盜洞很窄,離殊身量長很難轉身,回頭問:你呼吸不對,怎麼了?
——”
說實話!離殊聲音冷了。

張丘被嚇得老實交代,我肚子疼的厲害。疼的嘶嘶抽著氣兒,想到以前大學班裡有個姑娘曾經疼的暈過去了,他那時候還傻傻問了句生什麼病了,後來才知道姑娘大姨媽來了,那時候他就想幸虧自己是男的不用來大姨媽,現在只想說上天繞過誰。
真的好疼QAQ
憋著淚,張丘疼的迷糊,只聽見窸窣的聲音,過了會一隻冰涼的手扶起他,另一隻手貼在他肚子上,一股涼颼颼的氣兒像是往自己肚子裡鑽一樣,肚子的疼慢慢的緩和下來。
張丘感到額頭上涼涼的唇吻了下,掙扎著睜開眼,入眼的緋紅一閃而過,之後是離殊的臉。
不由愣了片刻。
現在怎麼樣?還疼嗎?
張丘被離殊的問話拉回神,感受了下搖頭,好多了。
這裡地面太潮濕,不是說話的地兒,你跟緊我,肚子疼了一定要說。離殊說完親了親張丘的眼瞼,替張丘擦去額頭的冷汗,掉頭繼續。

張丘跟在離殊後頭,眼神有些茫然,剛剛的緋紅……
終於爬到底兒,一股刺激的腥臭和血腥混雜在一起,張丘臉色發白,忍住幹嘔的欲望,金老大直接打到墓室門口甬道前一些,現在地面上扔了一條胳膊,胳膊上還有半截袖子,看樣子是小高的,血撒的地面到處都是,還有一具長著青毛的粽子,身首異處,腦袋就在墓室大門,黑洞洞的眼幽幽的盯著他們。
墓室的門緊閉,後面是狹長幽黑的甬道,張丘前後看了眼,金老大他們去哪裡了?
離殊望著幽黑的甬道幾秒,走前面。
他們背著墓室相反的方向走,沒出幾米竟然是個十字路口,四面包裹都是幽深漆黑,張丘用手電筒照了下,竟然看不到頭,又犯困難了,難不成是個迷宮?一提起迷宮自然就想到錯綜複雜的下邳惠王墓了,他被老四揪著跑,差點吃了。
不是迷宮。離殊口氣淡淡的,用手電筒照著四周,隨便選一條。
張丘一聽離殊口氣淡然,隨便走那就是沒什麼大問題,胡亂隨手一指,離殊拍板,走!
真走這條路?
反正我也不知道哪條是唯一正確的。離殊很無所謂的說,比留在原地好。

張丘:……
那等等——”這麼冒然選擇,萬一是陷阱坑了多不好,不然我再扔個錢決定看看,我剛才是瞎指的,真瞎指。

離殊拉著張丘的手,下邳惠王跟在後面,倆人都很無所謂選擇哪條路的樣子,根本不給張丘重新扔銅板的機會。
張丘一想扔銅板也是他扔,跟隨便瞎指都是一樣效果,再看離殊和下邳惠王淡定的樣子應該也沒太大的問題。他們沿著左邊的甬道去了。
甬道看著深,其實走了百余米就到頭了,是封死的黑漆漆的牆。
路不對。張丘有些失落,他從小到大運氣一向都不怎麼好,喝飲料從來就沒中過。
下邳惠王側耳動了下,擰著眉,後面有水聲。
怎麼會有水?張丘愣住了,第一次見到墓裡有水的,受他爸偶爾說一嘴的薰陶,張丘知道古代修建陵墓最重的就是風水,選地外可以有風有水,稱風水寶地,但墓裡面一般比較忌諱有水的,而且也講究一個密閉性,叫藏風,就是捂得嚴嚴實實的,不然死去的靈魂要洩露不完整了。

離殊解釋,是機關陷阱,防盜用的,後面不知道是多少水,四條道一條對的,其他三天都是陷阱,我們現在只要離開,這堵牆就會被水衝破,淹了整個墓道。
張丘被說得毛毛的,咽了咽口水,這墓多少年了?水不會揮發幹了吧?
水不可怕,放了年頭悠久又是防盜用的水,可能已經不是水了。下邳惠王在旁說道。

張丘一想也是,誰家防盜用的給你準備一池子乾淨水,等你來游泳順帶泡澡啊!萬一水里加硫酸,離殊的臉怎麼辦!


第三十章
張丘憂心忡忡,為離殊的臉操碎了心,又唾棄自己是個顏狗沒救了,現在命最重要。
他在原地急了半天,腳都不敢挪地方,一看離殊和下邳惠王特別淡定,就問:有主意了?
沒有。

張丘:……
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你們開心就好。他環顧了圈四周,四面牆壁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要是想借機攀上牆壁吊到甬道頂是行不通的,前面的甬道又有百米長,他不知道這後面水的多少,少了加速跑還行,多了根本不可能。
想來想去好像兩條路都不可行。
我腦袋想破了也沒想出可行的逃跑方案。張丘承認自己腦子不好使了。
離殊指了頂,張丘連忙說:太滑了,沒著力點上不去。
一會抱緊我。

話音剛落,漆黑的墓道一頭傳來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響,像是石塊砸在地面上的震動,聲音越來越近,張丘甚至能聽見有人喊救命。
是紅——”姐字愣是從舌尖咽了回去,張丘頭皮發麻的頂著離殊炙熱的目光,心裡內流滿面,面上滿不在乎的說:是那個女人在喊救命。
離殊涼涼的問:怎麼你想要英雄救美?
張丘都要哭著給離殊唱征服了,這話他不知道怎麼接了。
離殊見張丘小可憐的樣子,彎著唇笑了下,剛還嫌離殊是磨人小妖精的張丘一看,被晃得眼都花了,心想被離殊磨死他都心甘情願啊!
他果然是顏狗,栽在離殊身上沒救了。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近,呼救聲和腳步聲錯亂複雜,其中還有槍聲,下邳惠王動了下耳朵,與離殊互相看了眼,說道:一大批人,往這邊趕來。
張丘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腰身被離殊攬著快速向前跑,不過一刹那的時間,他就聽到後面磚和水混擊的聲響,嘩啦——”“水、水過來了!而且聽這個聲音水量應該不小,話還沒說完,整個身子淩空起來,被離殊包裹在懷中,他的背緊貼著離殊的胸膛。
離殊不知道怎麼做到的,雙手雙腳緊緊的貼在壁頂,懷裡還有個他,他雖然不重但也是個男人,這樣沒有抓手的情況下離殊還要撐著他整個重量,張丘嚇得不敢動,整個身子緊緊往石壁貼去。
石壁涼,你別貼太緊。
倆人貼的極近,離殊說話的聲音就貼在他的耳朵旁,甚至還親了下他的耳朵尖,張丘被刺激的小聲呼叫:你別亂來,我渾身發軟你撐的重量就更大了。
無事。

卻也不在騷擾張丘了。
張丘松了口氣,根本沒有空間往底下看,只聽呼啦啦水流衝擊的聲響,他們跑開不久,後面的牆壁就衝破了,等於說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水流衝擊最高,不知道會不會傷到離殊,張丘整個身子往上貼,恨不得自己成一張紙,離殊,你靠近我。
慫包這麼熱情啊!
“……”
他早晚有一天得幹翻離殊!!

啊!我的腿、我的腿。
別過去,回來,這水有問題。
救我,救我!

墓道一頭傳出幾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和痛呼聲,是那批人跑了過來,可能沾到水了,這水果然有問題。
水流聲緩了,張丘扭著脖子想看看水位,唇上一涼,離殊的唇貼了過來,倆人交換了一個吻。
唇分開,張丘氣喘吁吁的教訓離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老是愛、愛——”愛發情!
明明剛才你很享受,還抱著我脖子親的很出神。
竟然又被懟回去了。張丘惱羞成怒,卻無話可說。旁邊一道黑影貼著石壁頂爬過去,像壁虎一樣速度很快,是下邳惠王,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下邳惠王雙手交換的時候長長的指甲泛著鋒利的光芒。
這一刻張丘真的意識到下邳惠王是三千多年的大粽子了。
慫包,現在翻身,抱著我的背,雙腿夾著我的腰。
他現在是臉對著石壁,按著離殊的姿勢真是好羞恥,不過張丘沒有一秒猶豫,他多糾結一下,離殊就越辛苦,於是小心翼翼的在狹窄的懷抱中轉身,雙手緊緊抱著離殊的背部,倆人的呼吸交纏,張丘耳朵泛紅,將腦袋貼在離殊的胸口,雙腿夾住離殊的腰。
墓道的水越往後越淺,但水量太多延伸的很久之後才有下腳的地兒,攀岩這條道太長,離殊每次一換手,身姿往下稍微墜一點,張丘嚇得抱得更緊,黑暗中張丘看不到的地方離殊的唇角彎了下,換腿往前攀的時候故意向上頂一下。
一步一步,張丘覺得時間漫長,耳朵根都紅透了。
雙腿之間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每次交替的時候,一頂一頂的戳著他的那個,被磨的有點升起,張丘窘迫的不行,但又不能換姿勢。
到了沒?在磨下去他就要憋不住了!
還有幾步。
離殊聲音聽起來很正經,前提是忽略頂著那個玩意硬的都快成磚了。
“……在動別怪我不客氣了。是下邳惠王的聲音。
終於到了,張丘松了口氣,離殊加快幾步,抱著他輕盈的落地,位置正好是十字口,落地的同時對面的幾隻手電筒猛地打過來,照的張丘睜不開眼,只聽見熟悉的聲音。
小師弟!
師哥?

離殊原本要上前動手頓了下,順勢將張丘攬在懷中,以防對方動手。
都是自己人,先放下槍,陸風你管不管了?!
陸風?這不是酒店裡要問下邳惠王買珠子的土豪麼?他就說被拒絕後直接走了,沒想到追到這裡了。
手電筒和黑洞洞的槍齊齊收了起來,張丘一看果然是師哥華亭,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他跟華亭不熟,但相處一個多月也能看出對方人好熱情,不過就憑這些他可不敢在墓裡交心,對方人多還有槍,萬一連累了離殊和下邳惠王就不好了。
對方能有十來人,全都是打手保鏢樣子,有兩個人被架著,神色狼狽,額頭都是汗,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腳和腿被包著,繃帶已經染成了血紅,一看就是剛才碰了水的,紅姐瑟瑟發抖的站在保鏢中間。
打頭的是陸風,下邳惠王冷眼看著,如果不是離殊他們過來的快,已經打開了。
金老大沒在。
離殊淡淡開口,張丘瞬間心裡就知道了,他們下坑就是為了找東西,具體找什麼他也不清楚,不過不管什麼都不能讓金老大搶先了。
下邳惠王自然也懂,冷聲問保鏢圍著的紅姐,金老大人呢?
什麼金老大——”紅姐說完看到下邳惠王冷冷的眼神,再一想坑面上的事情,頓時明白過來了,你說猴子就是金老大?難怪了……”

離殊不愛聽這女人感悟,到底在哪?
紅姐下意識的縮了下,伸手指了個跟水道相反的甬道。
華亭在旁補充,我們一下來就聽見這女人求救,後面跟了個不知道什麼的怪物,全身穿著石盔甲,奇怪的是跑到這邊那個石盔甲就原路返回了。
張丘看了眼離殊,詢問走哪邊,卻發現離殊盯著華亭的臉出神。
他不知道怎麼想的,咳了下,離殊移開了目光,指著前方,這裡。
左右一邊是水道不能走,一邊是石盔甲怪物,只有前後兩個方向,但是奇怪的是離殊從進墓到現在從沒選擇去後面的墓室看看。
裡面全是粽子。離殊像是知道張丘的想法說道。
但是裡面是粽子隔著石門離殊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金老大消失在石盔甲那個方向,他們現在是筆直往前走,按理來說他們要找金老大應該走石盔甲那條道的,不過離殊說話很肯定,無端的就讓人信服。
離殊帶頭往前走,背後華亭突然驚呼,你的背受傷了,是不是沾到水了?
什麼受傷了!張丘往後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離殊背後的衣服全都被腐蝕化開了,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肉跟衣服粘粘在一起,心絲絲的抽著疼,都不敢下手,受傷了怎麼不說!
陸風你給他包一下。華亭在旁說。

張丘的背包早都丟在水道裡,離殊的也是,下邳惠王動作利索的掏出醫藥包,張丘接了先給消毒,手都是抖得,是氣得也是怕弄疼離殊,要不是華亭發現的早,離殊是不是就這樣不吭氣。
無事。離殊握著張丘顫抖的手,補充道:我不疼,真的。
張丘眼睛發紅,生著氣,都這麼嚴重了,怎麼可能不疼?
我來。旁邊陸風突然開口,華亭解釋,陸風他是醫生。

離殊的背看起來太嚴重了,張丘都不知道怎麼下手,聽聞華亭這麼說就將醫藥包交給陸風了,陸風果然是專業的,三兩下消毒包紮好。
你的傷口看起來還好。陸風指著他的保鏢,這倆人沾了水抽腳很快已經可見白骨了。
離殊見陸風說完這話張丘的臉更難看了,點頭到過謝,先走。伸手拉著張丘的手,低聲說:有些疼。
啊!要不要休息下,你先別動,走路慢點。張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手足無措。

你給我吹一下就好了。
張丘聽聞離殊逗弄的口氣,更生氣了,傷都這麼重了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他一想到整個狹長的甬道離殊帶著傷爬完了,心裡難受的不成,又害怕離殊是真疼,頓了幾秒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吹了兩下。
離殊知道張丘害羞的要緊,沒想到因為自己一句能聽出來的玩笑話竟然真的在這麼多人面前幫他吹,頓時心裡一軟,握著張丘的手,果然不疼了。
你騙鬼!張丘說是這麼說,心裡卻松了口氣。

耽擱了會時間,繼續往前走,途中張丘聽到華亭說起這次下坑的源頭,“……我身體得了怪病,是要命的那種,他聽鳳凰珠能治百病就想替我找來。
師哥真話說,鳳凰珠普通人用了只會死的更快,不騙你的。張丘好心勸道。

旁邊陸風一聽,臉沉了,因為張丘說的不像假話。華亭見狀悄悄將手遞了過去,緊緊握著,倆人對視了眼,華亭小聲說:我們不要珠子了。
陸風沒說什麼。
前面的下邳惠王握緊了珠子冷笑了聲,敢動這顆珠子,別管是誰他非要了對方的命。
這條道無驚無險,直通主墓室,主墓室石門打開,像是有人進去過一樣,張丘看了眼離殊,金老大?
是金老大的氣味。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張丘握著手裡的匕首,後面陸風帶來的保鏢也打起了精神,這墓裡怪邪的。
幾隻手電筒照的石門一覽無餘,華亭看到石門旁邊有銘文過去看了眼,驚道:小師弟,是姑幕國的字。
姑幕國!
張丘心臟頓了下,又想起秦嶺山那個姑幕國墓了,臉不由得發白,這對他就是個陰影的存在。
因為秦嶺那個墓倆人都是有些研究,尤其是華亭是教授一手帶出來的得意門生,家裡長輩也有歷史系教授,對姑幕國要比張丘知道的詳細些,甚至這些天已經研究出姑幕國文字的一些眉目,現在看到銘文,能翻譯個大概。
這座墓主人應該是位將軍,看時間竟然跟秦嶺那座同一年份。
華亭說完,前面的離殊回頭看了眼華亭,眼神帶著深意。
下邳惠王已經推開石門先進去了,離殊收回視線,拉著張丘的手跟在後面,手電筒的光線照了一圈,只見一個黑漆漆人形影子貼在中間的棺槨上,看穿著背影赫然就是金老大。
是金老大!
張丘話剛落地,幾乎是同一瞬間,後面砰砰砰——”幾聲槍響,血腥味還有叫聲,後面人舉著的手電筒滾落在地,光線晃動,只見一道瘦長的影子躥了過來。
影子速度很快,張丘還沒反應過來,一直沒有溫度幹硬的爪子狠狠地抓著他的脖子,竟然是被保鏢圍在中間的紅姐,開槍的是腿受傷的兩個保鏢,一反剛才疼的要死的樣子,勁兒很大,跟發了瘋一樣四處圍攻附近的人,華亭倒在地上,胸口鮮血染透了衣服,血腥味濃厚,陸風正在給做急救。
而離殊站在旁邊,割開了自己的手掌將血滴在華亭胸口。
離殊老弟,又見面了。
耳邊竟然響起金老大的聲音。


第三十一章
變故只在一瞬間,受傷嚴重的保鏢根本沒有人防備,開槍先打中了華亭,而距離張丘最近的離殊回過頭去幫華亭,在下一瞬間,張丘就被披著紅姐皮的金老大逮住了。
下邳惠王在裡面,剛去檢查棺槨上趴的人了。
只能說是一張千瘡百孔的人皮,金老大這張皮縫縫補補用不了了,這才換了紅姐的。
最開始一下墓,金老大應該是知道墓裡路線的,他先帶紅姐直奔去了主墓室,可能被什麼東西重創,紅姐趁機逃脫,金老大為了自保自己脫了一層皮,追上了紅姐,謀害占了紅姐的軀體。
之後的事情就是陸風華亭下來遇見了紅姐,再後來與他們匯合。
下邳惠王理清了頭緒,離殊自然也是,不過現在金老大手裡有人質,根本不怕離殊,怪異的笑了兩聲,聲音帶著金老大的尖細的男音還有紅姐軟綿綿的聲音混合,像是一個身軀了藏著兩個靈魂,詭異的笑聲回蕩在墓室中。
再敢動一步,我讓他立馬成了乾屍。金老大森森笑著,牙齒湊到張丘脖子處,嘿嘿一笑,這裡可真白,我就喜好這一口。聲音又變成紅姐的。
離殊眼神越發不對,金老大半點懼意也無。
主人說你很厲害,可這又怎麼樣?是人總會有弱點的,離殊兄弟雖然你不是人,但你也有弱點。金老大嘿嘿說完。
張丘怔愣住了,這金老大怎麼他媽的罵人呢!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心裡卻惴惴的難受,像是一團東西要掙脫出來,但裡面的真相可能並不是他想知道的。
肚子猛烈的一疼,張丘吸了口冷氣,金老大呵斥:老實點!
離殊向前走了兩步,金老大抓著張丘脖子的手指用了幾分力氣,紅姐修長尖銳的指甲戳破張丘的皮膚,冒出血珠,離殊兄弟,你再走一步,我讓他立刻沒命。
你想怎麼樣?離殊停住腳步,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溫和束手被威脅的樣子。

金老大哈哈一笑,進去,打開棺木,拿出裡面的盒子。
哦?

張丘肚子疼的要糾結在一起,這時候聽見離殊那種清淡的反問,就一個字還是蘇的他一臉血,心想不愧是他找的男人。
聽到——”
金老大的話戛然而止,離殊速度很快,張丘眼睛都沒眨,離殊已經到了他的身邊,一手攬著他的肩膀,一手將金老大雙手折了,墓中全是金老大殺豬似得叫疼聲,離殊將人扔到下邳惠王腳下,聲音帶著戾氣,帶到棺槨中間,裡面應該有能他怕的。
張丘這時候疼的有點迷糊,抬起頭入眼的是一片緋色,剛剛還如同少女發春似得花癡一下子如同墜入千層冰潭之中。
他渾身發冷,肚子的疼像是也注意不到,嘴巴乾澀,噩夢般的雙眼就在眼前,半個字也無法吐露出來。
對方將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蹙著眉,嘴裡說什麼他腦袋像是重影,無法聽清,這一刻像是所有被他丟在腦後的細節一一浮現出來,離殊體溫很低,有幾次他的肚子絞痛,可只要離殊碰到後肚子就不再疼了,還有兩晚上他做的春夢,也許這根本不是他做夢,是離殊在搗鬼,每次迷糊暈之前都會看到緋紅一閃而過……
為什麼?

吐出口的話乾澀的要命,為什麼偏偏是離殊,為什麼在他喜歡上離殊之後才知道離殊是帶給他噩夢的那個僵屍,為什麼?!
離殊撫著張丘肚子的手頓了下,避而不答,將張丘打橫抱起,發現懷中的人因為他的擁抱而渾身僵硬,臉上一沉。
他要生了。離殊聲音發冷,聽起來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張丘的腦子炸的模糊,肚子裡這個孽胎要出來了,怎麼出來?還是離殊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喜歡全都是因為肚子裡的東西?
生、生了?明明流了一地血的華亭此刻竟然可以站起來了,除了臉色有些發白絲毫看不出剛才胸口中了一槍。陸風扶著他,華亭拍了下陸風胳膊,陸風是醫生,這裡面動不了手術,還是儘快去醫院比較好,不過小師弟的肚子一點都看不出來要生的跡象。
來不及了。離殊一手扶著張丘,將外套脫了下來撲在地上,旁邊陸風趕緊將包裡的毯子拿了出來,遞給離殊,這本來是給華亭準備的。

他們在忙活什麼,張丘知道,但從頭到尾他都不想參與,他根本不期待肚子裡的東西出來,更別提剛剛接受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他喜歡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在矇騙他,也許接近他就為了這個孩子,越想越委屈,不想說話。
平躺在地上,離殊的手放在張丘肚子上。
張丘嚇得肌肉一縮,過了幾秒,腦補的畫面激起了求生欲望,一把抓住離殊的手腕,勁兒很大,手掌冰涼出汗。
你是不是要殺了我?說完又不甘心,側著眼尋找到熟悉的人影,孤注一擲喊道:二嫂!你要救我!我不要被開腸破肚!
他自己都不知道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全是懼意和驚恐,但眼底又藏著濃濃的可憐和期待。
被點名的二嫂下邳惠王先是一愣,臉上表情龜裂,什麼溫柔人設早都崩了,要不是離殊擋著,下邳惠王非得先給張丘一掌,張丘還沒注意到,全身全意的陷入自己腦補的苦情大戲中。
他怎麼能這麼可憐呢!
被虐哭了QAQ
你又想什麼了?離殊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喊著淡淡的無奈,他手掌輕柔的撫摸著張丘的肚皮,眼裡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慫包,乖,睡一覺就好了。
張丘本來怕離殊怕的要死,但熟悉的昵稱和溫聲的話語讓他慢慢放鬆,陷入沉睡。
咯咯咯咯叭叭叭,噗!
臉上濕濕的,張丘抹了把臉,隱約又聽見臉上有個稚嫩的聲音咯咯笑——等等,稚嫩!
猛地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他的眼前是一個吹起來的口水泡,可能見他醒了,嚇了對方一眼,口水泡——”的一聲又破了,濕漉漉的口水濺了他一臉。
叭叭!噗!
又是一個口水泡破在他臉上,張丘被激靈一下,渾身僵硬,誰、誰家的孩子?
叭叭。軟軟的身體如同冰塊一樣冰冰涼的坐在他胸口,兩隻白乎乎的胳膊圈著他的脖子,很親熱的要抱他,張丘根本不敢動,這才看清孩子樣貌。

皮膚是那種不健康的白色,兩隻又圓又大的杏眼濕漉漉的十分漂亮,眼底一圈淡淡的黑圈,像是沒睡好似得熊貓眼,尖尖下巴,一說話露出一排小糯米牙,還有兩顆細小的小虎牙,黑亮的胎髮軟軟的貼在額頭前,乖順的還打了個小圈圈。
等看清全貌,張丘知道哪裡不對了,這孩子身量特別迷你,跟才出生的小貓崽一樣大小,軟萌萌的像個玩偶,除了眼底的黑眼圈外一切都很精緻完美,像個正常的人類孩子。
可是——
叭叭。小孩軟軟糯糯的叫了聲,順勢又給他吐了個口水泡泡。

張丘不敢動,使勁壓下腦袋裡的想法,根本不敢多思考。
小丘你醒了,這是你剛生的兒子,還挺可愛的。下邳惠王的聲音。
張丘看了圈,才發現他們還在主墓室了,中間的棺槨已經打開,離殊正在棺槨中間不知道在幹些什麼——猛地又想到離殊就是秦嶺墓了的大粽子,渾身血液都冷住了一樣。
他收回視線,下邳惠王已經走過來了,十分溫柔的戳了下他身上坐著的孩子臉蛋,笑眯眯說:你跟離殊的孩子,真是可愛呀!
話裡怎麼聽怎麼記仇剛才張丘喊得那句二嫂。
張丘聽到這孩子就是他所想的那樣,猛地坐起差點將胸前的孩子掀翻,想也沒想下意識的撈起孩子,入手的肌膚一點體溫也沒有,像是一條冰涼的蛇,謔的又鬆開手,小崽子卻特別開心,以為張丘跟他玩遊戲,他身量小又輕,身手很矯健,沿著張丘的大腿跟爬樹一樣一股腦的坐在張丘肩膀上。
從頭到尾,張丘嚇得都沒敢做出別的動作,他就跟一棵大樹矗在那兒。
儘量忽視這個孩子,張丘想墓裡對他不利,先等上去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跟離殊一拍兩散各不相欠了。
你肚子還疼嗎?下邳惠王指著張丘的肚子,離殊剛劃開了——”
話還沒說完,張丘快速的掀起自己衣服露出肚皮,小腹下側一點只有一條小拇指長短的紅痕,不像是刀疤,刀疤也沒有好的這麼快,而且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咽了聲口水,張丘顯然是被現在的境況弄得有些懵,滿臉呆滯,胡思亂想也想出個什麼。
下邳惠王還想再嚇唬一下,被一道冷冽的視線掃過來,冷哼了下,沒有再說了。
他的頭髮被揪著,頂上不時響起噗噗的聲音和口水四濺,張丘被煩的不行,一把揪著小孩,小孩軟萌的杏眼對準他,瞳仁黑亮亮的,眨巴眼睛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張丘被看的心都萌化一片了。
算、算了,你玩吧!他將孩子往自己肩膀上放,結果小崽子不上去了,兩隻白生生的胳膊圈著他的脖子,吧唧親在他的臉上。張丘心顫動了下,可一想到離殊,愣是狠下心沒去回應。
他想跟離殊談戀愛,離殊卻只把他當做生孩子機器!!!
離殊就是人美心毒不能忍!
他們在做什麼?張丘問,不想沉迷在自己腦回路裡。
你生完孩子。見張丘輕顫下,下邳惠王也不想玩的太過火,繼續說:這主墓室佈置了什麼九宮鎖仙陣,棺槨中躺的就是你師兄不知道多少前世,姑幕國的將軍。
張丘自秦嶺後跟著教授做功課查過這個小國,姑幕國自商朝前這麼稱,周後就變成了莒子國。姑幕國時代久遠,流傳著各種神話傳說,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他的領袖,是五帝之一顓頊之子窮蟬。
棺槨打開,裡面只有綠瑩瑩的屍骨,時間久了已經化成灰了,你師兄根本不是仙脈,普通人被陣法困住一世一世投胎壽命會越來越短,這也就是你師兄他男人說有什麼奇怪要命的病。
那打破這陣就好了。張丘聽得入神,也跟著急了,這佈陣的人心太惡毒了,讓人永生永世不得安好。

下邳惠王輕笑了下,覺得張丘明明膽小但碰到他關心的人就很熱心。
四千多年了,現在破了陣,你師兄這一世的壽命也只是能延遲一兩年,還是早亡的相,就算下一世估計也是個早夭的,只有慢慢恢復了。
什麼東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張丘突然想起秦嶺的那個墓,修的十分豪華,主墓室規格用的五層黃腸題湊,裡面一層套著一層全是綠瑩瑩的屍骨,而在主墓室下卻還有個簡陋的墓,沒有陪葬,簡單的陣法鎖著石棺床,頭頂有又一千八百具屍骨怨氣壓著。
他回家後跟他爸說過,他爸那時候還感歎了句這修墓的人是多恨這墓主人。
墓下壓著墓本身就是大忌,尤其還是一千八具的怨氣壓著,秦嶺那處風水很好,但也只是滋養主墓室一千八百具屍骨,長此以往此消彼長,主墓室的怨氣越來越凝重,鎮壓下面的墓主人永世不得翻身,又有九宮鎖仙陣困住,根本無法轉世投胎,只能在陣中一日復一日的煉化。
張丘想到這裡,語氣有些急了,那你說離殊被困了這麼些年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啊?
——”下邳惠王將音拖長。

張丘頓時明白過來,恨自己還在操心離殊,咕噥了聲,我才不是關心他。
哦,那你應該不想知道誰下的手了?

張丘看到下邳惠王溫柔一笑,怎麼看怎麼覺得笑容綿綿藏著刀,果然長得好看心眼都多!
好二嫂,你告訴我。
下邳惠王:……
我還是更想跟你分享你生孩子的細節。下邳惠王笑的十分溫柔。

紮心了,二嫂。張丘面無表情的懟回去。
倆人互懟,相互紮心,空氣中靜默了秒。
是句望。遠處傳來冷漠的聲音,是離殊,他像是知道張丘想問什麼,此刻渾身上下充滿了戾氣,聲音冰冷如同淬了毒一般,主墓室一千八百具屍骨是我心腹將領。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裡墓室規格風水我看的雜書,還有胡謅,不過墓下套墓確實不利風水,大忌【七秒記憶的我忘了在哪看到的/(o)/~~
本來還想借著掉馬小虐下的我果然是太甜了,我只會給你們發小甜餅,都怪小丘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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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時。
慫包:我眼神真好,我選的男人真好,簡直人美心善器大活好麼麼噠!
掉馬後。
慫包:哼,當初被屎糊了眼,果然人美心毒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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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前世十
一千八百具屍骨全是離殊的心腹手下,之後四千多年被自己的心腹生成的怨氣鎮壓,簡直誅心!
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人心腸不可謂是不歹毒。
張丘沒有應話,低著頭盯著自己指頭出神,滿不在乎的樣子。
句望?窮蟬的孫子?!華亭出聲。
張丘耳朵不由自主的動了下,還是沒抬頭看過去。
只聽華亭聲音接著響起,姑幕國年代太久遠了,都是上古神話流傳下來,這個句望更是寥寥幾筆,至於在姑幕國什麼身份地位我也不知道,不過自家天下世襲制度後,興許這個句望就是姑幕國國君。說完看向離殊,他對姑幕國歷史十分好奇,那是個有凶獸神脈各種神話的時代。
離殊的目光移到邊上垂著腦袋低頭玩手指的張丘,身上的戾氣瞬間淡了,他語氣淡然,像不是在說他的事情,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讓旁邊的張丘心都揪在一起了,他垂著眼,聽完不自覺的眼眶都紅了。
姑幕是個小國,句望繼位時,商朝派兵來攻,離殊應戰,且戎大戰勝利歸去,沒想到確遭自己人埋伏。
冰天雪地冬日被活活困死的。
死後耳邊皆是成千上百怨氣聲音,一千八百名心腹將領被活活填棺,一層又一層,受盡最痛苦的折磨,才會怨氣最旺盛。
歸城的路線、墓室的規格、陪葬的身份,這些不是普通人能算計來的,整個姑幕國也只有句望了。
商朝時有用人陪葬的,但陪葬的人不叫人,叫人畜,比畜生還要低賤,卻從來沒有用將士的。
功高震主。
張丘腦袋裡冒出這麼句話,歷史課本沒少看過,句望給了大功臣諸侯王級別規格的墓葬,還能在外人面前獲得一聲稱讚,殺了離殊手下的親信,不怕有人給他添堵造反了。
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離殊,正好被對方視線捕捉,張丘快速低著腦袋,告訴自己不去想,離殊過去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
“……事情沒有我之前想的那麼簡單了。離殊開口。
張丘想到後來經過的幾個墓,鳳凰珠、九宮鎖仙陣還有打不死的金老大,怎麼看這一切都是個陰謀,而這個陰謀竟然從四千多年前就佈置謀劃了。
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乾脆不想了,反正他跟離殊也沒有關係,想這些幹什麼!
胸口癢癢的,張丘低頭一看,氣得眉毛都豎起了,懷裡的小崽子紮著腦袋往他胸口去,嘴裡吐著口水泡,一會又嘬嘬嘴,用腦袋磨磨蹭蹭的掀他的T恤。
沒帶過孩子的張丘看到小崽子這樣也知道對方在幹什麼了!
找奶喝!
他一個大男人有奶才怪了。
張丘兩條眉毛豎起,特別兇悍,抓起小崽子,對上一雙圓又亮濕漉漉的杏眼,頓時什麼髒話都罵不出口了。
氣死他了!
小崽子不會看臉色,還咯咯笑個不停,動著紅豔豔的小嘴,勁兒特別大就要一腦袋往張丘胸口紮,引起旁邊下邳惠王注意,一看頓時樂了,小傢伙是餓了找奶喝啊!
張丘:……
他二嫂一定是在報復他!小氣吧啦的!
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張丘窘迫的不行,憤憤的站起,騰騰騰走到離殊身邊,面無表情的拎著小崽子塞到離殊手裡,你的,我不管。
說完轉身就走,後面小崽子叭叭的叫著,張丘恨不得堵上耳朵。
因為這事,氣氛比剛才好了許多。
離殊一手抱著小崽子,看向華亭說:當年你被我的事情牽連,今天破了這陣,之後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指的是華亭這一世的壽命問題。
陸風對離殊十分感激,就算得知對方不是人的情況下。剛剛華亭胸口中槍他做急救時手都是涼的,愛人的性命全是離殊用血救得,滴上去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保住性命才能回去取出子彈。
他管不了什麼前世牽扯,華亭這一世的性命他想竭盡全力去拼。
因此看向離殊,還沒張口,離殊就知道陸風想什麼,這男人有骨氣,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墓裡的事情處理完了,臨走前下邳惠王繞到暈倒過去的金老大身邊,踢了腳,這傢伙死不了真是麻煩。
陣法破了。離殊猜測金老大應該是怕這個陣的,現在應該用不了了,先叫醒他,有事要問他。

金老大知道的不少,下邳惠王一刀紮到金老大大腿上,剛剛暈過去的金老大瞬間就醒了,嘴裡啊啊啊的大叫,等看清人,忍著痛,你們想幹什麼?
你背後的主人是誰?在哪裡?說!下邳惠王舉著匕首貼著金老大的臉。

金老大笑了聲,刀尖入肉幾分,頓時疼的嘶嘶抽氣,嘴巴還硬的不行,你們殺不死我,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的。
看來你是想留在這主墓室生生世世了。離殊冷冷道。

剛剛還嘴硬的金老大臉色驟然一變,破陣法的時候金老大暈了過去,根本沒有看出來陣法已經破了,渾身抖了一下,就算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是主人的對手。
扔進棺材封死。離殊冷聲道。

下邳惠王要動手,金老大臉都白了,等一下。下邳惠王停了動作,刀子卻沒有移開分毫,大有金老大胡說立刻剮了然後扔進棺材裡。
七年前我去蒙古淘貨遇見了主人,自那後我就跟主人到現在,他能保證我不會死,就算死了只要換一張皮就好。金老大說著眼裡露出幾分茫然,他明明見過主人的樣子,但現在半點也想不出來。
下邳惠王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質問道:你上次說的神脈在哪裡?
你、你怎麼知道神脈的?!金老大抖著嘴唇,不願意說的,見下邳惠王拉起他要將他封棺,趕緊喊道:我真的不知道在哪裡,不過湊齊地圖就能找到神脈,到時候我可以永生,不用痛苦的換皮、吃粽子,徹徹底底的永生了。說道最後金老大眼底盡是瘋狂。

之後不管問什麼,金老大總是一副瘋癲狀態,離殊見問不出什麼,直接將人打暈扔到棺材裡封棺。
等等,這棺蓋上有字。華亭突然有發現了,快速拍了照片又拓印了一份。
棺蓋重重封上,本來安靜的棺材內突然響起咚咚咚的規律敲擊聲。
在墓室內顯得十分詭異,金老大明明剛才暈了過去,現在就算醒了也不見大叫,只有咚咚咚的聲音,就跟砸在心臟一樣,張丘被這聲音弄得心裡毛毛的,總覺得墓室裡一股陰森的風,快速的跟上下邳惠王的腳步。
路過離殊時,目不斜視看都沒看。
離殊懷裡的小崽子見到張丘特別高興,嘴裡興奮的叫著叭叭、
張丘就當沒聽見,腳步快的差點撞到前面的下邳惠王。
叭叭、餓!小傢伙嘴裡崩字。
餓你找離殊這個王八蛋去!張丘心裡磨牙。
喝奶奶!稚嫩的聲音又亮又準確。
張丘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吃屎,被後面趕上來的離殊扶了起來,離殊懷裡的小僵屍興奮的盯著張丘咯咯笑,不停叫著奶奶、喝喝。
被握住的地方像是結了冰一樣,張丘一瞬間發冷,害怕的大力甩開離殊,頭也沒回快速的跟上了下邳惠王。
你好像不怕我?
你是我二嫂,我怕你幹什麼?張丘語氣有幾分低落,他自己都不知道。

下邳惠王被噎了下,離殊是四千多年的粽子,我是三千多年的,你可不要厚此薄彼。
跟這些沒關係。張丘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碰到下邳惠王意有所指的目光,心裡更發燥了,我也不知道。

之後沒有在說話了,等從墓裡出來,張丘厚著臉皮擠上了華亭和陸風的車,下邳惠王看了眼離殊的臉色,心裡笑了下,真是好開心小丘丘自己作死啊!
張丘坐在車裡關上了車門,避開離殊的視線,但下一秒又不自覺的扭頭看回去,哪知道離殊頭也不回毫不留戀的帶著小僵屍發車了。
頓時氣呼呼的,整個人都要炸了。
渣男!
始亂終棄!
拔吊無情!
果然是冷血大粽子!
張丘心裡莫名的委屈了一秒,又煩躁的覺得自己有毛病,他本來就打算上來後跟離殊劃清界限,現在人家不理他——
呼,還是好氣!
他坐在後排生了一肚子悶氣,等回到了市里,華亭問他有什麼安排,心不在焉的看了眼窗外,大熱天的街道上半個人影也沒有,不由有些鬱悶,隨意道:我要回西安。
我們要回一趟北京,你是回酒店一趟還是直接去機場?我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
我還是送你——”華亭話還沒說完,陸風笑了笑打斷道:那張丘,西安見,路上小心安全。

張丘點點頭,下了車。
車上華亭責怪陸風,這大熱的天,送一程也很順路的,我小師弟萬一曬暈了怎麼辦?
他心裡猶豫要不要直接回西安,再說離殊不會放任不管的。陸風說的自信,華亭一想墓裡離殊護著張丘的樣子,也覺得陸風說的有道理。

張丘走了會,腦子曬得有點暈,打了車哪裡知道到了地兒一看竟然回到了酒店門口。
怎麼到這裡來了?
先生你說要到酒店的。

他說的?張丘沒有印象,可能被曬的腦子發暈,算了既然到了剛好酒店還有他的行李,從口袋摸出錢付了賬,進了酒店,推開房間裡面還跟走的時候一樣,收拾了證件背包,枯坐了會,不知道在等什麼。
房間電話鈴聲響起。
張丘被驚醒,是前臺妹子打來的,問他要不要續費。
一看手機已經下午兩點了,房間費用正好今天結束。
不用。
張丘背著行李,踏出酒店那一刻,心裡想真的算了,他跟離殊就不是一路人,回到西安繼續做他的學生。
心裡卻有莫名的失落。
飛機落地咸陽機場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張丘打了車直接到學校對面的社區樓門口,樓下一排小飯館,本來不餓的張丘一聞到味道香的饑腸轆轆,大熱天的先點了一瓶冷冰峰,猛吸了一口。
爽!像是把胸口壓得鬱氣也吐露出來一樣,歡滋滋的又問老闆叫了一碗擀面皮。
吃完背著書包往回走,他租的社區是座老社區,路燈壞了一個月都沒有人修,不過綠化很好,他們學校在長安區,靠近山腳下,綠化空氣很好,這座社區平時最多的都是附近大學生,現在離返校還早,社區安安靜靜一個人影都沒有,社區路兩邊的樹木沒有修剪,瘋狂的往兩邊攀伸,被月光穿過隱隱綽綽的,有幾分陰森。
張丘接連下了幾個墓,感覺自己膽子比以前大,但此刻總覺得有人跟在他後頭,疑神疑鬼的回頭看了兩眼,什麼都沒有,他腳步加快了,最後跟跑的一樣,那種被人跟蹤的鬼祟感更甚了,眼看馬上到了樓底下,腳下突然被絆了下,後面一陣冷風躥了過來——
啊啊啊啊!!!我肩膀上有什麼東西!!!



第三十三章 晉惠帝墓一
張丘跪在地上不敢回頭看,肩膀上冷颼颼的涼意,稚嫩的咯咯笑聲,像極了鬼片了的鬼娃娃。
不要纏著我!!!張丘哇哇叫,前面一雙鞋子映入眼簾,渾身抖了下,慢慢抬頭,月光襯托下是一張完美到極致的臉,心裡猛地松了口大氣,肩膀上的東西發出噗!的聲音,張丘就知道他肩膀上是什麼了。
又給他吐口水泡泡。
叭叭,餓!
頭髮被冰涼涼的小手抓著,小崽子像是在上面打滾,動作敏捷的從他的頭頂翻下來,一手抓著他的衣領,噈噈噈的往下爬,等腦袋窩到他的胸口就不動了。
餓,叭叭,奶奶!
月光下小崽子露出兩顆小虎牙,泛著銀光,張丘對上那雙泛著烏青的大眼睛還是覺得瘮得慌,趕緊移開視線,小傢伙像是感受到張丘的害怕,憋著嘴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張丘手足無措,被哭的有點煩,但更多的是覺得可憐,這孩子和他都是個悲劇,全都是離殊造成的!
別哭。張丘乾巴巴的說了句,懷裡的小傢伙哭的更起勁兒了。張丘四處看了下,幸虧沒人,一手僵硬的托著小傢伙的屁股,另一隻手摸了下小傢伙腦袋,毛軟軟的,又涼快,跟抱著一個移動空調似得。
餓。小傢伙眼淚汪汪的蹦出一個字。
張丘心軟了下,面上板著臉,不許哭,給你吃的。
小傢伙抽了下鼻子,不哭了,只是剛剛掉的眼淚珠子還往下滾,沾濕了張丘的T恤,他覺得胸口有些黏黏的,心裡發酸,看了眼旁邊的離殊,你沒給他吃東西?
吃過了。

張丘跟離殊現在說話還覺得害怕和彆扭,他吃什麼?
奶粉。離殊頓了下,或者血。

張丘聽到後面的,再低頭看到小傢伙的兩顆小虎牙,不由打了個哆嗦,這哪裡是粽子,跟吸血鬼似得。
那還是喝奶粉吧。想到房子裡連一片菜葉子都沒,更別提奶粉了,懷裡的小傢伙嘴巴一動一動的還往他胸口蹭,張丘忍住要扔出去的念頭,將背包打開,將小傢伙塞了進去,噓,給你買吃的。
小傢伙像是能聽懂話一樣,在包裡打了個滾,光溜溜的盤腿坐在他的T恤上,這會知道裸著害羞了,手捂著他的迷你雞,賣萌的連連點頭。
奶奶!
張丘見狀不由唇角上揚了幾分,真乖。
他將背包背在前面,拉鍊在上面露出一個縫隙,低頭還能看到小傢伙在裡面滾來滾去。
後面的離殊一直跟著他,不遠不近,明明得知離殊身份時害怕的要死,可剛剛經歷了自己嚇唬自己的時候,這一刻竟然覺得背後很可靠的錯覺。
學校門口有家超市,本來只想買罐奶粉就走的張丘想到家裡什麼都沒有,於是決定多買些,推著車,他將包放在最前面,超市里為數不多的顧客都往他這邊看來,準確的說是看向他身後的離殊。
愚蠢的人類,長得美有什麼用,還不是渣男一個!
推車把手突然多出一隻大手,張丘抬頭一看,果然是離殊。
我來。語氣很冷淡。
張丘順勢將手鬆開了,你來就來,臉那麼冷給誰看哼!
倆人先到了奶粉區,超市導購已經下班了,兩大排塞得滿滿的奶粉挑的張丘眼花繚亂,品牌種類多就不提了,怎麼還有階段性的,張丘看了眼背包裡的小傢伙,按道理應該喝零歲到三個月的,可小傢伙長得一點都不像才出生的樣子,除了迷你點,樣貌牙齒什麼的怎麼看都像兩歲的小孩子。
離殊隨手拿了罐,他喝什麼都一樣。
好歹——”也是我生的,過的這麼糙。張丘咽下說出口的話,認真的選了兩罐,買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

又買了洗漱用品,水果蔬菜米麵肉之類的,結帳的時候人突然多了起來,他們排隊的後面有個小男孩一直抱著他媽媽的大腿哭著要玩具,他媽也不管,任由孩子在那哭,孩子聲音越來越大,是那種幹嚎,張丘皺著眉被吵得很煩,他沒有注意,胸前的背包拉鍊慢慢的拉了下去。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就要,我要玩具。男孩子嗓門又尖又細,突然猛地嗷了一嗓子,媽,有什麼咬我!
張丘一聽心裡一顫,嚇得一頭冷汗,趕緊低頭看,包裡拉鍊已經打開,裡面小傢伙盤腿坐著嘴巴紅紅的,見他看他,趕緊舔了下唇,露出個乖巧的笑。
可這種笑在張丘眼裡就有些可怕了。
他看了眼後面,男孩子的母親根本沒管,勁自的玩手機可能被騙太多次了,男孩抽抽搭搭的一直說他被咬了,伸著胳膊給他媽看,他媽不耐煩的看了眼,頓時臉色變了。
怎麼回事?咋還有牙印。
前面張丘趕緊推著車結了賬,將背包塞到離殊懷裡,眼神有些慌亂,你的。匆匆跑了出去。
一口氣到了社區家門口才發現包給離殊他沒帶鑰匙,腦子裡全是小粽子舔著唇上血的畫面,離殊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他見過離殊吃飯,跟正常人一樣的,可離殊和小粽子的本性是一樣的,自己在離殊眼裡會不會就是移動的口糧!
——”電梯的聲音。
張丘嚇了一跳,自己現在跟驚弓之鳥一樣,豎著耳朵沒有聽到腳步聲,剛松了口氣,就看到離殊挎著三大包東西,胸口前還背著他的雙肩書包,緩緩地走了過來。
離殊看了他一眼,張丘不自覺的抖了下,這目光冷冷的,跟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離殊時是一個樣子的。
他心裡正發毛著,離殊將東西放下,從包裡摸出鑰匙,胳膊上攀著小粽子,小粽子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很可憐,光溜溜的屁股上也紅彤彤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樣。
離殊將小粽子塞到他懷裡。
張丘抱著渾身僵硬,小粽子不管不顧的哇的哭出聲,抽抽搭搭的告狀,餓、餓,吃吃,打我,疼。
離殊在旁開門,像他才是這座房子的主人一樣,拎著東西進去,開了燈,看著還站在門口的張丘,蹙著眉,進來。
張丘腳步就不聽使喚,進了房間,離殊開了燈,整個房間瞬間白如晝,張丘微微找到了幾分安全感,小粽子還在告狀,張丘聽懂了小粽子意思,餓的受不了才會去吸那個男孩子的血,還被離殊給拍了一頓屁股。
叭叭,不要、不要我,不敢了,吸。小粽子哭的臉都皺成一團,吸著鼻子可憐唧唧的樣子。
張丘沒出息的又有些心軟,剛剛心裡的恐懼像是被小粽子這一汪汪的眼淚給洗刷乾淨了。
可是也不能慣著吸血的毛病,別越來越上癮,不由想到金老大啃粽子的畫面,真有欲望了就很難在戒掉。
板著臉,嚴肅的跟小粽子說:你要是以後再敢吸血,我、我就不要你了。
小粽子一聽不要他了,趕緊噈噈噈的爬到張丘脖子,兩條胳膊摟著,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看來是真的害怕了,哭唧唧的搖頭說:不、不了,只喝奶奶。
張丘被小粽子的眼淚哭的有點心疼,板著臉給擦了下,讓小粽子坐在桌上的餐巾紙盒上,給你沖奶。
叭叭,奶奶。

離殊輕車熟路的已經在沖奶粉,張丘總覺進了家門就有些什麼不對勁,他想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不對,離殊已經沖好了奶,剛才忘了買奶瓶,只好用淺口小碗,將碗放在飯桌上,小粽子聞到香味,光著屁股蹲在碗旁邊,低著腦袋一舔一舔的,跟小狗似得。
張丘看的頭都疼了,離殊養娃太糙了,看來明天還得給小粽子買個奶瓶。
離殊放完碗也不管小粽子,拎著背包準確無誤的進了臥室,站在客廳的張丘這才發現哪裡不對了,離殊對他的房間太熟悉了不說,家裡他走了快一個月了,乾乾淨淨的一點灰塵都沒有。
臥室的床鋪換了新的,還有被陽光曬乾的清新味道。
張丘站在臥室門口,憋了會,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我打電話問的華亭。離殊將背包裡張丘的T恤取出來掛好。

你幾點到的?
下午四點。

張丘一想到離殊四點就到了他的房間,像個田螺姑娘似得賢慧的給他洗床單被罩收拾屋子心裡就隱隱的有一絲絲開心,嘴巴卻說:不問我就進來,你知不知道我會報警抓你的。
你會?離殊挑眉反問回去。

張丘被噎的一下子沒話了,氣得不行,就看到離殊從包裡掏出他的內褲,故意將內褲拿在手裡捏了下,頓時臉砰的紅了,像是離殊不是捏他的內褲,而是捏他內褲裡的東西。
連忙走過去,一把搶了離殊收了內褲,胡亂塞到抽屜裡。
離殊從背後將他抱住,張丘不自覺的渾身緊繃,聽到離殊冷淡的聲音,你在害怕我張丘。
這還是離殊第一次叫他全名,莫名的心裡一緊,有種你媽叫你全名的恐怖感。
耳邊是離殊冷颼颼的呼吸聲,張丘心亂的不行,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就聽離殊冷笑了下,張丘,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會讓你逃開了。
誰招惹你了!張丘被說的委屈了,大聲反駁,明明是你先上了我的,還故意騙我,你說你是不是就把我當個儲備糧的。
是。

一瞬間,張丘心哇涼哇涼的,他萬萬沒想到真的是他所想的這樣,這一刻反倒不害怕了,氣占了大頭恨不得連著小粽子一起給扔出去。
張丘,我現在只想乾哭你。離殊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善,陰陰森森的,盯著張丘白皙的脖頸,狠狠地咬了一口,感受到身下人的輕微顫抖,離殊輕笑了聲,這是你今天懲罰的利息。
張丘自己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離殊說要乾哭他的時候明明應該反駁的,明明應該義正言辭拒絕,人和粽子是不能在一起的,人粽殊途!
但還是忍不住心裡的雀躍。
脖頸一點都不疼,反倒一絲絲的麻帶著電流似得直擊頭皮,張丘差點腿軟站不住,他心想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動物,自己隨便被離殊一撩撥就忘了離殊是個大粽子的事實。
現在滿腦子各種小黃文彈幕來回滾動。
他一定是要瘋了,面上還要矜持,不能隨便啪啪啪了,有些問題還是要說清楚的。
離殊,我說如果,如果當初我沒有掉下去,或者是別人掉下去——”
離殊微微眯了下眼神,透出幾分危險,說:沒有如果,是你掉了下去。
張丘被離殊危險的眼神掃描的說不下去了,又秒慫,算了談戀愛不如啪啪啪,管它的,先爽了再說!
反正離殊這麼美,他又不吃虧!
氣氛像是突然就曖昧起來,離殊捏著張丘的臉親了親張丘的耳根,張丘的腿瞬間軟的跟麵條一樣,特別沒出息的只能掛在離殊身上,倆人彼此互相看了眼,氣氛黏糊黃暴的張丘都沒臉看。
叭叭,喝飽飽啦!
門外一道影子噠噠噠的光著腳跑過來,特別歡快,一把撲上去抱著張丘的腳腕,特別乖巧的點著小腦袋,奶奶香,血臭臭。
張丘現在滿腦子都是小黃文,還管他媽的喝奶喝血啊!
小傢伙還在拉他的褲腿,一臉求表揚,張丘只想大喊一聲,孩子都是急刹車,會憋壞他的。
面上還要裝的一副慈父樣子,彎腰抱著小粽子,張丘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家兒子乖巧可愛各種帥帥帥。
晚上張丘給小粽子洗乾淨了澡,用一條幹毛巾將人包了起來放到枕頭上,這才想起下邳惠王,問離殊,二嫂呢?
離殊眼底露出一抹笑,明明膽子小很慫氣還愛撩撥人。
看過你的地方,嫌小去住酒店了。
二嫂就是有錢啊!張丘隨口吐槽了句,想到什麼,伸手開了燈,急謔謔的往離殊這邊撲,中間想起還有小粽子,頓時一個飛撲,一腦袋紮進離殊懷裡,離殊順手接住,低頭親了親張丘洗過澡濕漉漉的腦袋,怎麼了?

張丘撐著胳膊,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背上的傷,我看看——”
不用。離殊擋了回去。

張丘臉秒變,他自認做出生氣的樣子,不過在離殊看來就跟被拍了屁股的小粽子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於是手一軟,鬆開了,你看。
背上有傷怎麼剛剛還去洗澡,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好、好了!張丘吃驚的說道,盯著離殊的背後,下將軍墓的時候遇見了水,明明傷的一片血肉模糊,可這才不到一天傷口光滑如初,連點疤痕都沒有。

離殊拉著張丘定住的手,語氣淡然,我說過無事,我的血可以加速傷口癒合。頓了頓,你是不是害怕了?
沒有。張丘搖頭,你是為了我受傷的。他一想起離殊屢次救他幫他的畫面就覺得自己知道離殊是粽子後太絕情了,不由臉上帶著歉意,你當時一定很疼。

離殊一怔,而後抱著張丘的胳膊緊了幾分,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疼不疼。
眼底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不含情欲的親了親懷中張丘的額頭,張丘扒著離殊的胳膊,沉默了會,小聲說:其實剛開始我是有點怕的,但更多的是生氣你騙我,你以後不能騙我了。
好。
小粽子也不能一直叫小粽子,不然叫張小僵。張丘想一出是一出,興致勃勃的補充,僵屍的僵,朵拉風中二,一上幼稚園,老師問哪個僵?僵屍的僵哈哈哈哈哈哈。
依你。離殊不知道笑點在哪,不過慫包開心就好。

那就張小僵了。
旁邊熟睡的新晉張小僵:我在那?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第三十四章 晉惠帝墓二
張丘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傢俱也是老闆帶的,用過好幾屆學生,想也知道不怎麼好,他平時也就湊合收拾下,不顯得沒地下腳就好,飯也是食堂和路邊小店解決,現在多了離殊和小粽子就覺得這房子有些破舊髒亂了。
這還是離殊替他收拾過的,不過離殊的收拾動手也只是面上過得去。
不管怎麼說,自認一家之主的張丘還是想換個好一點的住處,早上買了早餐包子豆漿,回來扳著指頭算他的小金庫,盤算了下,好歹能租個兩室一廳的,這樣小粽子就有個房間,他和離殊——
唔,也能蓋著被子好好聊天了。
豆漿很熱?
張丘回過神茫然的吸了口,溫的剛剛好啊!
那你臉紅什麼。離殊眼神帶著幾分探視。

就是想一些純潔的事情呀!不過面上很淡定的岔開了話題,吃完了要給小僵買奶瓶。
蹲著舔累的小粽子盤腿坐在桌子上,伸著脖子一舔一舔碗裡的豆漿,濺的光溜溜的身上到處都是,他還挺開心的。
嗯,還要再給小僵買點衣服。張丘一看兒子的mini身材,有些發愁。
離殊沒什麼意見,早餐解決完,張丘用毛巾給兒子裹了個裙子放到背包裡,倆人去了昨晚的超市,這次買奶瓶時導購妹子在,是附近大學勤工儉學的妹子,見了離殊眼神就沒移開過。
張丘咳了兩聲,硬邦邦的說:我們是給他兒子看的。指了下從頭到尾冷漠臉的離殊。
原來這位先生結婚了啊!
是呀是呀我兄弟特別愛他媳婦兒。張丘厚顏不慚的說,見妹子失望,笑眯眯的提出要求,最好奶瓶要防摔的,不要玻璃,要是能有溫度計就更好了……”
是很愛。旁邊離殊突然來了句,還看了眼滔滔不絕的張丘。

張丘愣了下,臉微不可顯的紅了。
等買完了奶瓶,離殊推著購物車,淡淡看了眼張丘,媳婦兒?嗯?
本來臉上的熱氣已經散了,被離殊這低音蘇蘇蘇的反問一提,張丘臉又不可抑制的紅了,他想自己本來也不是這麼害羞的人,以前他媽揪著他耳朵罵也不見他起一點害臊的心,可現在離殊就一句話,他就動不動臉紅,離殊一定是給他下了什麼藥了!
誰是你媳婦兒,你是我媳婦兒還差不多。張丘哼哼反駁。
離殊想了下,如善從流的說:相公。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調笑。
張丘腿都軟了,耳朵紅紅的,最後還是耐不住占離殊口頭便宜,果斷哎了聲,結果碰到離殊投過來的目光,目光相匯,張丘臉更紅了,可特別高興,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後了。
真是好哄。
離殊眼裡也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更多的確實想著怎麼把這樣活蹦亂跳招惹喜愛的慫包拆吃入腹。
張丘還沉浸在自己攻位幻想中,哈哈哈哈這可是相公身份不動搖啊!自己真是牛!
因為有小粽子在,不好在外面吃飯,張丘心情又特別好,大手一揮,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占了離殊口頭便宜的張丘喜滋滋的滾去廚房大顯身手了。
小粽子坐在茶几紙巾盒上看動畫片,離殊進廚房幫忙去了。沒多久,聽見後面腳步聲,張丘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離殊,你怎麼進來的……正好,去,蒜扒了!
好,扒了。

離殊眼神暗暗的紅了,不過張丘還沉浸在相公的喜悅中並沒有發現,等身後一隻手攬著他的時候,張丘還傻白甜的說:唔貼的太近了我不好炒——蒜沒在我這兒,在那邊!
回頭一看離殊隱隱流動的緋色雙眼,頓時心裡知道不好,但已經晚了,離殊一隻手沿著張丘的肚皮往下延伸,所到之處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離殊體溫很低,手掌的冰冷碰上張丘溫熱的肌膚,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不要,那裡不行!張丘磕絆的說,但身上卻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往前蹭了蹭。
專心致志看動畫片的小粽子動了下耳朵,視線好奇的移到了廚房門口。
離殊的手慢慢的伸了進去,張丘整個人都是軟的,尤其被離殊重重的揉了下,鍋鏟差點能砸到離殊的腦袋,胡亂一扔,還炒個屁菜,被摸到重要點,張丘啊了一聲,又亮又黏糊,離殊眼神暗了下,雙眼充滿了隱隱的緋色,湊近張丘的脖頸,低聲說:噓,兒子還在外面。
可手底下的動作根本沒停,反倒變本加厲。
張丘被折磨的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渾身不自覺的蹭著離殊,又害怕小粽子聽見動靜,壓抑著想叫出的聲,鼻尖只剩下聲聲的喘息。
小粽子眼睛一亮,悄悄默默的趴著茶几腿滑下來了,小短腿噠噠噠的往廚房去,剛到門口,——”的一聲,門緊緊關起來了,嘴巴癟了下,然後聽到什麼,露出兩顆小虎牙,乖乖回去看動畫片了。
離殊摸到軟軟的小丘丘就有抬頭的趨勢,不由笑了下,摸一下就硬了,還要跟我說不要?說話帶著幾分調笑,又讓人討厭又讓人喜歡的那種語氣。
張丘臉紅了下,支吾的說不出話,他總不能說是因為離殊的關係。
離殊知道張丘敏感點在哪裡,事實上在前兩次弄暈張丘後,張丘渾身上下的敏感點他早都瞭若指掌了。
修長的手指繞著小丘丘的頂末回滑動,一會會上面吐出些黏糊的精液,離殊眼裡的緋色更濃了,頭側了過去,準確無誤的咬上張丘因為舒服揚起來的脖頸。
疼。張丘輕聲喊了下。
離殊牙齒慢慢撕咬,帶著舔弄,不是疼,是爽吧!他手下的小傢伙已經挺得筆直,手下捏了兩顆圓圓可愛的蛋蛋,慫包說謊可不行,是爽,還是疼?
脖頸傳來微微的疼伴隨著絲絲的癢,像是一股電梳從血液中流動,直擊四肢百骸,張丘爽的頭皮發麻,離殊的唇已經到了他的耳朵根,細細的舔弄,不時重重咬一下,舌尖慢慢描繪做出抽插的舉動,外加上底下的手沾著精液已經栘到了後面菊花上,慢慢的繞著圈,下一會就黏膩膩的。
離殊將張丘的乖巧圓滑的耳垂含了進去,用牙齒不時重咬一下,果然懷裡的人腿都軟了,底下的精液出的更多,弄的後面鬆軟更好進入。
冰冰涼的指腹插進,耳朵一痛,張丘頭皮發緊,——”的聲整個人發軟,直接給射了出來。
離殊一隻手將人抱著,聽到門口有小粽子的腳步,輕聲笑了下,給小僵再生個弟弟好了。
張丘還沉浸在剛才滅頂似得快感中,腦子發自根本聽不清離殊說什麼,胡亂的點頭,就感到離殊跟變了個人似的,前面時溫柔帶著幾分調笑變得粗暴起來。
將爐子的火關掉,離殊用一隻手扒掉張丘的褲子,捏了捏張丘略微挺翹圓滑的屁股,順勢抬起張丘的大腿到自已腰上,夾緊了!
語氣裡危險的味道,就是沉浸在快感中的張丘也能聽出來,乖乖的兩條腿盤在離殊要緊,離殊關掉廚房門,直接將他整個背頂在門上,整個人懸空只靠著兩條腿盤在離殊腰上,下半身光溜溜的,而離殊除了瞳孔發紅外根本沒什麼變化。羞恥啊!
離殊手從張丘寬鬆的T恤伸了進去,慢慢的往上撩,張丘皮膚白,但不是離殊那種不見天日的病態白,有種泛著光芒的健康色十分漂亮,肉也是軟乎乎的,尤其胸前兩顆像是沾染了草莓醬的乳珠,看上去就鮮嫩可口,此刻在空氣中微微挺立,像是邀請人快點品嘗。
手大力的撚了上去。
啊!
張丘從來不知道自已乳頭竟然這麼敏感,不過是被毫無防備的撚了下,他就腰上無力,渾身軟噠噠的,差點雙腿沒盤住,趕緊兩條胳膊緊緊摟著離殊的脖子。
要是掉下來,幹翻你。
媽的眼前這人像是變了個人,特別霸道冷酷無情還黃暴,有點方。
張丘心裡吐槽句,身體卻乖乖的用力夾緊雙腿。
離殊一隻手將張丘礙眼的T恤脫掉,兩顆嬌豔欲滴的乳珠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離殊的唇卻親在了張丘自嫩的肚皮上,舌尖慢慢向上,卻避開胸口兩個,延伸到張丘的脖頸,一口咬在張丘不怎麼明顯的喉頭上。
張丘被離殊撩的頭腦發暈,全身的快感集中,急促的喘著氣,胸、胸口也要。
胸口什麼?離殊的唇並沒有離開咬住的喉頭,慢慢的廝磨。

乳頭,癢的要死,離殊你親一下。
離殊十分滿意張丘的直白,唇往下,勾著惡意的笑,只是親親怎麼能滿足你。牙齒已經準確無誤的咬上了,這裡的肉十分敏感,離殊放緩了力道,但就是這樣也讓張丘爽的下行,又疼又爽還想要。
張丘覺得自已好像個妖豔賤貨啊!!!
可是當妖豔賤貨好爽!
沒一會只聽到背後的門像是要掉了一樣,張丘被離殊搞的整個人顫抖,爽的,可這種爽直擊頭皮卻這下到頂點,剛剛才射過一次,這次張丘的持久力比剛才的好,雙手抓著離殊的背,想要,好想要。
離殊將張丘折磨的渾身濕漉漉的,身上發軟,兩條腿早都夾不住垂了下來,要不是離殊一隻手托著張丘的屁股,人早都掉了,自然也發現張丘後面濕漉漉的,有他剛抹上去張丘自已的精液,也有張丘後面自己分泌出的一些腸液。
一隻手指輕易的插了進去,裡面緊致又火熱,黏膩膩的,來回抽插沒什麼阻礙,離殊又伸了一隻手指,兩隻手指又磨又撚,另一隻手將人抱了起來,差勁裡面的手指並沒有抽出來,隨著走路一步步加深,不知道戳到哪裡,本身滑膩膩又沒有骨頭的張丘猛地挺直了腰杆,嘴裡發出膩歪刺激的叫聲。
離殊就知道找對地方了,將人放在檯面上,抽出手指,指尖濕漉漉的全濕了。
慫包的東西。
張丘臉紅紅的,可剛剛被刺激快到頂點離殊又將手指抽了出來,現在渾身難受不上不下。
離殊,我、我——”
你怎麼?明知故問的語氣。

張丘又氣身上又難受,欲望得下到滿足,氣呼呼的上去一口咬到離殊的脖子處,王八蛋離殊!
王八蛋?嗯離殊伸手撫摸著張丘濕漉漉的背脊,將手裡的粘液蹭的到處都是,來回輕輕的摸著,手下的人就像是一隻貓,背脊隨著他的手掌慢慢拱了起來,形成一個圓滑漂亮的弧度。

下一秒,離殊將張丘的兩條腿下來,正好撞到硬邦邦的一條。沒有過多的前戲,離殊扶著自己已經硬的快要爆炸的直槍長驅直入,張丘被刺激的尖叫出聲,離殊勾著唇,讓王八蛋好好幹幹慫包。
此刻的離殊根本沒有剛才前戲時的耐心和溫柔,全力衝刺,撞的張丘像是大海翻騰中的一頂小船,只能跟著離殊的節奏走。
離殊鉗住張丘的腰,速度很快的一頂一頂,撞擊到某一處的時候,張丘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像是被離殊擊打在要命的地方,前面竟然沒有用手的隋況下吐露出一點。
像是發現了張丘的軟點,離殊只攻擊那一處,快狠准,張丘立刻潰不成軍,頭皮一陣發麻,腦袋空白一片,前面已經射了出去,弄的到處都是黏黏糊糊的,離殊卻沒有放開的,而是是放緩了幾分動作,繼續持續友擊那處。
射過的餘韻讓張丘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再加上離殊的撞進,明明剛射完快感一波波襲來,前面又有抬頭的趨勢,可因為太過頻繁了,半軟不硬的看起來可憐降兮兮的。
而埋在他身體裡的東西火熱堅挺,硬的每次摩擦抽出像是帶著一串電流似得,從他尾椎骨直接擴散的四肢百骸,張丘抱著離殊的脖子,渾身無力卻找尋離殊的唇,親了上去。
好喜歡你離殊。離殊的唇也是軟的,以前覺得涼涼的,可這一刻是熱的。
隨著這句話,離殊的動作一頓,張丘感到身體裡的東西又大了幾分,不可思議的盯著離殊,離殊雙眼顏色已經是濃烈的緋色了,緊緊箍著張丘的腰,將人抱起,張丘雙腿軟的已經盤不上去了,只靠著身後離殊的東西頂著,因為猛地下垂,東西又插進了幾分,捅到了不可心議的深處。
張丘被這樣頂的說下出話,有種極度滅頂的刺激和恐慎,離殊抱著他只是走了兩步,他就不可抑制的射了出來。
渾身跟軟泥一樣,前面接連射了三次疼的什麼都射不出,但身體裡的東西卻一點軟下去或者要射的意思都沒有。
張丘怕的下行,他累的一個指頭都抬下起了,哭唧唧的說:不要了。
離殊只是用緋色的雙眼看著他,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一樣,一口咬到張丘的耳根,加重了力氣,語氣帶著幾分狠意,真想把你吃到肚子裡。張丘疼的顫動了下,耳根上的重力沒丁,溫柔的舔舐,酥酥麻麻的,張丘舒服的發出呻吟聲,模糊的聽到離殊說愛他,頓時一愣,抬頭撞進離殊一片濃烈的緋色雙眼中,炙熱的像是能將人融化。
底下如同狂風暴雨般的襲來。
張丘緊緊的抱著離殊的脖子,心裡跟打了雞血一樣,他知道自已沒有聽錯,頓時生出一種被離殊今天幹死都值了的豪氣來。
結果就是沒多久翻來覆去射不出的張丘沙啞著嗓子哭唧唧的哼著不要了不要了,在幹下去他就要死了。
體內的東西終於有要射的欲望,張丘不由自主的收緊內壁,就聽到離殊這個王八蛋輕笑了聲,瞬間明自自已經上當了,就差哭著喊爸爸求放過。
離殊伸手抹掉張丘已經刺激爽出來的淚,親了下,加快了釋放的意思。
一波波強烈的刺激衝擊著張丘體內,像是要跑到最深處一樣,張丘抑制不住的發出沙啞的叫聲,前面射不出來的丁丁冒出一股水流來。
等回過神知道自己射了什麼的張丘想滅了離殊的心都有了。
——————
最後中午還是張丘叫的外賣,累的他一根指頭都不想動,雙腿劈開似得,一想到剛才的高難度姿勢,就佩服自己的不行,自己真是天賦異稟——不由想到離殊,這話還是給離殊好了。
張丘攤在床上,離殊伺候吃完了飯,小粽子乖生生的坐在床邊抱著奶瓶喝奶,露出兩個小虎牙,叭叭。
這一瞬間張丘老淚縱橫,哭唧唧的表示腰斷了菊花腫了都是值得,兒子乖巧孝順,媳婦兒器大活好,沒毛病啊!
下午下邳惠王到了,看了眼床上跟坐月子似得張丘,嘖的笑了聲,被吃光啃淨了?
小僵叫你二媽!

小粽子露出倆小虎牙,脆生生的叫:二媽!
下邳惠王被氣得臉都青了,但也知道跟張丘再廢話下去,生氣的還是他,於是忍著氣兒,做心理建樹,他才像張丘那麼幼稚,乾脆問:離殊呢?
下樓買水果去了。張丘雲淡風輕的說,堅決不承認自己菊花疼,離殊下樓買消炎膏去了。為了防止下邳惠王懷疑,趕緊反問:是不是有消息了?師哥沒給我打電話的。

從山東將軍墓得出的底圖拷了份給華亭研究,這其實也不應該的,華亭胸口的子彈還沒取出來,不過他們這邊實在解不出來,只好麻煩華亭了。
不是這個,道上有消息,北京有個古董商辦了拍賣會,其中一項有份年代古遠的碎地圖。
張丘被這消息驚的一下子坐起來了,牽扯到後面菊花又疼的嘶啞咧嘴,又嫌在下邳惠王丟面,生生忍住。
下邳惠王見張丘這樣子不由露出溫柔的笑容,不舒服?顯然不是關心的語氣。
張丘忍著疼,面上雲淡風氣當自己已經修煉成仙,修的就是菊花寶典,問:是不是咱們手裡的地圖?這地圖多了——”話還沒說完,下邳惠王點開手機照片,將手機遞到張丘眼前。
照片應該是拍賣會的宣傳冊,高清大圖,但針對的是裝地圖的木盒子,裡面的碎地圖只有模糊的泛黃一角,不過這盒子已經能確定准是沒錯的。
倆人正說話,客廳門響了,張丘一想到離殊有可能買的痔瘡膏就炸開了,也不坐月子了,百米衝刺的光著腳丫子跑出去了,下邳惠王和坐在旁邊的小粽子都呆住了。
離殊一把接過飛撲過來紮進自己懷裡的張丘,語氣帶著溫柔,又想要了?
要他大爺啊!離殊你是不是人!!!卻沒空吐槽,搶了離殊的藥,匆匆一掃盒子上真是痔瘡兩字,嚇得趕緊胡亂丟到抽屜了,還笑呵呵問:怎麼沒買水果?哈哈哈剛好我也不想吃了,省錢省錢。剛跑的太快撕到後面菊花了。
張丘嘶啞咧嘴的。
下邳惠王站在臥室門口笑的十分溫柔,不用藏了,不過就是小丘丘痔瘡犯了。
二嫂求放過。
放心,等我笑夠了。

張丘跟他二嫂ko失敗,可憐嘰嘰的,被離殊一把打橫抱到床上,路過下邳惠王時問:有事?
下邳惠王將拍賣會的事情說了遍,離殊想也沒想,決定去北京。
張丘沒啥意見,反正離他開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當然是去北京見世面了,他還沒去過什麼拍賣會。
商量了下決定坐飛機。
你的身份證還有小僵?張丘在旁邊舉手發問。
離殊說的很肯定,等第二天一早離殊就不見了,下午回來的時候多了張身份證,也不知道離殊怎麼做到的,張丘收拾了倆人的貼身內衣褲還有小粽子的奶瓶奶粉,背著包就出發了。
三人打車到了咸陽機場。
過安檢的時候張丘就懵了,小僵怎麼辦?
離殊從包裡掏出小粽子,塞到他的外套口袋裡,張丘過安檢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緊張的,唯恐小粽子被發現,他自己不知道,安檢人員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問題才放行的。
上了飛機,三人是一排,張丘中間,下邳惠王靠窗,離殊過道,剛坐下小粽子就從離殊口袋跳出來了,到了張丘手心裡,張丘見沒人注意,摸了下小粽子腦袋,小粽子露出小虎牙打了個小小哈欠。
張丘用他的T恤給小粽子做了個直筒裙,針腳彆扭,但好歹不裸奔,就是裙子不好老愛掉,現在小粽子一折騰,連衣裙已經成了半身裙,露出光滑一片胸膛,下半身包裹的跟個人魚一樣。
戳了下小粽子胸口。
小粽子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方便他叭叭戳,打著哈欠,一臉包容,叭叭戳戳。
誒嘛,他家小粽子太乖巧了。
張丘不好意思在戳了,給兒子裹好裙子,決定下了飛機要去玩具店給兒子換套裝備。
兩個小時到了北京,陸風親自開車過來的,眾人打了招呼問好,上了車。
華亭在家裡等著,詳細情況回去說。
車子到了一處高檔別墅區,陸風剛停下車,有個秀氣的小男孩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陸風小腿,陸風將孩子抱起,笑著跟他們介紹,我和華亭的兒子花花,花花這些是爸爸的朋友,叫叔叔。
孩子樣貌秀氣,長相偏華亭但又有陸風的影子在,就像是倆人的兒子。
張丘心裡好奇不好多問,他口袋裡的小粽子露出個腦袋,刨去超市那個大哭小男孩,這還是小粽子第一次見到小朋友,眼裡都是興趣盎然,陸風也發現小粽子了,笑著說:先進去說。
等到了別墅裡,小粽子拉了拉他的口袋,張丘知道小粽子這是想出來玩,還是小孩子心性。
不過他家小僵是有些特殊,就怕花花嚇壞了,張丘顯然是多想了,花花從大門口就特別好奇小粽子,覺得這個玩具娃娃好像真的喲!
陸風將花花放下,沒事,他看著秀氣膽子跟著華亭,大著呢!
既然陸風這麼說了,張丘自然高興兒子有玩伴,不過想到超市小男孩,玩可以,不能傷害花花哥哥。
小粽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堅定保證,張丘還沒將人放下來,小粽子快速的沿著張丘的腿爬了下來,高高興興的站在花花面前,不過他個子太小了,花花對他來說就是座小山。
花花很好奇小粽子,輕輕地抱起小粽子,跑到一邊去玩了,將他所有玩具都掏出來,小粽子跟個土包子一樣微微張開嘴,花花拿出一件他就哇的好奇驚呼。
張丘坐在客廳只聽見他兒子一聲連著一聲的驚歎。
當爹的不稱職啊!
華亭從房間出來,臉色有些發白,跟他們打過招呼就直奔主題了,這塊地圖資訊給的太少了,我排查了許多地方都沒有眉目。
師哥你身體還是要緊的。

下邳惠王就算在心急想得到神脈,也知道華亭情況,跟著勸,你注意身體。話題一轉,又說:拍賣會的事情估計你也知道,如果得到另一塊地圖怎麼樣?
地圖越多越有利,可以根據參照,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位址。華亭接過陸風遞過來的水喝了口,消息最先是從北京這兒發出的,自從我們回來陸風一直留意著這方面消息,他也有個朋友在潘家園倒騰些古董貨,這次的消息就是從他那兒知道的。

陸風接過話,聽裴青說,這次發起的古董商是南方的人,才來北京沒多久,想站住腳跟就辦了場拍賣會,性質比較私人,只邀請發了請帖的,裴青有一張,我這兒送了一張,不過這一張請帖只能帶一人。
裴青就是陸風潘家園的朋友。
他們手上缺請帖。
拍賣會什麼時候?離殊問。
後天。
正說話,門鈴響了,陸風家的保姆去開門,一會拿了個信封進來,說:陸先生,門口快遞說這是給離殊先生的。
離殊接過信封拆開,從裡面掉出一漲燙金小篆字體的邀請函。


第三十五章 晉惠帝墓三
快遞人呢?
先生,人放下東西就走了。

陸風讓保姆阿姨先下去,指著桌上的邀請函說:這就是我說的拍賣會邀請函。
張丘將寄件袋來回看了下,並沒有寫寄件人的名字,看了眼離殊,去不去?雖然是問話,可臉上明顯的躍躍欲試。
離殊笑了下,為什麼不去?
他們正在發愁缺請帖,現在就到手了,不管對方是誰有什麼目的,他們要去拍賣會的目的達成就好了。
距離拍賣會還有兩天,他們就在師哥家住下了。
花花跟小粽子玩的挺開心的,當天下午還有個小男孩找了過來,濃眉大眼型的小帥哥,張丘聽師哥說這是以前鄰居家的孩子叫羊寶,自從他身體不好搬到山上來,羊寶父母也跟著搬了過來。
真是有錢人啊!
張丘一想這片的別墅群,沒個幾千萬是拿不下來的。
看了三小孩玩了會,張丘發現這個叫羊寶的很護著花花,還隱約防著他兒子,只要花花一親他兒子臉蛋,羊寶臉就不高興,非得把花花親回去。
有點不對勁啊!
剛起了個苗頭,張丘趕緊把自己勸住,這些孩子才五六歲大,你就這麼不純潔沒救了啊!
小粽子還是第一次跟小朋友玩,尤其三個人玩的不錯,羊寶除了防著他跟花花親親外,對小粽子還是很大方的,讓小粽子在他腦袋身上翻來翻去的玩,還跟花花用積木給小粽子拼了個城堡。
等玩累了,華亭在旁邊跟羊寶打商量,小僵身體不好生了病才這麼小,這件事是個秘密,你要替叔叔保密的。
羊寶拍著小胸脯點頭答應,然後陸風就送羊寶回去了。
小僵皮膚依舊是瓷白,但能看出來是真的高興,蹦到張丘手心上,一跳一跳的特別可愛,閃著大眼睛,眼巴巴的盯著張丘,叭叭,哥哥好玩。
嗯,你乖,明天還可以跟哥哥一起玩。張丘給兒子拉了拉連衣裙,都跳到腰上了,明天爸爸先帶你去買衣服,乖兒子。

小粽子對買衣服沒興趣,聽到明天可以跟哥哥玩很高興,蹦蹦跳跳的到了張丘腦袋上,盤腿坐在上面撐著臉頰,問:叭叭,明天到了嗎?
睡一覺就到了。張丘腦袋頂著小粽子回到房間,見到離殊,把小粽子薅下來,你給他洗澡。順勢就趴在床上起不來了,他困得要死,身體的酸疼還沒緩過來。

離殊盯著床上沒自己的某人,撅著屁股一動一動的往床上挪,眼神不由暗了幾分,隱約充斥著緋色,床上張丘打了個哆嗦,回頭離殊已經帶著小粽子去了衛生間。
果然太累都起了幻覺,剛才總覺得毛毛的。
離殊弄了個臉盆放滿了水,小粽子不知道送哪裡抱了一隻小黃鴨過來,眼巴巴躍躍欲試的盯著離殊。
鴨鴨。這鴨子是花花送小粽子的。
離殊將小黃鴨放到臉盆裡,小粽子人小直接騎在小黃鴨上,浮在水上撲騰玩,離殊笑了下,將臉盆端起放在門口角落處,好好玩。
小粽子特別歡騰。
離殊直接走向床上,沾著水的手摸了下張丘的脖頸,張丘被涼的一個哆嗦,含糊著說:小僵洗好了?
在洗,該你了。
你先洗,我再睡五分鐘。張丘掙扎著起不來,最後直接放棄。

離殊沒給反抗的餘地,一把將人抱起,你睡你的,我替你洗。
張丘懶得動心想還挺美的,現在離殊越來越有當媳婦兒的覺悟,帶孩子、收拾家、還伺候他洗澡。
浴室門緊緊關上,門口撲騰的小粽子看了眼,眼裡透出幾分好奇,可沒一秒又沉浸在騎著小黃鴨駕駕駕的歡樂中。
裡面淅淅瀝瀝的水流聲。
慫包,站直了。
站不住。

離殊聲音帶著幾分誘惑,那你雙腿盤在我的腰上,我抱著你洗。
……”過了會,浴室裡張丘一聲暴怒,臥槽你大爺的離殊!!!

等張丘洗好澡時已經累的抬不動胳膊了,兩條腿盤在離殊腰上被帶回床上的,離殊每走一步都有種剛才在浴室裡狠狠頂弄他的錯覺,張丘臉紅紅的,等感受到屁股後有個硬邦邦的東西——
離殊你是不是人!!!

禽獸啊!他都快要死了,離殊還這麼有活力。
我本來就不是人。離殊見他的慫包已經皺成一團了,大發慈悲,睡,不做了。
張丘一聽終於把心放回肚子裡,裹著被子不一會就睡著了。
不靠譜的爸爸終於發現被泡皺的小粽子,隨便用毛巾裹成一團扔到床上了,小粽子玩了半天也累呼呼的,窩在張丘腦袋旁邊不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張丘將小粽子裝到口袋,跟離殊逛了趟商場玩具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愛好換衣這種興趣,各種買買買,背著攝像頭死角還給小粽子比劃了下,真不愧是他兒子,穿什麼都帥!
小禮服、休閒裝、小馬靴。
離殊今天心情不錯,在旁邊煞有其事的點評這件不錯,這個顏色暗了點之類的。
竟然還有迷你別墅!張丘看到標價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現在小姑娘的錢真好賺,就這小衣服不比成人的便宜,他一百塊兩件T恤,給小粽子買的一套也就這價錢了,要是配上鞋子更貴,說是真皮的。
離殊以為張丘想要,意簡言駭的說:買。
不好意思先生,這棟娃娃屋已經有人訂了,您要是想要的話,可以調貨不過可能要等幾天。售貨員不好意思道。

張丘也沒想買,這麼貴的假房子,連連擺手,不用——”
離殊先生想要的話,我可以讓給你。

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售貨員笑著打招呼,蘇小姐您來了。又向離殊和張丘說:二位這位蘇小姐就是娃娃屋的主人。
張丘回頭一看,這位蘇小姐看著年紀不大,十八九的樣子,膚白瓜子臉唇角弧度向上偏,不笑都像笑,偏甜美那掛的,不過又不太像,因為渾身氣質有些冷。
你好,離殊先生,我是蘇琬婷,聽聞你的大名很久了,一直想見見你的。蘇琬婷伸出手,笑的眼睛都彎了十分可愛。
剛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感一下子就沒了。張丘撇撇嘴,離殊這個走哪招哪的體質真是討厭。
離殊態度很淡,沒有理蘇琬婷伸出的手,看向張丘,好了嗎?
好了。還不走等著離殊招蜂引蝶啊!張丘將衣服放到收銀台處,結帳。

蘇琬婷面上有幾分僵硬,將手收了回去,沒有看張丘,笑盈盈的說:我有他家會員可以打折,今天我請了。
不必。離殊將卡遞了過去。

幾次三番被拒,蘇琬婷是個姑娘面上掛不住,笑了笑沒有在說話了。
張丘雖然覺得這樣對待一個軟妹子不禮貌,但是離殊要是真的噓寒問暖抖搔他才更氣,所以他氣和妹子沒面子,他還是選擇妹子沒面子。
離殊已經有主了,妹子你人美有錢不怕找不到好的。
結完賬,離殊拎著袋子,張丘不好意思沖妹子笑笑,沒想到妹子理都沒理他。
離殊見狀,冷臉,慫包,你腰好了?
——”張丘對上離殊不善的眼神,頓住福至心靈,知道離殊什麼意思了,連忙搖頭,又酸又疼,沒好沒好。

離殊勾著唇,淡淡的笑,那我回去給你捏捏。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好像曾經離殊也給他這麼說過,之後腰就更疼了……
張丘想到昨晚死去活來,頓時腰不疼了,腎疼!
回去不知道離殊發什麼瘋,又是一陣折騰,他來北京這兩晚就沒出去浪過,全都在床上混了,第二天醒來一瘸一拐的又被下邳惠王嘲笑了翻。
小丘丘痔瘡膏夠不夠用?
張丘:……累的懶得鬥嘴了。
拍賣會是晚上在潘家園旁邊的酒店辦的,張丘三人沒有正裝,下午先去買了衣服,直接去酒店跟陸風還有裴青匯合,他和離殊、陸風帶著華亭,裴青的請帖還能帶上一人自然是下邳惠王了。
酒店古色古香,門口驗過邀請帖,有專人引著他們往進走,裡面類似以前的戲臺子似得,三面環著上下兩層包廂,包廂不是隱蔽的,有層竹簾子,拉上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能看到外面,戲臺子上面已經佈置好了,院子前還有一排座椅。
引人的將他們往三個包廂領,下邳惠王搖頭,我們一起的,帶個大的包廂就好。
他們坐在一樓側面的大包廂,視野正好對上那排座椅。
沒多久,服務生送來茶水和糕點,張丘拿了塊糕點吃了口,味道不錯,掰著放到口袋,小粽子露出個腦袋,跟小雞啄米似得小口一點點吃的乾淨,張丘又伺候他家大爺兒子喝了茶水。
幾人正在閒聊,尤其是裴青第一次見,剛剛只是簡單打過招呼都沒有好好聊。
“……在部隊上待過幾年,後來腿傷復發退役了。裴青說。
難怪覺得裴青這人正直,身上的氣質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特別精悍,大高個身材很好,五官硬朗,打眼看上去沒什麼出彩的,但仔細看去其實長得不錯,典型的傳統審美,很硬漢男人的那掛長相。
他特別佩服軍人,不由多看了幾眼,結果大腿上多出一隻手,冰冰涼涼的,張丘就知道是離殊,他家媳婦兒就是這麼愛吃醋,沒辦法。
張丘收回視線,裴青換了話題,切到了拍賣會老闆身上,老闆姓蘇,叫蘇志才,年紀已經六十多了,是杭州人士。正說著話,外頭一陣響動,裴青走到簾子後,看了眼,說:老闆來了。
陸風將簾子升起,張丘好奇的看向外面,正好跟外面看過來的眼神對上。
那個姑娘好面熟……”張丘越想越想不起來,但就很熟,像是才見過一樣。
離殊淡淡道:商場,蘇婉婷。
原來是她,我就說很熟,不過今天這穿著打扮也不怪我認不出來。張丘說。

昨天打過照面,蘇婉婷留給他的印象就是清秀甜美少女掛的,今天穿著金色流蘇小禮服,燙了頭髮挽了起來,塗著紅唇,有幾分清純夾雜著女人魅惑。
張丘掃了眼,不少包廂裡的客人已經出去了,大多男士的眼神都往蘇婉婷身上去了。
蘇婉婷就是蘇志才的獨女。裴青在旁解釋。
張丘先是一愣,因為蘇志才看上去老態龍鍾的,倆人站在一起像是祖孫不像是父女,不光是張丘不解,就是華亭也覺得有些奇怪。
裴青解釋,聽說這位蘇老闆還有兩個兒子,不過相繼去世了,現在只有女兒了。
不一會蘇婉婷攙扶著蘇志才過來了,蘇婉婷盯著離殊笑說:離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又沖蘇志才撒嬌說:爸爸,這就是我說的離殊先生。
哦哦,這位就是道上有名的離殊先生啊!蘇志才眼神不怎麼好,人群繞了圈才繞到離殊身上,又客套了幾句,讓他們不要客氣,有什麼需要告訴他女兒就好,他女兒一直很想結交離殊之類的話。

很快拍賣開始了,蘇志才和蘇婉婷也到了院子裡的椅子上坐定。
一件件古董上了戲臺上的拍賣架上,其中陸風也拍了件,送給華亭父母的,品質不錯,可他們要的地圖遲遲沒有上,到了最後一件還是沒有。
被涮了?下邳惠王臉色沉了幾分。
裴青做這一行的,沉吟了下,這行都有規矩,拍賣冊上有的東西,無緣無故的不出現也沒個話,可能還有後續。
蘇家用這塊地圖引我們上鉤。離殊在旁說道。

話音剛落,包廂門響了,保鏢推門護著蘇婉婷進來,蘇婉婷手裡捧了個木盒,直接盯著離殊,開門見山說:我想跟你們做個交易。說完還揚了下手裡的木盒。
看樣子今天這拍賣會的目的很明確了。


第三十六章 晉惠帝墓四
蘇婉婷將盒子放在桌面上,眼裡帶著幾分勾人的笑,定定的看向離殊,我的誠意。
你想要什麼?離殊看都沒有看桌上的木盒,臉上冷了幾分,設這個局就是為了引我們過來。

蘇婉婷點點頭,沒錯,這個拍賣會本身就是為了你,離殊哥哥。環視了一圈,笑了下,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不必對我抱有太大的敵意,我說了我們可以相互合租各取所需的。
張丘一聽到蘇婉婷黏糊糊的叫什麼離殊哥哥就腦袋疼,趕緊出口,先不管合不合作的事情,蘇小姐我們跟你不熟,你叫他離殊就成。
話音剛落,旁邊下邳惠王一陣輕笑,張丘知道二嫂揶揄他,心裡尷尬,臉上還要表現出本來如此的表情。
還好離殊沒給他掉鏈子,冷冷說:蘇小姐還是叫我名字就好。
蘇婉婷臉上幾分得意的笑一下子沉了,看了眼張丘,突然勾著唇又甜甜一笑,不過是個稱呼,離殊你願意我怎麼叫,我就聽你的。
這番說話更黏糊了,張丘心都擠到一團,卻不想跟蘇婉婷在這個稱呼上廢話了,直接了當問:蘇小姐,你到底要怎麼合作,直接說吧!
蘇婉婷不願意跟張丘說,實質上他是看不起張丘的,本身這個局就是為了離殊,不過剛才稱呼上離殊看起來對張丘很聽從,只好壓下心裡的不滿,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來。
你們也知道我父親是古董商,其實在十幾年前我父親是個土夫子。這個盒子是我父親從他的一個老夥計手裡買來的。蘇婉婷拍了下盒子,毫不在意洩漏了她父親發家的老底,話鋒一轉,你們這知道這個盒子從哪裡來的嗎?
張丘不想接話,要說就說還拋梗看著離殊是等離殊接話嗎?
眾人沒有開口接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尷尬來。
蘇婉婷長相甜美又有錢,從沒有男人不給她面子過,但這兩天接二連三的丟了面,卻不看看這群人裡面,除了裴青都是彎的還有伴,等著蘇婉婷乾脆說完,接下來該做什麼做什麼。
裴青見小姑娘咬著唇面上掛不住,好心接話,蘇小姐告訴我們這從哪裡來的?
張丘看了眼裴青,沒想到裴青還挺紳士的。
蘇婉婷順坡下,輕哼了聲,她人長得錯,這樣反倒顯得幾分嬌俏在,不過這表情顯然是給瞎子拋媚眼了,在場的除了裴青都沒有心思留意這些。
聽我父親的老夥計說,這盒子是七年前在長沙一個坑裡發現的,坑規格不大,是個老鄉紳的墓,裡面唯一能說得上的就是一段無稽之談了,我父親卻很當真。蘇婉婷頓了下,見這些人臉上平平沒什麼好奇,心裡更生氣了,硬邦邦的說:這墓是東漢時期的,我父親的老夥計從鄉紳懷裡拿走了這個盒子,走時發現碑上銘文記載了一個故事。
《後漢書-五行志》裡有記載,東漢時期,有土夫子盜霍光女婿范朋友家奴的墓,誰知道這死掉的墓主人也就是這個家奴又活過來了,這故事簡簡單單幾句流傳到現在,這死掉的人詐屍我倒是見過,但死而復生又活過來真的就是無稽之談。長沙老鄉紳墓裡有個陪葬人,就是剛才我說的故事中死而復生的家奴。我父親的老夥計查清這個傳說時更看重鄉紳懷裡的地圖了,覺得跟家奴死而復活有關係,要不是走投無路不會賣給我父親的,我父親一向對這些迷信故事比較好奇,這世上的人怎麼可能死而復活,於是就有了今天這局。

這一段話,蘇婉婷對她父親的朋友一直是老夥計土夫子,沒有一句叔叔的,對死而復生這件事語氣裡滿是鄙夷,看來是個相信科學的姑娘。
張丘不由想到了曾經的他也特別的熱愛科學反對迷信,現在每次下坑都沉迷迷信無法自拔。
你說這些跟你的交易有什麼關係。離殊冷冷問。
我父親要家奴的屍體。蘇婉婷說這個的時候眉頭蹙起,顯然十分噁心這些東西,又補充說:我父親猜測這塊地圖能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地圖上這個坑,兩方人必須一起下。
蘇婉婷勢在必得,斷定離殊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坐在椅子上撐著臉蛋,笑眯眯的說:我聽道上什麼金老大說你很厲害,沒想到離殊你的外貌更出眾。
張丘一聽蘇婉婷說金老大,下意識的就心裡犯噁心,都忘了懟蘇婉婷撩騷離殊這件事,實在是金老大啃粽子的畫面太過陰影了,尤其對方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明明已經被離殊封到山東將軍墓裡的。
你什麼時候聽金老大說的?下邳惠王忍不住問道。
看來金老大的噩夢不是他一個人有。張丘心裡吐槽,就見蘇婉婷歪著腦袋想了下,說:不記得了,大約半個月前。
張丘一聽時間松了口氣,不是金老大跑出來了。
可以。離殊拍板定下這場交易。
蘇婉婷站起來,將盒子遞給離殊,看那樣子不像是交地圖倒像是遞情書,張丘牙根都酸了,在旁邊咳了下,離殊一手拿過順手塞到張丘懷裡。
張丘感受著蘇婉婷熱辣的視線光波,趕緊拉著離殊往回走,再留在這他怕自己忍不住跟個小姑娘鬥開了,這多不好,都怪離殊招惹的爛桃花!
回到陸風家,花花去羊寶家還沒回來,他家小粽子沒見到哥哥們有些失望,張丘麼麼噠了兩下,這才滿血復活,乖乖的在他口袋趴著,露出半個小腦袋來。
聽蘇婉婷的意思,下了坑東西就看誰有本事了。陸風說。
這場交易本來就是他們屈居下方,現在對方沒有提出苛刻條件,反倒以現在來看,這種說法對他們十分有利,張丘相信以離殊的身手,普通人很難從他們手裡搶走盒子的。
對了,這個盒子給你師哥。張丘將盒子掏了出來,不好意思道:師哥真是麻煩你了。
本來這事跟我也有關係。華亭無所謂,見陸風看他,好笑的強調,我會注意的,只要身體疲勞就立刻休息。

陸風這才點頭同意。
他們幾個現在已經綁在一條利益線上,張于水復活靠神脈,離殊為了還華亭曾經的犧牲,要找到給華亭續命的辦法,似乎也是神脈了,張丘不知道這個神脈是什麼東西,或許是人,或許是別的,但對他們至關重要。
而找到神脈必須拼齊了地圖,這背後人下了一盤大棋,而現在他們是棋盤上移動的棋子,還是跟對手博弈的下棋人,一切都不可知。
蘇婉婷給的地圖正好跟他們從將軍墓帶出來的地圖能拼在一起,很快地方找到了,河南洛陽,一個歷史悠久的古都。
消息得到蘇婉婷那邊也準備好了,預計一天后出發,先去長沙鄉紳墓,再去洛陽,結果出發前晚上華亭病發,他們送到醫院,陸風在手術室門口手都是顫的,就怕華亭抗不過去。
張丘和下邳惠王心裡也有愧疚,本來華亭身體不好,為了儘快出發一直在研究這兩塊地圖的,累病的。
離殊拍了下陸風的肩膀,這次你別去了。
陸風點頭,這個時候他只想守在華亭身邊,他就怕走了後……
會沒事的。離殊口氣很淡然,但卻能安撫人心。

張丘緊張的心也冷靜下來了,晚上十一點手術室門口燈息了,大夫出來點了點頭,狀態比以前好多了,就是胸口有子彈壓著心脈,要儘快手術取出來,別耽擱了。
這醫院是陸風開的,子彈這事說的也不避諱。
晚上陸風留在醫院陪華亭,張丘三人回到別墅收拾了下,第二天一大早,裴青拎著行李包上門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陸風是我哥們,他有事我自然幫忙。
離殊沒什麼意見,裴青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當兵的,身手要好些。
約定的是機場見,張丘原以為蘇志才請一幫土夫子跟他們一起下坑,沒想到蘇婉婷也來了,穿了身連衣短裙露出兩條筆直的長腿,腳下蹬著雙小高跟,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摘下墨鏡,沖離殊眨了下眼睛。
張丘一肚子的醋缸要翻了,離殊見狀笑了下,拉過張丘的胳膊,毫不避諱的來了一吻。
機場口人來人往,本身離殊和下邳惠王樣貌出眾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現在離殊當眾親張丘,不少人舉著手機拍照,在旁邊起哄,等一吻結束,張丘臉漲的跟煮過的螃蟹一樣。
大白天的你怎麼——”視線掃到蘇婉婷嫉妒的眼,張丘咽下大白天耍流氓的話,裝的很淡然,幹的不錯。起碼以絕後患了。
整天被小姑娘惦記也不是個事。
張丘以為蘇婉婷知道他和離殊是一對後能歇了心思,不過顯然是他想的太簡單了,蘇婉婷跟沒事人一樣,照舊黏黏糊糊的跟在離殊身邊,離殊不理她,她也無所謂笑眯眯的,在旁介紹帶來的四個人。
這都是我爸請來的,年紀大的叫平泉,後面一高一矮的是兄弟,大劉、小劉,光頭的我聽他們就叫光頭。
平泉差不多有四十多歲了,黑臉,面相很凶,大高個子,身材不錯,見了他們也只是點點頭意思意思,旁邊的兄弟高的胖,矮的瘦,模樣長得相近,都是天庭飽滿厚嘴唇的人,最後的光頭腦袋上一條蜿蜒的疤痕,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的一樣,不怎麼愛說話,陰沉沉的,聽見蘇婉婷說話,往這邊看了眼,張丘總覺得光頭看蘇婉婷的眼神讓他心裡發毛。
這光頭就是賣我爸盒子的人。蘇婉婷在旁補充。
張丘發現,蘇婉婷一提盒子這個光頭看向蘇婉婷的眼神裡就多了幾分狠厲,他當做沒看見,這四個人看上去也不像善茬,這次下坑看來要多留個心眼了,別到時候被坑了。
他跟下邳惠王對視了眼,彼此知道心裡想法。離殊聽蘇婉婷一直說話也覺得厭煩,拉著張丘的手,登機。
飛機落地長沙機場,有專人來接,車派了兩輛,蘇婉婷跟平泉四人一輛,他們一輛,到了酒店,辦理了房間,他和離殊一間,裴青和下邳惠王一間。
平泉接了門鑰匙,掃了眼下邳惠王和離殊,語氣不怎麼好,這次下坑你們跟緊我們,不要亂動。
蘇婉婷雖然說了離殊在道上很厲害,專門請來的,但是平泉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也沒聽說過離殊這名字,再加上離殊和下邳惠王長相問題,更不信蘇婉婷嘴裡的話了,還以為離殊和下邳惠王是有錢人家少爺出來探險的,倒是張丘因為長得沒有驚天動地的帥,還給平泉留下一種稍微有個能用的印象。
張丘要是知道了非得氣死。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十分,平泉看了眼外頭的天氣,竟然有火燒雲,張丘有點擔心會下雨,平泉卻說:出發。
行李他們提早收拾好了,各自背上包,張丘將小粽子放在衣服口袋裡,前面的車帶路,離殊開著走在後面,大約一個小時上了高速,一直到天黑也沒見到,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著雨,車頂被敲得砰砰響,眼看雨越來越大了。
前面車打了雙閃,靠在邊上停了。
對講機傳來蘇婉婷的聲音:離殊哥哥,咱們先避避雨,等雨小了在走。
張丘聽見離殊哥哥就牙酸,這姑娘說了不聽,又不能真的打,氣得他心肝都難受,乾脆直接掐斷了話。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雨越來越大,不一會雨水已經夠到了車輪胎那兒,張丘怕被淹,前面的車倒是很淡定,又過了十分鐘雨勢漸小,前面的車重新啟動,離殊緊跟著。
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郊區的一戶農村裡,他們繞了路沒驚動村裡人,直接往河邊去了。
平泉從車上下來,手裡握著手電筒往黑壓壓的河面掃了片,問下來的光頭,是不是這裡?
不像。光頭仔細看完搖頭,平泉要開車,光頭搖手,就在這片,我找找看。

張丘站在河邊,聽到平泉和光頭的對話,眼裡帶著不可思議,看向離殊無聲的詢問,這墓是在水裡?
應該是這樣的。

正說話,蘇婉婷從車上下來,她穿著一身運動衣打著手電筒往他們這兒走過來,張丘很不爽,等著懟回去,就見蘇婉婷腳下被什麼絆了下,裴青已經上去了。
啊!這、這兒有骨頭!


第三十七章 晉惠帝墓五
裴青一把拉起跌倒在地上的蘇婉婷,一手拾起地上的骨頭。
因為剛下過雨,河水上漲,骨頭被衝擊在岸上,洗刷的泛白,裴青打著手電筒研究手裡的骨頭,蘇婉婷摔得不輕,半身全是泥水,見裴青這副德行,臉色有些不好看,甩開了裴青扶她的胳膊。
你沒事吧?裴青這才回過神問了句。
蘇婉婷瞪了眼裴青,一瘸一拐的往車上走。
裴青眉頭皺了下。
怎麼樣?張丘見裴青表情有些不對勁,是這骨頭有問題?人的?
裴青搖頭,不像是人的。
張丘一時間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慶倖了,失望他們還沒找對地方,慶倖這裡沒死人。
前面的光頭過來了,搶走裴青手裡的骨頭,端詳了會,是這裡沒錯了。他七年前來的,當初還專門做了標記,不過時間久遠,這裡動過土又是晚上差點錯過了。
這是墓裡的陪葬畜生。光頭說完臉色陰陰沉沉的望著河對面的土丘,一定是出事了。
先不管,進去看看。平泉發完話,劉家兄弟麻利的從車上取出充氣橡皮艇,看了眼張丘,你們後車廂也有。

張丘心想這些人果然是老手,東西齊全幹活麻利,他和離殊給橡皮艇充氣,下邳惠王和裴青檢查了行李包,又分了四個必備小包每個人帶著,一切準備妥當,光頭打著手電筒示意可以下河了。
河面十分平靜,空氣有雨後的新鮮。
越往土丘靠近,張丘心裡有種不安,心騰騰騰的跳的厲害,離殊握住張丘的手,冷?
沒,就是感覺不好。他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口袋裡的小粽子露出個腦袋,剛睡醒的樣子,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眼底還掛著一層淡淡的黑眼圈,等看到遠處時興奮的叫了兩聲,不知道嘴裡說什麼,聽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張丘被小粽子這副樣子打了個岔,心裡的不安也就淡了。
前面帶路的橡皮艇繞了一下,張丘他們緊跟上,才發現別有洞天,貼著土丘壁拐了一次,中間竟然還有個狹小的縫隙,寬窄正好容他們的皮艇悠哉過去。
這地下有東西,你們要小心。前面皮艇響起光頭的聲音。
張丘心想這人看著凶巴巴的其實人不錯,又是打頭陣又是提醒他們。
越往裡走,味道越來越奇怪,有種腥臭但又夾雜著淡淡的香氣,特別甜膩的那種味道。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張丘腦袋有點發脹,一回頭,頓時心臟都快停了,皮艇上他的身後就是個黑洞洞的乾癟粽子,水裡一隻乾癟的黑手攀上了皮艇邊緣,離殊他們都不見了,他張嘴大喊:離殊、離殊!
那個乾癟粽子直接撲了上來,張丘給了一拳,從腰間拔出匕首來,耳邊傳來離殊的聲音。
張丘,你還不快下來!
聲音在後方,張丘一看,離殊下邳惠王和裴青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水裡去了,離殊臉上表情著急朝他招手,還不快過來,等著粽子吃你?!
快下來,張丘。
下來!

一聲聲下來在他腦海不停充斥著,眼前的乾癟黑粽子從一隻已經變成了三隻,張丘一咬牙,猛地往水裡跳去,結果被後面的粽子給拽住了,那粽子黑洞洞的眼裡帶著幾分兇狠,像是要吃了他一樣,想也沒想手裡的匕首刺了過去。
砰!
匕首被奪了過去,張丘嚇得要死,突然脖頸一疼,眼前模模糊糊的,過了兩三秒聽見聲響。
慫包。
叭叭。

他一睜開眼,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黑洞洞的粽子,是離殊,脖子絲絲的疼,回頭肩膀上趴著小粽子,兩顆尖尖的虎牙露在外面,還沾著血,頓時懵了,我這是怎麼了?
小心!
——”

前面皮艇有人落水的聲音,張丘一看是蘇婉婷,救人聲還沒喊出來,眼前一道黑影已經跳下去了,是裴青。
這裡的氣味有問題。離殊剛說完,前面的皮艇大劉也往下跳,小劉更是揮著匕首撲過去要殺了平泉,張丘看的一頭冷汗,他剛才好像也用匕首刺了粽子,趕緊拉著離殊胳膊看。
無事,你手裡拿的是手電筒。離殊安撫道。
張丘身上沒有匕首,剛才幻想手電筒是匕首,捶了離殊幾下,倒是沒受傷。
前面皮艇已經翻了,平泉和大小劉互毆,不過三人手裡拿著真匕首,面目猙獰一看就是中了幻覺,當對方是粽子,下起手來不留餘力。
小僵,守著你爸爸。
離殊說完跳了下去,張丘喊了句小心,這才發現整個水面上除了他在皮艇上外,其他人都在水裡,光頭、蘇婉婷、裴青更是看不見人了,水面上下邳惠王和離殊將劉家兄弟和平泉拉開,將翻了的皮艇放好,人打暈扔了上去。
裴青三人不見了。
張丘知道離殊和下邳惠王要下水找,正想著裴青拖著蘇婉婷露出水面,沒幾分鐘,光頭也上來了,臉上都是血痕,像是被誰抓了一樣,傷口很深,被水泡的有點發白,他毫不在意的抹了把臉,狠狠地瞪了眼裴青,上了前面的皮艇。
先從這裡出去再說。離殊說完跳上皮艇。
張丘伸出胳膊拉水裡的幾人上來,等到裴青,裴青將懷裡的蘇婉婷遞給張丘。
先拉她。
張丘總覺得有些奇怪,裴青對蘇婉婷有些太好了,不過見過幾面就這樣不顧生死的下去救人,後來又一想可能裴青是軍人,骨子裡都帶著助人為樂的人道主義精神,這也不奇怪。
到了。前面光頭粗聲粗氣的喊了嗓子。
張丘打著手電筒照了圈,根本沒有路了,是封死的土壁,兩面有些狹窄的檯子,站一人都危險。
光頭啪啪朝著前面幾人扇了幾巴掌,聽著聲音張丘都覺得臉疼,這也太使勁了,不過確實見效,幾人幽幽醒來,互相一看,就知道剛才水裡的甜膩香味有問題中招了。
平泉和大劉受傷不輕,他們皮艇翻了,裡面的行李都掉在水裡,光頭剛才撈了兩件,唯獨沒有急救包,張丘將自己的扔了過去,光頭看了眼他,張丘被盯得有點發毛,就聽光頭道了謝。
處理完傷口,各自在皮艇上休息了會。
蘇婉婷也醒來了,隔著水面看向光頭罵了句髒話,被裴青攔住了,又狠狠地看了眼裴青,說了句什麼,張丘沒聽清。
離殊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了幾秒,收回視線,張丘湊了過去,小聲問:怎麼了?
餓不餓,吃點餅乾。離殊掏出壓縮餅乾和水。

張丘以為離殊發現什麼,沒想到問他吃東西,有些失望,當即啃起了餅乾,他吃一半掰了一半放到口袋給小粽子吃,聽到裡面哢擦哢擦的聲音,張丘也有些餓了,跟著一起哢擦哢擦了。
前面皮艇上平泉正問光頭剛才怎麼回事,七年前是不是也有之類的。
七年前還算順利,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麼香味,就是臭烘烘的,下了坑後取盒子的時候,粽子突然詐屍,嘴巴裡面有東西,我沒躲過去留下了這道疤。光頭拍了下自己頭頂。
原來這是那個鄉紳粽子留下的。光頭這話不像作假的。
張丘啃完了餅乾,其他人也休息好了,光頭打著手電筒照著水面下,從這裡下去,大概兩三分鐘就到了,不需要什麼氧氣瓶,不過這都是七年前的事情,現在我也說不準。
我先下去看看。裴青率先道。

離殊看了眼下邳惠王,說:我跟你一起下去。
裴青沒什麼意見,光頭那邊也要下去,最後三人先打頭一波。皮艇上下邳惠王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蘇婉婷,靠近了張丘,剛剛離殊跟他看了一眼,彼此心裡明白,這個女人不對勁,他留在上面就是為了護著張丘。
張丘沒看見下邳惠王和離殊打眼色,這會掐著表等著離殊上來,五分多剛過,就聽到水面有動靜。
離殊?
嘩啦啦水流聲,果然是離殊,來回五分多,可以下。
蘇婉婷迫不及待的樣子,率先跳了下去,看樣子水性很好,沒一會已經聽不到動靜了。
張丘從口袋將小粽子薅了出來,小傢伙滿臉都是餅乾渣,開心的叫叭叭,張丘問離殊,小僵會不會游泳?
離殊點了頭,張丘就放心跳了下來,就聽離殊淡定的補充,反正我沒見過被水淹死的粽子。
張丘:……
離殊這真的就是坑兒子了。
張丘從口袋掏出他家小僵,被水打濕的卷毛貼在小腦袋上,臉上都是小興奮,要玩水,看樣子確實沒什麼問題,張丘心就放肚子了,一會下去緊緊抓住爸爸衣服聽到沒。別被水流沖走了。
嘰道。小粽子點腦袋。
下邳惠王在旁輕笑了下,果然是慈母。說完就下水走了。
張丘氣呼呼的跟在後頭,他發現自家二嫂最近的嘴炮功力漸長,鬥不過了QAQ
下了水,離殊帶著他,越到底下,耳朵有些疼,呼吸都快憋不住了,就在他快受不住的時候,已經到了,腳底踩到墓道,門敞開,除了下邳惠王在等著他們,人都不見了。
張丘掏出小粽子一看,還知道笑就是沒事。
墓道是傾斜往上的,走了二三十米,水只到小腿肚子處了,隱約能聽見打鬥聲和罵人聲。
臭婊子不要以為有你爸我就不敢打你了。是光頭的聲音,再敢背地裡搞陰的就別怪我要你的命。
光頭算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少說兩句。平泉勸架。

聽見蘇婉婷冷哼的聲,就憑你。
張丘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蘇婉婷俐落的將一把精緻小巧的手槍插回腰間,那動作十分熟練,看上去就是個練家子,而且身手應該不錯,不然也不會招惹光頭,還放話。
裴青站在蘇婉婷身前,聽見他們腳步聲,快步走了過來。
張丘現在對裴青都有幾分警戒,明明是陸風的朋友,之前一起去拍賣會時也沒聽他提起認識蘇婉婷,但一路走來幾次三番的都護著蘇婉婷,說是一見鍾情也不太像,對方又表現的坦蕩,真有幾分怪異。

怎麼了?
小事。

比如現在,裴青和稀泥,看上去像是知道些內情但又不跟他們說,蘇婉婷、光頭一行人還有裴青好像才是一個團體,或者更準確地說,光頭雖然跟蘇婉婷是一起的,但又有間隙,更像是利益驅使的,反倒裴青是真心幫蘇婉婷的。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張丘想不明白,乾脆不糾結裴青和蘇婉婷的關係,環顧了圈,這應該是個陪葬墓,蘇婉婷他爸蘇志才要的家奴乾屍應該在這裡的,不過現在棺材大開,並沒有見家奴的屍體。
難道跑了?張丘問完覺得有些傻,聽光頭的意思,當初他來撬開棺材,裡面家奴是乾屍,從頭到尾都沒有詐屍成粽子,反倒是主墓室的鄉紳詐屍了。
等等。離殊突然開口,你們聽。
光頭幾個有些不耐煩,什麼聲音都沒——”他話說了一半就被打臉了,只聽遠處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拍打棺材板,聲音越來越大。
張丘聽著聲音不由想到被封起來的金老大,他們走的時候棺材裡也傳出咚咚咚——”有規律的敲擊聲。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慢慢的這種頻率的敲擊聲真的跟腦海中那段重合起來,張丘心裡一緊,一時間整個墓室竟然沒有一人說話,那咚咚聲越來越大,裡面的東西像是要破開棺材出來。
當時我明明把詐屍的粽子腦袋分家了,棺材蓋也扔到一邊,現在怎麼會?光頭聲音有些鬥。
張丘一聽,鄉紳粽子被光頭腦袋分家,已經死的透徹,家奴又是乾屍,那麼現在棺材裡敲擊的到底是誰?
砰!
咣!
噹!
棺材蓋翻落在地的聲音,敲擊聲戛然而止。
裡面的東西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微博今天有車,廚房play
微博名:路就啪
快去上車,晚安啾~


第三十八章 晉惠帝墓六
離殊將張丘護在身後,原本口袋裡打瞌睡的小粽子也冒出個腦袋,小臉繃的緊緊的,大眼睛忽閃著光芒,巴巴的眼神掃了圈室內。
張丘沒有注意到口袋小粽子的神情,應該說所有人手裡的手電筒都照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總感覺甬道有腳步聲,但仔細聽又什麼聲音都沒有,靜悄悄的有些詭異,坑裡不怕吵,就怕突然過分安靜了。
過了很久,或許只有幾分鐘,外面仍舊一片安靜,像是剛才砰砰的聲音沒有發生過一樣。
張丘揪著的一顆心慢慢放下,正要開口,突然心裡一悸,聽到呼呼的聲音,好像是從頭頂上方傳來的,下意識的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眼,瞬間意識模糊。
叭叭!
手背一疼,張丘搖了搖頭,發現小粽子從口袋跳了出來,扒著他的手一口咬著他,疼痛讓他意識清醒些,環顧一圈人都在,他往後退了兩步,避開頭頂。
怎麼?
張丘咽了口唾沫,嗓子幹的厲害,不敢抬頭看,上面有人。幾乎他說完,眾人瞬間彈開,上面的活動板動了,從裡面直勾勾的跳出個人來。
聽說你們要吃了我?
直勾勾的盯著他,率先開口說道。
張丘頭皮發麻,不為別的,這根本就不是人,穿著古代的家僕的衣服,被歲月腐蝕破敗,他皮膚泛灰沒有彈性,五官僵硬,年紀偏大能有五十多,長相忠厚老實的模樣,此刻他懷裡抱了一顆人頭,人頭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血肉,仔細看去還有牙印,像是被什麼啃掉了肉。
光頭站在後面,看到這大驚失色,是家奴,可是我見他的時候是乾屍——”話音消在家奴的動作。
家奴僵硬的回頭,一雙眼機械的盯著光頭。你要吃我?一字一句說的很慢,聲音乾癟難聽。
光頭額頭冷汗都下來了,就是旁邊的平泉在道上混了這麼些年,也見過粽子,但從沒見過能說話有思維的粽子。
幾人沒說話,家奴空洞的眼睛就緊緊的盯著他們,嘴裡機械的重複著你要吃我
家奴沒出來時,張丘有些害怕,只是害怕沒影的事情,但現在出來了,站在他面前,是活脫脫的東西,害怕的心思就淡了,尤其家奴外貌雖然可怕些,又會說話,但他一想同樣是粽子,他身邊就有個更高級的,會說話還會啪啪啪,這麼一想,家奴這種低級粽子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不過這家奴果然很不對勁,如果光頭沒說謊的話,七年前家奴還是個乾癟的屍體,現在竟然成了粽子不說,肌膚也恢復了,也有點思維判斷力,比如從上面的活動道爬過來,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在上面觀察他們。
張丘正在研究,就見後面的蘇婉婷眉頭一豎,呵斥道:不過是個粽子,我爸掏了那麼多錢給你們,還站著幹什麼?!
話音剛落,剛剛還機械重複著話的家奴頓時像是被刺激了一樣,將懷裡的頭骨扔向蘇婉婷,身影極快的撲了過去,但裴青速度更快,直接擋在蘇婉婷前,下意識的喊了句,婷婷。
後面平泉掏出槍打了兩聲,家奴放過了裴青,改撲平泉,劉家兄弟和光頭上前幫忙,一時間亂成一團,幾人和家奴糾纏在一起。
離殊從後面不知道怎麼做到的,趁著間隙,手裡的匕首快狠准的插進了家奴脖頸後方,一刀進去只留了手柄,家奴頓了頓,砰的轟然倒在地上。
平泉氣喘吁吁徐驚魂未定,沒想到他們四人對付糾纏了半天,竟然被他一路看不上的離殊一招制服了。
你們要的家奴。離殊冷聲道,不想死的,不要動匕首。
平泉冷汗還沒下去,趕緊點頭,多謝你了。
蘇婉婷笑的有幾分得意,我就說了,離殊哥哥可要比你們厲害多了,不過我爸不放心真是的。
張丘不想聽蘇婉婷說話,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要打人。
鄉紳墓有驚無險,收了家奴粽子,劉家兄弟敞開了袋子將粽子小心翼翼的裝了進去,張丘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蘇志才要家奴屍體有問題,哪個正常人不要古董要個粽子,不由想到家奴粽子剛才一直重複的話。
你要吃了我。
誰要吃了家奴。
說起吃粽子這麼噁心的事情,張丘自然率先聯想到了金老大,如今金老大被封在棺材裡,那麼現在出現的蘇志才又要粽子,不怪他聯想太多,實在是太湊巧了,正常人對粽子能避多遠就多遠,誰會花大價錢買?
劉家兄弟扛著家奴,他們又去了趟隔壁的主墓室,裡面地上躺了具腐爛的身子,沒有頭,按照光頭的話來說,這就是他當時砍斷的鄉紳了。
鄉紳十分富有,當年光頭匆匆扒了兩件逃了出來,現在墓裡還有許多陪葬品,各種珍寶在眼前,劉家兄弟和平泉一下子就忘了剛才遭遇的危險,這會到處盯著尋摸,張丘是考古專業的,他下墓多是情勢逼得,下邳惠王和離殊到了墓裡每次都是解決完事情就走,除了盒子從沒拿過什麼古董物件,現在碰見真正的土夫子,張丘一時有些忍不住。
這些都是犯法的。
尋摸的幾人一愣,大劉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事情,笑著說:那你跟我們下來是做什麼?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過去,啪的一巴掌直接將大劉扇飛,大劉咳了一口血,定眼一看是離殊,對方動作太快,根本看不清怎麼到他身邊的,跟鬼魅一樣。
離殊滿臉冷冽,居高臨下的盯著地上的大劉,渾身不掩殺氣。
張丘怕離殊真的動手殺人,趕緊上前,是我不合時宜,他們本來就是——算了。
既然都是道上的人,行規在這兒,你們想空手而歸,總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都是幹的要命的勾搭。光頭硬茬說了句,見離殊渾身戾氣,趕緊打圓場,這樣你們不拿,總歸我們要挑兩件的,也不多。

張丘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嘴快,光頭他們就是實打實的土夫子,壞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人家現在只是忌憚離殊,才退讓的。
他拉了下離殊,離殊收回視線,率先道:我們先走。
蘇婉婷不樂意了,沖著光頭幾個喊:我爸喂你們的錢不夠多嗎?這麼墨蹟到什麼時候,什麼破爛玩意都稀罕!還不快走!
劉家兄弟還恨著離殊剛才動手,平泉念著離殊剛才出手救他們,於是說:算了,就撿兩件趕緊撤。
出了水面,回去的時候張丘發現水裡那股甜膩的香味沒有了,不過背後一道道灼熱的視線能燒穿他的背,知道是後面皮艇裡幾人恨他剛才多嘴。
張丘心情有些低落,他們上課第一堂就是盜墓和考古的區別,教授一直強調盜墓對文物的極大破壞,可他現在成了土夫子一員。
離殊捏著他的手,你說的沒錯。
可是還是很難受。張丘可憐巴巴的看著離殊,要抱抱。

離殊勾著唇角,將可憐嘰嘰的慫包攬在懷裡面,親了親慫包的發頂。
張丘其實是難過,但不想離殊跟他一起低落,這種事情以後可能不會避免的,故意用這種語氣說出來,算是告訴對方自己沒事的,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兩人親昵的時候,張丘沒發現口袋裡小粽子露出個腦袋,眼底的黑眼圈都濃重了幾分,露出小尖牙,兇狠的瞪著後面,離殊低頭對上小粽子的眼神,微微點點頭,小粽子收起尖牙,眼神立刻活潑了,舔著嘴巴高興的笑了下。
從皮艇到了河面已經快早上了,村莊十分寧靜還沒有人起來,他們快速收拾皮艇,大劉撓了下脖子,小劉問:怎麼了?臉還還疼?
滾。大劉怒道,還記恨剛才墓裡的事情,真他媽的晦氣。
算了,剛才好歹人救了咱們,再說這種事情本來折陰福的,這兩件算上老闆分的錢也夠逍遙幾年了。小劉勸著說。

大劉剛想說話,感到脖頸後一疼,酥酥麻麻的,他用手摸了下,什麼都沒有。
快收拾,別想了,一會村裡人要起床了。小劉催促。
大劉動了下脖子,沒什麼感覺了,就不去想了,趕緊將裝家奴的袋子放到後車廂,快速收拾好,啟車發動了,他心想等這次事情辦完了,不行再回來一趟,反正墓裡面粽子都收走了,只剩下乾屍他怕什麼?!
一想到墓裡的珍寶都是他一人的,現在對張丘的恨意就淡了。
前面車裡,張丘摸了下口袋,臉上急了,小僵不見了?是不是還在車下,我去找——”
這不是在你腦袋上。下邳惠王指著張丘腦袋。

張丘頭髮有些長了,軟軟的,小粽子就喜歡趴在上面,伸手一摸果然是軟乎乎冰涼涼的,不由說:小僵你怎麼跑到上面去了,差點嚇死我,下次不要亂跑了。
叭叭,好嘰。小粽子舔了下小虎牙,看起來又乖巧又可愛。

張丘沒看見,不過聽到小粽子軟軟的聲音就知道兒子有多聽話可愛了,也不忍心責備,回頭不小心掃過裴青,頓時臉上表情僵住了。
剛才一世情急忘了裴青也在車上。
裴青靠在後面椅背上,笑了下,其實我早都知道了,不過你們沒有說,我就不多嘴問了。
嗯,這是我兒子張小僵。張丘說這話的時候盯著裴青的雙眼,裴青仍舊磊落的樣子,一點害怕的神色都無,笑笑點頭,沖著他腦袋上說:你好小僵。

小粽子哼了。
張丘有些尷尬,薅著小僵下來,本來想教訓怎麼這麼沒禮貌的,結果對上兒子圓溜溜萌萌噠的大眼睛頓時心軟了,最後只有一句不能沒禮貌做結束。
小粽子給爸爸面子,乖乖喊了聲叔叔,蹦蹦跳跳的到了張丘口袋裡睡覺覺了。
張丘發現兒子白天精神不怎麼好,一到陰氣重或者晚上精神頭就比較好,所以白天多是窩在他口袋睡覺,心疼的輕輕拍了下口袋,哄著小僵入睡。
他們回到長沙市里的酒店,家奴粽子就放在後備箱,不敢隨意搬動,畢竟包裹的就是人形,要是被發現了端倪,他們全都進局子,當天微博熱搜可能就是長沙警方打擊了一大盜墓團夥,八卦點的標題就是震驚,這些男人竟然對它做出這種事情……
被自己腦補嚇到了,張丘趕緊搖頭跟著離殊回到酒店打算補眠。
洗過澡,趴在床上,張丘摸出手機本來想問師兄裴青的情況,但一想到師哥在醫院,他又沒有陸風的聯繫方式還是算了,回去問也一樣。
在幹什麼?
背後離殊的聲音,嚇了張丘一跳,翻身回頭就看到剛洗完澡出來的離殊,全身就裹了件浴巾,水都沒擦乾淨,一滴滴的滑進浴巾之下,性感誘惑的不行不行的。
張丘咽了下口水,覺得嗓子幹幹的,鼻子也癢癢的,不管看多久見到離殊這張臉他就沒辦法生氣發脾氣。
果然顏狗是沒救的。
就不會穿好衣服。張丘咕噥了句,眼神卻沒移開半分,還扔了句騷包。
離殊揭開浴巾慢慢靠近,挑著眉,聲音冷清帶著幾分誘惑,騷包?嗯?貼近床上的張丘,俯視的壓著。
張丘胸口癢癢的,一看是離殊的髮絲滴著水,明明是一樣的洗髮水,但現在他就覺得這味道跟春藥一樣,媽的他又想發情撲到離殊了。
每次對自己認識不清,導致前期看到離殊美色想撲到幹翻離殊,後面都是被離殊幹的哭天喊地求饒喊爸爸。
哭唧唧。
為了防止走路怪異要被二嫂關心慰問他的痔瘡好了沒,張丘果斷的雙手撐著離殊的胸口,防止離殊湊近誘惑他,只是碰到的地方手感真是太好了,結實緊致的胸肌——
張丘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決定還是轉移話題,不然現在太危險了。
剛想發消息給師哥,我總覺得裴青和蘇婉婷之前認識,而且很親近。他可沒忘記墓裡面,家奴撲蘇婉婷的時候,裴青親昵的喊了句婷婷,最危險的時候人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
不光是裴青,蘇家背後有人,而且我們也打過交道。離殊說到最後的時候雙眼散發著冷意。
張丘一下子就想到了,金老大背後的那個主人?
離殊點頭。張丘被肯定有些高興,按著思路把自己分析的告訴離殊,就是家奴那句要吃了我讓他深想的,蘇婉婷也奇奇怪怪的,第一次接觸時在芭比店,像個天真小公舉,但渾身氣質又不是單純的人,第二次拍賣行時穿著打扮說話不像是十八九的小姑娘,到了墓裡更是能掏出槍,雖然每次嘴上都說粽子噁心巴拉,看起來十分厭惡,但是真的面對了竟然沒有一絲害怕,反倒躍躍欲試讓他們儘快搶了粽子送回去。
還記得你中了香味產生幻想。
這裡也有問題?
先掉下水的是光頭,蘇婉婷緊跟著跳下去,水裡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光頭上來的時候臉上有抓傷,且不淺,而蘇婉婷指甲裡有皮肉。
蘇婉婷產生幻想跟光頭互毆也很正常。
蘇婉婷神志清醒的,光頭沒死應該是裴青救得。離殊見張丘露出迷茫的神情,親了下人,不用想太多,背後的人越來越急,總會露出馬腳,至於裴青雖然認識蘇婉婷,但應該跟背後人沒關係的。

張丘也覺得裴青不像壞人。
他越想越覺得一團糟,等一雙炙熱的視線緊緊盯著他,張丘才發現不對勁,離殊的眼神看的他毛毛的——是心花怒放又害羞的毛毛。
我、我說明天還要上路——”本來要拒絕的,結果被離殊的視線像是吸引進去一樣,從抗拒撐著離殊的胸肌,變成了慢慢滑下去,唔,放鬆下也是可以的。
離殊勾著唇帶著笑意,好孩子。
有一種被爸爸誇讚了的錯覺。張丘對離殊床上的喜好越來越招架不住了,不是說古人最保守傳統了嗎?離殊他媽的絕對是個變異的,玩的比他還666
等等,小僵呢?張丘總覺得離殊要玩大招,現在心裡有點後悔放話太早了,想起上次廚房把自己玩的都——越想越覺得羞恥,果斷決定還是早點洗洗睡好了。
裹著被子純聊天也不錯,就是暴殄天物離殊的臉,要是換一下位子就好了。
張丘腦補自己把離殊壓著幹的嗷嗷叫,美的就差鼻子冒泡泡了,離殊一口咬到張丘的耳根,張丘打了個哆嗦,爽的。
嘴上還負隅頑抗,兒砸!不是我不願意,總不能教壞小孩子吧!你這樣當著兒子的面黃暴,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痛嗎?!
離殊嘴角的弧度擱在張丘眼裡怎麼看怎麼像危險的暴風雨。
小僵在浴室裡玩鴨子。離殊說到這,補充,很開心。
張小僵:我只是單純的騎著小黃鴨劃水玩,乖巧•gif


第三十九章 晉惠帝墓七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房門了,砰砰砰——”的作響,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個蟬寶寶的張丘哼唧了下,離殊昨晚太不是人了,都說不要了還一個勁的懟他,氣死了,現在渾身酸軟,眼皮子都睜不開。
沒事,你睡。離殊拍了下張丘軟乎乎的腦袋,聲音帶著幾分低沉的溫柔,張丘一聽離殊的話不自覺的腦袋蹭了蹭離殊的手掌,呼呼的又開始睡了。
敲門聲音越來越大,張丘拉著被子遮住整個腦袋。原本身上溫和氣息的離殊掃到作響的門口時,眼神瞬間冷了,快速開了門。
蘇婉婷站在門口一臉不耐煩,門砰的開了,看到裡面來人,舉著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臉上的不耐煩瞬間成了笑容,甜甜道:離殊哥哥,你起來了啦?目光掃到離殊脖頸露出一片的紅痕,眼裡閃過嫉妒,很快收斂起來。
這家餐廳的早餐很好吃——”
叫我離殊。離殊冷冷的打斷蘇婉婷的話,有事?

蘇婉婷臉上的甜笑保持不下去了,嘟著嘴說:我來通知你,今天早上十一點的機票不要錯過了。
離殊什麼表情也沒有,冷冷的關上了房門。房門外蘇婉婷恨恨的咬著下唇,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只要聽主人的話,這個男人遲早歸她……
張丘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面的對話,等離殊進來,含糊的問:是不是要出發了?那我起床。一把掀開被子,赤條條的一絲不掛,渾身上下都是斑駁的紅痕,就連大腿內側都是成片的,看著都讓人面紅耳赤。
離殊眼神暗了,想到昨晚慫包的美味,勾著唇好心說:我扶你去洗澡。
張丘腦子還沒清醒過來,腿腳發軟既然有免費的勞動力他還不用動手了,特別開心的點頭,等進了浴室,沒多久就聽張丘的一聲暴喊。
離殊你個王八蛋手往哪放!
床上枕頭下的小粽子一個激靈,迷茫的環顧了圈,小手揉著眼睛,聽到熟悉的對話聲,打了個哈欠又重新跌倒在枕頭上。
等張丘活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雙腿戰戰兢兢的,走路都不穩,離殊要扶,嚇得張丘趕緊揮手,你離我遠點,不然我覺得今天有可能不能直著走出酒店大門了。
慫包想讓我公主抱直接說就好了,不用這樣暗示我。
爸爸,我求求你快走吧!張丘都快給離殊這變態跪下了,媽的辣雞整天折磨他,體力這麼好,簡直不公平!

離殊饒有興趣的盯著張丘看了會,原來慫包喜歡角色扮演啊!
到底誰他媽的喜歡!不怪張丘要爆粗口,實在是被翻來覆去幹了一夜,早都在浴室離殊又嫌他射的快,愣是掐著不讓他釋放,要跟他同步一起。
你持久力不像人難道自己沒覺悟嗎?!還嫌棄他射的快!他那是中國男性平均水準好嗎?!等離殊鬆手那刻,張丘渾身脫力,差點就炸開給離殊看了。
簡直要命!
離殊見慫包張牙舞爪真的要發火了,摟著腰親昵的親了下,乖,下次不會了。
張丘冷臉以對,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等倆人從裡面種完蘑菇出來,下邳惠王和裴青已經在小客廳逗小僵屍玩。張丘發現裴青別看這大塊頭硬漢的樣子,挺會哄孩子的,小僵昨天對裴青還愛答不理的,現在已經能在裴青身上蹦來蹦去的玩了。
下邳惠王見張丘出來,眼神掃了圈,嘖了下。
一句話沒說,張丘都知道他家二嫂想什麼,頓時羞的不行,都怪離殊!
眾人打過招呼,時間比較緊,下邳惠王將打包的早餐遞給張丘,車上吃。
張丘感動的不行,正要謝二嫂,下邳惠王溫柔一笑,看來你還想讓我去給你買點藥。
秒懂二嫂要用痔瘡膏威脅他,張丘咽下口裡的話,自從離殊買了痔瘡膏被二嫂撞見後,他跟二嫂過招再也沒贏過了QAQ
還是要怪離殊。
小粽子見到叭叭,高興的從裴青身上跳到張丘肩膀上。張丘掰了塊麵包放到口袋,跟引小狗似得,小粽子見了蹦蹦跳跳到了口袋裡,盤腿坐著揪著麵包啃。
到了車庫,昨天放家奴的車已經開走了,蘇婉婷見到離殊眼神亮了下,結果掃到跟沒有骨頭似得趴在離殊肩膀上的張丘時眼神厭惡,移開視線說:平泉和小劉昨天開車先回北京了,我們到洛陽等他們過來。
旁邊的大劉打開了車門,朝蘇婉婷說:蘇小姐可以上車了。
張丘這才發現大劉的不對勁,渾身精神不濟的樣子,眼底濃濃的黑眼圈,臉色特別蒼白,不過是一晚上沒見,對方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抽走了精氣神似得。
蘇婉婷臉上不掩的嫌棄,真是沒用,要不是平泉願意替你回北京,這事就沒完。
原本送家奴回北京的任務是劉家兄弟做的,沒想到昨晚大劉跟發了瘋一樣,嘴裡神叨叨的大喊大叫,差點引來保安注意,還是平泉出手打暈了,代替了大劉先開車回北京了。
大劉沒說話,低著腦袋不知道想什麼,蘇婉婷哼了聲上了車,前面開車的是光頭,大劉最後上車,回頭的時候掃到張丘,眼裡帶著幾分懼意趕緊上了車。
我怎麼覺得大劉在怕我?張丘摸著腦袋想不出來大劉最後看他的眼神什麼意思。
下邳惠王視線移到了張丘口袋爬出半個腦袋的小粽子上,小粽子露出兩顆小虎牙得意的看著大劉的背影,還晃了下小腦袋,真是像別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一樣,面上笑了笑,你覺得你很可怕?先上車。
張丘一想也是,他跟大劉站在一起,明顯大劉的面相比他兇狠,對方怎麼可能怕他。
坐上車的時候,張丘摸出手機重新註冊了一個新的郵箱,將自己想好的刪刪減減寫成了郵件按了發送,收件人就是長沙博物館。
既然自己不能當場阻止光頭這些人下坑,那麼之後不要再二次破壞了,還是由官方來保護。
離殊視線移到張丘臉上,對方像是一塊大石落地滿臉鬆快的表情,喜滋滋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蠢,但挺可愛的,不由跟著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
他們從長沙起飛直接到了洛陽北郊機場,此時已經過了中午,出了機場門專門有人來接,蘇婉婷上了一輛紅色的轎車先走了。
張丘盯著蘇婉婷消失的方向出神,蘇婉婷剛才走的那麼急,來接她的是不是就是金老大背後人。
先回酒店。
張丘湊到離殊身邊,小聲問:你都不好奇蘇婉婷去哪裡了?
她去哪裡了?離殊反問。

張丘正要出自己猜測,見離殊帶著笑的雙眼,頓時明白過來,看來都知道蘇婉婷可能去見金老大背後人了。
你都沒想跟著,然後揪出後面的人?張丘問。
離殊看向前面的司機,搖頭,跟不上的,既然已經到了,會有見面的機會。
張丘瞬間明白了,人家走的這麼急沒什麼掩飾,說明不怕他們跟,隱約有種正面開始杠,這次的坑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蘇家財大氣粗,定的酒店在山上,是個溫泉度假山莊,十分豪華,這次每人一間,庭院裡還有溫泉池子可以泡,因為要等平泉小劉二人,他們在洛陽可能要多待幾天,這簡直就是公費度假。
張丘聽到一人一間房還特別開心,終於可以避開離殊好好睡一覺了。
不用,我們一間就好。離殊將張丘的房卡推了回去。
張丘炸了,誰說不用——”對上離殊淡定的雙眼,將摸到手裡的房卡又給前臺推回去,慫慫的說:我意思我們一間比較環保些。
生無可戀.jpg
下邳惠王見張丘這副樣子笑了下,好心的問:需不需要我幫你們看小僵。
張丘都快哭了,二嫂簡直是隨時隨地的想坑他啊!有小粽子在離殊還知道收斂點——雖然他也在懷疑離殊知不知道收斂二字怎麼寫,但是小粽子在的情況下都這幅德行,要是小粽子不見了,還不得要了他的命,他可不想因為精盡人亡上新聞熱搜。
連忙擺手,小僵特別粘我,沒我睡不著。
呼呼大睡的張小僵:……
瞎聊兩句,領了房卡各自回房。
山莊的房間類似庭院那種,他們四人正好分了一個院子,光頭他們在隔壁院子。
一進房間,張丘就把自己脫得只剩一條褲衩,快速的鑽進被窩,防狼似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正氣凜然的跟離殊說:為了以後可持續發展,我覺得我們今天必須保持下距離。
明明慫的要死,還裝作兇狠的樣子,離殊看了覺得好笑,放心不動你,畢竟來日方長。
張丘一聽心放了下來,伸出胳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小僵,涼颼颼的不用開空調都很舒服。
父子倆窩在被窩裡呼呼大睡,離殊走到大落地窗前,盯著遠處延綿不斷的山眉頭微微蹙起。
等張丘睡醒的時候,院子外頭路燈已經亮了,溫泉池子四周星星點點的燈光佈置的很浪漫,離殊並沒有在房間,小僵睡得口水都流了一枕頭,張丘臉上帶著嫌棄,用指頭戳了下小僵涼涼的臉。
笨小僵!
叭叭。被騷擾醒來的小粽子,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

張丘拉著皺巴巴的T恤隨意套上,將顫顫巍巍爬起來結果因為太困犯迷糊又一屁股墩坐在床上的小僵拿了起來,去吃飯,順帶找你二媽浪!
吃飯!小粽子聽到吃完眼睛都亮了。

張丘笑了下,帶著兒子往出走,剛出了門就碰見裴青了。
你看到離殊了嗎?
裴青搖頭,沒有,你可以去餐廳找找看。
餐廳在庭院外面,一棟紅頂的小洋樓,張丘點過頭跟裴青錯開,走了兩步,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眼裴青,剛才風中有股淡淡的香味,雖然淡但是味道甜膩,就跟當初在長沙水道裡聞到的一樣。
動了動鼻子,那股甜膩的香味又沒有了。
難道是他想太多了?
出了庭院門,遠遠就看到了紅頂餐廳,中午他們路過的時候,餐廳到房間也不是很遠,步行十分鐘就能到,張丘肚子餓的咕咕叫,中午在飛機上的簡餐到現在已經全部消化掉了。
不由加快了步伐,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張丘見遠處的紅頂餐廳位置像是沒有變一樣,不由心裡一沉,剛才走的那麼快應該,庭院門口到餐廳的距離早都應該到了。
路邊四周是黑漆漆的樹木和草坪,兩邊的路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剛才暗了幾分。
張丘環顧四周,前後的路竟然模糊起來,前面紅房子頂也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鬼打牆。
張丘心裡想完,猛地沉了下,但面上比他想像的要鎮定一些,可能也知道現在他獨自一人,離殊和下邳惠王都沒在,這個時候只能靠自己了,下意識的拍了下口袋,小僵從裡面探出半個腦袋,原本迷糊的雙眼看到四周環境,眼神立刻鋒利了,像極了離殊,不過張丘沒有注意到。
路像是消失了一樣,張丘穩了下神,腳步無法挪動半分。
耳朵後像是有人再吹冷氣似得,不一會他的脖頸後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張丘不敢回頭,不知道在哪裡看到的,人有三把火,頭頂一把,兩肩各一把,如果遇見鬼打牆,感到後面冷颼颼的吹著風,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回頭。
一旦回頭,鬼就會把你肩膀上的火吹滅,要是三把火都滅了,鬼就找到了替死鬼,取而代之了。
張丘想到這兒手心都是冷汗,但後面如影隨形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倒越來越濃重,一股甜膩的香味慢慢飄進他的鼻尖,肩膀上猛地一重,像是搭了一隻手一樣,沉甸甸的。
怪物!
口袋裡小僵生氣又冷冽的聲音,猛地向他後面沖去,張丘隱約聽到女人的痛呼聲,那股甜膩的味道漸漸淡了,張丘正松了口氣,突然聽到由遠及近縹緲幽怨的聲音。
大人,救救奴婢。


第四十章 晉惠帝墓八
聲音由遠及近,飄渺的像是風一吹就散了一樣,張丘渾身手腳冰涼,又聽到那句話,大人,救救奴婢。
叭叭。小僵的聲音。

原本圍繞著他的聲音在小僵聲音響起後徹底沒有了,剛才的一切像是幻想一樣。張丘心裡沉沉的,剛才的聲音包含著太多情緒了,讓他不由跟著難受。手下一重,張丘低頭一看是小僵,兩顆小虎牙沾著血跡泛著冷光,見他看他,像是害怕一樣立刻將小虎牙收了起來。
張丘一愣,突然想起曾經他說過不能吸血的,不然就不要小僵了。
爸爸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張丘知道剛才是小僵救了他,摸著兒子卷毛誇讚,還要謝謝小僵。
被誇讚的小僵屍立刻露出兩顆鋒利尖銳的小虎牙,小身板挺著,高興的說:我會保護叭叭,以後還要保護弟弟。
保護爸爸很感動的,但什麼時候還有個弟弟了?!張丘摸著兒子臉蛋,心想要是你大粽子爸爸生,那就不錯,多多益善,至於別的還是算了吧!
小丘你站在原地幹什麼?叫你也不答應,怎麼了?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張丘聞言松了口氣,抬頭一看,路面的景色已經恢復過來了,而他站的地方距離紅頂餐廳不過百來米,正好站在林蔭小道分岔口。
下邳惠王帶著笑容,隨著一步步走進,不由蹙起了眉。
好重的陰氣。下邳惠王說。
張丘把剛才他經歷的說了一遍,你還記得長沙那股甜膩的香味,我剛才聞到,就在我背後,味道越來越濃的時候,我能感到後面的東西想動手,多虧了小僵,後來又有個聲音,說大人,救救奴婢,聲音跟鬼一樣,特別縹緲,我第一次還以為是個女鬼,後來又說了遍,雖然聲音清亮些但確實是個男人。
香味的東西對他有殺氣他能感受到,至於後面那個鬼聲對他並沒有什麼惡意,反倒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不過哪個男人會自稱奴婢?該不會是什麼喜好角色扮演的鬼……”說到這張丘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要是真是喜歡角色扮演的鬼,那他就真的是大寫的服氣,誰家鬼這麼閑得無聊。
下邳惠王想了下,也許這個鬼也不算男人,怎麼說,古時候有些太監自稱奴婢的。
太監不是自稱奴才?

下邳惠王譏笑,這稱呼是清廷後這麼叫的。
雖然現在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可在二嫂心裡,滿清還屬於韃子範疇,沒給好臉很正常的,張丘不打算在這個稱呼繼續下去。
二嫂,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碰見了裴青,我問他見了離殊沒有,他說沒見,讓我去餐廳,擦身而過的時候裴青身上有股淡淡的甜膩香味,而剛才想動手的東西也有香味。
你是懷疑裴青?

張丘一時也拿不准了,明明一路走來,裴青確實有疑點,但他說完想起裴青的樣子又覺得好像不是裴青。
倆人說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下邳惠王率先開口,先不去想了,你回去問問離殊,你是來用餐的?走吧,我陪你一起去,你這體質怎麼淨愛招陰的。
他也很絕望啊!
二嫂,你人真好,簡直是人美心善,要不是有離殊了,我絕對挖二哥牆角……”張丘噠噠的拍著馬屁,沒想到二嫂竟然贊同欣賞的點頭微笑,張丘一時刹不住嘴,嘚瑟道:你看,你美我帥,咱倆站在一起也是很有回頭率的。
哦?

背後突然響起淡淡的冷聲,張丘渾身僵住了,再看面前笑盈盈溫柔的二嫂,這哪裡是人美心善,分明是最毒美人心,早都看見離殊不給他說,還要看他嘚瑟。
張丘硬邦邦的轉身,見到離殊冷著一張臉,剛剛還嘚瑟的表情瞬間化成可憐嘰嘰,無縫連接的笑嘻嘻說:我剛正想跟二嫂說,他太弱了不適合我,我就喜歡我們家離殊這樣的美漢子。
離殊居高臨下不為所動。
張丘一咬牙,顧不上在二嫂面前的面子了,現在嘴硬明天屁股開花下不來床,多不划算啊!
爸爸,求放過,麼麼嘰!張丘淚眼汪汪就差抱離殊大腿了。
離殊一手攬過張丘的腰,下邳惠王依舊笑的十分溫柔,說:小丘剛還跟我說,他床上技術很好,想約我試試。
張丘哇的哭出來了,二嫂這是無中生有不給他活路啊!!!
哦?那我要試試了。離殊勾著唇低頭望著張丘。
張丘被離殊溫柔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比剛才鬼打牆還要害怕,頓時結巴道:我、我還餓著,要吃飯的。
這麼餓啊!離殊拖長了尾音,張丘一聽這種語氣就覺得奇奇怪怪的,只聽離殊說:放心,一晚上的時間,你會吃的很飽。

這話要是在聽不出來是什麼了,張丘白跟離殊啪啪啪這麼多次了,滿腦子都是一晚上彈幕刷屏。
明天鐵定下不來床了!!!
看小丘的樣子很期待啊!下邳惠王以此做結束語。
張丘:絕望臉。
當天晚上張丘跟張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各種姿勢都體驗了遍,最先哭唧唧求饒,之後被做的太狠叉腰大罵,離殊狠狠頂了進去,看來還是沒吃飽。
最後又當孫子,哭著哼唧唧的啞著嗓子各種誇讚離殊,詞彙量從來沒有這麼順暢豐富過。
“……器大活好,好舒服,你最美,愛你麼麼噠!
張丘睡著夢到什麼一連串的咕噥,整張臉因為昨天太累哭的太狠眼睛還是紅彤彤的,像是皺成一團的包子,離殊聽到張丘夢話內容,不由勾著唇角親了下皺包子的鼻尖。
好爽,還要。
離殊眼神暗了,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張丘腰上,慢慢往下移,手掌下的人立刻驚了,睜開紅彤彤的眼,啞著嗓子說:疼,不要了。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很美味。
離殊心裡動了下,手上用了幾分力氣移到張丘的腰間,剛剛還嚴守的張丘被離殊的按摩手法弄的很舒服,哼哼唧唧的又睡著了。
這次就放過你了。
離殊起床去弄早點,被關在客廳沙發睡了一晚的小粽子蹦蹦跳跳的跟在大粽子爸爸後面要吃的,房間裡靜悄悄的,張丘翻了個身,敞著肚皮,脖子上掛著一個小錦囊一點一點閃著幽光。
大人、大人。
誰?
奴婢鈴鐺,求大人救命,月上柳梢頭……大人小心,有人要害你……”
到底是誰在說話?
耳邊弱小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張丘這場回籠覺睡得並不好,離殊走開後一直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說話,只聽了個七零八碎的,等起來揉著眼,張丘茫然了下,剛才好像聽到有個人說話。
叫什麼鐺鐺?
離殊端著早餐,見張丘頂著一頭軟發光溜溜的盤腿坐在床上出神,問:怎麼了?
好像有個叫鐺鐺的說什麼月亮。張丘越想越想不起來,夢裡面說的含含糊糊聲音又低又小。

離殊挑了下眉,你夢裡還有時間想別的人?
張丘聽離殊這口氣怎麼聽怎麼像還吃什麼快啪啪啪的,趕緊道:你聽錯了,鐺鐺就是叮噹貓,動畫片,哈哈哈,小僵也這麼大了,該看個動畫片啟蒙了,你要是不喜歡叮噹貓,那咱就支持國產,喜洋洋也不錯。
這麼大的小僵正趴在碗口小口小口的喝著稀飯,碗口頂他兩個腦袋,聽到叭叭提他的名字,從碗口抬起腦袋,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叭叭。
沒事,你吃你的,我跟你爸爸說你教育問題。一臉正直說的跟真的一樣的張丘。
早上一個打岔,張丘是徹底忘了鐺鐺和月亮,小僵吃完早飯,跳到他跟前,問他什麼是喜洋洋,張丘腦袋都大了,最後隨便放了個動畫片陪小僵屍看了一早上。
因為要等平泉和小劉,他們在山莊待了三天,按照張丘的話來說就是每天羞羞的腎疼又爽沒眼看,這三天他沒見過蘇婉婷,裴青身上也沒有那股甜膩的味道,那晚鬼打牆的事情,還有夢裡叫鐺鐺的再也沒出現過,一切像是他的幻想,大家真的跟來度假一樣。
這天張丘剛吃完飯,聽到院子門口有說話聲,飯桌對面下邳惠王放下手裡的茶杯,說:平泉到了。
張丘下意識的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他原本想著平泉才到,不至於今天出發,再者說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沒想到半個小時後蘇婉婷帶著人就上門了。
時間到了,出發吧!蘇婉婷說話看著離殊,語氣裡有著壓制不住的興奮。
就連張丘都察覺到蘇婉婷的迫不及待,而且說的是時間到了,並不是人到齊了,總覺得蘇婉婷一臉的陰謀。離殊點了點頭,十分無所謂的樣子,張丘的心也定了幾分。
依舊是兩輛車,前面蘇婉婷的車帶路,裴青開著跟在後面,張丘只知道這次地圖指向洛陽,但具體位置一直不知道,現在看車子方向是往山上去了,頓時就知道蘇婉婷把酒店定在山上的用意了。
車子開了沒半個小時就到了山口,接下來路被圍欄擋住了,車子上不去了,只能步行。
張丘發現平泉光頭幾人背的行李並不多,劉家兄弟將蘇婉婷圍在中心,蘇婉婷嫌這兩人擋路,快步的往前走帶路,因為這條路是未修建的山路,四周都是野草橫生,高度都快到了人的腰間,後面打的手電筒光線根本很難照清前面的路,尤其地面不平,腳下一腳深一腳淺,十分難走,在這樣的路況下,蘇婉婷沒有手電筒卻走得比他們還要快和穩,本身瘦小的身影靈敏的穿梭在草叢中,像是一道幽靈。
山上太黑,張丘只埋頭跟著離殊腳步走,壓根沒有注意到四周環境,就算是想看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什麼。
到了。遠處傳來蘇婉婷的聲音,伴隨著風聲有些失真,聽起來怪怪的。
前面是個小陡坡,張丘腳下一滑,被離殊拉了一把,上了坡,視野一下子開闊許多,這裡並不是山頂,但難得的一塊平地,栽種這許許多多的柳樹,樹幹合抱,一看年份不小了,有的長得很茂盛,有的已經枯死了。
東南方向是山腳下的度假山莊,聽說這山上有溫泉泉眼,老闆買了地皮特意修建引得水流下來,住的時候,員工也說過,修建時酒店老闆請了香港的風水大師來算過,這個地兒是生財之地,背有大山,有靠,又有水流流動,源源不斷的生氣,確實好。
張丘是個半吊子,但也知道這風水之地上有一片規模不小的柳樹林子,柳樹屬音陰,容易凝聚陰氣,自然就會招些別的東西。
這地方風水是不錯,但更像是利死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進了這林子裡後,風大了,吹的柳樹梢嘩啦啦的直作響,張丘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離殊伸手拉著他的手捏了下,張丘心裡不舒服的感覺淡了一些。
今晚的月色有很好,十分明亮,但因為中間樹木過於茂盛,月光根本照不進來。
光頭有些耐不住性子,開口問:坑口在哪裡?
等。蘇婉婷簡單一字。

張丘看了眼手錶,已經快十點了,剛才蘇婉婷帶路像是趕時間一樣,走的很快,他跟著上來,現在原地休息腿腳就酸的不行,離殊找地方讓他坐著。
蘇婉婷看了眼什麼都沒說,只是視線移回去的時候掃到裴青,彎著唇笑的有幾分開心。
時間一過十點,張丘發現蘇婉婷站不住了,一直在邊緣來回走動,抬著脖子盯著柳樹梢不知道在找什麼。
月上柳梢頭。
張丘心裡猛地想起這麼句話,此時又不好說什麼,最關鍵是他只記得這麼一句話,抬起頭掃了圈四周的柳樹頂,沒想到真被他看出了端倪。
剛剛還不能透進來的月色,隨著時間慢慢向後,一束明亮的月光照向某一處。
蘇婉婷時刻注意著,自然也發現了,拍了下手,笑著說:找到了。指著那處,正好是對著酒店的位置,月光最亮照射的一片。
不用蘇婉婷發話,光頭和平泉拿著傢伙已經上去了。
這塊地方面積不小,倆人掏出洛陽鏟,根據分佈定位,沒多久就排除掉只剩一處位置。
蘇婉婷臉上不掩飾的笑,痛快道:挖!


第四十一章 晉惠帝墓九
蘇婉婷痛快的一聲剛落,林子中突然想起嘩啦啦的風聲,吹的柳樹條胡亂擺動,如同哭訴一樣,氣氛頓時陰森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丘明顯感到了一股陰冷。
剛取出洛陽鏟的劉家兄弟被眼前這景況嚇得退後了兩步,竟然不敢動手。
愣著做什麼?就你們還是下坑的土夫子,就這個膽子?蘇婉婷連譏帶諷的說。
光頭雖然對蘇婉婷一向不怎麼給面子,但這次卻率先出口說:傢伙給我。大劉將洛陽鏟遞了過去,竟然覺得一股風往他手腕上鑽一樣,能滲進骨頭的那種冷,不由往回縮了一下。光頭瞪了一眼,一把奪了洛陽鏟,旁邊的平泉看了眼接過小劉遞來的鏟子,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直直的將鏟子插進土中。
鏟子入土很深,那一瞬間,張丘像是感覺到周身的風都頓住了。
沒。沒事。大劉顫動著嘴唇有些欣喜的說。
張丘心裡卻覺得沒那麼簡單,果然,空氣靜止了一秒後,突然風聲鶴唳,柳樹條劈裡啪啦的作響,聲音大的很是怪異,根本不像是平時風吹的樣子。
大劉被這變故嚇得腿都軟了,差點跌倒在地上,旁邊小劉趕緊扶住,哥,你怎麼了?自從上次發了癔症後,他哥膽子就小了,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竟然嚇成這個鵪鶉樣子。
風嗚嗚嗚的像是哭泣。
大劉腿抖了下,全身重量都壓在弟弟身上,結巴說:有、有鬼,很多鬼,樹上全是鬼。
張丘環顧了圈,什麼鬼影都沒看見,不過這滿林子陰森森的景象不比全都是鬼好到哪裡。這地方果然邪門的很,不由又想到了那個自稱奴婢的小太監。
叫什麼來著——
大人,救救奴婢。
奴婢鈴鐺。
有人要殺你。

聲音清晰的在耳中響著,張丘回頭看了眼,什麼都沒有。離殊見張丘突然往後看,問:怎麼了?
你沒有聽到什麼說話的聲?張丘說完見離殊搖頭,小聲說:還記得上次我說的鬼打牆有個自稱奴婢的鬼,二嫂說有可能是個太監,現在剛才又跟我說話了。

離殊眉頭微微皺起了,張丘將那個自稱鈴鐺的話又說了遍,離殊聽到有人要殺你時臉沉的如水,張丘也被這鈴鐺一番話說的有些緊張。
他倆在這咬耳朵小聲說話,那邊蘇婉婷已經怒了,罵了兩句,搶過平泉手裡的洛陽鏟自己動起手來,她不得章法胡亂鏟土,裴青見狀過去奪了蘇婉婷手裡的鏟子,冷著臉,讓開。蘇婉婷笑了下,讓開了兩步,裴青一鏟子下去,剛剛嗚嗚的風聲竟然停了。
旁邊蘇婉婷見狀冷哼了聲,指著地上的淺坑,沖平泉光頭幾個罵道:廢物,現在挖!說完視線往後面張丘幾人方向掃了過去。
明亮的月光下,張丘對上蘇婉婷的雙眼,頓時心裡一個哆嗦,不是他膽小,而是剛剛蘇婉婷的瞳仁瞬間縮小了,眼白特別多,跟生化危機裡的喪屍差不多,再定眼一看,蘇婉婷沖他身後的離殊嬌笑了下,哪裡還有什麼小瞳仁。
張丘心裡的懷疑卻沒有消散,他敢保證自己剛才絕對沒有看錯眼。
蘇婉婷她不是人。
那邊劉家兄弟已經接過手,裴青畢竟不是土夫子,力氣有但是沒有技術,這樣挖下去到了明天早上也可能挖不通。
裴青臉色有些不好看,尤其對著蘇婉婷的樣子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張丘在後面跟離殊還有下邳惠王說了下他的發現,下邳惠王往蘇婉婷身上掃了圈,有股味道。
金老大的味道。離殊在旁補充。

話卻嚇了張丘一跳,小聲震驚說:蘇婉婷是金老大?這傢伙竟然還沒死!!!
離殊搖頭,不是。
張丘松了口氣,不是就好,金老大就是噩夢。只聽離殊繼續說:是蘇婉婷身上的味道跟金老大一樣,腐臭,不過隱藏的很好。
下邳惠王在旁補充,這個蘇婉婷看起來比金老大要道行要深。
張丘遠遠看了眼蘇婉婷,十八九的姑娘,金老大遇見背後人時是七年前,蘇婉婷比金老大修煉的什麼邪法還要深,那豈不是小小年紀就開始了。
蘇婉婷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隔著遠遠的距離露出個莫名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幾分陰森恐怖,轉頭又給裴青低聲說些什麼,裴青臉上表情看不真切,但顯然不想跟蘇婉婷繼續說話,抬腿往他們這邊走,被蘇婉婷攔了下,裴青立刻怒了。
你最好收斂些,我不會幫你的。
蘇婉婷身影擋在裴青前面,張丘看不到表情,也聽不清說了什麼,下邳惠王在後面輕聲說:哥,你難道忘了媽媽臨死前讓你照顧我的,你丟了我,現在還不想管我了?
張丘一愣,下一秒反應過來二嫂是敘述蘇婉婷對裴青說話的內容。
裴青表情有幾分動容,嘴巴張了又合上,最後甩開蘇婉婷的胳膊還是向他們走了過來。
沒想到裴青和蘇婉婷是兄妹關係,但是蘇婉婷是蘇志才的女兒?張丘一頭霧水,見裴青過來了,三人表現的跟往常無異,裴青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聽到兩人對話內容,表情還有幾分沒壓下去的火氣,只是點點頭就站在旁邊不知道想些什麼。
那邊身材瘦小的小劉已經下了坑挖盜洞,還有雷管,大約一個多小時後竟然就通了。
蘇婉婷臉上壓制不住的欣喜,率先下去了,平泉見狀招手,東西都帶上下坑。他掃了眼有些發虛的大劉,遲疑道:不然你留在上面。
大劉本身是想同意的,但身後冷風瑟瑟的,不由抖了下脖子,我、我也跟著一起下。
平泉就不再管了,心裡只想大劉關鍵時候掉鏈子,膽子已經小了,以後有活計再也不找他了。
蘇婉婷打頭,平泉幾個跟著,之後下裴青、邳惠王,中間張丘,離殊最後。
一生二熟,這次張丘爬的很利索,不知道多久就聽前面有人喊到了,竟然不覺得累。
前面下邳惠王先下了,張丘緊跟著到了地面,身後離殊也下來了,誰打著手電筒照了一圈,光頭的聲音響起,蘇婉婷不見了。
張丘看了遍果然沒見蘇婉婷。
光頭冷哼了聲,我就知道這個娘們想先我們撈一筆,跟她那個心狠手辣不要臉的父親一樣,設局搶了我的東西,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搶你什麼?

光頭看了眼問話的裴青,冷冷笑了下,你跟蘇婉婷認識吧?我奉勸你一句,這娘們是個厲害的貨色,最好離的遠一點,別被啃得骨頭都不剩。頓了頓,臉上帶著不甘,那父子倆出老千設局騙了我的盒子,這次我一定要連本帶利的搶回來。
原來是這茬。
張丘環顧了一圈,盜洞直接打到一個陪葬墓室裡,堆放著許多的人形陶俑,顏色鮮豔,看面容衣著應該是漢代的,太監手裡捧著各式樂器,侍女做出各種舞動姿勢,這一組應該是樂舞伎。
光頭不耐煩這些,匆匆掃過一圈,心思明顯在蘇婉婷身上,連忙催促他們快點走,好東西還在後面之類的。
張丘沒什麼意見,他們出了陪葬室,前後一條甬道,不知道走哪條,張丘下意識的看向離殊,離殊問他:你想走哪條?
瞬間就想起山東將軍墓時離殊讓他選,最後太坑爹的結局,趕緊搖頭,裴青在旁指著後面,走這裡。
光頭面上明顯不信裴青,指著前面方向,這裡,跟上。
平泉和劉家倆兄弟互相看了眼,做出了抉擇,跟著光頭走了,在他們看來,裴青一路上跟蘇婉婷顯然認識,剛才還拉拉扯扯的,蘇婉婷又是一下來就不見了,一定在搗鬼,信裴青才怪。
裴青盯著光頭幾人的背影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想什麼,轉頭問張丘,你們信不信我?
張丘其實是半信半疑的,他第六感覺得裴青不是壞人,但剛才坑面上裴青面對蘇婉玲時顯然動搖了,一時不知道怎麼抉擇。離殊點頭,指著裴青說的方向,走吧!
裴青面上沒說什麼,但看的出來情緒輕鬆許多,在前面帶頭。
反正我們也不知道走哪一條。離殊對上張丘的眼淡淡道。
好麼!又是跟山東時一樣,不知道走哪條隨便走走就好。張丘都不知道怎麼吐槽離殊,心裡卻輕鬆許多,如果剛才他們選擇跟光頭走,好像也不太好,打心底裡,張丘其實還比較相信他裴青的。
只希望一會別被打臉。
走了百十來米又出現了一個墓室,張丘打著手電筒望著石門花紋圖案,突然聽到——”的槍聲,距離他們不遠,接著又是幾發,還有錯亂的腳步聲往這邊來。
粗喘氣和說話聲。
張丘動了下耳朵,是光頭他們?
離殊點頭,盯著悠長的甬道,後面有粽子在追他們,先進去再說。
這一條甬道前後特別長,中間布著側室,要是錯過這個不知道下一個在哪裡,後面腳步聲越來越大,裴青已經推門了,張丘緊跟,就聽見裴青啊的一聲,生意回蕩在整個甬道。
裡面根本沒有裴青身影,前後腳的距離,張丘蹲下身摸了下地板,是活動的,裴青掉了下去。又沖下面喊了幾聲裴青的名字,但石入大海一點回音都沒有。
張丘心裡一沉,離殊沒有多做耽擱,摟過張丘,抱緊。直接往活動板跳了下去,下邳惠王緊跟其後。
落了地兒,張丘急忙用手電筒找裴青,結果什麼都沒有,這是個墓室,停放了三口棺材,其中兩口棺材已經腐朽,白骨灑落一地。
裴青去哪裡了?他們幾乎是前後腳跳下來的,這麼短的距離能走到哪裡。
離殊走了兩步,到了中間那口棺材旁,張丘跟了過去,不由瞪大了雙眼,這中間的棺材蓋沒有蓋,他們要找的裴青就睡在裡面。
他自己跳進去睡得?這也太——”閑了。張丘話還沒說完,裡面的裴青忽的睜開雙眼,一點都不像剛睡著的樣子,眼裡充滿了警戒,見是他們松了幾分,你們怎麼也掉下來了?
張丘敲了下棺材,你先從裡面出來再說,太瘮得慌了。
你掉下來發生了什麼?下邳惠王問。

裴青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棺材裡,胳膊一撐兩側跳了出來,我掉了下來,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之後就沒有意識了,等我睜開眼就看到你們了。
黑影?這裡面難道還有人?蘇婉婷?
張丘想了下搖頭,不可能,裴青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多,又是軍人出身,警戒心很強,即便是蘇婉婷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弄暈裴青然後將裴青扛到棺材裡再逃走的。
或許還有種可能,裴青自己跳下來進了棺材中。下邳惠王突然出聲。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儘管張丘一直不想懷疑裴青,但裴青一路上實在有太多可疑之處了。
不必激將法,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裴青看向下邳惠王淡淡說道。
張丘愣了下,什麼激將法?
離殊見張丘呆呆的樣子,看向裴青,既然行的端何必怕我們知道什麼。
本來是家事我沒想說的。裴青頓了下,我和蘇婉婷是兄妹,同父同母那種,我十歲的時候,我媽病逝,我和婷婷被送到了孤兒院,沒多久有領養人前來,我年紀大不適合,看中了婷婷,那時候她四歲,後來我們就分開了,之後我念完高中去了部隊當兵,受傷退役後回到北京,多番打聽才知道婷婷下落。
我找過她幾次,她過的不錯,蘇家千金,我也沒什麼好掛心的,沒想到半個月前她主動聯繫我,說請我幫個忙。裴青也沒打算賣關子,直接說:讓我陪她下一趟墓,說是裡面有很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這裡面能有什麼,不過我答應過我媽好好照顧她,我食言了幾十年,她用得著我,我就幫一把。
不過,我發現我妹子已經變了。裴青皺著眉,長沙時,甜膩的香味先從蘇婉婷身上傳出來,我看到光頭被拽下去,水下面,蘇婉婷狠了心要殺光頭,我就知道這趟沒有蘇婉婷說的那麼簡單。

下邳惠王看了眼裴青,你竟然沒有中了香味產生幻覺?
我兵種特殊,以前做過這種訓練。裴青說完,看向離殊,剛才墓面上其實你們都聽見了,她讓我給你們帶路走前面的。

前面走粽子,裴青帶他們走了後面,可看來現在也不見得好。
蘇婉婷可能知道你不會聽她的,故意說走前面。離殊看到牆壁上的凸起花紋,她在對面正盯著我們。


第四十二章 晉惠帝墓十
離殊話音落地的同時身體已經撲了過去,速度極快,幾乎就是瞬間,張丘還未反應過來,牆壁上的凸起按鈕已經被離殊一掌拍碎。
石壁發出哢哢的聲音,慢慢向兩側打開。
後面是個墓室,原本消失的蘇婉婷坐在棺材頂上,見到門打開,一雙眼掃了過來,張丘心裡喊了一聲果然。
蘇婉婷的黑色瞳仁極小,幾乎全是眼白。
離殊哥哥你想跟我一起長生嗎?說話的時候蘇婉婷的瞳仁已經恢復過來了,雙腿搭在棺材壁上,垂著腿一蕩一蕩的,臉上露出幾分嬌笑,指著張丘,眼裡不屑,他有什麼好,根本配不上你,離殊哥哥。
張丘想呸蘇婉婷一臉,他哪哪都好,離殊眼睛又沒瞎,再說他們小粽子都有了。
離殊眼神冷漠,不為所動,蘇婉婷嘟著嘴不開心,眼裡閃著狠戾,嗓音尖銳,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的沒有人能阻止我,敢破壞的都跟蘇家兄弟一樣去死!去死!說到最後眼底一片瘋狂,瞳仁又縮小了。
臥槽!張丘不是被蘇婉婷嚇到了,而是被裡面的內容鎮住了,裴青曾經說過,蘇志才有兩個兒子,先後都沒了。
蘇家兄弟是你殺的?!裴青問。
剛剛還滿是瘋狂的蘇婉婷見到裴青突然笑嘻嘻道:是我又怎麼樣?他們該死,你也該死,你是我的哥哥,你怎麼能不聽我的話,不聽我話的都該死。
你不是我妹妹婷婷。裴青眼神慢慢冷了,盯著眼前的人,你把我妹妹怎麼了?

蘇婉婷笑嘻嘻的臉上頓了下,像是被裴青問到了一樣,眼底露出幾分迷茫,她到底是什麼?腦袋突然尖銳的疼,眼底的迷茫瞬間化成煩躁,我就是蘇婉婷,你不用廢什麼話,像你這樣的廢物,也不配當我哥哥!
話剛說完,棺材上的蘇婉婷突然起身,速度極快,像是一道影子一樣撲向裴青面門,離殊擋了下,下邳惠王上前幫忙,蘇婉婷勾著唇笑了下,突然甜膩的香味充滿了整個墓室,張丘眼神迷了下,手指一痛,神志清醒些,小僵扒著他的手,露出帶著血跡的小虎牙。
張丘知道蘇婉婷這是故技重施,不過他有小僵,這種香味並不能讓他產生幻覺,心裡不由松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
墓室裡突然靜悄悄的,張丘抬頭一看,離殊下邳惠王裴青和蘇婉婷都不見了,鼻尖的甜膩香味也淨散去,不對,這不對勁。
張丘咬了下唇,痛感讓他清醒一些,但眼前還是空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張丘摸向口袋,小僵也不見了,明明剛剛還咬了他一口的。
一切都太奇怪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像是進了另一個空間一樣。墓裡安靜的有些恐怖,張丘立在原地等了會,但心臟跳動的厲害,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許十來分鐘也許只有幾分鐘,封閉的幽靜空間容易讓人多想。
離殊?二嫂?裴青?
墓裡只回蕩著他的聲音,張丘手裡緊握著手電筒,四處掃了圈什麼都沒有,中間停放的棺材散發著幽幽的光,像是裡面有東西隔著棺木看著他。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瘋狂的覺得恐怖。張丘不打算在墓裡停留,幾次下墓身邊都有人,這次單獨一人,除了邁出腳步那刻有些想退縮的害怕,之後心裡竟然意外的冷靜。
離殊他們究竟是怎麼一瞬間消失的。
張丘在墓裡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出路和機關,連接兩個墓室中間的石壁開著,但後面的墓室封死,上面他又爬不上去,繞了一圈又回到這間墓室中。
中間停放的棺材散發的幽光更明顯了。剛剛繞了一圈,唯獨避開這裡。張丘一咬牙,打著手電筒上前,不知道從哪裡看過的,棺材裡的死人停久了,要是一開棺生人氣息洩露,裡面的死屍很容易起屍成粽子。
想到這,不由屏住呼吸,手電筒往前探了下,張丘猛的雙眼睜大,原來這幽幽的光是從裡面透出來的,棺材蓋已經打開進人的空隙,裡面是條臺階小路,鋪著石板,不知道通向哪裡。
他正猶豫要不要下,背後一陣陰風,像是有誰推他一樣,整個人跟西瓜似的倒栽蔥栽進了棺材裡,進了裡面,張丘只想說一句,幸好這裡比較窄,不至於讓他滾下去。
等站定後,張丘才想到剛才那個推力,心裡發毛,但已經進來了,他也沒有膽子回頭,不管剛才推他的是什麼東西,對方顯然是想讓他進來,看來是出不去,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硬著頭皮,張丘打著手電筒嘴巴裡不停碎碎念,全都是叫著離殊和小僵的名字。
越走裡面越寬闊,隱隱還有風在流動,應該是快到了。他加快走了幾步,果然是出口,照舊是在棺材底下。
張丘正想上去,突然聽到一聲悶哼聲,接著是光頭喘著氣,說:蘇婉婷就是個怪物,你跟著她遲早要完的,兄弟,我們認識十幾年了——”
你不用打什麼感情牌,做咱們這一行的你應該早都想到黑吃黑了。

是平泉的聲音,打斷了光頭的話,光頭喘著粗氣,隱約聽到刀子捅進肉裡的聲音,跟著她起碼能活的久一些 ……”
後面還說了什麼,但聲音太小十分模糊,張丘聽不來,不過要是他再不動作,光頭鐵定要死在平泉手裡,定了定神,手上輕輕的敲了下棺材內壁,之後一下一下按著節奏來,最後咚咚咚的越來越快,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匕首對準棺材口,這是下坑前離殊塞到他小包裡的。
外面靜悄悄一片,張丘窩在棺材裡,聽到腳步聲慢慢靠近,心就跟他敲的棺材壁節奏一樣,越來越快,腳步聲停了,張丘能感覺到,平泉就在棺材不遠處,他大氣都不敢喘,時間像是過的很漫長,從敲棺材壁的手移到棺材蓋上,一下一下的晃動,又不敢太大力,唯恐棺材蓋子讓他推翻。
外頭像是腳步聲走開了,不過張丘敲的聲音太大,並沒有聽的仔細。
你就留在這裡喂粽子了。
是平泉跟光頭說話。張丘又敲了會,確定外面沒有什麼聲音,這才松了口氣,棺材蓋子是活動的,並沒有封死,剛才敲的太入神已經移動了幾分,他從縫隙看到外面,黑漆漆的,角落隱約有個人影倒在地上。
沒有平泉。張丘確認後,翻開蓋子跳了出來,快速跑到角落去,果然是光頭,腹部下方血淋淋的,已經暈了過去。
張丘從身上小包翻出急救的藥品,往光頭傷口撒了止血藥粉,又用繃帶纏了圈,期間光頭醒來一次,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腕。
扛住,止了血等上去就找醫院。
光頭緊握著他的胳膊沒鬆手,反倒緊了幾分,移動了下身體,疼的抽著氣,咬牙說:平泉跟蘇婉婷那個臭娘們是一起的,他們引人下坑為的就是全殺了。
張丘手一抖,加快了包紮,等弄完了急匆匆的說:你自己扛住,別死了。必須快點找到離殊他們,剛剛不過是一瞬間人就全不見了,就是蘇婉婷搞得鬼,這人比金老大還要難纏。
從墓室出來,左右兩條道,張丘打著燈照著地面,果然看到一絲絲血跡,是平泉拿著匕首剛才離開時滴上去的。
沒有猶豫,張丘朝著左面方向跑去,他不知道在他的背後趴著數個黑影。
好香的味道,比剛才墓裡面的還要香。
這個是我的。
是我的。
黑影們爭相吵著,最後融合成一個碩大的黑影,張著大口慢慢吞噬前面毫無知覺的張丘腦袋。
張丘感到脖子上墜了下,拿出來一看是陰魂珠,外面的錦囊不知道怎麼了差點脫開,隨手將帶子裝進包裡,急火火的往前面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背後很重的感覺。
背後的黑影重新張開大口,朝向張丘腦袋去了。
不過剛剛湊近,凝聚成的黑影頓時散開,發出淒慘的叫聲,像是被什麼反噬了一樣,紛紛逃散。
這人身上有很強大的力量。
啊啊啊好疼好疼。
張丘毫無知覺,他已經跑到最頂頭,石門大開,頂壁雕刻著繁瑣的花紋,兩邊是鎮墓獸,做工精美細緻,像是真的一樣,氣勢洶洶的守著裡面的主人。
這是主墓室了。
張丘這會放緩了腳步,到了頭發現自己太衝動了,平泉應該在裡面,現在進去就是個死,正猶豫聽到裡面裴青說話聲。
你怎麼在這?其他人呢?
走散了。

張丘進去就看到平泉舉著匕首往裴青背後刺去,小心!脫口而出,裴青像是早有防備一樣,猛的一個劈手,直接奪了平泉手裡的匕首,同時一腳將人踢了出去。
動作一氣呵成,乾淨俐落。
張丘這會才想起來,裴青是軍人出身,平泉是蘇婉婷的人,剛還想殺了光頭,離殊和二嫂呢?
裴青將平泉綁了起來,扔在角落裡,聽到張丘問話,搖頭,走散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還底下,瞬間你們就不見了,我從上面爬了上來,一路遇見幾個粽子解決掉,沒有遇見離殊他們。
我也是。張丘皺著眉將自己剛才遇到的說了,不知道蘇婉婷使了什麼手段。離殊他們到底在哪?還有小僵——”
小丘。

是離殊的聲音,張丘回頭一看,果然是離殊,後面二嫂也在,明明分開不久,再次看見,張丘眼睛都紅了,想也沒想的往過沖,被身後裴青一把拉住。
他們是粽子,看清楚。裴青厲聲說。
張丘利立在原地仔細看著眼前的離殊下邳惠王,倆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五官僵硬,被裴青這麼一提醒,才發現不對勁,剛才見到離殊太高興了,被沖昏了頭腦,現在想起來,剛剛離殊叫他小丘,這是平時很少叫的,而且見到他眼裡也沒什麼情緒。
裴青你會死在你的多嘴上。
張丘隨著聲音看過去,蘇婉婷緩緩地走了進來,一揮手,前面擋路的離殊下邳惠王僵硬的閃開。蘇婉婷衣著狼狽,臉上還有傷痕,張丘見狀松了口氣,這坑裡能傷了蘇婉婷的沒幾人,離殊應該沒有事情。
蘇婉婷掃了裴青一眼,帶著狠戾,我奉勸你,不要礙我的事,還可以給你留具全屍。
這話還是送給你。裴青渾身冷冽,眼神鋒利的掃過去,你不是我妹妹。

蘇婉婷嘲諷一笑,你也不配!話音剛落,直接撲了過來,身後兩個偽裝成離殊和下邳惠王的粽子也跑了過來。
儘管知道對方是粽子,但是頂著離殊的臉,張丘還是壓力山大,一咬牙一刀子已經捅了進去,被刺中的不像是血肉聲,硬邦邦的,拔出匕首時一股腥臭味撲鼻,前面偽裝成離殊的粽子已經恢復原貌了。
張丘近距離看到粽子乾癟黑洞洞的臉,反差太大,手裡給勁一刀又是一刀,捅了個稀巴爛。
小心!
這道聲音像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張丘一回頭,披著下邳惠王殼子的粽子已經撲了過來,鋒利的爪子直擊他面門,他身前突然多出一道幾乎透明的人影,替他擋了一下。
終於到齊了。
蘇婉婷一把將裴青打到在地,眯著雙眼盯著眼前的人影,冷哼了聲,手裡不知道出了什麼,打在透明人影身上,漸漸竟成了實體,只是這人臉色蒼白的厲害,面容痛苦萬分。
而遠處本來被綁著的平泉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繩子,一刀捅進了張丘後腰上。


第四十三章 晉惠帝墓十一
張丘被身後的力量衝擊的往前撲了下,聽到刀子捅進肉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等刀子抽出去的時候,才感受到疼,特別的疼,手下意識的往身後去,被後面的人綁著。
蘇小姐,這人怎麼辦?
是平泉的聲音。張丘疼的已經不想去想平泉怎麼解開繩子的。
把那個賤人帶過來。蘇婉婷見張丘疼的一腦門冷汗十分開心,用匕首挑著張丘的下巴,一絲絲的血跡冒出來,眼裡閃著興奮的光,笑嘻嘻說:你是不是還想著離殊來救你?他自己被困在主人的幻境中,等我解決了你,哼,他就是我的了。
裴青掙脫開被綁的手腕,正在跟張丘說話的蘇婉婷雙眼瞬間縮小瞳仁,惡狠狠的瞪了回去,滿臉煞氣,手裡的匕首直接插進裴青的鎖骨處,看來你是等不及替主人煉屍。又陰測測的轉回頭看向張丘,你雖然是個廢物,不過今天我開心,讓你嘗嘗主人的厲害。
張丘根本聽不清蘇婉婷在說什麼,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滾落下來,眼前視線模糊泛著重影。
帶過來。蘇婉婷見裴青還在動,手裡的匕首又插進了幾分,笑盈盈說:我說過不聽我話的都要死。
平泉聽到蘇婉婷最後一句話身體抖了下,臉上表情更恭敬了,手裡用了大力,扯著張丘跟在蘇婉婷身後。原本有些暈乎的張丘倒吸一口氣,疼的神志清醒。
前面的蘇婉婷推著裴青,只要裴青一反抗,手裡的匕首瞬間抽出重新插向別的地方,沒幾下,裴青渾身已經血淋淋的,而那個透明化成實體的影子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走路僵硬,表情恐懼,像是明明想逃脫卻被蘇婉婷操控著一樣。
主墓室很大,張丘被身後的平泉拉扯著,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走了沒多久到了一個祭祀的地方,四周按照方位擺放著黑漆漆的陶缸,陶缸口小肚子大,缸身有紅色畫符,痕跡對著中間碩大的青銅鼎。
蘇婉婷用極小的瞳仁雙眼掃過戰戰兢兢的實體影子,實體影子臉唰的更白了一樣,快哭的表情,明明極度的不願意和害怕,雙腿卻不聽使喚,往鼎裡一躍。幾乎同時,蘇婉婷手輕輕一抬,裴青就跟一張紙一樣輕飄飄的被拋在鼎中。
鼎身極高,平泉用足了力氣也無法將張丘扔進去,蘇婉婷臉色沉了,沒用的東西,去打碎缸口。她自己接過張丘,嫌惡的抬手痛快的將張丘扔了進去。
砰!
張丘被砸的眼冒金星,心臟一瞬間的停止,疼到極致已經感受不到疼了,現在渾身麻木,四肢冰冷無力,根本不能動分毫。
這鼎巨大,裴青在他的對面一角,也好不到哪裡去,跟個血人一樣靠在鼎壁,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大人。
身體下傳來弱弱的叫聲,張丘思維遲鈍,等了會才反應過來是叫他的,想答應下,張著嘴巴卻半點聲音也出不來。
對方從他身下爬了出來,張丘這才看清對方的樣子,年紀很小的一個男孩子,十六七的樣子,小圓臉肉乎乎的,聲音清脆,一說話還有兩個酒窩,臉白的跟糊的紙人一樣。
那、那個女人要殺了我們。
張丘想說這不是明擺的事情,對方抱著膝蓋嗚嗚的小聲哭著,抽泣的時候跟個小兔子一樣,可憐兮兮的,沒有鬼的樣子,一點都不害怕
不過我、我好像已經死了。
張丘張了張嘴,軟綿綿的聲音跟沒有一樣,對方卻聽出來了,抽著鼻子停住了哭聲,搖頭,懵懵懂懂的說:奴婢是隨聖上陪葬的小太監鈴鐺,有意識後一直在這裡遊蕩出不去,後來有天聽到上面有人說話,就是那個女人,奴婢被發現了,打得重傷,再醒來就在大人的珠子裡,大人您救了奴婢。
這男孩子果然就是鬼打牆那天的鈴鐺,被蘇婉婷打傷了附在他的陰魂珠上,鬼打牆時他的感覺沒有錯,甜膩的香味就是蘇婉婷,已經耐不住想要殺了他,鈴鐺明明不是蘇婉婷的對手,還出來替他擋了下,包括剛才墓室裡那一下。
張丘腦子這一刻意外的冷靜清醒,思維跟身體像是分開了一樣,感受不到疼痛。
自己應該快死了。
他是個普通人,蘇婉婷只是想殺了他,那這次煉屍的目的就是裴青和鈴鐺了,鈴鐺是個年代久遠的鬼,可裴青跟他一樣,為什麼蘇婉婷非得要裴青不可?想了半天,張丘還是不知道蘇婉婷到底要做什麼。
他不想再去浪費精力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腦袋裡瘋狂的只想著離殊和小僵,不知道離殊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小僵那麼小,中了什麼鬼幻境會不會有危險。
啪、啪、啪!
外面清脆的聲響,是蘇婉婷口中所說打碎陶缸口,張丘注意到每當打碎一個缸口,鈴鐺身體就顫抖一下,一會會渾身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整個鬼的實體已經快保不住。
缸裡有讓鈴鐺害怕甚至威脅到鈴鐺生命的東西。
我、我好怕,大人我、我好像要死了,好難受。鈴鐺神志滿滿的已經迷糊,開始胡言亂語,低低的絮叨著什麼,張丘腦袋也鈍鈍的,耳朵嗡嗡聲,根本聽不清說話聲。
圍繞著兩圈的陶缸口皆大開,裡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但惡臭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墓室空氣中,平泉臉色難看,站在角落像是要將自己縮成一團,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蘇婉婷瞥了眼罵了聲廢物。
一瞬間,蘇婉婷瞳仁縮小,從她身上散發出濃郁的香味,與整個墓室的腥臭混合,地上擺放的百十個陶缸突然咚咚咚的作響,在地面上來回擺動,震的整個墓室地面像是在顫抖一樣,陶缸裡的東西爭先恐後的想要出來。
平泉想到裡面是什麼,雙腿軟的跟泥一樣,癱坐在地上,盯著前面蘇婉婷的背影開始後悔,他到底跟了什麼人?
一個缸口冒出一隻枯瘦鋒利漆黑的乾癟爪子,很快又伸出另一隻,接著是一顆光禿禿幾乎是頭骨一樣的腦袋,兩顆黑洞洞的眼眶在小小的頭骨上顯得特別突出。
上百個陶缸開始湧出這些怪物的乾癟小身體,從陶缸出跳了出來,蘇婉婷見狀興奮的笑著,身上的香味更濃郁了,指著青銅鼎,乖孩子們,裡面有你們要吃的,快去!
烏壓壓的小身體,有的會走路,蹦蹦跳跳的往青銅鼎方向去,有的在地上爬的很快,他們的目標只有中間那個盛放著美味的東西。
張丘、張丘不要睡。
張丘被推醒,睜開眼是裴青,心裡不由失落,他想在臨死前再看看離殊的。
耳邊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大,像是很多東西在地上爬著摩擦的聲音,張丘咽了下口水,嗓子幹疼的厲害,明明是漆黑一團,他卻看的十分清晰。
裴青手裡握著一把匕首,是從他身上拔出來的,剛還哭哭啼啼的鈴鐺現在也跟在裴青身後,臉上明明害怕的要死,但眼神卻冒著求生的欲望。
鈴鐺都這個樣子,他怎麼能輕易放棄!
張丘打起精神,舔了下唇,身體軟綿綿的根本不聽他大腦的指揮,裴青知道張丘想幫忙,搖頭說:我們現在太弱了,只能奮力拼一把,你跟鈴鐺照顧好自己。
來、來了!鈴鐺盯著鼎壁上方喊了聲。

張丘抬頭一看,是一個嬰兒腦袋掛在上面,烏黑醬紫的皮包裹著頭骨,兩顆黑洞洞的眼眶盯著他們,露出一口尖尖的細牙,就差流著口水了。
他們是這些怪物的食物。
張丘剛想完,那顆大腦袋拖著細小的身子就掉了進來。
裴青握著匕首猛的紮了過去,不過因為失血過多,裴青失去了靈敏,第一次沒有紮中,那個小怪物露出細牙,一口撕掉了裴青腿上一口皮肉。
鈴鐺沖了過去,用手捶著小怪物的腦袋,裴青第二次猛的紮了進去,匕首插進小怪物的腦袋,小怪物發出尖銳的叫聲,抽搐了下倒下了。
他們默默對視了眼,剛松了口氣,鼎壁上又多了一顆腦袋,緊接著又跟了一顆……
張丘心涼了半截,胡亂掃了圈,他反正也活不了了,想移動身體組成一個死角給裴青和鈴鐺抗一波,但身體半分力氣都沒有。
頭頂一道黑影,小怪物散發著惡臭正正的掉在他的腦袋上。
皮開肉綻的痛楚並沒有來臨,小怪物發出尖銳淒厲的叫聲,胳膊被人緊握住,整個身體撞進一個冰涼的胸懷,特有的溫度讓張丘一下子安心了,離殊!
離殊親了下張丘的唇,眼神掃到張丘外衣上的血跡,整個人充滿了狠戾氣息,手下快速將張丘衣服剝開,看到後腰血肉模糊的傷口,眼底一片緋色,將自己的血滴到張丘傷口上,肉眼可見的速度,傷口在癒合。
爸爸!
是小僵的聲音,張丘抬頭一看,一個三四歲軟乎乎的小男孩跳了進來,頓時愣住了。
小男孩憋著嘴不開心,爸爸不認識小僵了?
他就是半天不到的時間沒見,小僵就長這麼大了?張丘覺得一定是他失血過多,產生了幻覺。
離殊拍了下小僵腦袋,小僵乖乖的坐了過來,露出兩顆特有的小虎牙,吧唧親了口張丘的臉,爸爸,我保護你,小僵長大了。
看出來你長大了。張丘還是一副著世界玄幻了的樣子。
離殊說這掃了眼暈過去的裴青,將自己的血隨意淋在裴青唇上,冷冷的看了眼旁邊瑟瑟發抖的鈴鐺,鈴鐺抖的更厲害了。
他是個好鬼,幫過我們的。張丘趕緊說,就怕離殊一不小心弄死鈴鐺。
鈴鐺可憐兮兮的點頭,話都不敢多說。
離殊移開視線,親了下張丘,你先好好休息,等我解決完外面的事情。說完跳了出去。
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怪物還會往進爬,小僵就插著腰,小短腿擋在張丘跟前,見到哪個敢露出個腦袋,小虎牙一亮,嚇得那些小怪物尖銳的叫聲,紛紛往外爬。
小僵板著臉很生氣的哼了聲,膽小鬼!
張丘靠在鼎壁上,還沒緩過來,這是他那個口袋裝的兒子。
外面咚咚的打架聲,過了沒多久,蘇婉婷尖細的喊了一聲,瞬間沒了聲音,外面靜悄悄的,離殊到了鼎裡,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張丘松了口氣。
他們出去後,下邳惠王也在,地上是蘇婉婷的屍體,平泉腹部插了一把匕首,靠在石壁牆上睜大了雙眼,死不瞑目的樣子,光頭抽出匕首擦了血,兄弟,咱倆互不相欠,下輩子不要遇見我了。
裴青已經醒來了,神情有些怪異,見到鈴鐺招手,扶我起來。
鈴鐺鬼體被傷的厲害,已經十分虛弱了,聽見裴青說話還是走了過去,用瘦小的肩膀架起裴青,還晃動了兩下,裴青蹙著眉,沒有吃飯?
沒、沒。鈴鐺可憐兮兮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飯了。

裴青笑了下,回去給你買桂花糕吃。
鈴鐺聽到這話睜大的雙眼,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桂花糕?
裴青沒有回話,反倒看向張丘,你身上的陰魂珠能不能借我?鈴鐺他體虛,如果再不穩固魂體,會魂飛魄散的。
其實生完小僵,這珠子已經沒什麼用了,張丘自己不知道就一直貼身帶著,忘了還給二嫂。他現在是普通人,用這珠子反倒不好,容易體質受陰招不乾淨的東西。
聽裴青說完,張丘從包裡掏出陰魂珠,這東西是二嫂的,你問他借。
下邳惠王拿過張丘手裡的珠子,端詳了下,眼裡流出幾分思念來,垂著眼瞼,將珠子遞給了裴青,這東西原本的主人也不是我,先借你用。又掃了眼鈴鐺,話音一轉,裴青,現在該叫你裴青,還是晉惠帝?


第四十三章 晉惠帝十二
張丘看了眼裴青,出口道:什麼晉惠帝?
裴青或許在一路上對他們有所隱瞞,但也就是跟蘇婉婷的家事,再說已經說清了。張丘想到剛才鼎底裴青拼命的樣子,怎麼可能裴青突然就不是裴青了?
從倆人在主墓室遇見,裴青就沒有單獨離開過,如果裴青不是裴青,是什麼晉惠帝,那麼什麼時候換掉的?
張丘一想到這個鬼晉惠帝不知不覺中搶了裴青的身體就很生氣,經歷了剛才生死奮鬥,張丘在心裡已經認定裴青和鈴鐺是朋友了。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是誰。裴青眼底露出幾分迷惑,剛剛醒來的時候,腦袋裡突然多出了一段別人的記憶,模模糊糊十分悠久。
張丘本來要質問的話一下子噎住了,聽裴青這個口吻,好像並不是什麼晉惠帝搶奪了裴青的身體。
聖、聖上?!鈴鐺嚇得結巴道,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裴青見到鈴鐺這個樣子露出一抹笑容,將下邳惠王借他的珠子塞到鈴鐺的貼身胸口處,鈴鐺嚇得渾身不敢動彈,胸口的手掌十分炙熱,像是能將人融化了一樣。
張丘卻總覺得裴青給小鈴鐺放珠子的手怎麼看怎麼在吃鈴鐺的豆腐。
到底怎麼回事?張丘覺得他再不說話,裴青的手能沿著鈴鐺的胸口往下伸,本來正直直男軍人人設,怎麼突然就gaygay氣的。
離殊掃了眼裴青,開口說:我們從底下陪葬室分開,就被困在一處地方,找了幾次都會回到原點,後來想明白這裡是個巨大的陣法,蘇婉婷本身就是催動陣的。
蘇婉婷卻已經出來了,離殊和下邳惠王困了好一會,終於找到了出口,正是在這個坑的主墓室,就是中間這個祭祀後方,裡面布著九轉鎖仙陣,中間的棺槨躺的就是晉惠帝的屍體,不過屍體早都腐爛,成了一堆白骨,跟山東將軍墓的一樣。
山東將軍墓裡面躺的是華亭,他是普通人被壓在陣法中,生生世世受病痛早逝的折磨,如果說句望生氣華庭想幫離殊通風報信,故意讓華亭普通人遭受這樣痛苦,那麼這個墓是不是巧合?
不是操縱一切的背後人做的?
地圖。離殊提醒,順便將木盒子拿了出來,晉惠帝棺槨中找到的。
對了,是地圖帶著他們找過來的,晉惠帝懷裡又有木盒子,說明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背後人的計畫。
張丘有些迷糊,離殊問他,說說晉惠帝。他們只從銘文刻碑上認出是晉惠帝,但事蹟離殊和下邳惠王根本不怎麼清楚,畢竟晉惠帝是西晉時期的皇帝了。
提起這個皇帝,最有名的就是何以食肉糜了。張丘記歷史的時候總喜歡抓住一個感興趣的點背,比如現在這個晉惠帝,西晉的歷史紛亂,各王各派出現,其中就是八王之亂,“……這個晉惠帝司馬衷比較可憐,一直輾轉流落在外面被軟禁,最後被救回來沒多久就死了,相傳是被東海王司馬越毒殺的。
為了顧及裴青,張丘並沒有直說這個晉惠帝腦袋有點不聰明,不過何以食肉糜已經足夠說明了。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下邳惠王看向裴青,晉惠帝不是腦袋不聰明,而是少了一魄,靈魂不全的人,這陣法根本鎮壓不住人。
所以裴青不是普通人。離殊肯定說。

張丘也覺得這墓和山東將軍墓差別很大,將軍墓很隨意簡單的樣子,如果說是將軍等級不高,但晉惠帝根本就毫無實權,這墓裡陪葬品普通,卻規格很大,還有奇怪的祭祀地方,怎麼看不是普通皇家陵墓。
自古高位者容易得仙脈,尤其時間越靠近上古傳承的能量越大。下邳惠王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張丘想到二哥的鳳凰,看向裴青,裴青直言,自我醒來後,除了多了一段模糊的記憶外,體內確實有股強大的力量,壓在身體裡,十分難受。
你現在體內仙脈已經蘇醒,就等契機爆發出來。離殊攬著張丘的腰,上去再說。
等等。下邳惠王走向蘇婉婷屍體的地方,一把扛著屍體,去了後面,張丘突然想到在將軍墓時,金老大極其怕陣法,對於這種打不死類型,也只有扔到陣法中才不會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滿墓室都是腥臭和甜膩混合,味道刺鼻,不過張丘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發白嗅覺也退化了些,地上都是乾癟的小孩屍體,烏漆紫黑的,細小的四肢頂著大大的腦袋,看身形樣子都是一歲多的小孩,那些百十個大缸裡不知道塞了多少個這種東西進去,塵封了千年之久。
張丘雖然聞不到味道,但身處這其中,真跟人間地獄一樣。
這背後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麼,手段太殘忍了。張丘憤憤,有了小僵後,他也體會到做父母對孩子的喜愛和寶貝了。
離殊輕拍著張丘的背,安撫著張丘情緒,淡淡道:應該是搜集什麼東西,剛才鼎內煉化,可能就是想煉化裴青,就跟張于水的鳳凰珠一般,至於目的——”離殊眼神冷了幾分,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鈴鐺附在陰魂珠上,裴青貼身收藏著,他們一行人往出走,張丘傷口雖然有離殊的血癒合了,但還是失血過多,腿軟差點跌倒,離殊半蹲,上來。
張丘也不逞能,乖乖的趴了上去,小僵在旁邊蹦蹦跳跳,像是特別喜歡這裡的環境。
不過張丘一看到兒子光著屁股的樣子就腦殼疼,他家兒子像是隨時隨地都在裸奔,自個還挺高興的。
出去的時候,在甬道遇見了劉家兄弟倆人,兩兄弟抱在一團互毆,見到他們跟見了鬼一樣,尖聲亂叫喊著鬼鬼鬼的,張丘不自覺的往後掃了眼,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是裴青和下邳惠王擋著,這倆人早都跑開了,鈴鐺從珠子裡出來,臉色還是很白,但起碼不像剛才那樣魂飛魄散的樣子,沖著劉家兄弟說:聖上在此,你們還不趕緊退下。
這話顯然不是跟劉家兄弟說的,張丘看的發毛,問鈴鐺跟誰說話。
都是聖上的陪葬,還有些孤魂野鬼,剛剛這些東西想吃了大人,不過大人身上有很厲害的味道,嚇退了他們。鈴鐺沒有說自己擋了下沒擋住,還是大人厲害。
張丘趴在離殊背上,聽到鈴鐺說這話腦洞大開,興奮的問:小鈴鐺,我身上的味道很厲害,是不是我也是什麼仙脈傳承?
雖然仙脈被背後人覬覦,但聽起來特別牛的感覺,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
鈴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離殊,奴婢不知,但是您跟這位大人身上的味道很像,都很厲害,不,這位大人身上的味道更厲害些。
更厲害的說的是離殊。張丘納悶了,他跟離殊味道很像,可離殊是個粽子,他是個人,怎麼可能會像?
下邳惠王見張丘還一臉想不通的表情,好心提醒,你身上沾染了太多離殊的東西。
什麼——”東西!張丘瞬間想了過來,頓時一張失血的白臉差點能憋紅,氣的了,原來是離殊的那個,他還以為自己很牛的。

小僵屍在旁邊歪著腦袋,一臉呆相,爸爸,什麼東西?
離殊輕笑了下,羞窘的張丘一口咬在離殊的肩膀上,磨了下,狠狠道:不許笑。又胡亂敷衍了下小僵,沒什麼東西,你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
小僵憋著圓臉不開心,他都這麼大了,爸爸還說他太小,好氣哦!
什麼時候才能長高高?!
那邊劉家兄弟已經恢復過來神志了,小劉還好些,除了眼底有些發黑精神不濟外,眼神看起來清明,跟他們打招呼,問光頭其他人,光頭只是冷笑了下沒有說別的話。大劉就看起來比較不對勁了,印堂發黑,神志還是渾渾噩噩的樣子,嘴裡不住說著什麼。
離殊沒時間管這些,率先背著張丘往出走,小僵蹦蹦噠噠的跟在後面,沿途還沖著空中說話,嚇得大劉一個哆嗦,低著腦袋緊緊跟在後面。
鈴鐺已經重新回到珠子中了。
他們出去後直接去了醫院,裴青失血過多,光頭也跟丟了半條命一樣,都是拼了一口氣咬牙堅持著,一到醫院都不行了,尤其是張丘,傷的最重,醫院檢查出來,按照失血量來說應該早都休克沒命了,但是奇怪的是這個傷口大小和癒合情況不應該會造成這樣大量失血的。
張丘隨口應付過去,他能說因為身邊有個千年大粽子,粽子血又特別牛麼!
他們在醫院住了十天,可能因為離殊血的關係,恢復的很快,只是張丘現在身體發寒,容易怕冷,這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一時也補不上來,只能靠後期滿滿調養了。
光頭走的最早,特意來張丘的病房道謝。
是你救了我一命,以後有事情說一聲,我光頭絕不推辭。光頭將紙條放到床頭上,說完就走了。
張丘接過來一看,上面是一串電話和位址,沒想到光頭是內蒙的,不過他和光頭應該沒什麼交流了,再說順手的事情也不用光頭這麼興師動眾的,將紙條撕了扔進垃圾桶。
一晃眼已經八月底了,馬上要開學了,張丘不敢在耽擱時間,執意出了醫院,離殊拿張丘沒辦法,雖然點頭同意,但吃的喝的必須聽離殊安排。
豬肝之類的補血菜就算了,張丘不知道離殊怎麼想的,給他弄了一系列孕婦產奶補血的湯,每天喝的他生不如死,要是不喝,離殊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喝下去,弄的他最近都覺得胸部漲漲的。
哪裡漲了?我看看。離殊眼底流動著緋色問。
張丘如臨大敵,哼哼說:我可是病號,你不要太過分了啊!
我只是看看,你腦袋裡在想什麼。離殊淡淡反問。

張丘心想你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了,現在跟我裝大尾巴狼!說什麼都不撒手,就是不讓離殊看。
慫包。
又是這種蘇蘇的低音,張丘耳朵癢癢的,手裡猶豫,離殊卻抬手揉著他的腦袋,淡淡說: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今天再多喝一碗湯。
媽的!!!
張丘敢怒不敢言,等離殊將湯端過來,張丘招手旁邊趴著玩軟乎乎的小僵,小僵屍邁著兩條短腿噠噠噠的跑過來,好兒砸,爸爸有好吃的給你吃。
自帶煙熏效果的小僵搖頭義正嚴辭的拒絕,大爸爸說,這湯小孩子不能喝的。
你都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張丘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良心。

小僵根本不吃這一套,露出小虎牙,奶聲奶氣的哼了聲,爸爸你在墓裡面可是說我還是小孩子的。說完十分認真的盯著張丘,爸爸快喝,喝完身體就跟小僵一樣好了。
張丘: ……
不知道是該說兒子傻白甜還是心機boy
張丘十分憂傷的上了飛機,他們一家三口先去北京,裴青和下邳惠王早都走了,尤其是下邳惠王心情很急,得知張丘沒什麼事後連夜回了北京。
小僵已經大了,這次坐飛機就不用裝進他口袋,等飛機的時候,機場不少妹子都暗搓搓的往這邊看,相對於離殊的美貌,小僵更能收穫一票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的心。
穿著萌萌噠的大黃鴨T恤,牛仔短褲和小皮鞋,頂著一腦袋的自來卷染髮,平時板著臉看起來有些小大人的樣子,一說話露出兩個小虎牙,反差萌的不行,又自帶煙熏效果,皮膚白的有種瓷感。
張丘不止一次聽到後面妹子在暗搓搓的說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美貌的小孩子,乖巧可愛又高冷,尤其小虎牙一露出來跟個小吸血鬼似的,特別帶感。
現在的妹子眼睛都這麼毒嗎?!
爺爺奶奶就比較關心了,你家孩子長的可真好看,就是小孩沒睡好吧?怎麼眼底下黑黑的,小孩子還是要睡眠充足的好,這樣身體能長大……
小僵對長大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板著小臉聽的很認真,get到了一切長高高的方法,比如不能挑食,多睡覺。
可是爸爸不讓他吸血的,真是苦惱啊!
飛機落地北京的時候,張丘心很累,真懷念以前口袋裝的小僵,兒子太受歡迎也不太好啊!
離殊抱著小僵,張丘走在旁邊,一出站不少妹子呼啦啦圍了過來,嚇了張丘一跳,就聽對方紛紛說認錯了,不是西西,不過這長髮的男人真好看,懷裡的孩子也很可愛,長的跟明星似的……
張丘冷漠臉,自從跟離殊在一起後,他再也沒被人稱過帥哥了,以前他站在人群中也是一顆小小的閃光點。
只聽到一個妹子喊西西來了,於是圍著他們的人群呼啦啦的往進湧,離殊冷著臉,一隻手環著張丘出了人群,背後是妹子們熱情的呼喊聲,齊西什麼的。
這個齊西應該是個明星,不過這名字起的也夠特別的,七喜。
張丘聽到後面粉絲們嘻嘻嘻嘻嘻的叫,不由哈哈笑,這名字真逗!
出了機場口,下邳惠王已經在等了,小僵在離殊懷裡扭了下,離殊將人放下,小僵噠噠噠的往下邳惠王那跑,嘴裡還叫著二媽。
張丘看到下邳惠王的臉都綠了,面上還笑得溫柔捏著他家小僵的大臉。
小僵顏控是跟張丘的,特別喜歡跟下邳惠王在一起玩,沒事還愛親親,下邳惠王身份貴重,以前也有孩子,但他十分威嚴,從來沒有一個孩子跟他這樣親近,剛開始還很不習慣,現在慢慢的竟然覺得這樣才是父子天倫的親情。
不過現在他全心全意都是復活張于水,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享受這樣父子親情,不過對於這些下邳惠王早都看淡了,他千年前不覺得可惜,現在也不會,對他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張于水了。
二嫂你開車過來的?什麼時候駕照都拿到手了?張丘可記得他家二嫂暈車比他還要嚴重。
下邳惠王眼神望車上掃去,張丘走進了兩步就能聽見裡面清脆軟軟的說話聲,是小鈴鐺。
我看看,沒事,讓我看看怎麼樣了?
別、別,奴婢怕汙了聖上的眼。小鈴鐺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不是說了,叫我名字,不然你叫我哥哥怎麼樣?
張丘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裴青吃豆腐的心思,小鈴鐺那麼小,裴青也好意思下手!咚咚咚敲了兩下玻璃窗,聽到小鈴鐺帶著哭腔,軟軟的說:聖上,大人們在外面不好久等,奴、我回去讓哥哥看。最後一句話聲音可憐兮兮的。
好鈴鐺,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不參考下,怎麼知道怎麼長——”裴青頓了下,像是在哄人,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哭。
一會車窗開了,裴青露出個腦袋,笑的很豪爽真誠,鈴鐺體弱不敢在外面曬太陽。
張丘現在都沒眼看裴青,以前看是坦率正直,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腹黑,跟離殊一樣,大尾巴狼!
他們上了車,鈴鐺坐在後面縮成一團可憐唧唧的,眼角還紅紅的,一副剛被欺負過的樣子。張丘心裡罵了句禽獸,安撫鈴鐺,你別怕,你要是不願意,你就說,我們都會幫你的。
我、我願意的。鈴鐺見到張丘也特別開心,我就是怕自己做不好,讓聖、哥哥擔心了。

張丘更覺得小鈴鐺可憐了,被欺負成這樣還提裴青說話,正要開口討伐裴青不仗義,就見小鈴鐺紅著臉,小聲說:我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能變成男人,就、就是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一直做不好。
啥東西?
張丘一頭霧水,下邳惠王解釋,鈴鐺是閹人,不過現在已經成了鬼,按理說修煉千年的鬼應該能長出的,不過鈴鐺從小被閹,沒有這個體會就幻化不好。
所以哥哥是幫我的,大人你不要誤會。鈴鐺畢竟是太監,還是會看人臉色的,就怕張丘誤會裴青,連忙解釋,就是我不爭氣一直做不好。

前面開車的裴青開口,沒事,回去你多看看我的體會下。
張丘:……
這特麼的是以公謀私,光明正大佔便宜吃豆腐,小鈴鐺還一臉感恩,張丘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
你們開心就好。


第四十四章 獬豸一
鈴鐺怕光,坐在後排,裴青啟動了車,一邊開車耳朵注意聽著後面他們說話,聽到鈴鐺說以後好好學習時,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張丘眼睛都快被這倆人閃瞎了,招手讓小僵屍過來,別膩在下邳惠王懷裡。
小僵屍到了張丘懷裡乖乖坐好,下邳惠王臉上鬆快了幾分,張丘知道二嫂雖然對小僵很喜愛,但畢竟不是帶孩子的人,一直哄著小僵玩也是很累的。
爸爸,要去花花哥哥家嗎?
嗯。張丘抱著兒子軟乎乎量冰冰涼的身體,真是夏天的消暑聖器,小僵一臉乖巧的任他爸爸揉捏,興奮的想早點見到花花哥哥,他有禮物要送給花花哥哥的。

沒多久到了華亭陸風家,華亭已經出院了,可能是因為破了陣法,還有離殊血的緣故,身體要比上次見面時還要好,陸風心情很好,眾人打過招呼,華亭注意到離殊懷裡抱著的小孩,一臉詫異的問:小僵?一下子這麼大了!
張丘點頭,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小僵長這麼大了。自洛陽晉惠帝墓出來後,他後來也問了,小僵說話不利索,好像是在幻境中遇到了什麼就成了這樣,離殊看過說是沒什麼問題。
小僵就喜歡別人說他長大了,胸脯挺得高高的,露出虎牙,高興的說:叔叔,花花哥哥呢?
在房間和羊寶玩。

小僵抬頭可憐巴巴的望著張丘,張丘點頭,小僵軟噠噠的跟離殊說:大爸爸,我要下去找哥哥玩啦!
離殊將人放下,小僵邁著小短腿十分自來熟的往樓上花花房間跑。
讓小孩子自己去玩,我有事情跟你們說。華亭又囑咐家裡阿姨給樓上小孩子送些果汁和蛋糕,這才去了客廳,茶几上有一踏資料散給眾人,這是我從山東將軍墓裡棺材上譯出的東西,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華亭並沒有前世的記憶,對他來說,山東將軍墓就是一個陌生人的墓葬,並沒有太深的代入感,不過等他翻出這段話的時候,像是感同身受當時將軍臨死時的恐懼了。
這位將軍是被活著封進去的,當時的王也就是句望也在,他聽到了一些話,於是留在棺材上,不過字跡淩亂,後期寫的也沒有章法,能看出來當時這位將軍應該快撐不住了。華亭頓了下,我根據他留的資訊查了翻資料,推斷出的消息。
離殊和下邳惠王看簡體中文還是有幾分不習慣,華亭在一旁解釋內容,古時候有種說法,人死後屍體陳放的越久,沒有腐爛成為白骨,這具肉體所蘊含的能量越多,吃掉可以延長生命,句望當時已經開始有這個想法了。還有他在搜集上古的血脈神獸,想要擺脫這種吃靈肉延長生命的方法,不過收集了具體怎麼用我卻不知道。
張丘不由想到了金老大和蘇婉婷,真要是為了多活幾年,弄的這幅人不人的鬼樣子,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其實這些消息離殊他們已經推測出來了,不過有華亭這番話更加確定了。
如果這種方法真的能延長壽命,那麼背後之人會不會是你們說的那個句望?裴青突然問。
不會吧,這都快四千年了——”張丘話說到一半,想到離殊還不是一樣,這事也說不準了。
一想到背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句望後,氣氛頓時有些低沉,鈴鐺在旁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幾人,小聲問:你們說的是不是蘇婉婷的父親?
不是這個。裴青臉上冷峻的表情溫和幾分,揉著鈴鐺腦袋,是另一個人。

張丘突然想到,說:鈴鐺提醒的對,蘇婉婷和金老大一樣都是背後人派出來的,金老大曾經說過是七年前在蒙古遇見的背後人,而七年前蘇婉婷才十一歲左右,但看蘇婉婷的樣子,好像更早認識背後人,那時候蘇婉婷不過八九歲,就算特別懂事,監護人應該還是能發覺不對勁的。
去找蘇志才問問情況。下邳惠王當即說。

蘇志才要在北京落腳,廣泛結交人脈,自上次的拍賣會後散了不少名片,陸風就收到一張,這會聽下邳惠王這麼說,進去找出蘇志才的名片撥了過去,一直沒有人接。
陸風掛斷又撥了第二次,這次想了沒幾下就有人接起了電話,陸風專門開了外音。
喂,找哪位?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陸風看了眼電話號碼並沒有撥錯,說了找蘇志才。
我爸沒在,你找到什麼事,我可以傳達。
等等!蘇志才的兒子不是已經死了,張丘鬧子有些發蒙,蘇婉婷可是親自說過的,是她動的手,這會電話另一頭到底是什麼人接的?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了,有幾分詭異。
那邊窸窣聲,只聽見說爸有人找你,你電話響了,電話交接的聲音,很快想起一道蒼老男聲,誰找我。陸風報了名字,對方愣了一會,像是不知道陸風是誰。
距離拍賣會也不過十來天,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了?張丘覺得幾分怪異,看向陸風,陸風已經說了拍賣會的事情,對方靜了片刻,像是不知道拍賣會似的。
那你的女兒,蘇婉婷的事情——”
不好意思,你可能打錯電話了,我沒有什麼女兒,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陸風舉著被掛斷的電話看向眾人,你們也聽到了。
張丘還記得,拍賣會上有人拍蘇志才馬屁,誇蘇婉婷,蘇志才還露出一副高興的表情,這才十多天沒見,蘇志才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忘掉了蘇婉婷,還有那個已經死了又復活的蘇志才兒子。
張丘突然想到那個從長沙帶回來的家奴,再聯想到華亭剛才說的吃屍體靈肉,剛開始以為是蘇婉婷給自己準備的,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蘇志才應該也知道一些事情。
離殊說:找時間會會這個蘇志才。
時間晚了,大人們在客廳說完話,二樓玩的小僵屍跟著花花還有羊寶下來了,嚷著肚子餓,華亭一看,說:先吃飯。
吃過飯,陸風要送羊寶回家,小僵戀戀不捨,張丘一看想著剛吃完飯,就當陪兒子散步了,於是一家三口接過了送羊寶回去的任務。
羊寶性格外向,不怕生,家裡就住在不遠處的別墅裡,小僵跟著羊寶走在前面,離殊和張丘慢慢跟在後面,聽倆個小子在那聊天。
都是羊寶噠噠的在說,幼稚園的朋友之類的,小僵屍就一臉鄉巴佬的樣子,問羊寶什麼是幼稚園,聽到裡面有很多小朋友,小僵屍眼睛都是閃閃發光的。
張丘懟了離殊一個手肘,小僵是不是該上幼稚園了?
你開心就好。離殊對小僵上幼稚園這事很無所謂。

有你這麼當爹啊!張丘吐槽了句,不過看著兒子豆芽菜似得個頭,想了下還是決定在放一下,等來年開春送幼稚園,他們學校附近好像就有……
走了會羊寶家已經到了,張丘聽到羊寶叫一個樣貌出色男人喊爸爸,便放心了,轉眼看到自家兒子沖著羊寶的爸爸眼巴巴的看著,就差流口水了,張丘就想捂臉,他沖著離殊時是不是也是小僵這個表情?
沒眼看。
謝過對方邀約到家裡喝茶,張丘跟離殊還有小僵往回走,遠遠看到一輛紅色超跑特別拉風的往他們這裡駛來,張丘往裡走了兩步,沒想到剛剛急速的車子猛然刹車停在他們身邊。
車窗下滑,露出一張異常妖異的臉,沖著他們眨了下眼。
張丘還沒見過這種妖裡妖氣長相的男人,對方吹了聲口哨,特別風流的樣子,一隻手懶洋洋的撐著下巴趴在車視窗,長髮美人留個電話怎麼樣?
!!!
張丘愣了會才反應過來,這男的好像在搭訕離殊,第一次見到這樣狀況,生氣倒是沒有,反倒有種對這位壯士的佩服感,他第一次見到離殊也被離殊臉迷惑的不要不要的,卻沒膽子上前調戲。
不過佩服歸佩服,張丘指著離殊,笑眯眯說:此人已經有主了。
對方一聽,視線在張丘和離殊掃了下,聳了下肩,長得好看的果然都有男朋友了。
張丘被對方這話說的心花怒放,看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了,看看、看看,在外人面前,他的地位形象還是很高大的。
我叫齊西,就住在不遠處,改天一起來玩。對方笑的很妖孽,視線落到離殊懷裡的小僵屍上,騷包的飛了個吻過去,小可愛,拜。
車子重新開機,快速的消失在張丘的視線中。
這人真是有毛病,但毛病挺灑脫可愛的。張丘走了兩步,突然反應過來,齊西?就是那個在機場上遇見的七喜?
離殊不在意的點頭,張丘想到七喜的粉絲嘻嘻嘻嘻的叫,就特別的想笑,這個梗能包他一年的笑料。


第四十六章 獬豸二
小僵屍聳了下鼻子,一直等汽車影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
張丘知道兒子顏控又犯了,平心而論,齊西長的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妖裡妖氣的男人,卻不顯半分女氣,就跟他開的車一樣,紅色的張揚放肆。
離殊見父子倆都朝著沒影的汽車看,臉上表情沉了下,淡淡的問:好看嗎?
——”張丘回頭見到離殊的臉色,機智的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笑嘻嘻的說:這車真是好看,哈哈哈。

為自己點贊。
你是不是吃醋啊!?張丘不自覺的又上去撩撥離殊,懟了下離殊胳膊,特別得瑟的嘿嘿笑,放心,論美貌你在我心裡第一。
離殊順勢將人拉近懷裡,勾唇笑了下,美貌?嗯?
又是特別蘇蘇的尾音,張丘一聽到離殊這種性冷淡似的反問法就特別容易被迷的暈頭轉向,想也不想的點頭,還加重語氣的重申了遍離殊美貌的殺傷力。
離殊挑了下眉,環著張丘的胳膊加重了幾分力度,一言不發的帶著張丘往回走。
張丘兀自沉浸在自己機智的氛圍中,壓根沒發現離殊的不對勁。
掉在後面邁著小短腿緊跟上的小僵屍望著前面高高興興的爸爸,眼裡都是疑惑,大爸爸都生氣了,爸爸為什麼還這麼高興?
回到陸風家,裴青帶著小鈴鐺已經回去了,下邳惠王也沒在,陸風華亭正在客廳陪著花花看動畫片,看見他們,花花高興的沖小僵招手,小僵,這個吼吼看。
離殊拎著小僵屍衣領扔到了沙發上,看向陸風道:麻煩照看下。
一起看就好了,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情要幹。張丘高高興興的摸著兒子腦袋,這個動畫片他早都想看了,真的好好看!

離殊側臉勾著唇看向張丘,淡淡說:有事情,要幹。
沙發上的陸風瞬間了然,華亭看著傻白甜的師弟,只能祝好運了。倆口子對視一眼,招手讓小僵過來,陸風看向離殊,你們有事好好商量,今晚就讓小僵跟花花睡了。
小僵早都被動畫片裡面的狐狸吸引住了,坐在沙發上開心的晃著小短腿,露出小虎牙,不要太開心,早都忘了大爸爸生氣這件事情,反正有爸爸在,只要爸爸哭唧唧的求饒,大爸爸一定就不會生氣的。
早些日子被關在門外的小僵屍早有心得體會,就是不理解,大爸爸為什麼那麼喜歡爸爸哭呢?!
到底什麼事情這麼嚴肅?張丘這會發現離殊表情不對勁了,連著問:你是不是知道背後人消息了?還是晉惠帝墓裡的地圖師哥查出來了?不對啊,要是查出來師哥都會說的,到底什麼事情?
砰。
離殊將門關上,順勢居高臨下將喋喋不休的張丘壓在門板上,你真的只喜歡我的外貌?
張丘先是被離殊這樣鄭重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等聽到離殊的問話,心裡嘖嘖了聲,沒想到離殊是這樣的小公舉,自己的老婆當然自己寵了,心裡油然升起一種滿滿的攻氣。
自認寵溺滿滿的看向離殊,認真又堅定回答:當然了,你最美。
很好。離殊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低著頭,唇湊到張丘耳邊,張丘十分得意,第一次見離殊這樣小公舉,還是很高興的,哼哼唧說:你真是人美心善,要是在床上我們位置偶爾顛倒一次就更好了。
顛倒?

張丘見離殊並沒有一言堂直接否定,還露出感興趣的笑容,心裡覺得自己反攻夯實自己地位有希望了,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極力推銷,就是我上你下啊!你是不知道,其實在下面也特別爽,又不用出力,還能感受到不一樣的爽,真的真的,你讓我伺候你幾次,保證你以後只想在下方。
哦?

離殊挑了下眉,看樣子並不排斥,張丘拍著胸脯打包票,就差說不爽來揍我之類的,反正先上了離殊在說,說完一臉期待的瞅著離殊,小心肝都隨著離殊臉上神情來回擺動。
你伺候我?
張丘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保證伺候到位,不需要離殊出半點力氣!
好。離殊點了下頭,爽快的答應了。
張丘以為自己聽錯了,見離殊真的一副任君採擷的樣子,高興的淚流滿面,恨不得樓下跑兩圈,又怕離殊反悔,激動的手都顫抖,褲子拉鍊拉了半天都沒下來,離殊一把握住張丘顫抖的手,勾著唇笑的十分體貼,慢慢來,不著急,我等著你。
看看!看看!他家離殊怎麼能這麼溫柔呢!張丘感動的心肝都要摘下來給離殊了,熱淚盈眶的保證,你放心,我一定伺候你舒舒服服的。
離殊只是笑了下,在張丘眼裡真的是溫柔又可親。
老天可能看他可憐,他的好日子終於來了。
張丘讓自己穩住,好好吃掉人美心善又溫柔的離殊。為了讓離殊對下方位上癮,張丘決定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前戲到位,拉著離殊的手進了浴室,給浴缸放了水,溫柔的脫掉了離殊的T恤,等脫褲子時,離殊握住了張丘的手。
怎麼了?張丘一臉著急,就怕離殊中途反悔。
離殊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張丘的唇,用這裡。
張丘臉砰的紅了,可一想到馬上就能吃到離殊了,這點割地賠款算什麼!!!
吼吼吼!小壞蛋,一會讓你嘗嘗你張丘爸爸的厲害!給自己灌了雞湯的張丘,立刻鬥志昂然,說是這麼說,等嘴巴碰觸到冰涼的金屬拉鍊時,耳朵都紅了,可又不願意錯過這次反受為攻的大好機會,一咬牙,幻想著等會幹的離殊哭著喊著叫他爸爸的畫面,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特別誘惑出力的拉下了拉鍊不說,中途還逗了下小離殊。
嘻嘻嘻,一會就要把你乾哭哦!
張丘忙前忙後,被離殊提出的意見弄的各種臉紅,還是堅定不移的完成了洗澡前戲任務。
我們去床上吧!畢竟離殊第一次,在浴缸裡他施展不開,張丘堅決不承認自己力氣不夠,沒辦法跟離殊一樣,在水裡扛著他的大腿進行活動。
離殊沒什麼意見,赤身裸體,水流劃過他結實條理分明的肌膚,張丘跟在後面咽了咽口水。
到了床上,不用張丘開口要求,離殊已經躺在床上,姿勢特別霸氣,一點都不為露著害羞,招手,過來。
張丘咽了下口水,激動的,終於到了最後一步,他離夢想真的就只有這一步了,好激動!
跟小狗似的坐在離殊的腹部,結實冰涼的肌膚像是能讓他屁股著火一樣,張丘耳朵紅紅的,俯下身子,學著離殊平時對他的樣子,啃完脖子啃耳朵根,離殊冰涼的手沿著它的背脊一路往下,再往下 ……
等等!位置不對!張丘正要開口,耳朵一痛,被離殊咬了口,頓時挺起反抗的腰軟了,重新跌倒在離殊懷裡。
你上我下。
離殊淡淡的開口,張丘只見離殊眼底一片緋紅,頓時意識到不對勁了,但為時已晚。
翻來覆去一晚上,張丘最開始破口大駡離殊王八蛋騙他前戲,到了後面哭唧唧的,不知道離殊今天發什麼瘋,他都不生氣離殊騙他前戲了,離殊還要一直弄他!!!
離殊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張丘啞著嗓子,拒絕離殊端給他的水,離殊笑了下,你是想我嘴巴喂你?嚇得張丘趕緊湊過腦袋,嘴巴挨著杯口一口一口的喝著水,就聽離殊這王八蛋用惋惜的口吻說可惜。
你今天發什麼瘋!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些的張丘憤憤道。
你只喜歡我的外貌。
張丘聽到今天受這折騰的原因竟然是這個,氣的拖著他酸疼的腰,一個飛撲到離殊懷裡,惡狠狠的磨牙,你要當小公舉的,現在還來賴我!!氣死他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離殊摟著懷裡的人,手掌一下一下慢慢給張丘揉著腰,這人要蠢死了。
真想不通?
都說只喜歡你樣貌——”張丘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萬萬沒想到離殊因為這個生氣,如果離殊說只因為他生了小僵才跟他在一起,他非得捶死離殊不可,過了會又特別開心,嘻嘻嘻的笑,語氣特別欠,小離殊啊小離殊,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啊!

離殊看著懷裡記吃不記打的慫包,眼裡帶著笑,面上淡然,腰不疼了?
得瑟的張丘瞬間從離殊懷裡撤離,被離殊一把抓住,頓時哇哇喊著求饒,離殊我錯了,真不敢了,我腎疼。
離殊親了下懷裡的活寶,嗯。

張丘一頭問號,過了會才反應過來,離殊這是回應剛才他問的是不是特別喜歡他,頓時高興的不得了,腰不酸了,腎也不疼了,就差叉腰得瑟會了。
不難受再來?離殊話音剛落,剛還得瑟的不成的張丘瞬間變臉,打著哈欠,好累,我要睡了。說完裝著熟睡,沒一會就真的睡著了。
張丘睡的昏天黑地的,等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了,一下樓大家都看他,臉上頓時掛不住,裝著冷靜的樣子,哈哈哈,你們好早啊!剛到北京有點水土不服,睡過了。
下邳惠王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張丘,張丘被看的臉發熱,沒辦法自從二嫂看到離殊買的痔瘡膏後,就一副看透他的樣子,他能說些什麼?
都怪離殊。
離殊上前摟著張丘的腰,還難受?
張丘囧的要死,全桌子的人都在看他們,離殊這個樣子是要告訴全天下他是下面那個啊!好煩!
小僵屍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噠噠噠的跑過來抱著張丘的大腿,爸爸,大爸爸是不是又欺負你哭了。
兒砸,你這樣坑爹好嗎?!張丘捏著自己兒子臉蛋,嘴上胡扯,沒有,你大爸爸才是哭唧唧的那位!
真噠?小僵屍一臉不信,天真的說:可是每次大爸爸生氣了,都要壓——”

張丘連忙捂著兒子嘴巴,懟了下旁邊的離殊,離殊淡定的開口,昨天是你爸爸壓著我的。
誰讓你說這個的!!張丘恨不得咬死離殊,低頭看兒子茫然,趕緊換話題,不能在未成年面前開車,昨天看的動畫片好不好看?

小僵屍一聽果然忘了剛才要問的,點點腦袋,好看,小兔嘰小狐狸都好看。一看就特別好吃。轉頭跑到桌上,端著小碟子給張丘看,爸爸看,小狐狸。
碟子上是胡蘿蔔雕成小狐狸樣子,惟妙惟肖的,跟動畫片裡的一樣,張丘順手就拿起了,哢嚓咬掉了半個腦袋,還挺好看,誰做的?
昨天的哥哥送的。小僵眼巴巴的問:爸爸,小狐狸好吃嗎?
一股蘿蔔味,清脆甜甜的挺好吃。張丘將剩下的半塊塞到兒子嘴裡,才反應過來,問離殊,昨天的哥哥?誰啊?

小僵屍搶先回答,是昨天開車車漂亮的嘻嘻哥哥。
張丘想了會才反應過來是齊西,一頭霧水,我就睡了一覺,咱家小僵就一口一個哥哥,發生什麼了?
華亭在旁邊解釋,昨天看完瘋狂動物城,早上家裡阿姨給做了兔子豆沙包,花花和小僵捨不得吃要拿給羊寶一起吃,偷偷摸摸出門,結果沒多久捧了兩隻胡蘿蔔雕刻的狐狸回來。
花花哥哥豆包摔髒了,嘻嘻哥哥就給我們做了小狐狸。小僵明顯對小狐狸更喜歡。
張丘心想這個齊西還挺有愛心的。
華亭平時不追星,但提起齊西還是知道的,這人我行我素挺有正義感的,不像個明星。
改日去拜訪謝謝他。陸風在旁邊說。

華亭也是這個意思。
離殊端著湯碗出來,遞給張丘,張丘也不客氣,他肚子早都餓了,中午迷糊聽見離殊叫他起床吃飯,太困了愣是沒起來。
張丘剛吃完飯,陸風電話響了,說了幾句掛了電話,說:一個長輩明天舉辦的酒會,蘇志才也去。
從晉惠帝墓裡帶出的地圖還沒有解出來,就算解出來,他們也比較被動,一個在明,另一個在暗,想要揪出背後人,真靠地圖顯然是落入對方設計好的圈套中,但是不去找又不行,二哥能否復活還要靠這個的。
不過現在多了蘇志才的線索,他們也能多問問情況,自然都願意去的,總比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的強。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穿著正裝,離殊還是上次拍賣會那套沒變,倒是給張丘折騰了一聲最新款,看到包裹的嚴嚴實實別有風味的慫包,離殊眼神暗了幾分。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弄髒衣服。張丘一看離殊的眼神就覺得渾身毛毛的,這衣服這麼貴,他不想弄髒,送去乾洗被人知道上面是什麼,他以後還怎麼做人。
離殊笑了下,什麼弄髒衣服?親了親張丘的耳垂,輕聲呢喃一樣,慫包腦子裡想要什麼?
張丘被離殊的聲音說的腿軟,沒出息的差點屈從在離殊西裝褲下,最後還是門口噠噠噠跑步的小僵挽回了他動搖的思緒。
自古美人關難過啊!!!
小僵屍今天穿著一套黑色的小西裝,領口是小蝴蝶結,看起來特別紳士可愛,卷卷的頭髮因為跑步一動一動的晃,張丘心跟著那搓呆毛也跟著晃動,揉著兒子腦袋,我家小僵真是帥!
爸爸也帥!

父子互捧,離殊淡定的在旁邊看了眼張丘,張丘頓時想到上次作死的烏龍,立刻拍馬屁,離殊最帥啦!
小僵屍也很給面子,大聲說:大爸爸最厲害最好看!
一對顏控的父子。


第四十七章 獬豸三
齊叔,這是我朋友,張丘和離殊。陸風介紹。
對面的人眉宇間像是染了冰霜似的,視線掃過他們,在離殊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快轉開視線,說話口氣也很冷淡,根本不像這場酒會的主人,似乎很厭煩這樣的場合卻極力忍耐著。
嗯,你們玩好,有什麼需要的找阿修。
說完徑直上二樓回休息室了,對方口中的阿修是個年輕男人,笑起來眼睛彎成月亮形,這會笑著跟陸風打招呼說話,字裡行間能聽出倆人關係不錯,過了會人越來越多,阿修就忙著招待別人了。
陸風這才說:阿修是齊叔收養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從小抱過來養在齊叔名下。
張丘剛開始聽陸風說起這位齊叔,神態尊敬,聽起來像是位愛熱鬧的長輩,但是剛才一見,沒想到這位齊叔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只比陸風大了三四歲的樣子,而且一點都不愛熱鬧,見到人多了神態就冷了,只是想不通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舉辦酒會。
華亭拍了下花花,你帶弟弟去玩會。打發了小孩子,繼續說:齊叔名叫齊止戎,輩分比我們高,以前在一個院子,我從小到大見到齊叔都是這樣子,冷冷清清的無欲無求的,不過手段狠著,我們一圈也有些刺頭,都被訓得服服貼貼的。
張丘總覺得齊止戎這名字挺耳熟的,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他們坐在角落裡喝著酒聊天,不時有人舉著酒杯過來敬陸風,陸風知道華亭不喜歡這些交際,端著酒杯去打招呼了。
蘇志才還沒有出現,他們來的有些早。
該不會人不來了?
華亭聽了笑了下,放心,齊叔辦的派對,每年就這麼一次,各界人士都有,蘇志才剛在北京落地想要紮根,絕對會來參加酒會的。
啊!張丘埋頭終於想到齊止戎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了,震驚道:原來齊叔是那位隱形富豪。還是前段時間的事情,他刷微博有個全球富豪排行榜,一串難記的外國人名字裡,齊止戎就讓人印象深刻了。

最關鍵是中國耳熟能詳的富豪名字也在裡面,但卻被齊止戎壓了一頭,於是網友都在推測這個空降富豪什麼來歷,卻什麼都查不出來,只聽說在北京很牛的身份。
那個微博我也看了,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齊叔十幾歲的時候出國,最近幾年才回來的。
正說著話,小僵拉著花花噠噠噠的跑了過來,一頭紮進張丘懷裡,獻寶似的舉著手裡的東西,爸爸,看!
張丘一瞧是個蘋果雕刻出來的小狐狸,怎麼看怎麼眼熟,就聽後面有人說:沒想到今天能遇上這麼多美人,真是來對了。
隨著聲音一看,果然是妖裡妖氣的齊西。
齊西走了過來,一雙眼卻盯著下邳惠王看,下邳惠王眼底浮出幾分冷意,齊西立馬收回視線,舉著手裡的酒杯,又見面了,果然美人的朋友就是美人,不介意我坐下。
一屁股已經坐到下邳惠王旁邊沙發上了,張丘愣是把不介意給咽了回去,他現在很想說介意的,敢挖他二哥牆角,誰都沒得商量!
不過齊西坐下後並沒有再說些亂七八糟的,使喚著小僵屍和花花給他拿吃的去,小僵屍這會還有點小心思,露出小虎牙,高高興興說:拿一次一個小狐狸。
成交!我還可以再送你一隻小兔子。

不過小僵屍對小兔子的愛顯然不是很高漲,板著指頭討價還價,兩個狐狸好啦!
花花特別想要小兔子,但平時被華亭教的很乖巧,這樣討價還價的事情幹不出來,有點著急,小僵屍在旁邊想了下,果斷說:算了,還是一隻狐狸一隻小兔嘰。轉頭獻寶的跟花花說:哥哥,我的小兔嘰給你。
張丘在旁邊想捂臉,小僵屍這人精!
小僵屍和花花跑腿去了,沒一會端著東西回來,小僵屍將盤子放好,露出虎牙,閃著鋒利的光,小兔嘰和小狐狸。
張丘總有種錯覺,要是齊西敢賴帳,他家小僵直街給一虎牙,雖然這虎牙奶萌奶萌的。
齊西掃了眼盤子上的東西,小聲嘟囔了什麼,張丘沒聽清楚,只見齊西從手指上脫下戒指,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戒指突然就成了一把鋒利的小刀,拿著一塊蘋果,哢哢幾下,一隻惟妙惟肖的兔子就出來了。
張丘看到花花臉都興奮紅了,心想齊西這招還挺好用的。
齊西做完小兔子和狐狸,端著酒杯施施然的走了,張丘一頭霧水,納悶問:這人過來是幹什麼的?真的像為這倆做兔子和狐狸的。
華亭也不知道,離殊眼神掃向某處,蘇志才到了。
張丘也顧不上想齊西來幹什麼了,只見不遠處大廳入口,一身正裝撐著拐杖的蘇志才,旁邊跟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個頭一般,長相普通,這會正扶著蘇志才,兩人低聲說這話。
旁邊下邳惠王謔的站了起來,過去看看。
張丘幾人趕緊跟上,與此同時陸風也過去了,正攔著蘇志才說話。
“ ……蘇老闆上次拍賣會才見過的。
哦,拍賣會,我想起來了。蘇志才笑呵呵的,年紀大了,記性是差了些。
那蘇婉婷你還記得嗎?下邳惠王在背後開口問道。

蘇志才回頭見到下邳惠王一愣,絲毫不介意下邳惠王突然的插話,笑的十分和善,怎麼會不記得,是我收養的女兒,怎麼這位元先生也認識婷婷?
上次打電話蘇志才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又突然都知道了,張丘怎麼看怎麼覺得蘇志才怪異,在看旁邊站著的年輕男人,這該不是蘇志才的小兒子了?
這位是——陸風已經問了。
蘇志才聽到問話,笑呵呵的回答,這是我兒子小宇。
陸風當是第一次聽見一樣,眼神掃向旁邊的年輕男人,誇了兩句虎父無犬子之類的話,話頭一轉,問:上次拍賣會只見過蘇老闆的女兒,兒子還是第一次見。
張丘發現蘇志才神色僵了一秒,旁邊的年輕男人哼了下,你們是打算查戶口嗎?
小宇!怎麼說話。蘇志才責怪了句,轉頭笑呵呵說:他才從老家出來,第一次帶他到這種場合,沒有見到是正常的。簡單說了兩句,蘇志才顯然對他們也不耐煩了,正巧齊止戎出來了,大廳裡的人紛紛湧向樓梯處,蘇志才也拉著兒子過去了。

酒會人已經到齊了,齊止戎站在二樓上,神情依舊冷冰冰,不苟言笑板著臉,環視了一圈,走了下來,底下的人呼啦啦的圍了上去,張丘幾個站在外圈,華亭笑了聲說:每年都是這樣,不過用不了十分鐘,齊叔就會上去的。
為什麼?

華亭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從六年前齊叔回國,每年都要舉辦這樣聚會,但待的時間很短,一年比一年短,不知道為什麼。
果然沒有十分鐘,齊止戎已經上樓了,齊修留下來招呼朋友,雖然每年宴會見到齊止戎只有短短十幾分鐘,有的人更是連話都說不上,不過還是有大把大把的人前來,就算不是為了齊止戎,這裡面也有許多各界大佬,權當擴展人脈交際了。
一直待到十一點多,酒會接近尾聲,蘇志才帶著他兒子也往出走。
花花和小僵屍已經睡了,離殊和陸風懷裡各自抱著自家的,下邳惠王見蘇志才已經上車了,連忙道:你們先回,我跟過去看看。
二嫂你又不會開車。張丘不放心,總覺得蘇志才這對父子奇奇怪怪的。

離殊將懷裡的小僵屍交給張丘,你們先回。
張丘還想說些什麼,但看下邳惠王神色急躁,於是說:你們小心。
陸風將車鑰匙遞給離殊,我叫司機好了。
倆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沒一會陸風的司機也過來了,他們上了車,別墅是在郊外山上,車子開得很穩,張丘懷裡抱著小僵,剛剛還精神奕奕的,不知道怎麼了,這會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
他看了眼旁邊坐著的華亭,華亭抱著花花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已經睡著了。
前面副駕駛的陸風好像也睡著了似得,司機只有個後腦勺,張丘看不來表情,悠長的盤山道兩側路燈彎彎曲曲的像是兩條盤山的龍,盯久了人眼皮子直打困。
不對勁。
張丘心裡升起警戒來,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些。
陸風、師哥。張丘叫了兩聲,回應自己的只有一片安靜,懷裡的小僵也有些不對勁,睡得太沉了,張丘一手摸著小僵的臉,眼皮子慢慢耷拉下,小僵。聲音小的像是低喃。
嗶嗶——
刺耳的車喇叭聲,一束強光照了進來,昏昏欲睡的張丘頓時清醒了不少,等看清眼前的情況,雙眼瞳孔一縮,整個背脊彎曲下意識的護著懷裡的小僵。
小心!!
車廂裡原本熟睡的幾人聽到張丘的叫聲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司機猛打方向盤,整個寂靜的山間響徹輪胎在地面上緊急刹車的聲響。
砰!
猛烈的撞擊,還有車窗玻璃破碎的聲響。
張丘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小僵,根本無法抓住別的東西,他只能隨著車子顛倒在車裡晃動,耳朵嗡嗡直作響,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安靜下來。
血迷糊了雙眼,隱約中看到了一雙皮鞋。
真是大餐。對方一隻手輕輕扶著壓癟已經沒有形狀的車門,像是掰豆腐一樣,哢擦,車門被扯了下來扔到一邊,灰白沒有瞳仁的眼盯著張丘懷裡小僵屍,饑渴似得舔了舔唇,乾枯的爪子慢慢伸了過去。
張丘能感受到來自頭頂的惡意,全是沖著他懷裡的小僵去的。
那是只乾枯沒有彈性的手,像極了墓裡的那些乾癟粽子,不過指甲很長,泛著綠瑩瑩的光。
當那只爪子快接近小僵時,張丘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觸手的肌膚噁心的不行,但張丘此刻只有不能讓這個怪物搶走小僵。
呵。對方冷笑了下,聲音像是被什麼壓著,另一隻手用泛著綠光的鋒利長甲對準了張丘的腦袋頂。
腦袋上一疼,張丘猛地抬起頭,倒映在他的瞳孔中是一隻西裝革履乾癟粽子,對方灰敗乾癟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這粽子在嘲諷他不自量力。
頭頂上那支壓在他腦殼上的指甲像是逗弄小貓一樣,慢慢加重了力氣,張丘疼的整個腦袋都要炸開,額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眼前,視線模糊。
吼吼吼!
一聲聲震天動地的怒吼聲,由遠及近而來,張丘倒下那刻,看到了一隻碩大如同牛一樣的怪物,頭頂一隻金色的角,聲音威武的沖向這裡,頭頂上的壓力立刻松了。
張丘兩眼一黑,再也支撐不住了。


第四十八章 獬豸四
半清醒間,耳邊還是陣陣的怒吼聲,是那只獨角獸在發怒。
張丘下意識的將懷裡的小僵抱緊,怒吼聲停了,隨之而來的是咚咚咚的腳步聲,震得翻過來的車子在搖晃,對方停下步伐,粗壯鋒利的爪子挨著車頂,只聽到聒噪耳膜的劃痕聲,沒有幾下,車子被拆分的部件扔在四周。
獨角獸居高臨下,透過空蕩蕩的車架盯著車裡,張丘視線正好撞了個正著,不由的將小僵抱得更緊了。
對方突然回頭朝著某處看了下,轉身咚咚咚的跑遠了。
張丘大松一口氣,旁邊師哥渾身是血,連著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一手將小僵抱緊,慢慢的在狹小的空間轉身,他記得手機在衣服口袋的,但卻摸不到。
前方突然一束光照了過來,車子速度很快,猛地急刹車到了他們車子旁邊。
張丘是被嚇怕了,這特麼的不會是那個白眼粽子又返回來了?
慫包。
是離殊,下一秒離殊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剛剛還堅強了一把愣是抗過來的張丘,見到離殊那一秒,心安理得的再也堅持不住腦袋一歪給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張丘腦袋疼的厲害,伸手一摸,已經包紮起來了,鼻尖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小僵撅著屁股趴在他的手邊,臉就沖著他的方向,聽見動靜跟個小狗似得,一下子驚醒了,雙眼紅彤彤的望著張丘。
爸爸。
小僵聲音裡軟軟的帶著急切,配著紅紅的雙眼,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張丘一下子就顧不上腦袋疼了,摸著兒子臉蛋,爸爸好著,沒事。
張丘以為自家兒子要哭的時候,愣是見人將眼淚憋了回去,背後一雙大手將床上小僵抱開扔到了旁邊沙發上。張丘見是離殊,嘟囔道:你輕點,他剛也在車上,別受傷了。
他沒事。離殊回頭將起身的張丘按了回去,看起來動作很霸道,但張丘知道離殊手勁很溫柔,見離殊冷著一張臉,張丘很自覺地乖乖躺回去,滿臉就差寫上乖巧聽話了。

突然又想起來,抓著離殊的胳膊問:師哥他們呢?
放心,都沒有事。離殊端著水杯喂到張丘嘴邊,一車人裡面,只有你傷的最重。
咳咳!張丘差點被嗆死,反駁,怎麼可能?!我好歹還是有意識的。見離殊生氣了,趕緊說:不爭這些,反正大家都沒事就好。

離殊臉還是很冷硬,身上帶著戾氣,手上卻很溫柔,替張丘擦了衣領下的水,將水杯放好,平靜的做完這些,但張丘就是覺得離殊是真的很生氣。
我都沒事了。張丘覺得他就是腦袋疼了點外,沒有別的事了,拉過離殊的手,笑嘻嘻的指著桌上的蘋果,餓了,吃。
離殊看了眼沒心沒肺的張丘,頓時覺得他腦袋也疼了,手上卻拿過蘋果,慢慢的削著皮。
張丘大爺似得坐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離殊看,他家小叔叔的手真好看,削蘋果皮的樣子也特別溫柔,不過這些都是他的哈哈哈哈哈。
皮一圈又一圈,紅紅的薄薄的,配著離殊修長細白的手指十分賞心悅目,等離殊削好,張丘伸手拿住一頭,輕輕一扯,一圈圈全都散開,露出裡面的果肉。
張丘本來其實不怎麼餓的,就是為了讓離殊別生氣,現在一看果肉,咽了口水。
離殊將蘋果切成塊放到盤子中,張丘插著蘋果吃的高興,順手給離殊嘴巴裡塞了塊,你別氣了,反正我又沒有大事情。抬眼見對面沙發小僵屍盤腿坐著生悶氣,招手,過來吃蘋果。
小僵屍抬頭看了眼,又低下頭。
張丘對了離殊一下,兒子這是怎麼了?
生悶氣,沒保護好你。

張丘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沖下去抱著小僵揉一頓,爸爸現在是大人,先保護小僵,等小僵長大了在保護爸爸。
過了幾秒,小僵屍抬起腦袋,露出小虎牙,像是亮出鋒利武器一樣。
我現在就可以保護爸爸了。
張丘本來想哄下的,但見小僵眼裡的堅定和認真,臉上笑嘻嘻的表情收了起來,特別嚴肅的點頭,那以後就要多虧小僵了。
小僵這才滿意的過來吃蘋果。
過了會,下邳惠王來了,身後跟著裴青和鈴鐺,鈴鐺見到張丘沒事,松了一大口氣,在這些人裡面,除了裴青,鈴鐺最親近的就是張丘了,可能跟第一次被吸進陰魂珠有關,在墓裡待了千年,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張丘了。
到底怎麼回事?裴青問。
張丘把昨晚酒會的事情說了,“……回來的時候出車禍,對方是灰白眼粽子,沒有瞳孔,穿著正裝,想要衝小僵下手,後來又來了個身像牛一樣的獨角獸,我沒看清怎麼回事,灰白眼粽子被打跑了,這獨角獸就站在我們車旁邊盯著我看,過了會回頭看了下就跑了,之後你們就到了。
你說你們都犯困?下邳惠王皺著眉,普通人就算了,就連小僵都睡熟了,有問題。

旁邊的離殊突然開口,你說的獨角獸應該是獬豸,上古的神獸,公正、勇猛。
鳳凰、上古神獸獬豸還有裴青身上的血脈,昨天的一切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張丘看了眼離殊,你們昨天跟蹤蘇家父子怎麼樣?
跟丟了。離殊淡淡開口,張丘剛要說人都丟了你還這麼淡定,就看到離殊從懷裡掏出個綠色的小蟲子,頓時想到了湘西鳳凰墓,還有山東時候離殊也用這個跟蹤過金老大。

他聽離殊說過,這種蟲子需要特定的飼養環境,上次已經沒了,怎麼還有?
是從蘇志才身上找到的。離殊將蟲子摁死,張丘瞪大了眼睛,裡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蟲卵綠點,沒有一分鐘,這些稚嫩的綠點全都化成了黑色點,像是死透變幹一樣。
下邳惠王見了,冷笑了聲,這蘇志才果然不是人。
裴青不知道這種綠蟲子離開,正好奇的往前湊,被鈴鐺拉了一把,張丘見鈴鐺對這些比較害怕,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事情?
鈴鐺搖了搖頭,過了會又點頭,張丘搞不明白,裴青開口鼓勵,你有什麼就說,沒關係的。小鈴鐺這才說:我也記不清了,不知道是死後還是死前看到過這個,我見到過一個人被這些東西啃了口,很快就成了乾癟乾屍的樣子,聖、哥哥,你別靠的太近。
裴青笑盈盈的摸著鈴鐺的臉蛋,好鈴鐺,聽你的。
鈴鐺低著腦袋不再說話了,聖上現在變化的太大了,不像以前呆呆的,可他一想到現在的裴青,問自己要是換以前的聖上,他想也沒想的選擇現在的裴青。
哥哥對他很好,為了讓他成為男人,每天晚上都讓他學習,就是、就是有些害羞,他太笨了,一直學不好,幻化不出來。
張丘滿腦子都是蘇志才不是人,壓根沒看到鈴鐺和裴青的膩乎,這種綠色小蟲子只會待在死屍了才不會瘋狂繁殖,離殊能操縱也是因為離殊大粽子的身份,如果這東西是從蘇志才身上拿的——
不由想到了那烏,如果三年前那烏就死了,那麼給他們引路的是不是頂著那烏皮子的這些蟲子,而這些蟲子背後操控的又是誰?
別急,有人忍不住了。離殊冷冷道。
張丘聽到離殊的話,將之前的坑連在一起在腦袋中過了遍,不由想到了姑幕國,這完全是個意外,而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離殊復活了。
離殊的意外復活,可能打亂了背後人的陣腳,一步又一步的緊逼他們,他們雖然在明,但背後的人也討不到好處,有可能自身已經亂了,比如昨天大動干戈的要搶小僵。
鈴鐺見他們臉上都十分嚴肅商量事情,等談完了舉著手,怯生生的說:其實我可以幫你們監視蘇家父子的。
不行,太危險了。裴青率先反駁,鈴鐺雖然是只鬼,但修煉的伎倆都是那幾招,單獨出去他是不放心的。

離殊看了眼裴青,裴青被這眼神看的心裡發毛,就聽離殊說:看住蘇家父子還不如看好你,你身上有上古傳承,現在又出現了一隻獬豸,如果蘇家父子真的跟背後人有關係,他們會主動來找你的。
張丘幾人一聽確實是,他們推測過,這背後人要的神脈應該需要集齊什麼。
你最近小心。離殊盯著裴青說。
裴青點頭,小鈴鐺緊張的不行,裴青見小鈴鐺一臉擔憂關心的樣子就很高興,說完話匆匆就拉著小鈴鐺回去了。
張丘的傷確實比其他幾人要重一些,不過有離殊血的加持,休養了天他們就回去了。
到了山上,張丘遠遠聽到有人爭吵,應該說單方面的,對方一直沒吭氣,只聽見女人怒氣衝衝的聲音。
你到底搞什麼?酒會前你怎麼答應我的,我在前頭跟張導拉關係,一回頭你人就不見了,你還想不想進電影圈了?!對方氣哄哄的,你平時胡亂說話懟人我管過你沒?!是,你是粉絲多,但黑粉也多,人家嘲你花瓶,你也上上心,好歹混個逼格獎項回來打他們的臉!
“……”
你啞巴了?我說了半天你聽進去了沒?
就是拿獎裝逼打人臉,我知道了。懶洋洋的聲音。

張丘一聽就知道是齊西,以為齊西很紅的,沒想到也跟孫子一樣乖乖受訓。
女人哼了下,聽到齊西這麼說,態度也和藹了,算你走了狗屎運,明明懶得出奇,但一路運氣好的不行,酒會上就一面,張導看中你了,下午跟我去試鏡,還愣著幹什麼,大早上的跑步還帶個墨鏡——你!你!你去哪裡鬼混了?怎麼眼睛腫了一片,不對,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你乾脆氣死我算了,這個德行還拍什麼沙漠獵鷹……”
萍姐,你別在我耳朵絮叨,下午我保證傷就好了。齊西站了起來,往回走,放心,什麼張導、沙漠獵鷹全都會有的。

叫萍姐的女人跟在後面,還在絮叨,但也能聽出是真的關心齊西。
你一天到晚的打架懟人我就不說了,平時都是小傷,怎麼這次這麼嚴重,不行就去醫院看看。話鋒一轉,這次的電影要去新疆深入沙漠裡,你平時懶就算了,這次可不能掉鏈子,投資商出手也比較大方,聽說臨時又有位姓蘇的老闆往裡面追加了五千萬的……”
她到時對齊西很有信心,像是試鏡一定回過一樣。
張丘見人走遠了,扭頭看離殊,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第四十九章 獬豸五
離殊眼裡帶著幾分調笑,望向張丘,哦?
單單一個字,張丘總覺得離殊在逗他玩,有種勾引他開車車的架勢,不過他現在才不吃這套,笑嘻嘻的反調戲回去,小叔叔你就沒看出來?
看你抖機靈。離殊說完轉頭看著已經走遠的背影,聲音冷了,蘇志才沒有藏著掖著,已經急了,故意大張旗鼓的就怕我們不知道。

酒會之後,對方已經從暗處上了明處,他們雙方牽制,張丘他們想借神脈復活張于水,蘇志才想要的更多,下邳惠王手裡的鳳凰珠、還未覺醒傳承的裴青,還有已經知道的獬豸齊西。
不過現在來說,還是他們落蘇志才一步,誰知道新疆那塊有什麼陷進等著他們跳。
其實我們可以讓裴青留下來的。張丘說。
離殊神色冷了,怕是由不得我們選擇。
蘇志才已經站在明處實打實的來了,怎麼可能放過裴青。張丘一想也是,倆人走到了門口,突然聽見裡面嗚嗚的哭聲,一道影子已經撲了上來,張丘被撞得往後退了步,被離殊伸手扶著,看到張丘懷裡抱著一個人的時候,臉沉如水。
大、大人,聖、哥哥不見了。鈴鐺抽抽搭搭的哭著,眼睛都紅了,跟個兔子似得。
離殊將人分開,鈴鐺怕離殊怕的要緊,不敢再上前去抱張丘,淚眼汪汪的十分可憐,求求大人救救哥哥,哥哥都是為了救我。
你先別急,話說清楚。張丘安撫拍著鈴鐺背後,客廳裡陸風和華亭也過來了,五點多就來了,哭到現在,裴青昨晚被抓走了。

鈴鐺哭的很慘,又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病房裡提出監視蘇家父子,鈴鐺其實想盡點自己的力量報恩的,在他認知裡,如果當時沒有張丘身上的陰魂珠他早都死掉了,但是裴青不同意覺得危險,鈴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昨天晚上,裴青帶著鈴鐺去附近吃宵夜,鈴鐺晚上已經能有實體了,裴青去廁所的時候,鈴鐺看到蘇志才的兒子蘇宇朝他走過來。
他看了我一眼,我就迷迷糊糊的,等反應過來已經跟他走出去很遠了,我那時候很害怕,想著要逃,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化不成虛體,後來哥哥追上來了,為了救我就被抓走了,還有黑黑的影子一直追著我,我跑了半天……”鈴鐺自責,都怪我沒用,救不了哥哥,嗝,怪我、沒用。
哭的已經打嗝喘不上氣了。
張丘給鈴鐺順毛,看了眼沉著臉的離殊,你說對了,蘇志才還真是想一鍋端。又沖鈴鐺說:你放心,裴青應該沒事,蘇志才這是要做大補丸,材料都沒收集,還等著我們下餃子湊上去。
要是收集一個解決一個,蘇志才也不會想方設法引他們全都去新疆。
鈴鐺聽了止了哭,過了會又開始哭起來了,可憐巴巴的問張丘,大人,他們會不會打哥哥?
這個——張丘也說不來,不過小鈴鐺都哭成這個樣子了,只能安撫說沒事不會的,小鈴鐺聽了慢慢的止了哭,過會竟然靠在張丘胸口睡著了。
張丘感受著冷冽的目光掃射在他的胸口,不用想就知道是離殊,他家小叔叔真的很愛吃醋啊!
鈴鐺昨晚受了傷,又思慮過度,哭睡過去也正常。張丘解釋了句,鈴鐺現在是實體,但因為年紀小個頭又矮,長得清清秀秀的跟個小姑娘似得,還不到一米七,他抱著也不吃力,離殊要接手,別了,又不重。
等送到客房,張丘見鈴鐺睫毛上還有淚珠,聳著鼻子傷心的哼唧,比他家小僵還要可愛,不由想要是他家小叔叔也成了迷你少年版就好了,離殊長得那麼美,要是在小一點躺在他懷裡——
心生蕩漾啊!
不要做夢了。離殊淡淡的開口,拉著張丘的衣領將人圈在懷中往出走。
誒、誒,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
離殊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勾著唇說:你剛才說出來了,蠢包。
泥垢啊!張丘反駁了句,但對上離殊的目光,哼唧了下,我才不跟你計較。

客廳裡陸風見他們出來,說:我有事跟你們說,酒會後我一直派人調查蘇志才的動向,才知道蘇志才竟然在昨天投資了部電影。
沙漠獵鷹。張丘介面。

陸風愣了下,你怎麼知道的?
正想跟你們說。張丘把齊西和他經紀人的對話說了遍,這個齊西我猜就是車禍那晚的獬豸。

陸風眼神投向離殊詢問真假,離殊點了點頭,陸風看了眼被他剛支開去廚房的華亭背影,壓低聲問:你們要去的是不是那個有神脈的地方?我想跟著一起去。
張丘剛想說太危險了,但見陸風眼底執著認真,頓時想起師哥的壽命問題,儘管打碎了陣法,可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是短壽的命。
我會替你找回來的。離殊開口。
陸風搖頭,萬一要是特定時候才能成,你們不用勸我,我不敢用華亭的性命賭。
好。離殊點頭,見華亭出來,不再說話。

回到房間,張丘坐在床邊盯著離殊看,離殊正在脫衣服,頭也不抬問:想問什麼?
你跟師哥以前——”

正脫衣服的離殊聽到問話抬頭看了眼床上的張丘,裸著上身走了過來,不是你腦補的東西。
你又知道我腦補什麼了?張丘嘴裡是這麼說,但聽到離殊的回答,還是松了口氣,實在是離殊對師哥比較特別點,他可沒忘了當初問離殊為什麼下坑,對方說要救人,救的就是師哥華亭,不怪他想太多。

離殊捏了把張丘氣呼呼的臉,手感很好,又摸了把,才開口說:你師哥在姑幕時是士族出身,跟我不一樣,我們政見不同,處處敵對,只是沒想到最後救我的卻是我的對手,他是被我連累。
張丘從沒聽離殊說起以前姑幕國的事情,聽得入神。離殊見張丘喜歡聽,於是多說了些,九歲之前的記憶我並不清楚,之後一直在軍隊中生存,我沒有家族士系,也不知道是否有父母,姑幕雖然小,但各方權勢傾軋,我的出身一直被士族詬病,不過句望卻很看重我,可能就是因為我沒有後方支持。
之後的事情張丘也能猜到,句望器重離殊,但萬萬沒想到最後想要離殊命的就是句望,一時心情低落,歷史上的功高震主比比皆是,都沒什麼好下場,可這些都是冷冰冰的文字,史書,不是站在他面前的離殊。
不必替我傷心。離殊伸手將張丘攬在懷中,親了下張丘軟軟的發頂,半眯著眼睛帶著幾分暖意,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遇見你。
張丘心裡還是悶悶的,但也知道現在想這些沒什麼意思,他不想離殊遭受曾經的痛苦,可要是離殊不死,他又遇不到離殊,簡直進入了怪圈中。
算了,不糾結這些。張丘呼出一口氣,突然想起來,當時秦嶺的時候,你是不是看我長得帥才逮著我啪啪啪的?才睡醒來就這麼湊不要臉知道占人便宜。小聲咕噥,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真的會歸入大伯門下,專門當個除粽子的道士!
幸虧我比較美。離殊一臉正經的說。

張丘笑噴,捂著肚子倒在床上哈哈直樂,從最開始見到離殊,離殊就是個正經冷漠的人,從沒想過有天能從離殊嘴裡聽到這麼句話。
離殊見張丘倒在床上樂的不行,眼底也帶著笑意,隨著張丘在床上打滾,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氣氛頓時變得有點不對了,離殊的視線越來越有侵佔欲。
打住打住啊!張丘咳了聲,強調,我現在可是傷患,腦袋還疼著。疼個鬼,他不說腦袋疼就要菊花疼,雖然做的時候很爽,但之後——
離殊眼底升起淡淡的一層緋色,張丘看了會就有些癡迷,倆人互相抱著在床上親了頓,氣喘吁吁的,張丘自己也有些動情了,底下支起了小帳篷。
你有傷,早點休息。離殊淡淡的將張丘裹成一個蠶寶寶,抱著人十分規矩的睡覺。
張丘:……
火撩上來了,小兄弟硬了,褲子都脫了,你現在讓我蓋著棉被純睡覺!
張丘想咬死離殊的心都有了,氣哄哄的閉眼決定睡個回籠覺,結果沒多久房間裡就想起綿長的呼吸聲,離殊抱著懷裡的人,親了下張丘額頭,起身出門。
一覺睡到中午,一樓客廳角落小僵和花花正在拼積木,鈴鐺窩在旁邊沙發呆呆出神,眼睛腫的跟桃子一樣大,一看就是偷偷哭過,這會臉皺巴巴的可能哭不出來了。
張丘跟鈴鐺打過招呼,鈴鐺見了張丘跟有了主心骨,走了過來,低聲可憐兮兮的問:大人,我們什麼時候救哥哥?
應該快了,你安心,裴青不會有事的。張丘拍了拍鈴鐺肩膀。

鈴鐺聽完後好受一些。
下邳惠王已經回來了,聽倆人對話也安慰鈴鐺,沙漠獵鷹劇組已經到了新疆,只等齊西了,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齊西現在就是帶領他們過去的活地圖,蘇志才倒是聰明,讓齊西引著他們全部人過去。
他們現在都關注著齊西情況,聽齊西的經紀人說下午試鏡,一直到了下午六點多,才有消息,果然,齊西沒有意外的選中了。
不遠處別墅內,齊西隨手扔了顆糖進嘴巴,用舌頭在嘴裡來回撥著玩,旁邊經紀人萍姐特別高興,也不嫌齊西沒骨頭了,我就知道你會選中,你這運氣別人就是羡慕都羡慕不來,我手上還有工作走不開,明天進劇組我讓小王和小張跟著你,告訴你,這次好好把握機會,別嫌累嫌麻煩,你要是敢掉鏈子,乾脆待沙漠裡別回來了。
齊西翻個身,趴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點頭,話也不說,十分沒有精神。
萍姐絮叨了半天,見齊西是這副德行,氣得半死,但也知道對方臭毛病,於是忍著,這次拍攝確實是累了些,等你回來我給你安排個假期。說完又絮叨,也不知道張導怎麼想的,急忙忙的要你進劇組,你就是個男二的戲份,催的這麼急,算了,機票我都買好了,一會小張就過來了,要帶的東西你指著,讓他收拾。
已經是徹底認清齊西懶得本質了,萍姐一口氣說完拎著包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走了。
沒多久,齊西的助理小張過來了,是個二十出頭的男生,高高壯壯的,見了齊西恭敬的叫了聲齊哥,齊西擺手,懶洋洋的指著樓上,衣服你看著收拾。
齊西見人上樓了,撐著下巴,哢擦哢擦咬碎口中的水果糖。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第二天一大早,華亭已經把花花送到羊寶家照看一陣,有了上次山東的事情,華亭就知道陸風這次可能背著他繼續下墓,立刻先下手將花花送了出去。
陸風打算悄悄默默的去,沒想到華亭學聰明了。
萬一神脈要當場才起作用呢?
堵得陸風沒有話說,最後只好點頭同意。張丘也收拾好了,夏天的衣服沒什麼好收拾的,幾人輕裝上陣,鈴鐺進了陰魂珠,張丘放在口袋帶著。
到了機場,陸風買的是VIP,他們進了休息室,沒一會聽到外面嘻嘻嘻嘻的叫,小僵屍聽見聲音,抬頭看向張丘,爸爸,是嘻嘻哥哥。
張丘心想整個娛樂圈可能也就這家粉絲開心了,每天都嘻嘻嘻。
沒過十分鐘,休息室門從外面推開,齊西穿著T恤和短褲,腳下是一雙運動涼鞋,打了個哈欠,看到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徑直走到對面空沙發上,戴著墨鏡立刻秒睡。
後面跟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拖著五六個行李箱,見到他們,男的笑呵呵的自我介紹,叫小張,是齊西的貼身助理,旁邊的姑娘只是點點頭,正在玩手機。
齊西像是睡夠了,醒來看到候機室的幾人,一臉懵,你們怎麼來了?
張丘摸著小僵軟軟的腦袋,笑嘻嘻說:出來旅遊,真是巧啊。


第五十章 獬豸六
齊西不在意的哦了聲,剛睡醒聲音慵懶,打著哈欠說:是挺巧,你們去哪?我去哈密,聽說那兒哈密瓜不錯。
齊哥,萍姐不讓透露行程。小張在旁邊提醒。

齊西半眯著眼,特別風情,哼唧說:我都已經說了,算了你們就當我沒說。
張丘笑了下,真是巧,同路。陸風早都查出來沙漠獵鷹在哪拍攝了。
那可真是巧了。齊西說完故意湊了過去,張丘看到齊西放大的一張臉,絲毫瑕疵都沒有,這樣精緻妖氣的長相,要不是離殊說了,真聯想不到是獬豸,狐狸精還差不多。
離殊從身後拉過張丘摟在懷裡冷冷的看向齊西,齊西嘖了聲,看向張丘說:我還以為你看上我的美貌,故意跟我行程的。對上離殊冰冷的視線,聳肩,看來是我想多了。
張丘心想就算比美貌也是他家離殊勝!不過剛才齊西逼近他的一瞬間,有種錯覺對方好像知道他們的目的。
小張連忙過來,拉著齊西,小聲勸,萍姐說了不讓你在外面打架懟人了。
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交流下感情而已,小張你太敏感了,年紀輕輕小心髮際線不保。

小張想你當我瞎啊!剛剛差點打開,不過對方長髮的氣勢要比齊哥厲害,要是被打殘了齊哥的臉,萍姐還不得剝了他的皮!
齊西見小張如臨大敵的模樣覺得有趣,故意湊到張丘那去,見小張肉都被嚇得跳了下,惡作劇似的低聲笑了兩下,摸著張丘旁邊小僵的腦袋。
到了哈密,我用哈密瓜給你削狐狸。
小僵屍板著一張臉特別嚴肅,太幼稚了。
旁邊張丘差點笑死,任誰看到三四歲肥嘟嘟的小僵說幼稚這種話都覺得違和,屁大點孩子就應該玩狐狸好嗎!
好啊!張丘替小僵應承了,正想著沒藉口跟著齊西,難不成到了酒店繼續用好巧這個理由,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跟過去。
沒多久可以登機了,張丘他們先走,齊西跟在後面不遠處,小張湊了過去一臉擔憂的說:齊哥,我總覺得這些人好像是故意跟著咱們的。
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跟蹤,小張你對我的美貌是有什麼誤會?齊西挑著眉問。

小張被噎了下,雖然齊哥很花瓶,但自己這麼說真的好嗎?!而且前面隊伍裡有兩個都比你好看啊!要不要臉!
上了飛機,小張和小王在經濟艙,整個頭等艙就是張丘他們,齊西正巧坐在下邳惠王旁邊,可能剛才睡飽了,精神很足,興致勃勃盯著下邳惠王看,不時騷擾,什麼你長得真好看。
好看你個大西瓜!張丘怒氣衝衝,將小僵抱起一把塞到齊西懷裡,面上笑嘻嘻說:我家小僵就喜歡漂亮的叔叔。
張小僵屍也特別給他爸漲臉,很正經的喊了聲叔叔。
齊西被梗的說不出話,眉頭一豎,捏著小僵的臉,白給你削狐狸了。
小僵屍眨了下眼睛,耳朵紅了,面上硬邦邦的說:謝謝。
齊西摸了下小僵屍的腦袋,笑的特別妖氣,真是可口——”
張丘怒目看了過去,還可口?難道上次車禍齊西不是想救他們,是想撿現成吃小僵?
胖墩墩的小僵從齊西懷裡跳出來站在旁邊插著腰也看了過去,他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瞪嘻嘻叔叔,不過這麼做是沒有錯的。
哈哈哈。齊西笑了下,你們父子真是好玩,要是我生了孩子,一定要跟你家小僵定娃娃親。
並不需要,蟹蟹!張丘哼了聲。
等回到座位,張丘盯著齊西,裡側離殊突然拉過他的手。

不要看別的男人。離殊很正經的說。

張丘愣了下,然後樂的不成,跟個小老鼠似的湊過去,小聲說:小叔叔,我發現你現在特別愛撩我!
離殊勾著唇,倆人距離很近,親了下張丘的唇。
飛機很快降落在哈密機場,這座城市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地級市,才一下飛機,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門口停了一輛黑色商務車,齊西的兩個助理正在搬行李。
齊西戴著大墨鏡,插著口袋站在原地,懶洋洋的姿態,招惹不少行人觀看和拍照,他絲毫不在意,很享受別人的目光。
張丘發現有人是天生的明星,比如齊西,離殊和下邳惠王外貌也很出色,但兩人不喜歡站在人群中,裝扮低調不說,儘量收斂身上的氣勢。
你們住哪裡?齊西掃了眼他們,笑了下,不是說要給小僵削狐狸?
張丘覺得齊西真的像知道他們的目的,他正想怎麼回答,對方已經報了酒店的名字。小張他們放好了行李,催促齊西快上車,因為在耽擱下去粉絲就要趕過來了,這次行程保密又趕的緊,他還是第一次跟著齊西下飛機這麼安靜。
齊西的車走後,陸風訂的車也到。一路到了酒店,門口一群姑娘,手裡舉著牌子,酒店保安守在門口。
他們下了車,這些姑娘下意識的望了過來,很快人群中就想起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啊!那個長髮的好帥,是不是劇組的演員啊?
我覺得旁邊的比較好看,特別精緻,啊啊啊簡直打破了我的二次元壁!
你們沒有看到那個皮膚白白的小孩子嗎?簡直可愛到爆炸,啊啊啊特別想捏一捏,還有酒窩和虎牙,萌死了!
張導難道轉性了!不是說最愛用小糙肉了,現在轉性全劇組都要花美男小鮮肉啊!嘿嘿嘿,小虎牙真的好對我胃口,我要爬牆頭當親媽了!

張丘幾人已經將行李取下,其他人都特別淡定,像是感受不到被討論的彆扭,張丘在這種氛圍中,剛剛升起的一絲不好意思也沒了。
小僵路過門口的時候,激起了妹子們一片歡呼,什麼可愛啊!特別啊!好Q啊!跟不要錢似的往小僵身上丟,小僵看上去跟之前沒啥變化,張丘卻注意到兒子耳朵紅了點,還沖著誇他的姑娘露出小小的虎牙,特別矜持那種。
臭美!張丘心裡好笑,進到大堂正好撞見迎面出來的齊西,還是一頭亂髮和戴著大眼鏡,後頭小張巴巴的跟上,苦口婆心的說:“……萍姐說了不讓你慣了,都養成了習慣,現在一到地方就蹲守……”
齊西理都沒理,很拽的到了門口,就聽到能掀翻房頂的歡呼尖叫聲,小張趕緊護著齊西,齊西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立刻安靜了。
一張合照,立刻回去。齊西笑眯眯的說。
那群守在門口的妹子特別開心,不再喊了,很有秩序的拍完合照,戀戀不捨的往回走,真沒有人在守著了。
小張嘴上說著埋怨,你這樣慣的萬一有黑粉趁亂作怪……”臉上卻沒有絲毫抱怨,能跟著這樣尊重護著粉絲的明星他其實很開心的。
門口的一切盡收張丘眼底,這樣的齊西不會是吃粽子的妖怪!
入住手續已經辦理好了,張丘離殊小僵親子房,陸風華亭一間,下邳惠王一間。張丘到了房間,離殊脫衣服洗澡,張丘悄悄摸上去,還沒伸手,背著他的離殊淡淡說:精神來了?轉身將張丘抱在懷裡。
張丘正正對上離殊的雙眼,被裡面隱藏的波濤欲望嚇得不敢再得瑟了,尷尬的笑了兩聲,就是問你要不要洗衣服……”說完要撤,被離殊從背後拉著衣領重新到了懷中,一隻手慢慢下移,握到某處,離殊輕笑了下。
看來慫包確實很精神。
離殊聲音低沉,蘇的張丘腿都快軟了,就離殊的手還在不停作亂,一會會張丘就不想反抗了,白天做一下,晚上應該就能好了。
想通的張丘立刻就受不住離殊的手法了,氣喘吁吁的倒在離殊懷裡,幸虧離殊抱著他,不然准要跌倒在地上。
離殊見張丘雙眼泛紅,因為剛身體受了刺激,現在手掌下的身體還在發軟,他眼底不自覺的蘊涵著淡淡的緋色,一把將張丘打橫抱起來,一顆珠子叮叮噹的滾落在地上。
大、大人,我、我先走了。
張丘一下子就清醒了,往地上一看,陰魂珠咕嚕嚕的往客廳滾去。
他剛才忘了小鈴鐺!!!張丘憤憤的看向離殊,他不信離殊沒想到,絕對是想看他出醜!
沒想到離殊也有點懵,不像是假裝的,倆人對視了眼,張丘從離殊懷裡打挺跳了下來,笑嘻嘻的說:沒想到離殊大大也有今天啊!
離殊眉頭微微蹙起,長胳膊拉著要跑的張丘,狠狠到了浴室修理了一頓。
張丘:嚶嚶嚶,好爽。
作死撩撥離殊的後果就是張丘一直到晚上九點才從酒店房間出來,離殊要扶著,被張丘咬牙狠狠的瞪了回去,不過在離殊眼裡跟撒嬌的小貓差不多。
我下次再說不要就是停!
可是你說不要停。離殊一臉無辜。

去你大西瓜的無辜!張丘捂著腰呲牙咧嘴,這人剛才在浴室裡可一點都不無辜。
小僵屍板著臉跟在倆爸爸後面,並不知道爸爸們在說什麼。
夜晚的酒店餐廳人不多,張丘要了粥,給小僵要了個水果派,自從他出車禍醒來後,小僵一舉一動都表示自己長大了,張丘也就笑笑十分配合自家兒子的表演,現在吃甜食吃的滿臉水果渣的就是他家長大了的寶寶了。
一家三口享受著美食的愉悅,沒多久,餐廳進來了五六個人,男男女女都有,捂得嚴嚴實實的,這裡白天夜晚溫度差異很大,但現在這個點還算不上冷,這些人穿的有些過於奇怪了。
張丘暗搓搓的看了一翻也沒認出來,小聲問離殊,是不是土夫子?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曾幾何時叫盜墓賊,現在改口土夫子了。
離殊搖頭,不像。
他們盯著那群人看,那群人自然也有目光回敬回來的,剛開始眼神帶著不耐煩,掃到離殊的樣貌時眼裡閃過驚豔和詫異。
張丘聽離殊說這些人不是就收回了目光。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小僵還意猶未盡的舔了下大臉旁邊的水果渣,大晚上的張丘不敢給吃太多甜東西,嚇唬小僵,甜的吃多了,你兩顆小虎牙就要黑了。
小僵很怕這個,舔著嘴巴外的甜水舌頭都僵了,快速收回來。
張丘知道兒子特別寶貝這兩顆牙,就跟雄性吸引雌性的武器似得,亮晶晶又特別殺傷力威風,不過也不能矯枉過正,按著小僵的性子,真有可能以後不動甜品了,趕緊補充,定時定量可以,回去刷牙,你的兩顆小虎牙還是亮晶晶的。
離殊已經結完賬了,一把抱過椅子上的小僵,張丘站起來準備走,迎面走來了個高大健壯男人,盯著離殊看了眼,突然露出溫和紳士的笑容,我是白廣安,留個聯繫方式。
張丘心想這人什麼毛病,你說留電話就留電話,當我死人啊!
他,結婚有孩子了。心好累,每次都要幫離殊斬爛桃花。
小僵抬頭很配合的說:爸爸,困了要睡覺。
離殊連眼神都沒有掃過對方,一手抱著小僵,很自然的拉著張丘的手,回去睡覺。
對面白廣安的視線落在離殊和張丘相握的手上,不在意笑了下,像是剛才發情約炮的人不是他一樣,側過身子讓路,不過目光停留在倆人走遠的背影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獬豸七
背後的視線過於侵略,張丘回頭看了眼,白廣安已經跟著他的朋友坐下吃飯了,剛剛如芒針再背的灼熱也消失了。
回房間過道的時候正巧碰上齊西,旁邊跟著是助手小王,齊西頭髮亂糟糟的看上去比較疲憊,見了他們點頭打招呼,小王催促趕緊回去睡覺,明天四點還要往沙漠走。
齊西一聽腦袋都大了一圈,打著哈欠,真是要逼死我了,沒見過哪家劇組這麼急急忙忙的。
沒辦法,張導的電影,齊哥你再堅持下,快點回去睡覺。
本來還想給小僵削狐狸的,剛住下就被拉進劇組,拍到現在,明天還要去沙漠裡,下次我一定不要接這種戲了。齊西摸了下小僵屍腦袋,不高興說:管他什麼名導,當花瓶不好嗎?萍姐對我到底有什麼錯誤認識!

小王緊張的看了眼四周,提醒說:我的齊哥,這都是什麼地方,你話說的這麼直白,萬一被劇組其他人聽到了,還以為你不滿導演。
齊西還想再說,離殊已經抱著小僵往回走了,張丘跟在後面,笑眯眯的跟齊西道晚安。
張丘回到房間看了下時間,不到十點,想著師哥應該沒睡,打了電話過去,那邊響了很久才接,師哥呼吸有些喘,張丘剛想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電話嘟嘟掛斷了。
握著電話的張丘想到師哥剛剛壓抑的聲音透著甜膩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了。
沒想到斯斯文文的陸風也這麼折騰啊!張丘一抬頭見離殊看他,頓時緊張起來,不要了啊!我腰還疼著。
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想要。離殊說完摟著張丘,張丘身板挺得筆直,感受到一隻冰涼的大手扶在他的腰間,力道始終,舒服的筆直的身板也軟了下來。

離殊按得他昏昏欲睡,張丘一想到齊西明天還要進沙漠就覺得有問題,愣是打起精神說:進沙漠,還沒通知——”
放心他們早都知道了。離殊見張丘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親了下張丘額頭,輕聲說:睡吧。

張丘本來就困得厲害,一聽離殊呢喃的聲音,頓時就呼呼大睡起來。離殊給張丘蓋好被子,起身走到床邊,盯著某一處許久,過了會轉身上床,原本睡得沉的某人直接滾進了他的懷抱。
離殊原本冷淡的神色像是化開了一般,抱著懷裡人入睡。
張丘醒來的時候是在車上,好像自從認識離殊以來,一覺睡醒的地方經常是在車裡,前面陸風開車,副駕駛是師哥,中間是下邳惠王和離殊,他占了整個後排,當然還有他家小僵,盤腿坐在旁邊撐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爸爸。小僵第一個發現爸爸睡醒了,連忙爬到張丘懷裡,張丘摸著自家兒子軟毛,看了眼外面,遠處是望不到頭的沙漠,被初升的朝陽照耀下印成了橘紅色一片,十分壯美。
離殊聽到聲音,遞了一瓶牛奶過去,在車上先吃點。
咱們這是去哪?
塔克拉瑪幹沙漠。

張丘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就聽老師說過這沙漠,被當地人稱作死亡之海,只能進去不能出來的沙漠,不少探險家進入後再也沒有出來過,可以看出這片沙漠的危險,一部電影就算要取景,也犯不著來這樣危險的沙漠中。
他們的方向果然是對的。
聽說原本張導計畫是去小一點的沙漠拍攝,蘇志才臨時加大投資,要求來這裡的,為了更好還原劇本場景。下邳惠王說到最後笑了下,顯然張導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蘇志才衝鋒的炮火,還十分感謝蘇志才,甚至在記者採訪時重點感謝了蘇志才,國內要是多一些這樣尊重影視文化的投資商,國產電影一定會大放異彩的。
他們的行車還在繼續行駛,並沒有進入沙漠內,到了最邊緣地區能看見當地人生活住處。這裡並不乏好奇的遊客來探險,當地人提供駱駝、乾糧和水之類的補給,也有帶路的,不過都是在沙漠邊緣地區,不會深入腹地,以此賺錢。
遠遠就看到停了兩輛車,一輛大巴一輛黑色越野車,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
張丘認出其中一輛是昨天機場接齊西的車,看來劇組已經到了,他們下了車,有個壯實的中年漢子下來了,皮膚黝黑,因為風沙的關係顯得很粗糙,長相兇悍,不過一笑就有幾分憨厚來。
他自己介紹叫康巴,長年接待外來遊客也會說漢語,詢問他們是不是要進沙漠拍照玩。
張丘幾個在康巴眼裡就是細皮嫩肉的貴公子樣,比今天來的那些明星還要看上去細緻,尤其還抱了個三四歲的胖娃娃,這娃娃長得跟個女娃娃一樣,皮膚白嫩嫩的,不像他家小崽子壯的跟個牛。
對,來旅遊見識見識沙漠的漂亮。華亭說。
張丘笑著跟了句,我們到哈密來玩,湊巧聽見有電影明星來這兒了,就打算過來看看,要是能撞上還能要個簽名什麼的,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明星。
下邳惠王看了眼張口胡說八道臉不紅的張丘,又看了眼離殊,不知道這倆人誰影響誰的,現在張丘也越來越會挖坑給人跳了。
康巴一聽張丘這麼說,真信了他們是追星的,連連說:你們可真是來對地方了,看到沒,這些車就是那些拍電影的,剛由我弟弟帶進沙漠裡,你們要看,我帶你們進去就成的,不過這些人脾氣不怎麼好,特別凶,看不起人的,哦,有個長得跟閨女似得挺好說話的,要合照就給拍,沒啥架子。
長得跟閨女一樣的應該就是齊西了,看來康巴找人合照只有齊西答應了。
他們自然同意,談攏了價錢。康巴要準備東西,就算是進沙漠邊緣不去內裡,也準備的很齊全,比劃著給他們說:不要嫌麻煩和東西多,沙漠裡都是瞬息萬變的,到時候這些就是救命的寶貝。
張丘幾人自然聽康巴的安排,康巴見狀心情很不錯,順帶說:也虧你們運氣好,前面拍電影的嫌駱駝有味道,又說要裝機器,只用了六駱駝,剩下的剛好夠你們。等一切弄完,又仔仔細細給他們講了進沙漠要注意的常識和規矩。
這邊人都有信仰,康巴一家靠著沙漠吃飯,十分敬畏沙漠中的真神,臨出行前還跪在沙漠中祈禱了翻。
走吧!康巴咧著嘴笑了,真神會保佑我們的。
一人一隻駱駝,張丘將小僵綁在懷裡,臉沖著他的胸口,把小僵捂得好好地,不讓風沙吹進小僵口鼻中,康巴推薦的防沙衣服不錯,駱駝慢悠悠的行走在沙漠中,一顛一顛的,等走一會就適應了這節奏。
他們出發的早,沙漠中還不算熱,一路上不同意內陸的風景,讓張丘移不開眼,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這種風景就有些讓人疲憊了,尤其太陽也升上來了,明明才十點多溫度已經很高了,他們捂得全,這會一曬一身的汗,能擰出水來一樣。
張丘將懷裡的小僵抱緊了,還好他有個涼寶寶能舒服點。
這樣又騎了十來分鐘,康巴吹了個口哨,來的時候康巴給他們一人發了只口哨,音訊響亮尖銳,隔著風沙也能聽清,用來呼救或者有事情要說停下來的。
前頭帶路的康巴往後面走來,只露出一雙眼都能看出生氣來。
這群拍電影的人太不聽話了,都說了不能走太遠的,已經到了真神警戒的邊緣了,回頭我要狠狠教訓艾山!艾山就是康巴的弟弟。康巴嘴上這麼說,還是擔心弟弟,跟他們說:再往裡面走就危險了,不然我先帶你們回去,或者你們現在這裡等我——”
離殊果斷道:不用,他們應該就在附近,先找找再說。
康巴一想也覺得有可能就在附近,他早都告誡過弟弟不能進入真神領域了,估計就在邊緣,於是說:那你們要跟緊我了,不要掉隊。
金色的沙漠像是連綿不絕的山丘一樣,康巴帶著他們翻了一個山丘,沿著沙漠山丘頂行走,等走了十來分鐘,果然看到了一群人,在斷壁殘垣的漫天黃沙中拍戲。
他們駱駝加快了步伐,很快到了跟前,這群人大約有十幾人,地面上各種拍攝設備,兩輛越野車停在不遠處,還有駱駝趴在斷壁底下休息,遠處兩人在打鬥,等他們過去導演喊了卡,顯然很滿意。
康巴已經找到弟弟了,狠狠地訓了一頓。艾山年紀二十出頭,曬得很黑,被大哥罵了很委屈,大哥,是他們不喜歡那邊景色,說這裡景色好,能拍出好看的電影,我也沒辦法。
他們拍完了,現在往回走。康巴口氣凶巴巴的說。

艾山還是怕大哥的,也怕真神發怒,連忙點頭,旁邊來了個男人說不行,沒拍完,還有戲之類的話,之後場務副導跟康巴兄弟協商。
齊西呸了口唾沫,剛才他打戲吃了一嘴沙子,今天跟組的是小張,連忙遞了水過去,齊西漱完口戴了口罩,這才往張丘那邊走去。
我現在真的懷疑你們其中有人暗戀我。
哈哈,那你猜誰啊?張丘笑著逗回去。

齊西在張丘他們掃了圈,發現這群人各自忙各自的,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哼了聲,那還用說,當然是你——”察覺到某人不善的視線,說:當然是你懷裡的小僵了。
你夠了,我家小僵未成年,不約不約。

張丘說完,懷裡的小僵露出個腦袋,臉白白的,懨懨的說不約,張丘知道兒子體質偏陰,沙漠陽氣太集中了,這會被曬得不舒服,也沒心思跟齊西鬥嘴了,摸著兒子腦袋,渴不渴,喝點水休息會。
整頓休息,康巴帶了不少頂餓的食物,他們坐在斷壁後面避著風沙吃烤饢,幹的跟石子一樣,小僵刁了一塊慢騰騰的磨著牙,張丘看得累,將牛肉幹撕下來喂小僵吃,他自己將烤饢塞到嘴裡,風沙一吹,上面全是沙子,喇的嗓子疼。
因為康巴反對,劇組拍攝停了在交涉,大家原地休息,過了會有道影子擋住了他們光線,張丘抬頭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的,昨天餐廳搭訕離殊那個男的,叫什麼白廣安來著。
對方拿了個蘋果,笑的跟大尾巴狼似得,問他家兒子吃不吃。
小僵給了個屁股對著對方,乖乖的坐在張丘懷裡啃肉乾,看都不看,離殊更是理都沒理,伸手給張丘擦了烤饢渣滓,又遞了水瓶過去,張丘這會正作的,沒動手,直接就著離殊喂得喝了口。
噗,哈哈哈哈。旁邊好端端的齊西突然笑了,看著白廣安,得了吧,你那張老臉我看著都嫌煩,別在這招惹不自在了。
正喝水的小張一聽老臉倆字直接噴出來了,急的就差撲上去捂著齊西的嘴了。
戰戰兢兢的站起來跟白廣安道歉,白老師,我家齊西是曬中暑胡說八道的,您別跟他計較,真是對不起了。
紅白臉都被齊西和他助理二人唱了,立在原地的白廣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轉身就走了。
齊西還在那兒捂著肚子笑,大快人心啊!我早都看他不順眼想懟了。
齊哥,你懟誰不好非得懟他,萍姐知道了要打死我了。小張一副要哭的樣子,坐在地上乾巴巴的啃著饢,想著回去怎麼跟萍姐交代。

張丘對娛樂圈不怎麼關注,但也知道經常活躍討論度廣的,像齊西是今年才爆出來的,他不知道正常,至於這個白廣安他聽都沒聽過的,見小張一臉絕望的樣子,好奇的問:這個白廣安也不是很出名的,你那麼怕他。
小張一肚子苦水,聽見張丘問就給張丘科普。
白廣安以前一直是各大電視劇電影的配角,前段時間憑著一部電影拿了個最佳配角獎,電影人設特別好,白廣安就小爆了下,後期炒的也給力,什麼戲骨、真正的演員、吊打現在的流量小生之類的,就差貼上德藝雙馨了。
其實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白廣安是個GAY,還是個跟富婆結了婚的GAY,後來富婆死了,白廣安玩的就更凶了,這部電影有白廣安投資一部分的,再加上演技確實是實打實,最近又有熱度,張導一想就點頭同意擔綱男一了。
我下飛機當晚,這醜八怪還摸到我房間門口要跟我對劇本。齊西在旁邊悠哉補充。
張丘剛想說對劇本挺敬業的,一看齊西那戲謔的眼神就知道什麼意思了,心想貴圈真亂。
按照小張說的,白廣安人脈廣,小有資產,名聲也經營的好,特別小心眼,這次回去指定要給齊西穿小鞋,齊西火的太快了,本來就有紅眼病整體惦記著,黑粉整天懟齊西妖裡妖氣不是個男人,回去指定有齊西耍大牌不尊敬長輩之類的通稿了。
哥,親哥,我求你今後咱能忍忍不?小張要跪了。
張丘一想到齊西獬豸的特性就知道小張白求了,果然齊西在旁笑著說:小張哥哥,我忍起來自己都害怕。
小張:絕望的吃烤饢。
他們這邊鬥嘴,突然外頭吵了起來,張丘幾個說話聲頓了,下邳惠王率先出去看,張丘他們跟在後面,康巴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嚷著:不行就是不行,不能進去了。
導演也很生氣,我花了錢雇你們的,什麼態度。
康巴兄弟別氣,我們要求也不多,就是前面景色能好一點,拍完這場戲就回,絕對不多話了,你看就在前面幾千米的距離,又不是很遠的,咱早點拍完早點撤,不然這樣,我個人在出資,就當是給你們的補償了。白廣安說了個字數。

張丘見康巴有些猶豫,導演在旁邊氣也下去了,好好跟康巴商量,最後在康巴以什麼都要聽他的,不能亂走,如果遇上不對勁立刻撤為條件,才同意繼續往白廣安說的那塊地方深入些。
幾位真是對不住了,我還要帶他們去,不然我讓艾山帶你們回去。康巴臉還紅著,剛氣得。
張丘他們連著擺手,意思一起去有個照應這類面上話,他們本來就是為了跟劇組的,現在看來果然有人引導他們往某個地方去,怎麼可能放過。
康巴對張丘這些人還是比較信任和放心的,一路走來都特別聽他的話,不讓幹什麼就堅決不幹什麼,不像這些拍電影的。他答應領路有部分是為了錢,但也害怕這些人惹怒了真神沒了命。
為了趕時間拍戲,眾人立刻就出發,一輛黑色越野車裝載著器械,剩下的一輛導演、白廣安和劇組兩個女性,齊西跟張丘他們一樣騎著駱駝。
這會正是中午,走一回就曬得人眼前發暈,張丘抱著小僵,大概小半個小時,聽到康巴的哨聲,張丘知道終於到了,他揭開面紗,被前面的景色震得說不出話來。
一片無盡的沙漠中,遠處一片森森的綠意,張丘沒有走進都覺得通體涼快。
導演組可能也被這奇異的景色吸引住了,雖然聽說過沙漠中有綠洲,但從沒見過,這樣乾枯的地方綠洲就像是升起的希望。
那兒景色好呀!導演下來指著遠處綠意說。
康巴臉都青了,硬邦邦的說:不行,那裡是真神住的地方,我們不能進去。走到這兒已經很冒犯真神了。
導演見康巴沒得商量,臉上不好看但還是聽從康巴的話,劇組開始卸東西裝拍攝器械,康巴摸著駱駝的脖子看向遠處,過了會又看了下天空,突然趴在沙漠上,腦袋向綠洲的方向。
張丘最開始以為康巴在祈禱,沒想到過了會,康巴站起來,眼裡帶著恐懼,風暴要來了,快、快走!他拎著旁邊傻站的弟弟,喊著:上駱駝,趕緊走。
劇組人被康巴這臨時變卦弄的愣了下,都已經將器械抗下來了,這會又要裝回去,大家心裡都不怎麼開心,覺得康巴在耍他們,但又害怕是真的,匆忙的收拾。
別收拾了,車子也不能開。康巴臉上的焦急不是作假的。
離殊拉著張丘上了他的駱駝,小僵夾在中間,陸風見狀跟華亭坐在一起,危險來了,就怕風沙太大將人沖散了。齊西這會也跟小張起在一起,劇組裡導演顯然不願意撒手這些器材,指揮著人匆忙搬上車,康巴揮著手大喊:不要了、不要了!說完騎著駱駝已經走了。
康巴一走,原本停在原地多出來的駱駝也開始躁動不安的四處散開,劇組人一見慌了神,有的人揪著駱駝直接上去,跟著康巴後頭,導演這會也害怕了,趕緊喊上車,他想著車要比駱駝跑的快。
離殊他們緊跟著康巴,身下的駱駝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速度加快,狂奔在沙漠上,顛的張丘差點吐出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張丘覺得耳邊的風呼呼的刮,確實大了,吹的風沙飛揚睜不開眼,根本分辨不出方向,前頭響起了哨聲,一聲連著一聲,離殊趕著駱駝跟著哨聲放向。
真神保佑、真神保佑。康巴嘴裡祈禱,茫茫一片的沙漠中突然看到一片城樓廢墟的斷壁中,頓時喜極而泣,哭了出來,抱著艾山,真神顯靈了。嘴裡使勁的吹著口哨,從駱駝跳了下來。
張丘幾個緊跟其後,康巴說話速度很快,還夾雜著這兒的方言,張丘竟然在這個時候全都聽明白意思了。
駱駝不能散,散了他們靠兩條腿很難走出去的。他們將駱駝牽到斷壁裡側,用黑布條綁著駱駝的雙眼,唯恐駱駝受驚四處逃散,最後用繩子綁起來。
康巴用手遮著眼測試了風向,指著一個方向,挖,儘量把自己身體埋進去。說這話的時候,艾山早用手刨了,外面汽車刹車聲,導演雙腿發軟,白廣安臉也是白的,灰頭土腦的,康巴又重複了遍,車上的人都躲進石壁後面開始挖坑。
離殊他們這邊很快,連在一起的大坑,幾人躺進去,離殊下邳惠王和陸風掃過沙子覆蓋在他們身上,一排人只露出個裹得嚴實的腦袋,儘量埋得低低的。
沙子被曬了一中午滾燙滾燙的,張丘覺得自己都快被悶熟了。
剛剛呼嘯的風竟然慢慢停了,透過破敗的牆壁,張丘看見遠處另一輛汽車過來了,康巴見了罵了句髒話,遠遠地喊著,快過來,壓低身體……”
康巴還沒說完,張丘見不遠處一道龍捲風跟颶風似得往他們這邊快速的移動,吹散了康巴的話。


第五十二章 獬豸八
風暴的速度比張丘想像的還要快,而且形成的越來越大,斷壁前方,後到的車輛距離他們不過十來米的距離,五六個人剛從車上下來已經無法在往前走了,風吹的整個人都變形了,他們緊緊地扒著汽車的把手,沒想到風暴愈演愈烈,整個車身都在晃動。
黃沙彌漫,被吹的腦袋生疼,要不是他們將身體埋在裡面,真的有可能被吹走。張丘將腦袋壓低,只能在心裡期望沒有傷亡,大家能度過這一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呼嘯的聲音慢慢停了。過了會,身上的沙子被推開,離殊拉著他的胳膊起來,張丘腦袋還暈暈的,懷裡抱著小僵,透過前面斷壁縫隙看到兩輛車子已經被刮的老遠,整個車子翻滾插在遠處的沙子中。
張丘看了眼他們的人都沒事,不由松了口氣。
旁邊後來的導演幾人還在地上趴著,他們來得晚沒時間挖坑,恨不得把自己全都縮進去,現在瑟瑟發抖,康巴叫了幾遍都沒動靜,趕緊上前。康巴個頭大力氣足,跟拔蘿蔔一樣,一手拎起一個,兩個姑娘被臉白唇白的,一看是受驚和脫水,導演胖乎乎的渾身肉都在顫抖,對上康巴說話一臉呆滯,顯然是還沒回過神,至於白廣安已經暈了過去。
康巴讓弟弟艾山給兩個姑娘補充水分和糖分休息會,他自己要去外面情況,張丘他們跟著一起去,外頭慌亂一片,車子被掀翻老遠,插在沙子中,其他車裡六個人全都不見了。
張丘看到康巴沉著的臉就知道情況不好,但活生生的六個人剛還打過照面的。
車子不是在哪,也許他們抓的緊被吹過去了。張丘問。
康巴搖搖頭,歎了口氣,危險了。說是這麼說,還是打算去那邊找人。
駱駝受了驚嚇不過因為綁著並沒有跑,現在縮在牆角,康巴伸手慢慢的安撫著駱駝,給它們揭了眼罩,臉上很是擔憂,張丘問怎麼了,康巴說:人太多了,駱駝不夠,還有食物。
導演一聽後來的六個人沒了被嚇壞了,臉煞白煞白的,這會特別信服康巴,趕緊說:我們車子裡還有吃的食物,可以先送一部分人出去,趕緊打急救電話,之後你再來接就好了。
下邳惠王冷笑了下,你是那一部分?
導演本來想要懟過去,不過看到下邳惠王後面人多都是大高個就忍了下去,支支吾吾的不說話,顯然是想讓康巴先送他們劇組人送回去。
康巴看了眼四周搖頭,剛才太亂了,我也不知道咱們走到哪裡了,必須要找對路,今天是回不去了。
對於張丘來說沙漠那裡都長得像是一樣的,剛沖過來的匆忙,還以為回到第一次劇組拍戲的時候斷壁殘垣了,現在仔細一看,果然不是一個地方,儘管已經被風沙侵蝕的不復之前樣子,但也能看出這裡以前的建築高大氣派了。
咱們先去找人,車上的食物也要拿回來,我一會再去四周找路,明天想辦法再出去。康巴決定了。
為今之計只能是康巴所說的,倆兄弟拉著兩匹駱駝出去,導演害怕康巴棄他們逃走,趕緊說要幫忙,張丘一看導演虛胖的樣子,添亂還差不多,就說他們去就好了,留艾山在這裡看著,有什麼情況還能幫忙不至於亂了手腳。
導演連連說: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離殊和張丘跟著康巴出去搬東西,下邳惠王和陸風華亭在附近尋找那六人的痕跡,小僵塞給了齊西,結果他們沒走幾步,齊西抱著小康跟在後面,說:幫你們忙。
張丘一看齊西修長纖細的身子骨還沒他結實,但也沒說什麼。
康巴沒捨得騎駱駝,他們全程走過去的,也不遠,小半個小時就到了,就是車被插進沙子裡特別深。一路過來什麼人影都沒看見,就是有鼓起不對的地方,張丘都要走過去扒拉開,都是沙子,沒有人。
等到了車四周,幾人分開找,沒敢走遠,但一無所獲,這六個人真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張丘心裡沉甸甸的。
找不到人,康巴要為現有的人考慮,還是先拿東西出來。
張丘聽出康巴話裡的肯定意思了,這六人怕是凶多吉少。康巴已經找角度準備抬汽車,只見旁邊齊西一手抱著小僵,一手搭在只露出小半截的車身上,就輕輕那麼一給力,直接整個車子從沙漠中翻起來了。
張丘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這也太大力了,比離殊力量還要大。康巴也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這個比姑娘還要漂亮的男人,齊西將車子翻過來,說:要拿什麼就拿。
康巴這才回過神,不過車門已經被壓死了,根本打不開,齊西一手拉著把手,手腕一動,聽到哢哢聲,整個車門都拆下來了。
技藝嫺熟,張丘就想到那晚車禍齊西就這麼幹的。
有了齊西,他們很方便,離殊基本都沒怎麼出過手。導演車上的食物很豐富,還有各種水果裝在保鮮盒裡,張丘見了都不由想說明星待遇就是好,有些盒子壓爛了,他們撿著能用的裝了滿了駱駝搭兜,牽著駱駝往回走。
這一折騰已經到了下午,回去的時候路上張丘還不死心,又找了回去,還是什麼都沒有。
白廣安還在昏睡著,另外一個年輕的姑娘也暈了過去,康巴給補充了藿香正氣水,做了急救,不一會小姑娘醒了,臉色依舊不好,看人都是呆滯的。
看來咱們得晚上走。康巴定了主意。
叫不醒白廣安,導演心裡也害怕,拍個電影劇組死了六個人,現在男一要是再沒了,他還拍個屁,這電影真是克他,回去還不知道怎麼交代,想到這些導演也特別難受。
氣氛突然低迷了,眾人都默默的坐在原地,小僵也不舒服,懨懨的樣子,張丘擔心的要命,別人出去還能送醫院,他家小僵情況特殊,不知道吃不吃醫院那一套。
離殊懂張丘擔心什麼,抱著張丘的肩膀,說:到了晚上他就好了。
張丘心裡微微定了下,只希望快點天黑,康巴安頓好他們後騎著駱駝找路去了。
沒多久太陽落下,炙熱的溫度下去了,夜裡竟然有絲絲涼風,就是吹過來帶著沙子,不敢多說話,他們躲在牆壁後面還能好一些,掛著燈,分著牛肉幹和烤饢吃。
小僵果然精神好了許多,從張丘懷裡出來,盤腿坐在旁邊啃烤饢啃得哢擦哢擦的特別利索。
胃口好就成。張丘又給遞了牛肉幹和水,慢慢吃,別急。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康巴還沒回來,白廣安倒是醒了,就是情緒不高漲,坐在角落悶不吭聲的小口撕著牛肉幹吃,導演見白廣安沒事,也就松了口氣,他現在真害怕白廣安沒了。
到了十點康巴還沒回來,艾山著急了要去找,離殊攔著,要是他回來你丟了,相信他。
艾山胡亂點頭,我哥經常出入這裡,一定會沒事的。也不知道給自己說還是給他們說。
夜晚了,折騰了一天,不僅是身體上的疲勞還有緊繃的精神,離殊見張丘發困揉著眼,將外套裹在張丘身上,睡會。
你呢?張丘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離殊摸著張丘腦袋,我等會就睡。
張丘點了下腦袋,實在是困的不行,抱著小僵給捂嚴實了,聽見陸風對師哥說睡,他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整個斷壁後張丘他們佔據在一個角落,劇組的人在他們對面,艾山睡不著守在駱駝那兒,只聽空氣中低低的風聲和十分明亮的星空。
離殊一直沒睡,抱著張丘靠在斷壁上,下邳惠王在旁邊閉著眼睛不知道睡沒睡著,陸風和華亭累了一天早都睡著了,不過陸風睡得不怎麼踏實,十來分鐘醒來一次,摸了下懷裡的華亭又睡了。
整個空間靜悄悄的,除了呼吸聲和風聲沒有別的。
張丘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被人拉了一把,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嚇得一個哆嗦,瞬間醒來,他還沒搞清怎麼回事,一隻血淋淋像是被扒了皮的人影往他這邊湊了過來,身子被後面拉了把,後方伸出一隻腳踹了過去,前面血糊糊的東西被踹飛了。
這會他才看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這裡面進來了兩隻血糊糊臉的東西,是人,但顯然已經死了,剛剛跟他對視的時候眼珠子都沒了,兩個流著血的學窟窿。
是粽子。
不過這地方哪裡來的粽子?張丘來不及多想,剛被離殊踹飛的粽子又跑過來了,陰魂不散,而外面又響起尖叫聲,是女人的聲音,應該是導演他們趁亂往出跑,沒想到外面應該也有。
離殊拔出匕首快狠准的插進撲上來粽子的腦袋上。
粽子直勾勾的倒在地上,離殊抽出匕首,血濺在離殊手上,皮膚竟然腐蝕發黑,張丘心跳都停了半拍,這血有問題,快包紮。
你別過來。離殊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攔著張丘,絲毫不在乎手上的傷,眼神冷冷的看向外面,出去看看。

張丘才反應過來,小僵沒在!
趕緊往出走,這裡月亮很亮,張丘看到小僵跳到一個粽子腦袋上亮著爪子,嚇得快沒魂了,連忙喊:小僵回來!
小僵聽到爸爸叫他,踩著粽子腦袋就飛撲了過來,張丘懷裡沉甸甸的,托著小僵,全部檢查了遍沒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導演大聲喊著救命,想也沒想抓著手邊的人擋粽子,張丘聽到陸風喊華亭,知道導演抓的人是師哥,離殊已經抄著匕首過去了,陸風想也沒想給擋了下,胳膊皮開肉綻流出汙血。
張丘聽到背後有動靜,他還沒反應過來,懷裡的小僵跳了出去,回頭一看,有兩個血粽子圍著他兒子,頓時抄著匕首從後面搞突擊,舉著匕首狠狠的往粽子後腦勺去,他現在也練出來了,情急之下竟然紮住了,不過想到這血有問題,不敢猛的拔匕首,粽子已經倒地了。
小僵也搞定另外一隻。
前面離殊也回來了,華亭沒事,扛著陸風,陸風傷口已經慢慢癒合,張丘猜可能是離殊將血滴到陸風傷口上,就是陸風臉色不好,泛著烏青。
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被風一吹一股血腥的惡臭味。
導演嚇得腿軟,見離殊剛才身手好就上來了,華亭恨不得給導演一匕首,導演趕緊繞開,不敢說話,旁邊的年輕姑娘這會安全了嗚嗚的哭,王姐沒了,大家都沒了,這什麼地方,我要回家,我再也不來這裡了……”
化妝師剛剛第一個遭難,張丘聽那年輕姑娘嗚嗚的哭也沒心思安慰對方,他環顧了圈,二嫂和齊西不見了。
剛才那玩意來的時候,你說的那兩人跟白廣安跑到那邊去了。導演現在想將功補過,好聲好氣跟張丘說,比劃著斷壁裡面的方向。

離殊掃了眼地面上的屍體,連著裡面的總共六隻粽子。
六隻,我的乖乖我就說那麼嚇人,睡得好好地突然沖出來……”導演想到剛才一陣後怕。

張丘一聽數位,是下午消失的那六個人?
離殊點頭,先去找人。
他們從斷壁裡穿過,化妝師可能第一個遭難,那聲淒厲的慘叫就是化妝師傳來的,倒在地上被啃得面目全非,年輕的姑娘小聲哭著,臉也白白的,嘴唇發黑。
駱駝也遭了殃,跑散的,死了的,整個沙地被血染紅了。
他們收拾了地上的食物和水,能背的都帶走了。按著導演指的路,他們到了背後最大的建築,這應該是什麼廟宇,破敗的圓柱子支撐著上方圓弧的頂,破破爛爛的還屹立不倒像是守護著什麼。
沿著臺階到了到了高處,張丘見前方有個石頭雕像,是個女人樣子,不過臉被風沙侵蝕看不出樣子來,頭頂破爛的地方月光照射下,顯得有幾分鬼氣。
艾山突然跪倒在石像面前,磕著頭用他們的語言說著什麼。
離殊環顧著四周,張丘抱著小僵也跟著找人,到了石像後面竟然看有個洞口,漆黑幽深,連忙說:這裡有個洞口。


第五十三章 獬豸九
離殊用手電筒探了一下,看不見頭,很幽深,從裡面竟然還有陣陣的涼風吹上來,不是密閉封死的空間。
張丘不知道齊西和二嫂是不是在這裡,不過這斷壁廟宇一目了然藏不住人,導演又說是朝這裡跑來的,不然先下去?
離殊回頭看了眼後面跟的幾人,跟著下去還是留在上面?
導演探著脖子往洞口看,森森的冷意讓他縮回脖子,剛剛經歷了生死,導演其實並不想下去的,這裡面黑咕咚咚的一看就挺危險,誰知道會不會再爬出個怪物來,但留在原地看哪都危險,外都不遠處還有那些怪物屍體。
那個,也許你們要找的人沒在這裡面,咱在附近再找找看?導演小聲說,他既不想下去,也不想留在上面,更不想這裡面身手最好的離殊下去。
我不下去了,我要留在這裡等我大哥。艾山說。
旁邊的年輕姑娘一聽也跟著點頭,她心力交瘁實在不想再波折了,只想早點回家。導演一看艾山健壯的體格,雖然身手比不上這個長頭髮的但對付怪物還行,於是趕緊說:那我也不下去了,省的拖你們後腿。
陸風和華亭是一定要下去的,張丘將他們的食物分成幾分,上面留了一些給艾山他們,剩下的他和華亭各自背了些,每個人身上口袋又裝了牛肉幹和水,這才往下走。
甬道口狹長,離殊打頭,張丘跟在後面,坡度很陡,他們走了十來米,坡度越來越平緩,到了最後趨於平地。整個通道用石板鋪成,打磨的十分光滑平整,看不出一絲縫隙,又寬又高,只有一條道直通前方,黑漆漆的看不到頭。
走了不知道多久,張丘雙腿發酸,華亭氣息也粗了。
原地休息會。離殊說。
張丘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敲著發酸的腿,我怎麼覺得走了好久。他手機早都不知道丟哪了。
華亭聽了抬著手腕的運動手錶看了眼,走了兩個小時四十分鐘。
才兩個多小時。張丘現在體力要比以前好一些,兩個小時的路程不會這麼累,但他真的覺得走了超久的,把自己感想說了,你說會不會像二嫂那兒一樣有什麼磁場擾亂手錶?
離殊搖頭,同時坐在張丘身邊,伸手替張丘揉腿,說:你心裡作用,前面看不到頭,我們剛才也沒人說話,只顧著走,下意識的會覺得時間過得很久。
陸風和華亭也坐在旁邊休息,張丘將食物拿出來,大家吃喝休息了會,補充了下體力,繼續出發。
這次路上張丘跟華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說這話,時間過得很快,走起來也不累,終於看到前面不再是幽黑,發著亮光,張丘特別興奮,我們終於走到了。
大家加快腳步,張丘到了跟前看到前面的情況,剛剛還興奮的笑一下子僵硬住了。
是條死路。陸風語音了帶著濃濃的失望。
最頂頭的石壁上畫著壁畫,色彩鮮豔,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光,畫的內容是個女人,打扮西域風情,身材豐滿圓潤,衣帶翩翩像是在跳舞,臉上表情很享受,但張丘總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眼睛。離殊在旁說。
張丘下意識的對上畫裡的眼睛,腦袋瞬間模糊一片。
【你以為離殊真的喜歡你?】
【他不過在利用你,蠢貨。】
【殺了他、殺了他……
是誰?誰在他耳邊說話。
【快走!帶他走!】
【離殊,不要——
腦中的畫面定格在一雙濃濃緋色的眼,充滿了狠厲的盯著他,像是要將他啃噬殆盡一般。
張丘腦袋針紮似得疼,捂著頭,現實和剛才的畫面充斥著他的腦袋,耳邊還有離殊果斷冷絕的聲音。
慫包,怎麼了?
張丘一抬頭,正好撞進離殊的眼,怔愣了下。
你想什麼?剛剛樣子很痛苦,是不是受傷了?
離殊的眼裡是不掩飾的關心,一下子跟畫面那個狠厲的眼神分開,張丘搖搖頭,我對上這個眼睛,腦袋就暈乎乎一片,裡面還有人說話。
那就不要看了。離殊果斷道。

華亭也心有餘悸在旁邊補充,我剛也發現不對勁,這壁畫的女人表現看上去很享受,但眼神卻充滿了冷漠和掙扎痛苦,我看了眼滿腦子都是——”
怎麼了?陸風見華亭表情不對勁,安撫道:不管看的是什麼,這裡面東西有問題,不會有事的,都是幻覺。

華亭緊緊拉著陸風的手,我剛看到你死了。
不會的,我還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陸風抱著華亭說。

離殊聽見華亭的話,再看魂不守舍的張丘,就知道張丘剛才可能也看到了別的什麼。
還記得下邳墓裡,你看到陶俑會產生幻覺,這壁畫用的顏料作用應該是一樣的。離殊拍了下張丘的背,不要看他。
張丘壓下心裡的不安,他對剛才的幻想,尤其是最後離殊冷漠狠絕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還有一聲聲離殊只是利用他。
搖了搖頭,不可能,他只是個普通人,離殊能利用他什麼?
或許離殊說的對,這顏料有問題,剛才一切只是自己幻想。張丘想通了讓自己不要去糾結,避開畫裡女人的眼睛,轉移注意,導演說二嫂他們過來了,可咱們走到現在只有這堵牆,沒看到二嫂他們,現在怎麼辦?不然我們先回去?
張丘一想到原路返回就雙腿發軟,這條路他們花了五個多小時,一來一回都浪費在路上,人還沒找到。
離殊搖頭,不用回去。繞著門口四處走了圈,最後對上壁畫裡女人的眼睛。
張丘嚇了一跳,就怕離殊中招,你別看眼睛啊!
無事,這個對我沒有作用。離殊伸手在牆壁上敲了兩下,篤篤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是空心的,後面有地方。
怎麼進?該不會要砸碎?張丘掃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按鈕,這筆劃也是平面的,四周沒有凸起。

我們現在在沙漠,甬道用石板搭著,如果一旦發生碰撞,石板落下沙子會將我們埋了,不能硬來。離殊說完輕輕沿著石壁踩上去,明明滑溜溜的,離殊腳下卻踩得穩穩當當的。
整個身子卡在三角處,一隻手輕輕往筆劃兩隻眼睛摳了進去,只見聽見哢哢的聲音,石壁竟然慢慢開了。
裡面還是個甬道,依舊漆黑,張丘打著燈照了一圈,石壁上都有鮮豔的筆劃,離殊護著張丘,讓小僵屍不要亂跑,陸風和華亭走在後面。
壁畫色彩鮮豔,栩栩如生,描繪著沙漠中一個繁盛的國家,這裡的男人精壯強悍,女人們豐腴美麗,孩童活潑可愛,勾勒出富強的景象。
城市建築宏偉氣勢,前面的壁畫都是安居樂業誇讚這個國家的盛強。
到了後面,壁畫的色彩從絢麗鮮豔變得灰撲撲的,整個畫面也特別壓抑,剛剛的景象有多麼的美好,現今就如同人間煉獄一樣,瘦骨嶙峋的女人,孩童大大的腦袋頂著纖細的四肢,男人們血流成河,城市上方籠罩著黑色的霧氣。
這個國家氣數已盡。
子民們不甘心,想要自己的國家再度富強,女王以身祭真神,舉全國之力建造了女王的陵寢。
張丘以為以身祭真神就是死了陪葬,但壁畫上來看不是這樣的,女王是個年紀小小的姑娘,盛裝打扮,眼裡帶著恐懼,被活活封死在棺材內送到了這座墓室裡。
她的百姓都發出歡呼聲朝著陵墓跪拜,壁畫到這裡就沒有了。
這裡是女王的陵寢。張丘沒想到這裡又是個陵墓,尤其想到女王被封死在棺材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華亭想到將軍墓裡也是被活活封進去的,他雖然沒有記憶,但在翻譯棺材板上的文字時也能感受到幾分絕望和痛苦。
壁畫甬道只有五六米的距離,之後是圓頂拱門,鮮紅色的柱子,旁邊有石碑刻著三個字,張丘認不出來,華亭看了眼搖頭,是古語,我也不懂。
雖然認不出但時代一看都很遠。他們繼續前進,這次甬道變得狹小細長,腳底的磚也是白膩的玉石鋪成的,一直到頭,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又是一道小門。
小門是白玉的,雕刻著女王的樣子,一雙眼幽幽的望著他們。
張丘被這眼神盯得打了個哆嗦,你們有沒有發現,溫度冷了?
沙漠氣溫差距大,他們下坑的時候也就淩晨四點多左右,算算時間,應該已經早上十一點多了,而這坑裡的溫度越來越低,比剛開始進入要冷上許多。
我聞到了哥哥的味道。
張丘身上突然想起一道聲音,在這封閉幽黑的地方驟然出現,嚇了張丘一跳,旁邊鈴鐺已經幻化出實體來了,急急的盯著小門,哥哥就在裡面,我聞到了,真的,大人。
鈴鐺說完急不可耐的推開玉石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一道幽亮的光從門縫透了出來,離殊手裡握著匕首,另一手拉著張丘,緊跟後面。
這是一間碩大的墓室,不斷有光從頭頂灑落過來,照的整個墓室清晰可見,正中間停放著一具金色的棺材,正對著後方的黑色柱子上,被綁的裴青被釘在上面,旁邊兩側柱子分別是下邳惠王和化成原形的齊西。
鮮血染紅了整個柱身,通過地面上的花紋彙集到中間金色的棺材下。
又見面了,離殊。


第五十四章 中山國一
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張丘想了下,是白廣安?
是白廣安的聲音。離殊點頭。

至於是不是白廣安本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聽離殊的意思,白廣安內裡早都換人了,張丘想也是,二嫂和齊西兩個人,白廣安根本不是倆人的對手。
離殊攔著張丘不讓上前,齊西的身後白廣安慢慢的走了過來,另外兩隻柱子後蘇志才和蘇宇也顯身了,蘇志才乾枯的手掌捏著鈴鐺的咽喉,兩人恭恭敬敬的低頭望向白廣安。
蘇家父子竟然也來了。
離殊,我勸你不要動,乖乖的站在原地。白廣安輕笑了聲,以前我可以要你的命,現在同樣可以。
張丘一聽,心裡只有果然二字,他看了眼白廣安,這人眼神深沉完全不是白廣安浮於表面的神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芯子。
仔細回想了下,沙塵暴之後,白廣安昏迷不醒,醒來後就到了晚上,縮在一個角落什麼話也沒有說,應該就是這時候,張丘只要一想到他們睡著後,這人如同毒蛇一般吐露著蛇信子冷冷的盯著他們就渾身難受,那六個血粽子應該也是這人的手筆,為了沖散他們,引二嫂齊西他們進來,然後再引他們進來——
白廣安沒有同時解決,而是分散的,這人應該也在忌憚。
句望,你想要什麼?離殊淡淡的問道。
白廣安,應該說是句望笑了下,欣慰的說: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我給了你無上的榮耀和地位,現在該你奉獻了。
真是沒完沒了了,離殊已經被坑過一次,現在還想第二次?張丘忍著脾氣,沒出口罵出要不要臉了。
我等了太久了,已經受夠了經常換身體了。句望看著離殊還是以前的面容,眼底閃過瘋狂的嫉妒,而後又輕輕一笑,不過等待總是有回報的,這一刻終於來了,我終於可以徹徹底底的長生了。
金老大、蘇婉婷都是你的人?離殊問。

句望點點頭,這些沒用的東西,連個珠子都搶不到手,如果不是你提早出來,這些材料我早都收集好了,現在讓他們多活這段時間,已經是恩賜了。
蘇志才已經捏著鈴鐺的脖子往柱子上去,張丘剛動了一步,句望冷冷的眼神掃了過來,我勸你不要找死。
死的絕對不會是他。離殊開口的瞬間已經到了句望跟前。

有離殊牽制住句望,張丘和陸風華亭快速沖向柱子那兒打算先解下一個是一個,人多力量大,句望還是忌憚他們這些人的,沒想到剛到一根柱子前,蘇宇沖了過來,張丘身後的小僵亮出爪子直接撲向蘇宇。
張丘他們趁著功夫先解齊西,這個離他們最近,哪知道蘇志才捏著鈴鐺過來了,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瞳仁瞬間沒有,掃了眼陸風。
總感覺不對勁。張丘剛想完,下一瞬間,站在他身邊最近的陸風伸出拳頭砸向他,張丘急忙躲避了下,喊道:師哥,陸風被控制了,跑!
已經晚了,陸風單手拎著華亭的脖子往上提,華亭瞬間被勒的臉色發白,還喘著氣喊:陸風、陸風是我啊!是我華亭,陸風!
張丘沖著陸風背後砸了兩拳,陸風回過頭面無表情,手上放下了華亭,華亭直接掉在地上喘著粗氣咳個不停。陸風已經追著張丘打,張丘避不及,身上招呼了兩下,疼的嘶啞咧嘴的,沒想到陸風力氣這麼大了。
華亭已經趕過來幫忙,嘴裡不停地喊著陸風的名字,想要喚醒陸風的意識。
另一邊,蘇志才自顧自的將手裡的鈴鐺釘在柱子上,鈴鐺剛一接觸柱子,原本呆滯的神情立刻發出淒厲的叫聲,整個皮膚沁出血,隨著時間,越來越多,很快凝聚在柱子下方,往中間金棺材底流去。
是鈴鐺的聲音……
鈴鐺在喊哥哥。旁邊昏迷中的裴青眉頭微微皺著,慢慢睜開雙眼,耳邊是鈴鐺抽抽搭搭的哭聲,眼前是離殊和一個男人在打架,離殊明顯落於下風。
鈴鐺……”裴青動了下身,牽扯到傷口疼的眉頭更加蹙起,耳邊鈴鐺哭聲越來越低,像是沒了氣息一樣,裴青猛地扯著釘子,牽動整個鏈條叮噹作響,嘴裡低吼叫著鈴鐺的名字。
但卻於事無補。
張丘閃避不及,結結實實挨了陸風拳頭,頓時雙眼冒著金星,看人都是重影,陸風一手掐著華亭的脖子,高高的舉起另一隻拳頭,張丘搖搖晃晃的趕緊去拉,不知道怎麼回事,陸風的力量越來越大了,要是師哥挨這麼一下准要丟半條命。
陸風醒來估計也要後悔死的。
他胳膊還沒挨上,陸風的拳頭就要落,華亭喊的嗓子都啞了,絕望的閉著眼,突然眼前一道黑影,抓住了陸風的胳膊,鮮血流了一地。
張丘定眼一看,是小僵。
小僵細小的手指長出粉色的指甲,不長但特別鋒利,現在全身都是汙血,指甲縫裡都是皮肉,有陸風的也有剛才蘇宇的。
陸風捂著胳膊,正要發狠,突然腳步晃了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地。
華亭抱著陸風,張丘滿心都是離殊,耳邊突然聽見離殊的喊聲,他從來沒見過離殊痛苦的叫聲,回頭一看,離殊跌倒在地,半支黑色的針露腦袋上面。
句望衣服混亂,傷痕累累,站在離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陰狠的說道:失去了神魄,你是鬥不過我的。
你他媽的對離殊做了什麼!我要殺了你王八蛋!張丘恨得雙眼發紅沖了過去。

句望眼神冷冷掃過來,張丘就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不得動彈。
普通人,你真的以為離殊是愛你的?當初下墓中,沒有你也會是別人,他只是在利用你,不過,純陰血脈,倒是個好料。句望說到最後勾唇笑了下,眼神先是在看做菜要用的材料,移到了旁邊惡狠狠露著爪子的小僵屍,這個雜種也不錯,你們倆,動作快點,我已經等不及了。
後面的話是沖蘇志才和蘇宇說的。
蘇家父子害怕的抖了下,蘇志才率先沖了過來,小僵站在張丘前面,惡狠狠的盯著蘇志才,誰要敢動一下爸爸,他一定要撕碎對方!
蘇志才不敢上前,句望說了句沒用,親手將小僵抓了起來,扔給蘇宇。
蘇宇的皮已經支離破碎,被小僵剛才撓的,索性脫了這張皮,露出原本的樣子,血糊糊的一片,眼神狠毒的盯著小僵,慢慢的,他的皮像是長好了一樣,模樣赫然就是長沙坑裡的家僕粽子。
雖然神獸還不夠多,但有你就夠了。句望眼底不掩飾的興奮,催促蘇志才和家僕速度放快。
除了離殊,他們所有的人都被釘在柱子上,張丘活活疼暈了過去,渾身汗像是冒不完一樣,耳邊是陣陣的龍吟發怒聲,還有句望哈哈哈的大笑。
太好了,竟然是一條青龍,天助我,哈哈哈哈哈,沒用的,這是釘神針,掙脫不出來的!
張丘睜開雙眼,前面的金棺材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整個金色混合著血液流淌在地上刻著的複雜紋路中,來來回回流動,離殊就躺在正中間,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當初他教我取出你的神魄,你的肉身被陣法練就千年,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是不想這麼快的,不過他說了,只要有你和兩個神獸輔助,照樣可以成大事,現在我有青龍、有鵷鶵還有一隻獬豸,哈哈哈哈哈,陣法要啟動了,我要長生成神了。
句望將手中的神魄扔到離殊正上方,像是被定住一樣漂浮在空中,慢慢開始滾動,神魄越來越大。
張丘腦子一疼,覺得渾身上下像被什麼東西吸一樣,腦髓都要出來,耳邊是各種吼叫聲,明明疼的要立刻死去一樣,卻神志清明無法暈過去。
句望立在陣法頂,上空的東西像是要吸幹他們身上的精力,全都彙集到句望腳底。
離殊躺在血泊陣法中,隨著時間催動,身上的骨肉像是被這陣法消融一樣。
張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拼著力氣喊:離殊、離殊醒醒、醒醒!
滿室的吼叫聲淹沒了張丘的聲音,張丘眼睜睜的看著離殊一點點消散,隨著時間,消散速度越來越加快,而句望披著的白廣安的皮一點點脫落,重新塑身形,先從腳底慢慢到腿再到身上——
隨著句望身形的重塑,滿室的吼叫聲越來越低,張丘頭暈目眩,全部精力都像被抽幹了一樣,陷入絕望中。
張丘眼皮撐不住了,合上了雙眼,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原本陣法中即將消散的離殊突然睜開了眼,渾身散發出緋色的霧氣向四周擴散。
怎麼會!你這樣會魂飛魄散的!
耳邊是句望絕望不甘的叫聲,是誰會魂飛魄散?
身體慢慢下滑,被人抱住,張丘下意識的抓著對方的手臂,離殊。睜開眼卻是二嫂,他們都從柱子上下來,離殊呢?
張丘急著環顧滿室,離殊站在陣法中,渾身已經是透明的,眼裡充滿了緋色,手中拿著原本屬於他的神魄,冷冽的看向句望。
句望重塑一半被打斷,現在一半是白廣安另一半是他自己。
你現在這樣子,就算拿回了神魄也奈何不了我!句望笑了聲,誰也跑不掉的,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離殊突然轉頭看向張丘,張丘對上離殊的視線,頓時心臟一疼,離殊,你要幹什麼!
那就試試。今天我要親手了結你。離殊回過頭,盯著句望冷冷說,將手裡的神魄催動,以他為中心散發出刺激巨大的能量光。

——
墓頂碎裂的聲音,上面的水流灌入進來。
離殊!
墓頂的洞越來越大,張丘甚至能聽到墓頂還在碎裂的聲音,如果再不走他們就會被淹死,下一秒,整個墓頂咵——的全部裂開。
離、離殊,快咳咳,快走。張丘灌了幾口水,整個身子被一道力量推了出來。
水裡龍吟,整個水流攪動,一條青龍將張丘甩在背上,爪子在水中撈上所有人,用尾巴拖著他們到了背上,整個龍身往上盤旋,張丘雙手在水中胡亂揮著,想要抓住什麼,手上突然一涼,被對方的手緊緊握住。
張丘腦袋缺氧,隱約看到離殊握著他的手跟著他們一起上來,心口一松。
刺眼的光越來越亮,離殊突然鬆開了他的手,張丘一急,低頭看去,深處像是一道黑色的巨口要將他們吞噬,句望緊跟在離殊身後。
快走!
張丘搖頭,臉上模糊一片,他扒著離殊的手往下滑,先、先上來,上來再說。
離殊快速上前,托著張丘坐穩,親了口張丘,口中冰冰涼涼的像是滑進他的肚子中,張丘用盡全力抓住離殊,卻被一道力量推送出了水面。
咳咳,離殊!張丘咽下口裡的水,慌亂的低頭往下看,水裡離殊和句望都已經消失不見,整個水面突然滾動,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青龍呼的沖上天空,尾巴拖著要下去的張丘,緊緊的箍著。
珠子!下邳惠王突然向下喊了聲。
他懷裡的鳳凰珠從空中極速掉落,下邳惠王想也沒想的跳了下去,但速度還是晚了,頓時心沉了,他和炟兒註定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身體越來越下,炸開的水面形成一個大口,像是要將下邳惠王吞噬一樣。
突然一聲啼叫,一直碩大無比的金色九尾鳳凰沖出水面,穩穩的托著下落的下邳惠王。
下邳惠王身上一輕,極速像上沖,他下意識的緊緊抱著身下的鳳凰,過了會,顫抖著唇,不確定的叫了聲:炟兒?
鳳凰緊跟著青龍,快速落到四周安全位置,瞬間化成人形,赤條條的赫然就是張于水的樣貌,只是比人類時的張于水要高大許多。
張丘從青龍下來,二哥,救離殊,離殊還在裡面。
先別急,相信離殊。青龍化成人形的裴青說,跟未曾蒙面的張于水看了眼,我們過去看看。
我也要去。張丘說道。

陸風幾人表示也要去,張于水說:一起去,不過張丘一會要聽我的。
裴青和陸風又化成青龍和鳳凰,馱著眾人飛向沙漠中的綠洲,在天上遠遠的看到湖面水位下降許多,青龍喜水性,龍尾一拍,整個湖面水流分開,他們沿著中路往下。
張丘急著跳下來,整個墓室亂糟糟一片,水裡浮著胳膊腿,張丘嚇得臉都白了。
是蘇家父子的。裴青說完,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龍尾,用龍尾掃過水流,將水劃開方便他們去找。
張丘一聽不是離殊臉微微好了些,但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離殊,他、他一定是出去了,一定是沿著我們來的時候墓道出去了。
說完率先往墓道去了,墓道水已經淹滿了,裴青緊跟其後,用龍尾破開水流。
等等,有人——”張丘加速跑過去,角落處有個人躺在地上,張于水跟在後面,當張丘手快碰到對方時,一把拉住,剛剛側著身子的人突然翻過身來,一把抓著張丘的手。
對方臉傷痕累累,但張丘一眼就認出這是白廣安的臉。
句望,離殊呢?離殊呢!
句望捂著張丘的手加大了力氣,張丘感到手腕一陣針紮的疼,熟悉的被吸掉精力的感覺又籠罩過來,不過一瞬間,這種感覺又消散不見。地上的句望突然重重跌在地上,他竟然將神魄給了你。
張丘管什麼神魄不神魄,揪著句望的衣領,一拳打了上去,媽的,離殊呢?
哈哈。句望笑了下,咳出血,報復的對上張丘的眼,死了,哈哈哈,離殊拼個魂飛魄散也殺不了我,他自己死了,完了,再也沒有了哈哈哈哈哈。

張丘不信,又結實的給了兩拳。
句望眼裡的光越來越淡,眼裡帶著不甘,喃喃道:我明明是按照你說的,為什麼、為什麼……就差最後一步了……”
他已經死了,重塑肉身時本來就危險,被打斷後只有實體了,又受了離殊重創,現在已經是神行俱滅。張于水攔著發怒的張丘,先找離殊。

張丘回過神,踢了腳句望的屍體,眼底全是冷意,你說得對,先找離殊。
他們沿著整個墓道出去,結果什麼都沒有,從廟宇出來,康巴手裡拿著棍子,見是他們,松了口氣,你們終於上來了,這裡可是蒲類國,你們不要冒犯了女王真神。
張丘頭疼欲裂,雙眼發懵,根本聽不清康巴說什麼,他只想離殊,離殊到底去了哪裡?
他不信離殊就這樣死了。
康巴見張丘一行人面色難看,渾身又濕漉漉的,趕緊跪在石像前禱告讓女王原諒他們的冒犯之類的。
張于水穿著下邳惠王給他的大外套,他個子很高,衣服只遮擋到大腿,渾身赤裸絲毫不畏康巴幾人的目光,手搭在張丘肩膀,你信我,離殊不會死的。
語氣裡信誓旦旦,帶著堅定的力量。
張丘猛地抬頭,快速說道: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的感覺告訴我離殊還沒有死。張于水也說不清這種關係,皺著眉頭,形容道:自從我變身後,我對離殊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現在很淡但還沒有消失,我相信離殊沒有死。

張丘聽到張于水這種第六感,還是松了口氣,二哥都說了,離殊一定會沒事的。
爸爸。小僵抱著張丘的大腿,大臉上兩行淚,哭著說:大爸爸會沒事的,爸爸。
剛剛一路走來,張丘滿腦子都是離殊都忘了小僵的存在,現在聽兒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安撫他,頓時心裡發酸,眼眶紅了,尤其小僵大臉上全是傷痕,手腕的傷口癒合的慢還沒有好,渾身濕漉漉髒兮兮的抱著他。
張丘忍不住抱起小僵親了下,重複說:嗯,大爸爸不會有事的。
康巴祈禱完了,說:我帶他們回去了,這次專門來接你們的,沒想到你們下去那麼久,這裡可是蒲類國的,就怕你們跟女王作陪上不來的。
早上康巴找到了昨天沖散的駱駝到了這裡,導演先喊要回去,尤其那個小姑娘快扛不住了,康巴見了先帶導演和姑娘回去,又緊趕慢趕的來接他們,艾山說他們進了洞口就沒出來,於是倆兄弟守在這裡,打算在等一晚,人沒出來就回去請救援了。
現在天已經快黑了,只能在住一晚明天一早回去。康巴見這群人上來都奇奇怪怪的,害怕是被女王吸了魂魄,嘴裡不住的說: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蒲類國消失了千年,曾經十分昌盛,後來聽說是鎮國寶物丟失,慢慢破敗了,不過又有人說女王會吸食百姓精力,國家才敗的。
艾山在旁邊說:大哥,阿爸明明說女王聽信了巫神的話,想要長生,吸取人的精神,最後被百姓祭祀真神的。
反正離這裡遠點就是對的。康巴不讓他們在這裡過夜,態度很堅決。

張丘對什麼都無所謂,他們在底下的搭起了帳篷,這是康巴和艾山后來帶來的,食物和水很豐富。匆匆吃過飯,天已經晚了,大家進了帳篷,張丘抱著小僵睡在外側,累了一天的小僵很快睡著,張丘卻怎麼也睡不著,只要一閉眼就是離殊最後鬆開他手的神情。
想起最後離殊吻他,涼涼的東西順著喉嚨到了肚子,句望說離殊將神魄給了他,張丘摸著肚子,什麼也感受不到。
窸窸窣窣的,下邳惠王壓低著聲音,放手!說完匆匆落荒而逃似得出去了。
張于水緊緊跟上。
帳篷裡又恢復安靜,過了會聽到裴青小聲說:鈴鐺讓哥哥抱抱你,今天差點就見不到你了,你一哭我就醒了,以後不要哭了,哥哥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小亭,我愛你。

陸風的聲音,華亭湊過去小聲回了句愛你。
耳邊的一切都在放大,張丘甚至能聽到出去了的下邳惠王和張于水說話的聲音,過了會又開始罵起來了,張丘睡不著索性起來,他剛走出帳篷就愣住了。
四周根本就沒有下邳惠王和張于水的身影,但兩人的聲音又很清晰,跟著聲音過去,距離他十米外的沙丘後面,張於水壓著下邳惠王在親。
怎麼回事?他的聽力好像變好了。
咚咚、咚咚——
爸爸。
張丘聽到有道聲音軟軟的叫爸爸,他回頭看了眼帳篷,難道是小僵醒來了?
連忙回去,帳篷裡小僵睡得香甜,那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又響起了。
爸爸。
張丘愣了片刻,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腹部。


第五十五章 中山國二
張丘從新疆回到西安,還好正趕上報名時間。
陸風華亭還有裴青和小鈴鐺回北京了,下邳惠王不知道為什麼生氣跑不見了,二哥張于水緊跟著找人去了。沙漠獵鷹劇組死了人,聽說鬧得很大,最近微博熱搜都是沙漠獵鷹死人消息,導演現在頭疼,齊西的戲份自然是拍不下去了,他經紀人又給找了部仙俠劇,聽說去安徽了。
張丘回到空蕩蕩狹小的出租房整個人心也是沉沉的,本來計畫著這次回來就換個大房間,現在也不用了,萬一離殊回來找不到了怎麼辦?
小僵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的瞅著張丘。
這一路回來,小僵像是知道什麼,一直都很乖,也不調皮了,張丘心裡自責,還讓小僵擔心他,打起精神,抱著沙發上的小僵親了口,高高興興說:今天咱們去外面吃飯,爸爸給你要霜淇淋!
小僵眼睛瞬間亮了,小胳膊環著張丘的脖子,特別正經的說:爸爸,大爸爸會回來了,我們等他。
好,等他。不能再讓小僵替他操心了。

張丘抱著小僵下樓吃好的,哄得小僵高高興興的,回來就頭疼,過兩天開課小僵要怎麼辦?他現在住的是學校附近的老社區,附近應該有幼稚園的,實在不行先把小僵放在幼稚園過渡一段時間。
正想著,手邊電話響了。
張丘一看是師哥打來的,那邊應該到了,可能報平安。
什麼?地圖丟了?!
聽到消息張丘也懵了,當初從晉惠帝墓找出的地圖放在師哥那兒,一直沒查出具體地方,他們先去了趟新疆,句望也解決了,張丘都忘了還有地圖這一茬了。
只丟了地圖。華亭臉色也不太好,一到家裡門窗都好好地,只有書房的保險箱打開了,家裡其他值錢的什麼都沒丟,只有地圖。
張丘想到師哥家的高級別墅,平時保安很嚴密,更別提還有電子監控,這樣都能丟,偷地圖的不是一般人。
算了,丟了就丟了,師哥你別放心上,反正句望死了,應該沒什麼事了。張丘安撫了兩句,這次新疆比較危險,師哥你還是去醫院好好檢查下身體,有什麼事情再聯繫。
華亭心情很不好,大家信任他將地圖放在他手中,沒想到他給弄丟了,現在只想辦法儘快找到。
陸風安撫的拍了怕華亭肩膀,我去報案,正好去醫院好好檢查下身體。
我最近感覺好了很多,其實不去——好好好,聽你的去!

這邊張丘掛斷電話撲到在床上,雖然句望已經死了,但背後的陰謀好像並沒有結束,地圖還沒拼完整,盜地圖的人又是誰?有什麼目的?句望口中說的他又是誰?
一切的一切讓張丘心亂如麻,但一想到離殊,什麼勁頭都提不起來,這些跟他又沒有關係,丟了或許說明是該結束這樣的冒險下坑了。
第二天張丘找到附近的幼稚園,離學校不遠,小僵冷靜臉的盯著一串流鼻涕的孩子,拉著張丘的說,很斬釘截鐵的說:爸爸,我不要跟這些小孩子一起上學。
你也是個小孩子好嗎?!張丘哭笑不得,哄道:裡面有各種好玩的,還有小夥伴的。
不要。小僵的臉都快冷成冰渣了,重重的重複,我不是小孩子。

張丘還想勸,小僵突然仰起頭,露出兩顆小虎牙,特別鋒利,爸爸,你真的要送我進去嗎?
總有種小僵一言不合要啃幼稚園小孩子的錯覺。張丘可不想見到第二天幼稚園上頭條——西安某幼稚園整園小朋友造咬傷。
算了,不去就不去了。張丘打消了這個念頭,抱著他家小僵跟老師告別。
小僵聽到不去,整個人又特別軟,張丘發現小僵越來越難搞定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第一堂公共課,張丘將小僵帶著坐在最後。一進教室倆人就吸引了全部目光,女同學目光如炬的帶著零食來投喂小僵。
同學你弟弟好可愛啊!女同學將巧克力豆塞給小僵,發現張丘長得不錯,有心想要聯繫方式,笑盈盈的說:同學你什麼專業的,改天可以一起去圖書館的。
小僵小肉手捏著一顆巧克力豆遞到張丘嘴邊,爸爸,阿姨給的好好吃。
氣氛突然靜默了。
張丘默默地啃掉小僵的巧克力豆,摸著小僵腦袋,沖女同學說:我兒子張小僵。
哈哈。女同學尷尬笑了兩聲,沒想到你兒子這麼大了……”說完就撤。

好在開始上課了,授課的教授是位很嚴肅的人,見到有人帶小孩子來上課很不滿,特意問了張丘名字,一堂課下來張丘就跟靶子似得,最後終於結束,教授點名說:下次不要帶孩子來了,雖然他很乖巧。
張丘點頭,抱著小僵往回走,頭更疼了。
爸爸我突然想去幼稚園了!小僵肉手環著張丘脖子軟噠噠的說。
張丘知道兒子這是懂事了,卻有些心酸,小僵才多大就會為了他退讓。
沒事,爸爸再想想辦法。張丘回親了口兒子。
想到的辦法就是沒辦法,張丘每天變著法的帶著小僵打遊擊,要是遇見讓出去的教授,就戳小僵賣乖他賣慘,沒想到短短幾天,張丘和小僵已經成了他們學校網紅,微博熱搜也上了一波。
離殊卻還沒有回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師哥華亭徹底好了,醫院檢查過都覺得不可思議。
張丘卻想到在地下女王墓室裡,離殊一瞬間釋放的緋色霧氣,被籠罩後他精力就好很多,身上傷口也慢慢治癒。
王八蛋離殊,再不回來我要爬牆了!張丘磨牙。
轉眼到了八月低,小僵現在摸清了各個教授的脾氣,無縫對接發大招,可高冷可賣萌,簡直成了班寵,方教授特別喜歡小僵,還讓張丘帶著小僵去他家做客,師母做的一手好菜,特別熱情。
倆位老人有個跟小僵差不多大的孫子,不過兒子一家在北京發展,一年到頭很少回西安,倆人把對孫子的熱愛都放到小僵身上,這段時間小僵吃胖了不少,臉肥嘟嘟的。
張丘給兒子洗過澡,摸著兒子圓鼓鼓的肚子,逗得小僵咯咯笑。
咚咚——
有人敲門。
張丘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他在大學沒什麼朋友,這個時間不可能有人來找他。想到什麼,張丘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丫子往外沖。
門嘩的打開。
看到門口來人,張丘笑僵住了,緩了會笑著說:二嫂。
下邳惠王見張丘剛剛興奮的樣子就知道張丘以為是離殊回來了,正想開口說話,聽到樓梯聲音,先進房了,張丘一看是二哥跟在後面。
二哥——”
有離殊消息了。

張丘懵了,好半天緩不過來,手都是抖得,什麼?
進去說,有離殊消息了,離殊沒死。張于水拍著張丘肩膀,肯定說:先把心放肚子裡,這次我們確定了消息才趕過來的,真的是離殊。

下邳惠王見張丘高興的不知所措,還到處找水杯給他們倒水,明明水杯就在茶几上,趕緊攔著人,自己人別忙活。
自己人。張于水笑著重複了句,眼睛直勾勾盯著下邳惠王,你二嫂說的對,都是一家人別忙活了。

下邳惠王臉上一僵,要不是張丘眼巴巴的等他們消息,非得踢死張于水不可。
這事得從半個月前說起,你二嫂——阿衍在道上也有幾分名氣,有人想請阿衍下坑,給的價位很高,不過那時候我們都沒心思在那裡面就拒絕了。張于水挑著重點說:後面有人傳請了離殊,我們倆一聽,阿衍立刻跟當初找他的頭頭聯繫,想確定好了再告訴你,結果發現根本就沒離殊的影子,不過傳出這話的人說是見過離殊,不過被另一方人馬搶了,我托了關係終於到手了一張照片,你看看。
張于水從口袋掏出照片遞給張丘。
照片中的人身材高大,神情冷漠,五官俊美的不像是凡人。張丘握著照片的手都是抖得,儘管照片模糊,但他還是知道這就是離殊。
真的是離殊。
離殊他沒有死!
張丘眼眶發紅,緊緊地握著照片,確定了離殊平安後,這一個月來的擔驚受怕和折磨全都化成了委屈,磨著牙低低罵道:王八蛋,看我不咬死你!
既然活著,為什麼不來找他,他知不知道自己這一個月是怎麼過的?!
好氣!要氣炸了!
下邳惠王聽到張丘明明高興地要死還說著氣話,莞爾一笑,臉上都是溫柔,一抬頭見對面張于水緊緊地盯著他,故作自然的轉頭。
張于水笑了下,下邳惠王惱羞成怒卻沒說什麼,他只要說話就必中了張于水的套路。
這倆人氣氛曖昧黏糊,張丘完全注意不到,滿心都是離殊,還是下邳惠王提醒他手機響了,張丘一看是師哥的電話。
師弟,離殊現在就在北京,快來!
是師哥華亭,張丘現在已經知道離殊安然無恙,心微微穩了,問了詳細情況。
你還記得齊叔嗎?上次邀請我們去酒會的齊止戎,今晚有場拍賣會,我和陸風過去湊熱鬧,沒想到齊叔也在,我剛剛去洗手間,過道看到了離殊,還以為自己看花眼,故意追了過去,離殊進了齊叔的貴賓室……”華亭蹙著眉,吞下想要說的,你還是先來一趟。
張丘滿腦子都是華亭說的資訊,壓根沒注意到華亭吞吞吐吐的猶豫,旁邊張于水和下邳惠王對視了眼,覺得其中有古怪,離殊對張丘的佔有欲大家都知道,沙漠中臨了將神魄給了張丘,就是盡自己最後力量讓張丘平安無事,張丘命脈太陰,又跟粽子的離殊待太久,身上的血脈更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走黴運也是常事,有了神魄護體就不會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敢打主意了。
現在離殊明明活著,這麼長時間卻沒過來找張丘,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牽絆著,還是有別的……
張于水和下邳惠王說完消息要回酒店,張丘本來還想說湊合住一晚,一看家裡只有張小破沙發還是算了,再說二哥眼裡全是二嫂,待在他這兒也不方便。
三人商量了下明早飛機走,下邳惠王搞定機票。
第二天一早張丘去學校請假,順便給方教授打了電話,結果師母說教授臨時跟考察團外出了,可能有段時間才回來。
張丘抱著小僵,裝著錢背著包在機場和二嫂二哥匯合。
張于水扶著下邳惠王的腰,下邳惠王見張丘和小僵來了,打掉了張于水的手,張于水一臉委屈,氣得下邳惠王想打死張于水,這人還有臉委屈!
昨晚都說了——咳咳,算了。
下邳惠王冷著臉,但他長得美豔,冷著臉有種冷豔高貴感,更招人了,機場不少人都暗自打量,張于水臉色不善,掃了眼打量的人,伸手又將下邳惠王摟在懷裡。
你不熱?下邳惠王冷冷的問。
這樣暖和、暖和。張于水打著哈哈,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張丘覺得他家二哥自從重生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以前說好的禁欲世外高人模樣呢?!
到了北京才十點多,陸風開車來接,華亭和花花也在車上,小僵見了花花特別高興,兩個小孩坐在後面安全座椅上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完了還哈哈一笑。
張丘想問下師哥離殊消息的,旁邊的張于水從下了飛機見到陸風後一直盯著陸風看,看的陸風發毛,怎麼了這是?
你不是人啊!二哥張于水又恢復成淡薄名利世外高人的樣子,特別神棍。

整個車廂都靜了,張丘看了眼陸風,還好陸風沒咋生氣,二哥,你怎麼好好地罵人……”
張于水敲了下張丘的腦袋,坐了起來,很正經的說:沒有罵人就是字面意思,剛一出機場就發現他不對了,身上有股普通人沒有的力量,跟裴青一樣,不過裴青傳承的血液要濃厚一些,他的比較淡薄,如果不是上次新疆遭受到衝擊,他體內的傳承可能還沒蘇醒。
說到這裡,張于水看了眼華亭,笑眯眯的問:不然你以為兩個普通男人真的能生出孩子?
華亭尷尬沒有,主要是關心陸風,聽見張于水說的靠譜,趕緊問道:我也發現了,他的力氣自從新疆回來就變大了,而且那——”想說每天晚上做起來不是人,以前還心疼他身體都很節制,現在他完全好了,才看清陸風就是個泰迪本性!!!
不過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車上除了兩個孩子誰還不是個老司機了,一看華亭欲言又止急刹車的樣子就知道要說什麼了,大家一臉懂得還要裝作不知道。
除了精力充沛力氣大點外,我覺得跟以前沒有什麼變化。陸風說到這裡調笑了下,也不會變身。
你體內的力量還未徹底的覺醒,需要個契機。張于水話鋒一轉,不過即便是這樣,你的壽命也會比普通人要久,沒必要刻意追求這些的,得不償失。

張于水對陸風不甚瞭解,就怕陸風鑽了牛角尖知道自己有傳承血脈會一味的追求,被權勢蒙蔽了雙眼最後可能過的還不如現在幸福。
陸風自然聽明白了張于水的意思,點點頭,對這些本來就不怎麼看重,以前是想治好小亭,現在小亭好了,他就想這樣生活一起變老,如果他成了什麼神獸,要眼睜睜看著小亭獨自老去,那才是一種折磨。
現在這樣他已經很幸福了,小亭好了,他精力充沛,多好。
華亭要知道陸風這麼想估計挺感動,但聽到最後可能要罵人了。
到了別墅裡,華亭讓花花帶著小僵去玩,看了眼張丘,我有句話還是想提早告訴你,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張丘被華亭這樣子弄得差點摔掉茶杯,張了張嘴,是離殊?
他沒事,就在北京。

張丘松了口氣,只要人沒事就好,師兄這樣子差點嚇死他了。
只是——離殊他好像失憶了。


第五十六章 中山國三
按照華亭說的,當時在齊止戎的包廂中,他跟離殊打過招呼,離殊一臉冷漠根本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之後齊止戎客氣的讓齊修送他出去。
齊叔當時來的很晚,拍了東西立刻就走了。陸風將手裡的畫冊遞給眾人,這是齊叔拍的,下手很果決,抬得價位很高,全程不到十分鐘,如果不是小亭說見到離殊,我壓根不知道離殊也在。
畫冊是拍賣會定制的,陸風翻到的最後一頁,是一塊暖白色的玉璧,底下有簡介,戰國時期或許更早,據傳是中山國最偉大國君之一的桓公所有。
中山國經歷了戎狄、鮮虞最後才稱中山,是一支少數民主的小國,興盛與滅國更迭,最有名的就是以弱勝強和這位桓公了。華亭將中山資訊普及了下,又說:被盜的地圖我研究的資料還在,最近我才發現走了彎路,那塊地圖是有兩個方位,一個是現今的陝北,另一處是現今的河北石家莊附近,這兩處都是中山國曾經的國都,陝北追溯的更早一些。
張丘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只想儘快找到離殊。
華亭看出張丘的焦慮,說:你應該也知道,有人請了離殊下坑,這人就是齊叔,現在看來齊叔很可能要去的就是這兩個地方,還有地圖有可能也是齊叔的人偷走的。
這個齊叔住在哪裡?張丘問。

陸風報了位址,沒用的,這裡有很嚴密的安保人員,沒有主人的邀請是不會放人進去的。頓了下,以前的話以我們幾家的交情上門還是可以的,但自從齊叔從國外回來後變化很大,現在攀交情沒用了。
張丘心有些沉,對上眾人關心的目光,淡定說:我不會亂來的,反正離殊還沒死,我就不信還遇不到了。
等遇到了就有你好看的!張丘在心裡磨牙。
晚上陸風華亭請客吃銅鍋,張丘得知離殊安然無恙後就放鬆了,至於離殊失憶不記得他,張丘在心裡哼哼,就憑離殊那個冰坨子就算有人想靠近也會被凍得掉胳膊掉腿,他才不擔心。
於是抱著小僵笑眯眯的親了兩大口,好兒子,今天吃大戶!
吃大戶!小僵有樣學樣,露出兩個鋒利的小虎牙。

晚上一起約了裴青和鈴鐺,一個月沒見鈴鐺變得白白嫩嫩氣色很好,一點都不像一隻鬼,也不知道裴青怎麼做到的。鈴鐺穿著粉色領口帶花邊的襯衫和一條修身牛仔褲,本來就清秀可人,這樣打扮有點像十七八的少女,十分可愛。
鈴鐺見眾人看他,有些羞澀的露出微笑,哥哥幫我買的,是不是不好看?
裴青趕緊攬著鈴鐺,滿口誇讚,好看,我家鈴鐺最好看了。
小鈴鐺就特別高興。
張丘:……
我還能說點什麼,你們開心就好。別看裴青彎了,但審美還是很直男的。
他們定了包廂,如果坐在外面,以下邳惠王的樣貌和小鈴鐺的可口,他們就別想著吃飯,裴青和張于水得擼袖子惡狠狠地守在一旁瞪人了。
北京的銅鍋涮羊肉確實很地道,張丘吃的大汗淋漓,一個多月以來他吃的最暢快的一頓飯了。
小僵拉著爸爸的袖子,萌萌噠說:爸爸我想和花花出去玩滑滑梯。
等會爸爸陪你去。張丘嘴裡塞了一口羊肉話都不利索。

鈴鐺特別貼心的說:我帶他們去玩好了,你別急的。對於人類的食物他吃不吃都可以的,臨出門前哥哥給他準備了許多不同口味的香燭的,現在肚子都是飽飽的。
裴青要陪,實在是上次他去廁所一出來小鈴鐺就被人抓走了,快嚇死他了。
不用啦哥哥,就在餐廳裡。
小僵挺著胸脯特別嚴肅,還有我呢!
裴青一下子就逗笑了,好。他看了眼雙眼亮晶晶的鈴鐺,知道鈴鐺也想玩,琢磨著明天帶鈴鐺去遊樂場好了,家裡還有一套小兔子的衣服,可以哄鈴鐺穿上。
遊樂場啊!那是不是摩天輪裡……裴青一臉正經的囑咐,有什麼事情就跑。
小鈴鐺還不知道明天的甜蜜痛苦,高高興興的點頭,帶著小僵和花花出去浪。
你慢點吃,管夠!華亭見張丘吃的開心,又點了兩盤羊肉。
張丘咽下嘴裡的,喝了口冰冰涼涼的優酪乳,笑嘻嘻的說:師哥麼麼噠!
薄薄的羊肉在清湯鍋涮一下,沾著濃郁的芝麻醬,一筷子送進口中,張丘美的都快上天了。旁邊下邳惠王見了,不由的拿起了筷子,他一向只吃七分飽,也從未跟一群人在一個鍋裡夾菜吃,但這種氣氛感染下,竟然還想再吃些。
在座的身份各自不同,聊起天想到什麼說什麼,張于水自從重生後懂得的更多了,他本身就會風水符籙,現在又先天比常人多了上古秘法傳承,說起鬼蜮故事來聽得張丘都入迷了。
“……執念所化成鬼,分為厲鬼和普通的鬼,普通的鬼一日復一日的,等哪一天它自己都不記得執念了,就回到地府報導,至於厲鬼則會變本加厲,怨氣更重。張于水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還有種情況,執念深沉的但不一定是厲鬼,不過這種情況很少。
那這種是什麼?張丘聽得入迷,筷子都放下了。

張于水笑了下,我也是在傳承中得知,枉死之人,集天地的怨氣,經過重重輪回,陰差陽錯下轉世成了執念,這種執念也許他本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本能就回去尋找。
陸風聽到張于水這話,心中突然一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嗯。張于水將自己猜測告訴眾人,我雖然沒見過你們口中所說的齊叔,但聽你們這麼描述,確實跟我剛才所說的很像,這種人有前世最深沉的執念,也不能絕對的判斷是好是壞,只能見機行事了。

正說話著,小僵突然急匆匆的沖進來,抱著張丘的大腿雙眼紅紅的,一副要哭又忍著不哭的表情。
張丘從未見過小僵受了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抄起兒子抱在懷裡,摸著兒子臉蛋,小僵怎麼了?告訴爸爸。
小僵憋回眼淚,低著腦袋不吭氣。
後面鈴鐺抱著花花進來了,看到委屈的小僵,低低跟張丘說:剛剛我們正玩著,看到了離殊大人,小僵特別高興跑過去抱離殊大人的腿叫爸爸,離殊大人很冷漠的推開了小僵……”
鈴鐺沒有說出離殊還說了我不是你爸爸這種話。
小僵頓時就懵了,可憐巴巴的跑回來抱張丘,就怕兩個爸爸都不要他了。
張丘聽完就炸了,再看小鈴鐺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小僵委屈可憐的樣子,想都能想到怎麼回事,頓時抱著小僵氣呼呼的往外沖,反了天了王八蛋離殊!
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張丘抱著小僵氣勢洶洶的沖到外面,正好跟迎面走來的離殊打個照面。張丘腳步頓住了,一個月沒見,離殊身上的生人勿進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更加冷冽,頭髮剪短了,十分俐落,站在那裡只是一個眼神都像能將人凍住。
心裡冷笑,張丘想老子都見過你光著屁股的樣子,還怕了屁!
於是淡定的走到離殊面前,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冷冷開口,這位先生,你剛才惹哭了我兒子。
離殊視線移到張丘身上,又移到張丘懷裡,面無表情,他認錯人了。說完要走。
張丘移步擋在離殊前,離殊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張丘,明明還是依舊的面無表情,但張丘就是能看出離殊的不耐煩,他沒退步,笑眯眯道:先生你惹哭了我兒子,不打算做點什麼補償?拔腿就走倒是跟我前夫很像啊!
什麼補償?聲音十分冷漠。

張丘裝模作樣的想了下,問懷裡的小僵要什麼補償,小僵悶悶不樂的腦袋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張丘摸摸兒子的背,抬頭看向離殊。
你也看到了,我兒子正傷心著,這樣你抽一天時間陪我兒子玩一天,哄他開心就好。
剛剛還淡定面無表情的離殊頓時蹙起眉,對上張丘目光,點了下頭,明天。
張丘沒想到離殊還真同意了,心裡哈哈哈笑了半天,面上很公事公辦的問離殊要手機。
我沒有那種東西。離殊氣息更冷了,明天早上八點這家店門口。
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過來,客客氣氣的問離殊,先生,遇到什麼事了嗎?眼神不善的掃到旁邊攔路的張丘。
離殊視線移到男人身上,冷冷道:沒有。
齊先生有事情想問您,請您過去。西裝男人態度很恭敬。

張丘已經得到滿意的答覆,扛著自家兒子轉身進包廂了,他的一口羊肉還沒吃呢!
走到一半的離殊突然回頭看了眼張丘的背影,眉頭緊皺,剛才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這種要求,還有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晚上回到別墅,張丘陪小僵泡澡,在浴缸裡跟小僵玩了會水,拿著以前的小黃鴨逗小僵,比劃著說:你小時候這麼大點,最喜歡騎著小黃鴨飄在浴缸裡玩了。
小僵嘟著嘴,明明是大爸爸要跟爸爸親親,不讓我看才把我放到浴缸的,哼。
張丘尷尬,沒想到小僵這麼小就知道親親這種事情,看來以後真的要買兩居室了,面上很正經的當聽不懂小僵說的話,摸著兒子卷毛,不生氣了,大爸爸不是故意忘掉小僵的,他會想起來的。
爸爸你生大爸爸氣嗎?小僵低頭玩著水,最後忍不住抬起頭看著爸爸,他要是一直忘了我們怎麼辦?

張丘笑嘻嘻的說:不會的。相信你爹,用盡各種辦法也要讓離殊想起來,不能在一起的時候叫他小甜甜,現在說忘記就忘記,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小僵被張丘信誓旦旦給感染了,沒一會就高興起來,插著腰站在浴缸裡。
爸爸,我們快睡覺吧!明天就能早點到。
吼!!!

張丘用浴巾裹著兒子,隨著小僵咯咯的笑聲沖到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小僵就醒來了,他自己翻下床乖乖的刷了牙,整理自己的小背包,乖巧的坐著等爸爸。張丘打著哈欠,隨便抓了件T恤,洗臉的時候隨手抓了把頭髮。
昨晚他做了一晚的夢,亂七八糟的各種都有,跟連續劇似得。
扛著兒子下樓,張丘跟師哥打過招呼,今天不用管我們父子倆了,我倆要浪一天。
華亭知道這倆人跟離殊約好了,特別為張丘高興,好好玩,我讓司機送你們下去,這裡不好打車。
到了火鍋店,張丘一看時間還有十分鐘,抱著兒子去旁邊早餐鋪子買了包子,小僵有點急,害怕他們遲到大爸爸走了,拉著張丘的褲子說:不吃包包,爸爸我不愛吃包包。
我吃。張丘遞了錢,拎著包子袋,放心,人走不了。

等倆人過去遲了三分鐘,遠遠就看到火鍋店門口離殊渾身冒著冷氣,行人繞道匆匆而行。
小僵還有點害羞,手裡捏著一隻軟乎乎的包子,糾結了小會,還是扛不住噠噠噠的走到離殊旁邊,將手裡的軟包子舉高高,大爸——你吃!
張丘心裡一緊,就怕離殊不給小僵面子,趕緊過去,正想打哈哈說他不夠吃,就看到離殊兩隻手指夾過小僵捏的變形的包子。
謝謝。聲音更冰坨子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離殊你也有今天!
小僵特別高興,興沖沖的從包裡掏了半天掏出只小黃鴨,舉高高,大爸爸,這是禮物噠!
張丘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連連點頭,大爸爸,鴨子禮物噠!


第五十七章 中山國四
離殊冷著一張臉,兩隻指頭夾著包子,快狠准的塞到哈哈哈大笑張丘嘴裡。
樂不可支的張丘嘴裡頂著個包子,笑聲瞬間停了,對上離殊冷漠的眼,見好就收的啃著包子,小僵站在旁邊,跟張丘一模一樣的舉著包子軟軟的啃著。
離殊就在旁邊看著倆父子吃完包子,張丘擦過手,很正經的介紹,他小僵,我張丘。
離殊。

張丘這才反應過來,要是離殊真的失憶了為什麼還記得自己名字?腦洞一向不小的張丘立刻懷疑起離殊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電視劇都講有可能假失憶然後臥底之類的。
這名字可真是特別。張丘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見離殊沒有反應,聳了下肩,抱著吃完的小僵,走,今天要帶小僵玩一天。
張丘拿主意,離殊全程跟在後頭,他們先去了遊樂場,張丘轉手將懷裡的小僵塞到離殊懷裡。
我去買票!
小僵高高興興的坐在大爸爸懷中,又害怕大爸爸生氣壓著笑容,坐姿乖巧。
離殊懷裡抱著一個軟綿綿的孩子整個人都是僵的,渾身上下散發出十米開外人畜不得靠近的氣勢,等張丘買完票回來就見以離殊為中心幾米開外都沒有人。
不至於啊!
離殊想把小僵遞過去,張丘轉身外進走,邊走邊說:快跟上,一大早的排隊人就這麼多。
遊樂場裡,他們到的早人不是很多,張丘不管離殊全程的低氣壓黑著臉,帶著小僵將所有能玩的專案都玩了一遍,離殊耐心已經到了極點了,卻還是跟在張丘後面沒有離開。
等中午出園,正巧碰到裴青帶著鈴鐺坐旋轉木馬,張丘狠狠地笑了一頓裴青,一個糙壯漢跟一群小朋友搶著坐旋轉木馬怎麼看怎麼好玩,小僵跟鈴鐺哥哥揮手,三人找地方吃飯。
門口打了車,離殊報了飯店名字,張丘愣了下,這家店是他們上次來的時候倆人去過的,他說很好吃,離殊還說下次再來的。
張丘這會真的懷疑離殊是假失憶了。
怎麼會選這家店?
離殊聽到張丘問話先是微微一怔,淡淡道: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換一家。
張丘一時拿不定離殊是真的還是假的了,他覺得假失憶真的沒必要。
就這家好了。
等到了飯店,菜上來的時候張丘不經意的提及,這家的魚頭泡餅不錯,你還挺會吃的,是以前來過嗎?
離殊放下筷子,一雙眼冷冷的盯著張丘。
從開始你就在試探我,你想問些什麼?離殊說到這裡語氣中冷了幾分,我說過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孩子另外的爸爸,也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要拿著對待另外一個人的眼神看著我。
除了在床上外,張丘還沒聽過離殊說這麼一串話。
離殊皺著眉,他自己也不知道火氣怎麼來的,一掃對面一大一小,從最初看他的神情就是在看別人,現在更是。將錢放在桌上,離殊站了起來,你該去找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張丘目送著離殊離開,沒說什麼話,旁邊小僵有些生悶氣。
大爸爸現在好愛生氣!
過幾天就好了,不理他,咱們吃咱們的。張丘給兒子夾了塊餅,想說你要不是離殊,我現在就壓著你打信不信!

父子倆吃的挺滿意的,等吃飽喝足,回到別墅的時候齊西正好在,見他們回來給小僵招手,這傢伙挺喜歡小孩子的。
有禮物!齊西舉著手裡的玩具,誘哄小僵,叫什麼?
這還記得小僵喊他叔叔呢!
小僵脆生生的叫,漂亮叔叔。
齊西中槍無數,最後揉著他家小僵的軟毛將玩具遞了過去,花花也有禮物,倆小兄弟拿著禮物去一旁玩去了,小僵給花花講今天大爸爸抱他了,還去吃好吃的餅了。
我聽說了,離殊沒事了,至於失憶這種小事情,沒事砸砸腦袋就好了,電視裡都這麼演。齊西伸著懶腰,興致勃勃的說:剛從山裡面回來,聽說你們又要去下坑,這次帶上我怎麼樣。
張丘掃到齊西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還有新疆酒店門口一票的粉絲,這是怕大家都不知道他們去幹什麼啊!
還沒具體定下,也不一定要去。如果離殊在此之前能恢復記憶就好。張丘一想到中午生氣先走的離殊就腦袋疼。
張丘這話才說定,裴青電話就打過來了,他經營古董鋪子有幾年了,在道上也算有些人脈,知道齊止戎有意中山國之後就一直向老朋友打探,剛得的消息。
齊止戎十分鐘前坐上了飛機,到陝北榆林機場。裴青一手夾著電話,一手收拾行李,他的私人飛機,所以打聽的時間晚了一些……啊!寶貝,這個要帶,還有防曬,聽說那邊聽乾燥的,對對對,都帶上……”像是想起來電話還沒掛斷,裴青咳了咳,那什麼,這次算我們兩口子一票。
電話裡還能聽見鈴鐺害羞的叫了聲哥哥,之後就哼唧聲吧唧掛斷了。
張丘握著電話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來,很嚴肅的說:齊止戎去陝北榆林了。
小丘丘,我們都聽見了,不要不好意思,畢竟你也是個老司機,只有我還是個純潔的美男子。齊西笑眯眯的站起來,看來我也要回去收拾下了。

張丘:……
華亭和陸風打算也去,張丘搖頭,其實沒必要大家都去,七喜那是湊熱鬧去了,有什麼不對勁撤就好了,你們還有花花在,總不好整天把花花寄放別家的。
張丘知道師哥兩口子想過安定生活,接受了兩人好意,下坑這種事危險也犯法,還是別讓兩口子進去了,這段時間一直麻煩住在師哥家中,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這樣安排也好。張于水在旁勸說。陸風身體裡雖然有血脈傳承但畢竟沒有覺醒,還是多半個普通人,華亭更不用提了,去的人多有時候反倒束手束腳。
那好,如果有什麼需要打電話就好。陸風也不強求了。
一查去陝北榆林的飛機,眾人懵了,竟然要到明天早上八點的,這樣還不如開車過去。陸風想了下撥了個電話,很快定下,笑著說:羊寶的爸爸願意幫忙,一個小時後就可以出發。
羊寶的爸爸是個壕。
私人飛機到陝北榆林機場,剛下飛機,陸風來電話已經查出齊止戎下榻的酒店了,他們直接到酒店。
小僵我抱好了,正好能擋擋我的臉。齊西從下飛機到機場門口緊緊這一段距離已經被不少人注意了。
張丘盯著包成粽子的齊西,心想這些路人不是看你美,可能是看你傻啊!
十一月初的榆林已經有些冷意了,這裡快靠近內蒙,一到晚上溫差很大,氣候乾燥,裴青將小鈴鐺裹在他的風衣裡,二哥張于水也湊過去抱著下邳惠王,下邳惠王不習慣在公眾場合這麼親昵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任由著張于水抱了。
張丘穿著長袖T,風吹的打了個哆嗦,走在後面盯著前面一對一對的,就連齊西都有他家小僵,真後悔把小僵給出去。
風裡都夾雜著戀愛的酸臭味!
七喜還我家小僵。張丘跟在後頭要人。
齊西特不要臉的嘻嘻笑,不給不給,我抱著你輕鬆下,行李記得提。
張丘盯著齊西腳邊一大箱子,他輕鬆個屁啊!還不如抱他家小僵。
七喜你當是去旅遊啊!裝這麼多。張丘推著行李箱走在後面,就應該讓你家粉絲看看你現在的嘴臉!
什麼嘴臉?我這麼美的嘴臉嗎?哈哈哈哈我的粉絲都知道喲!齊西賣萌,轉頭學著張丘的樣子麼麼噠,小丘丘,加油喲!

——
電梯門開了。
張丘推著行李玩笑說:我跟你說你這樣子會失去我——”對上電梯裡熟悉又冷漠的眼,下意識的補上,我這個朋友的。
電梯裡,離殊看了眼張丘,出電梯的時候視線冷冷的盯著抱著小僵的齊西。
氣氛一下子很沉默,張丘還想解釋點什麼,又一想哼哼的進了電梯,下邳惠王幾人也進來了,電梯門緩緩合上。
齊西拉下他包頭的圍巾,看向張丘,你家男人剛才是想殺了我啊!差點手一軟把你家小僵扔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僵抬頭,爸爸?
張丘接過小僵,沒事繼續睡。小僵咕噥了句夢話就繼續睡了。
房間是陸風已經訂好的,回房間收拾下已經十點多了,這邊的夜生活比較空蕩,或許是他們沒找對地方,晚上街頭有些冷清,本來想買衣服的張丘決定還是早早睡,第二天再說。
他從西安到北京帶的最多的就是小僵的全套衣服,沒想到榆林天氣變化這麼快,當天夜裡雷電交加,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張丘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下雪了?
街面上濕漉漉的,窗戶還有霧氣,張丘被風吹的連打了兩個噴嚏,抖抖索索的決定去齊西那兒借件衣服穿,實在是二哥二嫂不怕冷,一個鳳凰一個千年粽子,裴青雖然帶了行李,但一大包都是小鈴鐺的,張丘一想到鈴鐺粉色的襯衫,默默的敲響了齊西的門。
齊西穿了件花睡袍,睡眼惺忪的開門,懶懶散散的一隻胳膊搭在門框上,親愛的,你果然是沒有夜生活,起的這麼早。說完打了個哈欠。
張丘:……
現在後悔來齊西這兒借衣服了。
你都不看看外頭下雪了,先借我件外套,我出去買了還你。張丘對上齊西說的理直氣壯。
齊西笑嘻嘻說:憑咱倆關係,還用說借,你進來隨便挑,喜歡那件送你了!
張丘心想咱倆啥關係我咋不知道,突然背後一陣冷意,他轉頭一看,離殊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對面房間門口,見他回頭,砰的將門重新關了。
……
簡直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張丘抬頭看了眼笑的欠揍的齊西,故意的吧?
齊西聳聳肩,電視上都這麼演,你沒看他剛才生氣的樣子,有利於幫他恢復記憶,你可要感謝我的。
聽你在這兒胡扯。張丘跟著齊西進了房間,齊西一邊叨叨一邊將他的行李箱翻出來,寶貝,你自己找。
好好說話,別噁心我。張丘手下翻的毫不含糊。

齊西嘖嘖了兩聲,有多少男男女女想讓我叫他寶貝的,別不知足,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沒看見你家離殊看我的眼神,真的要剮了我似得,哈哈哈哈哈好興奮。
張丘:……
這特麼的不是正常人啊!還是個戲精!
以後誰敢黑你沒演技我第一個不饒!張丘一臉淡定。
齊西捧著自己臉,我有美貌難道不夠嗎?要求演技的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又懶洋洋的趴在床上,跟張丘瞎扯,我最近接了個偶像劇,在裡面演狂霸拽的霸道總裁,人家總裁失憶後,不記得女主還知道護短的,沒毛病,男人就是賤,我跟你說你晾晾他,讓他吃吃醋沒准一下坑,腦袋一磕就好了……”
張丘一臉黑線的聽齊西婦女之友扯淡了,挑了件稍微厚的風衣,連忙匆匆離開,他在待下去可能想滅了齊西的。
齊西躺在床上懶得動,高高興興的喊:寶貝,我就不送你啦!記得關門!
寶你個大頭貝!
張丘跟後面有鬼追似得出去了,實在是怕了齊西的腦回路。他不知道,自他回到房間後,齊西對面的門默默的開了,離殊一雙眼冷冷的盯著對面緊關的門。
躺在床上的齊西突然打了個冷顫,把自己卷吧卷吧的裹到被子裡,嘀咕道:怎麼突然冷了……”
張丘回去小僵迷糊的眼,光著屁股盤腿坐在床上,腦袋上的卷毛都炸開了,見他回來,軟軟的叫了聲爸爸,張丘過去親了兩口,臭小子起床了,一會爸爸帶你去買衣服。
剛剛翻手一看,他就是時尚小白都認出齊西這件衣服的不便宜,簡直是太奢侈了,他還是趕緊買了衣服,還要給小僵買兩件的。
小僵自己乖乖的收拾好,坐在床邊晃著小短腿等爸爸。
張丘匆匆穿了衣服,抱著小僵,一出門正巧遇到裴青和鈴鐺,裴青一臉無奈的說:鈴鐺怕我冷,說要買衣服。但臉上都是欠揍的秀恩愛甜蜜笑容。
一大早上的就吃狗糧。張丘表示寶寶不依!
你臉上的笑都快瞎了我的眼。
鈴鐺扯了扯裴青袖子讓裴青收斂些,誰知道裴青更甜甜蜜蜜的摟著鈴鐺的肩膀。
簡直沒臉看了。張丘咳了聲,小僵,你還是跟爸爸撤離,不要留在這裡受傷了。
哥哥。鈴鐺害羞的低聲說。

裴青絲毫不放手,張丘是個老司機,當初跟離殊虐我的時候也沒見收斂,現在不虐等離殊記憶回來了,等著互相傷害。
前面的抱著小僵的張丘差點能將小僵扔回裴青臉上。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大家都覺得他是個老司機!!!
結果太早了商場沒開門,他們四人在附近小店吃當地有名的羊雜碎湯,放上辣椒熱乎乎的,一點腥臊味都沒有,小僵喜歡泡餅吃,自己握著勺子將泡的軟軟入味的餅送進嘴裡,吃的小短腿晃來晃去特別滿意。
老闆笑呵呵的送來自己醃的酸蘿蔔乾,操著當地的口音說:一看你們就是外地的,都是好看的後生,尤其這小娃娃跟年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來嘗嘗伯伯的蘿蔔乾。
敢情這蘿蔔乾是看在小僵面子上的。
小僵一見吃的就開心,露出小酒窩乖乖的道過謝。
老闆,你們這兒怎麼才十一月就飄雪了。張丘喝著湯身體也暖和了,雖然雪不大沒有落地,但溫度跟昨天下飛機簡直是降了十幾度。
以前是沒有的。老闆想了下說:應該是四年前就開始了,每年十一月早早的下一場,過兩天就放晴了,聽說是從北面過來的寒氣,現在這天氣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閒聊幾句老闆去忙了,他們喝完了湯吃的人暖和,商場門也開了,進去買了衣服早早回去。
回酒店正巧遇見下樓的二哥和二嫂,打過招呼,知道倆人才醒去餐廳吃飯。
我們吃過了。張丘抱著小僵,小聲問:那邊沒消息嗎?
張于水搖頭,這人很耐得住性子,不要急。
張丘本身對什麼中山國沒有好奇心的,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離殊的,於是點點頭,那我先帶小僵回去了。
回到房間,小僵坐在床上看動畫片,張丘去給齊西還衣服,一出門就碰到離殊,張丘心想他和離殊還真是天作之合,看看這都是緣分。
早啊!張丘笑眯眯的打招呼。
離殊臉上表情溫和了些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頓了下,開口道:午飯吃了嗎?
哈哈哈哈哈這是約寶寶吃午飯啊!吃了都要說沒吃的。張丘正要開口,結果齊西這個戲精突然開了門,特別黏黏糊糊的說:寶貝,才分開沒多久你就又想我啦?
想你個大頭鬼!張丘氣得腦袋疼,離殊眼神冷了,掃了眼齊西,抬腿就走了。
張丘望著離殊離開的背影,回頭惡狠狠的盯著齊西,齊西嚇得抖了下,我告訴你,你不是我對手,我這麼美,你忍心下手,啊啊啊泥垢了,我跟你說這招真的很管用,我好歹也是個千人斬!
我今天斬不死你不是人!張丘一聲吼,撲了上去。

齊西被打的抱頭亂竄,嘴硬的求饒,你現在怎麼這麼厲害,我告訴你你聽聽我的,真的管用,保准你家離殊一刺激就喚回對你的真愛了。
他現在只想打死齊西這只戲精!


第五十八章 中山國五
齊西抱著皺巴巴的風衣哼道:小丘丘你真是辣手摧花,一點都不憐惜我——”
我一想到你的原形,不好意思什麼憐惜都沒有了。張丘冷哼反擊回去,這傢伙也好意思跟他裝嬌弱,單手拎起一米八的壯漢都沒問題的。

紮心了小丘丘。齊西趴在床上打滾,他最討厭的就是自己原形了,一點都不好看,簡直有損他花瓶形象。
張丘懶得跟齊西鬥嘴,徑直回去了。
床上齊西見張丘真走了,頓時哇哇大叫張丘沒良心,摸著手機給小張訴苦,“……我要去不醉不歸。
好我的哥,你自己的酒量你不知道啊!半杯就發酒瘋,一杯就倒,還是別了。小張在電話另一頭抓心撓肺的勸。

齊西接二連三的遭受重創,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掐了小張喋喋不休的電話,起身穿的美美的往樓下酒吧走,半杯喝不了,一口總能嘗嘗的。
張丘回到房間給小僵換了衣服,一看表該吃午飯了,抱著小僵去了餐廳,剛吃上沒多久,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整個餐廳所有人都愣住了。
隨後大家往聲音處看去,應該是酒店設立的酒吧台。
張丘耳朵動了下,好像是齊西的聲音……”
去看看。張于水果斷道。

張丘抄著自家小僵趕緊往過走,到了酒吧台小門口,門外立著兩位壯漢,一身黑色正裝戴著墨鏡,伸手擋著他們的去路,幾位,我家先生有事情要處理,還請等一會。
話是客氣話,但語氣就是斬釘截鐵的沒有商量。
下邳惠王笑了下,推開男人擋的手,男人本來見下邳惠王長得美貌沒怎麼當真,結果手下勁兒很大,臉色一變,用盡了全力,下邳惠王冷笑了聲,一個翻手,男人壓抑不住的一聲痛叫,旁邊的另一位上來幫忙,被張于水兩下解決。
幾乎同時張丘抱著小僵已經推開門了,等看清裡面情況,張丘真想給把門帶上。
齊西雙眼水汪汪的,面色泛紅,胳膊圈著冷漠男人的脖頸,整個全身重量都掛在對方身上,調笑似得往男人耳朵旁吹了口氣,笑嘻嘻說:我不美嗎?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一副醉漢耍酒瘋占人便宜的樣子。張丘頭疼,男人背影消瘦挺拔,就是不看對方表情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怒意了,不由扶額,齊西這貨還湊上去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男人的耳垂。
不是所有人都是彎的,更別提陝北這邊民風淳樸彪悍,都是實打實的爺們,你這樣挑逗人家,直男不把你打殘都是輕的。
那、那什麼我朋友喝醉了——”張丘上前,等看到對面背影的男人回頭,愣了下,齊先生?
竟然是齊止戎。
第一次見齊止戎時,張丘最大的印象就是齊止戎的冷漠了,他像是對什麼都不上心,看人的眼神冰冰冷冷的跟看一個物件似得,無欲無求的冷漠。
這會齊止戎竟然蹙著眉,臉上微微發紅,應該是很生氣的樣子,一隻手扯著還要往上湊的齊西。
旁邊的桌子凳子已經全部摔倒在地上,齊西跟犯花癡一樣,笑嘻嘻的緊緊摟著齊止戎的脖子,寶貝,你是掙脫不掉我的,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
張丘一把捂著齊西的嘴,齊西嗚嗚嗚的哼唧,大力的掙扎,正好下邳惠王和張于水來了,拉開了發酒瘋的氣息,張丘擦過額頭冷汗,連連道歉,真是抱歉,我朋友喝醉了,齊先生不要生氣,等他醒了你狠狠揍他一頓出出氣,他皮糙肉厚抗揍。
齊止戎又恢復到了初次見面的樣子,除了臉上的薄紅根本看不出剛才生氣的樣子,看都沒看張丘他們,徑直出去了,門口兩個保鏢趕緊跟上。
整個吧台亂糟糟的一片,服務人員這會才出來,眼神發亮,興奮的都結巴了,他、他是不是齊西?
我不是齊西,我是小仙男,我的眼鏡呢?!我戴了眼鏡的!齊西趴在張于水肩頭暈乎乎的說。

張丘一臉淡定的瞎扯,我這朋友腦子有問題,我們不認識什麼齊西,酒吧被砸的,等他醒了你找他賠償就好。報了齊西的房間號。
服務員一想也是,高冷又妖孽的齊西怎麼可能是個神經病,才喝了兩口酒就開始發酒瘋,逮著人就親和抱,幸虧自己走的快。
他們扛著一路嚷嚷的小仙男,張丘忍不住要滅口時終於到了,張于水將人扔在床上,三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趕緊離開,實在是吃不消這樣的齊西。
當天晚上齊西將自己包成粽子,去賠償了酒店吧台的損失,這會精神萎靡的撐著下巴發呆。
張丘抱著小僵看動畫片,看都沒看齊西一眼,問:酒勁過了就去找齊止戎道歉,一碼歸一碼,你這樣調戲人家,要不是我去的早,很可能你臉就花了。
別欺負我沒記憶,明明小戎戎害羞了,臉紅紅的好可愛!
……

這種莫名的少女發春口吻是怎麼回事?張丘僵硬著脖子掃過去,你腦子不會真的有問題?
你不懂,這是戀愛的感覺。齊西揮揮手,你說怎麼樣才能讓他注意到我的美貌,迅速墜入愛河呢?

張丘一想到齊止戎莫不在乎的樣子,實在想不來齊西說的墜入愛河和害羞是什麼樣子。
你還是在夢裡想想比較來的快。張丘實在是摸不來齊西是玩笑還是認真的,上次酒會上也沒見你這樣。
我那天喝了混酒精的飲料忍不住要變身,趕緊匆匆離開了,根本沒見到小戎戎,真是遺憾,我和小戎戎本來能早點一見鍾情陷入愛河的……”

張丘實在是接不住齊西的話了,腦袋裡一團黑線,最後想不出要說什麼,你開心就好。
我就知道小丘丘你會支持我的,好了我現在回去要換上戰衣去找小戎戎啦!齊西噠噠噠的往出走。

留下張丘一臉懵逼,他什麼時候說過支持齊西了?這人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啊!!!
齊西是真的去找齊止戎了,每天的騷擾,而且臉皮厚腦容量大,明明張丘都看出齊止戎不開心了,齊西還能笑嘻嘻的跟他說我家小戎戎這是鬧彆扭。
講真,這種追人的方式其實挺討厭的。
你不懂,小戎戎這麼冷,我要是不死纏爛打是不會追到人的。齊西一臉過來人跟張丘分享經驗,拍著胸脯說:你真的要聽我的,別上杆子對離殊這麼好,沒事多黏黏我——”
你快打住了,我寧願抱我家小僵。張丘不想跟齊西說話了,寧願跟小僵看動畫片。

不知道是不是齊西往齊止戎那兒跑的勤快,原本沒有動靜的齊止戎在第四天的時候晚上十點離開了酒店,還是分了兩波,另外一波人還在酒店,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張于水才發現不對勁,不過這時候已經晚了,他們根本不知道人去哪裡了。
齊西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問:你們表情怎麼這麼怪?出什麼事情了?
齊止戎昨晚走了,我們不知道具體去哪裡了,你說要不要問問留下來的人。張丘問張于水,二哥,裝神弄鬼的咱們嚇嚇他們,套套話。

齊西一聽在旁邊笑的腰都彎了,哈哈哈的,張丘踢了齊西一腳,齊西趕緊擺手,笑嘻嘻說:不用費事,我知道我家小戎戎去哪裡了——”
你知道?張丘滿臉的覺得不靠譜。

齊西哼了下,我跟我家小戎戎有愛的心連心,你是不懂的。
他們現在實在沒辦法,只好將信將疑的聽齊西的,辦了退房手續,下邳惠王租好了一輛七人車,連忙裝好行李,齊西帶著墨鏡坐在副駕駛給裴青指路。
有鼻子有眼的,真的像是知道。
張丘好奇問了下,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就跟當初離殊以蟲子指路一樣。
都說了真的是愛的心連心,你也可以給你和離殊做法啊!齊西說的一臉簡單。
張丘愣了會才反應過來齊西說的是真的,不由看向張于水,二哥,真有這種法術?這一刻他二哥神棍的身份都要讓給齊西了。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的法術,不過這種類型的確實用,心靈感應,壞處也有,對方受傷綁定法術的也會跟著受傷。張于水說到這裡轉頭看向下邳惠王,我們要不要來試試?這個挺好玩的。湊過去跟下邳惠王咬耳朵。
張丘一臉尷尬的坐在遠處,這一刻聽力太好也是一種折磨。
心連心愛愛時的刺激也能一同分享什麼的,張丘不忍直視二哥那張大仙似得臉。
齊西在旁笑眯眯的說: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友情提供法子的,小丘丘你要不要和離殊種一下?每天晚上你想他的時候,他都有感覺得……”
你這個樣子很猥瑣你自己知道嗎?張丘正經的問。

嘖,真是假正經。齊西不死心,以後想要隨時找我,好朋友不收費的。
車子上了高速一直北上,齊西窩在副駕駛睡了覺,中午他們在高速休息網站快速吃了飯,張于水替換裴青,加了油繼續上路,一直到了晚上七點左右,天已經黑了。
車上睡不好,今晚我們去附近小縣城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出發吧?副駕駛睡了一天的齊西打著哈欠說。
張丘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看了眾人,大家沒意見,決定下高速找地方睡覺,誰知道剛剛還懶洋洋跟沒有骨頭的齊西突然變了臉色,連勝催促道:我來開,靠邊停。
怎麼了?張丘被齊西這種氛圍感染了,緊張道。

齊西揪著心口,剛才突然疼了下,齊止戎有危險。
你別開了,換我來。裴青開口,齊西跟齊止戎綁在一起,萬一對方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這一車人都危險了。

張于水沒意見,靠邊停換了裴青,齊西繃著精神坐在旁邊指路,不一會臉就白了,額頭上冒著冷汗,張丘看齊西狀況不對,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辦,只希望齊止戎沒事。
過了十來分鐘,齊西突然說:這個出口下。
車子下了高速,開了一個多小時,路面坑坑窪窪的,天空還飄著雨,溫度十分低,裴青將車裡空調打開,齊西臉上的冷汗漸漸下去,只是臉還白著。
拐彎。齊西指著放向。
這一片黑漆漆的是郊外的田地,遠處零零散散的有幾戶燈亮著,是個小村子。
他們在齊西的指路下進了村,剛到通村口的路上就發現了三輛黑色的路虎,張丘認出這是齊止戎的車,看來是追上了,裴青車還沒停穩,旁邊齊西已經跳下去了,直接往一戶農家裡跑。
漆黑的夜裡響起聲狗叫,才叫了一聲,張丘聽到兇狠的低吟聲,是齊西,狗的叫聲被噎了回去,嗚嗚嗚的十分乖巧臣服。
你們找誰?
今天來你們家的那群人呢?
哦哦,你們一夥的?這借宿的人太多了,得加錢的。

張丘拎著小包行李,抱著已經睡熟的小僵下車,跟在後面對農戶主人說:沒問題的,錢會給你的。
主人被齊西剛剛兇狠的表情嚇到了,這會聽張丘說給錢,看著人也好說話脾氣軟,還想趁機提價,一看後頭裴青,頓時咕噥了句當地髒話,指著二樓房子,大晚上的都湊合下,家裡沒那麼多鋪蓋了,吵吵的,還不得早點睡……”說完披著衣服回房間了。
齊西已經上樓了,這家院子蓋了兩層,沒什麼隔間大通間,張丘幾人帶著行李上去的時候,房間門打開,裡面氣氛實在不怎麼看,六個正裝男的全都站起來緊緊的盯著他們。
張丘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的離殊,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登時睜開眼掃了過來,眼神很鋒利冰冷,等看清人收回了視線。
咱們這是緣分的,我就是想跟你們老闆打個招呼的,不要這麼嚴肅嘛!剛剛還急的不行的齊西這會笑眯眯的說。
六人不為所動,張丘看到這幾人後面角落放了張窄床,上面躺的可能就是齊止戎,他們動靜這麼大,齊止戎還睡得很安寧,看來齊西說的對,齊止戎應該受傷了,不過這會應該沒有大礙。
這間房很窄長,其中有個男的掃了他們一眼,板著臉說:這半是我們的,你們不要過來。重點是對著齊西的。
除了齊止戎睡得窄床,整個房間還有椅子拼的木板床,鋪著破草席,那六人根本沒動,將這床全歸給他們,自己睡睡袋裡。
張丘一壓床板咯吱咯吱的響,硬框框的也沒有個蓋的,一手抱著小僵,另一手用自己外套給小僵裹嚴實,他們厚衣服沒有多少,更別提有被褥睡袋這種東西。
下邳惠王見張丘辛苦,說:你抱著小僵上去湊合晚,我們椅子上就成。
這床跟椅子也沒啥差別了。張丘說是這麼說,還是將小僵放在床上,掏出幾件衣服鋪在下面,將小僵放上去,他自己側著睡在旁邊。

過了會齊西掏了件睡袍遞給張丘,張丘道過謝,湊合著睡,一雙眼卻穿過人群直勾勾的看著椅子上的離殊。
不知不覺竟然給睡著了,半夜冷的打哆嗦,突然身上一重,張丘一個激靈,黑夜裡對上一雙熟悉的眼。
離殊?
對方已經走了,張丘拽著身上的東西一看,竟然是一個沒有拆開的睡袋,握著睡袋望著椅子上的離殊,張丘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
就算失憶了,離殊也愛他愛的不行不行的。
張丘嘚瑟的想。


第五十九章 中山國六
張丘摸黑拆開睡袋,先把小僵放進去,小僵睡得迷迷糊糊一隻手揪著張丘衣領口叫爸爸。
乖小僵,爸爸在這兒。張丘小聲說,拍著兒子的背。
小僵夢囈了聲,睡熟了。
張丘鑽了進去,想著這是離殊的睡袋心裡就激動,扭了扭身,暖洋洋的,突然旁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你還說我猥瑣,你現在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上蕩漾的樣子。
嚇得張丘一個哆嗦,說話聲音處窸窸窣窣的人影往這邊過來,赫然就是齊西那張妖裡妖氣的臉,張丘一巴掌撐著齊西湊過來的臉,幹什麼?
椅子太難受了,你讓我睡會。齊西扒拉張丘的手,好小丘,給本仙男挪個地兒。

張丘剛心一軟往旁邊挪,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冷意,頓時想也沒想的伸腳踹了過來的齊西一腳,齊西誒喲叫了聲,動靜有點大,那邊的保鏢都醒來了,打著手電筒往這邊看。
鬧著玩、鬧著玩的。張丘尷尬的笑笑,大家繼續、繼續。
齊西在旁邊揉著肚子,低聲說:小丘你差點踹到我的小西西,幸好老子閃的快,你這人真是拔吊無情,用我的時候叫人家小寶貝,用不著我的就辣手摧花 ……”

張丘真想把腳塞到齊西嘴裡,一天胡說八道,他什麼時候叫齊西小寶貝了?
七喜不要逼我——還睡不睡了?張丘背後盯著一股股的冷意,磨牙道。他跟他家小叔叔好不容易有點回溫,齊西這丫的總要橫插一杠子,他上輩子真是欠了齊西的。
齊西咕噥了句,而後想到什麼又突然笑嘻嘻的說:好小丘,你真是提醒了我,這房間又不是只有一張床 ……”最後一句話聲音特別小。
張丘離的近還是聽清了,過了一遍嘴就知道齊西打什麼主意,這人特麼的不要命了!
喂!
齊西身影已經隱藏在黑暗中,張丘壓低了聲說:那邊人那麼多,你要找死啊?
小丘丘是擔心喲!
你還是去找死吧!張丘懶得理齊西了,翻身打了哈欠,小僵滾到他懷裡,一會會就睡熟了。

黑暗中,齊西等眾人呼吸綿長後,身姿一變,小巧一團的黑影迅速穿梭在人群中,直奔守衛後的床上。椅子上的離殊突然睜開眼,冷冷的盯著那團黑影,黑影頓在地上,渾身發僵,離殊勾著唇冷笑了下,再度閉上眼。
黑影松了口氣,輕盈一躍到了床上,從被子裡慢慢鑽進去,熟門熟路的鑽到對方懷裡,伸著舌頭舔了舔對方下巴,很快睡熟了。
張丘是被小僵鬧醒的,小僵睡得熱乎乎的,臉蛋紅紅的不好意思說:爸爸,我要尿尿。
好,穿了衣服下去。張丘給兒子裹了衣服,抱著小僵往床下走。

出了房間門,外面天還是灰撲撲的,冷風一吹,張丘整個人都清醒不少,抱著裹成球一樣的小僵下樓,突然背後一道疾風,張丘想也沒想彎腰同時伸手抓過沖出去的東西尾巴,手中的東西痛呼一聲。
小丘丘快放手,尾巴都要被你揪掉了。
齊西?張丘盯著手裡小小一團的東西,跟小貓身量長短,軟毛長得像牛腦袋,中間一隻獨角,這確實是獬豸的原形沒錯,不過因為是幼態,還挺醜萌的,一點也沒有獬豸的霸氣和粗壯了,手下一松。

幼崽掉落在地瞬間變成人形,齊西光溜溜,大大方方的,一臉滿足的舔著唇,昨晚睡得真好。
張丘只覺得腦殼疼,我要長針眼了,求你快回去穿衣服。
沒有夜生活的人脾氣果然容易暴躁,嘖嘖嘖,體諒你。齊西笑眯眯的回去拿著衣服,跟在張丘後頭。

張丘:……
他至今沒有打死齊西真的是自己脾氣好修養好。
張丘抱著小僵撒尿,齊西在旁邊吹口哨,聽得張丘又想打人。
齊西一臉興奮,笑嘻嘻的說:上次從新疆回來我就會變幼崽形態了,沒想到還有這用處,你是不知道我家小戎戎睡著了就喜歡我蹭他——”
你快打住,未成年不能上車的。
喲!我都忘了還有小僵,算啦算啦,這種和我家小戎戎的美好夜生活還是留給我一人享受了。齊西一臉滿足。

小僵尿完了,張丘給包裹嚴實,小僵迷迷糊糊的趴在張丘肩頭繼續睡。張丘盯著跟他們回去的齊西,你下來就是為了陪小僵尿尿?
沒,昨晚小戎戎太熱情,我出來涼快下。齊西嘻嘻一笑,順帶在沒有夜生活的人面前炫耀炫耀。

張丘:……
現在打死齊西好像也不太晚。
這一折騰,回去的時候房間裡人已經醒來了。
這麼早?
已經七點了。鈴鐺在旁邊說。

張丘嚇了一跳,看了眼窗外還是灰撲撲的,現在也不過是秋天,怎麼天氣冷的跟初冬一樣。
齊止戎已經醒來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坐在床邊,臉上還有薄薄的一層緋紅,本來這些張丘都不會想歪的,但齊西剛給他絮叨了一通,現在看到這樣的齊止戎,總想到齊西晚上沒幹什麼好事。
保鏢們收拾好了睡袋,張丘連忙將離殊的睡袋疊好,笑嘻嘻的遞給離殊。
謝謝你的睡袋,昨晚睡得超級好。
不用,你拿上。離殊說完下樓。

齊西這會湊上來,八卦臉說:他不要有兩種可能,一嫌棄你用過,二捨不得你繼續受冷。
張丘面無表情的盯著齊西看,齊西被看的連連擺手,一定是第二種的,你別這麼看我。
七喜,有人死於話多你造嗎?
造造造。齊西話還沒說完跑的不見蹤影。

張丘拎著手裡的睡袋心裡有點沉,到底是一還是二呢?
齊止戎的人已經發動車子了,張丘幾人給房主結算了錢,連忙開著車上路了,他們一直跟在齊止戎車隊後面,很快到了鎮上,齊止戎的人下來買早餐到車上,張丘幾人直接下車吃。
他們一群人呼啦啦的坐在小攤上,尤其是齊止戎的保鏢還穿著正裝,跟黑社會收保護費似得,小攤老闆給裝湯的時候,都是大份的,只希望趕緊送走這些人,連帶著對張丘幾人態度也特別顫顫巍巍。
搞的張丘不好意思,連忙說:我們是來旅遊玩的,不是壞人。
老闆一看張丘還帶著小孩就放心不少,人也鬆快了。
張于水喝著湯不經意的問:老闆你們這裡怎麼天氣這麼冷?我們出來都沒怎麼帶厚衣服的。
誰知道這鬼天氣怎麼搞的,四五年前好像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

又是四五年前?
張丘看了張于水一眼,張于水點了下頭,意思這天氣不對勁確實是有問題的,等吃完了早餐上車,張于水才說:越往北走,越是陰冷,具體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但確實不是普通天氣的問題,有陰氣在。
什麼樣的陰氣能改變氣候變化 ……”張丘想到秦嶺時千具屍骨積壓的怨氣也沒有改變天氣的,可想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不簡單。

眾人都想到了,裴青加速跟上前面的車,說:這個齊止戎一定是知道路線的,不過他一個頂級富豪想要什麼派人過來就成,怎麼就親自上陣了?對了,不是說受傷了麼?怎麼今天看好好的?後面是問齊西。
說到這裡齊西也很擔心,皺著眉說:我昨晚檢查過,他身上沒有傷口,不是外傷,有可能是舊疾,小戎戎還真是神秘。
昨晚你檢查過?裴青挑眉,昨晚齊止戎身旁那麼多人守著,齊西也能找機會檢查,這精神他自愧不如。

眾人在車上閒聊,小僵睡足了精神很好,也不嫌無聊,一個人趴在車窗看著外面風景,過了會拉著張丘的袖子,指著一處,爸爸,那裡黑乎乎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什麼黑乎乎的?張丘趴在車窗跟著兒子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片平原什麼都沒有啊!

鈴鐺看了眼抖了下肩膀,小聲說:好可怕。
張丘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仔細研究了下,難道是天太陰沉了?那一片確實比別的地方要陰沉許多,但也不至於讓鈴鐺害怕,小僵說好吃的。
快到了。後面坐著的張于水看了眼窗外說道,見下邳惠王好奇,說:那邊天空聚集極為濃厚的陰氣,不太尋常,不過鈴鐺你也算千年大鬼了,按道理說這種環境應該與你有利的。
鈴鐺被說的臉紅紅的,他太丟做鬼的面子了,可是他就是膽小好害怕的,以前在墓裡面,他都不敢跟別的鬼搶東西的。
我家鈴鐺心地善良,不愛走邪門歪道。裴青笑呵呵的添了句,我就愛膽小跟兔子一樣的小鈴鐺。
哥哥!小鈴鐺又羞又躁的低聲叫道。

明明好好說事情,最後氣氛變得有些黏黏糊糊,坐在後面的張丘生無可戀的抱著小僵,你爸他啥時候才能恢復記憶,不想吃狗糧啊!
張于水笑了下,確實是這樣,如果不是認識鈴鐺,以鈴鐺現在的道行還真想不到是個千年大鬼。
到了下午三點多天氣已經陰陰沉沉的,像是能擰出水一樣,就是不下雨。前面的車隊停在一家小酒店門口,看樣子是打算休息一晚,保鏢從車上下來,見到他們臉很臭,可能嫌他們跟屁蟲。
這個縣城已經是陝蒙交界處了,張丘想到師哥說的中山國是少數民族組成的國家,最先發源可能就在這裡,之後越來越強大,最輝煌的時候建城在現今石家莊。
連續開了幾天的車,大家都很累,昨晚在民宿也沒休息好,張丘洗過熱水澡抱著肉肉的小僵打算早早睡,到了晚上迷迷糊糊的聽見若有若無的勾人喊聲。
來呀,過來啊!
嘻嘻嘻嘻,不要睡了,跟奴家玩親親。
一陣陣誘人的喘息聲就像是往耳朵裡鑽一樣,張丘翻了個身,心想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真差,哪個年代了還叫奴家 ……
不要睡了,奴家——啊!
前面是低低的喘息聲,猛地蹦出淒厲刺耳的尖叫,驚得張丘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好直勾勾對上一張披頭散髮慘白的女人臉,就趴在他的前面,距離他不過幾釐米,嚇得心臟驟然停了下。
啊啊啊啊啊!
這女人放大聲音淒厲慘叫,張丘心想我被你嚇得還沒叫,你這樣很不禮貌的。
女人應該說是女鬼叫聲越來越淒厲,身影一點點的往後撤,張丘往後一看,他家小僵站在後面,小爪子抓著女鬼的腳脖子,很嫌棄的板著臉跟卷被子似得一點點的卷女鬼。
吵死了。小僵速度很快,嘎巴折了兩下,女鬼瞬間卷成拳頭大小。
張丘見兒子眼巴巴的盯著拳頭大的女鬼露出嘴饞的表情,趕緊攔著,好兒子你不會是想吃了吧?這個吃了要鬧肚子的——”
話還沒說完,門啪啪啪的敲。
張丘隱約聽到離殊的聲音,頓時扔下小僵去開門,門外果然站著離殊,皺著眉,剛剛出什麼事了?
睡得好好地進來一隻鬼。張丘腦袋一閃,立馬可憐兮兮的說:可把我嚇死了,你看這女鬼太可怕——”
嗝。小僵圓滿的打了個飽嗝。

女鬼咧?!
張丘一臉懵逼,兒子,你爹還想裝柔弱把你大爸爸拐進來的,結果重要道具被你吃了啊!!!
爸爸,放心有我。小僵拍著小胸脯,見爸爸臉色不好看,趕緊強調,不會鬧肚子噠!真噠!
離殊站在門口聽聞淡淡說:沒事就好。說完走了。
走了!走了!
張丘氣勢洶洶的關上門,回頭看小僵,小僵還挺高興的,床上插著腰,露著小雞,理直氣壯的說:我會保護爸爸的,爸爸放心,快點睡。
兒子,你這樣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丘一把抱著小僵打橫在懷裡,拍了下小僵光溜溜的屁股,小傢伙褲衩洗了還沒幹,現在裸著睡。
下次不准吃這些了,不乾不淨的誰知道有沒有副作用。不過兒子保護他的心還要鼓勵,張丘親了兒子軟乎乎臉頰一大口,乖小僵,睡。心裡卻想離殊聽到動靜趕過來,說明還是擔心他的。
嘿嘿嘿嘿。
張小僵剛吃飽了腆著圓肚子躲在爸爸懷裡發出呼呼聲,張丘聽見聲音,彎了彎眼,親了口自家乖兒子,也跟著重新入睡,像是剛剛女鬼就是個不重要的插曲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酒店門口吵吵嚷嚷的,小僵被吵得翻了個身,屁股對著窗戶腦袋紮進枕頭裡。
張丘打了個哈欠,就聽見啪啪的敲門聲。
小丘丘有大事,開門啊開門啊!
是齊西的聲音,他實在是懶得開門,但是要是不去齊西能敲到他開為止,張丘拍了拍被吵的要醒來的小僵,乖,爸爸去看看。
他自己下床開門,齊西穿著他那件騷包的睡袍,一臉興致勃勃,推門進來,看到床上鼓鼓一包的小僵,放低了聲音,但眉眼都是八卦看好戲的樣子。
哈哈哈可要把我笑死了,剛剛酒店門口特別吵你聽見了嗎?齊西掏出手機,自己看看。
張丘並不想配合齊西的八卦,有這功夫還不如睡會,結果一看就愣住了,手機照片中是齊止戎帶來的六位壯漢保鏢,赤身裸體的神情萎靡又尷尬的擋著重點部位往酒店離走。
怎麼回事?
齊西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視線環顧了房間一圈,你們房間氣息不乾淨。
挺乾淨的啊!他現在單身帶孩子也沒時間搞點夜生活,沒啥氣味的。

嘻嘻嘻,小丘丘你好汙。齊西笑眯眯的說:你這房間昨晚鬧鬼,還是女鬼對吧?他們房間也是,不過都中標了,全都跟著女鬼出去鬼混,被扒的光光的,聽說今早在野外的墳地裡醒來 ……”
齊西撐著下巴高興的說:幸虧我昨晚混到小戎戎房間裡去,一切安好。
正說著,房門響了,張丘開了門是二哥二嫂他們。
下邳惠王看了一圈,離殊昨晚不是來了?沒留下?所以他們才沒過來的。
張丘給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下邳惠王笑了下,聽見動靜就趕過來了,說明你還是不一樣的。
你們房間裡也去了?張丘問完見二哥表情不怎麼好看。

任誰正做到一半有個女鬼出來都不會高興的起來,張于水微微一笑,都處理乾淨了。
張丘見到二哥的笑容竟然覺得毛毛的,為那不知死活的女鬼點蠟。
還好那些女鬼沒有害人的心思——”
不是。張于水搖頭,齊止戎的保鏢們身強力壯活力足,才逃過一劫,即便這樣,如果今晚再被勾出去保證沒命了。
這些女鬼到底為什麼來謀害人性命?張丘問完,見二哥盯著窗外看,齊西在旁邊懶洋洋的說:天又沉了,真是無趣啊!

難道跟那塊聚集陰氣的地方有關?
早上穿裹好,張丘抱著小僵下樓吃早點,齊止戎的保鏢們也在,看起來蔫頭蔫腦的,眼底下烏黑一片,即便是張丘不會看面相都覺得這些人身上一團死氣沉沉。
張于水笑了下,那些人掃了過來,氣勢很足,但因為精神不好一點也不凶,反倒有種可憐兮兮的外強中乾感覺。
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我這裡有一道保平安的護身符,可保你們平安無事,現在優惠折扣只需要八千八百八十八,怎麼樣?
如果這人不是自家二哥,張丘聽到這價錢真的會罵神棍的。
果然那群人氣勢洶洶的罵了了幾句神棍騙子,嗤之以鼻,不過也有人信,過了會悄悄的過來,態度很好的問:大師,我、我來兩張。
張于水側頭看了眼來人,憨頭憨腦的,雖然身上透著幾分血煞氣,應該手上沾過人命,但為人正氣凜然,不錯不錯。
小夥子命格挺好,兩張符拿好了,還有這個送你,回去燒了沖水喝。張于水將符紙遞了出去。
憨氣的男人雙手畢恭畢敬的接了符紙,如果張丘不是認識這人,還真以為是他二哥請來的托。男人拿了符紙,舉著手機憨憨一笑,大師,能支付寶轉帳不?
行啊!張于水笑眯眯的,都是錢怎麼不行了?

倆人很快結束了交易,男人的朋友還在催,等走了幾步有人故意大聲嚷嚷:呆子,人家就是故意騙你錢的,你說你有錢幹什麼不好弄這個,隊裡怎麼說了?反對封建迷信的……”
也得有命才能取媳婦兒的,我奶奶說了這些要信的,你說反封建迷信,昨晚勾引咱們出去的那些阿飄你怎麼不說了 ……”

對方竟然被噎住了,但還是覺得八千八太貴了。
張于水小開張一筆心情不錯,捏著呆呆看他的小僵臉蛋,二伯伯帶你去吃好吃的,乖小僵。
伯伯,可以買很多吃的嗎?小僵現在太佩服二伯伯了,幾句話兩個紙片就能換來很多錢,錢=好吃的,好多錢=好多好吃的。

小僵高興的晃著短腿,親親熱熱的湊過去,伯伯,這個紙能不能教我?我也要疊紙換好吃的。最後高高興興的添了句,給爸爸買好多好吃噠!
這可不是疊紙。張于水說到這裡忽然認認真真摸了下小僵腦袋瓜,我看你骨骼清奇,倒也是個好苗子。

張丘這會實在是忍不住開口了,二哥,你不會真的想教小僵學這些吧?我家小僵可是粽子,這些東西一個粽子沾手不會受傷啊?
一想到小僵身為邪門歪道的小粽子還要氣勢凜凜的除魔衛道,張丘就覺得腦容量不夠,玄幻的緊。
你忘了他爹是誰?當初去阿衍那兒,七星銅錢劍離殊耍的也很溜,說到底離殊不是一般的粽子,小僵也不是,離殊就算沒有神魄,他血脈裡流淌的就是神脈,小僵自然也繼承了幾分,更別提還有你身為張家人的天賦,不過這些都看你,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張于水越看小僵越是稀罕,抱著小僵跟下邳惠王說:咱們像不像一家三口?又湊過去說了句。
張丘在旁邊聽得真切,二哥是鳳凰,按道理應該也許下邳惠王也能生的。
小鳳凰蛋什麼的。
這麼一打岔,張丘也忘了小僵學法術這事,反正也不著急。


第六十章 中山國七
當天齊止戎在酒店房間沒有出來,張于水得了一筆錢要請他們在附近玩玩,齊西笑嘻嘻的表示不去要陪他家小戎戎,你是不知道,我家小戎戎沒想到是個毛絨控。高高興興變成幼崽模樣又去佔便宜了。
有人專門守著齊止戎動向挺好。張丘本想問離殊要不要去,結果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
真是奇怪了。
最後只能抱著小僵自己去了,裴青帶著鈴鐺,鈴鐺今天穿的毛茸茸的,白色的絨毛外套,帽子上耷拉兩隻粉色的兔耳朵,臉藏在裡面只剩巴掌大了,這會拉著裴青衣服,怎麼看怎麼稚嫩好拐。
張丘對這倆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已經習以為常。他們現在待得是個小縣城,這裡靠近內蒙,生活氣息十分接近那邊生活,但也有陝北的習俗,兩者交融混合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吃的,像是在兩座城市一樣。
這裡經濟落後,不是沒有旅遊的外地遊客,不過都不是這個時候,他們剛到一家餐館,裡面的人嘩的看了過來。
不營業?張于水淡淡的問道。
老闆是個高原紅的壯實漢子,連忙出來招呼,他們點了餐,老闆去準備,原本吃飯的人收斂了目光,不過有幾個還是特別好奇的看著他們。
張丘被看的毛毛的,二哥他們倒是習以為常,並不在乎這些目光,他是受不了了,回頭看了眼那些人,沒想到對方沖他們笑笑,沒什麼惡意。
過了會有個人忍不住好奇的問:昨天是不是你們撞鬼了?
我見他們從西街那邊過來,應該就是老李的酒店。另外一人不等張丘他們回答肯定說。

第一個問的又說:你們運氣真是背,已經五年沒發生過這種事,怎麼知道好端端讓你們撞上,不過你們倒是命大,聽說一大早的人都回來了,不像五年前唉……”
五年?
一路走來凡是說起這不正常的天氣都說四年前,張丘不過想了下,張于水就看出來了,說:榆林離這裡遠一些,晚一點受影響很正常的。
這倒也是,張丘點點頭,問剛才說話的男人,五年前怎麼了?我們都是外地的,以前不信這些,不過昨晚睡得好好地就有個女人在你耳邊嘀咕——”
張丘注意到,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餐廳閒聊的男人都露出又恐懼又淡淡興奮的神色。
你可別提了,老子還記得,要不是這娘們是個鬼,我還真想娶回家當老婆,真是長得漂亮,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娘們。有個閒聊的大汗嘿嘿說道。
旁邊的呸了口,說這話是不想要命了,不過確實是好看。
之後越說越不像話,還原五年前這些女鬼勾人的時候,這些說話的男人都是被勾的時候意外打斷了,只記得這些女鬼漂亮妖嬈的障眼法了。
張丘可聽從墳地回來的保鏢們說了句,最開始是挺好看的,但是到了最後就是血淋淋沒有皮的女鬼了,差點沒噁心死。
五年前這麼大的事政府就沒管?也沒見上新聞。張丘故意說。
果然那些男人用一副你傻啊的表情看他,說:現在都說相信科學反對迷信,誰會報導?不過就是實打實的事,五年前先是縣城四周的村裡好多十八、九毛頭小子接二連三的在月亮灣出事了,之後蔓延到城裡,全都是男人,壯實點的還能活著回來,不過沒幾天又在月亮灣找到屍體了,唉,當時整個縣城晚上都把自家十七八的男孩子綁住不讓出去……”
月亮灣?張丘見這些人提起月亮灣眼裡都帶著恐懼,換了個說辭:我們從高速下來,遠遠就看到天邊陰沉的厲害,又不下雨,真是奇怪。

飯店老闆送菜上來,嚴肅說:那塊就是月亮灣,你們外地的聽一句勸,別傻哈哈的往那裡鑽,那地方邪門的很。
就是、就是,不是說那裡以前老祖宗的時候打過仗死過人——”
不說這些了,吃菜吃菜。

眾人又回到桌子上吃菜喝酒吹牛了。
張丘幾人互看了眼,彼此知道這月亮灣很可能就是齊止戎要找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齊止戎在等什麼,遲遲沒有動手。
吃過飯,裴青開著車在附近郊區咣當一圈,郊外平原帶山丘,草已經黃了,如果不是氣候不好冷的厲害,眼前的風景還真有種蕭瑟壯美,只是他們現在沒心思欣賞。
回到酒店,正巧遇見回來的離殊,手裡拎了個小黑包,不像是下坑要用的行李,太少了。
二哥今天請客,本來想叫你一起去的,沒想到你沒在。張丘語氣熟稔,視線往離殊手上移了下,直接問:買什麼了?
離殊頓了下,搖頭,沒什麼。
張丘有些失望,本來要離開的離殊突然又說: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我也就瞎好奇好奇。張丘瞬間就喜滋滋的了,離殊這是擔心他的。

晚飯在酒店解決的,酒店餐廳新推出的烤羊腿很划算,二哥弄了只,張丘在他們這群嗷嗷的跟狼一樣的口中搶了一碟子,羊肉烤的外香裡嫩,這裡的辣椒和自然要比他們那兒的香,聞著就饞的人流口水。
齊西嘴裡吃著還惦記著張丘手裡的,見張丘打包往樓上去,笑嘻嘻的說:小丘丘你這是給你家情郎送肉去啊?
什麼送肉!張丘耳朵紅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送自己去。
張丘沒理,繼續往樓上走,就聽齊西在背後超大聲說:小丘丘是去送肉喲!等你回來就沒有了喲!
呦呦呦!張丘給自己打著節拍,當聽不見後面齊西說的話。餐廳有樓梯通向客房,離殊住在二樓,張丘一想不繞路坐電梯直接上,剛一拐彎,走了兩步突然聽見房間裡面椅子倒地的聲音。
酒店房間是鋪地毯的,但這樣聲音已經很大了。
張丘看了眼,是齊止戎的房間,裡面是急促的呼吸聲,下一秒剛還在樓下笑嘻嘻的齊西臉色發白的沖了上來,一腳踹向齊止戎的房門。
砰!
門開了,齊西已經進去了,張丘趕緊跟上,入眼的就是倒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攥著胸口臉色發白的齊止戎,房間椅子倒在地上,應該是齊止戎發病疼的撞到的。
齊西抱著人,臉跟齊止戎一樣白,倆人額頭流著冷汗,不過一會會的時間,齊止戎唇色發紫,一副要不行的樣子,齊西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前後不過幾秒,速度快的張丘來不及喊人,二哥他們都在樓下,有種喊了人上來這倆已經沒了的感覺。背後突然聽到腳步聲,還未來及回頭,人影已經到了跟前,是離殊,他劃了自己手掌,果決的掰開齊止戎的唇喂了幾滴血,很快齊止戎的臉色慢慢恢復過來了。
齊西也恢復過來了。
我的血只能壓制,不能根治,你最好想清楚。離殊淡淡的說。
齊止戎雙眼像是還沒對焦一樣,緩了會才說:越靠近這裡我發病的時間越快了,可是我的心告訴我,必須快速急切的去某個地方,但是在沒弄清楚前,我不想被人或者被其他的東西控制。
你自己決定。離殊說完往出走。

張丘看齊止戎和齊西沒事,尤其齊西好過來以後還猛給他打眼色讓他離開,真是精蟲上腦的玩意,剛都快死了!他端著還熱騰騰冒著香味的烤羊腿跟著離殊出門,順手將肉盒子放到離殊手上,發現離殊手上的傷已經癒合了,松了口氣,笑著說:二哥請客,味道不錯試試看。
謝謝。離殊開了房門,想了下,要進來嗎?
要要要!張丘笑眯眯的跟了進去,指著盒子裡的肉,這個趁熱才好吃。

離殊打開盒子,一股香辣的孜然味撲鼻,他腦中晃了下記憶,跟眼前的張丘重合,好像這人很喜歡吃烤肉。
怎麼不動?張丘一看,才發現他沒帶筷子,趕緊說:洗洗手還是能吃的。滿腦子都是我手乾淨我喂你喲!不過他很快接不下去了,離殊竟然在房間桌子上找到了一次性的筷子。
張丘頓時噎住了。離殊將筷子先遞了過來,張丘又一秒高高興興的,能把孜然香辣味的烤羊肉吃出甜味來可能也只有張丘了。
你怎麼想著跟齊止戎來這裡?
錢。離殊放下筷子,他出的報酬很高。

張丘想了很多理由,萬萬沒想到離殊的理由這麼簡單,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了,過了幾秒才說:你很缺錢嗎?離殊根本就不是那種對錢有概念的人。
離殊聽了張丘的問話眼裡閃過一絲茫然,不過瞬間就淡然了。
不知道,應該是有用的。說到這裡又添了句,好像要買大房子。
這話說的平平淡淡,買大房子這種事情離殊說的好像不是他要買一樣,神態冷淡一點熱情嚮往都沒有。
張丘鬧不明白,離殊不是失憶了麼?!為什麼不記得他、不記得小僵,反倒對買房子這麼執念!
你生氣了。離殊蹙著眉淡淡的問。
也沒有,就是搞不明白——算了,等以後就知道了。張丘也不知道怎麼說自己現在的心情了,難道要說他連房子都不如嗎?!
等張丘離開了,離殊盯著張丘的背影出神,剛剛一瞬間腦袋多出的畫面為什麼會是對方,難道他之前真的認識張丘嗎?
下了樓,齊西這個湊不要臉的正油滋滋的啃肉吃,見了張丘揮著爪子,喲,小丘丘回來啦!可是沒有肉了怎麼辦!
張丘斜了眼嘚瑟的齊西,被齊止戎趕出來了?!不然精蟲上腦的齊西才不會下樓吃肉。
紮心了小丘丘。齊西一手想搭著張丘肩膀,張丘嫌棄齊西手裡都是油推開了,齊西無所謂的啃著肉,我家小戎戎太冷酷無情了,晚上抱著人家喊小甜心,白天就讓人家滾開,唉。
張丘才不信齊止戎會說小甜心這麼噁心人的話,而且以齊止戎的行事舉止真不像是毛絨控,他現在很懷疑齊西說的話,你是不是晚上做了什麼手腳?不然齊止戎怎麼可能抱著一個四不像睡得那麼好?
你怎麼知道?齊西一臉懵逼。

果然。張丘哼了聲,這都是我玩剩下的,當初我跟我家離殊,每晚我都拿迷藥弄暈,然後嘿嘿嘿。
原來還可以這樣啊!齊西摸著下巴一臉要試試的表情。

張丘立刻驚了,不敢吹牛了,他怕齊西真敢這麼做,齊止戎可能會打死齊西的。
我就說說,你別當真——”
哈哈哈哈哈,小丘丘你真好哄,你一臉弱受的樣子,吹這麼大的牛真的以為我會信,哈哈哈哈好蠢呀!

還是現在打死齊西比較好。
張丘懶得跟齊西說話,卻被齊西攔著,認認真真說:我家小戎戎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
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說點別的。張丘見他家小僵邁著小短腿噠噠噠的過來,手裡拿著一大塊肉肉,踮著腳尖湊過來,軟乎乎的說:爸爸吃!

張丘感動的不行,還是兒子會疼人,乖小僵。
他啃著肉,就聽齊西說:小戎戎心裡好像被人下了執念。
不就是你!什麼心連心——”
不是這個。齊西一時也說不出來什麼,皺著眉表情很嚴肅。

張丘見狀也不再隨口打趣了,二哥曾經說過這種執念,就是不知道他是被人外力下的,還是自己本身帶的。
倆人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頭緒,又不能問齊止戎,就算問了,齊止戎自己估計也不知道。
張丘想齊止戎發病頻率越來越快了,很有可能就是這一兩天要下坑了,他得明天準備下。
眾人早早回去,這晚上張丘睡得挺香,他不知道本來睡熟的小僵一聽到動靜,立刻翻身,大大的眼睛靜靜的看向某處,露出兩顆小虎牙冷笑了下,不知死活。
一點都不軟萌,等女鬼才露出個頭,小僵速度又快又輕,快狠准的抓住女鬼,還不得女鬼哭訴反,心狠手辣一氣呵成的打了個飽嗝。
然後又乖乖的躺在爸爸身邊,今天宵夜吃的好飽,嗝。


第六十一章 中山國八
第二天一早,張丘還在睡就聽到隔壁啪啪啪的拍門聲,特別急切。
小僵頂著雞窩頭盤腿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大臉上都是低氣壓,顯然是被吵醒了。張丘拉著兒子軟乎乎的胳膊,你繼續睡,爸爸去看看。
我也去。小僵還沒睡醒含糊的說。

張丘還以為小僵是好奇,就聽小僵脆生生說:我要保護爸爸噠!張丘一瞬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在兒子心裡自己這麼弱真的很沒面子。
乖兒子,隔壁就是二伯伯他們不會有事的。
小僵一聽,軟軟的身子就倒在床上鑽到被窩裡呼呼大睡起來。張丘滿臉複雜的下床,兒子太優秀也不太好,一點當爹的威嚴都沒有,唉。
張丘開了門,見到樓道情況嚇了一跳,五個保鏢胡亂披著衣服哭唧唧的站在二哥房門口。
“……張大師,我們錯了,求您救救我們。
張大師,我要買符。
我也要、我也要、多貴都要。

他二哥面無表情黑著臉開了門,口氣很不好,一副被打斷了X生活的樣子,現在沒有優惠活動了,一張符一萬八。
我買!
我要兩張!
我來三張!

張丘摸著下巴站在原地,看來齊止戎就是有錢,保鏢們的薪水很高啊,一張一萬八的符眼睛都不帶眨的,再看二哥黑著臉都有人求著送錢上門,不由心想這行好像還挺吃香的?
等張于水大賺了一筆,張丘才從這幾個保鏢口中得知,昨晚又有女鬼過來勾人,他們中了標,要不是第一天買符的阿貴手裡的兩張符,他們的命就要全部搭送在那裡了。
不過因為只有兩張符,六個人來回扔來扔去的,其中一個人沒拿好吃了虧,現在重傷送到醫院,剩下除了阿貴氣色還稍微好一點外,其餘四個全都是手腳發軟,眼底發黑,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五人彼此一看互相的臉色,頓時大吃一驚,這下是真的意識到嚴重性了,衣服也沒好好穿就急急忙忙過來求張于水救命。
這個阿貴倒是挺講義氣的。張丘見下邳惠王從房間出來,精神不怎麼好,笑嘻嘻的打招呼,二嫂晚上沒睡好?
下邳惠王冷著臉瞪了眼張于水,張于水寵溺的笑笑,摟著下邳惠王的腰小聲說:沒辦法,要賺奶粉錢的。
我是這個意思?!下邳惠王咬著牙低聲說:我是個男人怎麼可能會——”見張丘笑眯眯的看過來,只好忍下了話,冷哼了聲下樓去餐廳吃飯。

張于水敲了下張丘的腦袋,讓你看熱鬧!拔腿就跟上下邳惠王的身影。
被敲了腦袋張丘也沒不高興,笑眯眯的拐彎進房間,抱著床上軟乎乎的小僵,你嬸嬸要給你生個小鳳凰蛋了。
小僵睡得正迷糊一聽到蛋,舔了舔嘴巴,好吃。
哈哈哈,這個可不能吃。張丘一看時間也不早了,揪著軟乎乎的小僵伺候兒子穿衣洗漱,下樓吃飯。

餐廳裡大家都在,鈴鐺今天穿了輕鬆熊樣的外套,衣服後面有個熊尾巴,裴青的手揪著就沒放開過,齊西撇了撇嘴說:你倆這也太膩歪了,傷眼!
你這是羡慕,要是你家小戎戎穿小熊裝我看你比我好不到哪裡去。裴青親了口不安的鈴鐺,別聽他獬豸裡吐不出象牙來,你穿這個最好看了。

齊西一想小戎戎穿成這個樣子,想想都興奮的不行,於是滿腦子開始幻想神遊了。
是齊止戎。
小戎戎你穿這個真是好看,要是不穿就更好看了。齊西撐著臉陷入幻想小聲嘀咕。

張丘看到過來的齊止戎臉更冷了,一腳在飯桌下踢了過去,齊西大怒,虐狗就夠了,還踢我,小心我跟我家小——”等看清身邊站著齊止戎,齊西嘴裡的話拐了個彎,笑嘻嘻的說:小戎戎你是來找我的嗎?
齊止戎依舊冷臉,看都沒看旁邊說話的齊西,徑直看向張于水說:張先生,我想跟你合作。
是我們。張于水淡淡道。

齊止戎掃了眼眾人,視線落到齊西身上快速移開,點了點頭,沒問題,價錢隨你們開。
既然要合作,你要說說你的條件,你到底要找什麼?張于水邊說邊看向齊止戎。

齊止戎表情沒變,就勢坐下,齊西愣是找鈴鐺換了個位子,坐到齊止戎旁邊,黏黏糊糊的撐著下巴一臉癡漢的看向齊止戎,張丘替小僵捂著眼睛,又踹了齊西一下。
你適可而止啊!我家小僵還在呢!
小僵好奇的扒下張丘的手掌,軟乎乎問:爸爸,漂亮叔叔是不是眼睛有問題?一直眨啊眨的。
沒錯,你別學他,也別看他,傳染了智商要下線的。張丘哄小僵。

齊西本想懟回去,不過在齊止戎面前還要形象只好忍著。
齊止戎喝了口水,才開口,你們問我要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從小到大我只知道我心裡有一種感覺,在尋找什麼,隨著年齡漸長,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不想被這種意識感覺控制,所以選擇了出國,但沒想到去了國外我得了一種怪病。
上次見你心臟疼?張丘想到齊止戎疼的滿地打滾的樣子。

齊止戎點頭,我找遍了所有名醫都看不出問題,相反我身體十分健康,隨著病發時間越來越短,我就知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玉璧放在桌上推到中間。
我不知道要尋找什麼,或許是人,或許是物件,我隔一段時間舉辦各種酒會希望能發現什麼,直到那次拍賣會,見到這塊玉璧我的心裡就有種拿下它的強烈意念。齊止戎說到這裡揉著額頭,食指點了下玉璧,這是塊地圖,離殊說也是把鑰匙。
既然玉璧是地圖了,齊止戎為什麼還要找人偷他們的地圖?
這一刻有可能他們的思維可能進入了誤區,張丘急忙問:陸風家的地圖是不是你找人拿的?
什麼地圖?

張丘問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齊止戎看,齊止戎下意識的反應不像是作假的,師哥家書房的地圖不是齊止戎拿走的,那麼到底是誰?
不管是誰,他應該也到了這裡,或許在月亮灣等著我們。張于水說道。
齊止戎愣了下,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去月亮灣?
你發病的時間,還有女鬼勾保鏢所到的地方,我們也是瞎猜的。不過顯然他們是猜對了。

齊止戎點點頭,又恢復成滿不在乎的冷漠樣子,說:這次下去,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究竟是誰在主宰我的身體和意志,然後解決它。
如果是你呢?張丘見齊止戎不明白,直白說:我是說如果是你的前世這種關係。
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是我。

張丘明白齊止戎的意思,就算是前世今生關係,可明明是兩個人的人生,尤其是齊止戎這樣的人,看得出來,對方很要求獨立,完全的獨立,不願意被任何人掌控的自由。
談完了話,齊止戎就離開了,桌上的玉璧並沒有拿走,留給他們研究,很是信任剛剛成立的合作關係。
張丘拿在手中端詳,觸手生溫,是塊好玉,上面雕的圖案紋飾很精美,幾千年了,還依舊清晰,不過美是美,地圖的影子他一點都沒看出來。
找個放大鏡。張于水說。
之後再看,從玉璧的紋路就能看出端倪,張丘好歹也跟著師哥研究了幾天地圖,手中的這巴掌大的玉璧可比簡易地圖要清晰詳細很多,儘管古代與現代地理位置多變,但大的山川河流和總體的規劃還是在的。
當天下午張丘就跟著張于水去採買了,按照張于水的說法,這一次陰氣怨靈要比坑裡粽子的幾率大,粽子起碼實打實的,以他們現在的陣勢,就算遇到厲害的粽子也能全身而退,而怨靈就不一定了。
這玩意虛無縹緲的。
張丘是有點怕鬼的,就像二哥說的,這東西抓不住看不見的,當然鈴鐺這種丟了鬼的臉的鬼不算。
黑狗血、公雞血、糯米、黃紙、朱砂……
把你手給我。張于水說。

張丘呆呆的將手遞了過去,下一秒,二哥手裡拿著一把小刀快狠准的劃開他食指。
十指連心,疼的張丘想罵娘,他二哥還嫌不夠用力擠了半天到小碟子裡,張丘哭唧唧的問:二哥,不是有黑狗血和公雞血的。
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個人?
用了我的血還罵人。滿臉不開心,要打架了啊!

張于水手下大力又推出不少血,這才滿意鬆手,說:離殊的神魄給了你,這麼久了,也融合的差不多了,你的血可比黑狗血和公雞血還要頂事。
等等,神魄這玩意不應該是離殊需要了,親親吸回去的。張丘連忙問。

張于水側頭看了眼張丘,嘖了聲,還親親吸回去?當初在女王坑裡,陣法中你差點被吸成人幹,要是沒有神魄在,你現在早都沒有了,離殊是真的為你著想。
離殊愛我我造,不過師哥也是普通人,為什麼沒事?
第一人家有陸風日日灌溉,第二人家肚子裡沒揣上一個小包子。張于水一本正經說著很汙的事情,你現在身體需要很多的養分,如果不是神魄在,你現在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到處浪?

張于水不提,張丘自己都沒想來,他懷小僵的時候各種不舒服,現在懷了老二跟沒事人一樣,一想到女王坑裡渾身被吸幹的過程,張丘現在一陣後怕,連忙問:我家老二各種沒動靜該不會是當初傷著了?畢竟吸了再補什麼的。
小僵是粽子,血脈裡傳承神脈血液很稀少,老二的話有神魄應該沒事的,你別瞎擔心,還是按以前的吃吃喝喝心態放好。張于水也不敢斷定小弟肚子裡的這個有沒有受影響,這個時候只能先安撫了。
張丘一聽這話心裡沉了,想起之前的日子不由自責起來,老二待在他肚子裡就折騰奔波,後來又為離殊操心,根本沒怎麼吃好休息好,懷小僵的時候大概三個多月就生出來了,現在算算也快了,可老二還是安安靜靜的連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今天說起來,他真的都忘了自己肚子裡還有個老二。
張于水見小弟這個神情就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說:你快別多想了,放好心態才是最關鍵的。說完看到張丘的表情就知道白說了。
張丘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出了張于水的房間,不知不覺晃蕩到二樓離殊的房間門口。
門已經開了,離殊站在房間裡,張丘一下子沒忍住砸到離殊懷裡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離殊渾身僵硬,感受到胸前的潮濕,一張冷臉眉頭微微蹙起,站的筆直,淡淡開口,有人欺負你了?
是我自己的鍋。張丘抽著氣,一想到老二的事就難受,我沒照顧好老二,萬一老二出了事怎麼辦?我真不是故意的嗝,都怪你,你個王八蛋!

離殊神色冷了,扶著張丘的胳膊推開,看到懷裡的人滿臉淚和鼻涕,腦袋一疼,心一軟,本來想說不要把他當替代品的話咽了回去,重新將張丘抱在懷裡。
沒事,有我。
離殊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的,但卻讓張丘覺得老二一定不會有問題的信心,他重重點了下頭,老二一定會沒事的。
所以老二到底是誰?離殊皺著眉,看到張丘這個樣子還是沒忍住開口問。
等到了下午除了張丘,下邳惠王這一圈都被離殊逮著問老二是誰。齊西一臉懵逼,心想離殊今天是不是有問題!
張于水一臉諱莫如深的說:等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差點沒造離殊毒手。
第二天難得是個好天氣,離殊冷著一張臉通知時間到了,張丘知道這是準備去月亮灣。齊止戎後面的保鏢也到了,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張丘坐在車後面有些緊張,但讓他留在酒店又不放心,現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情緒有點不對勁。
月亮灣說是灣,其實就是一片平地,四周被小山丘包圍住,聽說一到晚上月亮升起,正中間的平地上被照的銀燦燦的十分好看,期間又有人看到過,月光在這地面上如同水流流動一般,隱約冒著霧氣,像是仙界。
不過縣城方圓的當地人都不會往這裡去,這四周的山丘是當地人的墳地,沒出過事之前,也有些膽大的打賭來這裡過夜,最後不知道看到什麼迷迷茫茫的走了進去中間的月亮灣中,第二天渾身赤裸的躺在小丘上的墳地上,回去抖抖索索的不是發瘋就是大病一場,後來有了五年前的女鬼勾人,當地人再也不敢來這裡了,曾有人想起自家的祖墳遷移到別處,總會出各種事情打斷,山丘上的墳像是紮了根一樣,根本沒人敢動移走,所有的墳包都像是守護著中間的月亮灣一般。
他們到月亮灣的時候是十一點多,別處都是大太陽,結果他們一路走來,越靠近這裡,天空越是陰沉,更別提到了山丘外,抬頭望中間房間,大片大片的烏雲滾動,壓得低低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張于水拿著風水羅盤,上面的針一到這裡瘋狂的擺動,根本停不下來。
比我想像的還要難纏。張于水沉著臉,伸手從包裡掏出了把小銅鏡,銅鏡背後有紅色的寶石,花紋古樸漂亮,一看就是古董貨,不過在場的沒人去注意這些,只見張于水將銅鏡把手卡在羅盤上方,雙手速度很快翻了兩翻,嘴裡小聲念著什麼,張丘離得近,只聽到晦澀的天砍、地和之類的話。
定!
張于水猛地喝了聲,剛剛瘋狂擺動的羅盤針真的定住了,而羅盤上的鏡子裡呈出烏壓壓的黑氣,像是雲騰一樣來回翻滾。
後面有保鏢看了眼,頓時嚇得嘴巴抖著,指著鏡子,結巴說:大、大師,裡面有鬼!
別看。張于水淡淡說。

張丘以為有啥禁忌,趕緊扭開腦袋,就聽二哥接著說:我怕你們還沒走就嚇得腿軟走不動路。
……

齊止戎的保鏢除了躺在醫院的那位都在,有十三人,團團將齊止戎護在中間,齊西這會借機擠了進去,拉著齊止戎的手,被甩掉了,鍥而不捨一本正經的說:我們現在也算是隊友了,我來保護你比較放心,你現在也算個靶子,到時候進去了這些玩意都沖著你來,這些保鏢都是普通人,保護不了你的。
為了追漢子齊西也是很拼的,連自己不是普通人這資訊都漏出去了。張丘看了眼裡面,沒想到齊止戎還真的不再拒絕齊西拉手,看來只要能追到漢子,什麼爛手段都應該試試的,沒准真的就成了。
張于水下邳惠王離殊打頭陣,後面裴青和鈴鐺,到了地兒鈴鐺慫慫的鑽到陰魂珠裡,現在只剩裴青了,中間是齊止戎和保鏢,張丘想著後面就裴青一個太單薄,他好歹過去湊個數,就聽離殊說:你過來,齊西到後面去。
剛光明正大拉了沒兩分鐘手的齊西是想拒絕的,但對上齊止戎的目光還是忍了。
我在後面看著你。齊西沖齊止戎飛飛吻,特別騷包的樣子,看的張丘想打人。
進去之前,張于水發了護身符,貼身帶著,如果感到灼熱燒起來了,立刻找我。到了齊止戎這裡,將張丘血畫的遞了過去,跟緊隊伍,不要落單。
齊止戎點頭,神色冷靜中帶著一絲絲的迫切。
張丘回頭正好看到這裡,覺得這個神情的齊止戎有些怪怪的,不過一想到擺脫多年的掌控,迫切點應該也是正常的。
小僵拉著爸爸的手,高高興興的說:爸爸別怕,有小僵呢!臉上卻是不掩飾的好多好吃的喲!
張丘:……
乖兒子先把口水擦擦好嗎?!


第六十二章 中山國九
小丘很矮,就是比土坡能高點,草木鬱鬱蔥蔥,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縣城很少簡單這麼綠油的草木了,基本都是枯黃,這裡卻開的很旺盛。
綠油油的草木中隱隱約約露出一截截石碑,都很殘破,卻屹立不倒,像是一雙雙眼睛幽幽的盯著他們這些外來即將要進入的不速之客。
好一個養屍養鬼的風水寶地。張于水端著羅盤,跟緊我。
不用他說,後面的人也不敢掉隊,尤其是後面第一排保鏢,視線好的直接看到小小銅鏡裡的景象,嚇得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胸口貼身放的護身符給自己壯膽子。
張丘跟小僵走在第一排裡面,旁邊是離殊,張于水打頭陣,張丘也看到了銅鏡裡翻滾的白色身影,爭先恐後的要從鏡子中鑽出來一樣,偶爾猛地露出個白森森的鬼頭。
山丘野草長得茂盛,到人的小腿肚處,露出墳墓石碑一頭,腳下根本沒有路可走。按理說,這裡是整個縣城的墳場,五年前還有人來人往祭拜,可到現在綠油油一片根本看不出一條路來,聽縣城裡的人說,現在逢年過節祭拜都不敢過來,只能在街頭十字口畫個圈燒紙錢表表心意。
張丘還記得二哥聽到說過,這些人燒祭的紙錢根本就收不到了。
恍惚想著,突然衣擺被拽了下,張丘一個激靈,低頭一看是小僵,他才反應過來,在這種地方自己竟然能走神。
不怪你,障眼法而已。張于水淡淡說完看向後面,張丘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的保鏢臉上或是哀傷或是高興或是貪婪,總之一個個都恍恍惚惚的。
不等張丘問怎麼辦,只見張于水從布袋子裡掏一串鈴鐺手鏈扔給小僵。
小僵乖,戴上看合不合適。
二哥,小僵哪裡會這些。

張于水搖頭笑了,這鈴鐺不是普通的,不是吃這行飯的根本響不起來。
正說話,小僵捏著手鏈叮叮噹當的發出悅耳的聲響,明明鈴聲不大,但卻讓人渾身精神一震,剛剛陷入幻想的保鏢們瞬間恢復心神來。
果然是天生吃這行飯的,小僵要比我想的還要出色。張于水笑著說:乖小僵,好不好玩?
小僵聽到鈴聲就開心,露出小虎牙重重點頭,伸手將鏈子舉起來讓爸爸給他戴起來。
張丘伸手接過,這鈴鐺只發出悶悶的聲響,像是跟小僵剛剛手裡的不是一串一樣,這一刻張丘是真的信他家兒子有天賦這件事,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張丘將鏈子在小僵手腕繞了三圈綁好。
金色的繩子上串著一顆顆精緻的紅色小鈴鐺,在小僵白生生的胳膊上顯得很可愛漂亮。
小僵高興的舉著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所到之處叮鈴叮鈴的響,他們後面跟的人精神也好了許多。張丘擔心小僵跑太遠,尤其草叢太高,小僵又短,只露出半身來,一蹦一跳的人在草叢中忽閃忽閃的,比鬼還嚇人。
乖兒子,爸爸害怕,你別跑太遠。張丘一本正經的說。
果然得了新玩具玩心重的小僵立刻噠噠噠跑到張丘身邊,挺著小胸脯說:爸爸,你別怕,我保護你。然後沖著旁邊離殊呲了呲牙。
張丘拍了下小僵腦袋,不能這樣做,離殊又不是故意忘掉他們的。
離殊挑了下眉,伸手捏了下小僵肉呼呼的大臉,小僵被捏的臉扁扁的很不開心,但又沒辦法,大爸爸太厲害啦!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山丘頂上,張丘發現山丘下的石碑都比較破點,越是往上墳墓石碑越是保存的很好,跟新的一樣,但他看了眼刻字,這些逝者的年份夠做他爺爺了。
張于水看了眼時間,時間比較趕,一天之中陽氣最勝的是十一點到一點,現在十點,要儘快下去了。
這個張丘知道,古代午時斬首就是十一點四十五分,陽氣最旺盛,防止冤魂化成厲鬼索命。
站在山丘頂上往下望去,明明大中午的竟然一片白霧茫茫,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況陣勢。眾人不敢停歇,依舊由張于水帶路,小僵的鈴鐺聲叮叮噹當的響,走了會,張丘就覺得腳下吃力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抓住他的腳脖子往下墜那種感覺,低頭一看,不由松了口氣,是草糾結到一起的。
——”
背後一聲短暫尖銳的叫聲,張丘回頭一看,後面保鏢已經亂了,紛紛大喊:誰喊的!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不要亂。離殊冷聲道。

頓時紛亂的聲音安靜下來,阿貴看了圈,說:小林不見了。
張丘不知道小林是誰,不過保鏢是十三位人,他數了圈,心裡一驚,害怕自己緊張沒數好,又數了遍,心裡一沉,面上不動聲色,小聲沖離殊說:是十三個。
只見離殊目光陰冷的在十三個保鏢一一掃了圈,這些保鏢神態樣貌各不一樣,被離殊看著不由心裡發毛,其中有個人眼神發木,離殊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跟前。
啊!
那東西一聲刺耳尖叫,剛被離殊碰到就化成一縷白霧飄散,緊接著旁邊的保鏢又是一聲慘叫,直勾勾的倒在草叢裡,離殊抓了把,單手拎起來,不過一瞬間這保鏢渾身血淋淋的,受了驚一個大男人呆愣了半天。
張于水從包裡掏出七枚銅錢,快速轉動,成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徑直往地上一紮,綠油油的草地瞬間咕嘟咕嘟的往外噴血,還有淒厲的尖叫聲。
掌心中帶著符紙,雙手合十轉動,啪貼到匕首上,往上一帶,銅錢頂尖掛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是小林。阿貴喊道。
剛剛的鬼穿著小林的人皮站在其中。
張丘看不到,只覺得人皮被揪上來時一陣陰冷。張于水一張符紙貼在人皮上,圍繞著人皮的東西一下子顯出原形,竟然是一個沒有皮的女人,身形曼妙卻血淋淋的,被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嘻嘻嘻嘻的笑,笑的人骨髓發毛。
符紙燃了起來,突然熊熊的火焰泛著綠瑩瑩的光,女鬼在其中淒厲的慘叫聲。
看看你們的護身符。張于水用符紙擦拭銅錢匕首,之後符紙燃燒,銅錢匕首又恢復如新。
眾人連忙拉出胸口的護身符,剛被揪著的保鏢舉著自己全部發黑的護身符,臉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乾淨,額頭邊緣的皮膚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利器撕開,如果不是離殊手快,這人就是下一個小林了。
還有幾位保鏢的護身符邊緣開始變黑,可能剛才一路沒有發生什麼,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下山丘上,根本沒感受到這灼熱感。
張于水補了護身符,皺著眉頭看了眼天色,這麼一耽擱已經快十二點了。
不能耽擱了,之後加快速度。
眾人默然,看到旁邊草地上小林的人皮,有些保鏢想打退堂鼓,但是現在單獨下去更危險,只能咬著牙拼一把了,或許還能活下去。
離殊眉頭蹙著,有東西不想他們一點之前到達,接下來的路可能更不好走。
裴青上前,小聲說:不然我化成原形背你們下去。
張丘眼睛一亮,這個主意挺好,怎麼剛才沒想到!
只聽張于水說:沒用,這裡有陣法,一步踏錯會被困在其中的,而且這裡不僅是自己人,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用原形。
張丘知道二哥說的是齊止戎和保鏢們,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爆出消息來,被當成怪物送到實驗室什麼的。
不再耽擱,收拾好重新出發,這一次有了小林的教訓,大家都很留意周邊的人和胸口的符紙,沒事拿出來看一下,沒有發黑就鬆口氣。
走了沒多久有個人說他的符紙發黑,張于水換了一次,張丘盯著一個石碑皺著眉,指著說:二哥,這個石碑上的名字我剛看到過。
因為這名字最後一個字比較複雜,叫王一夔,他就記住了,他們走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按道理應該已經到了山丘下,可現在霧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到底在哪裡。
張于水一聽,臉沉了,掏出羅盤一看,指針瘋狂轉動,銅鏡裡的幻象只有濃濃的白霧,什麼都看不到了。
大、大師,我、我好像能看到路。阿貴小聲說。
張于水抬頭看了眼阿貴,剛剛小林失蹤,就是阿貴第一個發現的,阿貴被張于水鋒利的眼神一看,頓時擺手,連忙解釋,我從小就能看到不對勁的東西,後來我六歲時奶奶給我了這個,就看不到了,沒想到來到這裡就又能看見了。
阿貴從脖子處拉出一塊玉佩,突然大吃一驚,怎麼裂開了?!
這裡煞氣太重,你這塊玉護了你二十多年,靈氣早都不夠了。張于水解釋完,看了眼阿貴,說:你看看周圍都有什麼。

張丘心裡不解,既然這麼趕時間為什麼不直接由阿貴帶路,見到離殊淡淡的目光掃到阿貴身上,頓時就明白了,二哥這是在試探阿貴,以前的金老大坑了他們太多次,誰知道這個阿貴到底是好的壞的,師哥家的地圖可是由另一派人盜取了。
它們飄的很快,都是白霧霧的看不清,我奶奶說看見了要當看不見,不然這些東西就要欺負你了。阿貴指著一個方向,這裡有一條道,底下看不清,但是能看出來是通下面的,剛剛繞路的時候我也看不清,現在就能看清了,大師信我。
張于水點了點頭,沒說信不信,看了眼手錶,已經十二點一刻鐘了,這個阿貴應該是天生的陰陽眼,踟躕了幾秒,將張丘血畫的符遞給阿貴,你帶著指路。
不管阿貴是好是壞,他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打轉。
小僵的鈴鐺依舊叮噹開路,按著阿貴說的,他們開始往下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是往下走越是冷,那種鑽到人骨髓的冷,腳下艱難,張丘差點跌倒,被旁邊人一把拉著。
小心。
是離殊的聲音,他抬頭看去,白霧已經大的只能看清模糊的離殊身影。
這麼大的霧沒道理二哥不做提醒,他回頭看了眼,後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群黑影跟著他,左邊是離殊,右邊是小僵和二哥他們,小僵已經看不到了,張丘心裡一緊,覺得有問題,但一想有離殊在,應該沒什麼大事。
二哥,你看到小僵了嗎?沒聽到鈴鐺聲。
他剛說完鈴鐺聲響了,張丘不放心喊了聲:小僵你不要亂跑。
知道了爸爸。

是小僵的聲音。
張丘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就聽到二哥說:霧太大,大家拉著彼此的手。
他伸手過去,觸手冷冰冰的是離殊特有的溫度,右邊拉小僵,他剛上手就覺得不對,這不是小僵軟軟小小的手,雖然手型不大,但是細長小巧,像是個女人的手。
張丘心裡猛地一沉,突然感到胸口一燙,那裡放著二哥給他的護身符,細細的呼吸聲像是鑽到他耳孔中,有什麼東西貼著他的背在沖他吹氣。
離殊!口中下意識的叫離殊名字,同時鬆開女人的手,抬頭看去,剛剛化不開的濃霧這會突然一隻黑漆漆的腦袋湊近了過來。
這他媽的哪裡是離殊,這特麼的是個粽子!
爸爸!
慫包!

遠處同時響起叫聲,聽到熟悉的叫聲,張丘來不及回應,一腳踹開湊過來的粽子,背上頓時一重,剛剛貼他耳邊吹起的東西,稚聲稚氣說: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拿你大爺!

張丘可沒覺得這聲音有多可愛,經歷多了,這會知道不能怕,反射條件的說話同時,一手抓著背後的東西,不管抓到那兒,狠狠地往前一摔,只聽到咕嚕嚕的聲音。
那東西的腦袋被他抓在地上,兩隻細胳膊還摟著他的脖子,掐著他喘著粗氣。
你拿了我的眼睛,還弄壞了我的腦袋,壞人、壞人、我要你的眼睛、要你的腦袋,嘻嘻嘻嘻。
地上的腦袋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話,張丘被嘞的臉色漲紅,一手抓著脖子上禁錮他的小手,另一隻手果斷快速的抽出匕首,快狠准的往脖子上去。
要是這東西鬆手,張丘這動作無異乎是自殺。
啊啊啊啊——”
地上腦袋發出尖銳的叫聲,斷掉的胳膊落在地上,張丘喘著粗氣,聽到背後有動靜,揮著匕首俐落的往後紮去,結果被握著胳膊。
慫包,是我。


第六十三章 中山國十
張丘聽到熟悉的稱呼心頭一熱,很快反應過來離殊失憶了,怎麼可能叫他慫包?
頓時呸了口唾沫,兇狠的踹了過去,同時高高舉著手裡的匕首往下紮。
對方反應很快,繞了個圈,胳膊箍著他到懷裡,熟悉的味道入鼻,張丘奮力掙扎的動作慢慢停了,手裡握著匕首還是很防備,抬頭看向對方,是離殊的樣貌。
離殊?
對方點頭,張丘滿臉警戒,聽到後面齊西的聲音,小丘丘你剛剛發什麼瘋,叫你半天都不理人。
爸爸!爸爸!小僵噠噠噠的跑過來,伴著叮叮噹當的鈴鐺聲。

張丘只覺得眼前白霧隨著鈴鐺聲靠近慢慢散去,回頭一看,是二哥齊西他們,一看地上哪裡還有什麼斷了腦袋的小孩,女鬼粽子通通沒有。
喲喲喲,這才多久沒見你們就忍不住了,小丘丘你好歹收斂點,這種地方——”齊西笑的曖昧,也是挺刺激的。
張丘不知道齊西又犯什麼毛病,胡說什麼!
齊西指著自己的脖子示意給張丘看,你讓大家看,脖子上都是紅痕,還有你倆要抱到什麼時候?
張丘這才反應過來離殊還摟著他,咳了咳,又突然想到剛剛離殊叫他慫包,眼前一亮,正要問離殊是不是記起來了,就見二哥徑直走過來,扒著他的衣領往下拉。
二、二哥?
鬼手。張于水掏出噴霧,沖著張丘脖子噴了兩下,張丘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就聽齊西鬼叫說:這就黑了!離殊你手勁也太大了。
滾犢子。張丘踢了齊西一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就聽齊西說:你剛才跟中了邪一樣,我在後面叫你你不聽,非得往這邊來,遠遠就看到你在原地打轉轉,跟要找誰拼命一樣。

張于水抬頭看了眼天色,快速說:先下,不能再耽擱了。
齊止戎他們呢?
在原地等著,我們找你,裴青和下邳惠王留那兒不會出錯。齊西說。

張丘也不敢在耽擱,捏著兒子軟乎乎的臉,這手感才對嘛。他跟離殊走在後面,一想到離殊剛叫他慫包脖子也不疼了,笑嘻嘻說:小叔叔你是不是想起我是你的誰啦?
誰?

張丘的笑瞬間凝住了,脖子哢哢的抬頭看向離殊,分辨出離殊是不是逗他玩的表情,結果看到離殊很認真的樣子,頓時整個人不好了。
你還沒想起來?!
離殊問誰的時候是真心的,蹙著眉,很認真的說:剛剛一瞬間突然想這麼叫,所以我們之前是真的認識?
不僅認識,娃都那麼大了,張丘心累的不成,咱倆都赤裸相見了,現在還要重頭開始,不過這樣想想也不錯,嘻嘻嘻嘻,張丘眼珠子一轉,笑眯眯說:你真想知道?
嗯。離殊點頭,從一開始見到對方就覺得很熟悉,之後零散的記憶裡也有對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想對方或許並沒有認錯人。

唔,當初咱倆一見面你就特別喜歡我,愛我愛的不要不要的,還願意甘心為我生孩子,呐,小僵就是咱們的兒子。
噗。

張丘聽到後面齊西憋不住的笑聲想狠狠上去踹兩腳,對上離殊狐疑的目光,也覺得不能吹的太過了,連忙說:我這後來不是心疼你麼!為了公平起見,你一次我一次,老二就我懷著。
好像以後主攻地位是不大可能,但是偶爾你一次我一次的還是努努力能辦到的,尤其離殊現在失憶了,更好哄了。張丘笑眯眯的拍著自己肚子,老二!
離殊目光移了過去,終於知道老二是誰了。
張丘見離殊不表態,神情依舊淡淡的,趕緊說:你現在沒想起來也不要緊,咱倆可以慢慢培養感情的,我是個負責的人,你放心我不會拋棄你的。
小僵從頭聽到尾,大臉上表情很複雜,但還是特別支持爸爸,於是沖著離殊小聲喊了句,媽媽。
離殊淡淡的掃了眼。
小僵頓時僵住了,立刻改口,大爸爸。
雖然兒子掉了鏈子,但兒子的心是好的,張丘擺手一臉大方,稱呼什麼的咱家都是不重要的,地位對了就好。
說話間已經到了原地,點了人數,大家都在,張丘現在心情美的就差冒泡了,精神抖擻的感覺自己一口氣能幹掉百十個粽子,就聽二哥說已經快一點了。
這山丘矮,他們現在在半腰上,十來分鐘就能下去。
霧氣已經沖散不少,山下平原能清晰可見,山丘綠草瘋長,而平原的地面寸草不生,整個土地是紅色的,像是血液浸濕了一樣。指路的阿貴臉越來越白,張丘覺得不對勁,看了眼二哥,張于水上前,還沒碰到阿貴,阿貴害怕的縮了下手,雙眼裡不掩飾的驚恐,指著前面快到的平原,顫顫巍巍的說: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阿貴神情恍惚,整個人要崩潰了一樣,嘴裡一直重複他看到了,張于水又問了句看到什麼。
那裡,我們所有人的人皮都飄在那裡,我們已經死了、死了、我們所有人已經死了……”
放屁!阿貴你別胡說。
等等,我好像也看到我自己的臉了,我是不是死了?
我也看到了,難道我死了。

後面的保鏢露出崩潰恐懼的神情,張丘看的頭皮發麻,像是他們現在不是人,而是鬼,可這怎麼可能?他往山下看了眼,剛剛什麼都沒有的空中飄著十幾張人皮,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和離殊小僵,心裡發緊,盯得時間久了,心裡竟然莫名的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張丘咬了下舌尖,疼痛喚醒了他幾分意識,趕緊道:大家別中招了,別盯著那玩意看。
離殊一手捏著阿貴的肩膀,手下用力,疼痛喚醒了阿貴,阿貴露出一副大夢初醒的表情,哈哈大笑,會疼、我會疼,我沒有死。
齊西裴青見狀,紛紛攔著那些精神恍惚往四周跑的保鏢,狠狠就是幾個耳光,很快這些人露出跟阿貴一樣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都嚷著自己沒事。
這裡陰氣太重,冤魂厲鬼不少,眼前的都是障眼法,護身符沒事就好,先下。張于水見眾人沒事率先往下走。
後面的保鏢經過一連串的事情現在心裡都膽怯了不少,疑神疑鬼的,但卻不敢掉隊,眾人緊緊護著齊止戎,連忙跟緊張于水往下走,齊西走在最後,一直回頭看。
怎麼了?張丘問。
齊西眉頭皺著,眼神穿過人群中的齊止戎背影,搖搖頭,可能剛才看錯了。
是幻覺啊!張丘拍著齊西的肩膀,用輕快的語氣說:我覺得這些東西就想先讓我們心裡信心動搖,其實真論起來,咱們這兒要神棍有神棍,要神獸有神獸,我嘛,半個神脈也是能頂事的。

齊西收回目光,一臉嫌棄的掃了眼張丘,就你?剛才掉隊的就先是你這半個神脈!
張丘一腔活躍氣氛的好心瞬間想踢死齊西,哼了聲,加快幾步跟離殊並肩了。
不過幾分鐘,他們已經到了中心平原,二哥端著羅盤盯著銅鏡,張丘看了眼,羅盤的針瘋狂的擺動,而銅鏡鏡像裡竟然是一片血色,什麼人影都沒有。
張于水將羅盤順手遞給張丘,張丘穩穩的拿著,就見二哥從包裡掏出小盒子,張丘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他的血,二哥用毛筆沾了沾,頭也沒抬說:不要抖,拿穩。
我拿穩——”手下的羅盤被另一隻手接過去,張丘一看是離殊,也鬆快了。

張于水抬頭看了眼兩人,笑了聲,和好了?不等倆人回話,低著頭抬著手腕在羅盤上畫著符文。
見狀,張丘不再說話,只見二哥聚精會神,明明是朱色的血跡,但下筆在羅盤上卻隱隱透著金光,不過幾下,二哥腦袋上已經佈滿了一層薄汗,從頭到尾下筆沒有停頓過,一氣呵成。
毛筆收起的同時,剛剛羅盤瘋狂轉動的針立刻停了,血色的鏡子中呈現出一片鬼蜮。
這些鬼見他們能看到,紛紛露出猙獰的表情,像是要衝破鏡子湧過來,張丘只覺得撲面一陣陰冷森氣,張于水抬頭看了眼前方,淡淡說:找死。
快速從離殊手中接過羅盤,不知道二哥做了什麼法,羅盤上四周的符文竟然一瞬間飛了起來,在空中成了陣法,而陣法中剛剛空無一物的空氣中突然顯身了許多厲鬼怨氣。
被禁錮在陣法中,這些厲鬼吱吱吱的淒厲慘叫,五官面目不過一會已經無法維持,露出淒慘的死狀,這些鬼有的屍首分離,有的沒有眼睛,有的被剝了皮,有的腸穿肚爛……
張于水兩指夾著一張符紙,冷冷的問:誰指使你們作亂?不去投胎卻在這裡害人命,影響天道,今日我替天行道,打的你們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厲鬼怨氣日復一日整日沉浸在這鬼蜮森森中,早都沒有了自己的靈智,只會本能記得聽從指揮吩咐,或者死前最深的執念,現在被困在張于水的陣法中,這陣法有鎮定驅除戾氣效果,不過一會的功夫,這些沒有理智的厲鬼顯現出死前死狀,記憶神志也慢慢恢復過來。
一聽張于水說打的它們永世不得超生,頓時都害怕了,神情驚恐又迷茫,紛紛開口求饒。
張于水指著一個稍微年長的女鬼問:你說。
這女鬼面容姣好,穿著古代服飾,只是肚子處血淋淋一片,整個裙擺全都被血染盡,往下看去,懸空的腳邊掛了個血肉模糊的肉團,仔細一看竟是個嬰兒,五官不清,一看都是還沒足月的嬰孩。
張丘想到這女鬼可能是因為被活活刨開肚子取出未足月的孩子而死的,不由打了個寒顫,做這事的人手法也太殘忍和變態了。
奴的孩子、奴的孩子……”女鬼嗚嗚的哭的可憐。
張于水手指的符動了下,女鬼當下不敢再哭,低低說道:奴是中山國所擄去的,刨奴肚子的人說,要人祭求寶物,之後奴就不知道了,奴可憐的孩子,孩子……”
你說。張于水見女鬼說不出什麼,又指了個男鬼。

這男鬼面白無須,中年樣貌,沒有雙腿,開口聲音尖細,一聽就知道是個宦官太監。
不過讓他們失望了,中山國那時候還不興太監這一說,根據這男人說,他原本是中山國最底下的農夫,結果有一天被宮裡侍衛抓去,砍斷了雙腿和割了蛋蛋,說是為了復興王國得寶物人祭。
張于水一連問了幾個都問不出什麼,都是那兩句話,寶物和人祭,也沒了耐性,將手裡的符紙舉起,陣法中的鬼瑟瑟發抖紛紛求饒。
等等,大人,小童知道大人要知道什麼。
陣法裡有個小鬼稚聲稚氣的說,年齡約七八歲的樣子,樣貌白皙可愛,小臉尖尖的十分清秀,眼睛處卻黑洞洞的,被挖去了雙眼,是兩個血窟窿。
不等張于水問,小鬼自己一口氣說道:小童是宮裡的小侍人,王病重纏身,國日漸衰退,小童偶聽趙國、齊國要攻打過來,後來宮中來了位大人跟王說,有一寶物能復興國,之後、之後就是整個宮人遭殃的日子,小童被挖了雙眼,別的就不知道了,後來小童不知什麼時候有了意識,底下有一處無法靠近,每每吸取小童身上的力氣……”
另一個面容血淋淋的女鬼哀怨說:大人,妾也不想害人的,這裡本來陰氣重,又有不斷的生魂加入,底下那處也夠用的,可、可那次大火,陰氣洩露,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著被剝了皮的姊妹們一同引人過來的,求大人饒了我們一命。
你們作孽太多,今日我洗去你們身上的戾氣,自到地府報導,是罰是投胎任憑閻王處置。張于水說話的同時手中的符紙燃起,金印陣法散發出濃濃火焰,這些厲鬼在陣法中淒厲嘶嚎,不過幾分鐘,聲音漸漸停歇,原本五官恐怖、死狀不一的厲鬼們容貌恢復起來,身形也看上去透明清澈許多。

張于水咬破指尖,一滴血彈進陣法,去!
陣中的厲鬼如同風吹一般,盡皆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張丘真的覺得冷氣一下子少了,天上的厚重濃雲也淡了,隱約有一絲絲光線穿過雲層到達這片地區,不過還是不太明顯。
大師,我聽縣城裡的人說,這片五年前曾經發生過火災的。阿貴說。
張于水點點頭,這些都不甚重要,他沒趕盡殺絕也是因為這些厲鬼受人擺佈,死前也可憐。
底下。離殊看了眼張于水開口。
剛剛那些厲鬼說了底下有處吸取它們的陰氣,說明這裡極有可能是個墓室,某處有什麼東西,很有可能就是齊止戎要解開的。
我定位置,你們找地方休息。張于水環顧了圈,這裡聚陰匯日月精華,是塊好地方,但卻不是墓室風水寶地。
為什麼?張丘好奇的問。

一般尋找風水寶地做陰間墓室,多是為了保佑子孫後代枝繁葉茂家族昌榮,這就是所說的陰福,當然,逝者在這種地方入葬靈魂也能得到安寧,投胎時也能高看你一層,沒准下輩子還是個有錢有權勢的人。張于水八卦步走位,到了某處停下,手裡的銅錢匕首插了進去,拔出來捏了下泥土,說:是這裡。
齊止戎揮手,這些保鏢也有做這行的,四個人過來,拿著洛陽鏟雷管,餘下的活就交給了這些人。
張于水走到旁邊,齊止戎這些保鏢帶的挺齊全,簡易帳篷折疊椅子,阿貴見張于水過來,連忙將自己椅子遞了過去,張于水道過謝,拉著下邳惠王坐下,他站在旁邊跟張丘繼續說:人死都是投安生,這種地方雖然好,但不利魂魄,容易起屍,形成厲鬼冤魂,不好投胎,凡是懂點風水的都不會給建議選這處,除非有人知道故意這麼做的。
張丘就想到剛才小鬼口中說的那處,想想也只有等下去才知道裡面有什麼了。


第六十四章 中山國十一
眾人分工明確,搭帳篷的、做飯的,各有各忙的,一時間這鬼蜮森森之地竟然有種煙火氣,沒有剛才那麼恐怖害怕了,尤其保鏢們見了張于水收服了厲鬼冤魂,心也放下了不少,言談之間有些說笑,彼此打趣剛剛誰害怕的腳軟,差點尿褲子之類的,但笑完誰提起剛剛第一個被剝了皮的小林,氣氛又冷了。
齊止戎此時開口,他的家人我會找人安頓好的。聲音依舊冷漠。
雖然現實,但人已經死了,能多為小林家人爭取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保鏢們再次忙活起來,就是氣氛沒有剛才的熱鬧了,本來可能熱鬧就是調解下氣氛,不讓自己越想越害怕的,這會一安靜,張丘總覺得有股陰風一直往他脖子口灌,不由得挪了下腳,到了離殊跟前。
離殊看了眼沒說什麼,眼底卻帶著一絲絲笑意。
他娘的,這火怎麼打不著了?
是不是壞了?你換一隻試試看。

那邊做飯的保鏢剛放下手裡那只簡裝燃氣瓶,突然嘭的爆開了,嚇了眾人一跳,連忙過去,好在兩位保鏢躲避及時沒有什麼大礙。
張于水看了眼,這裡陰氣太重,身上的運氣多少會受些影響,小心些。說完招手讓小僵過去,摸著小僵腦袋,來幫伯伯一個忙。
小僵高高興興的點頭,蹦蹦跳跳的跟著二伯身後,手腕上的鈴鐺叮噹作響,看樣子很喜歡這一行。
風吹遠鈴鐺聲,像是人都能精神不少,張于水回頭拍了下小僵腦袋,笑著誇道:是個好苗子。
張丘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不過轉頭一想,小僵學會了這些,以後也不怕什麼高深道士了,也算是個自保的本事。
張于水帶著小僵在他們安頓紮營的附近佈陣,看樣子晚上他們要在這裡過夜了,雖說大部分的厲鬼怨魂都驅除了,但這塊地的陰氣也有千年,怎麼可能一朝盡散。
到了下午三四點這塊地方已經陰沉起來,營地四周紮著營地燈,照的他們這片通亮,但陣法外就黑乎乎一團,霧濛濛的,更別提四面山丘像是被一團濃霧給包圍吞噬乾淨了一樣。
他們匆匆吃過飯,速食加熱的罐頭,張丘吃第一口就噁心的不行,味道太腥了,但想到什麼,又抱著罐頭嘿嘿笑,還要伸勺子再往嘴裡遞,等聞到味犯噁心就更高興了。
看的齊西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小丘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吃不了就算了,別虐待自己。
你不懂。張丘笑嘻嘻的放下手裡的罐頭,他懷老二從來沒犯過噁心,有時候都忘了有老二的存在,但剛剛的噁心就跟懷小僵時一樣,而且那瞬間他像是能感應到老二的存在,雖然很快就沒了。

老二是好端端的,沒有事。
得知這消息,張丘心裡鬆快,很大度的不跟齊西鬥嘴。
旁邊離殊接過張丘手裡的肉罐頭,走向齊止戎處,沒一會手裡端了碗白粥還有一碟小菜回來,遞給張丘,你吃這個。
張丘知道這是齊止戎另開的小灶,東西不是貴重的,但離殊沒有記憶還能為了他去問齊止戎要這些,真的很感動,捧著一盒白粥吃的跟個傻白甜似得。
齊西捂著牙嫌酸,嘖嘖兩聲,眼珠子一轉人不見了,過了會齊止戎腳邊出現了一隻黑漆漆軟乎乎幼崽,兩隻前爪子抱著齊止戎的褲腿蹭,托神魄的福,張丘現在視力聽力都特別好,看到遠處這一幕,喝進嘴的粥都能噴出來。
這人也太沒節操了!
齊止戎坐的有些偏遠,這人特別喜歡安靜獨處,隱藏在夜色下,張丘看不到齊止戎現在的表情,只能看到幼崽齊西上蹦下跳的往齊止戎懷裡鑽。
張丘皺著眉,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怎麼了?
張丘回過神,見是離殊關心他,笑嘻嘻的說:粥好喝,甜甜噠!
下邳惠王眼神掃了過來,張丘臉皮特別厚當沒看見二嫂眼裡的打趣和輕笑聲,腦子一閃,頓時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二嫂距離他不算近,二哥拉著人說去幫忙,其實是膩歪去了,他能清楚的看清二嫂眼裡的表情,也能清晰的看清齊西不要臉的賣萌和佔便宜吃豆腐的行徑,但對同樣距離的齊止戎神情卻看不清。
張丘越想越覺得奇怪,又往齊止戎那兒看了眼,齊止戎手正在摸著膝蓋上的齊西的背脊處,一下一下的順著毛,但臉上什麼表情還是看不清楚,就像是被罩上了一團紗一樣。
你有沒有覺得齊止戎有點奇怪?張丘湊到離殊耳邊悄悄的說。
他剛說完,覺得一道冷光掃了過來,抬頭看去,正好對上齊止戎的目光,冷冷清清的一如既往的冷漠。
張丘被看的渾身僵硬,齊止戎的目光像是能將人釘在原地,直到手上溫熱,低頭一看是離殊的手,他腦子有點卡殼,怎、怎麼你的手是熱的?
我原來是冷的?

張丘腦子成了一團漿糊,一直以來他既定的印象就是離殊身體冰涼,昨天還跟離殊抱了下也沒注意這個問題,現在他也分不清離殊到底是熱的是涼的了。
難不成這一切又是他中了幻想?
小丘想什麼呢?呆的不成。張于水拉著下邳惠王過來,見張丘雙眼發呆的盯著離殊看。
張丘呆呆的視線轉移上方,二哥,你是我二哥吧?
你喝錯粥了?

下邳惠王笑的很溫柔添了句,可能粥太甜了。
張丘:……
不知道二哥是不是二哥,但二嫂絕對是二嫂,這是在打趣他剛才甜甜噠!張丘松了口氣,連忙說:離殊他有體溫了,是熱的,二哥咋回事?不會身體有什麼問題吧?
張于水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什麼大問題,看把你嚇成這樣。還是給小弟吃定心丸,離殊有上古神脈,以前沒蘇醒前是千年大粽子,現在雖然失憶了,但神力還在,已經不是粽子範疇了,放心小弟,你的金大腿很粗壯,所以安心當你的傻白甜。
二哥,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張于水親了下下邳惠王,笑眯眯說:小弟,你覺得我在乎嗎?
臥槽!
張丘表示無話可說,而且竟然覺得二哥說的很對。
齊止戎是有問題。離殊突然開口。
啊!我差點忘了這個。張丘拍了下腦子,覺得最近記憶力下降,趕緊將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說了,又問離殊,你怎麼察覺到的?
離殊搖了下頭,淡淡說:直覺。
張丘原本準備的長篇大論一起探討,瞬間就咽了回去,就聽二哥說:我也覺得有問題。
所以現在大家都靠直覺了嗎?!
要不要叫齊西回來?張丘挺替齊西操心的,看起來挺風騷花花公子的,其實也是個傻白甜,唉,現在還在人家膝頭打滾耍賴。
怎麼突然覺得冷颼颼的?齊止戎又瞪他?
張丘抬頭一看,齊止戎低頭順著齊西的毛,冷颼颼好像是在他身邊,張丘顫顫巍巍扭頭,看到是離殊勾著唇笑著看他,頓時松了口氣,不過——
離殊你這麼笑有點奇怪?誒,二哥二嫂呢?剛不是還在這裡啊?

離殊挑了下眉,唇角弧度沒變,淡淡的問:你好像很關心齊西。
那當然了,七喜這人雖然毒舌又傻不唧唧的,但是總而言之還是很不錯的……”

不遠處帳篷裡,下邳惠王笑著對上張于水的眼,這麼看小弟作死不太好吧?
放心,離殊不會真下手的。張于水說到這裡摸著下巴,要是真能下手,小丘一定也特別高興。

下邳惠王瞬間知道張于水什麼意思了,輕踹了腳,你滿腦子都是什麼東西?
你以為我想什麼呢?張于水黏黏糊糊的湊上去小聲跟下邳惠王咬耳朵,一會會帳篷裡就傳來親吻的輕喘聲。

張丘被離殊盯得怪怪的,正巧小僵撲過來了,離殊移開了視線,張丘松了口氣,剛才竟然有點緊張,手下捏著兒子大臉,你喜歡二伯那一手啊?
小僵重重點頭,好玩。又能賺錢還能吃飽肚子。
好玩以後就跟二伯好好學。張丘覺得當個頂尖的神棍還是很拉風的,做人要有遠大的目標的,萬一視線了呢!比如他和離殊的床上地位什麼的。
想到這裡,張丘笑眯眯的看向離殊,這次事結束,你打算去哪裡?
你在哪?

張丘心裡樂開花了,臉上很正經說:我家在雲城,現在上學在西安。提起上學,他好像請假的日期早都過了,不知道這學期還能不能順利過了。
離殊點點頭,沒有說話,張丘有些緊張,難道他暗示的還不夠明顯?
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跟我回西安的,西安吃的很不錯的……”
——”
通了!
等等,好像炸到什麼東西了。
咳咳咳、嘔,什麼味這麼噁心。
傻逼你把防毒面罩摘了?!
我嫌悶得慌。

營地剩下的人全都反應過來,是盜洞通了,張丘連忙站起來往那邊去。
盜洞口打的大一米多點,可能這些保鏢身形比較壯實,這樣出入也方便,現在上面站了兩個,剛說話的是底下人,上面阿貴扒著洞口喊:先上來再說,面罩都能摘了真是服你們了。
底下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人回話,阿貴察覺到不對勁,又喊了嗓子,你們倆在底下幹什麼呢?快上來!
打著手電筒往裡探,黑洞洞的還有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張丘捂著鼻子拉著小僵離遠了些。
啊啊啊!
啊啊啊啊!

同時響起兩聲慘叫聲,回蕩在黝黑的洞口,在這寂靜的山丘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離殊果斷推開阿貴,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我去看看。
小心。張丘說道。

離殊點了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張于水過來了,說:我跟你一起下去。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盜洞,張丘站在上面度秒如年,緊張的不住扒著洞口往下看,剛剛還挺聽見離殊和二哥的腳步聲,現在已經聽不到了。
張丘揪著心,不住的想跟下去看看,被下邳惠王攔著。
再等會。
張丘想說你都不擔心,一看二嫂緊繃的臉頓時就明白了,大家都操心,只是處理的方式不同。又在原地等了五分鐘,裡面傳來兩聲短促的口哨聲,張丘一下子松了口氣,是二哥發來的表示安全。
下邳惠王繃著的嘴角也松了幾分,眼神緊緊的盯著洞口。
很快張丘聽到窸窣聲,比較重,沒幾分鐘二哥先露出個頭,背上還背著一個人,臉糊滿了血,連忙搭了把手將人拉出來,離殊緊接著出來,背上也掛了個人,是下去的兩個保鏢。
阿貴探了下兩人鼻息,松了口氣,說:沒事,暈過去了。
怎麼回事?

離殊搖頭,張于水在旁說:我們倆下去的時候就看到這倆人躺在地上暈過去了,別的什麼都沒有。
保鏢們對日常受傷處理已經駕輕就熟,很快包紮後,弄醒了這倆人,一醒來就叫喚,還以為臨暈倒前,阿貴給了兩下耳光,已經上來了,怎麼回事?!
兩人視線在眾人臉上繞了圈,這才反應過來,抖著唇,說:是小林,還沖我們笑。
這倆人以前做過土夫子,後來洗手不幹了,憑著好身手當起了保鏢,按理說下坑見過死屍粽子膽子要比普通人大,但架不住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剛剛已經死了工作同事,通了之後聽阿貴說上來,倆人就準備往上爬,沒想到脖子後面涼簌簌的。
一回頭小林就沖他們笑,嚇得嗷嗷叫完,直接暈倒了。
在山丘的時候,小林的人皮和屍首已經埋了,現在竟然出現在坑下面,真是怪事。
可以下去了嗎?
背後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張丘回頭一看是齊止戎站在人群外,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齊止戎竟然是先問能不能下坑,張丘更加堅定齊止戎有問題。
離殊點頭,環顧了四周,下去的準備下。
剛剛下去的兩位保鏢是說什麼都不願意下去了,可留在上面又特別發毛,正好也有幾位保鏢面露難色,紛紛開口,老闆,我家裡還有老媽要養。我兒子才一歲大。我、我還是留在上面看東西比較好。
齊止戎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願意下去的也不強求。
這樣也好,留下的人有個伴不會有問題,待在陣法中不要出來。張于水強調,不要出來,護身符拿好。
見過鬼的就會怕死,留下的六人中連忙點頭,緊緊攥著護身符,縮在營地中。
離殊走在最前方,下坑時看了眼人群中的張丘,你走在我後面。他自己說完有一瞬間覺得這話以前說過很多次一樣。
放心,我會跟緊你的。張丘拍著胸脯,這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齊止戎中間,齊西跟在後面,最後裴青墊底。這盜洞不是很深,爬了大約二十來分鐘就到了,他們戴著面具,並沒有聞到剛剛下盜洞倆人說的什麼味道。
盜洞直接打在一間墓室中,眾人手腕有燈,晃來晃去的,墓室一目了然,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連副棺材也沒有。
四面是石壁,有處小石門,打磨的很圓滑,但沒有雕刻紋飾,這間墓室一看就不是什麼主墓室,甚至張丘都猜不到他的作用。
出。
離殊率先推開小石門,張丘跟在後面,下次推門小心,這門上有可能有毒——嘔!
入眼的景象,張丘沒忍住趴在一旁幹嘔起來,後面能下來的保鏢膽子都大,獵奇心也重,看到眼前情況也跟著作嘔,實在是太噁心了和驚悚了。
寬寬的甬道,兩面石壁分別掛著一隻只人皮,密密麻麻的,赤身裸體全是女人的皮,這些皮狀態新鮮,化著濃妝,釘在牆上,臉上竟然還露出笑容,像是很享受的樣子。
都是死物,魂魄已經消散,不過因為底下陰氣重,那些魂魄也剛消失沒多久,這些皮還沒有完全的幹掉,沒事。張于水好心的安撫眾人,一會等出來,外頭的氧氣進來,人多陽氣足,這些皮就風化皺巴巴可能就沒現在恐怖了。
剛剛吐完的張丘聽了又想吐了。
二哥你還是別說了。


第六十五章 中山國十二
這些人皮掛在牆上,鼻眼處黑洞洞的,面上又化著濃妝,看上去特別的詭異。
儘管知道現在這些皮只是單純的人皮,厲鬼怨氣都被驅除送走了,可就是站在這兒,上百張人皮在手電筒燈光下幽幽的掛在牆上,還是讓人心裡發毛。
張丘幹嘔了半天,眼淚鼻涕都一起出來了,離殊一手拿著紙巾給張丘擦乾淨臉,張丘呆呆的立在原地還有點不好意思,當然也不好在幹嘔了,不然白擦了。
不要怕。離殊淡淡說。
沒怕,就是噁心。張丘為了男人的面子在硬撐。
離殊點頭也不戳破,拉著張丘的手繼續往前走,他們要從這兩排人皮中穿過。
這個甬道也太寬了。張丘緊跟著離殊,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說這話分散自己對人皮牆的注意力,這裡能有四五米了吧?看來這也是個壕坑,封建時期的帝王真是厲害,修個陵墓花動輒三四十年,勞民傷財的,這麼大成本功夫……”
因為墓道寬,四五人並排走著,張丘旁邊是離殊,另一邊是小僵和二哥他們。
不太像是墓道。下邳惠王突然出聲。
張丘有點尷尬,二嫂我不是說你勞民傷財。他忘了,自家二哥以前是皇帝,二嫂以前是個王,二嫂的陵墓修建的可謂是奢侈至極。
下邳惠王笑了下並不在意,張丘想到剛二嫂說的不太像墓道,腦中聯想到剛才到的石門墓室,小小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按道理來說,一個大的陵墓,基本有很多小墓室組成,有的陪葬人品級低了,只有一副薄棺,或者一些陪葬陶器之類的,但剛剛的墓室連副棺材也沒,根本沒起到陪葬室的作用。
難道哪裡才是甬道,這裡是陪葬室?張丘說。
張于水點頭,看樣子是的,剛聽小童說,那時候中山國衰敗,修建這裡最根本的用處應該是祭祀,還是人祭陣法,所以不太可能會很豪華。
說到人祭陣法,張丘就想到那群厲鬼死前慘狀,張于水像是知道張丘想什麼,微微一笑,沒錯,接下來的幾個墓室可能會場景還原,小弟,害怕了就抱緊離殊。
張丘覺得二哥這一定是故意的!
我又不會怕。張丘淡定的說。
這間墓室寬五六米,長六七米的樣子,說話間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頭了,果然聊起天就沒那麼害怕。第二道墓室門多了些花紋,雕刻的古樸大方,還是離殊推開的門。
儘管張丘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等看到了還是噁心的不行,第一道是女人的人皮,第二道就是各種血淋淋的四肢殘骸了,最關鍵是這些屍體還很新鮮,像是冷藏了千年。
張丘一眼看到剛剛那個被剖開肚子的婦女,橫躺在地上,腸子流了一地,腳邊還有團肉呼呼的嬰兒。
斷腿的、殘手的、剖腹的,有男有女,還有不少小孩子,雙眼黑洞洞的被挖了眼睛,各種殘缺的屍體。
張丘本來都忍住了,聽到後面有人幹嘔,他自己又受不了了,捂著嘴要吐,有個人遞了紙巾過來。
謝謝。
不用客氣。

張丘握著紙巾聽著聲音有點陌生,抬頭一看,什麼人影都沒有。
小僵,我旁邊你剛看到有人嗎?
是個保鏢叔叔,就是身上味道涼涼的。小僵吸了吸鼻子,可能這裡面都涼涼的,我聞錯了。

張丘回頭一看,後面六個保鏢圍著齊止戎,該吐的都吐完了,連忙催著前面打頭的阿貴,快走吧!這裡陰森森的,趕緊撤,弄完了早點回去。
早知道這個樣子——”

阿貴打斷了話,說:別催了,保護好齊先生,下來的又不是白下。這次下來的每人加了一百萬,就算死了,也會發給家裡的。
這間墓室能短一些,穿過後第三道門,裡面什麼都沒有,張丘先鬆口氣,不然別的沒幹都先吐完了。等走了兩步,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墓室,可能是甬道,因為比較長和窄。
大約有十來米的樣子,他們加快了速度,前面離殊突然停下,張丘剛想問怎麼了,突然聽到嗡嗡嗡的聲音,聲音在墓道上方頂,由遠及近,越來越快。
嗡嗡嗡的聲音像是成群結隊的飛蟲揮動翅膀的聲音。
張丘抬眼,用手電筒照了上去,在強光的照耀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吸附在石壁裡層,頭頂的石壁很薄,不難想像,這群小東西極有可能會突破石壁躥出來。
關掉手電筒。
後面傳來一聲冷漠的聲音,張丘下意識的關掉手電筒,回頭正好對上齊止戎冷漠的眼。
關掉!齊止戎聲音透著幾分冷冽和不耐煩。
剛剛愣神的保鏢連忙關掉燈光,他們從來沒見過老闆這種語氣說過話。
放慢呼吸,慢慢過。齊止戎聲音恢復了冷漠。
張丘側耳聽了下,剛剛密密麻麻的嗡嗡聲果然沒了,不由看了眼旁邊的離殊,離殊點了點頭,意思先聽齊止戎的。
他們一行人慢慢穿過這個窄長的甬道,不知不覺間,齊止戎已經走到了他們頭推開了第四道門。
最後進門的裴青將門關上,眾人重新打開手電筒,墓室中放了很多黑罎子,罎子口並未封起來,裡面的東西被液體泡的發脹,紫黑圓乎乎的。
什麼東西?
是人眼睛。旁邊的保鏢說著。

張丘又看了眼面前的,不像是人眼睛。雖然泡的發脹,但他還是能分清的,不像眼睛。
你看的是蛋蛋,他看的是人眼睛。張于水淡淡道。
蛋蛋?什麼蛋蛋——”張丘瞬間就懂了二哥意思,覺得自己眼睛要瞎了,媽的這誰修的墓也太變態了,弄了這一壇壇男人的蛋,頓時覺得下身發涼。
張于水盯著齊止戎看了眼,慢慢說道:邪門歪道的陣法,前面是陰,後面是陽,再往後該是什麼了?
女人皮和殘破不全的屍體是陰,睾丸和眼睛有精氣和陽氣的說法。
不知道。齊止戎表情冷漠。
張于水笑了下,左右兩側有兩道門,既然是齊先生請來的,現在請問齊先生該走哪道門?
我選了,你們會走?齊止戎語氣嘲諷,臉上表情依舊,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不過我只想弄清楚誰控制了我。

墓室左右兩側分別有道小石門。
離殊沒看說話的張于水和齊止戎,問張丘,走哪道?
又來!
張丘可沒忘了上次選錯讓離殊受傷,趕緊說:我運氣不好,小僵你說。
小僵舔了舔虎牙,指著左面的說:這裡面味道比較香一點。
左邊。離殊拍板。

齊止戎和張于水都沒意見,等張丘拉著小僵走到左邊的時候才想起來,兒子口中的香很有可能跟他們腦中的好運氣不是一個意思。
頓時頭皮發麻,但走了一半也不好退,只好安慰自己興許小僵這次就選對了。
這條甬道特別的長,張丘總覺得越走越冷,小僵倒是很開心,蹦蹦噠噠的手腕上的鈴鐺叮噹作響,後面不時傳來咯咯咯的牙齒打顫的聲音,是挺冷的,但也沒到這個份上。
又走了會,後面有人咯咯咯咯牙齒打著顫說:齊、齊先生,我、我太冷了,裡面好、好危險。
誰這麼虛弱啊?在堅持下,不然留你一個人——”
臥槽,小林!

張丘聽到小林這名字眼皮子一跳,回頭一看,後面亂成一團糟,所有保鏢都閃開緊貼著牆壁,對面是小林,可憐兮兮的跌坐在地面上,臉色白的跟紙一樣,額頭掛著冷汗,一臉虛弱快不行的模樣,再看對面六個一米八幾的壯漢緊張兮兮的恨不得貼在牆壁上當隱形人。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樣子搞笑,但前提是小林是個人。
阿貴,你幹嘛躲我這麼遠,我好冷、好難受,你扶我一把。小林虛弱的說。
阿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說:小林,你知道你現在什麼狀況不?
他不知道。前面的張于水走到小林身邊,蹲下身,從懷裡摸了張符紙,小林害怕的躲了下,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害怕張天師,以前明明很崇拜張天師的。

張天師,我、我怎麼了?
張于水將手裡的符紙快速疊起來,塞到小林懷裡,嘴上說:你已經死了。
死了?有了符紙的小林狀態穩了些,臉上茫然,不相信的搖頭,不可能,我怎麼會死呢?我買了護身符,又緊緊跟著大傢伙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掉隊了,我找了你們半天才找到,終於看到阿豪和老李,高興的打招呼,誰知道倆人見了我就叫。

阿豪和老李就是下坑挖盜洞的倆個保鏢。
那阿豪為什麼一臉血?阿貴忍不住問。
小林也一頭納悶,誰知道,見了我就猛地轉身嗑的,後來我後來我怎麼了?我怎麼想不起來了?等我能想起來,就看到你們,張丘幹嘔吐個不停,我還給遞了紙巾。
張丘:……
他就說哪裡怪怪的了!
說起來小林是個鬼,可又不像是單純的鬼,張丘現在見多了,也不覺得哪裡害怕,還有點可憐小林,看樣貌也就二十出頭,聽說是才從部隊退下的,跟著他們出來,第一個遭遇不測,死狀還那麼淒慘。
二哥,現在怎麼辦?
小林死的透徹大家都看到了,現在不可能是大活人的。
張于水站起來,說:他死的太淒慘,又太快,這裡陰氣本來就足,很容易鬼成實體的,臨死前又有執念,意思產生偏差認為自己還活著很正常,至於一瞬間沒有意識,應該是這裡面有東西在吸取小林的陰氣,等我和離殊下來,小林就好了。
張丘想到女鬼們說沒有意識渾渾噩噩的聽命勾引男人來成生魂,聚集陰氣供某處吸取,看來是沒錯的。
現在,一,我驅除小林身上怨氣,送他投胎。二,他自己了結執念,再去投胎。張于水轉頭看小林,時間耽擱越久,容易錯過投胎好時機。
小林抬頭,語氣帶著哽咽,我真的死了?
這副樣子讓六個保鏢都難受不行,小林是隊裡最小的,平時單純老實,人也能吃苦,幹什麼都不怕,沒想到現在成這個樣子。
面對小林期許的眼神眾人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謊話不好說,可真話傷人。
小林神情落寞低著腦袋,最後還是心有不甘,看向張于水,張天師,我、我選二。
看在同行一場,免費幫你一把。張于水對這個結果沒什麼意外,你身上有凝魂符,現在走吧!

眾人繼續前行,不過多了小林,保鏢們雖然可憐但還是害怕。小林自己也知道,乖乖的走在最後,神情落寞,旁邊裴青摸了下口袋,安撫著手中打滾的小珠子,最後無奈又寵溺的點了下小珠子,抬手拍了拍小林肩膀。
別傷心了,鬼也能做個好鬼,等你了結心願早日投胎就好。裴青摸著口袋的珠子,表示完成了任務,他家小鈴鐺就是善良。
小林聽了,想了下,自己已經死了還是當個好鬼。
謝謝大哥,你怎麼一點都不怕我?我、我是只鬼。
裴青心想老子恨不得整天把自家小鈴鐺啪在床上,還怕個毛鬼!
面上隨口道:人有時候比鬼還可怕,你這也不算什麼。
小林頓時覺得裴青形象特別高大,這都是高人境界了。
不多久,走到了頂口,是道黑色的大門,門是一體,雕刻的花紋複雜精美。張丘舉著手電筒仔細研究上面的花紋走向,這好像是一雙翅膀的樣子。
翅膀中間是一塊圓形狀,張丘想到了齊止戎收回來的那塊玉璧。
張于水將玉璧拿了出來,放了上去,只聽石壁後面細微的響動。以張丘現在的耳力,後面的轉動這麼細微,可見這個石壁的厚度了,要是憑蠻力根本不可能打開,當然要是離殊或者齊西也能打開,就是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機關了。
機關?!
張丘剛想提醒,就見後面一道高大的人影,齊止戎已經向石門走去,石門緩緩升高,齊止戎已經迫不及待彎腰進去了。
他們趕緊跟上,不過前後腳的時間,齊止戎竟然不見了。
後面的石門啪的落下,保鏢們有些慌亂,紛紛喊著:誰關的門。門怎麼突然關了。怎麼出去。
閉嘴。離殊聲音不大,但滿室吵雜聲瞬間安靜了。

齊西站在前面,臉上表情有些急,小戎戎呢?怎麼好好地就不見了。
張丘見齊西這樣子都不好意思說齊止戎有問題,有可能是故意不見的,現在被坑的可能是他們,但沒法,還是說:應該就在,我們好好找一下。
這間墓室特別巨大,四周石壁上是彩色的壁畫,中間巨大的坑,一層層漆黑的臺階,陡峭筆直的往下延伸,不知道要通向哪裡。
先別急下去。張丘拉著急吼吼往下走的齊西,先看看壁畫。
壁畫色彩絢麗,講的就是中山國的來歷,先是一支遊牧民族組成的,他們豪邁又健壯,奔騰在草原之上,後來隊伍擴大,成了小城,可以看出環境越來越富饒了。
但很快,中山國遭遇滅國。
戰火連連,中山國被趕到了更偏遠蠻荒的地方。之後的壁畫中,年輕的男人病怏怏的坐在榻上,一個背影高大的男人端著什麼東西敬獻。
接下來,中山國再次強盛起來,甚至比之前更要強大,國家百姓一派鼎盛面貌。
壁畫到這裡就結束了,張丘想壁畫中的病怏怏男人應該是小童說的王,那敬獻東西的到底是誰?送的又是什麼?當初在新疆蒲類國中,是女王人祭,壁畫中也是有個寶物才能使國家再次繁盛,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牽扯?
張丘想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齊西已經等不急了。
走吧。
臺階陡峭又狹窄,只能容兩人身,下面一眼看不到頭,都是漆黑一片,他們排著隊一個個下,要是誰腳下踏空,前面人能直接滾下去。
張丘走在小僵後面,看到兒子小短腿一下一下的下臺階就跟著心頭肉直跳。
兒子,你累不累啊?
小僵腦袋都沒有回,認認真真說:爸爸累的話可以拉著我的手。說完把小肉手遞了過去。
爸爸不累,你慢點下。張丘摸了下兒子小肉爪子,軟軟的挺好玩。
小僵點著腦袋,乖乖的嗯了聲,張丘跟在後面,前面的人頭隨著下臺階一點一點的,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張丘眼前都覺得有些花,突然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精神一震。
這地方有水?
就聽前面齊西聲音,到了,這裡面竟然有條河。


第六十六章 中山國十三
後面的人手電筒光打了下來,只能看到一角,卻也足夠讓人震撼的了。
寬敞的河流,黑色的護欄,在光線下熠熠生輝,像是上好的黑玉。
小戎戎?!
齊西的聲音在底下來回回蕩,張丘打著手電筒照了一圈,還是沒發現齊止戎身影,這麼一會會的時間,齊止戎到底能跑到哪裡去?
聽。離殊抬頭望著河流上方。
張丘認真聽了下,竟然有低沉的吼聲,但聲音太低聽不真切。
往上走。
齊西突然出口,張丘看了過去,發現齊西臉色不怎麼好,還以為擔心齊止戎,這會要是不說,等會上去了,萬一齊西中了圈套就不好,趕緊說:——你小心齊止戎,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是獬豸的叫聲。
什麼?

張丘一時對不上齊西的思路,想了下,上面叫聲是獬豸的?
齊西點頭,因為是同類,他是不會認錯。
眾人沿著河岸臺階往上走,遠處看不真切,但能看到大致的宮殿樣式,越是往近走,吼叫聲越大,最後齊西已經是用跑的了,到了宮殿門口,黑色的大門,雕刻著複雜的紋路。
是翅膀。齊西說:獬豸是有翅膀的,但有翅膀的比較稀少,很珍貴,是我們中的王者。
張丘見過齊西原形,沒有翅膀,這坑裡的主人難道是一隻王者獬豸?
齊西已經推開了厚重的石門,一聲震天的吼叫聲鋪面迎來,張丘被離殊緊緊摟著壓倒在地上,耳膜被震得嗡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眾人說話聲,張丘回頭只見後面的保鏢鼻孔腦袋上有鮮血流出,應該是剛才的吼聲傷到的。
連忙摸了下懷了的小僵腦袋,小僵嘴巴動著說話,張丘緩了會才聽清小僵說爸爸。
沒事就好。
除了後面幾個保鏢反應不及時受了傷,其餘人都好著,離殊一把拉起張丘,往進看去,整個大殿後方有一雙金色的翅膀架在空中,空中還回蕩著獬豸的吼叫聲,但除了第一聲,接下來的聲音越來越弱,聲聲帶著悲憤怨恨,即便是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此刻張丘也不會覺得這裡的主人是獬豸了。
金色翅膀很大,散發著幽幽的金光,十分漂亮。
齊西站在中間環顧了圈,並沒有看到金色翅膀的主人,但聲聲的低吼聲仍舊繼續。
它已經死了,是亡靈。張于水拍著齊西的肩膀,手裡拿出符紙,兩手合適嘴裡念著,去!符紙勁直往金色翅膀飛去,還未碰到便燃了起來。
隨著符紙燃盡,金色翅膀中間隱約有獬豸原形出現。
這是一隻健碩的獬豸,正直壯年時被殺死的,剛一顯身,這只獬豸被仇恨早已蒙蔽了理智,憤怒的吼叫,俯首怨恨的盯著腳下所有的人類,要殺死他們,殺死這些卑鄙無恥的人類。
但它被禁錮在原地,任憑吼叫衝撞,都無法脫離。
吼!
齊西突然變成原形,在金色獬豸面前如同一隻幼崽一般,低低的吼叫,原本沒有理智充滿了仇恨的獬豸慢慢安靜下來,齊西跳了過去,卻撲了個空,金色的獬豸低著頭眼裡流著淚,蹭了蹭齊西的脖頸,如同一個長輩一樣,愛惜的看著齊西。
我也有個兒子,跟你一樣是個金色的角。年紀大的獬豸開口,語氣裡充滿了哀傷,揮動著翅膀摸著齊西的背脊,他也這般幼小,天真、善良、正義,相信人類的滿口謊言,跟人類當朋友,卻沒想到卑鄙的人類利用了他。
獬豸溫柔憐惜的眼對上面前的人類時頓時鋒利起來,你要小心,不要相信人類。
他們是我朋友,不會傷害我的。齊西抬著頭,望向對方,不知道為什麼,見了這個同類心中有種親昵,到底是誰害死了你?!
你真像我兒子。獬豸眼裡陷入回憶,帶著溫柔蹭了蹭齊西腦袋上的角。

中山國時期,上古的神獸大多已經消失,或者隱藏起來。獬豸的兒子是個歡樂又簡單的金角獬豸,老獬豸知道人類的狡詐和卑鄙,他們信奉力量,會捕殺它們,因此一直圈著兒子在樹林中,沒想到又一次金角獬豸遇見了一位黑髮年輕人。
“……人們叫他公子桓,受了重傷,我兒子將他帶了回來,救治他,同他一起玩,等他傷好後,我送走了公子桓……”
獬豸以為這樣會斷了兒子和公子桓的來往,但是年幼涉世未深的小獬豸已經對公子桓口中的人類世界好奇不已,每天一人一獸相約,等獬豸發現的時候,兒子已經跟公子桓去了中山國。
那時候中山國公子桓剛繼位,年幼無知,被晉國一路攻打,隱藏在太行山中,正巧被小獬豸救了,年輕氣盛的公子桓咽不下這口氣,每日想著重新富強國家,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小獬豸充滿了正義,願意幫助他的朋友,南征北戰召集下屬,公子桓臥薪嚐膽,但七八年過去,還是一無所獲。
那時候我信了他,沒想到八年後,我再次踏足中山國,將換來了今天。獬豸說到這裡眼底全是恨意,公子桓利用我兒子的信任,我落入他設好的陷阱中……”
老獬豸是被活活拆了的,骨頭磨碎成粉混入這座宮殿的磚牆中,頭上的獨角成了宮殿頂的鎮壓,皮子做成了窗戶,一雙翅膀拆下,用陣法壓在這裡。
你的兒子呢?
齊西眼裡透出悲傷,眼角泌出眼淚,低低的哀嚎。
我拼死讓他逃走了,親眼看著他逃走的……”獬豸眼裡透出濃濃的悲傷。
張丘知道,小獬豸一定不會獨自逃跑的,好友利用了他的信任,設下陷阱,他的父親為了救他被折磨致死。
事實確實如張丘所想那般,小獬豸傷痕累累的回來了,眼裡滾著淚倔強的望著他的好友,到最後一刻他都不信好友會這麼對他,但是下一刻,小獬豸見到父親的翅膀被拆了下來,整個人發了瘋的吼叫,到處衝撞。
在一起並肩十年之久,公子桓早從小獬豸口中瞭解到獬豸的弱點。
太行山中,小獬豸的悲鳴久久不散。
阿桓——阿桓——阿桓——”
我願用我的靈魂,詛咒你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詛咒中山滅國。
阿桓——阿桓——阿桓我恨你。

老獬豸臨死閉上眼的時候見到兒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他沒有逃,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或許公子桓殺了他,或許他還沒有死。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希望渺茫。
齊西嗓子中發出悲鳴,蹭著老獬豸的翅膀,除了翅膀是真實的,其他都是靈體。
好孩子,好孩子,你跟我兒子真像。老獬豸眼裡滾出眼淚掉下,明明是靈體,落在齊西背上時卻是真的,冰冰涼的滲透肌膚中。
上古的神獸肉身死了,靈體不滅,但是被陣法中靈肉分離禁錮千年,老獬豸的靈體經過短短時間已經消耗太多,像是要消散一般。
齊西察覺不對勁,急了,回頭望向張于水。
我可以定住他的靈體,只是要解除陣法,先要知道陣眼在哪裡。張于水看向張丘,小弟要借你的血一用。
張丘立刻扒著袖子,恨不得給流一碗去用。
這間宮殿就是老獬豸的肉體所在,靈體被打的很散,困在整座宮殿中,張于水說:大家先退出去,陽氣太多不利於凝靈體。
齊西戀戀不捨的往後退,老獬豸靈體不夠支持,慢慢散去,他們趕緊從宮殿中退出,關上了黑色的大門,張于水沾著張丘的血,在緊閉的大門上開始畫符。
保鏢眾人退到臺階下,離殊下邳惠王護著張于水,這時候不能打斷。
這種陣法張于水以前也用過,但是凝固人的魂魄和上古神獸的靈體是不一樣的,後者消耗精力很多,一不留神很容易出差錯,穩著筆力,張于水聚精會神下筆流暢,越到後面,額上隱約沁出豆大的汗珠。
張丘看的緊張,呼吸都不敢大聲,已經到了後面,黑色的石門朱色的符隱約透著金色,流光溢彩,只是站在不遠處都能感受到力量。
快了。
齊西眼裡透出一絲放鬆。
齊先生?!
臺階下保鏢見到來人小聲詫異道。
吼!
安靜的宮殿隨著保鏢小聲的話音剛落,突然爆出一聲怒吼,張于水震得筆下一慌,立刻穩住心神。
公子桓,是你,是你!
宮殿中的老獬豸像是要拼死沖出來一般,整個宮殿門窗被震得隱隱晃動,張于水知道這是老獬豸拼的魂飛魄散也要殺了口中的公子桓,但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不管如何留的青山在。
前輩,冷靜!不然靈體灰飛煙滅——”張于水大聲說完,快速動著筆,什麼人來了?趕出去!
張丘遠遠已經看到來人,是齊止戎,齊西自然也看到了,面容複雜,立刻上前阻擋齊止戎上來的腳步。
齊止戎氣息冷漠,對上齊西的眼,眼中閃過複雜,站在原地聽著撲面而來的怒吼聲,開口乾澀,小溪沒有死。
砰砰砰作響的門窗立刻安靜下來。
宮殿中傳來老獬豸的低低的吼聲,慢慢消散,剛剛用盡靈體拼的一死也要報仇,現在聽聞齊止戎的話,所有的怨恨拼著的這口氣都消散了。
張于水快速收起最後一筆,對上齊西擔憂的眼,說:有驚無險,不過他的靈體消耗太多,必須快速解除陣法,不然我的陣法也扛不住。說完看向臺階上的齊止戎,你到底是誰?
我是齊止戎。齊止戎對上齊西不信的眼,語氣帶著幾分落寞,低聲說:我說過的,我不管前世今生,我只是齊止戎,我只是齊止戎……”

這樣的齊止戎也間接的承認了,他就是老獬豸口中的公子桓。
小溪——”齊西眼底有絲茫然。
是他的兒子。齊止戎說。
張丘在齊止戎和齊西兩人來回來了眼,齊西該不會就是老獬豸的兒子小溪?不然不會這麼湊巧的,齊止戎對誰都很冷漠,但齊西屢次三番的撒潑,化成幼崽形狀,雖然挺可愛的,但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寵動物,但齊止戎從來沒有說什麼,就連上次齊西和嘴裡親吻齊止戎,齊止戎也沒揍一頓的。
回顧之前齊止戎對齊西的一點一滴,張丘現在才發現,齊止戎對齊西真的很不一般。
跟我來。齊止戎說。
齊西站在原地,眼神充滿了冷意,盯著齊止戎的背影,是你害死了老獬豸。
我不知道。齊止戎回頭望著臺階上的齊西,眼底有幾分迷惑,應該是他,但我能感覺到他不想的,他真的不想這麼做的,他在後悔。

齊止戎口中的他應該就是公子桓了。
張丘覺得都這個時候了,還是抓緊時間先解陣法,邊走邊說,大家坦誠布公,不然總要防備著誰。
邊走邊說。離殊開口,望向齊止戎,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齊止戎自嘲笑了下,他做的事情,我從小到大背負著他的執念,我能耍什麼花樣,我說過我只是齊止戎。
但你不是。齊西截斷齊止戎的話,你有記憶,酒會時你就想起來了。

什麼酒會?張丘想了下,齊西說的酒會應該是齊止戎舉辦的,那時候他們為了等蘇家父子,場內遇見了齊西,那時候齊西指使小僵給他端吃的,回報蘋果狐狸,後來吃了口點心就匆匆離去,後來車禍時還是齊西救了他們。
那時候齊西是原形,張丘一直以為是齊西原形能打過蘇宇,但今天才知道,齊西那晚喝了混酒精的飲料,在酒店後園裡遇到了齊止戎,倆人顯然發生了什麼,齊西控制不住自己,怕露出原形早早逃跑了,沒想到回去途中還是變成了原形。
嗯,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很熟悉,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一直找尋的就是你。齊止戎直接承認,但是我是我,我齊止戎不會受誰控制的,如果不是我的身體出現問題,我是不會管這些虛無縹緲困著我的事情。
如果不想他魂飛魄散,還是跟著我走。齊止戎率先下臺階,信不信由你們。

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點頭,他們趕緊跟著齊止戎,齊西走在後面有些神魂落魄,顯然今天的打擊很大,各種消息全都湧到一處,齊西張了張口,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前面齊止戎開口,背著他們,張丘看不出齊止戎的表情。
因為遇見了齊西,我發現我的身體偶爾不受控制,腦中斷斷續續出現了許多陌生很早的記憶,一隻幼崽的神獸,叫小溪,他叫公子桓。齊止戎口氣平淡,像是講著別人的事情。
故事跟老獬豸說的沒什麼不同,甚至最後那場陷阱,齊止戎講述著腦海中的記憶,齊西咬著牙眼裡都是憤恨,死死盯著齊止戎的背影。
“……我能感受到,他是不願意的,他很痛苦,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下的命令,都是從他口中,他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控制了,做著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日夜自責悔恨。齊止戎停下身影,指著河流,這裡本來是沒有的,他讓修建的,河流的底下藏著小溪,他違背了一個人的命令,並沒有像處理老獬豸一樣處理小溪。
齊止戎一直不願意承認公子桓就是他,口中的他就是公子桓,那一個人的命令?
張丘想到壁畫中有個高大消瘦背影端著什麼東西進獻給國君公子桓的,控制了公子桓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人?也有可能一切都是齊止戎隨便亂諏的,沒有什麼不受控制,都是公子桓害的,這一切誰能說清。
他們一直沿著河流護欄往下走,到了一處,齊止戎盯著裡面久久出神,低聲說:他以前很喜歡游水的,是我害了他……”
張丘發現說著話的時候齊止戎表情就比較模糊,可很快又能看清齊止戎的表情。
呵,你發現了?齊止戎看著張丘笑了下,我說過,這具身體偶爾不受我控制。
你太排斥了,或許你應該嘗試著接受,齊止戎就是公子桓,公子桓就是齊止戎。張于水開口說道:還是你心裡在害怕什麼?

齊止戎下意識的看了眼齊西,很快收回目光,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他是他,我是我。
張丘卻覺得齊止戎或許是怕齊西恨他,如果承認了自己是公子桓,那麼害死齊西父親的就是公子桓,不管是不是被人控制,下命令的是公子桓,齊西怎麼可能接受公子桓呢?
真是頭疼。
當初那個人讓我修建這樣的宮殿,有神獸獬豸鎮壓,會保佑中山國世代昌盛,他讓我在此處修建一座小宮殿,將小溪屍骨埋在底下,後來他消失了,我將宮殿掘開,卻有源源的水流冒出,找尋不到小溪屍骨,我乾脆讓人修建了一條河流……”齊止戎說這番話的時候用的是我,好像是公子桓。
離殊突然開口,他給你進獻了什麼?
一塊玉,通體白璧無瑕,據說可以扭轉生死,長生不老,國運鼎盛。齊止戎說到這裡,眼底帶著茫然,皺著眉,我、我竟然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齊止戎說完又恢復成冷漠樣子,張丘卻發現,一路走來,齊止戎好像很怕跟齊西目光對上。
陣眼應該是此處,給你出主意的人很惡毒,兩者互為陣眼,互相克制最後靈體消散,不過因為你後期改動,效力大減,我就說老獬豸受這麼般重傷,靈體竟然能存活到現今……”張於水道。
幸好這次裴青來了,青龍屬水,他們不用潛水裝備,裴青化身原形,一條龍尾從中抽下去,河流一分為二,張丘隱約看到青色石板,因為裴青的動作被翹翻,離殊和齊西已經下去了,按著齊止戎說的位置找了半天,確實不見小溪的屍骨。
張于水手執銅鏡,照著河流分開之地,張丘隱約覺得金色晃眼,旁邊齊止戎聲音顫抖,是小溪、是他的角。
齊西手下一摸,冰涼帶著泥的濕滑,他像是被燙著一般,握著手裡的東西半天回不過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的岸。
“……當初築地基時那人做了法,也幸好你最後拆了,小溪的靈體殘留了一部分在這裡,剩下的茫茫然重新修成原形,忘了前塵往事。張于水說。
齊西輕顫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父母兄弟,有記憶來是萍姐簽的他,說齊西是個好名字,找人算過,保准能火,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幹什麼的,他是一隻獬豸,卻是一隻沒有記憶的獬豸,他以為所有的神獸都是一樣。
茫茫然降生,沒有前塵往事。
陣眼破了,宮殿裡被困的老獬豸得以解脫,只是他受損太嚴重,立刻投胎才是最好的歸路。
齊西手裡握著金色的角,茫茫然的看向老獬豸,老獬豸蹭著齊西的腦袋,滾滾而落的眼淚灑落在齊西背脊處,低低的吼叫,聲音低沉而溫柔。
隨著張于水的往生符,老獬豸身影一點點在空中消散不見。
爸爸。齊西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低聲喃喃叫道。
突然空中的金色雙翼猛然落下,穩穩遮住齊西的身影,巨大的金色翅膀完全將齊西覆蓋,底下傳來齊西低低的吼叫和喘息聲。
張丘想上前一探究竟,被離殊拉著。
傳承。
慢慢的殿中的喘息聲停了,被雙翼包裹的齊西慢慢站起,妖孽般的臉,赤身裸體,背部一雙巨大的金色羽翼,雙眼冷冷的鎖定在人群中的齊止戎。
張丘從未見過這樣表情認真又冷酷的齊西。


第六十七章 蠶叢路一
從月亮灣出來的時候天際泛白,陣法中的保鏢們都平安無事,見了他們身後的小林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尤其是下坑挖盜洞的兩位,臉瞬間煞白,差點能再暈過去。
齊先生,您沒事就好,可擔心死我們了,就是這小、小林怎麼也在?
齊止戎回頭看了眼後方,面前依舊冷漠,說:盜洞填了。
保鏢見齊止戎情緒不高,以為底下沒有什麼值錢的,敗興而歸,本來就是這種地方鬼氣森森的,都是髒東西哪裡來的寶貝?!
填盜洞的、收拾營地的,各司其職很快準備妥當往出走。
上面的保鏢還在納悶,怎麼那個長的怪好的男人不見了?是不是底下——”
沒事,別說了。阿貴出口打斷,不著痕跡看了眼老闆,底下時,齊西看老闆的眼神可是不善,真害怕剛剛動起手來,幸好齊西突然就走了。

張丘走在前面,拉著小僵肉呼呼的手,擔心的問離殊,你說七喜跑哪去了?我剛還以為他要殺了齊止戎的。
那眼神可不像是要殺了齊止戎的。離殊淡淡的,見張丘還要繼續發問,道:西安有什麼好玩的?

張丘本來擔心七喜的話一下子頓住了,驚喜道:可多了,你要去嗎?一臉去吧去吧的表情。
看情況。離殊十分滿意張丘的視線裡全是自己。
張丘眉眼都像是飛起一樣,邊走便跟離殊安利西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翻過山丘,回去的車上他們少了齊西,多了小林,齊止戎那邊小林是待不下去,就是阿貴都心裡發毛害怕他,再者他還有心願未了結。
回到了縣城酒店,張丘先去了趟齊西房間,正巧碰見齊止戎,在齊西門口徘徊並沒敲響門,張丘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他鑰匙在我這兒,丟三落四的讓我拿著。張丘說著開了門,裡面亂七八糟各種奢侈品大牌的衣服亂扔,一副臨走前的樣子,張丘回頭見齊止戎站在門口,表情看不出什麼,見他看過來,點了點頭就轉身要走。
這一刻齊止戎的背影竟然有種可憐的味道,張丘覺得自己也挺聖母的,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有事的,放心。
謝謝。齊止戎背影頓了下,頭也沒回說。

齊止戎走後,張丘老媽子似得給齊西打包了行李,這裡面一件毛衣頂他一年學費和生活費,齊西這敗家子就隨便亂扔在地上,真的好想打死算了。
早上九點多,齊止戎帶著保鏢已經離開了酒店,臨走前將所有費用都結清。
張于水盯著手裡上的結款,笑了下,咱家蛋蛋的奶粉錢是足夠了。
二哥你家蛋蛋是打算喝金粉長大嗎?!張丘瞥了眼手機上的數字咂舌,齊止戎真是財大氣粗。

不用羡慕,你家離殊這一趟比我多了兩個零。
張丘:!!!!
實在是不想顯得自己特別俗氣愛財,但是張丘一想到多了兩個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嘴角都是上揚的,好像離殊的就是他的一樣。
離殊在旁邊眼底帶著笑意,覺得張丘眼裡亮閃閃的也很可愛。
大人,我們能不能先去趟成都?旁邊鈴鐺眼睛通紅小聲問。
張丘見鈴鐺可憐兮兮的樣子,還以為裴青是不是欺負狠了,鈴鐺要鬧離家出走,要是這樣他舉雙手支持,就聽小鈴鐺軟軟說:小林好可憐啊!我們先幫他完成心願好不好?
小林站在一旁像是個透明人一樣,見到眾人看他,很不好意思,但心裡的執念讓他厚著臉皮求道:張天師,我很想去成都,我、我,老闆給我的撫恤金我可以全都給您的。
這個不需要,當初我答應你的時候就是免費幫忙了。張于水心情不錯,他說給蛋蛋的奶粉錢,阿衍也沒發對,這就是默認了要生個小鳳凰蛋的。

下邳惠王要是知道他懶得費口舌被曲解成這個樣子,估計又要生氣,要生也可以,為什麼不是小僵屍?他看小僵就挺可愛的。
幾人開車去榆林,之後飛機直接轉到成都。
到了機場,張丘先把齊西的行李寄回北京,本來想麻煩師哥取一趟的,但撥號的時候按了齊西,結果沒想到真的通了。
小丘丘什麼事呀?
電話裡齊西還是熟悉的語調,張丘順口接下,行李也不帶,我給你打包到北京了,你想辦法去拿。
麼麼噠小丘丘,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對我的美貌有所圖——”
滾滾滾。張丘翻了個白眼,沒事就好。

電話裡齊西哈哈一笑,又胡亂聊了兩句,掛斷電話是很認真的說了謝謝。
剛剛熟悉的口氣讓張丘覺得齊西還是一樣沒有變的,但是怎麼可能?不過人沒事就好。一回頭對上離殊的眼,張丘還以為離殊也擔心齊西,笑眯眯說:應該沒啥大事,咱們能放心去玩了。
嗯。

張丘盯著離殊的背影,搞不清楚怎麼好好地突然就生氣了?
小僵撐著大臉在旁邊操心的歎了口氣,張丘聽到歎氣聲,莫名其妙的看著小僵,乖兒子怎麼歎氣了?是不是餓了?爸爸帶你去吃霜淇淋。
霜淇淋好像不錯的。張小僵舔了下小虎牙,高高興興的忘了剛才的操心,反正大爸爸不會生爸爸太久氣的,還是霜淇淋比較重要點。
吃完了甜品,父子倆心滿意足的恢復到傻白甜狀態。
旁邊小鈴鐺捧著甜筒卷著粉色的舌頭一舔一舔的,看的裴青眼珠子都發直,沒一會拉著鈴鐺去廁所,張丘攤在候機室椅子上,因為吃的太多,小肚子都出來了,這會舒服的揉著肚子,嘖了聲,裴青真禽獸啊!又看了眼時間,笑眯眯的說:還有二十分鐘登機,哈哈哈哈裴青可能要忍死了。
離殊視線移到張丘微微圓潤的肚子上,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下。
張丘感受到肚皮陌生又熟悉的觸感,渾身背脊跟觸電了一樣,整個人頭皮發麻愣在原地,快三個月沒有X生活了,離殊只是碰了下他的肚皮,四肢跟過電似得,底下竟然有微微抬頭的趨勢。
不舒服?離殊見張丘愣住還以為他手法不對,停下了手。
張丘臉有些紅,尷尬的,他正走清純人設,剛還吐槽裴青憋死,這會簡直是打他的臉,身子不著痕跡的換了個坐法,擋住他底下尷尬的部位,搖著腦袋,沒,就是剛吃飽發呆。
以後不要吃太多。離殊放在張丘肚皮的手放緩了力度,慢慢的一下子一下子輕輕揉著,怎麼樣?
啊哈?張丘胡亂嗯嗯下,臉越來越紅,舒服的,但離殊的動作卻像是飲鴆止渴一樣,心裡越來越想要了,要是再摸下去,非得在公共場合玩出火來不可。

張丘猛地站起身,見離殊看他,丟下一句去廁所就慌亂而逃了。
到了廁所門口,隱約聽到熟悉隱忍的呻吟聲。
“……噓,不要太大聲,不然讓別人聽見了我會嫉妒的,小鈴鐺美妙的聲音只有我能聽。
怎麼這裡還沒有長出來?看來小鈴鐺平時有偷懶的,沒有好好學習哥哥給你買的玩具……”

鈴鐺軟軟糯糯委委屈屈說:太難了,哥哥,我真的有很用心的學,可就是學不會,怎麼辦?鈴鐺是不是很笨啊!啊!哥哥那裡不要——”
噓,不哭,不是小鈴鐺的問題,是哥哥沒有更深入的教學,現在小鈴鐺仔細摸摸看……”

張丘立在原地覺得自己耳朵要廢了,這倆人的動作就不能小聲點!
他卻不想,倆人已經很小聲了,只是他現在聽力好了,小鈴鐺壓抑的悶哼聲傳入他耳朵裡,無孔不入似得,勾的張丘身上剛被離殊弄出的火更旺盛了,最後實在沒辦法,頂著耳朵裡的教學聲,洗了把臉,涼了下才往出走。
出去都不敢對上離殊視線,張丘心虛的揉著兒子大臉,沒話找話問旁邊的小林。
你是成都人?
不是。小林坐姿很乖巧,明明一米八幾的肌肉壯漢,坐的比小僵還要端正。

張丘八卦的哦哦了兩聲,難不成喜歡的人在成都?
沒想到小林低著腦袋,緩慢的點了下,他臉還是白的,但能看出已經害羞了。
張丘沒想到自己真的猜中了,笑眯眯的追問:什麼樣的人?能讓小林這樣惦記。為了對方,寧願錯過投胎時間,臨死心中都有執念,也可以說,因為執念對方,小林才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是個很善良的人,對我特別好,我去部隊就是他找的關係,說真男人就應該保家衛國,特別喜歡軍人的……”小林說到這裡有些低落,只是我沒做好,辜負了他的希望。
張丘以前以為小林是從部隊退役的,但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
他正想多問會,廣播通知該上飛機了,不由望向門口,就看到裴青一臉滿足的往過走。
鈴鐺?
裴青笑眯眯的說:在陰魂珠裡休息。
張丘一想到廁所裡的聲音,在對上裴青直男又真誠的臉,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同樣都是當兵出身的,裴青就一副外忠腹黑的樣子,小林看上去挺精明的,但其實乖巧老實的很。
上了飛機,到成都已經是晚上了。
他們奔波忙了一天,都想早點回酒店休息,尤其是裴青,一臉不願意出去玩,飯都不打算吃,急吼吼很迫切的表示要回房休息,張丘不用想就知道裴青這個禽獸打算回去幹什麼了!
跟鈴鐺實地教學唄!
張天師我、我想——”小林眼裡都是興奮。
張于水笑了下,凝神符拿好了,出了什麼事情燒掉這道千紙鶴。又遞給小林一道黃符做的千紙鶴。
小林感激不盡,握著符紙急急忙忙的就出門了。
張于水是發了大財,去前臺定房間,張丘一毛不拔的抱著小僵在大堂沙發等候,沒多久,張于水招手好了,他拎著行李,小僵蹦蹦噠噠的走在前面。
房間在904號,早點回去休息。張于水笑眯眯拍了下小弟肩膀,對了,咱們這次花銷太大,為了給你小外甥節省奶粉錢,離殊特別好心的願意把他的房間分你一半。
張丘一臉懵,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間套房是離殊花錢定的,小弟,二哥能做的都做了,你加油。

所以他和離殊要住在一起?這也太考驗他的定力了,萬一把持不住半夜夜襲怎麼辦?!張丘心裡想東想西,面上還是很淡定矜持的對離殊表示感謝。
到了房間,套間房一大一小有個客廳。
張丘笑的特別真誠說:我和小僵睡小房間就好了。快挽留我!一起滾大床房啊!!!
好。離殊淡淡說完轉身就進了主臥室。
張丘:……
小僵抬著頭,小手捂著嘴巴打著哈欠,爸爸?
好吧,睡覺。張丘打算哄睡兒子晚上定一波夜襲計畫,他就不信都睡一個屋簷下了,還能保持純情的男男關係,老子才不信這個邪!

結果給小僵洗澡的時候,張丘差點困得栽倒在浴室,眯著眼扛著小僵噗通就倒在床上,被子裹吧裹吧一會會呼吸聲綿長。
盤腿坐在床上頂著卷毛腦袋的小僵突然像後倒去,躺在張丘懷裡撅著屁股,把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移到被窩裡,還沒移完,門就開了,頓時不在動彈,裝著熟睡的樣子。
離殊視線移到睫毛還在顫動的小僵,嘴角勾著幾分笑意。
裝睡的小僵聽到腳步聲,連忙支吾了聲,慢慢的睜開眼,見到大爸爸就在眼前,嚇得呼了聲,滿眼都是驚訝。
剛洗過澡的離殊渾身還是水汽,淡淡的掃了眼小僵,往裡睡點。
被定住身的小僵立刻歡騰的往裡面張丘懷裡去,臉上都是興奮,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高興的喊大爸爸,喊完又想起大爸爸不願意讓他這麼叫,頓時緊張又期待的看向離殊。
離殊摸了下小僵的滿頭卷毛,軟軟的,手感跟張丘一樣。
睡。
小僵壓不住的高興,乖乖聽話的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大爸爸終於是他的大爸爸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小僵就很不開心了,叉腰小短腿站在床底下,明明昨晚他睡在爸爸懷裡的,為什麼現在爸爸在大爸爸懷裡,他在床底下!
不高興。
張丘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伸了個懶腰,想著這家酒店空調溫度調的真好,好久都沒睡個這樣的好覺了。
出去見小僵在小客廳沙發上坐著,電視也沒開,盤腿玩著手裡的鈴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板著臉像是誰欠他很多錢似得。
張丘捏著自家兒子的大臉,笑嘻嘻問:大早上的小僵為什麼不高興?
小僵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大爸爸,再看爸爸笑嘻嘻的,竟然有種不知道怎麼說起的悲傷來。
好了,爸爸醒來了,一會洗漱完,爸爸帶小僵去吃好吃的。張丘哄著兒子,轉頭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離殊,笑的清純不做作,為了表達我的感謝之情,今天的午飯和晚飯,帥哥給個機會,我請你呀!
夜襲計畫雖然失敗了,但是白天談談戀愛約約會還是很不錯的嘛!
聞言,離殊唇角彎了幾分,好。


第六十八章 蠶叢路二
小僵一早上情緒就不太高,張丘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麼,只好抱著親親舉高高了。
爸爸,我都長大了。小僵虎牙露出來有些不高興的說。
張丘又親了一大口,笑著說:你眼裡頭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僵被爸爸戳破了,彆彆扭扭的不好意思,最後板著臉很正經的商量,那在等我長大一點就不能親了。
好,到時候你親你老婆去。張丘隨口說,男孩子也就小時候能這麼抱著逗了,再過幾年青春期脾氣就大了,想他那會真是狗嫌貓煩,他爸一天到晚拿著鞋底追著他抽。

換好了衣服,張丘見小僵眼神不住的偷偷瞥向離殊,伸手將懷裡的小僵往離殊手裡塞,笑眯眯說:幫忙抱會,這小子現在越來越重了。
小僵才不胖。小僵氣哼哼的不開心。

張丘隨口胡說八道,不是胖,是重,這說明小僵特別厲害,你看有肌肉的都比較重,你要比同齡小孩子厲害很多。
離殊低頭見懷裡小僵高興的虎牙露出來,這一大一小都挺好哄的。
下樓的時候前面有個背影很像裴青,但懷裡卻摟了個穿粉色洋裝的女人,女人栗色的大波浪,個子不高十分嬌俏的樣子,裴青不時低著頭親了下對方的側臉。
張丘都快氣炸了,沒想到裴青竟然是這種渣男,背著小鈴鐺竟然亂來。
前面是不是裴青?為了以防萬一,張丘側頭問離殊求證。
離殊點頭,不解的看向張丘,你生氣了?
那當然了,我都要氣死了,非得狠狠收拾了裴青,給小鈴鐺介紹個更好的!張丘氣勢洶洶的往前走,前面的裴青聽見動靜轉身,笑眯眯的打招呼,是你們啊!一起去吃早餐。

張丘氣哼哼的罵,吃你個大頭鬼,裴青你對得起小鈴鐺啊!背著小鈴鐺——”
大、大人,你為什麼要罵哥哥,哥哥沒有背著我啊!懷裡嬌俏的妹子軟軟呆呆的說。

張丘一系列話瞬間被卡住了,愣了半天,不可置信的結巴道:小、小鈴鐺?!
裴青已經猜到張丘可能誤會了,非但沒有生氣,還替鈴鐺高興,張丘這樣子是真把鈴鐺當朋友的。
張丘卻囧的不行,小聲向離殊說:你也不提醒下,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太尷尬了。
你沖的太快了。離殊淡定跟裴青倆人打過招呼,一手抱著小僵,一手拉著立在原地尷尬的張丘走了。
出了酒店門,張丘還一臉玄幻,這衝擊太大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男孩子穿女裝能這麼漂亮沒有違和感,差點都沒認出來,你說裴青東西裝備怎麼能這麼齊全?!
張丘想到鈴鐺白白嫩嫩的,穿著粉色小洋裝,看起來就是很蘿莉的樣子,還塗著口紅穿著小皮鞋。
不能怪我太衝動,實在是鈴鐺太美了。張丘為自己剛才衝動找補。
離殊突然停下,張丘想著剛才的鈴鐺沒注意一腦袋撞了上去,怎麼不走了?到了?他一抬頭,就看到離殊那張漂亮的臉,不自覺的晃了下神。
沒什麼走吧。離殊滿意的看著張丘對自己的臉出神,剛剛的一瞬間,聽到張丘誇讚別的男人漂亮,他竟然覺得很生氣?!
這種情緒好像之前就有過一樣。
張丘走在離殊旁邊,過了會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的離殊好像是生氣了,但又好的特別快,他都弄不清楚怎麼生氣的。不過等到了早餐鋪子,張丘一看到喜歡的早點就什麼都忘了,特別沒心沒肺的。
小僵要了個蝦肉的灌湯包,兩顆白白糯糯的門牙叮了軟軟透明的包子皮一口,小嘴巴呼呼,吸了口裡面的湯汁兒,頓時美的整個人都快冒泡了。
爸爸,好好次!
張丘嘴裡半個包子,半眯著眼特別享受,跟著兒子不住點頭贊同。
離殊就在旁邊好笑的看著這倆人如出一轍的吃相,覺得胃口都好太多了,又夾了個包子放在張丘碟子上,說:吃完了去看電影,聽說最近有部動畫片不錯。
沒想到你還有研究。張丘真沒想到離殊會計畫約會行程,一說動畫片就知道是哪部了,國產的,最近網上好評如潮,他前天刷微博還看到過,一直忙著沒帶小僵去。

等早飯過後,就近到了附近的電影院,張丘要去買票,離殊已經把小僵塞到他懷裡了。
享受著金大腿的照顧,張丘還是很美的,轉頭問小僵要不要吃爆米花和甜品,發現自家兒子盯著電影院周邊在看,那是部美國英雄大片,電影院為了搞活動吸引小朋友,做了很多電影裡卡通人物造型在一個角落,因為是早上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
想去那裡玩?張丘摸著他家兒子腦袋,從小僵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帶來看電影,張丘覺得以後親子活動還是要多來幾次,爸爸陪你。
聞言小僵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舔了下小虎牙,可惜的說:還是不要了,反正我現在吃飽了……”
什麼吃飽了?張丘捏著兒子臉,故意逗著說:吃飽了,那就不買甜品了。

小僵:……QAQ
張丘被兒子震驚的目光逗得想笑,又害怕兒子彆扭生氣,憋著笑說:不過爸爸想吃。
等付完賬,張丘一低頭發現兒子不見了,離殊接過東西,怎麼了?
小僵——”
那邊。離殊看向一個角落。

張丘看去,是剛剛小僵注意的周邊角落,頓時松了口氣,沒想到小僵口中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果然是小孩子。
叮叮玲玲的清脆聲。
張丘腳步頓住了,回來之後小僵手腕上的金鈴鐺就沒響過,他問過二哥,這種鈴鐺只有遇見鬼,佩戴者有運用道術時才會響。
不由側頭問離殊,那邊是不是有那個東西?
你是指一個哭哭啼啼的胖小子嗎?離殊淡定的問。

張丘睜大了眼認真看了一圈都沒發現離殊口中說的哭哭啼啼胖小子,更加確定他家兒子正在玩鬼,頓時想扶額,加快了腳步,到了邊上就聽小僵板著臉很冷的說:“……再哭就把你吃掉。
雖然他看不見胖小子鬼,但是莫名的就能感受到空氣瞬間的緊張。
小僵見到爸爸來了,背著手十分乖巧的樣子,要不是離殊說了,張丘真的會以為兒子傻白甜想要玩這些周邊,會興致衝衝的跟著舉茄子拍照。
不能欺負別的小朋友——呃,小鬼友?!張丘挑了下眉,隨便吧。
小僵嘟著嘴,委屈的哼了下,都沒來得及欺負,都怪他一直在哭,我都沒有吃掉他,我可乖了。
面對賣乖的小僵,張丘真不忍心在說什麼了,他家兒子和普通小孩不一樣,他又是新手老爸,教育路上都是互相摸索的,摸了自家兒子臉蛋,乖,電影開始了,我們該進去了。
小鬼友還是放過他吧!
一家三口往進走,張丘發現小僵回頭呲著小虎牙朝後面看,就知道小鬼友跟上來了,戳著旁邊離殊胳膊,小聲說:你管管。
離殊停下腳步,淡淡的回頭掃了眼。
小僵高高興興蹦蹦噠噠的往前走,哈哈,他被嚇走啦!膽小鬼!
張丘頓時無話可說,他想讓離殊管小僵,不是管小胖子鬼的!
到了播放廳,小僵第一次來看什麼都很好奇,呈乖巧坐姿在椅子上,等動畫片放上了,一會就目不轉睛,看到高興處露出小酒窩笑笑,也不發出半點聲音。
張丘看到一半,東西喝太多要去廁所,拉著離殊袖子小聲說:我去衛生間,小僵你看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又不是小學生上廁所還要手拉手的。張丘匆匆起身,走到一半想到也許上完廁所還能幹點什麼,這麼大好的機會他怎麼就是沒想到呢!

你看看人家裴青,登機前二十分鐘都想著親熱,真是一點頭腦都沒有。
張丘後悔不已,但是人已經出來了,又不能過去叫離殊,總不能說單獨去廁所他害怕,廁所又沒有鬼……
等上完廁所洗手,張丘真的想打自己臉了,烏鴉嘴啊!
鏡子裡紅裙子閃現,清湯掛麵的黑長髮,臉色慘白,纖細骨幹的手在鏡中慢慢伸向他的腰,整個側臉往他肩膀上靠,張丘看到鏡子中自己的臉都快僵了,根本維持不住當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快速側著身,後面的女鬼撲了個空,原本溫柔的臉頓時猙獰起來,舌頭頓時伸出老長,眼球突出。
張丘摸了下風衣口袋,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這玩意也不知道對付鬼有沒有用。
我勸你最好收手,早日投胎去。面上學著二哥的神棍樣子,雲淡風輕特別高深的說:你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何必執著?
張丘裝完X,就見這女鬼猙獰的臉撲了上來。
頓時罵了聲髒話,連忙閃躲,往門口去,哪裡知道門把手竟然拉不開,女鬼陰森一笑,你不愛我,你不愛我了,我們同歸於盡、同歸於盡。
小姐姐,你膚白貌美,我配不上你啊!張丘嘴巴胡亂的說,手下勁兒太大,門把手都拽了下來,門卻緊緊關著,張丘將門把手順手砸了過去,女鬼還有人的意識,下意識的閃躲,很快被激怒,原本清秀的臉,張開血盆大口往張丘這邊來。

操!
張丘現在真是後悔剛才沒讓離殊過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他跟女鬼在廁所裡打轉轉,誰也得不到誰的便宜,但也夠人煩的。
——”
門突然開了,張丘回頭一看,離殊冷著臉站在門口,不由高興的喊道:小叔叔,你可來了!
離殊聽這個稱呼心裡竟然有些發癢,面上卻還是剛才的樣子。
叮叮玲玲。
女鬼聽到鈴鐺聲,嚇得尖叫一聲,整個鬼跟被釘住在原地一樣,瑟瑟發抖。
小僵走了進來,不高興的哼哼,打死你,傷害我爸爸。
不敢了、不敢了。女鬼可憐嘰嘰的求饒。

張丘覺得人分好壞,鬼也是一樣,面前這個鬼顯然是碰到硬茬了,現在才說這話,剛剛對上他一個的時候可沒手下留情,不過魂飛魄散什麼的也太誇張了,張丘問小僵有沒有那種驅除執念怨氣的那種能力,小僵還沒學會,於是決定打包回去給二哥看看。
對了你們怎麼都來了?
小僵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說:那個愛哭哭啼啼的小胖鬼說的。
你這樣給人家起外號真的好嗎?!張丘摸著兒子腦袋,不可以給小鬼友起外號的。
等打包的時候張丘才發現,女鬼和小胖鬼都無法出這座商場,女鬼是三天前死的,因感情糾紛,她自己也想不通,本來是跟男友來電影院約會的,不過很小的爭執,她就心情很低沉,腦海中一直有一道死了報復男友讓他痛苦的聲音,最後就在廁所選擇了自殺。
因為當初約會穿了條紅裙子,又是廁所這種陰地,不過才三天就有怨靈厲鬼的傾向了。
小胖鬼是跟媽媽過馬路往商場走,不小心被撞了,結果死後就在影院裡,怎麼都離不開,不過也是十天前發生的事情。
現在倆鬼都可憐巴巴的望著張丘他們,女鬼求投胎,小胖鬼求讓他回家一趟,他想見見媽媽的。
張丘頭疼,這種業務他不熟啊!
沒辦法摸手機給二哥打了電話,電話裡二哥心情很不錯,簡單說了下,報了位址,電話另一頭張于水一聽,皺著眉說:那裡?好我知道馬上就到,當初路過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煞氣比較重。
十來分鐘後,張于水到了,送女鬼投胎後,說:這裡風水果然被人動了手腳,煞氣太重,不利生財不說,長此以往這裡很容易出人命,困住的亡靈會加深陰煞氣,長此以往這樣惡性循環,背後的老闆可能就要賠的褲子都沒有了。
張丘也發現了,幾百米的路口也有家商場,那家門庭若市人很多,這家就很冷清,要不是吃完早餐離這裡近,他也不會選這家的。
很可能是同行競爭。張于水笑了下,看來我又有奶粉錢進賬了,就看這家老闆信不信咯!說完低頭看著小胖鬼,笑眯眯說:小子,你家哪裡的?今天正巧就——”
張丘見正好好說話的二哥突然臉色變了,只聽說:不好,小林那邊出事了。


第六十九章 蠶叢路三
小林的紙鶴燃了。
張于水快速將小胖鬼封在小僵的鈴鐺中,從懷裡掏出另一隻紙鶴,一條紅線,一頭纏在紙鶴腳上,一頭纏在他自己的小尾指,剛一綁好,紙鶴噗的就燃了,很快消失不見,連帶的紅繩也沒有了。
下樓打車。張于水說道。
離殊抱著小僵,張丘跟在後面下樓,打了車,張于水坐在副駕駛,司機問去哪裡,張于水小尾指動了下,直行。
司機納悶,見這三個大男人跟個小孩子,怎麼看怎麼奇怪有問題。
小僵抱著張丘的胳膊,見前面司機一直從鏡子裡看他,有些不高興的露出小虎牙,張丘拍了下兒子腦袋,小僵乖乖的叫了聲爸爸,前面司機一聽收回了目光。
原來後面這小帥哥是男孩子的爸爸,長得可真夠年輕的。
小僵晃著腿,拽著張丘袖子,爸爸,電影都沒看完,還有我的甜品也被大爸爸忘記拿了。
辦完事情帶你去。旁邊離殊淡淡開口。

小僵其實也不是現在就要去,就是想跟爸爸撒嬌,他還生氣早上在床底下的事情,聽到大爸爸哄他,高高興興的露出酒窩,乖巧的點頭不再說話。
開車的司機從鏡子看了眼後方一排,這關係可真夠亂的。
小心開車。離殊冷聲道。
司機對上鏡子中後排俊美男人的眼,心裡一凜,不敢在想別的專心開車。
左拐。
我說哥們,你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左拐要提前變道的,你這樣我很難開車的……”司機滿心牢騷十分不滿,手下還是打了左轉向燈。

張丘知道二哥也是跟著紙鶴帶路,不過司機說的也對,趕緊打圓場說:師傅你按他的話開,到了地兒我們多付些。
多付是多少,不是錢的問題,你們這樣我很難開車,容易吃罰單的,弄不好我今年還怎麼 ……”
十倍價錢,閉嘴開車。離殊冷聲道。

司機不來很不滿意這個男人的態度,但一想到那雙冰冷的視線,嚇得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從市區一直到郊區,車輛漸少,司機速度加快,旁邊張于水望著前方環繞的山頭問:那裡是什麼地方?
別墅區,有錢人住的地方。

沿著環山路一直往上走,到了別墅區最高的一處,張于水叫了停,司機咂舌,原來是高家,還用等你們下山嗎?不過也是你們來高家,可能回去都是坐豪車的 ……”
慫包掏錢。離殊抱著小僵下車。

張丘往計價表看了眼,快三百,司機扭頭看向張丘,指著外面的離殊,他說的,十倍,我闖了幾個紅燈的,還要交罰單這也不算貴 ……”
大哥沒說不給,微信行不行?他隨身帶那麼多現金才怪。

不管怎麼付都是錢,司機當然高興,看到手機轉帳真有三千樂的臉上褶子都出來了,好心提醒道:高家黑心商家,你們打交道還是小心點。
計程車掉頭很快下山,像是這高家門口有什麼東西似得,跑到很快。
張丘站在金燦燦的大鐵門前,透過縫隙裡面樹木匆匆,隱約能看到白色歐式建築,不由問二哥,現在怎麼進?
高家啊!張于水沉吟了聲,摸出電話撥通號碼,張丘聽見是跟大毛哥打電話,說了幾句掛斷了,見二哥露出悠哉的笑,按門鈴吧!

張丘看二哥信誓旦旦,按門鈴應該不會被趕,於是上前按了門鈴,很快裡面接通,問話的是保姆。
勞煩轉告,蘇州張三連。
張于水說完,對方掛斷了,轉頭見小弟看他,笑眯眯道:沒辦法,我名氣還沒這麼大,出來混偶爾還是要拼爹的。
他們在門口站了有二十分鐘,也不見裡面有動靜,離殊冷著一張臉,周身氣勢跟裝了空調似得,冷的不行。
張于水搖頭說:當初高家來請父親,吃了閉門羹,今天是還回來了。
等不怕,就是害怕小林撐不住,二哥到底怎麼回事?張丘問道。

目前靈體微弱但還在,還能再撐些時間,具體的進去再看。張于水說完,大鐵門哢的一聲,裡面遠遠有個保姆走過來,請他們進去。
別墅十分氣派,四周花草樹木修建精緻漂亮,大門距離別墅中間還修了座噴泉,張于水一路走來連連點頭,這地方佈置的很不錯,是內行的手筆,生財旺子嗣。
建築風格歐式,裡面裝修的也是富麗堂皇,一進門金燦燦的快閃瞎了張丘的眼,說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太壕了,特別壕的那種,到處金燦燦色系,簡單入目之處,張丘都能說出幾件價值不菲的古玩油畫。
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真的。張于水點頭,客廳只有他們幾人,保姆下去請主人了,也不用顧忌什麼,直接說:這高家是成都近十年才興起的地產大亨,聽聞高志豪最喜歡收集古董品了,看色澤品質不像是假的。
正說著話,樓梯處傳來響亮的笑聲,張丘扭頭看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頂著大肚子,樣貌普通,脖子處戴著粗的金鏈子,穿著印花絲綢的襯衫,張丘給齊西收拾行李的時候也見過一件一模一樣的。
張于水笑著小聲說:高志豪。
高志豪快步走近,笑的特別像認識多年的長輩一樣,是小張吧?誒呀,真是一表人才,沒想到你會上門的,早知道你來成都玩,應該早點打招呼我派人來接你的。
如果不是聽二哥說大伯給吃了閉門羹,張丘還以為高家跟張家是世交,感情十分深厚那種。
高先生,我張于水,這是我弟弟張丘,朋友離殊,還有小僵。張于水簡單做了介紹,發現在介紹離殊時,對方眼裡的笑意可比剛才真誠了幾分。
離殊?這名字真是特別,好名字好名字。高志豪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離殊的樣貌,這樣的名字,這樣的樣貌應該就是道上說的離殊了,當下臉上笑容加深了,哈哈的笑,我就說今天一早左眼皮跳,看來是貴人上門了,來來來都坐、都坐。
高家的沙發有點高,小僵腿短要是爬不好看,在外人面前小僵還是很要面子的,於是拉著離殊的手,不用說,離殊單手抱著小僵到沙發上,小僵心滿意足的晃著小短腿。
高志豪看到眼裡,笑眯眯的說:這位小僵小朋友可真是可愛,王姐快去把家裡的零食帶出來,咱們大人談事情,小朋友坐著也無聊,讓小傑出來帶弟弟到處玩玩。
王姐就是保姆,沒一會茶几上擺了不少零食,張丘一看袋子就知道全是進口的,再看小僵明明嘴饞了還板著臉裝作小大人的樣子,高志豪見了,看向離殊,笑的爽快,這小朋友教的好啊!
嗯。離殊聽了,臉上溫和了些。

張丘覺得這高志豪說話挺有本事的,離殊本來等人的時候就有些生氣,現在三言兩語的誇小僵比直接誇離殊效果還要好,更別提全程笑呵呵的,大的小的都不冷落,憑一人帶動全場氛圍。
沒一會從樓上下來了個十六七的少年,眉眼藏著少年人的銳氣,一臉桀驁不馴的模樣,懶洋洋的叫高志豪爸爸,高志豪回頭看了眼,張丘沒注意到高志豪的表情,但卻發現少年人剛剛的懶洋洋立刻收斂了,變得有幾分乖巧。
我兒子小傑,來小傑你帶著弟弟去玩,小心點別摔了磕了的。高志豪一臉慈愛的望著小僵,樂呵呵哄道:小朋友跟哥哥去玩,伯伯家後花園有個小遊樂園,可好玩了。
小僵轉頭看向張丘,張丘拿不定注意,小林在高家出事,這裡應該挺危險的,但是看高志豪的樣子,應該是有事情要跟他們說,正想著,旁邊張于水笑著說:你跟哥哥好好玩,累了就回來。
小傑把零食給弟弟帶著,去玩吧!高志豪揮手打發兒子。

小僵露出小酒窩笑了下,有幾分狡黠,滑著從沙發上下來,噠噠噠的走在前面,小傑捧著零食包跟在後頭,高志豪還在囑咐什麼別摔了好好照顧弟弟之類的。
等倆人走了,高志豪又閒談兩句,比如問候下張三連身體之類的,見張丘三人也不是應酬客套的人,高志豪笑笑,我也不說虛的了,當初有心請張天師幫忙相看風水的,不過無緣得見,今日小張弟弟上門來,我是特別高興的,不管你們今日來為了什麼,我這兒倒是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們了。
哦?張于水笑著接話。

高志豪說:前幾日得了個寶貝,就是這些日子我一直做噩夢,還想請張兄弟幫幫忙,請道平安符什麼的,價錢好說的。
張丘以為什麼事情,讓高志豪支開小僵,沒想到只是平安符,不由有點失望。
高先生要平安符,這個沒什麼問題的,等我回去畫了再送過來。張于水笑眯眯的介面。
高志豪一副張于水幫了他大忙的樣子,高高興興說:怎麼好意思你親自送,張兄弟住哪家酒店,我派人過去拿就好了。
張于水報了酒店名,張丘注意到高志豪剛剛笑容滿面的神色冷了幾分,欲言又止說:你們怎麼住在這家店——”
這家店怎麼了?張丘覺得酒店挺好的,地段便捷,鬧中取靜,服務也挺好。

不是我同行排擠說這話,這家酒店是當地的老品牌了,什麼都好,唯獨一點就是容易招晦氣。高志豪說了一半,突然停住,笑呵呵說: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有張兄弟在還怕什麼?
客廳傳來噠噠噠的輕快腳步,張丘不用看就知道小僵過來了。
小僵穿著小皮鞋噠噠的跑到張丘懷裡,露出小虎牙撒嬌說要回家。
張丘可很少見到小僵在外人面前這樣撒嬌的,一猜就是有事情,高志豪見了面露惋惜,還想留你們吃飯的,不過小朋友認生,我也就不留你們了。說到這裡,高志豪看了眼離殊,而後移開視線,笑笑說:正好巧了,過兩天我要在家裡辦個酒會,到時候還請幾位賞個面子。
好說,那我一併送平安符過來。張于水一口答應了。

高志豪還看了眼旁邊的離殊,見離殊點頭,這才樂呵呵的親自送他們出去,派司機送他們。
一路無話,下了車回到酒店,小僵露出小虎牙一臉求表揚的揮著手腕,小林哥哥在裡面,我找到噠!
張于水一張凝魂符出手,小林才敢從鈴鐺裡出來,身形幾近透明,見了他們特別激動,張大哥,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少爺。
怎麼又有了個少爺?張丘一頭霧水,就聽小林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小林是個孤兒,八歲那年被林家收養了,林家是成都老牌的地產大亨,他們住的酒店還有早上出事的電影院都是林家的產業。按照小林說的,他放心不下他家少爺,這次執念就是想回去看一眼,沒想到原本健健康康的林少爺身體突然不好了,小林能看到林少爺周身籠罩著一團黑氣,他自己是個鬼也能猜到這些是什麼。
跟著這些源源不斷湧向林家的晦氣,小林就找到了高家,沒想到一進去就被一個外國男人給捉住了,他燒了紙鶴,凝魂符擋了一遭才得以逃脫,不過靈體太脆弱不敢移動,只縮在花房雜物室中,後來就被小僵給帶了回來了。
外國男人?哪國的?
說的是泰語。小林也不太確定,那人夾雜著生澀的漢語,長得就是老頭樣子,要不是偶爾說了兩句泰語,他也認不出來。

張于水點點頭,你家少爺是被下了鬼祟晦氣之類的降頭術,我對這些也不太瞭解,不過到了我們的地方,還要遵守我們的規矩,這種陰狠的手段,留不得。
小林一聽特別高興,張于水見小林都快魂飛魄散了,一點都不操心自己,反倒擔心林家少爺,還有都什麼年代了,小林還一口一個我家少爺的叫,張于水不由笑眯眯的掃了眼小林,小林,你該不會喜歡你家少爺吧?
不等小林說話,張丘就知道猜中了,明明一個鬼,也沒有臉紅,但就是能看出小林的害羞和窘迫。
沒、沒有,你們別瞎說,少爺是要結婚生子的。小林連忙擺手解釋,我就是擔心他,他好了,我就能安心投胎去了。說到這裡,小林自己都沒發覺臉上的黯然。
張丘不好在打趣,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一個鬼,還是個男鬼,或許小林忘卻前塵投胎才是最好的。
小林受了重創,張丘問裴青借了陰魂珠,裴青一聽他們今天發生的事情,興致勃勃的說:這種看熱鬧的事情也不叫上我,沒義氣,明天我也要去林家。
張丘心想你一天到晚的發情,誰敢打擾你啪啪啪小鈴鐺啊!
不過人多也不是什麼壞事,一起去就一起去。
第二天,張于水要先送小胖鬼回家,小僵實在是太煩哭哭啼啼的小胖鬼了,要是再不送走,小僵就忍不住脾氣要吃了小胖鬼。
你家在哪?
小胖鬼一聽要送他回家也不哭了,眼裡含著淚高高興興的報了地址。
張丘一聽,真是巧了,有錢人還真是多,都往一片山頭紮堆了。
這小胖鬼家也在高家和林家那片別墅山裡。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一個二哥二嫂的車——
你竟敢、你竟敢一一下邳惠王面色蒼白,眼底是潑天的怒意。

下身被狠狠頂弄了下,像是嘲笑他現在的處境,下邳惠王咬著唇,忍住不發出一絲聲音,上面的人像是覺得好玩一樣,大開大合的狠狠操了進來。
畜生,我是你皇叔。下邳惠王隱忍出聲,只是一開口,不由洩露出呻吟聲。
趴在下邳惠王身上的劉炟伸手捏著下邳惠王的臉頰,聽到這句話,嘲笑了聲,想要造侄子反,害死侄子的皇叔?說完俯下身,狠狠地在下邳惠王嘴上咬了口,眼底的陰沉與狠辣像是要將人吃進腹中,可接觸到軟軟冰涼的唇時,不由自主的深入。
下邳惠王只覺得嘴裡火辣辣的,舌頭就跟他現在的人一樣無處可躲,被對方狠狠地禁錮著任人索求,耳邊是兩人羞恥結合處發出的啪啪啪聲,下邳惠王從未受過如此恥辱,被一個年幼一直帶大的孩子這般折辱,不由下了力氣狠狠咬了下去。
劉炟捂著滿是鮮血的嘴,剛剛眼底一片柔情皆化成狠厲,捏著下邳惠王的下頜,冷冷笑了聲,不過是皇家的一個雜種,也妄想坐上皇位。
你說什麼?下邳惠王維持著面上的尊嚴,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只是你要是這般詆毀我,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殺了你?殺了你朕還有現在這般樂趣?劉炟身下退了出來,見他的好皇叔松了口氣,下一秒狠狠地貫入,像是將整個東西都要頂弄進去一樣,心滿意足的聽到皇叔平時絕對不可發出的聲音,笑道:你這張臉,哪裡適合做皇叔,做朕的臠寵還不錯。

下邳惠王最恨的就是別人拿他的容貌說事,尤其是跟以色侍人的底下臠寵相提並論,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哈哈哈,好阿衍,你這樣生氣,底下的嘴可是夾的夠深了,果然你跟那個不守婦道的娘一樣,忍不住寂寞和侍衛野合才會生下你這麼骨子裡淫蕩的人。劉炟嘴裡說著刻薄的話,身下被吸得腦髓都要出來,舒爽的俯身不由自主的親著下邳惠王圓潤細膩的肩膀,身下加快速度,很快一個衝擊猛地射了進去。
邳惠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身體裡被灌入灼熱的體液,像是要將他的人融盡一般。
等劉炟拔出東西退出,滿意的看著底下人粉嫩之處湧出的紅白之物,這些都是他的,不由笑了下,用手沾著這些污穢之物放到了下邳惠王面前。
如果你將朕伺候好了,朕不介意讓你維持皇叔的體面。
說皇叔時語氣輕佻,下邳惠王頭腦還在發暈,他在想劉炟剛才話裡的內容,這一切都是劉炟為了不背上亂倫名聲胡亂捏造的,白著臉,抿著唇冷冷的盯著上面的人。
劉炟是被下邳惠王帶大的,這人的一舉一動絲毫神情他都瞭解,當下用手裡的污穢之物慢慢塗像這人鮮紅薄薄的唇,看到對方眼底的怒意,笑了下。
朕騙你作何?當初知情,朕認真待你做皇叔,你卻要謀反,想要害死朕,既然你都不顧年這些年的情分,朕何必顧念?劉炟說完揮手讓侍人進來服侍穿衣,見床上下邳惠王伸手取被子遮蓋身體,心裡冷笑,手上卻不由自主的拉過被子替人蓋上,做完又不解自己明明想要折辱這人,為何又大發善心,不耐煩的沖侍人說:下去,送水進來。
侍人膽戰心驚,眼神都不敢往床上去,恭順退下。
一連幾日的折辱,當下邳惠王看到自己身世的證據擺在眼前,不由苦笑,他原本沒想過殺死劉炟,只要自己登上皇位,他以後可以傳皇位給炟兒的,只是沒想到……即便是這般,他下邳惠王也不是任人羞辱的。
手中的毒藥是他最後一道底牌了。
最終這杯毒酒還是下邳惠王自己喝了,五臟六腑燃燒,口吐鮮血,下邳惠王看到對面人慌亂錯愕的表情,爽快的笑了,劉炟瞭解他,他何嘗不知道劉炟。
我死了,你開心嗎?
不!

酒店床上張于水猛然驚醒,伸手摸著懷裡熟悉溫熱的體溫,被吵醒的下邳惠王抬頭看向對方,怎麼了?他見張于水臉色很差,緊緊的盯著自己看,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消失了般。
我夢到你喝毒藥,問我開心嗎。張于水緊緊摟著下邳惠王,胡亂親著下邳惠王的唇,像是確認人的存在,下邳惠王一陣錯愕,知道張于水這是想起以前了,不由乖順的抱著張于水寬厚的肩膀,像以前這人還是小時候一樣,摸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我在,我不會死了,我在的。
張于水封住下邳惠王的唇,下邳惠王眼底帶著笑,溫柔的張口,很快唇舌交織在一起,發出嘖嘖的水聲。
阿衍,我想要你,現在就想要,我想狠狠貫穿你的身體,我想將我的精液澆灌到你身體最深處,我想、我想你全都是我的。
下邳惠王聽聞,笑的竟然有絲勾人,他摟著張于水的背,雙腿慢慢打開,盤上了張于水強勁有力的腰,將身體最弱的地方,羞恥的這般張開,張于水一隻手緊緊地摟著下邳惠王的腰,兩人腹部緊緊貼合,另一隻手慢慢向下移,摸到下邳惠王軟軟的後方,笑了下。
阿衍,你這裡都被我幹出水來了。張于水得意的說,手下沒停,順利的伸進兩根指頭,來回抽動,很快摸到下邳惠王的敏感處,慢慢揉撚。
聽到耳邊黏糊又勾人的呻吟聲,張于水手下更放肆了。
嗯、啊、哈手、快點、快點進來。
身體某處被戳到,下邳惠王瞬間腰軟了,如果不是張于水手摟著,整個人跟軟泥一樣,不過被按了幾下就受不住了,前面已經抬頭,得不到釋放的下邳惠王毫無意識的開始動身,用前方蹭著張于水的小腹。
前面、前面也要。下邳惠王聲音軟軟的要求。
張于水最愛這時候的下邳惠王,在床上毫不羞澀的表現,但是到了人前又十分正經,想讓人隨時隨地撕開他的正經,露出只有自己能看的放蕩來。
乖阿衍,我手都占著怎麼辦?張于水親昵的咬了下下邳惠王小巧精緻的耳垂,下面的手抽了出來,下邳惠王又覺得後面空虛癢的厲害,他有時候在想,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像炟 兒說的,骨子裡就是淫蕩,但快感衝擊著他的思緒,背脊像是通了電流,爽的供起腰,彎成一道漂亮的弧線,他想管它的,反正他知道這個人面前,只有這個人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玩弄他的身體,他也甘願。
張于水愛憐的摸著下邳惠王前面的東西,不算小巧,正常男人大小,但特別粉嫩漂亮,柱身筆直,前面爽的透出一點點黏糊糊的精液。
後面、後面癢了。下邵惠王被伺候舒服的呻吟,但後面太空虛了,連忙抱著張于水的肩膀,親熱的湊上去親,你快進來好不好,不要玩我了。
張于水下面部快要爆炸了,但是他就喜歡看到下邳惠王為了他迷離又放蕩的說這些話。
伸手捏了下圓滾滾的蛋蛋,滿意的聽到身下人的驚呼,張于水笑道:前面不准射,一會要把你操出來,怎麼能這麼騷呢!
他唇慢慢下移,兩隻強有力的胳膊掰開下邳惠王大張的腿,底下的一切都盡顯眼中,已經硬起來被玩的吐出汁液的前面,還有後面黏黏糊糊的粉嫩後穴。
張于水眼底神色暗了,張口咬了下粉嫩後穴。
身下的人像是觸電一般彈了下,但卻被張于水緊緊箍著,絲毫不能動彈,不由渾身發顫,聲音也帶了哭腔,不要、不要、我忍不住了。
如果前面射了,我會玩的你只能靠後面射了,操的你前面什也射不出來。

下邳惠王想到張于水形容的畫面,渾身痙攣,腳趾微縮,腦中自光一閃,頓時給射了出來,射完後,腰發軟攤在床上,過了好一會才軟軟的說:我射了,你要把我操的什麼都射不出來。
騷貨!張于水對這樣的阿衍簡直愛的恨不得拆吃入腹,兩手將軟成泥的下邳惠王拽了下來,身下快要爆炸的東西狠狠地、直接的、全須的貫穿下邳惠王粉嫩黏糊的後穴。

剛剛才發洩的下邳惠王身體還有餘韻,不過是被猛地一個貫穿,前面剛射完的又隱約有了抬頭的架勢,爽的又長又白的雙腿狠狠的夾著張于水的腰。
張于水一手攔著下邳惠王細膩潤滑的腰,一手摸著下邳惠王抬頭的前身,堵著前面,湊到下邳惠王耳邊,低低道:說了只能靠後面射出來的。
他身下暴雨疾風般的衝撞,下邳惠王爽到了極點,卻被堵著前面絲毫射不出來,聲音被衝撞的支離破碎,求饒道:啊、哈、我錯、我錯了,放手。
我說了,今天只會讓你靠後面射到什麼也射不出來為止……”



第七十章 蠶叢路四
一大早天陰陰沉沉,像是要下雨,張丘幾人叫了兩輛車往小胖鬼家別墅山頭去了。
環山路南面靠山,最上面區域是近幾年開發的別墅區,因為交通便利環境又好,不少有錢人都在這裡置辦了房產,小胖鬼家就是其中之一。
汽車沿著路往上開,到了第三家,小僵手腕鈴鐺叮噹響,小僵板著臉毫不留情的捏了把鈴鐺,開口說:就是這裡。
眾人下了車,小僵沉著臉,凶吼吼的沖著手腕鈴鐺說:你在鬧騰我就吃了你。
他想家嘛,你多體諒下。張丘摸著兒子腦袋笑著說。

小僵嘟著嘴,很不開心的說:小孩子總是這麼麻煩,又愛哭,爸爸,你說弟弟會不會也這麼愛哭?
人都在,張丘被問的有點尷尬,你又知道是弟弟不會是妹妹了?有個小姑娘多好啊!
旁邊張于水在張丘和離殊身上掃了圈,淡淡說:倆個男人能生出姑娘算我輸。
先不說這些了。張丘被身邊離殊看的都有點同手同腳,連忙岔開話題,說:先幫了小胖再說。

小僵聽了露出小虎牙,笑眯眯的說:爸爸,你說過不能給別人起外號的。
張丘覺得今天是懟他來著,連忙說:爸爸錯了,不應該給小朋友起外號,不過小胖叫什麼?他們本來就是順手幫一下的,加上還有小林的事情,就沒多問小胖鬼的家裡和名字。
岳樂。
眾人沒有說話,但張丘還是聽到這麼個名字,他看向小僵手腕,小僵點了下腦袋,他自己說的。
行了,先送小——”張于水差點也說成小胖鬼,被下邳惠王撞了下胳膊,連忙收口,說:先送小嶽回家。

這片別墅區基本走的都是歐式建築,但也分,不是一模一樣的,岳家的房子外觀明顯比高家的低調許多。按了門鈴,很快有保姆出來,眼睛紅紅的像是才哭過。
你們什麼事?
我們替小岳,也就是岳樂辦件事的——”張于水話還沒說完,裡面有個女人聽見岳樂名字沖了出來,神情憔悴,緊抓著張于水的手,岳樂、是岳樂,他有什麼事情讓你們辦。

張于水正想開口,裡面又出來了個男人,二十五六的樣子,穿著正裝,伸手攬著女人,媽,你先冷靜下。又戒備的看向他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弟弟已經沒了,從來也不認識你們的,不要打著我弟弟的名聲再刺激我媽了。
這個地方不適合說話,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張丘連忙出口,你聽聽我們要說什麼也不吃虧的。

女人抓著大兒子的手,連連說:秦倉聽他們說說吧,也許真的是樂樂呢!
岳秦倉在張丘幾人面上掃過,遲疑了下,點點頭,進來吧,我警告你們,不要想著騙人的把戲。
幾人跟著進了客廳,張丘才發現這裡冷冷清清的,傢俱上的裝飾品都收了起來,到處都有打包的痕跡,幸好今天找來了,不然這家人就要搬走了。
保姆要去倒茶水,張丘看到岳秦倉跟防備小偷似防備他們的表情,還喝什麼茶,早點辦完早點回。
張于水也是這意思,讓保姆將窗簾拉上,手裡捏著一道符紙,岳秦倉冷笑了聲,裝神弄鬼的把戲。張于水沒說什麼,符紙點燃,客廳空出慢慢的顯現出一個人影,胖乎乎的小孩子。
我的樂樂!沙發上原本情緒安定的女人一見人影立馬沖了過去,但撲了個空,頓時無措的道:樂樂、樂樂怎麼了?
原本面露不屑諷刺的岳秦倉這會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喊道:弟弟?
哥哥、媽媽,是我樂樂。小胖墩見到家人又嗚嗚的哭了。

張于水此時開口,他靈力弱,早日投胎對他早好,臨死前對你們執念放不下,你們有什麼話快點說完,耽擱久了對他並不好。
大師,你能不能救救樂樂,他才八歲、他才八歲,都怪我、怪我沒看好他,車來了,我就應該沖上去的 ……”

張于水搖頭,人死不能複生,不要讓他在帶有執念了。
岳秦倉這會也回過神,滿臉的不可置信,道了謝,勸著母親。女人漸漸接受了小兒子已經死了的事實,這十幾天的思念後悔傾瀉,想抱著岳樂,但卻沒辦法。
媽媽,不要哭了,樂樂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哥哥,你要照顧好媽媽。岳樂像個小大人一樣的說。
岳家母子說完話,岳樂本身的執念消散,影子也漸漸淡去。
女人知道兒子要走了,儘管不舍痛苦,但卻不願意攔著小兒子去投胎,這才是對他最好的。
等岳樂走了,女人剛經過情緒起伏,現在精神不濟有些昏昏沉沉的,岳秦倉扶著人進去休息,很快出來態度很真誠的道過謝。
也是順手幫的忙,沒什麼我們先走了。張于水說。
等等。岳秦倉臉上有幾分認真,開口道:我本來以為我弟弟的車禍是意外,但這些日子總覺得不對勁。
張于水說:岳先生,車禍是人為還是意外,你應該找員警的。
沒用的。岳秦倉皺著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說起,好像一切從兩個月前發生的,我父親無意間收了一塊玉璧,年代久遠是個古董貨,我父親特別喜愛,整日邀請同道人研究,說什麼通往蠶叢路的位址,我以前不喜歡這些,覺得神神道道的都是騙人的。

又是玉璧。
張丘皺了下眉,總覺得他們又掉到一個怪圈中了,不由看了眼離殊,離殊神色淡然,突然視線也回應過來,淡然的臉勾著唇角笑了下,張丘一顆心頓時噗通噗通起來。
臉熱乎乎的。
小叔叔真是到處撩他!好想撲到小叔叔啊!
他在這兒蕩漾了會,抬頭就看到二嫂笑盈盈的盯著他看,頓時厚著臉皮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剛剛發情的一定不是他,都怪離殊長得太好看了!
一個月前,我父親突然心梗去世,我母親收拾我父親東西的時候,發現我父親很寶貝看重的那塊玉璧不見了。岳秦倉揉著額角,顯然是這兩個月接連的變故讓他有些疲憊,之後沒多久我弟弟就出車禍了,雖然我也想不通這兩者有什麼關係,但好像自從那塊玉璧出現後,家裡就不怎麼安寧。
張丘也想不出來,玉璧的失蹤跟岳家父子的死有什麼關係,就聽二哥問:你們家是不是請過法師?
我父親去世後,我母親比較迷信,請了和尚念過經的。岳秦倉皺著眉,問道:難道跟這有關係?

張于水沒有說話,環顧了四周,不介意我到處走走?
請。

張丘幾人跟著張于水在岳家前後轉了圈,沒想到後面挺大的還有個泳池。
果然有問題。張于水盯著泳池看。
是不是和尚——”
你應該慶倖你母親請了和尚念經的。張于水看向山頂上方冷笑了下,收回目光,直接說:兩個月前你們家被人下了陰祟邪氣,你們在這裡面住久了,運氣就會差,連著倒楣,你小弟人太小,就算和尚驅走了不少邪祟,還是躲不過去。

剛一進房子張于水也沒察覺到不對勁,一是和尚驅過邪祟,二是隔了一段時間,剛往後院泳池去就能發現問題,水屬陰,還殘留著陰祟氣息。
這手段怎麼那麼像高家對付林家的?
張丘看了眼張于水,張于水點頭,岳秦倉人也不笨,見他們這樣說也猜到他們知道些什麼,連著追問,張于水也沒隱瞞,這手法跟高家對付林家一樣,我手裡也沒有證據,你和你母親儘快搬出去,先不要打草驚蛇。
從岳家出來,又去了林家,不過這次吃了一記閉門羹。
小林進去看過,搖著頭確實沒人。
先回去再說。離殊說。
幾人打了車回去,一折騰已經中午過了,先吃了飯,過了會張于水電話接了,說完話笑了,真是巧了,大哥知道我在成都,剛接了單子走不開身,讓我幫忙相看下風水,正好是林家。
確實很巧。
不過張家在道上名氣很大,相傳是張天師後人,香港的富豪也邀請過張三連去看風水的,林家最近倒楣事業不順,子孫身體不好,林家長輩迷信,派人打聽,自然要請道上最出名的,這麼一來也算情理之中。
下午各自忙各自的,裴青帶著小鈴鐺去逛街買買買了,這也是裴青現在的樂趣,張丘撇撇嘴,扭頭就看見離殊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頓時毛骨悚然,趕緊說:你想都不要想,我才不會穿裙子,就算穿也是你穿。
看來你也想過。離殊淡淡說。

張丘被離殊噎了回去,哼唧唧說:你這麼美,穿起來應該比我好看的。說到這裡,他還真沒幻想過離殊穿裙子,實在是離殊渾身氣勢讓他幻想不來,還有他沒有裴青奇特的癖好。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他曾經想過離殊逼他穿女裝,然後自己要怎麼義正言辭的拒絕,最後在離殊的威逼下就範 ……
呃,他為什麼會做出如此幻想?!
離殊望著陷入沉思且什麼表情都浮現在臉上的張丘,勾著唇笑了下,看來以後是有的玩了。


第七十一章 蠶叢路五
翌日一早,張于水就接到林家電話,幾人收拾了下有專車來接。
小林得知要去林家特別高興,可能又能見到林少爺了。他們人多,林家就派了一輛車,沒辦法張丘離殊帶著小僵重新打了一輛車跟在後面,前面是張于水、下邳惠王和裴青鈴鐺,小林在陰魂珠中。
一路無話,到了山上別墅區,張丘剛一下車就覺得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比昨天來的時候更陰森了。不過要是普通人在,肯定會覺得山裡綠化好,比市區涼快實屬正常。
張丘體質偏陰,對這些還是比較敏感的,他肉眼雖然看不見什麼陰祟氣,但能感受到冷和陰冷的區別。
門口前二哥他們已經等著,守在門口接他們的應該是管家一類的身份,中年人,穿著正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行事說話很有規矩,什麼先生太太在等,怠慢貴客之類的,張丘總有種看電視劇的感覺,還是那種民國大家族戲碼。
這林家確實講究規矩。
從進門到庭院草木,修建的整整齊齊規規矩矩,張丘發現這裡的建築風格竟然是中式的,在一排歐式白頂的別墅區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十分特別,像是踏進這個門,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尤其張丘見到林家老太太和林少爺的母親,真的有種走錯片場的恍惚感。
林少爺的母親盤著頭髮,穿著顏色素淨,復古長裙加披肩,妝容很淡,溫婉賢淑的感覺,扶著林老太太出來,林老太太頭髮花白,髮絲梳的整齊,走路不穩,眼神看人的時候卻透著幾分銳利,能看出以前年輕時也是個厲害的人。
管家在旁邊將林家最近發生的簡單說了兩件,林老太太擺手說:事業什麼的有爺們在外頭料理,我只關心我的小孫子,他最近身體不好,以前是有過幾次生病,但都是小問題,他和蘇家小姐的婚事也在最近,不能耽擱了。
張丘一聽林少爺要結婚,不由下意識的看向鈴鐺,陰魂珠在鈴鐺身上。
林少爺在沒?我想看看他。張于水笑著說。
少爺還在休息。管家說。
林夫人連忙說:我去叫嘉禾出來。
別了,他身體不好。林老太看向張于水,還是麻煩小張先生移步。

張丘心想老太太真是寵孫子的,張于水倒是沒什麼,點點頭,笑著說:也好,我正好四處看看宅子風水,有時候風水擺位不好,容易影響事業,禍事連連——”發覺林老太根本不甚在意,張于水笑眯眯的又補充道:家中不興,子嗣自然也不旺。
林老太一聽頓時有幾分急了,還請小張先生多看看,我聽人說你們張家最靈了。
自然盡全力。

林少爺的房間在二樓南面,地理位置採光都不錯,房間也大,外面是客廳套小書房,裡面是臥室加衛生間,他們人多,林老太有些不怎麼滿意,說:嘉禾在休息,還請幾位在外面等,小張先生看了就是。
雖然林老太這話有些下面子,但人家說的也對,張丘離殊裴青下邳惠王幾人就在外面等,小鈴鐺跟著張于水進去了。
裡面情況張丘看不到,就聽二哥說:邪崇入體,印堂發黑,確實危險。
那可怎麼辦,嘉禾和蘇家小姐的婚事就在月末了。林夫人說。

慌什麼,嘉禾會好的,蘇家小姐也會嫁進來的。林老太聲音十分篤定。
兩位還是在外面等吧,要是信得過我就聽我的,不然還是去找別人。
張于水說完,沒多久林老太和林夫人就出來了,他們在小客廳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裡面一片安靜,但以張丘幾人的耳力還是能聽到說話聲的,林嘉禾聲音很低,中氣不足,斷斷續續叫著林清。
這是小林的名字。
沒多久二哥出來,他們在林家宅院轉了圈,二哥布了陣法,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張丘真的覺得陰冷感沒那麼重了。
他們做完這些,林嘉禾穿著一身棉麻中式衣衫出來,人很瘦,面色蒼白,唇上無血色。
誒喲嘉禾你怎麼出來了?小心吹風——”
奶奶我好多了,我想跟張先生道謝。

林老太仔細看了眼孫子,真是比之前人要精神了,覺得張于水是真的有本事,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那你說會話,別太廢精力了。轉頭又吩咐管家一會好好謝張于水送人下山。
等林老太和林夫人走後,林嘉禾見管家站在旁邊,隨便吩咐了什麼打發下去。
張先生,我剛剛好像看到了林清,是不是林清。林嘉禾剛剛的淡定從容都不見了,面容帶著急色,前兩天我還做夢夢到林清了,自從他去了部隊後,我就跟他失去了聯繫,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
張于水望著林嘉禾,突然笑了下,林少爺一定是知道林清喜歡你的。
張丘就看到林嘉禾眼神慌亂了,連忙擺著手說:不要胡說,我跟林清是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哦?張于水淡淡道:既然如此,林少爺還是早點養身體,好好準備婚事才對。

林嘉禾怔了一會,面上帶著痛苦,低聲說:兩個男人怎麼可能?我是家裡單傳,我必須要娶妻生子的,他去部隊,以後出來平平安安的過一生,我們只當個兄弟不好嗎?
張丘看得出林嘉禾對小林也不一般,但是沒有深到放棄一切,他個外人也不好說林嘉禾自私,只能說小林愛的太深了。
關鍵是你只把他當兄弟?張于水冷冷問道。
林嘉禾臉上慘白,整個人痛苦萬分,嘴裡不住的念為什麼逼他。
張丘現在是真覺得林嘉禾懦弱了,耳邊還是小林請他們不要再說了,頓時幾人就不想多做停留,張于水公事公辦結完了錢,沒讓林家送。
回到酒店張丘還為剛剛小林護著林嘉禾的表現生氣,離殊在旁很淡定,張丘覺得自己在旁邊抓耳撓腮的,這人怎麼能這麼淡定呢?
你就不生氣?
離殊望向氣呼呼的張丘,一雙眼像是能將人定在原地一樣。
你不是小林。離殊淡淡道。
張丘想也對,他替小林生氣,但他不是小林,小林和林嘉禾從小一起長大,倆人之間怎麼相處他也不知道,小林心甘情願的護著林嘉禾,或許林嘉禾在別的方面有很照顧小林。
如此做了一番建設,張丘還是很生氣。
我也不是林嘉禾。
氣呼呼的張丘愣了一下,滿臉呆呆的,剛剛離殊說了什麼來著?
你不是小林。我也不是林嘉禾。
所以他們的感情 ……
嘿嘿嘿,張丘笑的一臉蕩漾,離殊,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沒有。離殊淡淡道。

張丘一臉狐疑,但看離殊的表情又不像是說假的,最後只能歸結自己果然人帥性格棒,吸引離殊也是很正常的嘛!
離殊見剛剛還一臉要炸的張丘因為他一句話就樂滋滋的,臉上也帶了笑容,他雖然沒想到以前的記憶,但是越來越喜歡跟張丘相處,喜歡看他發傻的笑,還想——
斂去眼中的波濤緋色欲望,離殊怕嚇到眼前這人,卻不知道,張丘之前可是跟他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可能吃不消會怕!
收拾完出門吃飯,小僵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張丘和離殊跟在後面,過了會,見小僵又蹦蹦跳跳的回來。
怎麼了?
小僵指著樓梯道,黑漆漆的那處燈也壞了,這酒店確實有點陰啊!
張丘看了眼放輕聲,有鬼?
小僵想了下,點點頭,張丘就更方了,抓著離殊的手,怎麼辦?要不要叫二哥。
是小林。離殊淡淡道,視線往倆人拉著的手看了眼,張丘當沒看見離殊的視線,厚著臉皮淡定的說:太黑了,我有點怕。
爸爸怕小林哥哥嗎?小僵嘟著嘴很不理解,爸爸好膽小喲!還是讓我來保護爸爸。

張丘:……
我只想安安靜靜吃一會你大爸爸的豆腐,為什麼這麼難?!
雖然有小僵拆張丘的台,但是張丘還是憑著自己的厚臉皮成功吃到了離殊的豆腐,拉著手往樓道走,還沒靠近就聽到低低的抽泣聲,回蕩在樓梯道中,如果不是小僵說是小林,這個聲音還真是讓人毛毛的。
顯然是林嘉禾那番話傷到了小林的,回來路上小林還裝的很淡定,兄弟情,到了酒店就找個沒人的地兒偷偷摸摸的哭,想也知道裴青肯定跟小鈴鐺甜蜜著,小林躲在珠子裡估計更傷心了。
張丘正想著如何委婉又給小林留面子的勸,就聽兒子脆生生道:小林哥哥,你為什麼要躲起來哭?
張丘:……
好兒子你的情商到底跟了誰!!!
樓梯道的哭聲頓住了,張丘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突然的安靜,連忙摸著小僵腦袋,害怕兒子拆完他的台再給小林撒鹽,這事小僵完全幹的出來,而且幹的一股理直氣壯。
成人的世界,兒子還是太單純。
小林,我們要去吃飯,你去不去?
離殊含著笑意的視線淡淡的掃過來,張丘問完就覺得自己情商也被小僵下了降頭,小林一個鬼吃香燭還差不多,吃個屁飯。
我不餓,就不去了。小林聲音低低的。
還好小林給面子,張丘靠在樓梯口處,也沒進去,說:你別傷心了。本身還想說點林嘉禾的好處,可張丘又不瞭解,而且還很生氣林嘉禾懦弱,但這話說出來無異於火上澆油,想了半天最後說:其實現在也好,你了結了執念,二哥幫了林家除掉晦氣,你早點投胎對你自己也好,下輩子擦亮眼,找個喜歡你的 ……”
少爺其實對我很好的。

小林身影出現在張丘面前,明明一個一米八幾胸肌腹肌都有的粗壯漢子,這會委委屈屈的跟個小白兔似得,眼眶紅著,說:我是少爺從孤兒院帶回去的,林家本來沒想收養我的,我小時候吃不飽飯,瘦瘦小小的,一直受人欺負,少爺有什麼吃的都給我,後來上了學,少爺又聰明幫我講課,又一次我不小心摔壞了老爺最喜歡的硯臺,是少爺替我背的鍋 ……”
一件件小事,小林如數家珍一樣低低說著,張丘就靜靜的聽著。
“ ……少爺對我真的很好,他要結婚了,我高興。
張丘看著小林一臉落寞的樣子,半點都找不出來高興的痕跡,實在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最後小林還露出個笑,看的張丘心酸,都想替小林把林嘉禾搶回來了。
聽完小林心事,張丘一頓飯吃的也沒滋沒味,心裡難受。
既然互相喜歡,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離殊摸了下張丘的腦袋,張丘抬頭看向離殊,我又不是小僵,還這麼哄我。
誰說小孩子才需要哄?離殊反問。

張丘竟然覺得很有道理無話可以反駁,過了會又狗膽包天想要吃離殊豆腐了,悄咪咪的先是攬著離殊的腰,唔,離殊為什麼長得這麼高,一點都不像小鳥依在他懷裡,不過身材不錯,你看著腰,硬邦邦的都是肌肉 ……
在外面,你確定要這個樣子?離殊眼裡帶著包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

什、什麼樣子?張丘一臉如夢初醒的呆樣,明明他是摟著離殊的,怎麼現在成了他扒在離殊懷裡?而且手還摸著離殊硬邦邦的胸肌一臉饑渴樣子。
這一定不是他!
爸爸,大爸爸的胸口很好摸嗎?對面沙發上的小僵歪著腦袋好奇的不行,指著自己臉上的酒窩說:爸爸,你這裡有口水。
好想賣了小僵,一毛線一個誰要拿去啊!!!
張丘厚著臉皮裝著淡定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流口水。伸手一摸,還真有,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扭頭一看,旁邊離殊笑著看他。
那什麼,今天午飯太好吃了,哈哈哈。張丘尬笑兩聲,小僵和離殊都一臉淡定的看他,他笑不下去了,結帳!
等等。離殊開口,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給張丘,這個你拿去。

銀行卡?!
臥槽,離殊這是要包養他的節奏嗎?!
進展太快,張丘表示好羞澀,這個不太好吧?
我平時不怎麼用,放在身上容易丟,你拿著吃飯花銷自己從裡面扣,密碼六個一。離殊見張丘蠢呆呆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張丘的臉,抱著小僵,淡定說:現在可以結帳了。

張丘手握銀行卡,這是逗他玩嗎?!說好的包養然後啪啪啪呢?!
其實包養不重要,啪啪啪才真是重點。不過等張丘在ATM機看到卡裡的餘額時,恨不得將卡貼身放著,走在路上都怕有人打劫,神神道道的,還是金主大腿好抱啊!
剛回到酒店,張丘見二哥和二嫂從外面回來,笑嘻嘻說:你倆幹什麼去了?
別笑得這麼蕩漾,辦正事去了。張于水用一根手指戳著張丘腦門,我可聽說有人今天在餐廳沖著離殊流口水。
誰這麼大嘴巴!!!張丘炸了。

下邳惠王笑了下,群裡有你自己看。
張丘立刻掏出手機,微信群裡七喜發來一張照片,就是他雙手扒著離殊群口花癡流口水的樣子,頓時氣得牙根癢癢,他要打死七喜。
七喜:嘻嘻嘻嘻,小丘丘不過你忘了你最愛的是我了嗎?!
離殊發了個沉默的表情。
張丘看到那個表情有些顫抖,七喜這個戲精。
不過七喜在這裡?照片明顯是偷拍的,張丘腦門疼,發了個殺人表情順便@了七喜。
很快群裡七喜說話了。
七喜:小丘丘你這麼熱情呀!九零六房間號快過來,有美男等你喲!
張丘:戲精,我不打死你今天不姓張。
三人順道坐電梯,張丘才知道二哥倆口子去林家產業電影院做業務去了,驅邪祟。
剛剛高志豪來了電話,晚上八點的酒會邀請我們,特意問我離殊會不會去。張于水笑了下,正好借機辦了外來的降頭師。
張丘想到岳秦倉說的消失的玉璧,還有高志豪不掩飾急切的邀請離殊,難道——
玉璧在高志豪手中?
高志豪請人對付林家,是因為行業競爭下黑手,對付岳家,而且就是兩個月前開始,顯然是有針對的。張于水說,對張丘的猜測表示認同。

下邳惠王微微一笑,今晚就知道了,小丘,記得讓你家離殊價錢開高點。
張丘想到離殊給他卡裡的金額有一秒鐘的沉默,還要高啊……
——
電梯到了,張丘氣勢洶洶直接殺進九零六,很快裡面傳來齊西鬼叫的聲音。
很熱鬧?
門口傳來淡淡的聲音,張丘立刻收住手,回頭一看果然是離殊,連忙說:我跟他真的沒關係。
哇,小丘丘你郎心似鐵啊!剛還對我發出愛的小拳拳——”

離殊關了房門,剛剛嘴賤耍寶的齊西見離殊臉色陰沉,頓時察覺不妙,連忙笑嘻嘻說:玩笑玩笑。
我去守門,好好打,打死都沒問題。張丘冷哼一聲,說完留給七喜一道冷酷背影,真跑去門口守門了。

嚇死他了,離殊剛才的臉好可怕,他以後一定要離戲精遠一點!!!
張丘抱著軟乎乎的小僵,親了口自家兒子臉蛋,走,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等離殊把齊西揍一頓消氣了,他再回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吧?
爸爸大爸爸為什麼要打漂亮叔叔?小僵坐在爸爸懷裡歪著腦袋問。
因為七喜戲精,你大爸爸——等等。張丘突然反應過來,抱著兒子親了一大口,喜滋滋說:離殊生氣,難道是吃醋了!
這麼一想,七喜也不算沒有功勞的,不過想到離殊剛才沉著的臉,張丘還是決定帶兒子吃點好吃的再回來。
父子倆去街頭吃零食,成都美食特別多,張丘看到兒子被臭豆腐熏的捏鼻子,笑嘻嘻的給小僵嘴裡塞了塊,小僵大肉臉皺著一團,又不想丟面子吐出來,含含糊糊說:臭爸爸。
你嚼嚼,真的好吃不臭的。張丘憋著笑看著小僵一團皺巴巴的臉。

小僵憋著氣,猛地嚼了兩口,然後嫌棄的小表情一變,雙眼頓時亮晶晶的。
好次爸爸!小僵晃著小腦袋,吃完了還要,突然看向某個地方,指著說:齊叔叔!
張丘順著視線過去,只看到一輛黑色的車離去,納悶道:不應該啊,七喜這麼快就出來了?
不是漂亮叔叔,是臉冷冷的齊叔叔。小僵強調說。

齊止戎?
張丘收回視線,哄著兒子,咱們回去吧!
小僵指著臭豆腐,最後張丘又打包了一盒,在他懷裡吃的開心的露出兩顆小虎牙,見狀張丘有些發愁,萬萬沒想到他家小僵還是個隱形吃貨,情商也不太好,好像也只有業務能力比較強一些,板著臉看起來還挺能坑人的。
這以後可怎麼追姑娘喲!
張丘操碎了心。
剛到酒店就遇到離殊,張丘笑嘻嘻的搶了自家兒子懷裡的臭豆腐盒子,給你買的,超級香。
捨不得全吃完的小僵:……
兒子在看你。離殊淡淡說。

張丘覺得他活不下去了,又把豆腐盒子塞回去,哭唧唧表清白說:我發誓,我跟七喜那個戲精真的沒半毛錢關係,我的心裡只有——”
離殊悠哉淡定的看向張丘。
小叔叔好壞呀,故意讓人家這麼說。張丘笑嘻嘻的說。
背後響起七喜的聲音,張丘你這樣子我胃不好。
張丘扭頭,頓時被七喜的樣子嚇了一跳,戴著超大的墨鏡也擋不住嘴角的烏青,看向離殊,你真打了?!
你心疼?離殊語氣悠哉。

這時候說心疼就是傻子,張丘趕緊搖頭,沒有,覺得他傻,嘴角破了為什麼戴眼鏡而不是戴口罩?!
你看看老子如花似玉的這張臉被你男人打成什麼樣子了!張丘不提還好,一提齊西就炸開了,摘掉自己墨鏡,張丘忍著不敢笑,跟熊貓一樣。

小僵吃完舔了舔嘴巴,抬著頭,哇,漂亮叔叔變成熊貓啦!
兒子你這樣講真話真的會沒有朋友的。
老子晚上還要錄節目,這樣老子怎麼錄!!!
小僵歪著腦袋問:熊貓叔叔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酒會嗎?冷臉齊叔叔也來了——”
張丘只恨自己手不夠快,沒捂好自家兒子嘴巴,他看了眼齊西,齊西表情冷了幾分,戴上了墨鏡,看不清表情,說:哦,他也來了。


第七十二章 蠶叢路六
酒會晚上八點開始,張丘浪了一下午,一看表已經快七點了,他還沒有買正裝,頓時頭疼,齊西哼了下,說:活該你,讓你跑那麼快,我去錄節目了。
你的臉?這副樣子,張丘真不知道齊西怎麼出現在電視中,總不能全副武裝吧?

離殊在旁看了眼張丘,淡淡說:我沒用多大力氣,以他的體格一個小時後就會散掉。
這還沒用多大力?!齊西氣得不行,墨鏡下眼睛一轉,突然笑眯眯的說:小丘丘我就知道你擔心我的,畢竟誰讓我這麼美麗,晚上回來你幫我敷敷,哈哈哈哈我先走了。
見到離殊沉著的臉,齊西就高興地不行,連忙撒腿就跑,讓你打老子!
張丘:……
臨走還給他挖坑,他以後再對戲精有什麼關心,他都是豬啊!
哈哈,我突然想起酒會正裝還沒買,我去帶小僵買衣服。張丘抱著小僵拔腿就溜,身後領子被後面離殊拽了過去,整個人靠在硬邦邦離殊懷中。
離殊低著頭,眼裡神色晦暗,說:衣服準備好了,我帶你去換。
準備好了?誒呀,我穿什麼尺碼——等等你別拽,難受。張丘被離殊拖著往酒店走,連忙亂叫,離殊一聽他難受果然鬆開了手,張丘松了口氣,就感到腰間一隻手臂強硬的攬他入懷,然後架著他往酒店走。

他家小叔叔好像變得有點霸道了。
不過嘻嘻嘻嘻他喜歡。
套間客廳中果然掛著三套正裝,一套黑色兩套白色的,白色的一大一小,小的是小僵的還有一隻萌萌噠的領結,小僵臭美,沿著張丘的胳膊往下爬,噠噠噠的跑過去,露出小酒窩指著衣服說:爸爸,我的。
衣服是你的,你爸爸——”離殊望著張丘笑了下。

張丘不爭氣的差點介面說我是你的,但見離殊把另一套白色的遞給他,這套你的。
為什麼我是白色的,我想穿黑色的。白色總有種奶油小生的感覺,張丘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穿的爺們點,說好趁離殊失憶換換上下位置的。

離殊眼神在張丘身上上下打量了眼,張丘竟然覺得渾身有點發熱,他最近好像動不動就想要,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的尺碼你穿不了。離殊摸了下張丘的側臉,用張丘哄小僵的語氣說:乖,去換衣服。
張丘頭腦暈乎乎的拿著衣服去臥室,小僵蹦蹦噠噠的抱著自己的小衣服跟在後面,爸爸,我也要換。離殊捏了下小僵的臉,心情不錯,笑著說:大爸爸幫你換。
換好衣服張丘站在門口竟然有種外面離殊等著他要結婚的緊張感,他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以前又不是沒有穿過正裝參加酒會的。
最近好像心變軟了,還愛幻想跟個姑娘一樣 ……”張丘小聲嘀咕,手下拉開門,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廳的離殊和小僵,離殊一身黑色正裝勾勒出好身材,大長腿,寬肩窄腰,胸腹平坦,但他知道這人脫了衣服身材有多麼的好,小僵跟個小花童一樣,喜滋滋的問他,爸爸,我是不是很帥。
是炒雞可愛。
不過張丘沒敢說可愛,小僵最近知道男孩子要叫帥了,點頭很正經的說:大帥哥。
小僵聽了高興的就差搖尾巴了,前提是他有個尾巴。
張丘故意忽略掉前方投在他身上炙熱像是將人融化的視線,最後實在是扛不住了,他頭皮發麻渾身被看的發熱,抬起頭對上離殊的目光,心中一緊,緋色的瞳孔像是能將人吸引進去。
不、不好看嗎?他覺得還不錯啊,挺青春帥氣的。
離殊過來,伸手攬著張丘的腰,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絲性感的沙啞,後悔選這套給你了。襯得張丘膚白靚麗,細窄的腰和圓潤挺翹的臀想讓他撕開衣服的衝動。
張丘腿軟,掛在離殊身上,根本聽不出來離殊說了什麼。
咚咚——
小僵高興的說:是二伯伯,我去開門。噠噠噠跑去開門。
門口是張于水和下邳惠王誇讚小僵的聲音,張于水借機摟著下邳惠王說:你看小僵多可愛,我們鳳凰蛋一定也很可愛的。
二伯伯小僵是帥帥噠!小僵強調。

張于水加重聲音,鳳凰蛋一定跟小僵一樣帥帥噠。
你生就可以。下邳惠王斜眼笑盈盈的瞥上去,看的張于水差點要幹出少兒不宜的事情來,不由清了清嗓子,向裡面緊抱的倆人說道:車子來了,回來再抱。

張丘臉燒紅,是被離殊看的,身體情欲翻滾,只好壓下癢癢的感覺,連忙出口說:來了。一出口自己嚇了一跳,聲音沙啞。
下邳惠王笑盈盈的看了過來,說:年輕人還是要懂得節制。
二嫂你這麼說像是七老八十一樣。張丘見二嫂豔麗的容貌,一點都不老。

下邳惠王笑了下,沒有多說。
酒店門口停了兩輛車,小鈴鐺和裴青已經在車上了,今天小鈴鐺也穿的是白色,相對于張丘的青春帥氣,小鈴鐺就跟小僵一樣軟萌可愛,稚嫩可口,沒看裴青一雙手都捨不得撒開,恨不得讓小鈴鐺回到陰魂珠中,但又捨不得小鈴鐺因為他的佔有欲失去很多歡樂,於是就忍著。
八點準時到了高家門口,大門敞開,汽車駛入,庭院燈光熠熠,裡面優雅的音樂還有低聲的交談聲。
張丘幾人下車,一進大門,裡面所有的目光都掃來了,實在是下邳惠王和離殊的容貌太出色了,張丘已經習慣了這種目光,人群中剛剛跟人說話的高志豪立馬脫身過來。
可是盼到你們啦,今天玩得開心,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高志豪笑眯眯的說,最後眼裡帶著深意的看了眼離殊,離殊兄弟好好玩,我還有事,一會找你們聊。
客套說完,高志豪又去招呼別的客人。
張丘來這兒就是吃喝,高家請的廚子不錯,他們幾人也不認識酒會上這些人,就算有人好奇他們身份,也沒人敢過來,實在是離殊身上氣勢就能嚇退一票人。
過了會,張于水跟下邳惠王起身,張丘眼裡帶著曖昧,哦哦的打趣,被二哥戳了下腦門,滿腦子想什麼呢!
我們去會會外來的降頭師。

張丘收了笑意,一起?
人多眼雜,我們就可以了。張于水說完拉著下邳惠王悠哉的出去。

張丘在這兒吃飽了就無聊想睡,小鈴鐺跟小僵滿院子溜達去了,裴青不放心跟上去,張丘一看也樂的裴青順手照顧小僵,於是沒管。高志豪這人挺會來事,院子裡準備了小孩子玩的遊樂設施,張燈結綵又有人照顧,前來的孩子都在那兒玩,笑聲很是可愛。
離殊見張丘坐在沙發上打盹,笑了下,說:困了就回去。
蠶叢路的事情還沒說,先不回去。張丘含含糊糊的說,突然聽到外面小孩子尖叫的聲音,嚇得張丘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了,小僵!連忙就往外面去。

客廳有孩子的也反應過來都往外面去。
等到了院子,不少小孩子衣服弄的亂七八糟趴在地上嗚嗚的哭,有的捂著眼尖叫有鬼好可怕媽媽之類的。
張丘見到小僵淡定的坐在秋千上,還打了個小飽嗝,就知道他家兒子又加餐了。
應該是二哥他們解決了降頭師,這裡面的冤鬼放出來幾隻。離殊開口,小孩子眼睛乾淨,受了驚嚇。
高志豪也出來了,一臉著急擔心,怎麼回事?快去準備點熱飲,給孩子們壓壓驚。
前來的都是成都有錢有臉的,這會都抱著自家孩子哄,小孩子說什麼都不要在這裡,要回家嗚嗚的哭的傷心,一個勁說有鬼,臉上都是驚恐,有的更是哭昏厥了。
今天真是對不起,發生這種事情,不然大家先送孩子回家看醫生。高志豪也知道這時候挽留不下來這些人,熱心擔憂的安排大家離開。
不一會原本熱熱鬧鬧的酒會就冷清下來,高志豪擦著額頭的汗,走了過來。
對不住了幾位。
離殊抱著小僵,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我兒子也受了驚,要回去了。
張丘看著才吃飽精神奕奕的小僵根本聯想不到什麼受驚。
回去啊!高志豪有些猶豫,其實我這次邀幾位來是有事情的,要是不急,先帶孩子去客房休息下,家庭醫生也在,先幫忙看看。
為了怕離殊拒絕,高志豪特意拿著給小僵看看的理由說,離殊面上表現出真的擔心小僵,於是點頭答應了。
等到了大廳,二哥和二嫂坐在沙發上,像是從來沒有離開一樣,見他們回來問:剛剛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正好張先生也在,一同去。高志豪笑著讓兒子送剩下客人回去,他帶路引他們到二樓書房。

高志豪書房很大,書放了不少,但都是嶄新的,擺了不少古董擺件。
他們坐在沙發上,高志豪沉思了下,說:幾位也是痛快人,我也就不繞圈了,離殊在道上頂頂的大名我是知道的,還有裴青,特種兵退伍,張先生風水一把手 ……”
高志豪先把幾人誇了遍,視線輪到張丘時頓了下,說:張家小公子學識很淵博的。
張丘覺得淵博二字跟他沒啥關係,吹的他有點臉發燒,天知道他之所以考上研完全都是憑運氣的。
我這個人天生好奇心重,商人嘛,沒點衝動拼勁兒怎麼能幹出現在這番事業?!高志豪笑著說:前些日子湊巧收購了一塊地圖,我請人研究過,心裡就癢癢的不成,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要真找到了什麼寶貝,我第一個先是捐給國家 ……”
張丘從未見過有人把盜墓目的說的這麼高大上,高志豪一臉正義的他都想說佩服了,沒想到二哥比他快,笑眯眯的說:高老闆有這樣的胸襟,真是令人佩服。但他總覺得二哥話音裡總是想擠兌人。
高志豪也不管聽沒聽懂,笑呵呵的點頭,過獎了,咱們言歸正傳,這次就是想請道上出名的幾位幫幫忙。
幫忙?張于水挑眉。

張丘心想二嫂還讓他加價錢,這高志豪還真是狡猾,目的說的這麼高大上,又抬出幫忙是不是不想出銀子?不過有二哥在,砍價抬價都是一把好手。
哪裡哪裡,我是這份好心,自然不會虧待了大家的。高志豪笑的十分豪爽說:看在咱們相識份上,我比道上給的再多兩成。
張于水報了個數字,張丘心裡憋著壞笑,這是齊止戎給離殊的價錢。
高志豪點頭接受,不多不多,大家的——”
上一次給離殊出的價位。張于水笑的十分和善。

張丘就看到高志豪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子太丟面子,很快反應過來臉上掛著笑,不過顯然沒剛才悠然自在了,想了會說:行,這個價位想必離殊兄弟身手是值得。
談完了價位,張于水還幫張丘要了人頭錢,雖然不多,但比鈴鐺好,高志豪一看鈴鐺白白嫩嫩的樣子,以為是裴青的弟弟,壓根沒算在裡面。
在高志豪這兒大撈了筆,還暗中解決了降頭師,高志豪是人財兩失,回去時眾人心情都不錯,小僵也加餐吃飽了,懶洋洋的趴在張丘懷裡打瞌睡。
路過林家時,張丘覺得有陣風,就聽鈴鐺小聲說:小林去林家了。
不必管他,總要徹底死心的。張于水說。

張丘也覺得投胎對小林來說比較好,林嘉禾不是個能擔當的人,兩個男人都退卻成這樣子,更別提現在小林已經死了。
第二天一早,張丘還在睡,就聽有人敲門,開了門,是小林。
張丘,我來跟你們道別,我要走了。小林說。
才睡醒的張丘沒反應過來,愣了會才知道小林說的什麼意思,他要去投胎了。他看小林,小林沖他笑了下,很釋然的那種,張丘一時無話,最後拍了拍小林肩膀,說:有緣再見。
不知道昨晚小林在林家看見了什麼,能讓他今天做出這番決定。
少爺他過的很開心,蘇家小姐十分溫婉漂亮,倆人看起來很相配。不像他,是個男人還是個鬼,留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小林低聲說。
原來蘇家小姐昨晚在林家,應該是和林嘉禾幹了什麼被小林瞧見的。
張丘無聲歎了口氣。二哥知道小林要投胎去,特意買了金元寶各種紙幣香燭。
有錢能使鬼推磨,幫小林打點好,下去爭取能投個好胎。
張丘是長見識了,小僵一臉受教的站在旁邊。
眾人站在陰暗的客廳,四周窗簾緊拉,張于水畫了陣法,小林立在其中,陣法中放著一個盆,裡面燒著金元寶冥幣,被藍色的火苗吞噬,一點煙都沒有,張丘聽二哥說過,這就是下頭有人接了他的賄賂。
小林身影慢慢消散,臨走前說了謝謝。
送走了小林,眾人有些唏噓,吃飯的時候才看到當地新聞,林家和蘇家強強聯手結合,婚期就在三日後,難怪小林急著走。
我就知道沒有我,你們吃飯都不香。
身後響起騷包至極的聲音,張丘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七喜這個戲精來了,對方自來熟的坐在空位上,掃了圈,今天人夠齊的,難得裴青和鈴鐺也在,對啦小林呢?
投胎去了。張丘說。

齊西愣了下,看到手邊的報紙頭條,了然笑了下,情不是個東西,傷人的厲害,走了也好。
張丘看了眼齊西,這人不知道是說小林還是說他自己,說完又跟沒事人似得樂呵呵又叫了三籠蒸餃和稀飯,西裡呼嚕吃的跟豬一樣。
真該讓七喜的迷妹們看看。
吃完飯,齊西聽說了玉璧的事情,表情認真說:算我一個。
張丘想到老獬豸的死就跟玉璧有關也沒拒絕,離殊看了眼齊西,剛剛還一臉認真的齊西又笑嘻嘻的保證,你放心,我絕對離你家小丘丘遠很多。
這事商量定了,就等高志豪那邊消息,這老狐狸手中的玉璧壓根沒給他們看過,只說到時候他帶路,現在過了兩天也沒見消息。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張丘正跟離殊二人約會,他主動邀請的,為此還把小僵塞到二嫂那兒,假裝沒看到二哥黑著臉要捶他的表情。
張丘前天晚上在網上做了不少攻略,今天好好拾掇翻,一路走來回頭率不少,信心十足的坐在離殊對面,下誓今天要拿下離殊。
小叔叔這個肉特別嫩,好吃。張丘賣萌的指著盤裡的牛排,就差說自己也是小鮮肉鮮嫩可口趕緊吃。
離殊表情淡然,哦了聲,切牛排的動作輕巧卻鋒利,插著一塊放入嘴中,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張丘看。
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勾引誰?!
張丘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他家小叔叔現在真是太會玩了。
味道不錯。離殊勾著唇道。
張丘嘻嘻一笑,其實我——”
林清是不是在你們這兒?

背後聲音打斷了張丘我也很好吃的話。張丘一回頭嚇了一跳,原本應該在婚禮現場的林嘉禾穿著正裝頭髮淩亂的站在不遠處,顯然是急忙趕來了。
他走近了兩步,眼底是濃濃的悲傷和期許,聲音沙啞,林清是不是死了?
你怎麼知道?

林嘉禾身子晃了下,像是要暈過去的樣子,張丘趕緊扶著讓他先坐在椅子上,林嘉禾扶著額頭,好一會沒說話,張丘卻看到了林嘉禾臉上無聲滑落的淚。
早幹嘛去了。
但他說不出口。
我不該送他去當兵,不該的。林嘉禾低聲說:他、他為什麼要背著我選擇離開當保鏢 ,他的收益人為什麼是我,我要他拿命換來的錢幹什麼,我要那些幹什麼 ……”
小林的撫恤金。
張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齊止戎了,但是齊止戎一個大老闆就為小林撫恤金跑一趟成都嗎?!
林嘉禾心情低落,喃喃自語,肩上一直以來背負著家族的重任,娶妻生子、繼承家業這是他們早都為他規劃好的道路,可在看到林清死亡賠償受益人單子上是他的名字時,林嘉禾一直以來被灌輸,自我麻痹的理念全都崩潰了。
他不想娶妻,不想生子,不想繼承家業,他只想林清,他只想林清還活著,站在他面前。
林嘉禾想到那個晚上,他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了林清,他在沖他笑,跟以前一樣叫著他少爺,告訴他不要害怕,自己會保護少爺的。
林清——”林嘉禾聲音低啞哽咽,提起林清的名字整個人都是崩潰的,緩了會說:他是不是曾經來過?我見過他 ……”
世上最難過的事情可能就是後悔了。
可往往後悔都是無濟於事的。張丘見林嘉禾這樣心裡也不好受,但還是實話說:他心裡留有執念,放不下你,你身體不好,林家近日倒楣都是有人從中做壞的,他拜託我二哥幫忙,現在你身體好了,娶妻生子,林家事業也會順利,他執念已了,去投胎了。
他真傻,死後都在為我想好一切,他真是傻瓜。林嘉禾捂著眼睛,淚水沾濕了雙手。

張丘一時找不到話,他心裡其實認為林嘉禾活該的,但現在說這話不就是紮人心,小林說是放下了,可心底還是不想認傷害林嘉禾的。
於是原本一場好好的撩小叔叔浪漫約會全都泡湯了,昨晚做的攻略全都白費,張丘在心底哭唧唧。
過了片刻,林嘉禾站了起來,背脊彎著,像是片刻將一個人的精氣神都抽走了一般,雙眼發紅,低低說:謝謝你們幫他,謝謝。
張丘望著林嘉禾孤單又蕭瑟的背影,只能歎口氣,轉頭望著對面的離殊,厚著臉皮賣萌撐臉,眼巴巴的說:小叔叔,傷心寂寞冷,求虎摸求抱抱求麼麼噠!
原本因為被打擾心情很不爽沉著臉的離殊慢慢的唇角上揚,眼底緋色一閃而過。
好。離殊勾著唇見到對面露出個看傻的笑,這一幕似曾相識,不由心情愉快,可以麼麼噠。
聽見了心口煙花炸開的聲音。
他家小叔叔怎麼能這麼會撩人呢!!!


第七十三章 蠶叢路七
明明孩子都有了,可這次接吻張丘緊張的不亞於第一次,心臟砰砰砰的跳。
離殊完美的面容慢慢放大,張丘下意識的閉眼,唇上微微涼,軟軟的,他伸出舌尖舔了下,想著這樣不符合他清純人設,不由往回收,然而被離殊炙熱吞沒。
說好清純不做作的吻最後發展成特別鹹濕。
張丘臉上羞羞,舔了下唇邊的口水,眼睛裡水汪汪的,都是沒換氣憋得了。
爽!
心裡像是有把小刷子在癢癢他,張丘眼巴巴的望著離殊,我們回房吧。
好。離殊眼底不掩藏的欲望。

結了賬,倆人急吼吼的往酒店房間去,渾身洋溢著要啪啪的氛圍,結果到了房間門口,好傢伙人到齊了,小鈴鐺今天走的是英倫風,穿的像個小紳士,好奇的說:大人,你的嘴巴怎麼那麼紅?是不是吃太辣了。
張丘已經沒有心情去解釋了,看今天的陣仗就知道他火熱的心註定無法安放了。
唉,想要個啪啪啪怎麼就這麼難呢?!
離殊臉色也不太好看。張于水懷裡抱著小僵,笑眯眯的說:沒辦法,高志豪緊急通知現在就出發。
張丘覺得二哥臉上的笑怎麼看都很幸災樂禍,絕對是報復他把小僵塞給二嫂了。
門口車停好了,就等張丘和離殊,沒辦法張丘壓著心裡的癢癢,認命的收拾了一包衣服,帶的都是小僵的,這個臭美蛋,還有他和離殊的換洗內褲。
門口停了三輛黑色越野車,高志豪在前面坐著,臉上表情不怎麼好看,見了他們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終於可以走了?
高老闆久等了,見諒見諒。掏錢的就是大爺,張于水笑著說。

高志豪近兩天黴運連連,請來的降頭師無緣無故廢了一身發力,現在家裡小鬼亂七八糟,兩個說好的合作方轉頭去跟他死對頭林家合作了,心裡一口血憋著,花了這麼一大筆錢,請來的人結果讓他在門口等了大半個小時。
林林總總,高志豪現在還真顧全不了面子笑呵呵不起來,尤其是見到張丘懷裡還抱著個孩子,頓時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這群人像什麼樣子!哪裡是下坑,這分明是拿著他的錢去旅遊的!
怎麼孩子也在。高志豪礙著離殊的面子低聲不滿道。
張于水先笑著解釋,小孩子眼睛乾淨,有用的。
高志豪將信將疑的掃了眼張丘懷裡的小胖墩,難不成道上傳聞說離殊厲害,因為有這孩子下去當鉤子?
這解釋也就罷了,反正帶的孩子出了事也怪不到他身上,等高志豪見到打扮的漂亮時髦的齊西時是真的憋不住了,指著齊西,這妖裡妖氣的男人,你們是打算郊遊嗎?!
妖裡妖氣的齊西:……
張丘忍著笑,誰讓齊西特騷包,全身大牌跟走紅地毯似得,一群人就他最引人矚目,要不是天色晚了,深秋街頭人少,他們早都被人圍觀了。
嫉妒我美貌,下了坑就知道我穿這身的用意了。齊西撇撇嘴說。
張丘心想難不成粽子見你長得好看能少啃你兩口?聽七喜胡說八道了。
高志豪氣得頭疼,但是他錢已經給了,多了人是死是活他不管,氣衝衝的說:上車,趕緊出發。
前面兩車是高志豪的,裝著行李,後面是他們的,裴青開車,滿滿當當的剛夠坐下,後備箱裝好了他們自己的行李,趁著夜色上了高速直接出城了。
張丘哄睡了小僵,離殊接手抱著,讓張丘胳膊鬆快一下。張丘靠在座椅後,有點暈車,臉有些發白,肚子有些悶悶的疼。
不舒服?
有些悶。張丘頭暈暈的,眼睛都睜不開,額頭上溫熱的手擦掉了他的汗,張丘知道是離殊,窗子打開透著冷冽的風,吹的腦中清醒幾分,睜開眼嘴邊是溫熱的水杯。

離殊端著杯子,喂張丘喝了水,你睡會。從齊西那兒借了條毯子給張丘蓋上,又將打開的窗戶關小了些。
張丘不知道睡了多久,渾身發僵,睜開眼車子已經停了,車上沒有人。
透過車窗,外面營地燈很亮,高志豪的人正在紮帳篷,張丘看到離殊蹲著不知道做什麼,披著身上的毯子下了車,風一吹打了個哆嗦,還沒走近,離殊就回頭,看到是他,問:正好喝點粥。
張丘才看到離殊用簡易爐子燒了一鍋白粥,咕嘟咕嘟冒著清香,小僵乖巧的坐在旁邊手裡拿著牛肉棒在磨牙,見到他高高興興的叫爸爸。
這是哪裡?
樂山。離殊盛了碗粥遞給張丘,小心燙。

張丘端著粥喝了口,砸吧了下,嘴巴有些淡,吃不出味道,離殊看了眼張丘的動作就知道味道淡,又給放了一小袋醃菜,張丘立刻美滋滋的喝著粥,問:你吃了嗎?
嗯,吃過了。離殊拉著張丘坐在旁邊小椅子上。

張丘喝著粥抬頭掃了圈,二哥他們呢?
營地在不知道那座山裡,四面都是漆黑黑的樹林,他們選這塊地勢平坦,大致除了雜草,搭起了一座座小帳篷,亮著燈,中間是高志豪住的地方,他的手下正準備吃的,週邊一圈是他們的帳篷,裴青齊西還有二哥二嫂都不在。
剛問完話,就聽到齊西嘻嘻嘻笑的聲音,張丘隨著聲音看去,漆黑的樹林中打扮騷包的齊西遠遠走了過來,旁邊是裴青和小鈴鐺,只見齊西手裡拎著兩隻灰撲撲肥肥的兔子,裴青手裡插了三條魚。
喲小丘丘睡醒啦?正好給加餐。齊西特別騷情的將兩隻兔子往地上一扔,張丘就看兩隻兔子嚇得瑟瑟發抖,但沒有一隻敢跑的,就在原地等待著被宰的命運,看起來可憐嘰嘰的。
小僵見到小兔子眼睛一亮,蹲在旁邊戳著兔子耳朵,爸爸它真是可愛。
張丘還以為兒子同情心大發,就見小僵露出小虎牙說:看起來就很好吃。
他還能對吃貨有什麼誤解不成?!
有齊西在的地方,總是花樣多多,雖然麻煩些但心情不錯,真跟郊遊似得。處理乾淨兔子和魚,架著火,齊西從他驢牌行李包中掏出了不少調料,看的張丘眼皮子直跳,不用他們動手,齊西興致勃勃的全手包辦,等烤的兔子油滋滋的香味出來,小僵一臉崇拜眼巴巴的蹲在齊西旁邊,跟個小尾巴似得。
漂亮哥哥,這個兔子真好吃哇!
從叔叔變成哥哥只需要一隻兔腿就能搞定,張丘深深為自家兒子以後擔心,嘴裡痛快的說:我還要!
離殊望著吃的滿嘴油的父子倆,心也很累,看來烹飪技術要儘早提上課程了。
一頓燒烤,張丘頭不疼了,肚子不悶了,精龍活虎的幫忙從車上抱著睡袋下來拾掇好,湊合洗漱完鑽進睡袋,不一會離殊摸了進來,張丘把小僵往邊上放,倆人緊緊挨著,呼吸交纏。
外頭火把霹靂巴拉作響,二哥佈置了陣法,只要有邪祟東西進來就會作響,高志豪的打手和裴青守上半夜,後半夜是離殊。
張丘知道分寸,倆人交換了一個吻。
睡吧。離殊親了下張丘額頭。
張丘閉著眼很快入睡,一團緋色的霧,十分濃郁包裹著什麼東西,隱約能聽到軟軟的爸爸聲,慢慢的緋色霧氣一層層剝落,裡面是個小巧精緻的孩子,比小僵才出生時還要小,張丘心裡激動不已,是老二,這是老二。
砰。
張丘剛伸手去抱,眼前一黑,整個緋色濃霧成了濃郁的黑色,只聽到老二軟軟的喊爸爸,聲音越來越小 ……
老二!

睡夢中張丘驚醒坐起,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做夢,他摸了下肚子,安安靜靜的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帳篷外的燈光透了進來,張丘看了眼旁邊,小僵睡得很熟,離殊應該出去守夜了。
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能聽到風聲,張丘眼皮跳了下,總覺得太過安靜了,他掀起簾子一角,外面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心裡一緊,離殊去哪裡了?
隨手抓了件外套,張丘握著手裡的匕首防身,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齊西。
是你啊!張丘松了口氣,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離殊不見了,這裡也特別安靜。
好像是不太對勁。齊西看向某個方向,指著說:那兒好像有個人影,過去看看。

張丘隨著齊西指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但齊西已經往過走了,張丘跟在後面,走了兩步前面齊西像是瘋了一樣往前跑,張丘跟在後面連忙大喊:齊西、齊西!
不過眨眼的功夫人已經不見了。
張丘想了下,咬牙還是往回走,打算叫醒大家一起找人。
結果營地就在眼前,但走了半天就是無法靠近,張丘腦子懵懵的,一座座帳篷安安靜靜的閃著燈光,原本消失的離殊就坐在火堆前守夜,旁邊還有高志豪的兩個打手。
離殊。張丘卯足了勁兒喊,但離殊壓根像是沒聽見一樣。
張丘站在原地急的滿頭冷汗,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正急著,聽到前面有動靜,握著匕首跟著聲音走,漆黑的樹林裡突然跳出個人影,冰冷的刀尖放在他的脖子上,張丘嚇得渾身僵硬。
脖子上的匕首已經撤走,張丘抬頭一看是離殊,但想到剛剛看到營地守夜的離殊,不由戒備的退後兩步,你到底是誰?
慫包是我。

離殊隨意擦掉臉上的血,淡定的將匕首插入刀鞘中別入腰間,真是我,跟我走,先回營地。
張丘眼裡還藏著戒備,退後了兩步,握著匕首對準了對方,你銀行卡的餘額,說!他們昨天約會吃完飯他還在離殊耳邊算過帳的。
面前的離殊報了一串數字,有零有整,張丘聽聞松了口氣,對上了。
我還知道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離殊摸著張丘的臉笑著說。
這有什麼,我也知道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
張丘望向離殊,你受傷了?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齊西突然跑不見了。
不是我的血,先回去,不知道二哥他們有沒有受影響。離殊握著張丘的手,倆人快速穿梭在樹林中,張丘發現回去的道跟他剛才截然相反,走了不過幾百米,眼前就是營地裡。

火堆漸漸熄滅,原本守夜的打手都沒在。
張丘先回帳篷,見到小僵睡得熟松了口氣。離殊已經挨個叫醒帳篷裡的人,裴青、鈴鐺、齊西都沒在,張于水和下邳惠王出來,見到離殊的樣子,倆人不掩的驚訝。
出事了?張于水皺著眉頭,他們倆人竟然睡得這麼熟,很奇怪。
老、老闆,咱們這兒丟了兩個人。
高志豪剛被驚醒有些脾氣,不耐煩的說:是不是解手撒尿去了?好好找找,別大驚小怪的。
先別亂跑。離殊冷聲說。

高志豪被懟的面上掛不住,但掃到離殊身上臉上的血跡,頓時心裡緊張,出什麼事情了?
張丘現在都不知道出什麼事情,將他醒後發生的說了遍。
張于水檢查完陣法,一切都好好地,應該不是什麼鬼祟東西。
是幻覺。離殊環顧了圈,將火堆滅掉,旁邊還有未燒盡的兔子皮,應該是吃的東西,晚上的魚和兔子,還有這兔子皮燒掉留下的東西能讓人產生幻覺。
所以他們都是自己跑出去的。
不過二哥他們和小僵為什麼沒有事情?
下邳惠王說:我們沒有吃魚。
張丘才想到,二嫂聞到魚味難受二哥陪著去風口避味去了,小僵嫌棄魚刺多沒有動一口,剩下的他們都吃了。
我身上的血是野猴子的,這裡的猴子力道很大,不像一般的猴子。離殊握著匕首看向張于水,你留下看著他們,我出去找人。
張丘擔心離殊,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狀態出去了也是讓離殊保護,還不如留在營地,尤其他做的那個夢,現在就害怕老二出事。
你小心。張丘不放心的說,旁邊張于水讓下邳惠王留下幫忙跟著一起出去找了。
眾人都沒了睡意,不敢再點火堆,打著手電筒戒備的望著四周叢林。
等天際泛白,離殊張于水和裴青齊西鈴鐺終於都回來了,齊西衣服亂糟糟髒兮兮的,臉上還有抓痕,呲牙咧嘴的,這些都是野猴子抓的。
裴青和鈴鐺除了衣服亂一點外別的沒什麼了,張丘見二哥笑眯眯的神情,還有鈴鐺燒紅的臉,就覺得這倆人不對勁。
我睡得迷迷糊糊哥哥拉著我說給我看個好東西,我就稀裡糊塗出去了,然後、然後 ……”鈴鐺越說臉越紅,最後說不下去了。
裴青也一臉的尷尬,沒想到中了幻想拉著鈴鐺出去野戰,還被一群野猴子圍觀,要不是離殊和張于水來的及時,他還在光著屁股打猴子,這群猴子太不是東西了,把他衣服丟的到處都是。
齊西你昨晚看到什麼了?我在後面叫你都不答應,跟瘋了一樣。張丘見裴青這表情就能猜到,連忙岔開話題。
被問的齊西眼神閃了下,剛剛呲牙咧嘴的臉冷了幾分,沒看見什麼。
能讓齊西變臉色的人也不多,張丘識相的沒有再問。
又過了會,走失的兩個保鏢也回來了,光著屁股,渾身是血痕,被野猴子抓到了,一看倆人尷尬的樣子就知道昨晚在幻覺中做了什麼,褲子都沒了。
人到齊了,收拾了帳篷東西,高志豪早上一個人打著手電筒研究琢磨地圖,護的嚴嚴實實的。
離殊問怎麼走,高志豪猶猶豫豫的環顧了四周大山也說不出個準確資訊。
東西拿來。離殊冷聲說。
高志豪滿心不情願,但對上離殊冷冽的眼,莫名的就將手裡的地圖遞了出去,遞完就後悔,剛才自己跟中了迷幻藥似得,也幸好他給的是拓本。
離殊對著地圖掃了眼四周地勢,將地圖還給高志豪,說:東西用不上。
怎麼會用不上,地圖上明明說的就是樂山這裡的,你看你看。高志豪捧著地圖就差往離殊手上塞了。

張于水掃了眼,高老闆你自己看,這確實跟這裡山形地勢對不上的。
不可能,嶽東輝那老傢伙寶貝成這樣,不可能是假的。高志豪不信,可他自己心裡也清楚確實對不上,急的滿頭大汗,仔細的盯著地圖,喃喃道:這就是通向蠶叢路的、絕對是的。

又是蠶叢路。
高老闆你別太執著了,蠶叢是傳說中蜀國第一任君主,這都是傳說,就算找到了蠶叢路,這都多少年代了,什麼東西都留不下來了。張丘勸著,李白的蜀道難沒有人不知道蠶叢及魚鳧,這是傳說中蜀都建國的君主。
沒想到高志豪突然抬起頭,你懂什麼,這不是一般的路,這是通往長生路——”
長生路?!

高志豪被問,閉嘴不再說。
千百年地裡面貌多變,尤其是這裡經過地震山體滑坡,你手裡的地圖或許是真的,但現在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地圖沒用了。張于水忘了眼四周,涼涼說:打包回家吧。
高志豪一下子急了,他付了這麼多錢,難道真的是帶這些人出來郊遊的?
道上說你離殊很有名,難道就是騙人的名氣?高志豪直指離殊,臉色漲紅,是氣得,我掏了那麼多錢,你們就是這麼耍我玩的?!
離殊氣勢冷冽,眼神鋒銳的掃向高志豪,高志豪嚇得抖了下肩膀,又不甘心色厲內荏的看了回去。
地圖都沒有了,你讓我們怎麼找?張于水笑著打哈哈,要是看墓穴我還能看看風水定位,現在你說的蠶叢路,這都是上古的神話了,又說不明白是什麼東西,我就是想定位也摸不准。
高志豪回頭翻過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從裡面掏出了牛皮本子,急忙翻看,到了一處指著給他們看,河,是河流。
本子上字跡端正飄逸,一點都不像出自高志豪之手。
張丘仔細看了遍,上面記載著鱉靈的神話,傳說這位鱉靈死後從,屍體從溯江水上漂流,一直漂流了三天三夜到了現今的成都,後被蜀國現任的國君杜宇撈了起來,沒想到一下子就活了,後被封成蜀國丞相,之後杜宇退位,鱉靈成了蜀國君主。
後面做了詳細筆記,結合玉璧的地圖推算出他們所在的山中,日月變化,江水分流,靠這裡最近的應該有處河。
最後紅色的筆記重重的寫著——守護。
到底守護什麼?這筆記的主人是誰?
張丘想到岳秦倉,剛剛高志豪脫口說出嶽東輝應該就是岳秦倉的父親,結合岳秦倉說丟的玉璧,看來高志豪不僅搶了人家的玉璧,還拿走了人家的研究資料。
還記得昨晚吃的魚嗎?離殊淡淡出聲。
對啊!魚!
張丘幾人目光唰唰唰掃向裴青齊西倆人,裴青尷尬的笑了兩聲,可能距離這裡有點遠。
齊西這個浪貨,到了深山裡就憋不住了,滿山的撒野,仗著有翅膀攛掇著裴青去浪,裴青也想在鈴鐺面前耍耍威風,馱著小鈴鐺飛到空中,看到有河流就下去捉了兩條肥美的魚上來,齊西順手摸了兩隻發呆的灰兔子。
現在被問起,他們倆也就去了不到一個小時,這會怎麼說要翻過一座山再翻一座山?!
齊西吹著口哨望天,一臉事不關己,裴青心裡狠狠唾駡齊西不講義氣,下次再跟齊西浪他就不姓裴!
哈哈哈這個不重要,說也說不明白,我開車帶你們過去就好。裴青哈哈笑著說。
高志豪聽到准信心裡猛松一口氣,連忙將筆記本收起來,那趕緊出發,別耽擱了。還一臉早早上路早早到的樣子。
張丘知道內情,跟著頭疼,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到。


第七十四章 蠶叢路八
彎彎曲曲的環山路驚險萬分,蜀地多山,地勢險峻,風景也同樣秀麗。
裴青開著車,副駕駛齊西坐著,倆人時不時的討論下到底怎麼走。
前面分岔口向左拐。
我怎麼記得就是北面的山,一直往前的。
你這樣開小心掉河裡,我記得絕對沒錯。
掉河裡可不是目的地就到了。

倆人爭執了會,互相看了眼,裴青將車靠邊停,轉頭跟他們說:真是奇怪了,明明有大致方向的,但越往這裡靠近,越是走不對。
齊西也覺得有問題。
離殊坐在後面,看了眼窗外,已經快天黑了,說: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晚上飛上去看看。
也成。齊西點頭。

車裡傳來呲呲的聲音,張丘一摸是對講機,裡面傳來高志豪迫切不耐煩的聲音,怎麼回事?是不是到了?
還沒,走迷路了,先找地方住一晚,明天繼續。張丘說。

高志豪在對講機裡嘀咕,明明那倆就出去了不到一個小時,怎麼開了一天的路,是不是故意的 ……”
張丘無話可說,前面那兩人裝著很忙的樣子繼續上路。
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前面隱約有燈火,是個村寨子。三輛車先後進入,村子深處山中,風景秀麗,假期不少市里的人會開車來遊玩,因此村子中農家樂小旅館都有,不過天色晚了,又是深秋,這個季節很少有遊客來玩的,村子裡冷冷清清的,他們沿著蜿蜒的小路往進走,到了第一家旅館門口停下。
齊西拉著圍巾遮住臉下去敲門,很快裡面睡下的主人家開了門,神情戒備的盯著他們。
施主,我們化緣來的。齊西笑嘻嘻的說。
張丘扶額,連忙說:他開玩笑,我們想住宿,這裡接待嗎?
主人家見車裡陸續下來幾個大漢,握著門把的手緊了,隨時準備關門,結果看到離殊懷裡抱著一個孩子,這才微微放鬆了戒備。
進來吧。房主鬆開手,門大打開,向屋裡喊:老大、老二又來了一些客人,出來把剩下的房間收拾下,還有你們的車開到後面去,前面路窄,你停到這裡明天牛車不好過。
裴青跟另外兩人開車到房主說的後院停車,張丘幾人將行李卸下車,合夥拎著往進走,這院子是四四方方的,凹字型,中間出入口,背後主人家的地方,倆側招待遊客,就一層,房頂是瓦片房,打理的很乾淨漂亮。
他們幾人拎著行李,小僵在車上睡了一路,這會挺精神的,背著他自己的小汽車書包,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又轉頭回來,指著一處說:爸爸,有人看我。
張丘隨著小僵指的方向看去,對面一處側房的窗簾擺動,很快燈光熄滅了,本來張丘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有問題。
老闆,對面住的什麼人?
哦,中午才到的,一個年級輕輕的小夥子,長得挺俊的。老闆說了兩句,又說:現在晚了,不供熱水,要熱水早上八點和晚上七點,還有飯食也沒了,你們要是沒吃,這也有泡面的。

年輕小夥子?這麼說來不是齊止戎。
張丘點頭,問老闆買了幾包泡面,借了鍋,他們還有午餐肉牛肉,亂七八糟的煮了一鍋,別說在這兒深秋冷謔謔的山裡還挺香的,中午他們啃得乾糧,聞到味這會都饑腸轆轆往院子中間搭的棚子去。
棚子底下是一張大石桌,幾人圍著鍋用一次性小碗分著吃了。
下邳惠王喝了口湯,誇道:小丘,你這面煮的不錯。
難得你有胃口。張于水將自己碗換了過去,接著下邳惠王只剩湯底的碗喝了口,笑眯眯說:你最近胃口不怎麼好,現在就多吃點。

下邳惠王確實餓了,也沒去深想張于水笑眯眯的神色,端著碗慢條斯理的吃著。
張丘吃面的時候不住的想往對面漆黑的房間瞥去,剛剛的窗簾動好像是他的腦洞大開,也許對方就是個前來遊玩的遊客,聽到院子動靜看兩眼也很正常的。
吃飽草草收拾了,對面一排除了中午來的遊客外都是高志豪帶的人住的,這邊是張丘他們,倆倆一間,齊西單身享獨間。
第二天一早六點,張丘打著哈欠洗了把臉人清醒許多,房主兩位兒媳婦兒已經做好了早餐,就放在棚子底下的石桌上,醃菜臘肉熱騰騰的大饅頭和稀飯。
齊西懶洋洋的從房間出來,見到張丘笑嘻嘻的打招呼,轉頭看到從房間出來冷著臉的離殊,不由聳了下肩,你這也看的太緊了,我和小丘丘之間就是純潔的男男友誼。
可別。張丘趕緊說,友誼就行了,還非得gaygay氣得加個男男,對上齊西他頭就疼,也不知道誰能治住著戲精。

小丘丘你這也太傷我的心了。齊西捧著胸口歪歪的坐在椅子上。
張丘懶得理齊西,這人當演員是選對了,沒見過這麼愛演戲的人。
過了會,下邳惠王和張于水也出來了,幾人坐著吃早餐,裴青從後院出來,深秋早上穿了件T恤,渾身帶著水珠,顯然是剛洗完澡的樣子,透出結實的好身材,打了稀飯端著饅頭和醃菜回房間,看樣子是給鈴鐺的。
齊西見了嘖嘖兩聲,撐著下巴,說:裴青可真夠忙活的,昨晚出去了趟,還能折騰小鈴鐺。
小心裴青揍你。張丘淡定的給小僵喂饅頭,抬頭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高志豪下手出來打了早餐進去吃的,昨晚窗簾動的一直沒什麼動靜。

齊西感動的說:小丘丘,還是你擔心我。
張丘: ……
不想跟齊西說話了,並且向齊西扔過去一個齊止戎。
早餐閒扯有的沒的,高志豪吃完飯就站在院子頻頻向大門口看,又讓手下開車去,雖沒有明著催促,但這樣子張丘幾人也不好在待著了。
從村寨出來,裴青上車,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手畫地圖,雖然畫的潦草粗糙,但該標誌的都有,一目了然,這是昨晚和齊西出去探地形畫的。
這河流很刁鑽,我們一直圍著打轉,有捷徑可以走,開到最上面要棄車往下走,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看到河流了,要是開車得繞,走到這處,然後穿過野猴子區域,那裡樹木太繁茂,車進不去也得走。裴青比劃著地圖說。
張丘見那條河流像是瀑布一樣掛在包裹的深山中,然後衝擊緩緩流下。
走捷徑我們直接到了瀑布口這邊,要是繞穿平地的話是在這裡——”裴青指著一處寬的河流處,現在不知道到底在哪裡。
河流延段很長,一個山頭到另一個山腳,面積太大他們也不知道在哪裡。
張于水拿著對講機將話跟高志豪說了遍,很快對講機刺啦刺啦的響,對方忙著翻本子,過了好一會高志豪也沒有做個決定,顯然本子上只記了河,別的沒有。
瀑布。離殊最後說。
對講機裡,高志豪連忙點頭,咱先從捷徑口走,不行沿著河流往下總能找到的。
裴青沒意見,發動著車往山頂去了,越往上路越窄,坑坑窪窪的也沒有護欄,像是一個顛簸車帶人都能翻下去,張丘掃著窗外,陡峭的山壁讓人心驚。
到了,前面上不去了。裴青將車停到稀疏的樹林中,再往上沒有路被攔著。
後面兩輛車要到了,高志豪從車上下來,臉發白趴在樹根下吐得一塌糊塗,張丘本來好好地,一聽到嘔吐的聲音心裡也犯潮,捂著嘴幹嘔,被離殊護著走到遠處風口,遠離高志豪。
張丘喝了口水壓下胃裡的不舒服。高志豪已經吐完了,下手從車上搬著行李,現在負重爬山只挑必要的,像是帳篷就不帶了。
山體筆直陡峭,一人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像是要將人往下墜。離殊選了棵大樹,手法嫺熟的將繩子打了個活結,等繩子有重物下拉就是死結,到了地兒巧勁活動下,繩子就會掉下來。
這種手法張丘還沒學會,不過每一次看都特別佩服離殊。
有繩子往下爬安全性大大提高,張丘本來擔心小僵,結果一看,小僵蹦蹦跳跳的飛到樹枝上來回蕩,比他還要輕巧靈敏,跟個小猴子似得。
這座山是無人野區,雜草橫生,枯枝雜亂,高志豪養尊處優慣了,被枯枝刮的直罵娘,你們倒是砍啊!怎麼到處都是。
帶來的五個打手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打架還行,爬山真不怎麼順手,本來就手忙腳亂害怕掉下去,又被高志豪罵,一個個心浮氣躁大冷天的憋著一張通紅的臉。
繩子不夠長,幾人跳到一處稍微平緩的地方,離殊拽著繩子往下拉,試了兩次,繩子沒有掉下來。
是不是被樹枝勾住了?張丘抬著頭往上看,層層的樹枝雜草遮擋什麼都看不出來。
高志豪不在意的揮手,別管繩子了,反正還有,找地方要緊。
離殊皺著眉鬆開了繩子,抬頭望了眼上面。高志豪的下手從包裡又掏出一條繩子,眾人綁著繼續往下走。
你們聽見了嗎?水流聲。高志豪興奮的說。
張丘早都聽見了,不過他們下山的地方有些偏,距離瀑布口還有段距離,不過這樣也安全,他正想著,突然背後一重,有什麼東西砰的跳到他背上,拽著他的包往下。
幾乎是瞬間,離殊一把拉著他的手,將他拎了上去。
抓好。
離殊幾乎話音落地的同時,握著匕首的手已經往他身後去了,張丘只聽到吱吱刺耳的叫聲,背後重量一松,腳下傳來高志豪打手的叫喊聲。
有猴子。
媽的,我非得打死它。
操。
救我、救我——”

張丘扒著樹枝,往下看,剛剛他背上應該是一隻野猴子,被離殊趕走往下逃,很快跳到那些打手腦袋背上,胡亂抓,也幸好這裡不是很陡,離殊攬著他的腰,倆人到了一處緩坡。
裴青抱著鈴鐺,二哥和二嫂也沒事,高志豪就比較狼狽,臉上被抓的血痕,有兩個打手被拽到底下,齊西上去拉了兩把,雖然受了些皮肉傷,但人沒事。
這裡也有野猴子。裴青皺著眉,昨晚他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
小心點。離殊說。
張丘點頭,拉著小僵的手說:別跑太遠了,你這麼小一點,被猴子抓走了怎麼辦。剛剛落他背上的猴子小小一隻,但力道卻出奇的大,要不是離殊他整個人就掉下去了。
小僵點著頭,乖巧說:爸爸,我保護你,猴子來了我打它。
好,爸爸就靠你了。張丘很正經的說。

繼續往瀑布口去,現在路要好走許多,前面有打手開路,除了蟲蛇外,一路沒什麼驚險,越往邊走,瀑布激流聲越大,空氣中都要濕潤許多。
等等。離殊停下了腳步。
張丘戒備的看向四周,突然眼前一道黑影撲了上來,旁邊離殊拉著他撲到,只聽到吱吱吱的叫聲一片,成千上百的吵雜,從茂密的大樹中探出一個個灰白色的腦袋,站在樹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些野猴子比剛才那幾只要大很多,像是大猩猩似得,渾身毛髮灰白,有的已經接近白色。
張丘還是第一次見到白猴子,這會壓根沒什麼欣賞心思,一手拉著小僵,另一手握著匕首戒備的盯著這些猴子。
——”
不知道誰開了槍,剛剛圍著他們吱吱吱叫的野猴子紛紛往下撲。
頓時混亂一片,張丘被離殊拉著往前跑,回頭一看,頓時嚇得臉發白,他家好兒子站在原地露出他軟呼呼的爪子露著虎牙打算跟這群猴子拼命。
小僵!張丘鬆開離殊的手,回去一把抓著小僵,扛著就跑。
離殊踢飛了撲上來的猴子,大喊:往瀑布跑。
叢林裡是猴子的戰場,尤其這些猴子力量很大,張丘不敢耽擱,扛著小僵先往前沖,後面離殊處理,兩條腿像不是他的,輪的飛快,後面還能聽到叫駡聲和槍聲。
張丘下意識的回頭,離殊——”
眼前一道白影,雙肩一疼,整個身子淩空,小僵從他懷裡被甩了出去,大喊:爸爸。
肩膀上鋒利的爪子入肉,緊緊地抓著他,白毛野猴子靈敏的在樹上來回翻騰,張丘疼的額頭冒汗,被晃得頭昏眼花,肚子墜墜的疼,手裡握著匕首,等白毛野猴子跳躍時,猛地向上刺去。
——”
白毛野猴子慘叫一聲,爪子一松,張丘整個人被甩了出去,臉上是激流冰冷的水,手胡亂抓著什麼東西,肚子絞痛,眼前發暈,手上力氣漸漸松了。
張丘咬著唇讓自己清醒些,抓著樹枝的手一重,被人拉著,抓緊。他抬頭看去,冷冰冰的河水打了他一臉,眯著眼,上面拽著他手的人突然向下滑,徑直的砸向他。
臥槽!
張丘來不及呼救,整個人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肚子絞痛的厲害,渾身發冷,張丘打著哆嗦睜開眼,渾身衣服潮濕。
你醒了?
張丘戒備的看向聲音處,岳秦倉?旁邊靠在石壁上渾身潮濕,臉色發白的就是岳秦倉,嶽東輝的兒子。
記性不錯嘛。岳秦倉笑了下,別擔心,我沒什麼惡意的,剛剛可是我救了你。
不提這個張丘還不生氣,如果沒有岳秦倉他還能咬著牙抓著往上爬,結果這傢伙直勾勾的朝著他臉砸下來,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張丘撫著肚子,忍著陣陣的疼,我們現在在哪裡?離殊他們呢?
岳秦倉額頭有處傷口,被泡的傷口發白,失血過多又冷,唇都是紫色的。
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離殊他們應該在上面。
張丘環顧四周,上面還有霹靂巴拉的水流聲,他們倆躲在一處石板上,很窄貼著石壁,如果往出探個頭能被上面的水流澆灌一身那種,只能緊緊貼著石壁,背脊處傳來的冷意讓張丘打了個哆嗦。
背包也不見了,真是糟糕。張丘摸著外衣口袋,兩袋牛肉幹和巧克力,還有一個打火機,不過這裡根本不適合生火,連柴都沒有。
張丘咬著唇讓自己保持清醒,撫著肚子,將手裡的巧克力扔向岳秦倉,吃了,先從這裡出去。
他自己撕開一袋,手都是抖得隨便塞在嘴裡,岳秦倉也好不到哪裡去,吃完了,倆人狀態依舊的很差,張丘肚子已經不怎麼疼了,撐著石壁彎著腰站起來,雙腿發軟差點栽倒下去,被岳秦倉一把扶著,張丘才看到岳秦倉胳膊上有傷痕,還挺嚴重的,皮肉翻開。
昨晚村子裡的年輕人是不是你?
岳秦倉點了下頭,張丘心裡了然,嶽東輝研究資料估計不止一份,剛剛活結的繩子沒拽下來,岳秦倉可能就是從那裡下來的,他們在前面開路,這小子跟在後面撿現成的。
別廢話了,再耽擱下去,你肚子裡就危險了。岳秦倉說。
張丘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我本來學醫的,要不是我爸走了,我也不用接管家業。岳秦倉說了兩句不願提及這些,說:抓好了,走吧。

倆人探出腦袋被淋了透心涼,深秋的山水,像是能冷到骨子裡。張丘淋了會渾身已經感受不到什麼了,麻木的跟在岳秦倉後面,他們被摔的有些遠,水流不怎麼急湍,一腳紮進深水區,小腿像不是自己的,肚子被泡的發冷,張丘咬著唇讓自己清醒些,每一步都走的艱難,腳下的石頭很滑,差點能摔下去,幸虧岳秦倉拉著他。
短短幾米的距離,對張丘來說卻十分遙遠,終於上了岸邊,岳秦倉唇已經成了白色,張丘面無血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打火機進了水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張丘腦子漲疼的要炸開,倆人互相攙扶著往裡側靠了些,這會也沒心思操心猴子來了怎麼辦,只想著趕緊生火。
岳秦倉胡亂在四周找了些枯樹枝,張丘將打火機遞了過去,岳秦倉看了眼,說:防水的,高志豪果然偷了我爸的筆記本。
生了火,張丘拖著身子恨不得鑽到火裡去,慢慢的有些熱氣,哈著氣呼著手,抖著唇說:你就算想報仇,一個人來這裡也太膽子大了。
我爸臨死前都記掛這件事,我就想看看。岳秦倉說到這裡冷笑了下,當然也不能讓高志豪那個賤人得逞。

張丘打了個哆嗦,頭昏腦漲聽不清岳秦倉後面還說了什麼,他實在是扛不住了,想睡會,但岳秦倉聲音太大,一直讓他不要睡,吵得他頭疼,肚子也疼起來了。
不要吵,好疼。
笨蛋,你別睡,你是想睡死嗎?
離殊、離殊,我好疼,我肚子好疼 ……”

張丘又做了那個夢,緋色散去,迷你版的小孩沖他笑,然後一團黑屋籠罩,將小孩徹底吞噬不見。
老二!


第七十五章 蠶叢路九
張丘被夢驚醒。
別動,慫包。
是離殊的聲音。張丘松了口氣,想起身,被離殊一隻手按了回去,身下溫暖乾燥,肚子墜墜的疼拉回了他的記憶,連忙說:老二——”
要出來了。離殊聲音淡定,你躺好。

張丘不敢再動,乖乖躺好,思緒紛亂,他生小僵的時候睡了覺,小僵就出來了,現在生老二,到底是用哪裡出來?
肚皮涼颼颼的,張丘感到離殊的手掀開了自己衣服,手掌滾燙的貼著他的肚皮,慢慢往下,又癢又溫暖,肚子的疼也緩解了不少,正舒服著,突然針紮似得疼,張丘沒忍住啊了一聲,抬頭看去,腹部上離殊的手引出一道緋色的霧氣。
隨著抽出,這種痛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人用刀子劃開肚皮,硬生生的將裡面的東西抽出來一樣。
張丘咬著牙,忍得額頭一層冷汗,等他快憋不住時,肚子上的痛感全部消失,只剩下悶悶的癢痲了。
好了。離殊一手抱著張丘,將手中一團的緋色湊到張丘面前,低頭親了親張丘的額頭,老二。
一團霧?張丘想起小僵才生下的樣子也不覺得奇怪了,但生老二時是真的疼,他戳著緋色的霧氣,像是感受到他似得,緋色霧氣將他手指包裹,軟軟的像是棉花糖似得。

張丘剛受的苦都不算什麼了,立刻樂滋滋的說:真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他大哥一樣成小手辦。
正說著,手掌中蘋果大小的緋色霧氣慢慢向兩側散去,張丘驚得睜大了眼,霧氣中間躺了一個迷你小人,渾身肌膚白的發光透徹,一頭黑長髮,遮蓋住了半身,側躺著,緋色瞳仁的大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嘴巴,杏似的眼微微上挑,眼角下還有一顆朱砂痣,可能有些困了,微微閉著眼,身體纖細孱弱的惹人憐愛。
張丘激動美了,他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像個小天使一樣,拉著離殊的手小聲說:咱家閨女真好看。
男的。離殊淡淡道。

驚天霹靂!
張丘不可置信,這麼美的臉竟然是男孩子,逗他玩呢?!
往下一看,真的有個迷你小丁丁,張丘不信還想仔細研究下,手掌的小人害羞的顫動了下身子,緋色的霧氣又將他包圍住。
張丘碉堡了,老二這是什麼技能,不由看向離殊,我還以為老二跟小僵一樣,霧氣開了就出來了。
他身體弱,需要這團霧氣做保障。離殊緊緊盯著張丘,張丘還滿心歡喜的沉浸在他家老二這麼美果然是他生的,都是他的良好基因的氛圍中,結果上方的視線越來越濃烈,像是要將人融化一般,張丘抬起頭,對上離殊深沉又溫柔的眼,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

離殊低頭親了下張丘的唇,慫包,不會再忘記你了,我保證。
什麼忘——”張丘被離殊的美色迷得迷迷糊糊,話在嘴裡過了遍,突然反應過來,緊緊拉著離殊的手,你想起來啦?
嗯。離殊沒有說當時趕到看到張丘掉下瀑布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都想起來了。

張丘樂的高興,這一趟沒有白跑,他家小叔叔終於恢復記憶啦!
臉上一痛,張丘瞪了過去,幹什麼捏我,我還沒捏你呢!
老大小僵我生的,床上位置可以換?嗯?離殊捏著張丘軟軟的臉,笑著問。

張丘臉一僵,竟然把他曾經吹過的牛給忘了!
那什麼,我這是打算刺激刺激你,看看你是不是能想起來。張丘隨口胡說,被離殊視線盯得像是要將他就地正法一樣,連忙岔開說:他們人呢?
現在才發現自己在山洞裡,身下還墊著離殊的外套,他伸手摸了下,外套下是燃盡的草木灰,難怪剛才覺得溫溫熱的,一點都不涼。
走散了。
張丘想到在山上時甩下的小僵,他醒來這麼久也沒見到,連忙問:小僵呢?
離殊臉色有幾分不好,他看到張丘掉下來,想也沒想跟著往下找人,根本沒顧上兒子。
張丘一看離殊臉色就知道小僵丟了,急忙說:先找人,兒子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出事的。給自己做了心裡建設,也顧不上休息,將緋色的團子小心翼翼裝進口袋,快速穿了外套。
倆人在一處避風的土坡後面,距離瀑布不遠,但往上看,張丘自己都不知道掉了這麼高,幸好命大沒摔死。
對了,岳秦倉呢?
什麼岳秦倉?

張丘聽聞頓住腳步,看向離殊,你沒看到岳秦倉,嶽東輝的兒子,也跟著過來了,昨天村裡住著的就是岳秦倉。
我到的時候只看見你,沒有別人。離殊皺著眉,不過火堆是新添的,人應該才走。

張丘想了下,沒想通岳秦倉走什麼,不過現在找小僵要緊,正發愁怎麼往上爬,離殊攬著他的腰,整個身體騰的飛了起來,失重感讓他緊緊抱著離殊的腰,又想起口袋的老二,騰出一隻手捂著。
等適應了,張丘知道離殊並不是飛起來,而是他的彈跳力太好了,單手抱著他一隻手輕鬆搭在石壁上,不過三兩下就到了瀑布上面。
小僵!張丘喊了嗓子,突然聽到天空中隱約的吼叫聲,是齊西。
沒多久,齊西原形落地,收斂了巨大的金色翅膀,張丘眼前一花,被一道黑影撲了過來,還沒看清,懷裡就揣了個小炮彈,小炮彈軟乎乎的伸著胖胖的胳膊掛在他脖子上,大眼睛淚眼汪汪的,小鼻子都是紅的,委屈巴巴的望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的張丘心肝疼。
張丘一手托著懷裡小僵屁股,小傢伙又長個子了,這麼重。
爸爸。小僵抽著鼻子,乖乖的趴在張丘懷裡,牢牢地抱著。
張丘摸著兒子的背,知道這是小僵嚇怕了,這會沒安全感,連忙低聲哄著,爸爸在,是爸爸不好,讓小僵擔心了。
我撿到的時候,小傢伙差點能哭斷氣。齊西淡定的從包裡翻出衣服穿,沒辦法一變身就是光的狀態,每次變身前還得脫衣服。

小僵之前哭的太厲害,現在見到爸爸,被哄了下乖乖的趴在張丘肩膀睡著了,大臉上還掛著淚。
離殊怕張丘累著接手抱,小僵睡著的狀態下緊緊抓著張丘衣服,一動就驚醒,張丘看的難受,小聲說:我抱著就好,你把老二放好。
老二?你倆該不會扔了孩子去浪了吧?!齊西穿好了衣服笑嘻嘻的說。

離殊聽了要打人,張丘聽了翻白眼,是我家老二,剛生的,熱乎乎的老二,你腦子到底什麼構造的!不過想想也是,老二也不是個名字,回去想叫什麼好了。
二哥裴青他們呢?
你先讓我瞧瞧你家老二,沒看見小丘丘你生孩子的場景真是遺憾,還第一次見男人生孩子——”齊西見離殊一張臉堪比包公,趕緊恢復一本正經說:沒看到張于水他們,倒是高志豪膽子大,自己吊著繩子掛在瀑布口旁邊,哈哈哈哈你是沒看見跟臘腸似得,在風口搖晃。

張丘望著齊西突然笑了下,齊西總覺得奇奇怪怪的這笑,你別笑了,跟離殊那張黑臉一樣,怪嚇人的。
聽說神脈傳承神獸都會生孩子,不管男女。張丘笑嘻嘻的懟回去,你要是喜歡見男人生孩子,自己生個就好了。

齊西嘖了聲,本來想拍著張丘肩膀,結果看到離殊收回手,說:就算要生也不是我生,小丘丘你就別做夢了。
這可說不準。張丘想到齊西成了幼崽在人家膝蓋打滾耍賴的樣子,就這兒還想占上位?!

三人說著話,林子中散落了兩個背包,離殊齊西順手就拿了,往瀑布口方向走,遠遠就聽到高志豪殺豬死的嚎叫聲,張丘三人快步過去,正好看到綁高志豪的繩子斷了,徑直往下掉。
真是找死。齊西說是這麼說,還是跑過去救人,結果有人比他動作更快,從水裡竄出一條青色龍尾,啪的將人卷著往旁邊甩去。
齊西已經化成原形沖了過去,龍尾本來想往旁邊扔的,因為齊西的緣故,硬生生掉了個彎,最後把高志豪扔進瀑布裡了。
張丘:……
裴青從水裡露出個臉,沒事,我去看看。又紮進水裡,沒多久浮上來說:人不見了。
是不是沖走了?張丘心想高志豪真是膽子大,為了傳說中的蠶叢路命都不要。

裴青搖頭,我攔著,不可能沖下去。
瀑布裡有玄機。離殊開口,裴青明白,點了下頭說:我在看看。

一會裴青上來,瀑布後面有個小洞口,只能過一人的那種,不過沒看見高志豪身影。
真是奇怪了。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決定先過去看看。他們中張于水和下邳惠王還沒找到,不過兩人一個是鳳凰一個是修煉千年的粽子,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張丘給留了記號和資訊在顯目的地方,裴青化身原形,龍尾一拍,整個瀑布水流分開,果然有個半人高的洞口。
離殊抱著張丘,齊西原形太大飛不過去,背著包身手敏捷的進了瀑布中,裴青殿后。
洞口潮濕陰冷,但越往近走越是乾燥,竟然隱約還有股熱氣。鈴鐺從陰魂珠中出來,翻著背包找了條毛巾遞給裴青,又特別小媳婦兒的遞衣服,裴青在後面動手動腳,逗得小鈴鐺臉紅彤彤的。
張丘滿耳朵都是裴青小聲跟鈴鐺說的葷段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離殊側頭看了眼張丘,你也想要?
什麼鬼?

離殊快速的親了下張丘的耳朵根,笑著說:這裡紅紅的很可愛。
臥槽,他家小叔叔要撩死他了。
張丘抱著小僵,小聲又期待的說:回去來。
離殊彎著的唇上揚了幾分。前面正走著的齊西回頭,翻了個白眼,說:大哥們,我不想吃狗糧,放我一條性命好嗎?!
有本事你也找個呀!單身狗沒人權的。張丘笑嘻嘻說。

後面鈴鐺先不好意思了,羞紅的臉小聲說知道了,又勸裴青回去再說,裴青借機提了許多羞羞羞的要求,小鈴鐺害羞的點頭答應,裴青十分滿足。
齊西又全程被灌了一口狗糧,無話可說了。
張丘也覺得小鈴鐺軟萌,十分讓人想欺負。
洞口不長,走了大約十來分鐘的樣子,眼前突然豁然開朗,明明深秋山中草木凋零枯黃,就算因為品種原因也是深綠色,但前面的景色不由讓人驚歎。
鮮嫩的綠色和遍山的花朵。
山中套了一個山。
張丘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但確實如此,兩山之間百米距離,只有一條窄窄的橋,但奇特之處是這橋沒有鏈條接通,是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的石板一節一節的通向鮮花遍野的山中,耳邊還有潺潺的河水流淌過的聲音,往對面看去,一條清澈小溪從山壁緩緩流下,通向山腳的某處,彙聚之後竟然不見了。
這是不是蠶叢路?齊西指著前面的橋。
可能是吧。張丘也覺得像,這裡太神秘了,比人工修建的陵墓更要神話和仙氣,像是與世隔絕一樣,同外面真的是兩個世界。
齊西挑了下眉,率先往黑色漂浮在空中的石板踩上去,張丘真的是驚得一身汗,這東西不知道多久了,萬一就是個擺設承受不住人的,他還沒開口,齊西已經站在上面,回頭沖他們招手,笑嘻嘻說:傻愣著幹什麼,咱們要長生咯!
張丘露出個老父親般的微笑,他真覺得自己把齊西當兒子養了,這人有時候比小僵還操心。
不過齊西也是仗著有翅膀才會隨心所欲,離殊要接手張丘懷裡的小僵,小僵揉著眼睛正好睡醒,急急忙忙的四處看,看到張丘的臉微微松了口氣,這次是真的把小僵嚇著了。
張丘摸著兒子腦袋,爸爸在這裡。
小僵趴在張丘肩頭,有些羞澀的吧唧了口張丘的臉,旁邊離殊臉都黑了,一手抱著小僵夾在胳膊下,小僵兩條小短腿來回踢,鬧著要下來自己走,他嫌這樣子丟人。
張丘不放心,離殊倒是很放心,讓小僵和張丘走在他前面,眼神裡只裝的下父子二人。
石板雖然是漂浮的但很穩固,張丘站在上面不由往下看,雙腿就瑟瑟發抖,實在是太高了,兩邊也沒有扶手,石板就窄窄一塊,剛夠兩隻腳,一塊連著一塊,齊西已經走的遠遠的,小僵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面,跟玩一樣,張丘臉嚇得發白,一咬牙沒敢往下看,給自己打著氣兒,心想輸給兒子就算了,輸給齊西那沒頭腦的才丟面子。
明明不過百來米的距離,張丘卻覺得走了好久,因為石板小一塊連著一塊,像是沒有盡頭,到了後面看的人眼睛都要花了,鮮花味道越來越濃郁,總算是快到了,不過這味怎麼這麼熟悉?
來不及想,前面小僵腳下一個踩空,張丘嚇得喊道:小僵。他自己身體猛地失重往下極速降落,下一秒被離殊緊緊摟著,聽到空中吼叫聲,耳邊穿梭著風聲,倆人徑直掉在金色的羽翼上。
小丘丘你和你家男人真是重,快減肥啊!齊西嘴上吐槽。
小僵呢?張丘趴著翅膀往下看,聽到上面小僵叫爸爸的聲音,張丘一愣,剛剛明明看到小僵掉下來了。
離殊摸著張丘的臉說:花的味道有迷幻的作用。
我就說你發傻怎麼突然掉下去。齊西動了下鼻子,說:不過這味道好像是哪裡見過的。
蘇婉玲身上。

離殊一說張丘也想起來了,當初在長沙水中的時候味道就是這樣,不過蘇婉玲的味道太過甜膩,這裡比較淡一些,但兩者極為相似。
連人家身上味道都記著。張丘睨了眼離殊。
離殊笑了下,你渾身上下的味道我記得最深刻。

湊不要臉的小叔叔。張丘哼了聲。
馱著倆人的齊西受不了了,吼聲能震破人的耳膜,快速沖到了鮮花山的緩坡上,小僵已經在了,見到張丘沖了過去抱著張丘大腿,死死的不撒手。
張丘撈起兒子,離殊的唇突然湊過來親他,本來還想矜持的推開離殊的,人都在呢,結果很自然的加深了這個吻。
眼睛要瞎了。齊西捂著眼說。
離殊鬆開張丘,摸了下張丘紅潤的唇,很正經的說:現在不會受花香影響了。
其實張丘體內有神魄在影響也不會太大,剛剛不過是看石板久了,本來就眼暈,加上才聞花香受了一些影響的,這影響很快就能散去,離殊這吻可以說是夾帶私貨,不過現在張丘身處鮮花堆中,頭腦清醒不受影響,還真以為是離殊口水起了作用。
後面裴青和小鈴鐺也過來了。
現在怎麼走?張丘頂著齊西裴青打趣的目光很正經的問。
上面是小溪流出口,下面彙聚某處溪水消失不見,還有石板通向的山腰處,上中下三條路。
還記得吃了中幻覺的魚嗎?離殊指著上面,那裡應該有什麼東西,經過溪水灌溉彙聚下去,流到外面的河流中,魚在水中滋養久了,人吃了會產生幻覺。
離殊目光掃到滿山的嬌豔的鮮花,溪水流淌過的地方最為鮮豔。
上。
齊西也懶得穿衣服脫衣服了,剛才情勢著急,他直接變成原形,衣服早都成了破布條隨風飄落,現在直接馱著幾人飛到最頂點,繞著山頭尖飛了圈,有溪水口。
等等,是高志豪。
張丘指著某處,齊西停靠過去,高志豪直勾勾的跪在地上,胸口插了把匕首,渾身全是血,臉上露出興奮又高興的笑容,張丘一眼認出高志豪胸口插的匕首是他丟掉的那把。
死了。裴青檢查了下,皺著眉頭說:匕首是他自己捅的。
自己把自己捅死了?!
張丘想像不來,就聽齊西喊著,你們快來,這裡有個石門。
過去一看,石門兩側大開,上面雕刻的花紋早都侵蝕斑駁看不出樣子,離殊攬著張丘的腰,隨手將自己風衣扔給齊西,齊西接了風衣一邊穿著一邊說:哥的身材這麼好,有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你家小丘丘是有眼福了。
真是謝謝您了,我怕長針眼。張丘懟了回去。

離殊握著張丘的手,進去看看。
石門內的甬道寬大,走了幾米遠,又有一道門,門上雕刻著圖案,英氣勃勃的男人臉,五官俊朗,身材修長,背後卻鼓鼓囊囊的隆起一大塊,像是背了個殼子一樣,對這樣英氣勃勃的臉來說,還真的有點搞笑。
是鱉靈。
離殊說著伸手推開石門,裡面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像是水流打在什麼上,石門緩緩打開,張丘神色戒備,就見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石棺上趴著一個人影,可能聽到他們動靜,扭著頭看了過來。
岳秦倉。
口中流著鮮血,正在笑的岳秦倉。


第七十六章 蠶叢路十
舌尖血滴在手中的玉璧上,靜靜的在玉璧紋路流淌。
可能聽到他們來了,岳秦倉加快了手上動作,將被血染通紅的玉璧覆蓋在棺材蓋上,只聽見哢哢的響聲,棺材蓋開了,上面的岳秦倉噗通掉了進去,張丘看的頭皮發麻,這棺材裡萬一跳出個粽子呢?!
張丘顯然是白操心了,岳秦倉像是知道裡面有什麼,不過幾秒的時間,岳秦倉已經從棺材裡出來,抹了把嘴上的血,盯著他們,你們想替高志豪那個賤人報仇?
岳秦倉可能把他們劃成高志豪一隊的了。
不過這話說起來就多了,高志豪雖然花錢雇了他們,但他們更多的是想揪出操控背後陰謀的人。
眼前的岳秦倉顯然有問題,離殊剛動了下,岳秦倉已經飛身往下撲了,動作靈敏,左手彈起一道繩索打在懸空的棺材底部,快速往山地墜落。
真是麻煩。齊西嘟囔了句,剛穿好的衣服又得脫,不過下一秒,光著身子的齊西化成原形,吼聲震天,勁直往山下沖去。
這座山被整個掏空,山頂有一絲溪水不斷滴落,敲打在黑色棺材上,之後彙聚流下。
岳秦倉見到齊西原形,眼裡閃過驚詫,鬆開了手上的繩索,速度很快的跳到旁邊山壁上,很快往下躥,相對于齊西的大體型,岳秦倉人形顯得瘦小,敏捷的躲避著齊西的爪子,逗得齊西不斷吼叫。
一人一獸的身形極速下落,上面張丘只能看到兩個黑點。
不去幫忙?張丘問離殊。
離殊搖頭說:二哥他們在外面,岳秦倉跑不了。
張丘剛想問離殊怎麼知道,突然聽到一聲啼叫聲,是二哥的鳳凰原形,他心裡放鬆,離殊讓裴青留在原地守著,將老二塞到張丘懷裡,腳尖一點,身手輕巧的已經攀到懸空的黑色巨大棺材上。
此刻黑色棺材中突然伸出一隻手,張丘看的心裡一緊,大喊小心。
離殊避開那只手,整個人掉進棺材裡,張丘懸著一顆心,聽到裡面砰砰乓乓的聲音,裴青已經打算化原形去幫忙,就見離殊整個人翻坐在棺材壁上,微微彎腰,探手像是要將裡面的東西扯出來一樣。
下一秒,一道弧線從黑色棺材中劃過,徑直砸向他們這邊,張丘拉著小僵後退兩步,裴青上前已經接住了。
空中原本懸浮的黑色棺材立刻往下墜,離殊借力飛身到了岸上。
砰砰轟——
巨大的黑色棺材砸了個粉碎。
張丘見離殊完好無事松了口氣,旁邊裴青開口道:離殊,這人好像還活著。
活人?
張丘看了過去,離殊剛從棺材裡扔出來的是個男人。裴青將人放下,張丘見這人渾身像是貼滿了黑色的甲片,薄唇抿的緊緊的,兩條眉毛濃重,眼睛狹長,睜眼掃過他們眾人,眼神鋒利。
氣氛有些古怪,顯然他們面前的男人不是正常普通人,從棺材裡翻出來的能是人?!
張丘心想可能跟離殊差不多了。
你們傻站這兒幹什麼?
背後傳來齊西聲音,齊西穿了件大外套,還在嘀咕,一個個都這麼嫌棄我身材。
顯然是張于水將外套扔給齊西的,嫌棄齊西一絲不掛有礙下邳惠王眼。
三人都到了,但偏偏不見岳秦倉。
人呢?
齊西一臉不開心,可別提了,這小子身手一下子好了許多,一直追到底下,他像是知道路線似得,從底下甬道跑出去了,張于水緊跟著眼看就追上了,結果又殺來了一個女的,將人帶走了。說完瞥向地上,問張丘,這誰啊?渾身跟貼了膏藥似得。
地上男人突然睜開眼,銳利的眼神掃了眼說話的齊西。
齊西被盯得有點發毛,嘴還賤賤的說:你還看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膏藥去賣錢。
你少胡說八道了。張丘踢了齊西一腳,將男人從棺材翻出的說了遍。

張于水看了眼,試探叫道:鱉靈?
張丘見男人眼神動了下,顯然是有戲,追問了兩句,男人眼裡閃過兇狠,最後可能嫌他們一直說鱉靈太煩,說道:蓋明。不過男人說話發音很奇怪,張丘想了下,拍著腦袋說:開明?鱉靈後來成為蜀國國君,又叫開明國。
所以男人名字叫開明。
那我的好開明兄弟,咱們能起來,儘早出去不?齊西見開明還賴在地上不動,聳肩說:還是你想我們送你回棺材去?哦,回不去了,棺材被摔壞了,不然你先起來,等我找機會給你重新做個……”
離殊看了眼開明的雙腿,他走不了了。
原來是個瘸——呃,開明兄弟別見怪,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齊西連忙說。

開明眼裡閃過狠辣,冷冷說:那個人拿了我的金骨。
誰啊?齊西剛說完就想起來了,岳秦倉?
岳秦倉。開明念名字的架勢像是要扒了岳秦倉的皮。

張丘雖然不知道金骨是什麼,但是顯然沒了金骨開明就走不了路,擱誰誰生氣,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岳秦倉家可在成都的。
幾人顯然都想到了,不管是開明想拿回金骨,還是張丘幾人想知道背後之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被背後的人操控的團團轉,尤其是齊西還想替父親報仇。
是時候要化被動為主動反擊了。
原路返回,因為開明雙腿不便走路,幾人也不好真的將人扔到這裡,最後由齊西背著,背人的時候,張丘注意到開明背脊後往腰下去的一塊缺少一片甲片。
開明渾身緊貼著黑色甲片,只有那一處露出肌膚,長久不見陽光,肌膚泛著白光。
等出去發現空中懸浮的黑色石板紛紛墜落,這些跟棺材一樣,能浮起可能是因為開明,現在開明離開了,這些東西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
從此可見,開明這個人不簡單。
回到車上,張丘發現兩輛車已經不見了,應該是高志豪的打手,已經從中出來開走的,開明躺在座椅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車子,眼底閃過詫異。
裴青發動車,車子緩緩到了山路上,開明緊貼著背椅,慢慢說:青龍、獬豸、鳳凰還有個兩個不死人,一個正在覺醒的神脈。
兩個不死人指的是下邳惠王和小僵,覺醒的神脈是離殊。
那你是什麼?離殊反問。
開明盯著窗外景色,皺著眉頭,說:死過後,身上浮現甲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死過應該指的是漂流溯江之前,之後到了成都蜀地被杜宇相救。
開明盯著胳膊上的黑甲,齊西特別好奇,指著問:你這些有什麼用?護身的嗎?那洗澡怎麼辦?
千年蛻化一次,也是金骨顯現的時候。每次這個時候他是最虛弱的時候,醒來也不過一刻鐘,怎麼也無法打開蓋子,之後又陷入無盡的睡眠中。開明提起金骨,就想起被岳秦倉那小子盜去的事情,眼底藏著狠辣。

開明說話很慢,可能太久沒說話,或者不習慣他們的語音,盡力的模仿,但還是有些怪異,不過大家都能聽懂,可見天賦強悍。
顯然有人已經算好了金骨出現時間。離殊看了眼開明,誰修的墓室?
開明思緒遠去,搖了搖頭,說:那時候我身上覆蓋甲片,力量退卻,不省人事。
又陷入了死胡同。
天色已經晚了,回到前一晚住宿過的村寨,他們停下車,張丘從行李包中掏出離殊的衣服,開明一身黑甲,也幸虧現在是冬天穿高領毛衣還能擋下,至於頭髮隨便紮起來戴上帽子就成了。
我現在真想拍死岳秦倉這小子,撩完就跑,讓我給他收拾爛攤子。齊西憤憤的說,但手下卻幫開明穿好衣服又抱下車。
張丘扭著頭說:快點下來,還吃不吃飯了。
有飯吃!齊西一聽舔了下嘴巴,抱著開明往院子裡走,說:大兄弟你算有口福了,這家的醃肉真好吃,還有大饅頭——”腳步頓住,話也停了。

張丘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剛一進院子就看到齊止戎,坐在棚子下的椅子上,格格不入,周身貴氣又冷漠,他還來不及說話,齊西就跟著下車進來了。
氣氛好像凝結了。
齊止戎冷漠的神色淡淡的掃向齊西,視線移到了齊西懷裡的人。
齊西抱著開明的手動了下,眼底閃過動搖,不過一閃即逝,很快抬頭旁若無人的說:我先送他回房間。
張丘下意識的看向齊止戎,齊止戎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那什麼——”還想解釋點什麼,齊止戎已經站起來進了房間。
這到底弄的什麼事。
張丘望著離殊,離殊抱著小僵很淡定的說:洗漱吃飯,你不是餓了麼?
算了不管了,齊西和齊止戎這倆人心底都有間隙,外人插不進手,只能看倆人了。
等張丘出來,齊西也出來了,坐在棚子底下眼神卻不住的往對面房子瞥,剛從後院停完車的裴青回來,說:別看了,我剛見人走了。
齊西拳頭緊了下,面上冷笑說: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還沒說名字你就知道了?裴青見齊西口不對心,但一想中山國時的老獬豸,也不再說什麼了。

因為齊止戎的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晚飯大家都沒有心思說笑,開明倒是對每一道菜和稀飯吃的都非常認真,吃完飯,張丘送開明回房間,齊西看上去有些煩躁,出門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回到房間,張丘歎了口氣,離殊見了沒問為什麼,笑著湊過去溫柔的親了口張丘。
還歎氣嗎?
張丘被親的喜滋滋的,兩胳膊圈著離殊的脖子,重重點頭,還歎。
唇跟唇緊密貼合,輾轉吸允,張丘被親的缺氧腿軟,掛在離殊身上,倆人氣氛一下子就黏糊起來,都不敢對視,像是一點就燃一樣,但現在小房間顯然不適合倆人訴說這麼久以來的熱烈思念。
門啪啪的敲響。
小僵在外頭喊爸爸。
張丘臉紅紅的,腿還軟著,坐在凳子上,離殊去開門了。
爸爸,你嘴巴怎麼辣麼紅,是不是吃辣椒啦?!小僵戳著自己的嘴巴問。
張丘不自覺的舔了下唇,還火辣辣的,就感受到頭頂炙熱像是能將人融化的目光,知道是離殊,趕緊轉移話題,不然在孩子面前倆個爸爸做羞羞的事情多不好。
手裡拿的什麼?
小僵手裡拿著一個檔袋,揮了下說:剛剛去噓噓,齊叔叔給的,就是臉冰冰的齊叔叔。
齊止戎?剛才不是走了麼?又回來了?
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接過小僵手裡的袋子掃了眼,又遞給張丘,說:齊止戎查出些東西,蘇志才曾經跟此人有過聯繫,之前幾件地圖玉璧都是從此人名下的各種公司透出的。
背後人?!張丘一下子就想到了,翻著手中資料,是個英文名字,克裡斯汀•D是個女人?

上面的資料錯綜複雜,如果不是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根本就無法抽絲剝繭找到這個人,像是舊地圖、玉璧背後經過了幾十個人手中才流出,齊止戎能根據這些最終找出這個克裡斯汀這個人,還有和蘇志才的聯繫,十年前一次和今年五月一次,正好是蘇志才來北京的那段時間。
同時還有幾位商人跟克裡斯汀有過來往,張丘沒什麼印象,離殊在旁邊提醒,很可能是句望借的皮。反倒最後,赫然看到嶽東輝和岳秦倉的名字。
岳秦倉難道認識這背後人?
張丘想著岳秦倉的臉,總覺得不像,這人年輕氣盛眼睛清澈執拗,更像是被人利用的。
不管是真的還是被利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離殊說。
當晚張丘將資料給了齊西,可能齊止戎來這裡就是為了將資料給齊西的。
回到房間,張丘抱著離殊,好好享受著這一刻的親密,小僵在旁邊手裡舉著個緋色的霧團,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露出小酒窩問:爸爸,這個是什麼?能吃嗎?
張丘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二包子一路忙的都沒工夫跟小僵介紹。
小僵,這是——”說這話,小僵手裡的緋色團子慢慢朝兩邊散開,張丘見小僵一雙眼驚詫的瞪得大大的,圓溜溜的看向手裡的團子,小臉繃的緊緊的,換成兩隻手捧著,看了許久,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說:爸爸,妹妹真漂亮,軟軟香香的。
好兒子這是你弟啊!
不能因為你弟長得漂亮就是妹子啊,你弟有丁丁的。
張丘湊了過去,小僵好奇又興奮的盯著手掌中的妹妹,二包子睡醒了,迷迷糊糊的伸了個懶腰,朦朦朧朧的雙眼充滿了霧氣,惹人憐愛想要保護,長髮滑落遮擋住身體,見到倆顆湊過來的大腦袋,眨著眼好奇的盯著看。
被看的心肝亂跳的倆父子。
兒子好美好漂亮好蘇蘇啊!
妹妹好美好漂亮我要保護妹妹啊!
離殊見父子倆如出一轍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跟著也湊了過去,三張大臉就這麼看著霧團中的二包子,看了會張丘就發現問題了,老二生下來體格要比小僵還迷你,明明在霧團了睡了快一天了,可不過一會會白白的臉上就透出幾分倦意,困困的想閉眼睡又努力打起精神的小模樣看的張丘心疼。
乖兒子,困了就睡。張丘說完才想起兒子一天沒吃了,見二包子這副弱弱的樣子,不由聲音放輕了聲音,問離殊,老二要吃什麼?
小僵那會奶粉和血都成,現在向哪裡找奶粉,張丘想都沒想,也沒有當初有小僵時的原則,摸出匕首往自己指頭紮,被離殊攔住了。
我來就好。離殊說完,指腹出現黃豆大小的血珠,往老二嘴巴喂去,老二困的迷糊著眼動著小嘴,可能聞到味道,使勁吸了口,就那麼丁點血珠老二吸完一副吃飽好困要睡覺覺的乖巧樣子。
張丘憂心忡忡的說:這麼小的胃口啊!
小僵在旁邊也皺著眉頭,小大人的說:妹妹吃太小會長不高的。
他身體還小,吃太多消化不好。離殊摟著張丘,指著小僵說:當初小僵才生下來一天也沒吃飯。後來抱著他的指頭砸吧砸吧吃的肚子撐起來也不放手,還是被他薅下去的,不過這就不用告訴張丘了。

張丘想想也是,別給孩子撐著了,可他家老二也太瘦小了。
養養長大了就好,你看小僵。離殊照舊拿小僵作對比。
張丘回想當初裝進口袋的小僵,再看看現在蹦蹦跳跳臉圓圓的可愛胖小子就覺得有道理,回頭好好琢磨研究下育兒手冊,將心放了回去,信心十足的說:老二這麼美,咱們一定要想個響亮的名字,就跟小僵一樣響亮。
離殊默默看了眼小僵,這名字很響亮?
小僵自豪的挺著胸脯,腦袋跟小雞啄米似得點著,附和爸爸的話。
妹妹要跟小僵名字一樣好聽。
乖兒子,這是弟弟不是妹妹。
才不是,爸爸騙人,是妹妹,妹妹好看。
真是弟弟——誒,算了,等以後你看到他丁丁就知道了。

張丘滿心陷入給老二取個像老大一樣響亮特別的名字,小僵全程在旁邊興奮的附和,旁邊離殊一言難盡,為老二有些操心,不過看到張丘嘴裡嘀咕又推翻名字的可愛神情,算了,高興就好,反正又不是給他取。
第二天一早車上。
張于水震驚臉看向離殊,你就不能管管?起這種名字你家老二長大了可能會打死你們的。
下邳惠王忍不住笑,就是旁邊原始神話中的開明也露出一副微妙表情。
離小紅、離小美、離小小 ……
張丘收起想了一夜記的小本本,見大家這麼說,不由露出不好嗎的表情,離殊摸頭,溫柔的笑著說:還不錯,有幾個比較響亮。
爸爸,對啊!小僵點著腦袋附和。

前面開車的裴青差點將車開下山溝,哈哈哈笑著說:你們倆口子可真夠可以的。
大家這樣子,張丘陷入了自我懷疑中,離殊捏著張丘鼓起來的臉頰,真跟小僵一樣。
小僵撐著臉也很納悶,爸爸給妹妹起的名字明明很好聽呀!
齊西坐在後面角落沒有說話,手裡捏著齊止戎給的名單,要擱以前聽到這些名字第一個先哈哈哈笑開懟張丘了,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昨晚齊止戎看他的表情。
好像有些傷心?
怎麼可能,這人是沒有心的。
一直到晚上車子才到了成都,快到林家酒店那條街,前面被堵得死死的,張丘看了眼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不是下班高峰期的,而且林家酒店鬧中取靜,這條街道不算很繁華的。
裴青下去看了眼,回來說:前面出車禍了,交警正安排通路。
果然又等了十分鐘,車流緩緩向前,裴青開著車,速度很慢,路過車禍區,是一輛大車壓癟了小轎車,地上鮮血橫流,地上有白布遮蓋著三具屍體。
小僵趴在窗戶向外看,張丘捂著兒子眼睛,就聽兒子指著外面說:小林哥哥。
張于水聽到小林名字,睜開眼看向外面,見到熟悉的人影,張于水皺著眉,真是小林。
小林不是投胎了?張丘可是親眼看到小林去下面報導的。

這裡車子不好停,交警指揮著往前走,到了酒店,幾人剛停好車也來不及取行李,直奔剛剛出車禍的地點,路段已經被圍起來,車輛疏散,趕來的家屬痛哭哀嚎,就看到屍體旁邊兩個穿著正裝的男人,手裡拿著平板電腦在不停地寫著什麼。
白臉男人指著說:記載好了就回去,生死有命,你傷心個什麼勁兒。
高高大大的漢子眼眶紅紅的,說:白老大,這人老婆馬上就要生了,我就是傷心。
這倆人說這話旁若無人,員警家屬像是誰都沒看見似得。
突然那個白臉的男人抬頭向他們看了過來,皺著眉,動了下嘴,最後拍著高大男人的肩膀,指著他們方向說:找你的。
高大漢子抽了下鼻子,抬頭看過去,頓時愣了下,然後高興的沖他們揮手。
傻裡傻氣一米八幾粗壯愛哭心軟的漢子。
張丘可真是印象深刻,這特麼的就是小林啊!


第七十七章 傳國玉璽一
當初張于水給底下賄賂,純粹是為了小林投胎之路打點一下,不至於到了底下被欺負的,沒曾想底下人拿了豐厚的賄賂,高高興興的打量了下高高大大的小林,體格不錯,看著也夠兇狠,膽子也大,見了他也不害怕,倒是適合做這行,能鎮住小鬼。
於是就拍著肩問要小林要不要來地府當差,當然現在人家都叫的洋氣,公務員。
老大說我現在在實習期,一個月可以休三天假期,黑白兩夜倒,業績好了獎金就高,底下的房子也不貴,要是轉正了就雙休,工資翻倍的,休息時間還能留在上面,我就想,也許投胎了也沒這麼好的工作機會,還不如留下來,反正現在日子過得不錯。小林高興的說。
張丘聽小林胡說八道這些理由,最根本的可能還是忘不了林嘉禾。
休假留在上面可不就是方便偷看你家少爺。齊西笑嘻嘻的說:確實也方便,你家少爺也沒結婚,現在以為你死了正傷心著。
小林表情彆扭,顯然是讓齊西說准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抓著齊西的袖子急急忙忙說:少爺沒有結婚嗎?為什麼?他怎麼知道我死了的?
你不知道?張丘以為小林知道林嘉禾沒有結婚才留下來的,林嘉禾算得上當地的青年才俊鑽石王老五,蘇家又是當地的名門,倆家結合婚期炒的全城都知道,林嘉禾婚禮當場逃婚,不用想就知道滿場風雨茶餘飯後談資了。

旁邊的白臉男人冷聲說:你們以為我們地府找公務員這麼草率?沒有崗前培訓就能接手?
我真的不知道,原本就是想偷偷看看少爺,他結婚了生了孩子,我還能幫忙看著點的,沒想著怎麼樣。小林小聲說。

被旁邊的白臉男人罵道:就是喜歡個臭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我說你好歹也是我徒弟就不能硬氣起來,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氣死我了,你是不是老黑那個老王八蛋塞過來故意壞我業績的臥底?!
老黑就是當初問他要不要留下當公務員的官差。
小林嚇得趕緊擺手,頭跟撥浪鼓似得搖,張丘看的都眼暈。
白臉男人哼了聲,諒你也不敢。
小林有些暈乎,當初黑官差知道他喜歡他家少爺就讓他滾到這邊報導了。
我今天第一天外出實習的。小林看了他們一眼,還有兩天我就能休一天假,到時候我再來找你們說話。
張于水笑眯眯的看小林,打趣道:只休一天捨得來看我們?
小林臉上露出窘迫,老實的說:我、我晚上等少爺睡了在過去。他看了眼旁邊白老大臉黑著,知道上班時間不敢摸魚,連忙說:我先工作了,休假再找你們。
好好工作。張丘本來想拍小林肩膀,但是想著外人看不到,他拍著別人當他神經病,於是作罷。

白臉男人和小林已經忙完了工作,遠遠走去,甚至還能聽見白臉男人暴脾氣的說小林。
我又沒催你,看把你嚇得,跟個鵪鶉似得,算了,一會罵哭了還得我哄,麻煩死了,老黑這老王八蛋果然不讓我省心 ……”
小林如今在地府當差也不知道好不好,不過小林開心就好。
幾人回到酒店。
張丘和小僵帶著老二去了浴室,浴缸裡放滿了水,小僵從他汽車書包掏出許多寶貝的玩具,最喜歡的大黃鴨放在水中,滿心歡喜露出倆酒窩盯著緋色霧團。
妹妹、妹妹,哥哥的鴨子給你玩,飄在上面可好玩啦!小僵肥嘟嘟的手指小心摸著心愛的妹妹,不一會高興的露出倆虎牙沖張丘說:爸爸,妹妹在跟我玩,真可愛。
張丘拿了衣服進來就見老二的緋色霧氣化成一縷縷將小僵手指圍繞著,小僵高興的臉通紅咯咯的笑。
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但他也想被老二蹭蹭。
於是離殊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父子二人趴在浴缸邊上撅著屁股逗老二。
視線移到圓潤挺翹某人的屁股時,離殊眼裡的緋色濃郁,張丘動了下腿,總覺得後面涼颼颼的,一回頭就看到離殊完美放大的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背,屁股後面頂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張丘臉紅了,孩子還在你幹什麼呢!
你說我想幹什麼?離殊勾著唇反問。

張丘聽到幹字笑了下,低聲罵了句流氓,結果離流氓不負張丘所想,變成真流氓,不過旁邊就是小僵,離殊也不敢太過分,倆人緊貼著一會就黏糊起來,張丘被蹭的心裡癢癢,也忍不住了,抱著互看了眼。
小僵爸爸交代一件艱巨又神聖的事情。張丘厚著臉皮,對上兒子單純又萌萌噠的眼神沒好意思開口,離殊摟著張丘的腰,聲音低沉的介面說:你幫弟弟洗澡,弟弟可能比較喜歡玩大黃鴨,跟你以前一樣,多玩會。
小僵眼睛閃亮了下,重重點頭,拍著胸脯保證,爸爸放心,我一定會幫妹妹好好洗澡的。
張丘對小僵認為老二是妹妹這件事無力扳回,現在滿心都是跟離殊幹點沒羞沒躁的事情,無所謂的點頭,小心別淹了。
不會的。離殊摟著張丘的腰往出走。

哢噠,門緊緊關上。
浴室裡小僵肉呼呼的手捧著心愛的妹妹,見到緋色霧氣繞成一團,嘟嘟嘴吧唧親了口,妹妹你真香。
門外傳來壓抑的喘息聲。
慫包別這麼大聲,小僵會聽見的。
你、啊、手別、別 ……”
這麼久沒做,不擴張你會受傷的,乖,不過你底下可不是說不的樣子。
混、混蛋!

離殊當足了混蛋,將張丘從裡到外都染上了他的氣息,這才心滿意足的收手,抱著昏睡抬不起胳膊的人親了口,乖,洗過澡再睡。
兒子。張丘困的迷糊說。

我去看看。離殊現在覺得孩子太多也不好,太麻煩。
門開了,小僵裹著浴巾坐在浴缸旁邊打瞌睡,懷裡還揣著緋色一團的霧氣,離殊伸手將小僵抱起,小僵眯了下眼,手裡把霧團抱緊,嘀咕了句妹妹。
睡吧。離殊抱著小僵放到了小臥室,回頭見到張丘光溜溜的身子趴在皺巴巴的白色床單上,奶白的肌膚紅痕斑斑,不由眼神暗了幾分,親了親張丘紅通通的耳根,離殊聲音低沉說:我帶你去洗澡。
張丘唔了聲,懶得動,想著離殊還有點良心。
結果到了浴室他就知道離殊哪裡是有良心,壓根是包藏禍心!!!
第二天張丘睡到日上三竿,腰酸背痛的,一睜眼小僵趴在他床邊,大大的眼睛巴巴的望著他。
怎麼了?
小僵不開心說:給妹妹的小鴨子不見了。
張丘知道那只小黃鴨,花花送的,他家兒子的第一件玩具,寶貝的不成,後來離殊失憶了還鄭重其事的送給了離殊,現在又回到了小僵手裡,昨晚洗澡小僵可是掏出來給妹妹玩的。
不會丟的,一定就在酒店,昨晚還在的。張丘摸著兒子腦袋,幹氣十足起身說:爸爸給你找——我的腰。
跌回床上,張丘捂著腰直哼哼,他和離殊將近四個月沒做,昨晚做的是黑天昏地的,本來說不要了,但一看到離殊的臉跟中了邪一樣,迷迷糊糊的就同意再來一遍,然後就是最後一次 ……
最後一次到底做了幾遍來著?
張丘記不清了。
爸爸怎麼啦?小僵歪著腦袋擔心的問,小肉手摸著張丘的腰,我給爸爸揉揉。
張丘酸疼的呲牙咧嘴,對上兒子單純又關心的目光,當然不能說被你大爸爸壓著啪啪啪做了一晚上這種羞羞的事情了。
坐車坐的腰疼,沒事爸爸現在就幫你找小鴨子。張丘挪著下床,正巧離殊端著早餐進來了,見張丘下床問了下,小僵噠噠噠跑過去抱著大爸爸的腿說小鴨子不見了。
離殊放下早餐盤,摸著兒子軟軟的發頂,對張丘說:你去洗漱先吃早飯,我幫小僵找小鴨子。
張丘也覺得自己的腰彎不下去了,進浴室刷牙順便看了圈,小鴨子確實沒在,外面離殊問小僵弟弟,張丘刷著牙探出腦袋,見小僵從自己睡衣口袋掏出緋色霧團,像是被吵醒了,紅霧一點點散去,繞著小僵白白嫩嫩的指頭。
妹妹鴨子不見啦!小僵見到漂亮的妹妹還是很開心的,小手指摸著妹妹的頭髮,我攢錢給你重新買。
張丘漱口擦著嘴巴過去,見他家老二才睡醒眼裡還水霧濛濛,長長的睫毛眨了下眼,像是沒聽懂小僵的話,小僵還以為老二也可惜小鴨子湊過去親了親老二的發頂,露出小虎牙說:二伯伯說了,我現在就可以掙點小錢啦!
掙個什麼錢!張丘好笑的看著小僵五短小豆丁的樣子,就這樣還要抓鬼畫符壓根沒人信的。
霧團裡老二蹭了蹭身下軟軟的緋色霧氣,伸了個懶腰,彎彎扭扭的坐了起來,精巧漂亮的手指一縷縷紅色霧氣纏繞,紅色霧氣中透出一點點黃色。
張丘驚詫的看了過去,小僵微微張著嘴,指著霧氣中越來越露出的東西說:小鴨子!
消失不見的小黃鴨全部露出,被紅霧托舉著到了小僵面前,老二眼睛彎了下,眼底的朱砂痣漂亮的像是泛著紅色流光。
咯咯,鴨鴨。
軟軟糯糯的聲音,特別細小,但聽得張丘心坎都快軟成一灘水了,他家老二真的是軟成小天使了,不過老二會叫人第一句竟然是咯咯,張丘擰著小僵胖乎乎的臉,臭小子,好羡慕。
小僵高興的在原地蹦躂,都快飛起來了。
妹妹好乖。
張丘扶額,乖兒子,真的是弟弟。動手要撩老二遮擋身體的長髮,老二害羞的紅了臉,軟軟的聲音叫爸爸,張丘立馬沒有什麼原則了,什麼妹妹弟弟全都丟在一邊,眼裡全都是他家美顏盛世的老二。
離殊在旁看的搖頭無奈,親了口張丘側臉,先吃飯,你不是說了要買奶粉和衣服的。
對對對。張丘嘴巴這麼說,眼睛黏在老二身上都沒移開,你說我的基因怎麼能這麼好呢!

離殊睜眼說瞎話,彎著嘴角說:當然,全都是你的功勞。
你也不用太謙虛了,也有你一丟丟的。張丘被捧得就算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看著離殊完美的臉,手指比劃著距離,這麼多了,也不是一丟丟。

坐下吃早餐,張丘看到小黃鴨想起剛剛一幕,興奮說:咱家老二的紅霧真厲害,紅霧,紅,啊我想到了,老二就叫離小緋。
相比小紅和小小,離殊對這個名字還是挺滿意的。
小僵也覺得特別好聽,很捧場的點頭,張丘拍板,那就離小緋了。
吃完早飯,張丘和離殊一家四口去逛商場買東西,二哥張于水托人打探岳秦倉家,上次的盤山別墅岳家已經搬了,只能等消息,開明腿腳不變留在酒店,小鈴鐺心軟拉著裴青過去陪開明聊天說說話。
張丘先買了奶粉,到了玩具店,小僵眼睛都亮了,噠噠噠的跑到芭比娃娃區緊緊的盯著看,轉頭露出小酒窩說:爸爸給妹妹買,妹妹會喜歡的。
小緋喜歡才會怪!
結果小僵口袋鼓鼓露出一縷紅霧活潑的點了點,張丘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道真的要買芭比娃娃給老二啊?
張丘覺得老二是不是對他的性別有什麼誤解,畢竟才生下來就跟小僵這個妹控在一起待著,小僵整天滿口的妹妹不離嘴,認錯自己的性別也很正常,不過這事還是得板正才好。
買了奶粉衣服一家四口滿載而歸,小僵也吃到了霜淇淋和臭豆腐,見到大爸爸一臉嫌棄的樣子,湊著剛吃完臭豆腐的嘴求親親,離殊一臉黑線的忍著沒丟開小僵,張丘在旁邊笑彎了腰。
不愧是他的好兒子。
回去已經到下午四點多了,對於在西安上學的張丘來說,成都的冬日算的上溫暖了。
開明身上穿的還是離殊的衣服,這次出去張丘也沒忘給開明買了兩套,離殊臉色不太好,在旁邊緊緊的盯著,張丘攤手,我還不想別人穿你的衣服呢!
你吃醋了?離殊問。

張丘心想小樣的明明是你吃醋,面上裝著很不高興的樣子,哼了下,你知道就好。
於是離殊對張丘給開明買衣服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回到酒店直接去了開明的房間,一開門大家都在,開明眼底陰霾,盯著一個角落,張丘看了過去,竟然是岳秦倉。
張于水站在旁邊說:這小子自己找上來的。
張丘看了眼開明要扒掉岳秦倉皮的兇狠樣子,真佩服岳秦倉主動上門的勇氣。
對不起,我回去後才發現這個。岳秦倉將手裡的牛皮本遞給開明,開明沒有接,用狠辣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岳秦倉,小子,你知道你動了什麼嗎?
岳秦倉硬著頭皮,看了回去。
我知道,金骨,找我的人說過。
那你知道拿了金骨,我會怎麼樣?

岳秦倉搖頭,當初他們說可以替我爸報仇,條件就是交換金骨。她替我蘇醒了力量,教我用舌尖血塗滿玉璧然後打開棺材,我對這些本來不信,但只要能替我爸報仇我就想著試試的,原本以為神話故事裡的人物,就算真有也就是一截骨頭,沒成想、沒成想一開棺你像個活人,我也被嚇了一跳。
就你是守護人?開明眼底帶著嘲諷,伸手接過了筆記本。

張丘站在後面看見是嶽東輝的字,大意是家裡傳承說是蜀都開明王朝的守護人,但嶽東輝一直也是半信半疑,因為老祖宗時代口口相傳的玉璧家裡並沒有,因緣巧合下嶽東輝得了這塊玉璧,開始真的相信他們岳家是鱉靈的守護人這一說法。
嶽東輝對這些只是興趣,專門請了學者來研究,結果口風走到高志豪耳朵裡,因此有了高志豪設計殺人奪寶的事情。
這本子是外出交流回來的教授給我的,我才知道……”嶽東輝面上帶著羞愧不好意思,但卻不後悔殺了高志豪,只是他沒想到開明是個活人,現在拿了金骨,人腿不能走了。
張丘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要是沒遇見離殊,沒破了他的三觀,或許他也會像岳秦倉一樣先報了父仇再說。
不然你把我腿打斷,我賠你好了。岳秦倉說。
聽到岳秦倉這麼說,整個酒店房間的人都無語了,這根小孩子玩過家家似得,弄壞了你的要原模原樣賠償。開明上下打量了翻岳秦倉,說:胳膊伸過來。
岳秦倉穿著襯衫,將胳膊遞了過去,嘴巴還說:打斷手也行。一臉捨身救義的樣子。
刺啦。
你撕我襯衫幹什麼——”岳秦倉對上開明冷冽陰狠的眼頓時閉嘴不敢在說話。
張丘注意到岳秦倉胳膊上有道疤痕,粉色的像是蜈蚣似得從手腕斜著到關節處,他們掉下水時張丘見過,當時還以為是岳秦倉下來時劃傷的,現在看來並不是。
這個啊!那個女人往我這裡劃了一刀,也不怎麼疼。
誰管你疼不疼。開明冷冷說:應該抹你脖子的。手上卻將袖子往上掀了些,露出黑色的甲片,直接捏著一片猛地撕下來,白色的肌膚冒著血珠,開明沒有理會,像是受傷的不是他一樣。

一手握著岳秦倉的動脈處,手法很快,張丘還沒怎麼看清,開明手裡的甲片已經消失在岳秦倉的動脈處。
岳秦倉捂著胳膊慘叫痛呼,不一會額頭豆大的汗珠,只見岳秦倉的粉色疤痕像是蠕動一樣,動脈的肌膚破開一個小口,一條軟乎乎的綠色長條蟲子鑽了出來。
弄死它。開明說。
裴青手裡握著小水果刀直接在蟲子掉地上的時候紮了過去,將蟲子釘死在地板上,沒一會剛剛還活著的蟲子慢慢化成灰燼。
原本岳秦倉粉色的疤痕也消失不見,動脈處只留下黑色橢圓甲片痕跡。
這什麼東西?
蟲蠱。開明皺著眉說:當時邪術盛行,蟲蠱入體可以提升人的潛能,平時不察覺,但當主人要操控就會喪失意識。

不知不覺間岳秦倉已經成了對方的傀儡,幸虧開明發現的早。
那這個什麼意思?岳秦倉臉色已經恢復過來,指著動脈處的黑色印記問道。
開明唇角帶著狠狠的笑,現在你成了我的僕人,如果敢反抗我的命令,我讓你生不如死。
張丘想說可能開明逗岳秦倉玩,但一看開明眼底的毒辣,還真不好說了,不過開明和岳秦倉之間的恩怨他倆自己解決,他現在想知道那個女人的資訊。
是個華裔,夾雜著ABC口音,一米七左右身高,長得挺好看的,身材不錯,對了,我交金骨時候,裴青拽掉了她的袖子,胳膊上也有剛剛的疤痕,蟲蠱。岳秦倉說完啊了聲,我手機有她照片。
張丘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岳秦倉了,有照片不早點拿出來。
忘了,我還是偷拍的。岳秦倉掏出手機翻相冊,很快找出來遞過手機給他們看。
照片拍的角度不好,只有半個身形,另外一半被打手似得男人擋住了,華人,小麥膚色個頭高挑,長得不是傳統美女的,高挑眉薄唇高挺鼻樑,眼睛不大狹長,照片中正在打電話。
即便是有照片他們目前對對方還是不瞭解,要是齊止戎在就好了,齊止戎查了這麼久應該比他們要知道的多點。
張丘看向齊西,齊西一直不怎麼在狀態,看向窗外不知道想什麼。
目前所有線索只有華裔女人克裡斯汀了,玉璧沒有地圖沒有金骨也丟了,他們總是被對方牽制著往前走,這種感覺還真是很討厭。
張丘幾人往出走,房間裡還有開明指使岳秦倉抱他洗澡換衣服的聲音。
齊西,你房門口有個快件,買了什麼寄到這裡?張丘盯著盒子,外包裝連快遞物流單都沒有,該不會是你黑粉吧?
小僵動了下鼻子,爸爸,裡面有血的味道。
齊西捧著盒子手頓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臟突然疼了起來,眼皮跳的很快,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第七十八章 傳國玉璽二
齊西握著盒子的手不自覺的抖,連帶的張丘也緊張起來,空氣中氣氛驟然凝結嚴肅。
也許誰惡作劇。張丘語氣放的輕鬆寬慰齊西,齊西現在這個樣子太緊張了。
齊西嗯了聲,穩了穩神拆開了盒子,裡面裝了只木質盒子,木盒子上是一塊玉璧,白璧無瑕雕刻著紋路,赫然就是地圖,齊西卻看也沒看,隨手將玉璧遞給旁邊張丘,心口咚咚咚跳的厲害,手放在木盒蓋子上,頓了下。
啪。
盒子打開了。
一雙血淋淋的眼睛平靜的放在盒子中。
張丘嚇了一跳,這是人的眼睛。
空氣中沉默。
握著盒子的齊西手背青筋暴起,死死的扣著盒子,冷靜低沉的道: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也許——”張丘一開口被自己乾澀的嗓音嚇了跳,也許這是別人的。

離殊拾起地上的盒子,有封信。
齊西抱著木盒子渾身抑制不住的暴怒,像是隨時要變身一樣,裴青穩著人,離殊快速拆開信紙。
【他冷漠的雙眼我很喜歡,不過誰叫他看了不該看的人。根據玉璧找到傳國玉璽,同時我要離殊的神魄,你的翅膀,裴青的龍角,還有鳳凰膽,如果沒有集齊,我不介意下次親自動手,他不僅眼睛漂亮,身上還有別的地方也很值得我送過去讓你欣賞。】
裴青緊緊按著齊西,齊西看到信紙內容睜雙眼充血,已經控制不住怒吼出聲。
我要殺了他。
冷靜,齊西,齊止戎還等著你去救他。

暴怒中的齊西聽到張丘的話慢慢冷靜下來,他雙手緊握著盒子,咬著牙,雙眼爆發出怒意,我一定要他們不得好死。
張丘又看了遍信,齊止戎應該是想幫忙找到幕後人,看了不該看的人,所以送信的可能就是幕後人的下屬,腦中瞬間閃過克裡斯汀這個名字。
出什麼事情了?
背後過道傳來聲音,可能剛才齊西的怒吼聲太大,張丘回頭一看是岳秦倉背著開明,他轉頭見齊西雙眼充血隱忍暴怒的模樣,低聲將事情說了遍。
岳秦倉雖然沒見過齊止戎,但他差點就成為害了齊止戎那夥人的幫兇,心裡沉甸甸的,他從沒想過這群人手法這麼歹毒。
背後的開明看了眼齊西。
先找到齊止戎,我的甲片可以治癒他的雙眼,但前提是他的眼睛要妥善保存。
如果眼睛腐爛的話,他的甲片也起不到作用。這完全是因為一路上這些人對他的幫助,不管是張丘替他買的衣服還是齊西幫他照顧他,他一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齊西手一緊,撫摸著木盒子,我將它凍起來怎麼樣?
張丘也不知道行不行,看向開明,開明皺著眉,你不想他視線受影響還是不要。
讓小緋試試看。離殊開口道。

張丘瞬間想到小緋昨天吞掉的那只鴨子,連忙從口袋掏出小緋,戳了戳紅霧,小緋一臉沒睡夠精神不足的樣子,聽到爸爸的問話,小腦袋點了下。
但張丘又怕小緋能保存,但萬一只是個儲存櫃,放進去時間久了有問題呢?
紅霧包裹吐出一顆葡萄,小僵指著說:昨天給妹妹吃的。
小僵看到什麼好吃的都要塞給小緋,但是小緋肚子就那麼小吃飽了又怕傷了哥哥的心,就用紅霧收藏起來打算以後再吃的。
葡萄上還有新鮮的水珠存在,跟昨天他們吃的時候沒什麼變化。
這個孩子有隔離空間吞噬能力。開明挑著眉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竟然能力這麼強大,齊西,你可以將齊止戎的雙眼存放在小緋那兒,等找到了齊止戎可以立刻換上。
齊西面色鄭重的將盒子遞給小緋,謝謝你小緋,他交給你保管。
小緋點著小腦袋,紅霧一點點散去將木盒子包裹中,隨後木盒子消失不見。
因為齊止戎出事,齊西整個人陷入狂躁不安,儘管表面上十分平靜,但張丘知道齊西一秒鐘都不想留在酒店,什麼都做不了的狀態能逼得人發瘋。
張丘著手研究地圖,徹夜跟北京的師哥視頻聯繫,倆人一起分析,最後得出是在蒙古稱海城。
這裡的蒙古不是內蒙,而是現今的蒙古國,稱海城早已消失不見,這是當時元朝時期疆域中的一個城市。
這下麻煩了,要去的話需要辦簽證。張丘頭疼,他們需要儘早快速出發,對方簡直不是人,能活生生的挖掉齊止戎的雙眼,誰知道後面還會對齊止戎做些什麼。
華亭知道齊止戎的事情,說:這個沒問題,我托人辦,你們把身份證資訊給我。
張丘一看時間已經第二天早上六點,當下說:我們最早航班動身去北京,簽證的事情就麻煩師哥了。又匆匆忙忙往外跑,離殊一把拉著,他一晚上沒睡,離殊一晚上在旁邊陪他。
我去找他們要身份證資訊,你收拾洗漱下,要出發了。離殊親了下張丘腦袋,車上睡會。
好。

離殊去要眾人身份證,難在開明是個黑戶,最後還是岳秦倉幫忙走門路的,只是不可能今天出發去北京了,最後快速商量,開明和岳秦倉之後用了護照辦了簽證跟他們匯合。
我們會儘快找你們匯合的。開明眼裡陰暗狠辣,動了我的東西,就要想到代價。
旁邊岳秦倉抖了抖,他越來越後悔跟克裡斯汀那群人合作了,被開明這個老鱉纏上,整天當牛做馬的。
眾人出發,到了北京不過早上九點多。齊西全程陰沉著一張臉,機場中不乏他的粉絲認出,但此刻沒人敢上前打擾,猶猶豫豫的站在不遠處拿著手機暗暗的拍照。
張丘拍了下齊西肩膀,你放心,一定會救出齊止戎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上了車直接到師哥家,簽證要等中午才能出來,張于水這段時間準備東西,鐵器匕首這些就別想帶了,飛機安檢過不去,只帶了朱砂符紙還有一些法器。
張丘幾個跟師哥進了書房。
華亭指著地圖說:這個是元代地圖,這個是現今的,以元代的地圖稱海城在雪山後面,靠近紮布汗河,他們要的傳國玉璽本身是和氏璧,後來秦統一,嬴政用和氏璧做成了玉璽,李斯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後來國家更替興亡,傳國玉璽據傳在元代時出現過,但當時掌權者並沒有拿出來,現今以為是傳聞,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後來清朝入關內,沒有傳國玉璽自己做了個聊以安慰,權當自己是真命天子。
我也沒去過,只能靠地圖做出這副路線,你們先參考著。華亭將他做的路線給了小師弟。
沒多久陸風急忙回來帶來了簽證,見他們匆忙的厲害,說:我給你們準備了些東西,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你們再急有些東西不能忘了帶。
陸風也下過坑,找過道上人諮詢過,蒙古雪山又是大冬天的可想而知艱難,本身路上危險,幾人就是再厲害還是注意些,因此昨晚聽說張丘他們要去稱海國,早早起來讓人準備,GPS放水手錶、登山拐杖、背包、睡袋等等。
你們到了之後肯定來不及準備,我們幫不了什麼,後勤還是能做的。華亭望向幾人,平安回來。
謝謝。齊西說。

陸風準備的東西很齊全,但攜帶的都是很便捷的,畢竟是爬雪山要盡可能的簡裝,裝到一個四五十斤的背包中,歸納的很整潔,裡面還有高熱量的食物。
幾人背上包,小僵跟花花揮手道別,上了車直奔機場。
在機場隨意吃了兩口,直接上了飛機到蒙古國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裡的氣溫更冷,風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的皮膚上,接他們的是陸風安排好的當地人,年輕男孩子,個頭不高但很壯實,皮膚粗糙,紅黑紅黑的,一笑一口牙,挺憨厚老實的樣子,普通話說的很流利。
簡單介紹後,巴音直接帶他們去科布多城酒店,按照師哥說的這座城市距離雪山和消失的稱海城最近,他們必須要找當地的老獵手才能進雪山,巴音只負責幫他們找人找酒店打打雜。
到了酒店天已經黑了,眾人奔波了一天早已饑腸轆轆,齊西沒什麼胃口不想下去吃飯,張丘沒勉強,打算吃完給齊西帶點回來,他們沒跑遠,就在酒店附近的餐館打算迅速解決。
科布多城是蒙古西部古老的城市,雖然是省會但發展的很是緩慢,尤其是冬日,街頭基本沒什麼行人,餐館裡也是零星兩位當地人喝著酒閒聊。
老闆是個壯漢,很彪悍,見到他們眼神露出詫異,操著彆扭的漢語說:冷了,來旅遊?又讓自己閨女給他們倒奶茶招待人。
這裡食譜都是蒙語,幾人看不懂,但好在老闆會點漢語,手腳比劃的點了餐。
烤羊肉、炒米、奶皮子等等。
實在是太冷了,餐館裡並沒有開空調,老闆像是感受不到冷似得,十分習以為常。張丘見到老闆閨女手指腫的跟蘿蔔乾似得,但很麻利的給他們沖奶茶,輪到小僵,小姑娘還抿著嘴笑,說著蒙語,張丘雖然聽不懂但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估計是誇小僵的。
你家閨女漂亮的。老闆說。
張丘低頭一看,他家小僵帶著兔毛帽子遮的只剩巴掌大的小臉,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露出倆酒窩,還真挺像乖巧可愛的女孩子。
男孩子。小僵嘟著嘴強調。
張丘心想說你女孩子就炸毛,你整天把小緋叫妹妹良心就不會痛嗎?!
老闆閨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很詫異的跟老闆說著蒙語,老闆回了兩句,舉著大拇指誇小僵,漂亮。
他們這邊說話,那兩位喝酒的好奇看了過來,笑眯眯的說著蒙語,估計都是誇小僵。
沒多久,巴音過來了,可能太著急了,普通話夾雜著蒙語說,大致就是原本找好帶他們進雪山的嚮導摔壞了腿明天不能去了。
張丘放下了筷子,沒想到這麼不順。
能不能儘快找別人,可以將價錢翻倍。
巴音搖頭,那也要再等幾天了,前兩天大雪,現在雪山不好進,很容易出不來的……”又夾雜著蒙語說雪山如何艱險之類的。
他們可以等,齊止戎不能等,張丘覺得要是找不到人齊西一定會沖進去的。
眾人眉頭緊促,突然聽到後面喝酒的漢子嘰裡咕嚕說了一堆,顯然是沖著他們說的,巴音有些高興,連忙翻譯說:他說可以帶你們去。又說了價錢。
顯然剛剛說話時對方聽到了張丘價錢和巴音說的數字才動心的,見他們不信又說了一通,大致都是誇自己曾經在雪山打過獵之類的話。
張丘有些猶豫,旁邊離殊看向巴音,你告訴他,我們要進雪山裡面,如果半途走了,一毛錢都不會給的。
巴音如實翻譯,那位喝的有點上臉的漢子想了下還是擺手不行,可能本來以為張丘這些人是遊客只在雪山外面晃蕩一圈就行的,要是進去那可是會丟性命的。
可能覺得丟面子,搭話的男人和同伴結了賬匆匆就走了。
飯館裡張丘幾人皺著眉,都在思考明天怎麼進,實在不行就硬抗算了。
你們要雪山?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擦著手,比劃著說了一通,巴音有了之前的教訓這次也沒有很激動,跟張丘他們說:老闆說他認識一位元人可以帶你們進去。
現在沒人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張丘說:你問問詳細情況,我們要進裡面的。
巴音跟老闆交涉,張丘雖然聽不懂但看巴音很細緻的問,老闆對答的很認真,覺得有可能有門。
果然,巴音說:老闆說的是他村裡的老獵手,他以前是雪山腳下村子人,後來做生意來城市裡了,他們村裡的一位大爺,據說他小時候在雪山走丟了,還是大爺帶他出來了,大爺整日靠進山弄東西,經驗很豐富,說你們可以到恩和村子問問的。
又說了這位大爺家在哪裡之類的信息。
張丘幾人互相看了眼,決定還是明天去恩和村找人,要是這位大爺不行,雪山腳下的村子總會有別的熟路的獵人在。
吃過飯,第二天一早巴音帶他們去了老闆口中的恩和村,距離雪山十分近,連綿無盡的白茫茫高山,一眼望不到頭,張丘心沉了下,他將雪山想的太簡單了,沒有嚮導進去真的如同大海撈針。
風中夾雜著雪,不過剛下車吹了會,張丘就覺得自己睫毛能凍住,拉低了帽子,握著小僵的手,冷不冷?
爸爸不冷。小僵只戴了個帽子,張丘給裹得圍巾被拉了下來,臉紅撲撲的看上去一點都不怕冷的樣子,張丘放心了,也有點羡慕兒子這渾身自帶的各種天賦技能。

不過這麼牛的兒子叫他爸爸,他也很牛的。
恩和村房子零星散落著,人煙稀少,巴音帶他們找到最破落的一戶房子,木院子門,四周牆都是積雪。
誰啊!
巴音隔著門說了來意,門啪的開了,裡面露出一張皺巴巴黑紅的臉,眼睛四周佈滿了褶子,視線移到門外的陌生人一下子銳利許多,透著長者的智慧。
進雪山,還要進裡面?
這句話是用漢語說的。
張丘驚訝這位大爺普通話說的很好,連忙說:我們要找人,我們的朋友在裡面。
找人啊!大爺看了眼張丘,沉思了下,點點頭,先進來說話。



第七十九章 傳國玉璽三
大爺叫庫勒,今年五十八歲,自小在恩和村長大,二十多歲的時候去中國認識了他妻子,之後在中國待了三年多,而後有了孩子又重新回到蒙古國,靠著進雪山打獵、采藥過日子,後來妻子生病去世,只剩下庫勒和他兒子了。
房子一眼能看到頭,張丘沒見到大爺口中的兒子。
阿木爾他進山裡了。庫勒大爺皺著眉頭像是在想些什麼事情。
張丘有些猶豫,庫勒大爺年紀大了,看上去瘦巴巴的老頭,帶著他們翻雪山進到裡面感覺有些危險。不僅是張丘這麼想,其他人也覺得不太靠譜。
巴音你還能再找到別人嗎?齊西率先直接說。
不用找了,你們不信我?庫勒大爺眼神掃過他們,笑了下,你們這些年輕人,不要小瞧我,我敢保證這片地區你們再也找不到比我還要合適的嚮導了。
確實,庫勒大爺會說漢語,而且時間緊迫,眼下確實是他們的好選擇。
可是庫勒大爺我們擔心你的身體撐不住。張丘說。
庫勒看了眼張丘,我還怕你們的身板頂不住美麗大山的嚴寒。又俐落的打斷幾人接下來的話,好啦好啦,不用擔心我,你們不是趕時間麼?我要先準備些東西,明天一早就走。
翻山的東西我們都帶了,能不能儘快現在就出發。齊西說。

庫勒大爺擺手,眉宇嚴肅,你們的東西我用不慣,不要急忙,到了裡面還是得靠老東西才成。
張丘見齊西眉眼間都是急切,壓著人的肩膀說:再等等我們就出發。
齊西嘴巴動了下,最後沒有說什麼。
當晚他們住在庫勒大爺家裡,並沒有房間和床鋪可供他們睡,隨意湊合了晚,張丘發現庫勒大爺家十分簡單蕭瑟,到處都是灰塵也沒有什麼食物,看來這爺倆都不是開夥的人,巴音當天就回去了。
夜裡,刮著冷風,呼嘯像是鬼哭似得,房間窗戶被吹的砰砰作響。
張丘睡得迷糊醒來,模模糊糊眼前人影,嚇了他一跳,仔細看是齊西。
你要做什麼?張丘放輕聲音。
齊西開門的手頓住,他回過頭,我等不及了,小戎還在等著我去救他。
外面風雪這麼大,你一個人連地圖都沒有,你是打算送死嗎?!張丘壓低聲音,他知道齊西的心情,當初離殊毫無音信他也很焦急,可是都已經到這裡了,不能葫蘆娃救爺爺,一去一個沒有。

齊西急躁的走了兩步,越靠近這裡他就越迫切,他不能想像齊止戎再受什麼樣的折磨。
一早出發,在等等。旁邊離殊突然開口道。
張于水裴青幾人也醒來了,可以說大家壓根都沒怎麼熟睡,壓著急躁中的齊西在房間中等天亮,誰都沒有睡意,天還未亮,裡面的庫勒大爺穿著襖子,背了一杆老式獵槍出來。
行了,走吧。
庫勒大爺率先打開門,撲面的冷風夾雜著雪花迎面,吹的後面幾人一個激靈,精神許多。
張丘硬給小僵戴了圍巾,包裹的跟個棉球似得,他現在終於能體會到以前他媽覺得他冷給他套棉褲的感覺了,小緋在他大衣口袋,為了防止小緋冷,特意買的羽絨服大衣口袋拉鍊的,裡面還放了一顆小暖手寶,小緋躲在裡面可以說是最舒服溫暖的。
昨晚後半夜開始下雪,下了一夜,現在到處白茫茫,整個村莊像是被覆蓋了一樣。
張丘還害怕庫勒大爺說天氣不好等雪停之類的話,但是庫勒大爺好像並不在乎這樣惡劣的天氣,帶著他們很快出了村子。
……
我以前還有一條黑色的獵狗叫小乖,我老婆給起的,以前進山經常帶著的 ……”庫勒大爺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老式軍用水壺喝了兩口,砸吧了下嘴,你們誰要喝一口,這天氣喝口燒刀子舒服。

張丘幾人連忙擺手。
昨晚決定要出發,張丘就將地圖給了庫勒大爺,庫勒大爺看了眼就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我知道那裡有個湖,後面聽說以前是個城市,你們要去那裡啊!庫勒大爺若有所思的說。
現在他們站在山腳下,庫勒大爺指著西面,看到了嗎?你們要找的地方就是最高的山,翻過去後面就是湖,再往前走一公里左右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了。
庫勒大爺說的很詳細。
從遠處看大山連著小山,庫勒大爺指的那座山是最高的一座,等進入雪山入眼的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走快點可能兩天就到了。庫勒大爺剛說完,聽見一聲怒吼聲,震得臉有點發懵。
張丘卻知道是齊西,要花兩天的時間耽擱在找路上,齊西是不願意的,寧願冒著被庫勒大爺發現有可能被稱為怪物的可能。
高大健碩的獬豸,張丘抬著眼看向眼前齊西的原形,跟五月在北京時匆匆那一眼,齊西好像長大許多。
庫勒大爺怔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叫,眼前是一隻渾身金色散發著光的大鳥——等等,有九尾,庫勒大爺被風雪吹的半眯著眼睛,這好像是傳說中的鳳凰?!
齊西和張于水原形立在雪地中,張丘連忙拽著還在發懵的庫勒大爺上了齊西的背上,鈴鐺進了陰魂珠,裴青帶著和下邳惠王上了張于水的背上。
金色的翅膀揮動,吹起四周的風雪,展翅高飛。
庫勒大爺被吹的臉皺著,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嘴巴還是不利索,說不出什麼話。
您好好帶路,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張丘安慰的話被風吹散在空中。
庫勒大爺嘴巴抖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過了會從襖子口袋掏出壺連著灌了兩口酒,臉被吹的很紅,眼神透著光彩,說:你們是神仙?
不是。

庫勒大爺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張丘沒有注意到,扯著嗓子說:大爺你看看現在怎麼走?
飛行速度很快,不敢在說些別的害怕錯過路線,雖說在上空,但他們還是不熟悉地形,擱張丘眼裡哪裡都是雪山沒什麼區別,看的久了眼睛發花。
離殊將護目鏡給張丘戴上,庫勒大爺半眯著眼趴在齊西的背上,仔細辨認方向。
不過兩個小時他們已經到了庫勒大爺說的最高的山頂,從上方看過去,不遠處有一片湖泊,湖水結冰,黑色的小點在移動,張丘仔細看了眼,是人?
離殊點頭,拍著齊西的背說:降低些,別驚動對方。
張丘一下子就想到克裡斯汀這群人,如果真的是,齊止戎在對方手中,他們冒然沖過去,對方要是拿齊止戎做擋箭牌,對他們不利。後面二哥也看出來了,沒敢靠太近,到了一處緩坡遮擋處停了下來,齊西和二哥變化原形,冰天雪地的倆人馱著他們飛行了近兩個小時,才變成人形身上都是冰渣子,庫勒大爺將自己的酒壺遞了過去。
拿這個沾濕先擦身。
二嫂道過謝接了,沾濕了一次性濕紙巾給二哥擦了臉,趕緊套了衣服。
齊西穿著衣服,一雙充血發紅的眼卻緊緊的盯著遠處。
我們摸過去。離殊說。
趕緊收拾好,重新背上背包,按照剛才看的距離,那群人沿著結冰的湖泊嚮往對面去,應該有兩公里的樣子,他們加快了腳步,庫勒大爺體力真的沒得說,張丘沒有在雪山中行走過,不過走了段距離就覺得吃力,迎面的風和腳下虛虛實實的,如果不是庫勒大爺在前面帶路,很容易一腳踩空直接陷進去。
大約到了中午,他們到了湖面,冰面上的痕跡已經很淺了,風雪一直在下,上面重新覆蓋一層積雪。
大人,他們往那裡去了。鈴鐺突然顯身說。
庫勒大爺現在已經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了,眼睛都沒往這邊抬。
原來剛才看到克裡斯汀這群人,鈴鐺從陰魂珠出去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鈴鐺這段時間被裴青養的太好,實力大增,他一隻鬼尾隨在後面,風雪中還真的很難發現,不過鈴鐺也有經驗,沒敢跟太緊。
我看到齊止戎了。
裴青本來想說鈴鐺的,結果一聽這話,齊西率先抓著鈴鐺胳膊,急切的問:他怎麼樣?還有沒有別處受傷?
鈴鐺搖頭,我跟的不近,遠遠看了眼,旁邊有兩個人看著,不過看上去除了眼睛外其他都沒什麼,帶頭的是個女的,特別厲害,我剛走進了幾步,那女人就回頭看了過來,嚇死了我就沒敢過去。
齊西知道齊止戎暫時無恙微微松了口氣,可想到齊止戎那麼高傲的人被人挖眼當成階下囚就氣得雙眼泛紅。
先跟上去看看。離殊說。
幾人按照鈴鐺說的路線沿著湖的冰面,等上了岸,離殊打了個手勢,遠處有聲音。
放緩了腳步,幾人摸了過去,冰天雪地靠著一處緩坡遮擋住身形,不過千米的距離對方在紮營,看樣子今晚是打算住在這裡。
齊止戎穿著一件駝色的羽絨服,衣服有些淩亂,戴著墨鏡,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腳下故意使了個絆子,齊止戎看不見被絆倒在地上,惹得旁邊幾人哈哈大笑。
要不是離殊拽著齊西,齊西早都沖出去了。
晚上。離殊眯著眼看向遠處說。


第八十章 傳國玉璽四
雪停了。
月光將雪面照的螢光泛亮,張丘幾人躲在庫勒大爺找的避風處,沒有生火做飯,害怕動靜太大,啃著乾糧牛肉幹,這個時候還好有庫勒大爺的酒壺,誰也沒不好意思,一口灌下去整個胃都是火熱的,一會會從頭暖到腳。
離殊做了個手勢,張丘點頭,知道這是打算突襲了。
他們修整了一下午,此刻狀態很好,趁著月色掩護快速的向對方移動,對方的營地很大,人很多,十幾個帳篷燈燃著,在安靜的雪色夜裡不斷傳來說笑聲。
雪地中間燃著火堆,旁邊坐著一個紅衣女人,紮著馬尾,低著頭在看手裡的鞭子。
因為對方選擇的地勢平坦,百米的距離很少有緩坡能遮擋視線。張丘他們到了最近的一處緩坡趴著,對面的紅衣女人像是察覺到一般抬眼看了過來。
張丘放輕了呼吸,心臟通通通的跳。
呵,來的真夠慢的。
雪地裡女人的聲音很冷清像是飄在上空一樣,明明聲音不大卻從四面八方的鑽到人的耳朵中。
張丘側臉看了眼離殊,無聲的問:發現我們了?
離殊點頭,就聽女人說:把那個瞎子帶出來,有人要向老鼠一樣躲著。不一會手下帶出了齊止戎,將人粗魯的扔到雪地上。
張丘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影,瞬間明白過來是齊西,他話還沒出口,那女的手中的鞭子射了出來,不知道做了什麼竟然將齊西困了起來,齊西怒吼一聲瞬間變成原形,女人收了鞭子,冷笑了聲,自不量力,正好給我的小蛇做營養。
齊西,快走。齊止戎的聲音,而後是啪一聲,粗壯的男聲罵道:媽的閉嘴,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齊西青筋暴起,粗喘著氣兒,奮力想沖過撕碎打齊止戎的渣滓,一條紅色的鞭子抽在他身上,靈敏的鞭子像是一條活動的蛇一樣,根本躲不及,不過幾秒的時間,四肢竟然不聽使喚,在雪地打滑,沒一會轟的倒地。
女人輕笑了聲,抬腳往轟然倒地的獬豸走去,剪了你的翅膀,剩下的全都是我的了。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同時,一道黑影躥了出來,速度十分的快,女人下意識的抽鞭子揮去,纏到對方胳膊,面容輕鬆的笑了下,下一瞬間,她笑不出來了。
對方兩隻手指捏著她小蛇的頭,猛地一扯,只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鞭子蛇頭活生生的被扯掉。與此同時,整個營地叫駡聲一片。
張丘和小鈴鐺趁亂已經到了齊止戎身邊,齊止戎神情戒備,張丘小聲說:是我。連忙扛著人就撤。
裴青從地上撈起齊西原形,邊跑邊罵娘,這他娘的太重了,但腳下生風速度很快。張丘跟著小鈴鐺扛著齊止戎不管不顧的往他們說好的地方沖,前面還挺聽見小僵手腕叮叮噹當的聲音。
砰砰砰——”
他媽的誰在雪地裡放槍,還要不要活了。庫勒大爺中氣十足的罵著,看了圈,邊跑邊喊:那邊去不成了,快過來。

張丘幾人連忙掉頭緊跟著庫勒大爺的身形,別看庫勒大爺年紀大了,在雪地裡跑起來速度很快。
混亂中有人受傷,血腥味飄散,張丘心裡擔心離殊,但此刻只能緊跟著庫勒大爺腳步。
什麼東西?
血粽子,媽的快開槍,開槍。
雪、雪山要崩了,快跑。

聽到後面慌亂聲音,張丘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原本後面略微小一點的雪山一點點而後速度越來越快的崩塌,不過幾秒的時間,雪勢蔓延,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刮在臉上。
傻愣著幹什麼,快跑。張于水速度很快的沖了過來,到了張丘眼前瞬間化身一隻巨大的鳳凰,爪子將前面的下邳惠王、庫勒小僵扔在背上,匆忙兩隻爪子抓著張丘和齊止戎,鈴鐺早都躲進陰魂珠中塞到張丘口袋,這會剛睡醒的小緋睜開眼就看到一顆光光的小珠子,用小手扒拉了倆下。
離殊他——”張丘聲音被風吹散在空中。
漆黑的夜裡,巨大閃著金光的鳳凰在雪山面前都是渺小的,更別提來勢洶洶的雪崩,張于水展翅高飛,下邳惠王只覺得頭頂一黑,大聲喊道:小心。
張于水極速掉了個彎,速度敏捷的來回穿梭在各種飛來的雪塊中。
張丘只聽轟的一聲,眼前一黑,頭頂噈噈噈的落下大片的積雪,不過幾秒鐘的事情,他整個人已經被埋進了雪堆。
耳朵還是嗡嗡嗡的耳鳴聲,張丘凍得四肢麻木,雪從衣領口進去,整個人僵硬的跟個冰坨,但也知道現在趕緊要出去,雙手扒拉著,摸到了軟軟的羽毛,是二哥的翅膀。剛剛墜下的那一瞬間,張于水快速翻身,將背上的人扔到雪堆中,他大張著羽翼緊緊將身下所有的人護著。
小丘?
二嫂。

張丘聽到下邳惠王的聲音,幸虧二哥飛的遠些,落下的積雪不算很厚,張丘和下邳惠王撐起身從雪中出來,張丘在二哥的翅膀下扒拉出庫勒大爺、齊止戎和小僵,除了小僵臉蛋紅撲撲外,其他倆人都暈了過去。
下邳惠王抱著已經暈過去的鳳凰,連聲叫了幾下,張于水虛脫的化成了人形,渾身肌膚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被冰霜凝結著。
張丘從庫勒大爺腰間解下酒壺,發現裡面一滴都不剩了,本來還想給二哥擦擦傷口的。剛剛慌亂中他的背包早都不見了,下邳惠王也是一樣。
下邳惠王脫了外套裹著張于水,緊緊的抱著人,張丘知道現在不行,他心裡擔心離殊要命,但現在得安頓好人才能找離殊。
衣服口袋頂開,小緋探出個腦袋,張丘正拖著齊止戎和庫勒大爺往一處緩坡走,他們現在手裡什麼都缺,行李背包都不見了,張丘也想不起來丟在哪裡了。
妹妹冷不冷,哥哥抱抱。小僵先注意到爸爸口袋裡的妹妹了。
張丘低頭一看,搓著手捂熱才從口袋掏出小緋,爸爸現在要忙,小緋乖乖待在口袋裡睡覺好不好?
小緋歪了下腦袋,要是擱平時張丘被萌的一定要抱著他家小緋狠狠親兩口,現在確實沒時間,他得過去找兩件行李,哪怕是從那些打手身上扒下來也成,二哥要消炎藥和衣服,齊止戎看上去也不好,眼鏡丟了,眼皮紅腫的厲害,即便沒有正眼也能想像出有多麼疼痛,臉白的跟死人一樣,呼吸都很緩慢 ……
吃吃。小緋蹦出兩個字。

張丘以為小緋餓了,擦乾淨手指頭往小緋嘴裡遞,現在沒吃的了,你餓了先啃兩口爸爸。
小緋眨著長長睫毛,緋色的一縷縷紅霧蔓延伸出,只聽噗通噗通兩聲,亂七八糟的雪地裡吐出兩件行李包,赫然就是張丘背上和張于水的,這簡直就是沙漠中的一汪綠洲,張丘驚喜的不成,恨不得扒著他家小緋親兩口,確實也這麼做了,小緋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吧唧吧唧的緋霧又吐出了不少東西。
什麼玩具、零食還有小緋感興趣的都吐出來,張丘驚喜的發現還有一個帳篷和一個簡易燃起爐子。
福娃啊!張丘麼麼兩口兒子,小僵在旁邊蹦蹦跳跳,張丘抱著也給了兩口,趕緊扒拉帳篷,這帳篷已經撐起來了,應該是克裡斯汀那群人的,裡面還有毯子和沒有撐開的睡袋,張丘趕緊將毯子和睡袋遞給二嫂,將帳篷放到避風口,拖著齊止戎、庫勒,讓小僵也坐進去。
鈴鐺化成虛體在空中漂浮著,想去找裴青。
張丘也擔心離殊,倆人一商量,由下邳惠王留在這裡守著,他們倆不走遠,現在剛剛崩塌的地方找找看。
你們別急,離殊和裴青不會有事的,剛剛聽到有血粽子,天又這麼黑,那個女人不知道活的還是死的,而且我們現在距離雪崩地方不算近,你們走過去容易迷路。下邳惠王勸說,等明天大家醒了,一起去找。
張丘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根本分不清哪裡和哪裡,他們的帳篷也只有微弱的一盞營地燈亮著,距離遠一點就消失模糊起來,根本不能作為標記,再看帳篷內暈的暈傷的傷,他和鈴鐺一走只靠下邳惠王確實危險。
好,今晚我和鈴鐺守夜,二嫂你照顧二哥。張丘說道。
下邳惠王點點頭,將毯子遞給張丘,有睡袋就夠了。這種睡袋能拆開,還挺大的,夠帳篷裡所有人湊合一晚了。
好在克裡斯汀那群人準備的帳篷夠大,材質也很結實抗風,睡上四個人加小僵綽綽有餘。
張丘守在帳篷前看向遠處,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坐一會又站起來來回圍著帳篷幾米外走動,耳邊呼嘯聲越來越大,不知不覺間就下起了大雪。
到了後半夜,張丘凍得四肢發僵,腦子都是懵的,整個人在帳篷四周來回走,鈴鐺不一會過來了,小聲說:大人,那邊好像有東西。
張丘隨著鈴鐺指的往過去,就是雪山崩的方向,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你留在這裡,我去看看。
大人,一起去。鈴鐺滿臉不放心。

張丘抽出靴子裡的匕首,點了點頭,先回去告訴二嫂看著點。不能他們一走只剩下帳篷沒人看守。
下邳惠王沒怎麼睡,張丘一說,下邳惠王本來想自己去留張丘看守的,被張丘按下了,實在是二嫂懷裡的二哥好像發燒了,臉色通紅,這時候二嫂出去都不放心的。
別說了,聽我的。張丘握著匕首,神色很認真,放心,打不過我和鈴鐺會撤,你叫醒齊止戎和庫勒大爺,準備下。
下邳惠王點頭,突然笑了下,小丘你長大了,注意安全。
張丘緊繃的臉也跟著笑了下,不會出事的。他還有孩子,還要找離殊。
手電筒的光照在雪地中泛著瑩瑩的白光,鈴鐺飄在上空,張丘握著匕首跟在後面,心想要不是認識鈴鐺,鈴鐺現在這個狀態才能嚇死人。
簌簌簌簌——”
張丘眼裡帶著戒備看向前方,招手讓鈴鐺別急著過去,慢慢的靠近,原本積雪堆中簌簌聲越來越大,噗的跳出一個渾身僵硬的人。
是粽子。
手電筒的光掃到對方呆滯沒有瞳仁的雙眼,張丘想也沒想,反射條件的舉起匕首紮了過去,一擊即中,直接插進對方的頭顱中,血粽子徹底倒在雪堆中,拔出的匕首帶著烏黑的血和奇怪的液體。
大人,聲音好像越來越大了。鈴鐺化成實體,手裡拿著匕首顫顫巍巍的一副小白兔害怕的樣子。
張丘護著鈴鐺退後了幾步,應該是這只血粽子的味道引起其他粽子的,剛剛雪崩之前有人開槍就有血腥味,之後才從雪地裡鑽出血粽子。
正想著,眼前的雪堆砰的又鑽出兩個,張丘握著匕首想也沒想沖了上去,只聽耳邊鈴鐺哇的一聲大叫,舉著匕首沖著另一隻過去,張丘俐落解決掉前面這只,回頭就看到鈴鐺嘴裡哇哇大叫,手下卻快狠准的往粽子腦袋紮,都快插成馬蜂窩了。
行了,死透了。張丘拍著鈴鐺肩膀。
鈴鐺一副害怕樣子,但對比腳下那只篩子粽子,還真說不上來誰更害怕。
空中只剩下風雪呼嘯聲,張丘聽了會確定沒有了,這才彎腰檢查地上這些血粽子。
咦,大人,這些人的衣服好奇怪啊!
是元代的衣服。張丘皺著眉,鈴鐺殺死的這只穿著元朝的官服,不過品級不高,他殺死的那幾隻穿著盔甲,應該是個士兵。

張丘站了起來,風雪已經很大了,不一會遮蓋的這幾隻粽子已經看不見。
先回去。
倆人往回走,前方黑漆漆一片,都是雪丘,根本分辨不出他們的帳篷在哪裡,張丘心裡一驚,就害怕出事,聽到鈴鐺說:大人,前面就是了,不過好像有人過來。
張丘立刻將手電筒關掉,眼前一道黑影,他還沒舉起匕首,就聽耳邊熟悉的聲音。
慫包,是我。
離殊!
張丘松了匕首,仔細一看果然是離殊,帽子丟了,頭髮眉宇都凍成了冰霜,整個人氣質更冷冽了,不管不顧的上去抱著人,親了兩大口。
你要是不介意冰天雪地的,我也可以。離殊聲音帶著笑意道。
小心我用拳頭捶你胸口。張丘哼了下。
鈴鐺立在旁邊有些落寞,可能是想裴青了,離殊說道:裴青和齊西都在,我過來找你們,怕你們出事情。剛剛還可憐巴巴的鈴鐺立刻歡騰起來,化成虛體就往帳篷出躥。
離殊抱著張丘的手緊了幾分,剛剛雪崩的瞬間,他是真的怕了,還好慫包沒有出事。
倆人回到帳篷營地,張丘見大傢伙都出來了,裴青渾身都是雪,小鈴鐺跟個小狗似得蹲在旁邊巴巴的被裴青哄著親親就不疼了,二哥已經醒來,正抱著二嫂膩歪,小僵打著盹見到爸爸回來蹦蹦噠噠的過來抱著張丘大腿。
怎麼都不進去?
齊西中了毒。裴青說。

張丘嚇了一跳,但看這幾人齊西已經中毒了,不可能不管不顧的還這麼淡定,就聽離殊解釋,那女人鞭子有問題,是蛇毒,但可能齊西獬豸體質,現在狀態跟中了春藥差不多。
如果不是這丫扒著我發春,我們早都出來了。裴青不想提他在吭哧吭哧挖雪想出來,後面齊西摸他褲子這件事,當時渾身毛都豎起來,要不是顧著齊西中毒早都拎出來打一頓了,最後還是離殊過來將齊西打暈了找到這裡。

庫勒大爺也在外頭,這會人醒了,裹著毯子一口一口的對著酒壺喝。
張丘覺得有點怪,但想不出來,聽到耳邊帳篷裡悶哼聲,還有齊止戎冷漠壓低的聲音,“……放手,我現在這個樣子 ……”
不放,你什麼樣子都是最好看的死人臉。

看來齊西精神很足麼!
張丘咳了下,被裡面一打岔就忘了他剛才覺得哪裡奇怪了。下邳惠王問剛才怎麼了,張丘連忙說了。
看來就是這塊地方。
稱海城。
按理說他們救出齊止戎了,現在回去聯繫岳秦倉和開明就好,但是被人耍的團團轉不說,挖眼的仇不報,張丘都出不來這口氣,更別提齊西了,再者今天即便回去了,誰能保證日後,他們身邊的朋友又有誰被抓著了。
張丘想到這顆炸彈會危及兒子就發狠。
裡面折騰的時間很長,長到他們在外面架起了爐子燒了一鍋雪水,煮了一鍋雜燴,什麼牛肉幹、壓縮餅乾、榨菜、掛麵,還有小緋貢獻的兩顆鹵蛋。
等飯煮好了,風一吹送到嘴溫度剛剛好,凍了一天的幾人吃著熱乎的,也不管什麼味道好壞奇怪了,小僵端著小碗吃的特別開心,還給小緋喂,不過小緋精神不怎麼好,吃了一小口特別嫌棄的用紅霧裹著一塊軟軟麵包遞給哥哥。
真跟多啦A夢似得。張丘摸著小緋腦袋。
小緋裹著麵包的紅霧湊到小僵嘴邊,小僵特別高興,露出小酒窩悄咪咪咬了一小口,說:哥哥吃了。又裹著麵包到了張丘嘴邊,張丘心都軟了,跟著咬了一小口,最後才輪到離殊。
雖然比不上小僵,但是在小緋心裡比離殊高那麼一丟丟,張丘還是很開心的。
帳篷裡齊西爬了出來,一臉高興,什麼東西這麼香,給我也來一口。
鍋碗一次性筷子都是離殊跟裴青倆人帶回來的,都是那群人的裝備。
發完情了?裴青問。
齊西連忙解釋說: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扒你褲子純粹是腿麻了。
扒褲子?鈴鐺撿著重要的詞看向裴青。

裴青頭都大了,他一定要狠狠揍齊西一頓才成,不過小鈴鐺能吃醋也是件高興的事情。
哥哥,你屁股不冷嗎?
齊西見裴青臉僵住了,哈哈的大笑,端著飯碗進了帳篷,就聽見裡面齊西伏低做小的說話聲,態度特別諂媚,沒一會,揭開了帳篷,收拾了鍋碗,說:讓孩子進去睡,我在外頭守夜。
小僵吃飽了犯困,張丘也沒拒絕,將人抱了進去,旁邊齊止戎躺著,不知道睡沒睡著,衣服穿得很嚴實,不過張丘還是看到了下巴的紅痕,心想齊西真禽獸的。
庫勒大爺擺手眯著眼看向天空,馬上天亮了,今天是個好天氣呀!
果然沒多久,太陽升起,漂亮的橘色灑向這座寧靜的雪山,風雪已經停了,遠遠看去,昨天崩掉的雪山像是變了個樣子繼續矗立在那裡。
他們收拾了帳篷行李,小緋用紅霧裹了起來,背包他們背著,沒讓小緋帶。
張丘總覺得兒子裝太多有些辛苦。
應該是被崩掉的雪山衝擊出來了。離殊指著斷掉像個豁口的地方,是那裡。
那處是這裡最小的雪山,不過裡面的東西可寶貴來著,阿木爾就愛去那裡找東西,那裡有種黃色的小花——”庫勒大爺半眯著眼睛像是在回憶,張丘幾人還在聽著,就見庫勒大爺轉頭看他們,怎麼了?走吧。

這位大爺好像記性不怎麼好。
庫勒大爺已經率先走了,張丘也沒問黃色小花怎麼了。
齊西和張于水的身體不適合在飛行,而且距離也不是很遠,大家決定翻過去,有庫勒大爺帶路,走的很快,到了中午已經到了斷掉的山腳下。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即便是在雪山中也能感受到太陽的溫暖。
中午齊西弄到了一窩兔子,純白的長毛,耳朵尖尖的,往那一趴根本分不清雪和兔子,但就這樣的一層保護色都能被齊西揪出來,張丘也是佩服齊西找吃的本事。
你就是兔子的剋星——”張丘笑著說,口袋的電話響了,趕緊摸出來,信號只有半格,叮鈴鈴的響個不停,是個陌生號碼,這裡竟然還有信號,我都忘了還有手機。
張丘,是我岳秦倉,我們已經到了恩和村……庫勒大爺他 ……我們就快過來,你小心 ……”

電話裡岳秦倉說的斷斷續續,張丘還沒說話最後半格信號也沒了,再打過去就打不通。


第八十一章 傳國玉璽五
張丘握著電話皺著眉,旁邊離殊問:怎麼了?
岳秦倉和開明到了恩和村,提到了庫勒大爺——”張丘說到這裡見離殊挑眉詢問,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庫勒大爺哪裡怪怪的。

離殊看了眼坐在火堆旁唱歌的庫勒大爺,並沒有看出哪裡奇怪。
那就留心注意下。
張丘點頭,只能這樣了。以前他覺得雪山氣溫低,動物或許能活下來,植物可能就要完,沒想到庫勒大爺在這積深的雪山中能發現各種寶貝,比如找到了這些柴火,深埋在積雪中被壓得實實的,但剝開皮,樹枝裡面是幹的,又很耐燃燒。
從背包裡翻出了鹽和辣椒,就只有這兩種調料,不過即便是這樣外焦裡嫩油滋滋的雪山野兔子也要香的人流口水,張丘一低頭,他大口袋拉鍊被頂開,小緋露出個小腦袋,黑長的頭髮像是瀑布一樣散在肩膀,真跟小天使一樣。
哪怕是自家兒子,張丘也是看一次震驚一次自己的好基因,這麼美貌的兒子是他生出來的。
高興!
小僵得了一隻兔腿,啃得小嘴油油的,見到妹妹睡醒了,特意撕了一塊遞到妹妹嘴邊。
小緋也不嫌棄小僵剛啃過的月牙狀,小嘴一張一排小糯米牙整整齊齊的,吃的慢條斯理。
吃了一頓飽飯,眾人精神十足,收拾了行李在庫勒大爺的帶領下往斷山去,他們是饒了路,昨天崩掉的那塊按照庫勒大爺說法太虛了,有可能稍微點驚動就會再次崩塌,他們從左面繞了一圈,直接到了側面,就聽到轟的一聲,正前方昨天崩掉的又再一次發生崩塌,但這次動靜要比昨天的小一些。
這個雪山又是深處,按照庫勒大爺說法這個季節尤其是暴風雪後是沒有人進來的,除了他們還有克裡斯汀那群人。
是那群人?張丘問。
離殊看了眼崩塌的地方,點了下頭,我們速度快點。
雪山中最小的山其實也很宏偉,只是昨天崩掉整個山頂,現在整個山像是被狗啃過一樣,平白的比之前還要矮上一大截。
張丘他們的地圖目標就是稱海城,現在應該到了,就在腳下這個範圍,但具體的他們並不知道在哪裡,還必須趕在克裡斯汀那群人之前下手,搶了先機。
大人這裡有個洞口。鈴鐺冒險精神來了,自從昨晚將一個血粽子捅成馬蜂後,鈴鐺就有種哇,原來我也能做事幫忙很厲害的信心,這會裴青拉都拉不住,變成虛體在附近遊蕩。
裴青捂著心口有點心塞,平時他家小鈴鐺都是圍著他轉的,不過看到鈴鐺活潑高興的樣子,裴青嘴角也向上揚了。
幾人往鈴鐺指的方向去,背後突然一聲喝:別過去!
張丘回頭見庫勒大爺站在他們身後,眼裡帶著恐懼,不由在回頭看了眼雪洞口什麼都沒有,庫勒大爺到底看到了什麼?
您老知道裡面有什麼嗎?張丘覺得庫勒大爺以前肯定來過的。
庫勒大爺被問,眼神閃過迷茫,擺了擺手,我沒來過,就是這裡面不能去,危險。
沒來過卻知道有危險。離殊半眯著眼,你可以留在這裡,我們必須要進去。
別、別——”庫勒大爺見這幾人往進走,根本不聽勸,臉上猶豫了下,一咬牙還是跟了進去,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害怕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個念頭讓他進去。

明明是冰洞,但裡面的溫度可要比外面暖和,走了幾十米前面有兩個分岔口,幾人立在原地,離殊看張丘,張丘就知道什麼意思,連忙擺手說:我運氣不好,才不選。
離殊勾著唇,不願意當我幸運男神?
好、好端端的說這個,離殊你越來越肉麻了。張丘說是這麼說,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旁邊的齊西嘖嘖出聲,你們可真肉麻,倆條路不是都一樣,小戎戎你說選哪條?
我看不見。齊止戎聲音很冷漠。

張丘心裡咯噔了下,心想齊西這個大嘴巴哪壺不開提哪壺,誰知道齊西笑嘻嘻的湊到齊止戎臉邊,說:我就是你的眼。
還說他家小叔叔肉麻,這特麼的不肉麻啊!
齊止戎臉還是冷的,但張丘就覺得這人有點開心,這倆真是一物降一物。
這、這裡。背後庫勒大爺指著左邊稍微小一點的方向。
張丘本想走什麼都是走無所謂,但是突然想到岳秦倉說的小心,不由心裡警戒升起,跟離殊對視一樣,離殊率先走了右邊的路。
不能去、不能去。庫勒大爺驚恐的喊著。
張丘聽了心裡一軟,庫勒大爺不像是壞人,一路過來一直很幫助他們,現在好像是他們逼庫勒大爺一樣。
您老到底知道些什麼?
庫勒大爺眼裡迷茫,什麼?
進去就知道了。張于水說,他也很想知道庫勒大爺到底想隱藏什麼。

現在眾人都能看出來庫勒大爺的不對勁了,不顧庫勒大爺的阻止幾人往右邊洞口去,裡面幽深狹長,張丘從背包掏出手電筒,遠遠照過去,隱約能看見個人影。
好像有個人。
張丘說完,幾人心裡起了警戒,都拿出了防身傢伙,鈴鐺伸手很爺們的將裴青拉在他身後,小臉嚴肅的說:哥哥,躲在我後面,我來保護你。
裴青一看他家小鈴鐺白白嫩嫩可愛的臉裝爺們就想笑,不過還是憋住了,嗯了聲,說:好。實際上向前走時身體卻擋住了鈴鐺。
小僵一點都不怕,蹦蹦跳跳開路,手腕的鈴鐺叮鈴作響,讓張丘一把拉回來,很嚴肅說:爸爸有點害怕,你別走太遠。
要保護爸爸的正義之心爆棚的小僵,點著小腦袋,穿的跟熊似得小身板擋在張丘身前,說:放心爸爸。
一縷縷紅霧將張丘圍繞起來,小緋倆隻小胳膊扒在口袋望著張丘,顯然意思是要保護爸爸。
看到沒,倆兒子都這麼貼心,跟小棉襖似得。張丘臭屁的跟離殊炫耀。
這一打岔,氣氛竟然有些搞笑,齊西在旁邊翻白眼說:什麼探險的環境小丘丘你都能搞成笑料來!轉頭摟著齊止戎的腰,小戎戎我帶你。
不必。齊止戎伸手擋住齊西的手,表情很冷。

怎麼突然生氣了?齊西想著,死皮賴臉的纏了上去,我害怕,你要護著我的。
齊止戎連表情都沒有給齊西。
越來越近,冰牆上一位穿著襖子的人雙手緊緊扒在牆上,他們說話動靜不小,但這人卻沒有回過頭看他們一眼,整個身形很奇怪,雙手被凍在牆上,雙腿奮力的往外延伸,像是要逃離一樣。
你好?張丘打了聲招呼,聽到齊西噗嗤笑,頓時頭疼厲害,轉頭很嚴肅的跟離殊說:我不認識這個腦子有坑的傢伙。
齊西要炸懟上去,聽到旁邊齊止戎輕輕的哼了聲,不知道為什麼就能感受到齊止戎不開心,當下忍了不再說話。
這樣前面趴在冰牆的人都沒有回頭。
死人。離殊上前兩步,提醒說:這裡冰牆有問題。
張丘恍然明白點頭,不然這人為什麼想要跑卻被困住脫不開身。只見離殊抽出匕首,唰唰兩下,趴在冰牆的人雙手與冰面分開,整個屍體硬邦邦的倒在地上,冰面裡薄薄一層黑色的小點。
是蟲卵,人的體溫會讓蟲子立刻蘇醒。離殊說著看向了站在最後的庫勒大爺。
屍體正面翻開,雙掌被啃噬的只剩骨頭,張丘看到屍體的臉時震的發懵。
庫勒大爺!
小僵張著嘴巴,怎麼有兩個爺爺?
他終於知道有什麼不對勁了,恩和村裡庫勒大爺家塵土一層,家裡根本沒有食物,棉被有一股發黴的味道,那時候他以為單身父子倆不會生活很正常,並沒有多想,還有庫勒大爺的酒壺,一路上都見庫勒大爺喝酒,但昨晚他用的時候是空壺,等庫勒大爺醒來卻又在喝酒。
這個酒壺在庫勒大爺手中像是永遠喝不完似得,借給二哥曾經擦過身,他們一群人也喝過的。
這個酒?張丘想到裡面可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覺得頭皮發麻。
張于水卻說:是真的酒。
怎麼可能?張丘是真的懵了,就聽庫勒大爺啊了一聲,捂著臉往後跌倒,不可置信的看到前面的屍體,喃喃說: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對了,我要找我的阿木爾的 ……”
執念太深。張于水皺了下眉,即便是執念太深也不過是像小林一樣,可庫勒大爺能在白天跟常人無異,他們誰都沒有發覺怪異之處,並且酒壺的酒——“您是不是在這裡遇到過什麼,或者發現了什麼?

只有得了機緣才會是今天這樣。
庫勒大爺已經全部想起來了,裴青扶起人,庫勒大爺顫抖著手灌了一口燒刀子,臉上表情驚恐,像是回到了曾經似得,說:一年前的冬天,我老婆病重,阿木爾聽人說這最小的山裡有種寶貝能百病全愈,就進山了。那時候我剛從醫院取了藥回來,我老婆怕阿木爾出危險,叫我出去找,我托人村裡人照看我老婆,帶著獵狗進了山。
那時候風雪真大,迷得人眼睛看不清,我走了五天多,精疲力盡時發現了這個山洞,本來想著進來避避的,沒想到 ……”

庫勒大爺選錯了道,雙手不小心碰到了冰壁,之後蟲卵復活,啃噬了他。
我不知道我怎麼活過來的,逃出了這條道,阿木爾還沒找到,我的老婆還在等我們回去,我不能死在這裡 ……”庫勒大爺猛灌了一口酒,不知道怎麼的,我進了一個水晶砌的宮殿,那裡很溫暖,閃閃發亮,到處都是值錢的寶貝,還有很多穿著盔甲的僵屍,我、我害怕極了,無意中撞到了一個盒子,裡面掉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白玉,後來那群僵屍就來追我了,我嚇得趕緊跑了出來。
阿木爾還沒有找到,我老婆要生氣的。庫勒大爺雙眼茫然的說。

已經一年了,阿木爾生還的幾率很小,他們去了恩和村也沒有看到庫勒大爺的老婆,兒子和老婆還有庫勒大爺可能全都死了,但這一刻沒人說出來。
庫勒大爺可能也意識到了,擦了把臉,乾瘦的臉上一雙眼堅定韌勁,不管怎麼樣,我要帶阿木爾回去。哪怕是屍體。
眾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顯然庫勒大爺不需要他們安慰,他只想帶回阿木爾,這是他在老婆跟前許諾過的。
將庫勒大爺的屍體抗出山洞,張於水選了處風水好的地方,問過庫勒大爺自己的意思將人埋了。一切弄好已經下午了,天麻麻黑,幾人商量要不要再洞穴裡住一晚上。
不要在這裡住,你們跟我來。庫勒大爺說。
張丘幾人跟在後面,庫勒大爺選的地方距離山洞不遠,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但卻很隱蔽,四周地勢高遮擋著視線,十分避寒,庫勒大爺笑著說:我曾經在這裡避開那些僵屍的。
搭了帳篷,煮了食物,庫勒大爺將自己燒刀子遞了過去,張丘現在是不敢喝了,庫勒大爺哈哈一笑,張丘發現這個老頭還挺有韌勁的,經歷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就想開了。
吃著飯,幾人說著話,現在也不避開庫勒大爺。
那個水晶宮殿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更準確的說是庫勒大爺碰過的那塊四四方方的白玉。張于水說。
傳國玉璽。張丘也想到了,還有在中山國時有個人獻了一塊玉給公子桓,是不是就是這個?
中山國時期秦國還未大統一,傳國玉璽的前身就是和氏璧,他們誰都沒見過和氏璧,但按著齊止戎的說法,進獻者誇成得玉者,國運昌盛,長生不死,怎麼看跟和氏璧十分相像。
我們現在必須早一步拿到傳國玉璽,捉住那個女人。張丘說:手裡籌碼越多,咱們就能先發制人,擺脫現在的局面。
幾人點頭,庫勒大爺啃著被凍成硬邦邦的牛肉幹,牙口確實很好,反正張丘是吃不動,聽他們說著話,過了會,庫勒大爺嘿了聲,所有人看了過去。
我剛剛想到了什麼,你們一看我我又忘了。庫勒大爺肉乾磨著牙出神。
張丘:……
吃過飯,裴青打算去弄點柴火回來,張于水笑著說:我跟阿衍去就好了。
庫勒大爺教過大家怎麼辨別雪地下是否有可以燃燒的柴火的,齊西笑盈盈的湊到齊止戎旁邊,咱倆要不要也去啊?
不去。

齊西聳了下肩,又黏黏糊糊的腦袋搭在齊止戎肩膀笑眯眯的嘰嘰喳喳嘀咕說話。
張丘真佩服齊止戎沒出手打死齊西,這也算是真愛了。
沒多久,外出找柴火的張于水和下邳惠王回來了,兩人神色嚴肅,張于水說:那女人帶著人往山洞去了。
張丘謔的就坐起了,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走吧!
不能被克裡斯汀搶先了。
帳篷也不拆了,各自背上背包,打算尾隨進去,實在不行硬搶,但看昨天克裡斯汀絲毫不畏懼的樣子,這女人手裡怕是還有底牌。
我想起來了!
眾人都忙著就庫勒大爺坐在原地出神,等他們收拾好要走,庫勒大爺拍著大腿說著,張丘下意識的問:想起什麼?
我怎麼從水晶宮裡出來的。庫勒大爺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腳下生風的急忙往後面去。

張丘看了眼離殊,難道還有別的入口。
上去看看。離殊說。
他們是在斷山西南方向的一個豁口,山體崩塌,但按照庫勒大爺說法這裡跟一年前還是一樣,位置沒變化,幾人快步跟著庫勒大爺,跟洞口背道相馳,可能因為當時死在那裡,庫勒大爺選擇遠離。
走了十來分鐘,耳邊竟然能聽到潺潺的溪水流過聲音。
庫勒大爺眼角的褶子都笑出來了,就是前面了。
他們站在一個高處,腳下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水流過,從山體中流向低處,最後消失在月色中。
我是從哪裡流出來的,這裡的水不冷,是溫的。庫勒大爺略有幾分懷念的說。
溪水寬,從山體洞口處最寬的也就三米左右,剛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庫勒大爺影響,張丘還真覺得這水冒著熱氣,伸手一摸,果然溫溫的。
真稀奇。
先不管稀不稀奇,我們怎麼下去?齊西擼著袖子說,恨不得現在就跳下去,弄死那個女人。

眾人看向庫勒大爺,庫勒大爺笑了兩聲,不是說了,就是那裡的。
水源最頂頭,這個時候就顯現出裴青的重要了,眾人看了過去,裴青聳了下肩,這裡太小了,我盡力。說完開始脫褲子,小鈴鐺在旁邊乖乖的抱著裴青的衣服,離殊十分自然的擋著張丘的視線。
張丘在心裡說了聲醋缸,臉上卻笑眯眯的。
因為裴青龍形太大,只能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化成龍尾,這樣更方便,才一下去,噗通一聲激起的水溢了出來,龍尾一擺,水流主動拍開,露出底下光滑的石頭。
背包是放水的,包裡陸風還貼心準備了袋子,張丘給小僵脫了外套,搓著兒子胳膊,冷不冷?
一點都不冷爸爸。小僵跟沒事人一樣。

張丘脫了外套牙齒打顫,將衣服裝進塑膠袋裡紮好,他背著背包,離殊扛著塑膠袋衣服,其他幾人都是,快速下了水,雖然有裴青拍開水流,但就像裴青說的,地方太小,還是有水流沾濕衣服。
溪水入口特別低,貓著腰過都不行,必須趴著進去,稍微一抬頭就會撞到頭,裴青的龍尾太粗壯了,沒辦法只能化成人形,這樣剛剛拍開的水流嘩啦啦的全都湧了上來。
張丘吸了一口水,噗了出來,幸虧剛才機智將衣服裝了進去。
不過這水確實是溫的,還挺舒服,幾人挨著往進爬,庫勒大爺打頭陣,爬的張丘腰都快要斷的時候就聽前面庫勒大爺說到了。
瞬間打了雞血的張丘快速的挪動著,離殊就在後頭盯著前面人挺翹微微凸起的屁股看。
水都沾濕了秋褲,包裹的緊緊的。離殊眼神暗了幾分。
只聽嘩啦啦的水流聲,前面的二哥拉著二嫂上岸,二嫂抱著小僵上去,張丘緊跟著出了水面,頓時打了個哆嗦,從水裡出來就知道冷的刺骨了。
眾人趕緊擰乾衣服的水,不管是不是濕的先套上外套,只能先這麼湊合了,這個時候張丘就無比羡慕鈴鐺和庫勒大爺,還有他家躲在背包裡的小緋。
張丘掏出小緋塞到口袋,摸了摸兒子軟乎乎的霧。
從這裡進去有個特別小的口就能到了。庫勒大爺比劃了下。
洞是往下的,洞口按照庫勒大爺比劃不到一米左右,張丘現在也算半個土夫子,見到這個尺寸立刻就想到了盜洞。
難道有人先我們一步?
除非是這一年有人來過,不過幾率不大。張于水說:庫勒大爺說一年前發現的,洞口在,裡面還有珍寶,土夫子沒道理會走空的。

說這話庫勒大爺在隱蔽的角落找到了洞口,這洞口是在角落,成半圓形狀的,四周都是石頭和雜草遮擋著視線,這裡面溫度比外面高點,有很多野草。
如果不是庫勒大爺帶路,張丘幾人是很難找到這裡的,最先那個洞口目標更明顯一些。
張于水摸了下洞口土層,說:年代很久了,不像是新的,很有可能是當初修建這座水晶宮的工匠掏的逃生道。
這個張丘也聽聞過,古代帝王修建陵寢,工程浩大,裡面多藏珍寶,為了防止工匠最後洩露地方,先是割了他們舌頭,最後全都當成陪葬品直接坑殺,有些工匠不想死會偷偷在隱蔽的地方挖出一條道,這樣等前面陵寢封死再從這裡逃出來。
這洞可要比前面的安全多了。張于水笑著說,他們這次運氣不錯。
張丘一想也是,前面可能佈滿機關,匠人挖的自然會避開這些機關。
想到那群人在前面躲機關,他們在後面摸傳國玉璽,等這群人殺過來見到空的盒子還不得氣死。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其實齊止戎和齊西沒有做,倆人在帳篷裡葫蘆娃,因為我也沒想好攻受地位。
本來設想是冷漠大叔攻專克花花公子妖裡妖氣受,但後來寫著寫著又覺得風流不羈妖裡妖氣攻被冷漠高傲大叔受克住也挺好。


第八十二章 傳國玉璽六
沿著盜洞順利下去,確實像他們猜測的那樣,一路上並沒有什麼機關,直通最大的宮殿,看著滿目琳琅的寶物,到處閃閃發光。
這根本就是一座藏寶室。
張丘感歎。
幾人目不斜視,很快找到庫勒大爺所說被碰掉的木盒子,在一對寶物中掉落著四四方方的一塊玉璽,可能時間太久的緣故,玉璽並沒有張丘想像中的瑩潤通透,雖然沒有雜質,但就像是被什麼包裹一樣,霧濛濛的。
該不會是個假貨?這可是傳說中的和氏璧打造的。
管它真假,先拿了再說。齊西伸手撿了東西,臉色一變,瞬間將東西丟了出去,距離齊西最近的張丘反射條件的接住了東西,說道:是假的你也別摔啊!翻過來一看,底下是秦篆八個大字,看上去有模有樣不像是假的。
齊西狐疑的盯著張丘,你拿著沒感到別的?
什麼別的?
我剛一到手,這玩意太邪性,像是要吸走我身上力量一樣。

張丘來回顛倒了下並沒有什麼感覺,順手遞給二哥,張于水剛一接手,臉色也變了,張丘趕緊拿了過來,最後他們來回試了翻,裴青、張于水、齊西不能沾手,鈴鐺只碰了一會臉色紅潤,不過幾秒的時間,叫著說:哥哥,有股力量在我體內亂竄,我、我好熱,要爆開了。
嚇得張丘趕緊拿了回去,下邳惠王、小僵、鈴鐺還有庫勒大爺對這個有益,但這裡面蘊含的力量太邪性霸道,不敢多試,他和離殊並沒有什麼感覺,就覺得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玉璽。
當初庫勒大爺只是挨了一下就能成實體,可見這東西奇特的力量。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東西比剛才亮了一些?張丘準備將玉璽裝進盒子中發現的,要比剛才第一眼看到的瑩潤些許。
好像是有點。張于水看了點頭,你先裝起來,回去在研究。
張丘將玉璽裝進木盒子裡,正準備交給小緋保管,旁邊離殊突然說:有人進來了。
幾人看了眼,鈴鐺迅速躲到陰魂珠內,離殊拉著張丘扛著小僵快速上了房梁,張于水一看不錯拉著下邳惠王也上了房梁,最後整個房梁全是他們的人。
這水晶宮修建的很有元代特色,他們所在的房梁很高,又寬又長支撐起整個頂,躲他們一行人並不擁擠,就是張丘想著也好幾百年了,不知道招架的住他們這些人重量。
腦袋胡思亂想,聽到腳步聲靠近,十分淩亂,張丘放緩了呼吸,往下看。
因為整個宮殿裡有許多夜明珠並不是很暗,但這座宮殿很高,屋頂是圓拱形狀的,距離地面起碼五米多的距離,上面就顯得很黑,正好能遮掩住他們身形。
關上門。
是女人的聲音,張丘沒敢探腦袋,想到昨天偷襲時不過幾百米的距離,這女人都能發現。
淩亂的腳步,女人身後跟了起碼十幾人,慌慌張張的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再追,聽到女人的話連忙將門堵死,女人眉宇間全是不耐煩,狠狠地揮了下鞭子罵了聲髒話,找東西,愣著做什麼。
打手們不敢反駁,衣著狼狽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傷,一點也沒有昨天見到的那麼人模狗樣。
齊西目光準確的鎖定到罵罵咧咧的一個男人,這人那天故意絆倒小戎戎的,斂去眼底的鋒銳。
滿室的珍寶,這群人不掩飾眼底的貪婪,被女人揮了鞭子狠狠罵道:正經事要緊,東西沒找到,乾脆讓你們留在這裡好了。
小姐知道了。

女人收起鞭子在宮殿踱步,突然抬起頭向上看了眼,張丘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他沒有注意的是,一縷縷紅霧將房梁的眾人絲絲包圍著。
門外有東西。離殊低聲說。
張丘都快嚇死了,離殊怎麼還說話,這女人這麼雞賊的。
離殊笑著指了下張丘身上,張丘低頭一看是小緋的紅霧,頓時滿臉驚詫,小聲說:這麼牛?不僅能裝東西,還能隔絕空間。
女人沒看到可疑的收回目光,聽到外面撞擊聲越來越大,不耐煩的問:找到了沒有?
小姐,沒有玉璽。
沒找到,沒看到您說的木盒子。
不可能!女人掀開尋找的幾人,皺著眉,父親說過,東西就在這裡的,不可能沒有。

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大,腳步整齊劃一,張丘聽到耳朵發麻,總覺得那扇門搖搖欲墜隨時要破開,小聲說:外面是什麼東西?
離殊也不知道,不是活人的氣息。
他們在房梁上都聽得心驚,底下的這些人早都慌了,紛紛說著,小姐不然我們先走——”
女人一鞭子猛地揮了出去,紅色的鞭子像是一條蛇一樣緊緊盤在說話男人的脖頸上,瞬間男人的臉發漲,再讓我聽到你們誰說這種話,我先讓他喂我的小蛇。
想到還要用這些廢物當肉墊,女人鬆開了鞭子,男人彎著腰咳個不停,藏去眼裡的恨意。
只要找到玉璽,外面那些怪物算什麼?他們都要乖乖聽我的話。女人說到這裡眉頭豎起,狠狠道:還不快去找。
只聽劈裡啪啦的聲音,因為有了剛才男人的事件,這些人不敢在打什麼寶貝注意,將這些古董珍寶粗魯的丟開,到處亂翻,外面撞擊聲愈演愈烈,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在催促他們死期降臨。
小姐,找遍了全部真的沒有。
女人本想發狠,只聽砰的一聲,門被撞開,外面那群東西沖了進來。
張丘睜大了眼,外面竟然是一小支軍隊,大約有三四十來人,穿著盔甲全副武裝,遮蓋的嚴嚴實實,手執狙擊槍,只聽哐哐哐的整齊步伐,謔的一聲,狙擊槍皆對準底下那群人。
不過是個傀儡。女人眼底狠辣,話音一落手裡的鞭子揮了出去,直接纏著一個盔甲腦袋。
率先打破了對峙,後面的打手和這些傀儡兵混戰到了一起,張丘幾人趴在上面看熱鬧,尤其齊西等著一會趁機捉了這女人。
鞭子纏著傀儡兵的脖頸,女人使勁拽了下,只聽咕嚕嚕傀儡兵腦袋掉在地上,但身子竟然還在動,手裡的狙擊槍瞬間貫穿一個打手的肚子。
底下打的難捨難分,沒多久傀儡兵落了下風,四肢殘缺不堪,還在動著,打手們死的七七八八,血流了一地,女人臉上都是狠勁,舔了下嘴邊沾到的血,手裡的鞭子像是飛舞起來一樣,從手中脫離,饒了一圈只聽啪啪啪幾聲,那些傀儡兵皆倒在地上。
就是這瞬間。
齊西翻手往下跳,敞開的大門誰都沒注意一隻小巧黑亮的甲片端端射了進來。
女人抬頭閃躲齊西,根本顧及不上甲片,直接被打中,膝蓋一彎直接半跪在地上,張丘幾人已經跳下來了,將剩下四個打手放倒。
正好趕得及。門外岳秦倉推著輪椅進來了。
開明坐在輪椅上,穿的很單薄,深刻英俊的面容見到女人眼底帶著嗜血的味道。
是你拿了金骨。
是肯定句。
女人抬頭笑了下,一點都沒有階下囚的味道,很囂張的說:拿了怎麼樣?環顧了一圈,舔著唇冷冷的笑了下,你們不過是我父親的器皿,現在時間到了,培育出的東西該歸還了。
齊西抽出匕首緊緊貼著女人的眼眶,笑嘻嘻說:那先讓我這個器皿挖了你的眼睛看看能不能培育出點別的。
你敢。

匕首刀尖瞬間紮了進去,女人不可置信的捂著臉,血流了一臉,齊西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表情,你父親叫什麼說!
呵呵,就憑你們也想見到我父親。女人像是感受不到臉上的疼,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張丘正巧看到,下意識的喊了小心,只聽砰的一聲,地上的女人整個炸開了,血肉肢體飛散。
眾人一時發愣,尤其是齊西壓根沒想到女人會自爆。
血腥味充斥鼻尖,張丘幾人離得近沾了一身的血肉,頓時噁心的不成,也想不通這女人怎麼會自尋死路,只見原地的血氣慢慢凝聚成一條紅色蟒蛇。
賤人,你們毀了我一身皮囊,下次我要扒了你們的皮。
巨蟒的雙眼淬著毒盯著他們,張于水還未掏出符紙,說完這句話巨蟒瞬間消散不見。
難怪這人不害怕生死。張丘低聲說。
被克裡斯汀逃走了,金骨也沒拿回來,開明的臉沉的跟水一樣,岳秦倉推著輪椅見了不由心裡狠罵克裡斯汀,這臭王八只要不開心了就拿他出氣,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按摩揉肩,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啊!手段還特別毒,要是不滿意就折磨他。
這雪山滿室的珍寶幾人也沒興趣,尤其是這宮殿裡斷胳膊短腿的還有碎掉的肉泥,血腥味沖鼻太噁心了,只想儘快離開這裡,再說也不是沒有收穫,起碼傳國玉璽現在在他們手裡。
出了的時候走的正口,陷阱什麼的那群人已經觸碰過了,無驚無險,只是在快出來的甬道口發現了阿木爾的屍體,穿著襖子凍得硬邦邦的,缺了只手,看啃過的牙印應該是血粽子,庫勒大爺雙眼濕潤的蹲下身抱著死去的兒子,乾瘦的手摸著兒子的臉,阿爸帶你回家,回家找你媽媽。
外面停了輛吉普車,一看就是改裝過的。
岳秦倉一臉認命的將開明抱上車,嘴裡小聲說:真巴不得你趕緊好,我還沒享受過出入被抱 ……”
開明輕輕睨了下岳秦倉,岳秦倉立刻鼓著臉搖頭當什麼都沒說,轉頭幫庫勒大爺抬著阿木爾屍體上來,庫勒大爺跟阿木爾坐在後面,岳秦倉倒是不介意車後面坐兩個死人。
齊西化成原形,拍著翅膀讓齊止戎坐上去,離殊攔著張丘指了指旁邊的鳳凰,你跟小僵去二哥那兒。
離殊你真是小心眼,我跟小丘丘可是純潔的友誼,友誼你懂嗎?!齊西哼著氣兒。

張丘頭也不回的上了二哥翅膀,齊西在原地憤憤說:小丘丘你太見色忘友了。
閉嘴。齊止戎像是忍不住似得冷聲說。

齊西一愣,沒想到齊止戎會先說話,自從帳篷裡齊止戎幫他擼過後就對他一直冷冰冰的拒之千里,沒想到會突然這麼生氣,頓時吭哧了聲沒敢再說話。
當天下午眾人就到了庫勒大爺家裡,幫忙安葬了阿木爾,庫勒大爺求他們讓他在見見老婆和兒子,也好了卻執念投胎,但這卻難住了張于水,庫勒大爺這種情況他也摸不准還能不能投胎。
可以找小林問問。張丘說。
張于水愣了下,突然笑了,沒想到我們現在底下也算有人了。
開明你說過幫小戎戎治眼睛的。齊西滿心都是讓齊止戎重見光明,他總覺得齊止戎對他冷冰冰的都是因為眼睛問題。

齊止戎怔了下,手捂著眼皮,可以治好?
我說過的不會食言。開明說。

張丘讓小緋將小盒子拿了出來,齊止戎已經從失態中恢復過來,不過語氣還是透著幾分忐忑和緊張,齊西想死皮賴臉的留下看,被齊止戎強硬的轟了出去。
可能不想讓齊西看到他沒有雙眼猙獰的樣子。
眾人在外面等,不過十分鐘門開了,齊止戎身形高大消瘦,渾身冷漠的站在原地,雙眼不適應的還有一層霧濛濛,但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齊西,還是那樣的傻氣。
齊西見齊止戎看他,頓時高興的不行,自從這次齊止戎受傷他就清楚知道,他忘不掉齊止戎也放不開齊止戎,管什麼前世今生,他是他,他就喜歡齊止戎了。
先回國再說,在國外傳信,小林他們過不來的。
張丘秒懂,不能插手國外業務?如果是這樣,鬼還分國籍的話,庫勒大爺怎麼辦?
你忘了庫勒大爺的老婆是國人了,也算半個國人吧,先問問再說。張于水笑著說。
巴音替他們買了機票,直接到了北京,還是陸風師哥來接的,不過這次人太多分了兩輛車,到了別墅二哥先給小林傳信,不過一會小林沒到,上次見的白臉男人來了。
他現在轉正考核期不能過來,有什麼事情說吧!白臉男人臉臭臭的,活像別人欠他了八百萬。
張丘將庫勒大爺問題說了遍,白臉男人扔了句等會,從公事包裡掏出個iPad開始查看,過了會說:林悅嬌已經投胎了,阿木爾不歸我們管,我找人問了下,你等會。又掏出電話聯繫,簡短幾句話掛了,說:也投胎了,至於他要投胎,看他是想在那邊,如果國內我現在就可以安排了。這個月還能多筆額外提成。
一套下來把張丘看的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地府這麼先進,業務都發展到國外了。
我頭胎能不能跟我老婆再在一起呀?庫勒大爺搓著手很不好意思。
張丘從沒見過這個老頭忐忑不安又緊張的樣子,白臉男人臉很臭,說了句麻煩,但還是翻看了下,你生平沒什麼大惡,你老婆現在半歲多,我儘量安排在附近,至於以後結婚還當兄弟姐妹都看緣分了。
庫勒大爺一聽還有可能是兄弟姐妹頓時臉都僵了,但是想了下一咬牙就同意了,兒子沒了老婆也不再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有什麼意思。
白臉男人幫忙收了庫勒大爺,轉頭臉平平的盯著他們,還有事?
沒、沒了。張丘被白臉男人盯得發毛,心想不愧是做底下業務的就是能鎮住人。

等白臉男人走了,張丘這才想起還有傳國玉璽,掏了出來給師哥看看是不是真的,華亭也沒見過真品,但各方面仔細研究了下覺得十有八九是真貨。
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華亭盯著傳國玉璽底下的字說著。
張丘還以為師哥跟齊西一樣,碰到就被吸取精力,但見師哥皺著眉頭想問題,臉色還是好好的。
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
背後突然傳出一道聲音,嚇得張丘一個禿嚕,轉頭一看是剛剛走掉的白臉男人。
只見白臉男人從人群中緊緊盯著師哥手裡的傳國玉璽,臉色一變,說:禦鬼兵符。


第八十三章 陰兵一
什麼禦鬼兵符?這不是傳國玉璽麼!張丘納悶,難道他們真的找錯了,就說這玩意特別邪乎。
白臉男人雙眼緊盯著華亭手中的玉璽,輕聲哼了下,那是你們人類的叫法。頓了頓,臉臭臭的表親稍微收斂了些,借我看看。
這人說什麼都是理直氣壯但卻不惹人討厭。
華亭看了眼師弟,這東西不是他的,他無權做主的。張丘點了下頭,白臉男人看了眼張丘沒說什麼,正要接過,張丘連忙打斷,白臉男人哼了聲,我就說你會這麼放心。
我是想說這東西邪門的很,算了你試了就知道。張丘哭笑不得說。

白臉男人臉上浮現了幾分尷尬,很快遮斂下去,因為張丘提前說過,他接手的很小心,即便是這樣等東西到手,臉突的一變,很快將東西放在桌子上。
這東西好像普通人沒什麼影響,神獸之類的就會被吸取力量,體質偏陰的比較受益,但跟十全大補丸似得很容易出問題。張丘將一路上大家分析的說了。
白臉男人盯著桌上的東西,神情嚴肅,秦嬴政統一後,用和氏璧做成傳國玉璽,說是得此者得天下,其實這就是用來召喚下面重重陰兵的兵符,每次朝代更迭戰火連連都少不了它的出現,老大一直在尋找,這玩意惹得麻煩太多,沒想到這次出現竟然變成這麼邪門,我得帶回去給老大看——”說了要去裝盒子。
離殊上前冷冷的攔著,白臉男人先是一氣,對上離殊的臉,面上遲疑了幾分。
算了,不過這是下面的東西,你們凡人不好沾手,我會如實稟告的,老大會拿回來的。白臉男人說完轉身要走,沒走兩步又回來了。
張丘一臉懵,就聽這白臉臭著臉說:剛才的幫忙給錢。又遞了張名片過來,張丘連忙接著,低頭一看名字,差點笑出來,不過頭頂的視線告訴他要是敢笑出聲,就倒大黴了。
白生生。
錢記得燒這裡,下次有業務找我,燒了它我就會出現,對了下面通貨膨脹太厲害,記得多來點,畢竟你們這是跨國業務。白生生冷著臉說。
張丘連忙點頭,可以的可以的。不用提醒也會多給的,小林還在人家手下的。
看來人情社會不止上面用,下面也是通的。
說完話白生生轉身就走了,華亭指著消失的地方小聲說:白無常?
應該是。張丘將名片交給二哥,當然燒紙錢這回事也是二哥管的,至於這傳國玉璽張丘有些頭疼,現在怎麼辦?
不介意的話我想研究研究。華亭總覺得這東西底下的刻字有些熟悉。

眾人自然信得過華亭,反正他們還要在北京留一天,這兩個月人就跟轉軸似得不停轉動,現在閑了先休息會,也好想法子揪出克裡斯汀背後的人。
華亭道過謝,這次不敢在放家裡的保險箱了,而且一會要出去吃一頓接風洗塵的,家裡上次失竊,現在頭疼著,張丘嘿嘿一笑,這沒什麼,有我家小緋在,等我們吃完飯回來,師哥你要再給你。
說完話各自散去,約好晚上在飯館吃烤鴨。
小僵一聽烤鴨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眼睛瞪大了一圈,特別呆,張丘愛的不行,抱著兒子親了口,先回房間,爸爸給你洗個澡小睡會,晚上我們再去吃大餐。
他們這些人這幾天都沒休息好,裴青不留這裡了,帶著鈴鐺回鋪子裡修整,齊西的別墅就在不遠,死皮賴臉的磨著齊止戎過去睡會,還發誓保證什麼都不幹,齊止戎只回了個冷漠的眼神,張丘在裡面看到裡齊西的大言不慚,不過最終齊止戎還是去了,沒辦法,齊西變成了一團幼崽,窩在齊止戎腦袋上嗷嗷叫,齊止戎渾身冰冷的跟能擰出水似得,腦袋頂著齊西,齊西在上面嗷嗷叫:出門、出門,往上面走、上面走。
張丘捂著眼不想看,太辣眼睛,一想到齊西原形那麼粗壯一隻,再看現在耍賴賣萌的傢伙——算了,反正又不是他忍。
岳秦倉認命的推著開明去了一樓客房,一時間客廳空空蕩蕩的,張丘扛著兒子也回去了,離殊已經放好了洗澡水,張丘三下兩下將小僵扒的光光的,小僵捂著小鳥,臉蛋紅撲撲的,他發現自從小僵摸了那個玉璽後表面上更像人類了,就是現在都有體溫了,雖然體溫偏低些,但比之前冷冰冰一坨強了,誰能知道大冬天抱著一坨冰塊睡覺的滋味。
怎麼捂都捂不熱。
我先給兒子洗澡,你行李稍微收拾下。張丘隔著門給離殊說,順手將小僵扔到浴缸裡,噗通,濺的一地水,小僵插著腰樂哈哈的笑,張丘摸著兒子腦袋,順手將小緋掏出來,他家老二整天都裹在紅霧裡睡覺。
不過剛一沾水,紅霧散去將漂浮在水面上的鴨子勾了過來,小緋懶洋洋的趴在鴨子上,小僵坐在水裡特別高興的給小緋說:妹妹,咯咯幫你洗澡澡。
張丘:……
真的不能再讓小僵叫小緋妹妹了。
張丘伸出惡魔的爪子,將小黃鴨拉了過來,摸摸小兒子軟軟順滑的長髮,小緋抬著腦袋看著他,一雙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張丘瞬間做不出指著小緋雞雞教小僵認清的事了。
小僵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有個小鳥。對小兒子做不出來,對小僵這個小胖子張丘可沒什麼心軟的,小僵點著腦袋,張丘正經的說:小緋也有,所以小緋是男孩子以後要叫弟弟的。
小僵晴天霹靂臉:……
離殊正在外頭收拾,突然聽到嗷的一嗓子從浴室傳出來,顯然是小僵在哭,他過去一看,慫包正抱著小僵哄,只聽小僵呆呆的哭著說: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妹妹,說好的妹妹呢!
張丘沒想到兒子反應這麼大,哭的直掉眼淚豆豆,心疼的抱著親親臉。
可那就是弟弟的。
——”

張丘回頭看著離殊,頭疼,你搗什麼亂,我剛哄好。
打算承認小緋是妹妹算哄好?離殊挑眉問。

張丘:……
有點慫,離殊是怎麼知道他剛剛差點沒原則鬆口了呢!
離殊看著小僵,想要個妹妹?
小僵睫毛還掛著眼淚,吧唧眨眼掉下來,呆呆的點頭,離殊勾著唇笑了下,這好辦,你幫爸爸們看著弟弟。上前摟著張丘,強硬帶離浴室。
等等,幹什麼去?澡還沒洗呢!
離殊笑了下,看的張丘發毛,浴缸裡小僵也打了個哆嗦,大爸爸太可怕了。
於是剛在浴缸蹦躂沒多久的小僵,穿著毛茸茸衣服在浴室外對著洗臉盆撐著臉發呆,洗臉盆裡小緋坐在小黃鴨上還是很開心的,眯著眼,軟軟的叫咯咯。
小僵守著臉盆小聲跟小緋商量,你是妹妹對嗎?說完眼神不好意思的移到小緋小鳥那兒,鼓著腮幫子,最後歎了口氣說:算了,弟弟就弟弟吧,反正你漂亮。
小緋全程都笑眯眯的在鴨子上漂浮,沒多久小僵挽著袖子開開心心的在浴室外跟弟弟玩起來了,順便側著耳朵聽了會浴室裡倆位爸爸的聲音,結果什麼都沒聽到,撐著下巴,小聲說:大爸爸說要給我們來個妹妹的,噓。
一頓折騰到了晚上,坐著車到了前門的全聚德烤鴨,因為齊西那張臉的緣故,他們直接定的包廂,裴青和鈴鐺已經到了,鈴鐺臉紅紅的,張丘見了,這暖氣也不是很熱,怎麼臉這麼紅。
他說完見鈴鐺不好意思露出羞澀表情,瞬間就知道他們沒來之前裴青在這包廂裡一定幹了什麼好事。
離殊目露欣賞的看了圈包廂環境,張丘想到下午在浴室裡的生妹妹就腰疼,狠狠地懟了下離殊。
不要瞎想!
慫包知道我想什麼?離殊勾著唇,看來真要試試才成。
試什麼?帶上我呀!門口捂著嚴實的齊西進了門,簡直是全副武裝,口罩墨鏡帽子,張丘看了眼問:一路走過來沒少被人注意吧?

齊西連忙揮手,沒辦法太紅了,迷妹太多。
你穿成這副樣子別人不看你才怪!張丘掐指算了下,你好像跟我們晃了兩個月,都說娛樂圈見新忘舊,小心過氣。

齊西撩了下頭髮,指著自己臉笑嘻嘻說:單憑這張臉就不會過氣。
確實不會,點餐的時候服務員進來沒少往齊西那兒興奮的瞧,張丘發現齊止戎坐在那兒都快能凍死人,齊西還笑眯眯的沖服務員眨眼,噓,不要說出去喲!
服務員臉頰泛紅,興奮的小聲說:我太喜歡你了,能不能幫我簽個名?
對於美女我一向不會拒絕的。齊西刷刷下筆,又笑嘻嘻說:我們的烤鴨麻煩快點喲!

張丘暗搓搓的看了眼齊止戎,心裡默默為齊西點蠟,這人神經粗成這樣不能看!
不知道是不是齊西的原因,他們的烤鴨特別快,張丘給小僵卷了個鴨子卷,小僵坐在椅子上吃的開心,過了會指著包廂的電視說:漂亮哥哥!
幾人看去,正播放一個仙俠劇,電視裡齊西妝容特別妖孽,本來就妖裡妖氣化妝師還將眼尾勾的長長的,但渾身又特別有氣勢,張丘還沒見過這副德行的齊西。
沒想到這麼快就播了。齊西吃著,邊說:我在裡面客串的魔道教主,酷不酷,整個白道都想追殺我,哈哈哈哈都殺不死我,我就喜歡這種看老子不順眼但就是弄不死我,還要被我玩弄的戲碼。
張丘:……
哇,漂亮哥哥好棒!小僵特別捧場,看的特別入迷。

張丘扭頭看兒子,對於兒子的審美興趣越來越看不懂了。
好小僵,你就是我知己啊!齊西捏著小僵臉蛋,說:改天哥哥帶你去片場玩玩,小僵長得這麼好看,雖然比我還差點,但也能算個小齊西了。
別胡亂占我兒子便宜。張丘磨牙,想要小齊西自己生去。

齊西頓時就忘了小僵,眼神往齊止戎那瞥,齊止戎冷冷一笑,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齊西慫了怎麼他家小戎戎好像不怎麼高興,是不是烤鴨不好吃?我覺得還不錯的——”
閉嘴。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但沒多久,齊西擦了手跟小僵鑽到一起興致勃勃的給小僵講電視劇,小僵在聽到漂亮哥哥穿的漂漂亮亮的有很多人喜歡還能賺很多錢買烤鴨吃就更崇拜了。
旁邊張于水有點吃味,看向下邳惠王,現在神棍不流行了,小僵變得真快。
我覺得挺好的。下邳惠王體貼的說。

張于水一下子來了勁兒,湊了過去小聲說著什麼,張丘心想在座的耳朵都好使,二哥何必小聲說,不就是生個鳳凰蛋,以後培養成個小神棍當接班人麼!
吃完飯,眾人各忙各的。開明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很喜歡到處看看,這就苦了岳秦倉,可憐巴巴認命的推著人走,這人全程還不說話,他就跟小保姆似得。
張丘一看時間不早了,打著哈欠,他腰還酸,回去得讓離殊給他按按,於是一家四口跟師哥一家三口先回去了。
二哥飯還沒吃完拉著二嫂就走了,張丘想肯定是去生鳳凰蛋了。
到了別墅,將傳國玉璽給了師哥,回到房間張丘趴在床上跟大爺一樣指揮著離殊給他按摩,別說離殊手勁兒輕重拿捏得還挺舒服,按得張丘舒服的直哼哼。
慫包。離殊聲音低沉。
張丘舒服的迷糊唔了聲,就聽離殊說了什麼,他沒聽清,敷衍的嗯了聲,舒服。下一秒腰上的手往下移去了,張丘一個激靈,已經來不及了,誰能告訴他離殊啥時候給他脫了褲子!!!
又是一晚上的折騰,自從小僵要妹妹後,離殊打著這旗號沒少折騰他,張丘被壓得都想翻身幹離殊。
一直到日上三竿,張丘下樓吃飯看到二哥喜滋滋的樣子,二哥你跟齊西掉包了?
胡說什麼。張于水喜滋滋的給下邳惠王夾了個雞蛋,多吃點,你現在要多補補。

下邳惠王臉色難看,咬著牙低低說:你夠了,注意點。
好好好,別生氣,容易傷身。張于水喜滋滋的哄著。

張丘: ……
這還是他二哥?!
鳳凰蛋。離殊在旁淡淡的說。
張丘眼睛瞪得大大的,連忙笑著恭喜倆人。張于水笑著說: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昨天才知道的,那什麼我們今天的飛機直接回家,有什麼事情聯繫就好。
臭王——唔,開明也要回去,我們中午就走。岳秦倉說。

輪椅上開明臉色淡然,眼底卻藏著狠勁,有消息了通知我。
張丘知道說的是金骨,連忙點頭。
也不好多打擾師哥,張丘決定下午也回西安,他逃了兩個月的課,現在想起來頭疼炸裂,不知道要怎麼交代,感覺要重新上一年了。
華亭將傳國玉璽交給張丘,指著說:我拓了一遍,總覺得很熟悉。
回到西安已經晚上了,他租的房子一定落了一層灰,張丘想著就頭疼,大晚上的懶得收拾,乾脆直接住酒店。晚上張丘跟離殊正親親我我的時候,角落裡傳來一聲弱弱的聲音。
張丘,那什麼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
離殊眼神跟刀子一樣看向來源處,張丘連忙坐起,幸好還沒脫衣服只是親親,角落裡小林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那麼大個的爺們跟弱雞似得被離殊看的渾身顫抖。
張丘拍了下離殊胳膊,清了清嗓子,裝作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找我有事情?
白大人讓我過來問問要什麼樣的條件才把兵符交給我們。小林弱弱的說。

張丘看離殊,離殊剛被打斷很不爽,直接拒了,不給,誰要讓他來找。
哦。小林說完趕緊腳底抹油溜走了。

張丘見離殊冷著一張臉,突然眼睛轉了下,笑眯眯說:是不是沒了興致?不然這樣,咱倆換換,你一年到頭的辛苦,這次換我伺候你。
這麼好?離殊勾著唇笑。

咳咳,我一向都很好的。張丘靠著離殊肩膀,哥倆好的說:我的意思是你整天在上面位置太辛苦,今晚我上面怎麼樣?
離殊扭頭看了過去,想了下,騎乘?好啊!
騎你個大頭鬼!睡覺!張丘哼了聲直接拉被子睡。

離殊盯著鼓鼓囊囊的被子,眼裡緋色流動,撩撥起來就想睡?沒門!
早上張丘頭疼厲害,最後還是頑強的回了學校,當然少不了劈頭蓋臉的罵和各種掛科,因為小僵的緣故,他在學校出名的厲害,本來請了一周的假結果硬是曠了兩個多月,老師們氣炸了,還給他家裡打了電話。
張六斷哈哈笑說沒事,男孩子就要闖闖,學業嘛耽誤一年明年繼續就成了。
氣得老師摔了電話,沒法教了。
現在所有的火都往張丘身上發了。
怎麼跟方老一樣,老師不見了,學生也不見了……”
張丘一愣,教授還沒回來嗎?這都考察兩個月了——”


第八十四章 陰兵二
方教授外出考察張丘是知道,但具體考察什麼好像有保密協定,就連師母也不知情,急的滿臉愁容,不過兩個月瘦了一圈,見到張丘來了急忙問:是不是有你老師的消息了?
我才回學校,聽說教授的事情,過來看看您。張丘讓師母別給他倒茶了,教授沒有說去哪裡了?

方師母一臉愁容,像是想到什麼起身,小丘你先等等。匆忙去了書房,回來手裡拿了一遝資料遞給張丘,小丘你幫我看看,我把這個也給學校過,但沒人說得清。
張丘接手一看,第一張是淩亂的符文,皺著眉,說:這就是秦嶺姑幕國離——就是今年在秦嶺發現的古墓中有的符文柱子,難道教授在研究這些?但也不對,這樣的話考察就在本地的。
沒在本地,老方他收拾了行李說那邊比較潮濕,好像還要出海。方師母否定。

翻手第二頁是古文,但不是張丘所熟悉的任何一種,像是最古樸又神秘的話語。
師母這個我能拍個照回去給熟悉文字的師哥看看,您可能也認識就是華亭。張丘將華亭名字一說,師母本來猶豫的心也就定了,連著點頭,那好,你拍吧!我報了警,但還是沒有音信,那邊聯絡的人也半天沒有回話。
張丘一邊按著快門,一邊問:什麼聯絡的人?
方師母擔驚受怕兩個月,現在張丘問起來也顧不上方教授臨走時說過保密的事情了,說:這次考察是一個海外華人資助的,據說給了很多經費,你教授接到定金就有五十萬。他們想給兒子在本地區買套房子,有了這個加上他們多年的積蓄就能全款付了,這樣兒子媳婦兒就能從北京回來,孫子也能多留下陪陪他們的,尤其老伴對考察的內容很好奇,綜合考慮還是同意這次的私活。
私人性質的?張丘驚訝,他一直以為這次考察是公款的,所以學校那邊瞞的緊,沒想到是私人的,學校是不知情的,加上教授請的假期到了遲遲未歸,雖然現在失蹤了大家都不好受,但學校那邊可能還是對教授接私活耽誤工作有所不滿。
方師母眼眶紅了,早知道是這樣子我就不勸他去了,他那麼大年紀身體也不好……”
師母您先別自責,教授或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沒准就這幾天能回來。張丘安撫著情緒不對的師母,最後乾脆將師母給的教授手稿資料全都帶走了。

小丘如果你研究出來記得告訴我,我去找員警說說。
好,一定,師母您也別擔心,就像我說的教授有福氣不會出事的。

從教授家出來,張丘心也沉甸甸的,下了樓出了社區就聽到嗶嗶喇叭聲,張丘側頭過去看,小僵趴在車窗,從裡面露出個圓腦袋,小緋坐在上面,小手抓著小僵頭髮,溫柔的沖他笑。
離殊從車上下來,張丘吃了驚,哪裡來的車?
剛買的。

張丘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離殊竟然背著他藏私房錢,被自己囧了下,車子是越野車,亮黑的漆面閃閃發光,一看熟悉的別摸我標誌,側頭看離殊,哪裡來的錢?
你手機劃的,還挺方便的。離殊感悟,上車我們回家。

張丘一摸口袋還真沒摸到手機,自從經常下坑跑,他對手機沒有以前看的那麼住了。
你怎麼知道密碼的?他可沒說過。
離殊笑著看張丘,張丘一想到密碼頓時臉燒起來,嘴上說:我就是胡亂弄的。密碼是他第一次下秦嶺姑幕國的日期。
坐在車上張丘被離殊看的要撓人時,離殊終於移開視線,發動了車,過了會張丘才想起來,你有駕照?就算這顆千年大粽子再怎麼牛逼吧也不可能一天內考到駕照的。
沒有,開這東西還要駕照?不是會就好?離殊很淡定的超過前面一輛烏龜爬似得車。
張丘要炸了,連忙科普理論知識,紅綠燈你總會要看的——”看到離殊皺著眉,張丘心裡大勢不好,你不會闖紅燈吧!
剛才過來路口沒有車的。離殊解釋,之後看向張丘,你是有駕照的?那就好辦了,我車用的你身份證買的,好了寶貝這些就不說了,我們要回家了。

新校區在南郊山上,環山道修的寬敞車少,離殊開車跟他的人一樣特別俐落,張丘在副駕駛捶胸口,媽的啊!他的駕照還沒用幾次,現在全被離殊給折騰了,闖紅燈是扣幾分來著?
張丘一路心疼他的駕照,順帶在旁邊揪著離殊好好給補習科一知識,離殊今天心情很好,全程勾著唇笑著點頭,等從環山路往北走,張丘才發現不對勁,去哪裡?還住酒店嗎?地址也不對啊。
沒多久,靠著寬敞馬路邊上綠樹環蔭,一棟棟漂亮的別墅入眼前,張丘看了眼說:這裡綠化挺好的。沒想到下一秒離殊開車直接進去了。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車子已經到了,離殊停好車熄了火說:買的是樣板房,據說是樓王,傢俱都有,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換。入口門已經換成了指紋和密碼,小僵蹦蹦跳跳的去按密碼,高高興興說:爸爸,這個跟花花家一樣漂亮。
樓王啊!整個別墅社區景觀最好的地兒,價錢估計也漂亮。
張丘已經能想到離殊一擲千金的壕氣了,算了買了就買了,好在房間裝修的不是那種壕氣沖天的歐式風,很現代簡明清新,大落地窗採光很好,正好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這樣挺好,傢俱沙發換了,其他就別了。張丘見沙發是布藝的,可能清洗過,但還是覺得不怎麼乾淨。
小僵拉著爸爸的手往上面拽,張丘跟上去,次臥是設計好的兒童房,採光好還有個小浴缸,小僵特別中意,最後去了隔壁是間粉色小公主風的房間,小僵指著腦袋,弟弟噠!
我噠!小緋彎著月牙眼睛笑著說。

張丘:……
你們開心就好。

因為買了房間,張丘仔細查看了翻很快也陷入他和離殊有個家的喜滋滋氣氛中,列了單子,最後一下午一家人去傢俱城又逛了圈,張丘付款的時候心驚肉跳的爽快,等回去家政公司派來徹底清潔消毒已經搞定了。
他們有了家。
晚上張丘看到洗乾淨烘乾的床單鋪的整整齊齊,插著腰還挺有成就感的,離殊摸著人的腰,最後倆人滾在還是溫熱的床單上狠狠地做了一番。
第二天鬧鐘叫醒,離殊已經在做早餐了,很速食那種,熱的冷凍包子和牛奶。
吃完飯,離殊開車送張丘去學校,不過十來分鐘的事情,不過還是遲到了,被上大課的教授饒有興致的目光盯的頭皮發麻。
這不是我們的紅人麼!我還以為你要當什麼網紅不上課了。
張丘連忙道歉,態度誠懇,教授一見也不好多說了,反正曠這麼久課改當掉的就當掉好了。
中午上完課,離殊開車來接,張丘到了學校門口就見到小僵捧著一罐牛奶吸得腮幫子鼓鼓的,旁邊還有幾個妹子在跟離殊聊天。
竟然跑到他學校門口招蜂引蝶來了!
張丘心裡的醋罐被打翻,哼唧的過去,就聽離殊說:“ ……來接媳婦兒的。
可是這不是小僵嘛!他爸爸是我們院的張丘我知道,還跟他上過大課。

離殊看了一起上課妹子一眼,得出結論沒他好看就收回目光了。
大爸爸我喝完了,肚子餓了,爸爸什麼時候出來,我想回家吃飯。小僵軟軟的說。
剛剛說話的妹子們怔愣住了,爸爸大爸爸,小僵這句話信息量好豐富啊!
張丘現在不是吃醋了,是羞窘的,趕緊過去,盯著這些妹子震驚的目光,扛著兒子趕緊上車,車上小僵晃著小短腿吸著牛奶。
不是喝完了麼?
誰讓她們看大爸爸眼神怪怪的,我不喜歡。小僵哼著說。

張丘都不知道自家兒子有時候情商低有時候又特別機靈,不過——“說謊不是好孩子。
知道啦爸爸,我現在奶奶喝完啦!小僵點著腦袋說。

中午吃過飯,下午他沒有課,最近到了期末要各種作業論文,他現在趕是來不及了,只能這學期當掉明年繼續上了。回到家裡,小僵跟小緋坐在地上玩玩具,別墅有暖氣,地上鋪著厚地毯也不冷,張丘將資料全攤在地毯上,開著電腦視頻跟師哥交流。
你發來的我看過,以前跟教授學過些皮毛,秦時加密的語言,特別用於諜者。視頻中華亭將張丘發的資料舉起,老師這裡寫的應該是幾味藥材,結合現在的中藥名字能查出,有當歸和黃芪,至於別的我分辨不出,應該也是藥材名。
教授這次考察跟藥材有什麼關係 ……”張丘悶著腦袋想。

華亭搖頭也搞不清楚,還有你接下來的都是很淩亂,我拼不出來,但能推測出教授這次目的地應該在海上。
海?張丘將地圖調出來,中國沿海地區就幾個大省份,但是要細化去找可就是大海撈針了,到底是東面還是南面呢?

倆人研究了一下午,對面陸風叫師哥吃飯,張丘這才不好意思說:耽誤師哥一下午時間了,你先吃飯。
別這麼說,老師失蹤我也想盡份力,你有什麼消息聯繫我。華亭聽到兒子喊爸爸吃飯,連忙結束了這次視頻通話。

張丘伸個懶腰,轉頭見倆兒子趴在地毯上睡著了,尤其小僵趴著睡還撅著屁股,樣子特別搞笑,小緋就跟睡美人似得,紅色霧氣像是害怕倆人冷,像一團被子似得蓋在他和小僵肚子上。
好兒子。張丘過去一人麼了兩口。
離殊從廚房出來,張丘聞到奇怪的味道,問:你做什麼了?
沒什麼,本來想弄點晚餐的,沒想到失手了。離殊很淡然的將剛才丟掉的黑漆漆不提,說:我叫了外賣火鍋,這個時候還真是方便。

張丘也就忘了空氣中淡淡的奇怪味道。
晚上吃的火鍋,邊吃著外面竟然飄雪了,小僵高興的不行,將小緋放到他圍巾裡,蹦蹦噠噠出去院子門口玩,因為是新環境,張丘不放心要跟過去,被離殊拉著套了件外套這才出去,剛出遠門,小僵噠噠噠的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紙條,爸爸,剛剛有個叔叔給我的。
什麼叔叔?張丘看了眼院子,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

小僵朝著天比劃了下,特別高的叔叔,還誇我長得好看。
張丘拆開字條,他家小僵只要有人誇就開心,憑著門口微弱的燈光,看到字條上的字,頓時愣住了。
【方新原定壽命73,現更改6零一百三十六天。】
方新就是教授的全名,今年十月份的時候張丘還跟師母慶祝過教授六十一歲生日,掐指算了時間,這上面說的時間正好是這個月月底,教授已經失聯了。
張丘皺著眉將字條給離殊,手指微熱,連忙鬆手,剛剛拿在他手中的字條突然燃了,而且奇怪的是半點灰燼都沒有。
難道是誰惡作劇?他自己心裡其實不信的。
離殊想了下,知曉人類壽命,應該是白什麼的老大。
白生生的老大?那不就是閻王了?!
張丘睜大了眼,如此看來這字條很可能是真的,教授有危險,必須儘快找到教授。可是去哪裡了?
在他為離殊失蹤掛心那兩個多月,方教授對他和小僵很好,提起教授,小僵抬著頭巴巴的望著他,方爺爺出事啦?爸爸我們去幫助方爺爺吧!
名片!
張丘想到白生生給二哥的名片,最後二哥轉手給了他,趕緊燒掉,沒多久臉特別白的白生生穿著正裝到了院子門口,依舊臭著臉,冷冷的問:有什麼事?
剛剛你老大來過,給了我看完就燃的字條——”張丘還未說完,就看白生生臉變了下,低聲埋怨說:借我玩下都不行,自己還不是隨便撕生死簿。

剛剛那字條是從生死簿撕下來的?
張丘卡了下殼,從生死簿原來是這個樣子回過神,將教授的事情說了遍,問:你能不能知道教授現在的位置?
只有一種方法我們能知道他在哪,就是當這個人立刻死了,我們就能感應到,不然也沒辦法。白生生說:每天工作量太多了,就是老大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給你提醒讓你找了,不過他為什麼說這個?

張丘也不知道閻王為什麼給他們遞消息,白生生板著臉,說:業務常識說完了,今天我休假,記得給加班費用。又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下次有事情找他。
好打擾了。
反正你給了錢。白生生說完就不見了。

張丘低頭看名片,上面名字是黑錢,簡簡單單兩個字,什麼介紹都沒有,張丘覺得這倆字真有魔力,不知道這人爹媽咋想的,黑錢。
又想到白生生姓白,這個黑錢那就是黑無常了?
都說黑白無常是cp,今天見識到了,難怪白生生那麼愛錢。張丘剛說完,突然聽到笑眯眯的男聲,我就喜歡你們這樣聰明的人類。
離殊聽到喜歡兒子眼神不善的看了過去。
只見院子門口有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大晚上的戴著墨鏡,渾身上下全都是黑色的,身高很高看上去很壯,比小林還要高壯,笑眯眯的走過來,不要生氣嘛,我是老大派來幫你們的,呀天這麼晚了,該睡覺了,今晚要借宿你們家了。走到小僵身邊,黑衣男人摸著小僵腦袋,這帥小夥子可長得真好看,跟生生一樣。
被誇得小僵特別高興,蹦著跳起來,高個子哥哥!
張丘:……
兒子你顏控、臭美到底跟了誰啊!
男人見張丘戒備神色,笑著指著張丘手裡的名片,黑錢,我。
黑無常!
張丘一臉玄幻的看著黑無常如主人一樣入住他們家,不同意白生生總板著臉臭臭的表情,黑錢隨時都是笑眯眯的,但從院子到客廳乃至介紹臥室都從沒摘掉過墨鏡。
果然底下業務的都比較特別。
張丘回到臥室的時候還回不過神,盤腿坐在床上,我們家真住了黑無常,好玄幻,電視劇都不敢這麼寫。
第十次。離殊聲音冷的掉冰渣子。

張丘還沉浸在黑錢剛剛說的那幾句話中,八卦兮兮的說:我覺得吧,這個黑錢一定跟白生生有關係。
第十一次。離殊臉都黑了。

說八卦就是要有人配合,張丘一個人八卦臉離殊一直數數,不由抬起頭看向離殊,頓時心裡警鈴大作,只要離殊這個表情絕對有人倒楣,現在房間就他一個——
求死個明白。張丘淚眼汪汪也不做掙扎。

離殊黑著臉冷冷一笑,你剛剛提到別的男人名字十次。
臥槽!
張丘見離殊撲了過來,心裡只想這個醋離殊他媽的也吃,今晚老腰不保!


第八十五章 陰兵三
翌日一早,落地窗外積雪一層,湖面結冰,四周垂柳像是冰瑩的水晶條一縷縷掛在樹上,微風一吹,雪花四處飄散,十分漂亮。
昨晚被折騰狠了,張丘一睜眼看到旁邊熟睡的離殊,想也沒想惡狠狠地上去下口咬了下,腰上一重,被離殊的手摟著,一下子撲到在離殊懷裡。
想要?一大早這麼熱情。離殊勾著唇,早上才睡醒聲音低沉沙啞十分性感,張丘耳朵酥酥麻麻的,面上狠狠說:要是你能趴下讓我上,我就有無限的熱情。
這種累活還是我來就好。離殊抱著懷裡的人親了口。

張丘察覺到氣氛不對,在這麼下去他今天早上又得在床上度過,再者家裡還有陌生人,沒羞沒躁的夜生活偶爾來來還好,整天的話他腎吃不消,也不知道離殊是不是長了四個腎,怎麼就這麼精力充沛的!
撐著胳膊起身,張丘逃似得下了床往浴室走,順帶鎖了門,跟防賊似得,離殊盯著緊閉的門,低聲淺笑說:真覺得這道門能擋住我?不過想到昨晚慫包啞著嗓子求饒還是決定今天讓休息下,休息好了才能換更多的姿勢來。
張丘完全不知道離殊在想什麼,不然一定要吐離殊一臉牙膏泡沫才成。
收拾好出了房門,張丘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好香啊!
粉色系小公主放小僵穿著大黃鴨秋衣褲穿著兔子耳朵拖鞋出來,腦袋上還頂著小緋,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卻舔著嘴巴,小虎牙露出來呆呆的說:好好吃啊!
好兒子你這是沒睡醒做夢正在吃啊!張丘揉著兒子臉,摸了下小僵腦袋上小緋,小緋微微一笑,爸爸早上好。

張丘頓時覺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他家小緋太乖太美了。
爸爸做什麼好吃的好香香!小僵這會清醒些,提起吃的兩眼放光,張丘見到兒子biubiu眼睛瞪大了一圈的呆樣,他看了眼樓下廚房,正好對上漆黑的墨鏡,一愣,對方先笑眯眯的說:不介意我用了你們的廚房吧?
不介意不介意。張丘連忙擺手說,他剛說完小僵趴在圍欄處,腦袋從縫隙塞過去,大眼睛巴巴的看向下面,高個子哥哥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呀?

張丘想捂眼睛,他家小僵見到美人和見到美食就挪不動腳,嘴巴特別甜。
你下來吃吃就知道了。黑錢笑眯眯說,你們起的時間正好,我做的多一起吃,算是借宿費。
離殊下樓就看到媳婦兒兒子們吃的滿口鼓鼓的,尤其是小僵星星眼崇拜對方,真想上去捏捏小僵大臉,不過烹飪課程是該提上日程了。
張丘沒想到黑錢看上去特別黑社會,長得臉穿衣打扮更是兇悍,但從昨天到今天這人就沒見過生氣的時候,做飯手藝也特別好,單是蒸餃包子就好幾種口味,皮薄湯汁美味,一口咬下去,睡了一晚上的胃都要被叫醒了,不由看了眼離殊,這人看上去不高興,下筷子頻率可比以前高了。
吃飽喝足,小僵嘴巴甜甜的就差圍著黑錢打轉了,黑錢被哄的開心,笑眯眯的摸著小僵腦袋許諾明天還有,小僵小小歡呼一聲,道過謝帶著小緋出去玩。
張丘不放心,小僵拍著胸脯保證沒事。
只能在家門口玩一會,別凍著了。他說完小僵已經蹦蹦跳跳出去了,回頭見黑錢看他,不好意思笑道: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黑錢擺手,這也是我的樂趣之一。頓了頓又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小僵屍當普通小孩養,挺特別的。別看那吃的滿嘴油的肥小子年齡小,發起威來普通幾個壯年男人都不是對手,更別提頭上還有個神脈小子在。
小僵還小,當然要多操點心了。張丘透過落地窗見到倆兒子就在院子玩雪這才放心,現在社會上騙子拐賣小孩子的太多了,就算是在家門口都不敢放心。
黑錢對於張丘的擔心不是很理解,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笑了下說:我這次是公事,老闆讓我出差幫助你們,報酬就是兵符。
兵符?哦,傳國玉璽。
你們拿著傳國玉璽並沒有太大用處——”黑錢說到這裡看了眼離殊,依舊笑著說:還是你們想借陰兵擁有權勢。
張丘打了個哆嗦,黑錢明明是笑著,但他覺得這人說的話可是冷冰冰的。
我對權勢沒什麼興趣,但兵符給你們也沒有說實情。離殊冷著聲說。
黑錢沉默了下,過了會說:這是底下機密,我也就猜到兩三分。本身不想說,但對上對方不說清楚看來這次公差是白跑一趟了,嘖,這些人真是越來越難說話了。
自秦朝開始,每次戰爭死去的士兵有人在偷偷煉化,年復一年的積累,這些兵不老不死沒有痛感,武力超群,等發現時,這個陰兵的數字已經很龐大了,後來老闆的不知道前幾任乾脆收了當成守護底下的士兵,反正底下人手也缺著,又有兵符在手,物盡其用,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兵符丟了,底下的士兵也消失不見了。黑錢皺著眉,說:這裡還關係一些底下的事情不能告訴你們,但現在兵符至關緊要,找回後可以召喚消失的陰兵,如果兵符一旦落在有心人手裡,你們的世界和平將是一句空話了。當然我也不想給自己增加業務,戰爭犧牲最多的可是人類。
張丘一聽頓時覺得這兵符就是個燙手山芋,他這樣的小老百姓可沾手不起,萬一丟了有了戰爭生靈塗炭他可承擔不起,連忙看向離殊。
條件達成。離殊說。
黑錢笑了下,你這人還真是什麼虧都不吃。
你吃?離殊挑眉看了過去。

黑錢哈哈一笑,這世上能讓我心甘情願吃虧的也只有一人。
離殊聽了原本針鋒相對看不順眼的冷臉收了起來,笑了下,看向旁邊張丘,說:同樣。
張丘: ……
所以話題到底什麼時候到了他身上的?
正想著,手機作響,張丘摸出來一看是齊西,離殊已經湊了過來,張丘無奈的笑了下,開了擴音,結果對面是齊止戎冷漠的聲音。
我找到了一些線索,你們應該感興趣。
小戎戎你吃醋的樣子真美。電話裡傳來齊西的騷包聲音。

對面頓時沉默了下,張丘握著電話一臉尷尬,咳了咳,說:什麼線索?
誒呀你看嘛打我,不要打我的臉,我毀容了你拋棄我怎麼辦?!我就剩這張臉了,喵喵喵~”

張丘: ……
手機傳來盲音,對面顯然掛斷了,張丘沒有撥回去,不好打擾齊止戎家暴不是!
沒多久企鵝號響了,是齊西的號發來的文件,張丘點開看了兩行神色一變,說:找到克裡斯汀口中的父親了,克裡斯汀是棄嬰被一個華裔古董商杜橋收養的,兩個多月前杜橋回到了國內,現在不知行蹤 ……”
兩個月?張丘想時間很湊巧,跟教授出發考察的時間差不多。

手往下拉,資料中杜橋在兩個月前回國為了一筆投資,銀行流水名單讓張丘雙眼瞳孔微縮,有方教授的名字。但始終沒有提到杜橋考察的專案目的地,根本無法找到方教授。
張丘有些著急,離殊接過手機滑到最下流水名單,抬頭問黑錢,這些人的背景你應該能查到吧?
文職工作要歸生生管,我去問問他。黑錢笑眯眯的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鈴聲響了許久對方也沒接,張丘想白生生該不會忙著,就見黑錢一副很經常見的表情又打了過去,每次都等鈴聲自動掛斷在打,直到第七遍對方終於接了。

黑錢沒開擴音,張丘都能聽到白生生的怒氣。
黑老怪你有病是不是?!我難得休個假打個屁!
生生,有事情要你幫忙。黑錢絲毫沒生氣的樣子,笑眯眯的說著,聲音都軟了幾分,張丘聽得一胳膊雞皮疙瘩,轉頭看到離殊笑盈盈的盯著他,別人這麼看可能是溫柔,離殊這麼看他,張丘心裡只有臥槽你是不是又要玩什麼花樣了啊!之類的想法。

黑老怪我說了八百遍了,不准叫我生生——”
那小白好了。

電話吧唧掛斷,張丘看了眼黑錢,這就掛了?
三、二、一——”黑錢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數數,等一字話音剛落,客廳裡突然多出一位,赫然就是白生生,怒氣騰騰的帶著殺氣,就往黑錢脖子上掐。

黑錢就坐在那兒動也不動,等白生生手上了他的脖子,長臂一摟,將白生生摟在懷中,笑眯眯的說:小白今天出現的很快嘛!是不是想我了?
張丘發誓他看到了白生生暴起的血管青筋。
黑老怪,我再說一遍,你在敢叫我小白我就要剁了你!
你捨得?

相對于白生生的火冒三丈暴怒,黑錢就像是對方在玩笑說情話似得,始終笑眯眯的。
這一刻張丘都有點心疼白生生,沒想到看起來臉臭臭脾氣沖的白生生其實還挺好捏的,再看黑錢,高大黑社會似得人笑的跟個狐狸,簡直是心機男。
最後在即將把白生生惹到極限之前,黑錢笑眯眯的鬆開手,指尖像是還留著對方的溫柔,當著白生生的面親了下指尖,特別騷情,張丘覺得白生生可能要氣爆炸了。
生生這件事只有你能辦,你也知道我一向頭腦粗暴沒你聰明,這件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求你了。
爆炸的白生生一聽,眉宇怒氣稍稍平息幾分,冷冷的重複問:你求我?
黑錢特別誠懇的說:對,求你,論業務能力一向是你比較出眾的,我就是走後面的,你也知道,平時工作我都是特別崇拜你的。
張丘就覺得上一秒還氣炸的白生生嘴角竟然彎起了一絲弧度,這麼久了他還沒見過白生生笑。
這人也太好哄了。
算你識相,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什麼事情?白生生壓著唇角的弧度冷聲說。
黑錢帶著笑將名單念了出來,看吧,這事真的只能求你了。
真是麻煩,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好。白生生嘴巴這麼說,但顯然很受用黑錢的自我貶低了,同事這麼久,這人沒他資歷深,一來就各種碾壓在他頭上,鬥了這麼久能聽到個求字,不算是白瞎了他一天假期。

等著。白生生冷冷說完就不見了。
黑錢還望著白生生消失的地方勾著唇,轉頭問張丘,我們家小白是不是很可愛,尤其炸毛起來的樣子。
張丘: ……
大佬的審美他不懂,也不想懂。
背後一涼,張丘轉頭見離殊正笑盈盈盯著他看,頓時毛骨悚然趕緊說:你可打住了,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要跟你同歸於盡了。
果然炸起毛來很可愛。離殊若有所思的點頭。

張丘這一刻是真後悔讓黑錢住進來了,媽的這才不到一天離殊又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白生生可能想在黑錢面前顯擺下業務能力,辦事效率特別快,不過十來分鐘就將資料帶了上來,黑錢自然一副生生好牛,比我厲害,我認輸,你以後就是我大佬的樣子,白生生嘴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住,面上還要掛出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說:你這麼蠢,我要你當我手下可能要氣死了。
是是是。黑錢點頭,突然笑眯眯說:今天占了你休假時間,錢我要給你的,畢竟你那麼愛錢。

白生生本來點頭同意的,但聽到最後一句話黑老怪說這話語氣怪怪的,對上對方戲謔的眼,頓時氣得臉都要黑了,我愛什麼錢,我才不愛錢,黑老怪我警告你別胡說八道。
我就說說你愛錢了,唉,是我的口誤,好啦你別生氣了生生,我錯了。黑錢軟著聲音賠不是。

這樣倒鬧得白生生一張臉跟調色盤似得,最後實在說不過黑錢,哼了聲原地消失不見了。
黑錢撐著下巴,臉上掛著笑,聲音卻冷冷的說:又看不到生生生氣可愛的樣子了,趕緊處理完這些破事吧。
有種天涼王破的感覺。
張丘不再多想,黑錢這段數真是厲害到變態,他是不懂了,連忙拿起資料看。
船長青島人 ……”張丘想到方師母說的潮濕禦寒,現在看來有可能就是從青島出發的,但去哪裡還是不知道,正想著手機企鵝視頻聲音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師哥,連忙接通了,師哥眉眼都帶著興奮,說:師弟,我知道老師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其實傳國玉璽底下的刻字是地圖的一部分。
所有的皮子地圖和玉筆地圖我都有資料拓本,上次我總覺得這玉璽底下的字怪怪的,這兩天將多有的地圖攤開,才發現這字要拆開跟這些地圖能拼湊起來 ……”

華亭將拼湊的地圖合起來,用紅筆圈出一塊地兒,指著說:就是這裡,橫渡黃海,從朝鮮海峽穿過,駛入日本海中的一個島嶼,地圖上我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最後根據之前古地圖翻出來的,確實有一片小島,沒有名字,我將座標緯度發給你。
張丘連忙將他們今天得的消息也說了出去,看來青島船長跟師哥說的地形走法是重合的,准沒錯了。
他將消息發在群中,第一個發消息回應的就是岳秦倉,想也知道是開明指使的,之後齊西笑嘻嘻說什麼這種公差海外遊玩的機會怎麼少的了他,最近剛推了本傻逼雷偶正好可以和小戎戎度蜜月之類的話。
張丘看到齊西發的消息就頭疼,群眾沉默了會,最後裴青發了個在說自殺的表情包過去,才說有海的地方他當然也要去了。
二哥二嫂不去了,大伯最近身體不好,二嫂馬上要生了,實在抽不開身,倒是師哥表示要一起去。
時間不能拖了,拖一日教授的性命就危險一日。
最後決定出海日期,二哥寄來了許多平安符,還將他的法器羅盤和化妝鏡給了小僵,張丘見兒子拿著鏡子臭美的照,他還能對這個小短腿神棍抱有什麼幻想不成?
這次外出可方便許多,有了小緋在,張丘東西準備了兩套,至關緊要的衣服藥品食物放在小緋那兒,其他的還是隨身攜帶,黑錢依舊穿著他的黑大衣,兩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帶,特別瀟灑,說:借了老闆的船,現在能出發了?
他們直接到青島見,張丘在碼頭見到黑錢口中所說的老闆的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豪華遊輪!!!特別大!!!
你們老闆還流行在上面置辦產業?張丘都心動想去底下做公務員了,福利這麼好,老闆的郵輪說用就用,他開他爸的小寶馬都是晚上趁他爸睡著偷偷開的,當然最後太緊張了車直接開上樹了,被他爸狠狠罵了一頓。
黑錢笑著說:舅舅他比較喜歡吃喝玩樂賺錢。
舅舅!?張丘懵了下,突然想起黑錢上次跟白生生說他是走後面進來的,原來底下大佬是他舅舅,沒想到黑錢還是個官二代?

很快人到齊了,華亭將花花送到羊寶家幾天,羊寶爸爸就是上次去榆林借他們私人飛機那位壕,倆家也算老相熟,孩子也玩的好,不用擔心。
開明穿的依舊很薄,黑色襯衫加棕色格子狀的針織衫外套,大冬天的張丘都看的冷,不過開明看上去氣色很好,眼底原本的狠辣與戾氣淡了,多了些笑意,不過推輪椅的岳秦倉顯然受著氣,臉憋得鼓鼓的有幾分可愛,穿著胖乎乎的羽絨服嘴裡叨叨說:大冬天的你就穿這麼點,我可告訴你晚上冷了別讓我給你暖被窩 ……”見到他們招手。
張丘: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上了船,安排好了房間,張丘發現船上水手有的很奇怪,就見小僵舔著小虎牙,那些水手瑟瑟發抖,頓時知道一部分怪怪的水手是什麼了。
這個不能吃,這些是黑錢叔叔請來幫我們的。張丘揪著兒子大臉叮囑。
小僵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小緋的一縷紅霧摸了摸哥哥的臉蛋,有點勸說的味道,張丘心軟,摸著兒子胖乎乎臉,說:剛才揪疼了沒?
爸爸一點都不疼,我知道朋友是不能吃的。小僵板著大臉壓住自己的渴望說。

好兒子。張丘麼啾了口小僵,見小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著他,頓時笑眯眯的也占了下小緋的便宜,狠狠親了一大口,結果小緋太小,被張丘親的跌坐在小僵腦袋上,臉都是懵的。
張丘見了哈哈笑,小緋不好意思的捂著臉,撐著下巴,軟軟的說:爸爸壞壞。
爸爸不壞,爸爸喜歡小緋。

小緋歪著腦袋,紅霧一縷伸了過來,觸碰著張丘的臉蛋,軟軟的像是棉花糖似得,還帶著幾分奶香,這是小緋的味道,紅霧在張丘臉上吧唧一口,小緋糯糯的說:爸爸好,親親。
真好哄。張丘笑眯眯的想,現在終於有幾分體會到黑錢逗白生生的樂趣了。
——
他怎麼能這麼想!果然不能跟黑錢帶太久,這人有毒啊!
在船上第一頓晚飯眾人在甲板上吃的,晚餐很美味,這裡竟然還有中西兩位廚師,隨個人口味點餐,張丘要了當地出名的海鮮粥,小僵在啃一塊草莓蛋糕,吃的一嘴奶油又去親小緋,小緋咯咯笑也不躲,特別甜,搞得張丘也想親一口兒子,結果被離殊拉著親了口。
想要?
什麼鬼啊!離殊爸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要了!!!


第八十六章 陰兵四
從青島出發,張丘本來還擔心簽證問題,畢竟橫穿黃海還要過朝鮮海峽的,結果他剛一提出來,齊西就笑嘻嘻的說:你對我們坐的這艘輪船到底有什麼誤解?
很豪華的輪船難道不需要簽證?張丘狐疑的看向齊西。

齊西拍著腦門,一臉服了你的表情,說:這艘船的主人是誰?別說橫穿哪哪哪,就是直接開到日本也沒人會查的。
這麼神奇?!張丘再一次認識到了這艘穿的與眾不同了。

吃過飯眾人在甲板上討論下路線,華亭掏出小本子,裡面全紀錄了他這段時間的研究,說:我有個推測,兵符是秦始皇下令做的,而我們現在這個路線跟當時徐福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的路線很相似,現在各種學說,但最主流的還是逃到日本了。頓了頓問黑錢,你們什麼時候找回兵符,又是什麼時候丟的?
黑錢皺著眉,時間太遙遠了,那時候他還沒有接手底下事務,這些事情也是聽上一任說的。
漢末,連年戰爭但是底下收的陰魂不對,派人查過才知道底下有人私煉陰兵,但卻沒有找到。黑錢說到這裡也覺得奇怪,什麼人的本事通天到能避過舅舅,後來找到兵符,乾脆就將陰兵收編了,兵符一直由舅舅保管,但到了宋末時兵符就丟了。
黑錢這麼說,張丘竟然覺得黑錢舅舅閻王很有問題,但仔細一想也不對勁,要真是閻王做的現在找什麼兵符,本身人家就是天庭公務員,還是個官的。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用懷疑我舅舅,他這個人——”黑錢表情一言難盡,你們見了他就知道,丟東西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生死簿也不是沒丟過。
張丘聽完囧了下,你舅舅後臺一定很硬。不然像黑錢口中這種做法,哪個老闆還能容忍。
恃寵而驕。黑錢對自己舅舅就這四個字評價。
張丘:……
實在想不來閻王被人嬌寵上天的樣子,他的三觀都要碎了。
話題繞到嬌寵的閻王身上後,張丘覺得還是回歸正題就問師兄有什麼推測。
如果當時徐福出海並不單單是尋找長生不老藥,且,他並沒有像外界所說那樣帶著人銷聲匿跡藏了起來。華亭說:如果真像外界所傳那般,徐福逃到日本遠走,秦始皇為何沒有派人尋找?
張丘想想也是,始皇帝的人設可是老霸氣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違抗命令,還不得捉歸來抽抽抽啊!
萬一人家找了就是史書沒記載,這皇帝可是連焚書坑儒的事都幹過,不想別人記載他丟了面子被人騙的事情也很正常。齊西撐著臉反駁。
華亭笑了下,並沒有爭辯,說: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是多一種猜測而已,除非秦始皇還在世。
要真這樣那也應該是在陝西地界。張丘見師兄笑眯眯的看離殊,頓時明白了,始皇帝真要跟離殊一樣還活著,那可就太好玩了。

想想能見到老霸氣的秦始皇,張丘還挺興奮的,這種機會常人沒有,但一想到秦始皇要是背後推手可就紮心了。
我還挺喜歡始皇帝的,可不要對著幹。
離殊聽張丘念叨,黑著臉,問:你喜歡那個始皇帝哪裡?
——”張丘快速的反應過來,笑眯眯的拍離殊馬屁,我對他一般般,真的,我現在比較喜歡離殊大將軍!

離殊勾著唇,是嗎?攬著張丘的腰,沖眾人說:天黑了,我們先回去了。
喂喂喂,天一點都不黑,我還想看看夜景 ……”張丘垂死掙扎還想也拖延一下,他腰還要不要好了!結果抗議沒用,離殊攬著人直接帶走了。

小僵一看,也不玩了,頭頂著弟弟巴巴的跟在後面,像個小尾巴墜在爸爸們後面,張丘回頭一見,一種老子的腰有救了,連忙說:兒子還在呢!雖然我也想和你嘿嘿嘿,但是總不能當著兒子面前是吧是吧?
離殊停下腳步,看了眼眼巴巴的張丘,勾著唇笑了下,你說的對,不能教壞兒子。
甲板上陸風聽見這話笑了下,他可是見識過小僵被趕到門口蹲著水盆前玩鴨子的,現在倆口子倒是很好爸爸啊!
冬天的海風吹的人臉疼,尤其到了晚上,四周黑壓壓一片,耳邊是浪花和呼嘯的風聲,話說完了,尤其離殊暗示性意味很強的話,在座的尤其是齊西光明正大的沖齊止戎飛眉眼,哼哼唧唧的說:小戎戎,這風好大,吹得我皮膚都皺巴巴沒水分了,我們快早點回去休息吧!
岳秦倉也算是齊西小迷弟一枚,但自從跟齊西接觸後,現在已經脫粉了,聽到齊西黏黏糊糊妖裡妖氣的話,說:你這樣子我都快成黑粉了,算了,老——開明你不冷?我要回去睡覺了。
走吧。輪椅上開明淡淡說。

岳秦倉推著開明也離席了,齊西就更殷勤了,齊止戎不為所動,站了起身,說:回你自己房間去。
我們不是一間麼?齊西懵了看向黑錢,黑錢笑眯眯聳肩說:沒辦法房間有的是,齊先生不願意跟你住一間的。

齊西:……
小戎戎你聽我說,這裡這麼冷,半夜都能凍醒的,我火大,我給你暖被窩啊,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

房門緊關,齊西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見華亭陸風過來,面上吹牛說:小戎戎讓我回去拿行李,不說了,我要拿了行李儘快找我們家小戎戎暖被窩。
陸風笑而不語,剛剛那麼大聲當他們沒聽見看見啊!
剛剛熱鬧的甲板很快歸於安靜,張丘幫小僵洗完澡,自己也弄了一身水,順帶沖了把,抱著光溜溜的小僵,肩膀上還坐著同樣光溜溜的小緋,不過不同於小僵的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小緋就比較害羞了,長髮遮擋著身前,小僵還露著小鳥。
張丘怕今天又夜夜操勞,特意將洗的香噴噴的倆兒子放在床中間,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了。
半夜睡得好好的張丘突然冷的打了個哆嗦,等醒過神才發現自己從房間出來往過道走,腰上強硬的手環著他,離殊緋色的瞳色還未隱去,勾著唇說:冷就抱緊我。
離殊幹、幹什麼?張丘心裡警鈴大響。

離殊笑著,你很想跟我嘿嘿嘿但礙于兒子面不好做,既然這樣我們去甲板上好了,那裡安靜點,正好你也想看看夜景。
臥槽,離殊你丫要不要這麼記仇小心眼啊!
張丘拔腿就跑,被離殊長臂一摟直接到了離殊懷中,離殊笑著說:等不及了?那就滿足你。
……

離殊裝備齊全,還帶了一條毛毯,將張丘裹著,黑漆漆的月光下也遮蓋不住張丘白生生筆直的長腿,離殊滿意的笑了下,胳膊一抬,盤著我的腰。見張丘上不去,移到張丘挺翹的屁股上,張丘緊張的毛都快豎起來,真跟偷情似得,這會心裡也開始癢癢起來了。
海面的月色十分漂亮,又亮又圓的,月色灑在離殊完美的臉上,張丘看的流口水,讓幹什麼幹什麼,身體要比嘴巴聽話許多。
剛剛還冷謔謔的,沒一會張丘就滿身薄汗,恨不得掀翻毛毯,被離殊老老實實的捂著。
別嘚瑟,要感冒的。離殊說完一個深頂,果然感受到慫包的熱情,滿意的笑了。
總是不老實。
……

齊西半夜打算偷摸到齊止戎房間,走到過道聽到哼哼唧唧的聲音,偷偷摸摸過去看,頓時嘖了聲,這麼遠的距離,結果正做的離殊突然回頭,雙眼緋紅冷冽的射了過來,齊西愣了下,趕緊說:路過路過。正說話,突然視線睜大,遠處有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離殊已經抱著張丘迅速從甲板撤離,不過下一秒,軟軟乎乎的觸手已經啪的搭在甲板上,整個甲板猛烈晃動,頭往下載。
離殊將做暈過去的張丘快速送回房間,出來的時候黑錢裴青也同時往甲板跑。
臥槽你們動作倒是快點,老子要被這醜八怪抽中了臉,咱們就沒朋友做了。齊西本來手裡還抱著一個枕頭,打算摸到齊止戎房間哼唧撒嬌,現在枕頭也丟了,一身睡衣黏黏糊糊濕淋淋的,連個防身的匕首都沒有,這觸角又滑不留手,還特別狡猾,剛才差點被抽中,現在一手狠狠抓著趴上甲板的觸手,惡狠狠的媽道:敢抽我,老子把你剁了加菜吃!
嘩啦啦——”

船身猛烈晃動,從海中又沖出兩條巨大的觸手直接拍向甲板,巨輪頭一瞬間向下沉,三條巨大的觸手緊緊的纏向齊西,齊西頓時被緊緊箍著。
離殊像是一道閃電,快速的沖向緊纏的觸手,手裡的匕首快狠准的割掉纏著齊西脖子的觸手,觸手被激怒,海面輪船猛烈晃動,這時候黑錢觸手了,手裡不知從哪裡掏出的黑色長長的彎月鐮刀,直接從甲板跳了下去,不過下一瞬間,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聲。
黑錢像是從墨色中走出來一樣,戴著墨鏡,手執黑色鐮刀輕盈的跳上甲板,船身已經慢慢平穩,船長水手一點也沒有慌亂,有條不紊的收拾甲板上滑膩膩的液體。
齊西暴怒,狠狠地在罵,什麼鬼玩意有本事出來,吃你爺爺一棒槌!抬頭遠遠看見齊止戎過來,突然渾身氣質都變了,瞬間誒呦誒呦的呻吟起來,可憐兮兮的說:剛才有個手多的,差點抓死我,幸好我英勇。
張丘要是在這兒非得誇一句齊西沒拿影帝都虧了。
齊止戎一張看透本質的冷漠臉,但架不住齊西的誒呦聲,最後還是點頭安撫了兩句,這簡直就是給齊西送梯子,唰唰唰的齊西往上爬,一會憑藉受傷身體好冷混進了齊止戎的臥室。
離殊幾個冷漠臉站在一旁觀看全程。
眾人都出來了,岳秦倉推著開明,拉著羽絨服冷的打了個哆嗦,問:剛才怎麼了?
小僵舔著小虎牙,香香的,好吃噠!然後一臉可惜沒吃到嘴。
黑錢笑了下,有人煉的魂獸,看來有些人是不想我們跟上去。這種魂獸十分敏感,被人下了命令,平時隱藏在深海之中,一旦被主人喚醒,就會瘋狂的攻擊,而煉就魂獸的手法跟陰兵同出一轍。
上次去雪山,有個華裔女的披著人皮,本質是一條巨蟒。裴青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克裡斯汀這條炸成肉沫的蛇。
黑錢推著墨鏡,說:看來有的會了。
甲板很快收拾好,海面恢復了風平浪靜,一眼望去看不到頭,這樣的平靜下不知道隱藏著怎樣破濤洶湧。
第二天一早張丘醒來才聽說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他直接暈了過去這樣都沒醒來,更別提齊西一直笑嘻嘻的看著他,被張丘捶了一頓這才好。
這天晚上的八爪章魚魂獸出現過後,像是他們多想一樣,一路安安靜靜的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橫跨了黃海,已經進入了朝鮮海峽,他們靠邊下去在附近補給一次,再次出發。
小僵剛吃完一塊芒果蛋糕,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肉肉手撐著下巴巴的看著爸爸。
不用兒子開口張丘都知道要說什麼,已經第二塊了,不能吃了,你白白鋒利的牙齒還要不要啦?
嚇得小僵趕緊握著嘴巴,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就是因為張丘限制小僵吃甜食,小僵才會對甜食念念不忘,但他又特別臭美,在吃和損壞自己帥氣顏值的選項下,顯然是後者占了上風。
我本來以為起碼十來天的路程,但沒想到我們速度很快,這樣看下午就能到達日本海了。華亭說。
張丘也覺得他們坐的這艘輪船速度要快許多。
船上沒有太多的娛樂專案,即便速度很快,他們在船上已經待了五天多,眾人沒事幹各自窩在房間中,像今天這樣天氣好了,就會到甲板餐桌吃飯聊會天曬曬太陽。
小僵跟小緋正玩著,突然手腕上的鈴鐺叮叮噹當作響。
張丘聽到聲音看了過去,小僵摸了下手腕,叮噹聲就停止了。
眾人在甲板上打牌聊天看書,到了下午四點潮氣上來,張丘看了眼天,明明剛還大太陽現在就陰陰沉沉的,海中的濕氣像是從底下票到上面鑽進人的骨頭中一般。
怎麼突然冷了?張丘喝了口茶,杯子裡的熱茶也變涼了,一口下去更冷了。不由向小僵招手,跟爸爸回去加件衣服,離殊你冷不冷?給你也帶條圍巾。
好。離殊點頭。

張丘抱著小僵回去又穿了層,轉頭見小僵窩在沙發上翻他的小汽車書包。
找什麼?張丘剛說完就看到兒子手裡拿著羅盤和小梳妝鏡,頓時一愣,瞬間就明白剛剛變天有問題,臉上表情嚴肅許多,說:有什麼事情不要冒險。還是跟大傢伙一起待著比較好。
出去將圍巾遞給離殊,張丘轉頭問黑錢,這裡是不是有問題?
五點快到了,黃昏落日一天陰陽交替的時間,百鬼夜行。黑錢望著寧靜的海面,轉頭看向他們,你們要不要回去避避?

張丘想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留黑錢一人萬一出事多不好,他還沒說齊西先說:你這是瞧不上我們這些老少爺們啊!小黑你這思想很不對噠!朋友就要互相幫忙肝膽相照,除非是搶了愛人可以插兩刀 ……”
閉嘴。齊止戎冷聲說。

黑錢被叫小黑先愣了下,倒也沒生氣,笑眯眯說:我還以為只是合作夥伴,沒想到是朋友啊!他聲音低低的,像是自說自話,看向齊西說:你說的對,我可能需要朋友的幫忙。
齊西頓時拍著胸脯表示他可以幫忙。
張丘見到黑錢這樣的語氣不由想到上次逗白生生,頓時為齊西點蠟,就聽黑錢說:我可能需要個誘餌,看你身材高大根骨奇佳,不然就由你來做這誘餌吧!
齊西:……
這,行,你來吧!就說怎麼配合。在他家小戎戎面前不能丟面子的。

黑錢笑了下,玩笑的。頓了頓看向大家,說:五點一過風向就會不對,進入鬼蜮後會有產生幻覺,不管看到什麼待在房間裡不要出來,還有,即便出來了,不要看我的眼睛。最後一句話特別鄭重,像是進入鬼蜮是小兒科,但看了黑錢雙眼麻煩更大。
張丘不由看了眼黑錢,從他見到黑錢到現在黑錢一直戴著墨鏡,從未摘過,有時他在想,這人是不是晚上睡覺都戴著眼鏡,現在看來很有可能。
眾人點頭,小僵舉著羅盤,脆生生說:我可以幫忙的。
好。黑錢笑眯眯的說,但顯然沒有當真,小僵露出小虎牙點頭,一副要幹大事幫忙的樣子。

天色越來越沉,遠處的雲烏壓壓的像是能擰出水來,五點才一過,天突然就黑了起來,陸風和華亭先回房間了,他倆是普通人留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倆人也知道儘量不拖大家後腿。
叮叮噹當——”
小僵手腕的鈴鐺聲越來越大,黑錢看了眼,小僵大眼睛都是興奮,也不管手腕作響的鈴鐺,手裡拿著羅盤學著二伯伯的樣子,板著臉有模有樣的盯著看,黑錢想說這孩子還挺好玩的,一個小邪物手裡卻捧著克邪物的法器,但並沒有當真小僵真有什麼本事。
做飯好吃的哥哥,大船的方向錯啦!小僵皺著小眉頭說。
黑錢一怔,錯了?他竟然沒什麼感覺,叫了船長問,船長一臉堅定的說:不可能,路線就是按照你們說的走,不可能會出錯的,你是信我出海二十多年的經驗,還是相信這個小孩子?
小僵嘟著嘴不開心,離殊摸著兒子臉蛋,看向船長冷冷說:我相信這個小孩子。
那你說怎麼走?船長被質疑了經驗十分不滿,但對方出的價位很高,而且神神秘秘的他並不敢惹對方,知道這小孩叫這男人爸爸,壓著心裡的火,放緩了聲說:我不是針對小孩子,只是顯示上確實沒有錯誤的,如果你們需要更改路線可以告訴我怎麼走,我會按照你們決定來的。

黑錢猶豫了下,看向小僵,小僵肥短的指頭戳著羅盤,想了下,最後指著東面的方向。
這可是截然相反的路。船長連忙急著說。
黑錢見小僵大臉的肉都繃緊了,顯然是害怕他們不信他,不由笑了下說:走東面。錯了在轉回來就好了。
船長眼裡帶著不滿,但還是點頭同意,回到了操控室改變了方向,但想著早日送到剩下的錢就能早日拿到手,被這小毛孩一耽擱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猶豫了下,還是轉了方向,按照原本路線進行。


第八十七章 陰兵五
小僵正在翹著腿吃鮮奶泡芙,張丘表揚給的,誇著說:小僵真棒。剛剛小臉委屈的要不是他們信了,這小傢伙可就要哭出來了。
爸爸也棒。小僵咬了一口奶油,吃的雙眼眯了起來,舉著手裡半遞到張丘口邊,爸爸吃。
爸爸不吃。這麼點他一口下去就沒了,真要吃了小僵又要露出可憐巴巴的臉了,不過這麼一說好像逗小僵也挺不錯的,頓時被自己想法驚呆了,他啥時候也有這種惡趣味了。

吃到一半泡芙小僵手腕的鈴鐺叮鈴作響比之前還要響動,小僵皺著眉看向手腕,張丘安撫說:可能才掉頭,也許過會就好。
結果十分鐘後,小僵露出鋒利的兩顆小虎牙,眼神特別兇狠的往外走,張丘見情況不對跟在後面,一路上叮叮噹當聲響,剛出了房間門,一股邪風撲面而來,吹的張丘睜不開眼,這麼短的距離已經看不見小僵了。
張丘叫了兩聲,他的聲音回蕩在船上,就看到甲板上離殊站著沖他招手。
他抬腳往過走,腳步不聽使喚,但他心裡知道離殊在房間裡,甲板上的不可能是離殊,不由想到黑錢說的會產生幻想,他們進入了鬼蜮區域。
眼看到了甲板上,對方化成離殊的樣子僵硬的面部表情沖他招手,張丘又走了兩步,突然聽到鈴鐺聲,整個腦子一瞬間清醒,被後面一股大力拉了回去,看到是離殊的臉,頓時松了口氣。
剛剛差點掉下去,怎麼了?離殊皺著眉問。
張丘連忙將自己幻想說了遍,又問離殊,小僵呢?
面前的離殊突然湊近,露出鋒利的牙齒,笑了下,什麼小僵——”
張丘這時候才察覺到不對勁,這顯然是進了連環套了,腳下一踹,對方胳膊力氣很大,直接抓著他,根本無法甩脫,心裡大感不妙,剛才出門什麼都沒有帶,側頭躲過了對方的襲擊。
叮鈴——”
張丘見對方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趁這個時候猛地一甩胳膊,照著對方臉踢了過去,對方一個躲開,張丘快速往房間跑,後面聽見有人在喊:不要過去。
心想不過去留在這兒給你當晚餐,眼看馬上就到房間了,突然被大力的抓著,整個人想也沒想回頭拿腳踹,被對方握著小腿,說:慫包是我。
你大爺的踹的就是你!張丘換了一拳過去,被對方握著,等見到瞳色緋紅著急的神色,愣了下,試探的問:離殊?

離殊抱著他,面色著急,你自己看看現在在哪?
張丘聞言環顧了四周,頓時驚得一身冷汗,他已經到了船尾後面,半個身子都掛在欄杆上,要不是離殊握著他的胳膊拉著,現在人都能掉下去。
將剛才的幻想說了下,離殊笑了下,說:這些東西還挺聰明,知道拿你最愛的人誘哄。
簡直不要臉到極致,張丘望著說話的離殊,對方對方緋色還未消散的雙眼,想著也不是不要臉,自己確實最愛離殊了。
倆人往回走,見齊止戎一反冷漠,神色著急的站在欄杆處,嘴裡喊著:快走,小溪你快走,我變了,我不是我了,齊西回來、回來!聲嘶力竭,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齊西急忙出來,聽到齊止戎的話先是愣了下,快速沖了過去,一把打暈扛著齊止戎。
張丘: ……
這也太暴力了。
齊西跟他們打了個照面,笑嘻嘻說:我就知道小戎戎不會捨不得不愛我的。
甲板上各自上演生離死別危險動作,張丘和離殊趕上去幫忙,沒一會齊西裴青也出來了,張丘不由對齊西另眼相看,他還以為齊西打暈了齊止戎能做點什麼的,看來是他小心眼把齊西想的太可惡了。
小戎戎醒了,還踹了我一腳。齊西委屈的說,他就是想親一口而已的。
張丘:……
看來不是齊西不想做,是沒機會做,他就說齊西能換了人不成?!
黑錢清點了人數,結果船上少了三人,兩個是黑錢帶來的手下,都是鬼,另外一個是人自己跳下去的,海面翻滾,漆黑黑一片,張丘幾人往底下看,根本看不清人是從哪裡掉下去的。
裴青!離殊說。
裴青知道離殊的意思,黑錢此時搖頭說:沒用,人已經死了,不過生魂卻不見了。尤其是他的兩個下手,帶有底下官差印記一般孤魂野鬼是不敢動的,就算是厲鬼也會躲避,但此刻所有的聯繫感應都消失了。
找死。黑錢望著霧氣沉沉的海面平靜的說著。
船長已經出來,聽聞有人掉了下去動員水手坐急救艇下去試試打撈,被黑錢阻止了,現在下去無異乎送死,又笑眯眯的問:方向你動過了?
黑先生,我這也是為大家好,航線路段明明是沒有錯的。船長見黑錢笑著像是沒有生氣,將自己多年經驗說了一通,最後肯定說:我們走的絕對沒有錯的。

黑錢嘴角弧度成一條直線,冷笑了聲,這樣的倔脾氣真想收了你當手下。
張丘聽出來了,這是想弄死船長,船長不自知還笑哈哈的謙遜說:不敢不敢,我就這脾氣,人都說我比較直接點,我也是為了咱們正船人著想的。
你該慶倖底下有規矩我不能動手的,看你這副傻樣子,我會氣死的。黑錢擺手讓船長滾回去。

船長被罵的一頭霧水,剛還說他挺好的啊!
現在不能改變路線?張丘問,現在不過六點多點,發現及時改了回來也成的。
黑錢搖頭,說:已經進入了鬼蜮,夜晚是它們的天下,出不去的。然後讓他們回去。
小僵打著小飽嗝,悄悄地用小肥手捂著嘴,張丘頭疼,剛還在一會又跑到哪裡去了,見倆兒子都好生生的也不想多說,誰知道小僵戳著腦袋上的小緋,高高興興說:弟弟拿出來。
藏了什麼東西?

小緋被戳的打了個哈欠,雙眼水霧霧的,紅霧一甩,甲板上多了兩隻濕漉漉黑漆漆的兩團。
這是什麼?
黑錢臉色一變,說:我那兩個消失的手下,不過現在多半已經廢了。力量不足以維持人形,像是被吸走了一般。
我和弟弟發現的,有怪東西在吃這倆個,我們順手就救回來了。小僵一臉求表揚。
張丘摸著兒子腦袋誇了一句,問:你倆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我看到海面上有許多好吃的,香香的,弟弟用紅霧托著我下去的,我吃飽了發現有個怪東西在吃這兩個。小僵指著前方的海面,爸爸就是那裡,你看有白色的點點在發光。小僵沒說,這怪東西還想吃他,被弟弟的紅霧裹著教訓了一頓。

小緋紅霧又吐出白色的碎渣,小僵說:弟弟你把怪東西也帶回來啦!?
張丘見這白東西小拇指大小,散著幽幽白光,外表滑膩膩的像是一小塊玉。
是兵符的一塊。黑錢說完又覺得不對,應該是當初做兵符剩下的邊角料,被人放在鬼蜮日日煉化,成了現在這樣。
和氏璧的一角?
張丘覺得這東西像是活了一樣,黑錢剛說完話,這東西散發著光澤像是在附和黑錢說對了一樣,特別邪性。
黑錢收了邊角料,讓大家乾脆都待在甲板上,眾人裹著毯子彼此懶洋洋的靠著,但眼底卻時刻戒備著,小僵的鈴鐺聲就沒停過,手裡拿著梳妝鏡和羅盤,看著鏡子露出小虎牙舔了舔嘴巴。
張丘頭疼,這哪裡是看鬼,這就像是看美食大餐的!
必須給兒子扳過來食譜,這樣亂七八糟吃也不知道傷不傷胃!
爸爸,船一直向那邊走,你看。小僵將梳妝鏡給爸爸看。
張丘還在想兒子食譜問題,猛然掃了眼,頓時嚇得一身冷汗,船行駛的前方一片黑霧籠罩,這些在鏡子中顯出了原形,各種鬼怪魂獸,形成一個巨大旋渦,而他們的船正在一步步接近這個旋渦,它們嗷嗷待哺的發出叫喊聲,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從畫面中看出爭先搶後的猙獰面孔,一旦進入這個旋渦,張丘絲毫沒有猶豫,這些東西會將他們啃噬乾淨。
送上門的美味。
黑錢你看看。張丘將鏡子遞給黑錢。
黑錢態度很淡然,說:記著別看我的眼。
張丘不知道黑錢為什麼一直提醒,但心裡更加堅定了不去看黑錢的眼,這種好奇心還是要不得的,對方再而三的強調,他可不想為了自己好奇心出了什麼岔子。
正想著,黑錢已經摘掉了墨鏡,張丘趕緊擰開頭捂著小僵的眼睛,一眨眼的功夫,黑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海面上,黑色的鐮刀散發著猩紅的亮光,黑錢的背影很快和黑霧霧的海面混成一體,只能看到猩紅的鐮刀判斷黑錢所在位置。
百鬼哀嚎,不絕於耳。
聲音淒厲,張丘只覺得不過瞬間像是被這些鬼包圍著,置身煉獄中一樣,猩紅的鐮刀像是沾了一層血氣,這些鬼嗷嗷的嚎著,聲音從鼎沸慢慢平靜,像是無力在做掙扎,最後一切歸於寧靜。
海面的霧氣還未消散,血腥惡臭味沖鼻,齊西捏著鼻子說太噁心了,非要給齊止戎捂著,被齊止戎皺著眉揮開,但顯然連張口都不想,眾人表情如出一轍,就見黑錢已經回來了。
重新戴上了墨鏡,黑色的毛呢外套一層紅色的血氣,整個人像是才從地獄出來一般,煞氣特別重,見他們都愣著,突然笑眯眯說: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樣的笑,像是剛剛從地獄出來的惡魔突然變成了小天使似得。
張丘覺得這人真是兩邊極致的怪異,卻並不讓人反感,因為黑錢對他們沒有惡意,反倒笑容真誠。
幾人點頭,齊西打著哈欠,說:本來還想讓你看看我的厲害,兄弟下次有機會給我留一手表現,不要一個人太拼嘛!
哈哈哈,好。黑錢笑著點頭,說:這不是我專業的嘛!不過下次一定給你們留機會。

聽到後面,張丘突然想到了黑錢逗白生生時的樣子,頓時打了個哆嗦,離殊以為他冷,指揮著小僵跟上,抱著他的腰打過招呼往回走。
回到房間,張丘一看已經淩晨四點四十了,這都馬上天亮,這一晚折騰的夠久,指揮著離殊給小僵沖了遍澡,張丘沾著枕頭就睡。
眾人可能都困了,一直到早上十點多才聚在餐廳吃早點。
船長一臉羞色的跟他們道歉,說昨天路線顯示的明明對著,但今天六點一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路就錯了,他們背道而馳開的太遠了,現在要重新返回去,可能到下午才能到達日本海。
小僵氣鼓鼓的哼了聲,船長更尷尬了,連忙又跟小僵道歉,張丘摸著兒子圓乎乎的臉,船長認錯態度很好,雖然脾氣固執了些,但這麼年長的人他們不能當眾下人家面子。
好吧,下次你可一定要信我的。小僵嘟著嘴,拍著胸脯又高興說:二伯伯說了,我以後可是做神棍的人。
噗嗤。齊西沒忍住笑出了聲。

岳秦倉臉上也掛著笑,但憋住了,沒看小傢伙瞪大了眼氣呼呼的看著齊西,哼哼說:壞叔叔。
從漂亮哥哥直接到了壞叔叔,眾人忍俊不禁,逗著小僵,尤其齊西為了漂亮哥哥這個稱號可算是能折騰,一直跟小僵說好話,誇小僵帥,特別神棍,在小僵心裡神棍是份很高尚的職業,頓時美滋滋的,就差鼻子冒泡了,被誇了兩句就樂淘淘的叫漂亮哥哥,變的很快,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黑錢拍著船長的肩膀,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並不打算追究,畢竟船長只是個愚蠢的人類。
吃了午飯眾人又回去休息,到了下午三點他們已經進入了日本海,華亭算了下時間,晚上應該能到。
海上風平浪靜,傍晚時開始零星下雪,沒多久雪越來越大,像是哈著氣都能結冰。
到了。華亭眼裡藏住不住的興奮。
輪船距離海面不過幾千米的距離,遠遠的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島嶼,雪飄的很大,張丘看不清島上具體情況,這裡像是被人遮了一層紗一樣。
先生,我們的船一直在打轉,莫名的駛不進去。船長著急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情況。
黑錢還未說話,小僵舉手跳著說:我知道的,二伯伯跟我講過這種情況。
那你說說。黑錢笑眯眯問。

小僵被人信任,有模有樣說: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給你打八八折。
喂小僵——”張丘哭笑不得,真跟他二哥學到了。

黑錢一聽到時很開心,摸著小僵腦袋,可真跟小白一樣,謝謝你的八八折,現在說說怎麼走?
小僵只聽二伯伯這麼說過,他就說了八八折,這個數字最好記的,但連報價都沒說,一聽黑錢答應了,屁顛屁顛的舉著羅盤,一會小臉皺著說:有點奇怪,不過我覺得應該走那裡。
先生,我剛掃描過島嶼四周,西面礁石很嚴重,不能去啊!船長連忙勸說。

黑錢側過臉只看了眼船長,明明戴著墨鏡看不清神色,但船長心裡一緊,額頭冷汗都出來了,連忙補充說:我知道了,我會往西面開的。
只有一次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黑錢收回目光。

船長知道對方是說上次擅自做的決定,擦著額頭冷汗,保證說:不會了,先生放心。
輪船緩緩向西面駛去,越往近,船身顛簸,船長說:不能再近了,會觸礁的。
坐救生艇過去。離殊說。

眾人沒有異議,船重觸礁的話他們一行人都別走了,當魯濱遜算了。收拾了行李,黑錢吩咐船長他們走後將船停在西面遠處。
裴青本想化成原形載著幾人過去,救生艇就用來放行李的,但被張丘勸住了,這裡不對勁,萬一海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得不償失了,鈴鐺一聽趕緊勸裴青還是坐船過去。
一路上並無意外,裴青還說他們太過小心,結果下一秒救生艇眼看著就快到了,竟然在水面打轉轉,一會會一個小漩渦慢慢變大,像是要連船帶人吞噬掉似得。
小僵手裡握著羅盤,皺著臉,羅盤上針在瘋狂轉動,糟糕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些跟二伯伯說的都對不上的。
黑錢笑了下,日本的鬼可能不認識我。
張丘愣了下,下一秒見黑錢手裡突然出現一把漆黑的收割彎月鐮刀,只不過武器剛出現,漩渦竟然迅速不見,船很快恢復平緩,甚至還能感受到推力,這些鬼在幫他們推船?
算你們識相。黑錢收了傢伙,笑眯眯說:拍馬屁的一些小鬼,沒什麼多慮的。
張丘心想這次出行幸虧跟閻王合作了,他們可省了不少事,不然二哥沒來,這一路上的鬼怪他們可弄不來。


第八十八章 陰兵六
雪已經很大了。
張丘從來沒見過這樣大的雪,簌簌簌的往下掉,不過幾分鐘肩膀腦袋上就能頂上一層積雪,看了眼窩在小僵帽子頂的小緋,打著商量說:雪太大了,小緋先進爸爸的口袋好不好?爸爸口袋有好吃的堅果。
小僵的帽子是兔毛做的,蓬鬆毛很多,類似雷鋒帽樣式,兩個長耳朵往上一系,小緋就躲在下面,說淋雪也不至於,就是風雪飄著還是看著冷。
小緋從裡面鑽出個腦袋,像是才睡醒的樣子,軟軟的點了下頭,乖巧的不行。
張丘覺得他家老二就是太乖巧沒脾氣了,誰說什麼都同意,有點發愁以後被人騙了怎麼辦!
這水可真冷,小戎戎來拉著我的手。齊西一腳往出踏,沒踩好直接到了海裡,伸著胳膊給齊止戎。齊止戎見齊西一隻褲腳濕淋淋的,很快沾著雪想也知道冷,莫名的就將手遞了過去,倆人先上了岸,後面張丘幾人卸行李,齊止戎視線掃了下像是沒有事的齊西,淡淡的問:不冷?
齊西愣了下,不知道齊止戎說的什麼,然後注意到齊止戎的視線,隨之往下移,頓時笑的比花還燦爛。
你不說還好,一說現在就冷了。
齊止戎每次聽齊西說話都會氣得要死,但又真的無法放心下,硬邦邦的說:那還不快脫了鞋擰乾,你等著腳要廢掉?!
齊西一臉甜蜜的吧唧坐地上,一點都沒有萬千偶像的形象,脫鞋擰襪子。
這個墊腳下。
齊西一抬頭,見齊止戎拿了個暖寶寶貼過來,隊伍裡有這個東西的只有張丘了,沒想到齊止戎為了他竟然會問張丘借東西,頓時感動的不行,穿了鞋襪站起來猛地就抱住了齊止戎。
齊止戎措手不及的待在原地,身體筆直有點發僵,最後還是沒有推開對方,遲疑了下伸手拍了拍齊西背。
小戎戎我就知道你愛我愛的要死,捨不得我受半點冷。
齊止戎:……
你怎麼不拍了?齊西蹭了蹭齊止戎肩膀,倆人身高差不多。

齊止戎一把推開了齊西,冷冷說:閉嘴,拿東西走了。
背後一堆看戲的,張丘摸著下巴說:其實抱一抱的時間還是有的。
小戎戎你聽見了,還能抱抱的。

張丘見到齊止戎額頭的青筋暴起,這倆人可真有意思,順手背上背包,將行李扔給齊西,帶上東西走了。不過說完也頓住了,島上遠處看不大,但到底是個島,他們並不知道教授的具體方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太浪費時間了。
東。黑錢見大家看過來笑眯眯說:剛問了當地的鬼。
你會日語?這也太牛了。

黑錢說:國內的有的地方方言可要難多了,為了辦理好業務,我們有開培訓課的。當然提出培訓課的還是小白,本來一顆通語丸就能搞定的事情,為了不讓小白失望,他當然會支持的,尤其看到小白信誓旦旦要做的比他還要好的樣子,真是可愛呀!
現在公務員可真不好幹。張丘由衷佩服。
黑錢想到底下的鬼差上了培訓課哭爹喊娘的就覺得開心。
眾人往東面走,島上的樹木草地長得很茂盛,尤其在這大雪的冬天,長勢一點也不見衰敗,綠油油的像是盛夏的樣子,瘋長的野草到了人大腿根處,他們打算從沙灘繞過去,這樣比直線穿過草叢要快。
槐樹、柳樹。黑錢看了眼叢林深處,這可是養鬼的好去處,不過這要是在國內,小白可高興壞了,又能拿到業績了。
張丘聽說過這兩種樹屬陰,最終於招惹不乾淨的東西,有人還說風吹柳枝搖擺的聲音像是鬼在說話。
你們底下可真是敬業,與時俱進啊!齊西說道。
黑錢笑眯眯說:剛開始不這樣的,自從我接了崗位,我家小白就急了,想要在我面前表現表現的,這些都是他制定的,你們不知道他忙起來的樣子可好玩了。
無端端的被塞了口狗糧。
我看白生生不是想在你面前表現表現,是想給你來個下馬威吧!齊西難得聰明了回。
黑錢笑眯眯說:打情罵俏,你這種單身是不會理解的。
齊西都快氣死了,炸了毛說:誰說我單身的?!我明明是有小戎戎的。心虛的看向齊止戎,尋求肯定,是不是小戎戎?
齊止戎靜默了下,齊西氣兒都不敢喘,最後聽到齊止戎嗯了聲,頓時整個人都懵在原地,下一瞬間就跟炸開了似得,沖過去抱著齊止戎就不撒手。
張丘看了眼深藏功與名的黑錢,這人手段厲害啊!
齊止戎給齊西正了身份,齊西一路上都笑嘻嘻的,裴青故意損了兩句,齊西都是笑嘻嘻的很大度的不跟裴青計較。
越走雪越大,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叢林開始茂密起來,西面是海域,沿海有較寬的沙灘,進入東面就是叢林,地勢拔高,哪怕是海邊都有茂密的叢林,沙灘很窄。
爸爸這裡好亂。小僵皺著眉突然說道。
亂?張丘看到眼前雜草橫生,樹木瘋長確實挺亂的,但他相信小僵應該說的不是這個。
黑錢看了眼小僵,笑著說:小傢伙鼻子倒是挺靈的。轉頭跟他們很淡然的說:這裡面有妖精魂獸還有野鬼混成一團,不過都是小事,相信我的朋友們應該能應付過來的。
這些亂七八糟恐怖的東西從黑錢說出來跟無傷害的小奶狗似得。
離殊看了眼張丘,沒事。
嗯。

眾人抽出匕首,黑錢打頭,忽然一現,一把漆黑的彎月鐮刀出現在手中,頭也不回說:經常拿這個收割厲鬼野鬼的,第一次用它割草,應該是鋒利的吧?
刀面漆黑隱隱閃著血光,像是抗議黑錢的大材小用,但被黑錢手裡一揮,無情鎮壓。
不管割什麼,好用才對。
唰唰兩下,前面的野草只留茬子,乾乾淨淨的,黑錢掂著手裡的利器誇了句乖,然後張丘發現這鐮刀好像更鋒利了,該不會這次後黑錢的鐮刀就喜歡上割草這個副業了?
張丘被自己腦洞嚇了跳。
山路不好走,開明的輪椅並不適合,岳秦倉將輪椅折疊起來,小緋幫忙裝著,他自己背著開明,張丘見岳秦倉腳步很穩,也能跟上一點都沒有累的樣子,看來這段時間是練出來了。
往山上走了半個多小時,槐樹越來越多,最奇怪的是張丘發現這槐樹像是有規律的栽種,一看就是人為的。他們踏入其中,突然冷了許多,本來天氣冷下了雪,但這種冷跟剛才的冷不一樣,風像是能吹進骨頭裡一樣,張丘戴著帽子都覺得腦袋疼。
嘻嘻嘻——
有聲音。張丘小聲說。

黑錢停住腳步,張丘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離殊,正好對上離殊的目光,怕?那拉著我的手。
沒怕,就是經常有鬼變成你的樣子,我現在一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個就是看你是不是你了。張丘小聲解釋,耳邊的嘻嘻嘻聲越來越大,清脆悅耳顯然是孩童的聲音。

膽子倒是挺大。黑錢手裡的鐮刀隱約泛著血色,剛剛割草實在是委屈了,現在遇上了這種不怕死的鬼,鐮刀也很興奮,它啃草味啃得都快成綠色了,十分懷念魂血的味道。
張丘只見黑錢手裡的鐮刀突然飛了出去,繞著一棵槐樹鋒利的轉了圈,剛剛笑嘻嘻的稚嫩聲嗚嗚的哭開了。
好疼好疼,壞叔叔。
槐樹下竟然站了個小姑娘,臉白白的梳著馬尾辮穿著花裙子,年齡在八九歲左右,一笑有兩個小梨渦,還挺可愛的,就是張丘看小姑娘大冬天的穿了條碎花裙子還真是覺得冷,不過顯然這小姑娘就不是人。
你們壞人,欺負笙笙。小姑娘揉著眼睛哭著說。
黑錢本來收了對方的手聽到小姑娘說話頓住了,挑眉問:你叫生生?
不能叫嗎?我爸爸媽媽都這麼叫我的。笙笙哼著氣兒說。

張丘是知道小姑娘名字可能救了他一次,黑錢這人對著白生生是真愛,不過這小女鬼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壞的,尤其對方穿著打扮說話撒嬌像是被家裡人寵著的。
不過既然這樣,為什麼會死到這個島上?
笙笙聽到問話,臉上浮著迷茫,回憶說:爸爸要來日本開會,帶我過來了,我在酒店住著,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看到一群人再跟爸爸吵架,我想過去幫忙,但是爸爸看不到我,之後爸爸進了個黑黑的山洞,裡面好可怕,我不敢進去,就只好在原地等爸爸出來,但是爸爸一直沒有出來,壞爸爸,笙笙要生氣了。
黑黑的山洞。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點頭,這裡面有問題。

小姑娘穿著打扮是夏天的樣子,不是今年就是之前的夏天,又問了兩句,小姑娘思維清晰,是今年夏天的事情,原來小姑娘父親是個地質研究專家,被人請來勘測這座島,一家三口就當來日本旅遊,原本可能計畫笙笙父親去工作,笙笙跟母親留在日本玩,按這樣說法這個勘測時間應該不是很長,對方才會想著工作旅遊結合拖家帶口,但沒想到笙笙出現了意外,死了,靈魂很容易附到親人物件上,被她父親帶上了島。
那你有沒有看到有個老爺爺也來了?華亭哄著笙笙問。
笙笙點頭,你們說的是戴眼鏡的爺爺嗎?他也進了黑黑的洞,他和爸爸一樣也沒有出來,真的好討厭,我想爸爸了。
張丘幾人一喜,有教授消息了。
黑黑洞在哪裡?
笙笙想了下,說:我帶你們過去,不過我不能走的太靠近了,裡面有可怕的東西。
眾人點頭,小僵走在張丘前面,張丘發現兒子一直盯著小姑娘背影看,頓時有種老懷安慰的感覺,看來兒子也不是見個鬼都想吃的,遇到了漂亮可愛的小姑娘鬼就知道盯著人家看。
笙笙腳步很快,走的地方像是捷徑經常去徘徊在黑黑的洞口似得,這山不是很高,但地形很怪異,剛剛是上山,現在往下走了,坡度很陡峭,走了十幾分鐘是個拗口開始往上爬。
張丘發現這裡幾乎都沒有落雪,草木蔥郁,剛剛那麼大的雪別的地兒都積了厚厚一層,這處卻只有零星幾處薄薄一點。
到了,你們看,就是那裡。笙笙停住了腳步,指著前面很隱蔽的一個口。
洞口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什麼,他們站的距離不算很遠,一股邪風從洞口刮出來,張丘連著打了兩個噴嚏,說:進去吧。
好,離殊打頭。黑錢笑著說。

離殊看了眼黑錢,點頭,率先往裡走,張丘緊跟後面,誰也沒發現背後的笙笙臉色一變,張丘才走了兩步,突然聽到背後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
是笙笙。
張丘正要回頭,被離殊拉著避開直接落在旁邊,站定張丘才發現笙笙爪子指甲長長的站在剛剛離殊站的位置,面目猙獰,顯然剛剛是想動手,不過笙笙為什麼要衝他們動手。
被我的鐮刀打中竟然還能好端端的說話帶路,你這才半年的新手小鬼也是很厲害嘛。黑錢勾著唇角笑著,手裡的鐮刀卻收緊了幾分,再動,我讓你腦袋立刻嘗嘗我鐮刀的味道。
笙笙站立不動,冷哼一聲,你們看出來了?
聲音已經不是剛剛小孩子的清脆了,顯然是成年女人的聲音,話裡帶著鋒利。
這聲音好像——
克裡斯汀。離殊望著眼前的笙笙說道。

女人笑了下,不愧是離殊,不過就算知道了,你們今天都會死在這裡,完成父親的偉大事業。
你口中的父親是杜橋?張丘說出這個名字一直盯著女人眼睛看,他發現這女人眼神微微松了下,顯然這個杜橋可能是個幌子,或者也跟著女人一樣是幕後人的棋子。

埋得這麼深,到了現在背後人他們還是不知道是誰。
是你殺了笙笙。黑錢問。
女人舔了下唇,突然像剛才那樣露出嬌笑,跟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一樣,用清脆可愛的聲音說: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嗎?這麼受寵,被爸爸媽媽都慣著,這麼幸福的人生我怎麼能不參與些,這樣多可惜呀!
簡直就是個變態。
張丘氣得想罵人,你小時候一定過得很不幸——”
話還沒說完,鐮刀架在脖子上的女人頓時惡狠狠的盯著張丘,像是要將張丘剝皮扒骨。
被自己親生父親拋棄。離殊冷冷的說:你口中的父親也不過是利用你,如果真的當你是女兒,不會將你變成這樣不人不鬼的東西。
住口、住口,父親是喜歡我的,是喜歡我的,你不知道他對我多好,我小時候要吃什麼都會給我準備,還會抱著我給我念故事 ……”女人狠狠的說,不由陷入回憶,雖然吃的都很噁心,血淋淋的東西,說的都是如何殺人,如何剝皮穿上她們的皮你有多美麗,不過父親一定是喜歡她的,她一定會幫助父親完成夢想的。

黑錢鐮刀緊了幾分,女人白生生細嫩的脖頸馬上一道血痕,鬼的血可是鬼力精氣所在,不過一道口子,女人臉色變了,從盛怒瘋狂中回過神,冷笑了聲,你們不必激我,我是不會出賣父親的。說完像是報復似得,盯著離殊,那個老頭你們誰也救不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能逃脫,再換一張皮?黑錢收緊了手中的鐮刀,露出白牙笑眯眯的好心奉勸,我忘了介紹我手中這把鐮刀,專門勾鬼性命,凡是被勾中了,想從它手裡逃跑,只有魂飛魄散,我倒是想看看你那個愛你的父親會不會來救你。

女人顯然不信,她是父親精心打造出來的武器,父親那麼厲害,她怎麼可能會被勾一下就死,再者現在的皮子是那個小女孩的,她是不會死的。
黑錢不用看就知道女人想什麼,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就說了,什麼對厲鬼死前規勸什麼用都沒有,直接弄死比較方便,可他家小白心就是善良,眾鬼平等。
生生,我可是給了機會的,別說我心狠手辣了。黑錢低聲念叨。
女人還以為是給她說,冷笑一聲,眼神四處找如何逃跑機會,看到了黑色洞口,眼底沒有隱藏的毒辣狠厲,等她逃走了,她一定要扒了這些人的皮,敲碎他們的骨頭,每天喂小蛇吃。
張丘見黑錢手裡的鐮刀忽的變小,成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大鐮刀,還以為這鐮刀臨時鬧脾氣出了意外,顯然不止他一人覺得,剛剛刀架脖子的女人眼神一喜,速度很快的往黑洞跑去,但有人速度比她還要快。
快到張丘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女人尖銳的慘叫聲。
黑錢手裡的鐮刀已經飛了回來,離洞口只有十米的女人捂著一條胳膊,小女孩笙笙外形已經沒有了,現在的女人個頭一米六多,穿著俐落,一條胳膊軟的跟肉泥一樣,腳底下掉了一截白生生的骨頭。
你在敢邁出一步,我的刀會割掉你的腦袋,你信不信呀?黑錢笑眯眯說。


第八十九章 陰兵七
現在這個女人應該是她的原形,一米六幾的個頭,身形單薄,臉白唇紅,桃花眼,樣子很清秀。
被黑錢剃掉了胳膊骨頭,女人痛不欲生額頭上不一會泌出一層豆大的冷汗,站在原地在思量,但顯然是不敢再動了,這人是誰,好厲害。
黑錢笑了下,看向黑洞處,不出來嗎?那我可不會客氣了。
不!父親別出來!女人喊著。

洞口隱約有個人影,張丘看去隨著光線人影越來越清楚,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樣貌儒雅,站在洞口看了眼女人,張丘發現女人微微松了口氣,顯然這人不是她口中的父親。
小雨,父親沒在島上。男人看了眼女人,你胳膊——”
不用你管。女人冷聲說,顯然不領情男人的幫助。

離殊看了眼男人,肯定說:杜橋。
我是杜橋,說吧,怎麼樣才能放過小雨。杜橋口氣冷淡,仔細聽帶著幾分狠厲,還有誰傷了小雨。

黑錢笑眯眯的懟上去,是我,你奈我如何?不等杜橋開口,又說:兩個被煉出來不人不鬼的東西,當棋子就這麼好玩?
張丘發現黑錢說完,杜橋眼裡一閃而過的陰狠但很快遮斂下去,比起容易被激怒的女人,這個杜橋要沉穩許多,過了會竟然笑了下,說:不管我們是什麼,你們想要的方教授,還有金骨都在我手中——”
杜橋你這個叛徒,你竟然敢背叛父親。女人聲嘶力竭罵道。

杜橋望著女人,語氣平平,小雨,不要再傷我的心了,難道你想被這些人割掉腦袋?
女人頓時怔住了,左右兩難,但還是咬著牙說:如果能完成父親的夢想,我的性命算什麼!我隨時都可以為他犧牲。
張丘是看出來了,這個杜橋顯然對女人很上心,不過女人一心戀養父,而且像是被洗腦一樣太極端了。
杜雨,你不要再說了。杜橋極力忍耐著。
女人也就是杜雨沖著杜橋冷笑一聲,你就是個變態,我不想和你說話。
因為我喜歡你,而你喜歡他,我就是變態?杜橋眼神冷了幾分,論起變態,我比不上你。

這是在他們面前現在上演相愛相殺嗎?!
張丘想了下,覺得這個杜橋可以反策一下,但又覺得這人靠不住,要真是為了女人杜雨跟背後人反水,那也不是此刻在他們面前這麼說,太刻意了。
不想聽你們三角戀,現在她的性命在我手中,金骨還有那什麼教授都給我送出來。黑錢看了眼離殊幾人,又說:背後人照片要是能有最好發一張。
張丘覺得黑錢在搞笑,但沒想到杜橋沉思了下,說:都可以給你,人和金骨都在洞裡,你們自己拿。
他就知道不可能這麼簡單,還未等黑錢說話,杜橋說:我可以帶你們進去。
既然這樣,我殺了她,再捉了你不是更好?黑錢見杜橋臉色變了下,笑眯眯說:玩笑一下,現在可以進了,你打頭。

杜橋往他這兒看了眼,張丘皺著眉覺得杜橋重點是看了眼離殊,正想著這人已經轉身往黑洞裡走了,絲毫沒管後面的杜雨,張丘更覺得有問題,幾人互相看了眼,離殊打頭陣說:看他搞什麼鬼。
剛到洞口邪風刮的厲害,隱約還有股淡淡的臭味,張丘經常跟離殊他們下坑自然知道這是屍體的味道,前面杜橋已經走遠了,眾人加緊腳步跟上,這條道前面窄口面越走越寬,溫度也高,臭味越來越濃,張丘取了口罩給兒子戴上,前面是十字口,杜橋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杜雨,露出個一抹笑容。
張丘心下一緊,察覺不好,拉著小僵的手,肩膀一重,是離殊的胳膊搭在他肩上。
腳下忽然失重,還未來不及呼喊,張丘整個身體往下墜,離殊一手抱著他,另一手撈起小僵,只聽呼呼聲,上面還有裴青他們。
不,小雨、不小雨——”杜橋的聲音在上面回蕩。
張丘來不及思考別的,他們下落的速度很快,但遲遲並不到底下,上面齊西在喊:小戎戎你要是害怕可以抱緊我,這鬼通道什麼時候能到個頭!
蠢貨,別扒我這麼緊。
你個瘸子扒扒怎麼了!小氣吧啦的。
哥哥,這裡好黑,我有點怕。
乖鈴鐺別怕,哥哥保護你。

張丘沖著上面喊:你們別說了,一會別砸我們腦袋上!
馬上到了,抓緊。

張丘聽離殊說完,抱緊了離殊的腰,離殊腳下一晃,直接踢到了對面的牆壁上,來回幾下速度慢慢穩了下來,啪輕盈跳在地上,他還未說話,離殊抱著他的腰快速轉了圈,緊貼著牆壁,就聽上面七嘴八舌的聲音,率先掉下來的是齊西,啊啊啊的喊個不停,最後落地一瞬間化成原形,上面跟下餃子似得,吧唧吧唧全落在齊西背上。
咳咳,你們要砸死我啊!齊西趴在地上,腦袋都抬不起,氣哄哄的問:誰在我腦袋上坐著?
是我。特殊的冷漠聲。

齊西聲音頓時歡樂起來,沒事沒事,你想坐多久都成。他話還沒說完,齊止戎靈敏的從齊西腦袋上跳了下來,齊西失望的哼了下,動了下身子,氣哄哄的說:你們幾個還想坐到什麼時候?!
上面幾人陸續下來,張丘檢查了兒子,小僵倒是挺喜歡高空下降的,高興的蹦蹦跳跳恨不得再來一次,張丘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摸著兒子臉蛋,小僵也知道再來一次是不可能的,乖乖站在張丘旁邊。
黑錢是最後跳了下來,齊西正穿衣服,剛剛化成原形衣服都碎了,隨意套著衣服,見到黑錢下來就問:那個女人死了?
嗯,不講信用的我從不手軟。黑錢皺著眉,很不滿說:那杜橋跑的到快,不過沒有人會欠下我的刀性命,被標記過總會找到的。

齊西已經穿好了衣服,張丘趁說話功夫早都四周看過了,他們下落的甬道四周打磨光滑是石壁,而且看上去修建很久了,做工手法跟以前年代久遠的坑差不多,這裡應該是個墓穴。
後面是死牆,前面是閃著波光的甬道,石壁是青色泛著白光,十分細膩有幾分玉的質地。
過去看看。離殊說。
現在上是上不去了,太高了,杜橋有心將他們送下來,估計裡面有什麼東西。張丘見幾人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看來這些日子大家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他發現下坑這件事一旦接受,就很難戒掉了,倒不是找尋古董寶藏,而是為了過去那一段歷史,從墓室感受著墓室主人的生前,這比歷史課本還要生動鮮活。
不過現在他們只是想救出教授,拿走金骨,還有找出背後人。
甬道是質地潔白的玉石鋪成的,縫隙拼接的很緊密,張丘見岳秦倉背著開明不方便,剛才掉下來摔著腳腕了,檢查過不嚴重,噴了藥,只是背人就辛苦了,乾脆讓小緋掏出輪椅,裴青推著開明,岳秦倉也能輕鬆一些。
離殊打頭,黑錢殿后,張丘跟小僵走在離殊後面。
走了十來米,甬道口藍色幽光更顯眼了,眾人加快了腳步,等看清這藍色幽光是什麼時,眾人都愣了下,張丘滿臉震驚,咱們現在是在海底?
還是深海那種底。裴青補充。

甬道還一直往下延伸,不知道要通向哪裡,頂是弧度拱形,竟然是半透明狀態,能看到外面游來遊去的模糊魚的影子,這樣的工程真的是鬼斧神工,墓道的頂罩根本分不清什麼材質,竟然能頂住深海的水壓。
這可比蒲類國女王的墓要豪華許多。張丘不由感歎,女王只是主墓室頂採用這種辦法,而他們所在之處,長長的甬道皆是這般,而且深度要比女王的深上許多,根本看不到頭頂的陽光,這樣長長連接直插深海底下,張丘腦子都想不來這是怎麼建造的。
古代可沒有氧氣瓶這種東西。
小心。張丘跟裴青說,開明坐著輪椅,這地面是光滑而且很陡,人難免會身子下傾,更別提輪椅這種帶輪子的了。
裴青點頭,幾人沿著甬道往下走,越走甬道越黑。
小鈴鐺幽幽說:哥哥,我有點怕,底下好黑。
裴青正想安慰兩句,張丘轉頭鼓勵說:小鈴鐺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別忘了雪山上你幹掉的血粽子。
小鈴鐺一聽頓時信心滿滿,覺得張丘大人說的太對了,想到將血粽子捅成馬蜂窩的景象不由升起一股男兒情,拍著胸脯特別漢子說:哥哥,我不怕了,我保護你。
裴青視線掃到鈴鐺平坦的胸脯,再看鈴鐺紅撲撲興奮的樣子,嘖了聲,這會人有點多,不然的話 ……
好,就靠你了。裴青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再看下去難受的還是自己。

說著話,張丘聽到前面離殊說到了,精神一震,手裡的手電筒照了過去,竟然是一道石門,門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四周是符文,張丘一眼就認出這是秦嶺姑幕國震離殊柱子的符文。
石門高大,左右兩邊分別時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中間橫批是永生。
字是秦篆。
是秦朝的?
華亭仔細研究了下,說:沒錯,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徐福出海。
師哥你意思這是徐福的墓室?張丘想了下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裡靠近日本,在秦朝來說已經算是跋山涉水特別遠了,但在這裡能發現中國秦朝痕跡,結合來看只有徐福這種可能了。

現在怎麼進?直接砸開。齊西粗暴說。
離殊搖頭,只要敢砸,整個墓室會塌。又仔細看了眼兩邊的八個字,玉璽。
張丘問小緋要了玉璽,拿出來那一刻,突然聽到一聲響動,速度很快又很輕,像是從裡面發出來的一樣,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顯然也聽到了,皺著眉。
怎麼辦?裡面好像不太對勁。
鈴鐺站在裴青身前,臉色有些發白,像是被嚇的,連連說:不能打開,裡面有可怕的東西。
已經來不及了。離殊猜到了裡面有什麼,看了眼黑錢,肯定說:陰兵。

黑錢點頭,神色不怎麼好看,已經覺醒了。
當傳國玉璽從小緋的紅霧中掏出,儘管隔著門,裡面大量沉睡的陰兵一瞬間已經睜開了眼,本來鬼睜眼是沒有聲音的,但上百萬的陰兵同時睜開眼,鬼力一瞬間的覺醒。
我們手裡不是有兵符,裡面這些應該不會傷我們的吧?張丘不確定的問離殊。
離殊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聽黑錢說:你們知道底下收編的陰兵是多少嗎?直接說了個數字,六萬。對於張丘來說這已經很多,但緊接著黑錢指著裡面說:上百萬。
你的意思有人用六萬的陰兵混淆視線?張丘說。

黑錢點頭,其實這個數字底下高層都知道,但沒人動,一是很難找到,無論如何感應不到這些陰兵,現在看來在國外地域,還有符文鎮壓。第二,曾經的高層有內鬼,經過一波清洗,我舅舅上位,他聯手下敗將都懶得拾掇,更別提這些失蹤的陰兵。
現在咱們是走還是進去?張丘問黑錢,你能收住裡面這些,拿這個!指著玉璽,這玩意真是燙手山芋。

黑錢遲疑了下,並不確定。
幾人說話聲音很低,像是害怕驚動裡面上百萬的陰兵,張丘想都想不來裡面是如何的情形。
哥哥,好像有聲音你們聽。鈴鐺在後面小聲說。
張丘側耳聽了下,簌簌簌的聲響,抬頭一看,瞬間拉著小僵往後撤,說:是蛇——不好,它要開門。與此同時離殊已經上手了,但這蛇竟然一瞬間變成虛體,離殊的手抓了個空。
黑錢鐮刀甩了過去,直接割掉蛇的腦袋。
咯吱——”
蛇一分為二,臨死前化成實體,蛇尾擺動,張丘幾人剛松了口氣頓時又給抽了起來,門、門開了。
唰!
齊刷刷的整齊聲響,上百萬的士兵身著盔甲,手拿長槍對準了門口。
明明一字一句都沒有,但單單擺了武器就已經震得眾人頭皮發麻了,張丘是去過兵馬俑的,見過秦朝的人俑士兵,當時覺得震撼,可也不及此刻,他話都說不出口了。
烏壓壓漆黑黑一片,整個空間齊齊的列了上中下好幾層,這些陰兵漂浮在空中,排列整齊,只能看到一雙雙精銳空洞的眼神,手中的武器沖著他們,站的密密實實的。
兩方對峙,張丘屏住呼吸,指了指離殊手裡的玉璽又指了下小緋,意思將玉璽放到小緋紅霧中,這些陰兵會不會繼續長眠?
離殊看懂了張丘意思,張丘戳著兒子腦袋,離殊將玉璽拋了過去,紅霧吞噬,不過瞬間,這些士兵原本盯著他們的目光收了回去,張丘大松了口氣,嚇死人了。
大、大人,他們好像動、動了——”
殺!

吼聲震天,將鈴鐺的話淹沒吞噬在威武的吼聲中。
誇誇誇——”
這些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向他們走來,張丘頭皮發麻,腦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連忙說:兵符、兵符!
紅霧將兵符吐出,張丘接到手了,幾人往後退,但裡面的陰兵越來越靠前了,他拿著兵符大喊一聲,站住!
殺!

陰兵怒吼出聲。
張丘差點沒被這聲震翻,看著快要奪門而出的這些陰兵能哭出來,怎麼不管用,是不是這兵符只管你們底下六萬的?
不知道。黑錢也皺著眉。

張丘將小僵拉到身後,後面的甬道太窄又陡很難爬上去,尤其後面還有這麼多陰兵在,裴青快速說:不行就弄壞這裡,我背你們出去。
這好。齊西也有些發毛。

陰兵奪門而出,不過瞬間,離殊冷聲說:回去!
誇誇誇——”

陰兵腳步頓住,齊刷刷的回到了各自位置。
張丘愣住了,轉頭看離殊,他手中的兵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離殊手中。
他們聽你的話。


第九十章 陰兵八
離殊手握著兵符,皺著眉顯然也不懂這些陰兵為什麼會聽他的。
借我試試。齊西不信邪的躍躍欲試。
別了,萬一——”張丘並不想現在當小老鼠實驗,這麼多陰兵,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聽齊西說:怕什麼有你家離殊,你就不想知道離殊跟這兵符有什麼關係?萬一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說誰瞎貓呢!張丘不高興,不過一想也覺得齊西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離殊無所謂,將兵符交給齊西,齊西剛拿到手中整個人就跟快廢了一樣,喊著:快拿走,這玩意在吸我。

剛經歷這事,張丘差點都忘了這東西還吸人精力,不過當時大家都試了,他是普通人,對小僵有增益,但也不敢多砰,離殊拿著也沒什麼事情。
黑錢從齊西手中接過,不用說話一瞬間臉色變了,張丘就知道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邪門,他伸手拿過,什麼事情都沒有,交給了師哥同樣沒事,輪到了陸風,不過瞬間陸風臉色煞白,嚇得華亭趕緊取了交給離殊。
看來這兵符真的只能是離殊才能運用了。華亭說。
眾人點頭,但事情奇怪了,秦朝的東西怎麼能跟離殊牽扯到關係?
進去看看。離殊接過兵符順手將其放在口袋中,率先打頭,張丘拉著小僵跟在後面,剛一進門就是一股冷颼颼的風,吹的人汗毛都要豎起,整個空間很高大宏偉,黑色為主基調,在秦朝黑色才是象徵皇權的帝王色,整個空間被這些陰兵撐得立體,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全是手握武器的士兵。
張丘跟在後面,打著手電筒,前面離殊說:別怕。
沒、沒怕。張丘說完聽見後面噗嗤的笑聲,頓時心裡一緊,小聲說:有什麼東西在笑。

後面傳來幽幽的聲音,小丘丘你是不是說這個笑聲呀!又噗嗤笑了聲。
張丘扭頭看向齊西,磨牙說:你神經病——等等,門怎麼關了?
別一驚一乍的自己嚇唬自己,這門可能是後面關的。
我沒關,黑錢走在最後,黑錢你關的?

黑錢搖頭,不是我。
眾人立在原地,齊西收起了臉上的笑,而後滿不在乎的說:管他誰關的,總會出來的,咱們先別自己營造鬼故事氣氛了,這裡還不嚇人啊!
你也知道嚇人。張丘心想先是你裝神弄鬼的捏著嗓子笑的,他們穿梭在滿是陰兵的身邊,這些陰兵高大魁梧,隨時隨地像是能跳出來給你一巴掌,掀翻你的腦袋,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說話真的容易腦補瞎想,倒是說著話氣氛能稍微好一些,起碼知道大家都在。

鈴鐺早都跑到陰魂珠中不出來了,張丘這會又開始羡慕了,腳下卻緊跟著離殊步伐。
這裡也太大了。後面華亭打著手電筒,光線竟然望不到頭,黑漆漆的虛無一片,他們現在應該在深海地下的,建造這樣巨大的陰兵陵寢不單是從財力物力人力來說,只說在閉塞科技不發達的古代能潛入深海中,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能辦到這件事的只讓他想起徐福。
士兵雖然多,但眼前這些絕對不足百萬。
從陰兵穿過,張丘聽到了水流聞到香味,這種香味他太熟了,蘇婉婷身上的香味。他剛說完見前面離殊扭頭笑盈盈的望著他,可眼底哪有什麼笑意,頓時福至心靈嘴巴比腦子反應還快,說:她長什麼樣子我都忘了,這是蠶叢路時聞到的,能讓人產生幻覺的,大家別聞。
捂著口鼻,可還沒一會整個人臉都憋得,這樣下去沒中幻覺而死,反倒是自己把自己捂死了。
是彼岸花。黑錢見大家一個個跟蘿蔔似得臉漲紅憋著氣,笑眯眯說:有我在不會產生幻覺的。
不早說。齊西大口大口的呼吸,先看齊止戎,見齊止戎臉微紅,憋得了,又按耐不住爪子想去撩,結果被齊止戎給差點折了爪子,只好悻悻的說:我關心關心你嘛!

彼岸花這可是傳說中的東西,眾人被這名詞震了一下,黑錢見狀笑著說:就是一朵花,沒你們想的那麼神奇,不過就是多了點迷幻藥的成分,也能對鬼祟之物起到保鮮作用,不過這東西不好生長,一是陰氣重,二是忘川水經過。他看了眼開明,你們見到蠶叢路上的花,是因為水流滑過開明棺木凝聚而成,長久以往才長出來的。
張丘想到蘇婉玲和金老大頓時了然,花香起保鮮作用,同時用來輕微的迷惑神經,這樣普通人就不會察覺他們的異樣了。而開明原本死過一次,按照黑錢所說得了天機,因此成了半神半獸的存在,這水流又不一般種種結合下,才會開滿彼岸花。
像你所說的,這倆人身上的花應該是從蠶叢路摘的,不過那時候背後人可能沒找到能開啟棺木的開明守護人,所以只能先一步步來。黑錢推測著說。
華亭點頭,又說:我總覺得這從頭到尾的局很亂,不像是出自一個人之手。
是,如果真的由始自終是一個人謀劃的,那地圖玉璧就衝撞了。張丘可沒忘記榆林中山國的玉璧跟古皮子地圖重合,但玉璧要比皮子詳細些,這是不是說明皮子比較古早一些?

幾人邊走邊說,跟著過去的線索一點點拼湊,但卻始終捋不清頭緒。
你們說的都有幾分道理,不過我覺得你們想解開局,最根本的還是在離殊身上。黑錢笑著指著四周的陰兵,為什麼只有離殊能調動使用兵符呢?
是啊!為什麼?
張丘也想不明白,有些擔憂的望著離殊,離殊摸著張丘腦袋,笑著說:慫包放心,不管為什麼,我都是你男人。
什麼鬼!
張丘囧的不行,見眾人目光暗搓搓盯著他,這要比周圍一群陰兵還要讓他發毛,趕緊反駁,吭嘰了半天,被離殊一句難道不是給懟的無言以對。
走了兩步見到了一條河流,應該就是黑錢說的忘川水。
張丘停著腳步,眾人以為怎麼了,就聽張丘特別霸氣跟離殊說:我是你男人!
哈哈哈,你剛剛半天沒吱聲就是想了這麼一句啊!齊西樂哈哈的笑。

張丘有種每次生氣當場懟不回去,等過幾秒反應回來又是一肚子應該怎麼懟的經典名句,這會好不容易說了出來,結果離殊還沒說什麼,先被齊西嘲了,頓時氣得壓根癢癢。
是,你是我男人。離殊眼裡帶著笑意,低聲說著。
張丘頓時臉皮子發燙,他覺得自己這麼說沒啥錯的,可由離殊這麼一說出來感覺他理虧一樣。
本來就是。張丘厚著臉皮小聲哼了一句,轉頭趕緊岔開話題,說:這水怎麼來的?花開還能說的過去,但在日本小島發現忘川水,怎麼看都怪異的。
黑錢問:還記得我說過底下出現了內鬼,當時底下很多珍貴寶器被盜,比如你們手裡的陰魂珠,還有這忘川水。
這水有什麼作用?看黑錢表情,這水可比彼岸花要重要許多。

這水對生人來說沒什麼作用,沾了還會折壽,但是對陰魂來說就很滋補了。黑錢見大家誤解這能喝的表情,笑眯眯說:忘川水是我們的護城河,你會喝你們陽界護城河的水嗎?
張丘想到西安的護城河水,雖然不髒但絕對是不能入口的。
由忘川水環繞整個冥府,不僅是對陰魂有利,對我們這些官差裨益最大。黑錢沒有細講,雖說一路走來對這些人也算了解一二分,但底下的東西跟生人還是不要透露太多,不然小白知道要炸的。
黑錢看了眼河道中間的拱橋,笑了下,弄得跟底下一樣,說不是內鬼做的我還不信了。
奈何橋?華亭好奇的問。

放心,沒有孟婆湯,這也不是奈何橋。黑錢環顧了一圈,看到四周的忘川水,說:改日請你們底下一日遊就知道這水多小家子氣了。
張丘心想這地府內鬼要真能全部將忘川水搬過來,你們還不得炸了,到時候就不是內鬼,而是明晃晃的宣戰了。
不過這水流確實很淺又窄,沒有中山國時底下河流寬大,黑色的護欄圍繞,他們從橋上過去,入眼雲霧繚繞的遠處有一座宮殿,是秦代的樣式,宏偉大氣。
幾人加快了腳步,離殊突然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
有點不對勁。離殊皺著眉也說不上來,沖張丘說:跟緊我。

張丘都快貼著離殊背走了,連忙點頭,又將小僵緊緊拉著,陸風護著華亭,開明看了眼岳秦倉,岳秦倉以為開明有事情吩咐他,乖乖過去,就聽開明說:不要亂跑,跟在我身邊。
你怕啊!好我知道我會保護你的,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岳秦倉跟裴青道過謝,他腳好多了,這鱉王這麼事多還是麻煩他好了,於是岳秦倉接手裴青推著輪椅。

輪椅上開明臉都黑了,但默默沒有說什麼。
剛到了宮殿門口,只聽一串清脆的風鈴叮鈴作響,瞬間只聽——”的一聲,整個漆黑的宮殿瞬間亮了,幽幽的黃燈透光模糊的窗戶紙發著幽暗的光,像是鬼火似得。
裡面有陰魂,不過力量很微弱。黑錢突然說道。
那不就是裡面有鬼?
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已經徑直往前走了,不由連忙跟上,就聽離殊低聲跟他說:這裡面的魂對我們沒有惡意,我能感受得到。
相反離殊沒有提,裡面的魂好像就是在等他的到來。
步伐加快,剛到門口,兩扇沉重的木門咯吱一聲緩緩打開,張丘想像中的棺槨並沒有,裡面空空蕩蕩也沒有家居擺設,不像下邳惠王時的宮殿那般豪華,冷冷清清一覽無餘。
只是一間空房間,四周燃著古代的油燈,在姑幕國時底下的油燈就突然燃過,根據教授分析,燈油成分不明,但翻看資料能查出應該是遠古時代的鮫人油熬製成的,千年不滅。
離殊抬腳邁入,神情坦然。
原本黯淡的油燈光越來越亮,在離殊踏入宮殿,空蕩的宮殿像是活了,中間的油燈倒映在牆上投射出一幅幅景象。寥寥幾筆如同動畫似得勾勒整個故事,呱呱墜地的嬰孩,才一降落人間,院中突然停落五色鳳凰,高聲啼鳴,預示著嬰孩的不凡。
之後果然,畫面中人類打扮簡樸,象徵著時代的久遠,戰爭迭起,嬰孩慢慢長大成人,五色的鳳凰化成人形,陪著少年南征北戰開闊疆域保衛家園,整個部落因此以五色鳳凰為神獸。
在少年的帶領下,部落越來越強大,百姓生活繁榮,一派欣欣向榮。
畫面從亮麗的色調一下子晦暗許多,張丘就知道轉折來了,果不其然,那時候應該還沒有國家的概念,但部落已經發展的很像城鎮了,戰火重新燃起,成為部落首領的男人很快鎮壓了叛亂戰火,百姓人人歡呼,在這一瞬間,天降九重天雷。
竟然成神了。黑錢看到景象低聲說:扛過這九重天雷,便可超脫天地人三界成創世之神。
部落首領一看就是受人愛戴尊敬,每一道天雷威力更比一道強,但因為有百姓下屬護著,平平安安硬抗過了第八道雷。
張丘看著畫的內容,為抗雷的男人揪了一把心,不過按照這種節奏,第九道的時候一定會出問題的。
畫面中,第九道雷降下,五色鳳凰之一的火鳳突然對男人出手,男人眼中閃過詫異和不可置信,但為時已晚,身體受傷,外加上第九道天雷劈下。
要隕落了。黑錢看到這裡不由心生惋惜,創世之神萬年也難出現一位,竟然遭這樣暗算,可能都是命。
但顯然有人不信天命,紅色鳳凰趁亂逃跑,剩下四位拼盡所能將男人魂魄守住,之後打算徐徐圖之。
可惜了,這只火鳳應該偷了男人的神力,不過一縷也夠用了。黑錢眯著眼,說:這些人白費力氣,有幾片魂根本沒找全,可能投胎去了。
金色鵷鶵、紫色鸑鷟因為拼死相救男人隕落自焚成灰,青鸞和鴻鵠卻一直不信想盡辦法要救出他們的領袖,之後鴻鵠去了地府當差,而青鸞留在世間研究各種起死回生長生不老。
張丘看到這裡有幾分明白。
難道是青鸞和鴻鵠下的套?他剛說完就看到青鸞在製作皮子地圖,頓時心裡了然,果然就是。
華亭在旁說:按照畫裡內容,我倒是想起來遠古的神話,部落以鳳凰聞名的五帝之一少昊帝。


第九十一章 陰兵九
青鸞與鴻鵠為了救主拼盡全力,尤其青鸞本來擅長巫術,自少昊帝隕落後邊一直藏匿蹤跡,一邊尋找火鳳報仇,一邊想盡方法復活少昊帝。
上古的神獸之後被人類大肆捕捉,或是成為聖品陪葬,或是為了國家運勢祭天。
是姑幕國。離殊盯著變化的牆壁內容說。
畫壁中,青鸞眼中帶著欣喜望著俊美的少年,少年樣貌與壁畫前所站的離殊重合,不過要稚嫩些,張丘就知道他猜的果然沒錯,離殊就是少昊帝,那麼這一切陰謀都是青鸞鴻鵠為了救離殊做出的?
張丘腦子有些混亂,眾人可能心下也這般想,尤其齊西看到壁畫的眼神已經變了,張丘沒忘記老獬豸的死法,但——張丘望著離殊的側臉,伸手慢慢的拉著離殊的手,如果一切真的因為離殊而起,眾叛親離他也陪著離殊。
他們是一家人的。
離殊面容鎮定,像是入目看到的一切不受影響,但張丘知道離殊心裡起了波瀾,兩人相握的手緊了。
小僵站在倆位爸爸面前,伸著胳膊抱著倆位爸爸的大腿,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這一刻就想抱著爸爸們。
青鸞找到了離殊,但此時鴻鵠傳來消息,火鳳出現了,也在找少昊帝。青鸞不敢貿然接觸離殊,因為當時經劫,火鳳搶了少昊帝的一絲神力,現在他根本就不是火鳳對手,鴻鵠在底下當差很難隨時守著離殊。
本來兩人想徐徐圖之,沒想到被火鳳找到了青鸞,將人打成了重傷,之後設計害死了離殊,鴻鵠趕到時已經晚了,只救了重傷的青鸞。
壁畫中之後都是鴻鵠視角了,只剩他一人,一邊照顧重傷的青鸞一邊暗中觀察火鳳,他將火鳳私下進行的墓室製成地圖皮子,每次利用職務之便放到坑中,不過沒多久就被火鳳發現了,這是青鸞已經醒了。
是秦朝。張丘見青鸞成了道士模樣,說服秦始皇出海尋找長生藥,其實是為了借助陰兵力量弄死火鳳,同時也是為了等少昊帝蘇醒有足夠的兵能夠統治國家,復興部落的繁盛,不過沒想到火鳳收服了句望,在陰兵陵寢修建成功之時,到了島上,被青鸞鴻鵠借陰兵來了一場混戰,兩敗俱傷。
火鳳元氣大傷帶著句望逃出了陵寢,青鸞以身僅存的魂力啟動陣法,只有少昊帝拿出兵符才能開啟這座陵寢。
那二嫂的墓——”張丘想到了陰魂珠,心裡生了一種猜測。
黑錢點頭說:陰魂珠就是那時候丟的,沒記錯的話你二哥也是只鳳凰,金色的鵷鶵?
對。二哥應該就是當初護著少昊帝先自焚的金鳳凰,鴻鵠認出來了很正常。

黑錢繼續說:火鳳這個時間應該是養好了傷,也認出你二哥,不過他需要陣法中煉就千年的鳳凰蛋,因此將計就計。
壁畫內容已經結束了,最後定格在青鸞以身啟動陣法時。
至於鴻鵠——“在第十八層關押著,他利用職務之便監守自盜,那時候正好是兩派勢力角逐時,他算是犧牲品。黑錢說,他對鴻鵠也只是後來聽了幾句,在底下關押久了,以他舅舅點兒郎當的性格自然不會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的。
宮殿的壁畫慢慢黯淡下去,像是青鸞的最後一口氣也完了一樣。
黑錢。離殊看向黑錢,雖然只是一個眼神,但黑錢是明白了,離殊這是想讓他幫忙救這陰魂,點了點頭,他消耗的太重了,我也不敢保證行不行,就看他自己了。
黑錢收了青鸞一縷魂魄,突然整個宮殿油燈皆滅。
張丘感到耳根後一股陰冷的風,身子一躲,回頭看竟然是個中年樣貌醜陋的男人,這男人腳下懸空,直接飄向他這邊,張丘一個閃躲,手裡的匕首扔了出去,竟然穿過。
是個鬼。
他剛喊完,小僵蹦蹦跳跳往過去,亮出了鋒利的爪子,惡狠狠說:敢動我爸爸!
張丘心一緊,猛地將小僵拽回來,不過一瞬間,男人五指竟成了綠瑩瑩的骨頭,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作用,但張丘可不想兒子當小白老鼠。
黑錢的鐮刀扔了過去,被男人反手抓住,竟然絲毫無損,漆黑泛著血光的鐮刀像是被腐蝕一般滋滋作響,黑錢皺著眉,手上使勁,只聽——”刺耳的聲,鐮刀被男人手骨緊握,黑錢抽出時像是鐮刀刮在硬石頭上一般。
是你殺了小雨,今天你們全都要給她陪葬。男人眼底一片猙獰,發了狠勁跟黑錢幹上了。
張丘瞬間想到了剛才的杜橋,這人是杜橋?但是杜橋外貌——不過瞬間,這杜橋跟杜雨一樣都是能換人皮的。他腦袋想的很快,手上也沒閑著,將小僵護好,離殊配裴青幾個已經上去幫忙了,不過杜橋邪門的很,綠瑩瑩的手骨竟然什麼都不怕,裴青被抓了一把,傷口竟然成了綠色,血液滋滋作響,一看就是有問題的,也不知道怎麼煉成的。
他將裴青薅了下來,師哥陸風就地先給裴青消毒,這傷口一看就是有問題,不知道普通的消毒水行不行。
離殊眼中濃濃緋色,手裡下了狠勁,專挑杜橋的綠手骨去,張丘嚇的臉都白了,卻沒有出聲,只見離殊手接觸到杜橋綠手指的時候一層緋色霧氣籠罩,張丘還未看清,只聽杜橋的慘叫聲。
咯嘣。
脆裂的聲音,杜橋捂著手腕痛不欲生,地上滾落了綠瑩瑩的半截手掌。
黑錢再次舉起鐮刀,杜橋往後退了兩步,在鐮刀飛向他時,大喊:父親——”
——哢。

鐮刀被擊中,半個刀尖發出聲響,整個刀尖碎裂成一條縫,黑錢捂著心口嘴角溢出鮮血。
父親。杜橋欣喜的叫道。
黑漆漆一片,張丘警戒的環顧著四周,突然背後陰冷聲:你在找我?
聲音離他很近,像是貼著他的背說一樣,可他背後是一面牆,胳膊一緊,整個人連帶著小僵已經到了離殊那邊,張丘回頭盯著牆面,一道火紅的人影若隱若現,明明看不清五官樣貌,但他卻能感受到對方一雙眼牢牢地盯著他們,準確的來說盯著離殊。
好久不見,你又要死在我手裡了。聲音陰冷像是淬了毒一般,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雖然你在蘇醒,不過還是晚了。
張丘見牆上閃閃滅滅的紅影飄動,突然瞬間凝聚成實體,從牆中出來了,看清對方樣子,不由震住了,這是一張讓人記憶深刻的臉,明明是人臉卻又透著幾分鳳凰的五官,尖嘴,兩鬢確實紅色的羽毛,眉毛頭髮全是紅色的,他一說話臉在人形和鳳凰來回切換,看起來恐怖又怪異。
火紅的九尾在後面擺動,對方這一刻顯然等了許久,姿態輕鬆。
等我解決掉你,一切將都會結束。
來就試試誰會結束。離殊冷聲說。

對方笑了下,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狂,沒有我的幫助,你能成為部落的首領?不過這些我不在乎了,很快我會成為創世神,我會有百萬的陰兵,我會成為世界的主宰。
話音未落,九尾火鳳已經撲了上來,張丘還想幫忙,身上一道力量,是離殊推開了他。
他還未來得及說話,離殊和九尾火鳳已經打開了,瞬間的碰撞,整個宮殿劇烈晃動,張丘抱著小僵,裴青齊西想上前幫忙,但中間身影混成一團,皆是紅色的,根本分不清誰跟誰,尤其旁邊的杜橋借機跟黑錢鬥上了。
這地方要塌了,先出去。陸風吼著說。
離殊還在——”張丘話還沒說完,只聽轟的聲音,上面房梁往下掉,下意識的抱著小僵躲過,再看中間這倆人已經出去打了,連忙扛著小僵跟著大傢伙往出跑。
背後哐哐哐的聲音,石頭房梁木頭紛紛落下。
漆黑的空中猛烈爆發出一道紅光,張丘抬眼看過去,只見一道緋色霧氣還未散去的人影往下落——是離殊!
眾人各自逃散,張丘想也沒想往離殊掉下的地方跑去,空中傳來尖銳的笑聲,你敗了,哈哈哈你又敗在我的手中。
張丘這時候只恨自己沒有一雙翅膀,眼前一陣巨大的陰影沖了下來,他剛抓著離殊的手,一道火痕甩了過來,沒來及躲避,被打在身上,頓時皮開肉綻可見骨頭。
傷口像是著火了一樣,能聽到滋滋的焦味,張丘就勢在地上滾了下,眼看九尾火鳳噙住了離殊的胳膊,頓時撲了過去,緊緊的抱著離殊的腰。
找死的凡人。
九尾火鳳渾身散發著火焰,一條鳳尾劈頭砍向張丘的腦袋,幾乎同一瞬間,一層薄薄的緋色霧氣將張丘與離殊包裹起來,張丘心中一喜,想也沒想抱著離殊往後退。
小緋臉色蒼白,唇色鮮紅,仔細看是血染的,剛剛替爸爸們擋了一下,已經到了極致。
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可口的小傢伙。九尾火鳳化成人形,渾身肌膚通紅脈絡中像是流淌著火焰,步步緊逼。
張丘摸著口袋,將拉鍊拉上,另一手抱著昏迷過去的離殊,頓時腦中閃過。
陰兵!
可以借陰兵。張丘緊緊盯著像是逗他們的火鳳,面上鎮定說:你到底想要什麼?手上背著對方視線摸到了離殊口袋,找到了兵符松了口氣,放在離殊手中。
要你們死。火鳳笑了下,收起你的小伎倆,那些傀儡陰兵對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傷害了。
被發現了。
張丘面上不顯,緊緊盯著火鳳,想確定對方是不是說的真話,但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不管怎麼樣先借了再說,再差也比現在強太多。
動。聲音細微又低沉。
離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手裡握著兵符,張丘聽到外面誇誇誇的聲音,但看眼前火鳳譏笑了下,原來的少昊帝就只有這種手段了?
拿你的命來試試我的手段。離殊冷著聲,渾身緋色凝聚。

就是這樣的神力嗎?九尾火鳳一甩尾巴。
張丘只覺得面門上火辣辣的熱風迎面劈了過來,扛著離殊往後撤了兩步,背後一道漆黑冷光閃過,離殊拉著他閃躲,速度很快黑色的鐮刀形狀光芒劈了過去。
是黑錢。
一條火尾捆住了黑錢的鐮刀,另外幾條伸向黑錢,黑錢快速閃避躲開。
誇誇誇——”
地面在震動,齊刷刷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黑錢被抽到地上滾了圈,擦掉了嘴角的血跡,摘掉了眼睛,張丘下意識的側頭,隱約看到白色的光閃過,耳邊聽火鳳陰冷的聲音。
通天眼?倒是個寶貝,先挖了你這雙眼再說。
要動我外甥的這雙眼,問沒問過我這個舅舅的意見?

張丘只聽清麗雌雄莫辯的稚嫩聲響起。


第九十二章 陰兵十
舅舅。黑錢叫了聲,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你怎麼來了?
張丘只見到傳說中閻王的背影,纖細中等個頭,黑色的長髮束在腦後,聽到黑錢的話可能不怎麼開心,冷哼了聲,我不來,等著給你收屍?
黑錢站了起來,戒備的盯著火鳳,開口問:舅父來了嗎?
什麼舅父,早說過了叫舅媽。閻王話音剛落對面一條火鳳尾掃了過來,敏捷躲開,嘲諷說:就這九條尾巴的禽獸把你打成這副德行?

張丘扛著離殊站起,將小僵護在身後,已經看清閻王樣貌,雌雄莫辯的古典美人,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樣子,眉眼卻比鈴鐺的要鋒利有氣勢,整個人站在那兒一張嘴說話就能知道黑錢說的恃寵而驕是什麼意思了。
舅舅。黑錢口氣無奈,被閻王瞪了眼改口說: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對面的九尾火鳳什麼話也沒有說,不過再聽到閻王說的禽獸二字時,張丘能感受到對方進攻更猛烈了,他扶著離殊,不知道怎麼回事離殊體溫突然變得特別高,重量都在他身上靠著,他知道如果不是實在扛不住離殊是不會這樣的。
他帶著一家四口退到後線,前面閻王和黑錢一邊說話一邊躲著火鳳的尾巴,背後還有裴青齊西幾人趕過來的聲音,陰兵吼聲震天,誇誇誇的腳步聲更重。
誰叫那些玩意下場的?還嫌你們死的不夠快?前面閻王冷聲嘲諷說完,結果沒躲過,被一道鳳尾狠狠打在胳膊上,頓時疼的誒喲叫,竟然敢打我,小黑你就看著這禽獸打你舅舅!
黑錢一把扯過閻王扔到後面,口中急忙說:別添亂,不然不好跟舅父交代。剛交代完急忙一個閃躲。
不是什麼好鳥,算了大亂燉,到時候你們誰死了我給你們開後門。閻王嘴裡胡亂說著,手上閃出華麗麗的權杖,流光溢彩,被光芒籠罩波及後,竟然精神一震,張丘明顯感覺到離殊好了許多。
你偷了舅父的權杖?!
閻王哼了下,什麼偷,他借我玩的!不然他能一個人過來?
權利法杖,真是有意思。火鳳眼裡不掩飾貪婪的目光,盯著閻王手中的權杖目光猩紅閃耀,今天這裡的所有他全都要了。
——”
齊西已經變成了原形,閃動著翅膀從空支援黑錢,裴青也化成了龍青從左面夾擊,火鳳左右躲了下,突然笑了聲,只有這麼點本事?
一聲尖銳的啼鳴,火紅的九尾火鳳在裴青龍尾劈過來時竟然消失不見。
小心。
——”閻王話還沒說完,只聽裴青啊的一聲慘叫,整個龍尾鮮血淋漓龍鱗炸開。

藏在陰魂珠的鈴鐺早都出來了,見到裴青受傷了整個人炸毛了,從懷裡摸出匕首就想往上沖,被裴青一把拉著,鈴鐺眼裡含著淚水忍著沒哭,小身板扛著裴青往安全區域拖。
整個空間火鳳完全不見了。
背後陰兵已經過橋到了,離殊此時狀態已經恢復不少,拿著兵符說了兩句,陰兵整齊有序的站著未動。
鈴鐺帶著裴青過去,還有陸風華亭。離殊看了眼張丘,放心,帶著小僵去陰兵處。
張丘沒有猶豫,果斷的帶著小僵往陰兵處走,他沒有能力幫忙,那就不要拖後腿,岳秦倉推著開明往陰兵處,開明冷聲說:你過去。
你個瘸子你還想打誰?岳秦倉都急了,現在不是爭口氣的時候——”
我知道你關心我,過去,我自己有分寸。難得,開明語氣軟和了些。

岳秦倉說了句誰關心你,氣哼哼的說:算了,誰教我倒楣攤上你。
陰兵將眾人護著,但此刻火鳳消失不見,閻王拿著法杖皺著眉,說:你們怎麼招惹的這種鬼東西,半神半魔的,打不過,趕緊撤——”
想走?

幽幽的聲響蕩整個空間,四面八方根本分不清火鳳人在哪裡,不過下一瞬間,整個空間砰的火光閃耀,刺激的張丘眯著眼,只見整個空頂都是一隻熊熊火光燃燒的鳳凰,鋒利又貪婪的目光俯視著他們。
小黑,現在走是不是晚了?
黑錢只給閻王一個你說呢的眼神,濃濃的火色壓得他們視線模糊,更別提來自上方灼熱感,這種感覺像是紮進肌膚中,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疼。
離殊眯著眼,渾身開始散發出緋色霧氣,閻王驚訝的看了眼,見離殊拿了把匕首要衝上去,頓時將手裡的權杖扔了過去,你拿那個破玩意想弄死這鳥,這個借你,隨便使,不會斷的,比你那瞎匕首好用。
法杖到手,一股猛烈的力量衝擊全身,離殊想也沒想因為火鳳已經極速俯視,他一個跳躍,憑空而起,直接紮上空中,手中的法杖爆發出純白色光芒。
閻王見此眼中閃過詫異,喃喃道:法杖在他手中竟然能打出這個樣子 ……”
張丘見火鳳閃避了下,但離殊顯然是個假動作,手中的法杖直接插進了火鳳的腹部處,只聽一聲淒慘尖銳的啼鳴聲,——”火光四散,張丘瞬間捂著小僵雙眼趴在地上,灼熱瞬間散去,空間又恢復漆黑的寧靜。
死了?
離殊從空中降下,將法杖遞給閻王,道了謝,面色陰沉,搖頭,跑了。他攤開手,掌心金燦燦一小節骨頭似得東西,岳秦倉先認出來了,興奮的叫道:金骨!當初是他拿的,為此當牛做馬的給開明當奴隸。
這個能給我嗎?我可以幫忙,你說什麼我都幹——”岳秦倉不好意思求道。
本來就是你們的。離殊將金骨交給岳秦倉,轉頭去了陰兵處,見到張丘完好無損,瞬間就倒了。
離殊!張丘想都沒想接住人,上一秒還好著,入手才發現離殊渾身燙的厲害,發燒了?
華亭連忙翻出退燒藥和酒精遞給張丘,張丘接過正要降溫,昏迷中的離殊一把握著他的手,先出。
眾人急忙從水下出去,離殊已經燙的不行,閻王看了眼說:他這個樣子怎麼這麼眼熟——”
轟隆——”

雪天降雷。
張丘還沒明白發生什麼事情,整個身體翻到被滾燙的離殊壓在身下,只聽到雷聲劈到身上離殊的聲音。
渡天劫。閻王已經認出了,喊道:都別過去啊,被劈了小心沒命,這可是天命。
天際烏雲翻滾,雲層閃電層層遞推,閃的整個天際慘白一片,第一道雷聲才降,雲層滾動厲害,像是短暫寧靜後準備下一道天雷。
張丘被離殊緊緊壓在身下,急的眼眶紅了,罵道:你起來,要劈一起劈——”
慫包,聽話。離殊燒的眼珠子發紅,整個人意識模糊,低著頭親了親張丘額頭,唇滾燙,張丘憋著氣,狠狠的翻身,卻被離殊壓在身下半分不能動,急的連忙說:我不找死,我就是想幫幫你——”
轟隆——”

雷聲震天,張丘感受到雷劈下來的時候離殊身體往下沉了幾分,離殊、離殊!
我在,慫包,別怕。離殊聲音微弱的說,根本看不清身下的張丘,胡亂的低著頭親了下,笑著說:不要怕。

張丘恨不得敲離殊一頓,急著說:沒怕,你趕緊聽我的,我替你擋,不行我在地府當差也是一樣的。他嘴上胡亂說著。
我喜歡溫暖的你。離殊低聲說著。
第三道雷隱隱作勢下劈,快要接近離殊倆人時,旁邊齊西裴青兩人率先擋了過來,頓時齊西呲牙咧嘴的罵道:真他媽的疼,幸虧我倆皮厚的先過來探探路。說完一聲吼叫變成了原形,這樣抗些。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
之後大家輪番上陣,雖然有幫忙擋,但這種天劫最主要的疼還是劈在離殊身上,不過是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九十多的作用,此刻離殊已經徹底暈了過去,張丘終於掀開了離殊,第八道雷下降時,張丘看著渾身焦黑已經看不出模樣的離殊,心裡一疼,想都沒想猛地一個翻身,將離殊壓在身下。
他是活活疼暈的。
再次醒來是在船上,小僵兩顆眼睛腫的跟杏核一樣,見到他巴巴的湊過來,張丘環顧了圈,還未出口,小僵脆生生說:大爸爸沒事,教授爺爺也在船上,大家都沒有事情。
張丘松了口氣,牽動的背後灼熱的疼,不由嘶嘶抽氣兒。
大爸爸呢?
旁邊。小僵親了親爸爸的臉。

張丘扭著脖子,他是趴在床上的,扭頭就看到旁邊渾身漆黑燒焦的離殊,不由裂開嘴笑了下,燒成這個樣子,以後我就是帥哥了。
不嫌我醜?黑炭離殊突然開口問道。

張丘笑眯眯說:看多了你娘們兮兮那張臉,現在走糙漢子路線也挺好的,沒事,你醜我不嫌棄。趁著離殊不能動,可勁兒的嘴賤。
娘們兮兮?離殊笑了,膚色襯得牙齒更白了,張丘沒忍住哈哈笑,又扯著背上傷口誒呦叫喚,離殊連忙說:別笑了,傻子。
張丘壓著背上的疼,反擊,你才傻。想到離殊緊緊將自己護在身下,不由說不出話來。
下了這麼多次坑,可能只有這一次全員除了小僵外都受傷了,還都是雷劈的,閻王被接了回去,聽小僵說是上次送信的大個子叔叔來。
張丘納悶,什麼送信——突然想起來了,上次的閻王送信就是小僵接的。
不是閻王叔叔,是大個子叔叔。小僵強調。
旁邊黑錢說:小僵嘴裡說的是舅父,可能舅舅當時起不來床——咳咳,身體不舒服,舅父代勞下。
你這一臉遮遮藏藏的,在座的除了小僵哪位不是老司機?張丘一臉明白,也沒問黑錢舅父身份。
教授怎麼樣了?張丘轉頭問師哥。
華亭傷輕,被陸風擋著,陸風竟然是除了離殊之外被劈最重的了,無外其他人已經有了神獸傳承,只有陸風未覺醒,但身體又有神獸血脈,被天雷劈下後直接覺醒,按照閻王所說,天雷一瞬間的模糊,之後兩道天雷專劈陸風和離殊。
不太好,身體很差,一直沒有蘇醒,現在就等回去看了。華亭說。
回去的航線很快,無驚無險,到了青島先送教授去當地的醫院,張丘和華亭一商量還是通知了師母和教授的兒子,教授兒子才從國外出差回來,聽聞父親為了給他換房讓他留在西安才去接工作失蹤的,頓時面露愧色,見到張丘和華亭不住感謝,中年男人雙眼泛紅。
“ ……以前拼著命想留在國外拿綠卡,現在不想走了 ……”
方教授醒來三日後終究是沒留住,距離閻王給他的信時間剛好,一切都是命。
師母一下子老了十歲,面容憔悴,方教授兒子媳婦兒在一旁陪著,氣氛悲傷,張丘和華亭不好多說,外人再多的安慰此刻也無濟於事。
眾人在青島分開,兵符交給了黑錢,張丘帶著他家包裹嚴嚴實實的黑炭離殊,一家四口飛回了西安。
先給二哥打了電話報了平安,這次幸虧二嫂沒來不然真有危險。二哥在電話中特別興奮,生了,你嫂子生了,是閨女。
納尼!!!
張丘不信,怎麼可能,你上次說的不可能。
是個小鳳凰蛋,還沒孵出來。電話裡透出下邳惠王的聲音,顯然很無奈。

張于水哈哈笑了兩聲,我就猜測像女孩子,你看咱家小蛋蛋是粉色的。
粉色就是女孩子?你把蛋放下,我求你別老拿出來看了,溫度不夠還要不要孵出——”
太高興了,我又忘了、忘了 ……”

張丘撇撇嘴掛斷了電話,哼著說: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我聞聞。離殊突然湊近,滾燙的氣息貼近張丘脖頸。

張丘縮了下脖子,本來還挺曖昧的氣氛,一扭頭看到離殊漆黑跟包公的膚色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齒,頓時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哈大笑,你現在這樣子太逗了!
娘們兮兮、逗!離殊掏出小黑本本記著帳。

張丘一聽不對,連忙可憐兮兮求饒說:我就是玩笑,真玩笑,你現在這樣子賊可愛,一點都不可笑。
可笑?

張丘:……
趕緊閉嘴吧你!


第九十三章 九尾火鳳一
離殊全身燒傷沒一處是好的,這種傷還不是藥物能治療的,正處於蛻變期,張丘知道這段時間離殊拿他沒辦法,於是可勁兒的拿嘴撩撥耍賤。
耍完就跑的張丘美滋滋的給倆兒子洗澡,抱著一大一小的兩個粽子回了房間,親了小僵腦袋,乖兒子好好睡覺。又轉頭親了口小緋,小緋長長的睫毛害羞的垂著,軟軟的說:爸爸晚安。
小僵拽著張丘衣角,眼巴巴的望著爸爸。
張丘心一下子就軟成了水,不管是他幾次受傷,還是離殊那次的失蹤,他虧待小僵太多,才這麼大點孩子整天跟著他們提心吊膽的,當爸爸的沒做好責任。
再親口小僵。張丘吧唧親了口兒子軟軟的臉蛋,側臉旁邊小緋軟軟的看著他,於是一視同仁的張丘又開開心心的吃了次小緋豆腐,笑眯眯說:爸爸看你們睡。
好啊!小僵光溜溜的小短腿立刻往被子裡移位置,張丘笑了下,躺倒床邊,摸著小僵腦袋,小緋巴巴的跳到哥哥胸口,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都望著張丘。

真是可愛,怎麼看都不夠!
張丘在心裡幸福的感歎,摸著倆兒子腦袋,嘴上亂七八糟的說著故事,本來想說個睡前童話的,不知道是不是受最近經歷影響,走向越來越黑暗了,還帶點gaygay氣的味道。
小僵聽得認認真真一點都不害怕,板著臉認真分析,爸爸,你說的小男鬼愛吃草莓,那是不是他也特別好吃?
哥哥,草莓口味。小緋在旁邊附和。

張丘: ……
本來只想說個簡單的童話故事,他圓不回去了,於是胡亂點頭,或許吧,我也沒吃過,下次你要是遇見草莓味的可以告訴我。見小僵超認真的研究,趕緊岔開話題,好了,太晚了乖兒子睡覺了。
哄完了兩顆萌萌噠的小粽子睡覺,張丘伸了個懶腰回到臥室,推開門聽到浴室有水聲,就知道離殊在裡面洗澡。
你說有沒有草莓味的男鬼?張丘知道離殊最近傷沒好不會啪啪啪,也不害怕,大搖大擺的推開了浴室門,要是擱以前他才不會自投羅網,這種事情本來是很爽,但是一直爽,爽過頭就成了爽害怕,又爽又害怕,像是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張丘看到浴室中離殊竟然再泡澡,真是新奇,還弄了一缸泡泡。
小公舉還要泡泡浴!習慣性的撩撥兩句,張丘笑了兩聲,好了,你這泡澡姿勢也不怕淹了,我不嫌你醜。
離殊整個身體都在浴缸紅浸泡,只露了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張丘說完見沒動靜,有點害怕,該不會真出事了,連忙上前,手還沒碰到,只聽嘩啦啦的水花四濺,離殊從浴缸中翻身起來,手中拉著張丘胳膊,將張丘拖到了浴缸中。
水都溢——臥槽,你的臉!張丘說到一半震住了。
原本跟炭燒過的離殊此刻臉白皙細膩,五官容貌更勝之前,俊美的逼人,眉峰長挑,勾著唇笑了下,張丘心裡頓時警鈴作響,你、你好了?
多虧了閻王友情贈送的藥。離殊指了下滿缸的粉色泡泡。

張丘實在想笑,但知道現在笑了就會死定了,不過還是沒忍住嘴賤的說:粉紅色玫瑰味的泡泡?
離殊臉都黑了,他也不知道閻王這是什麼愛好,特意說這種底下鬼醫神藥專門還弄成了玫瑰味,泡完皮膚更好 ……
看起來你很想試試。
並沒有,你幹什麼,喂喂喂,妖妖靈這裡有人耍流氓 ……”

張丘快死到浴缸裡了,被離殊從裡面撈起,裡面的水都流了一半,倆人濕噠噠的上了床,又是一頓折騰,到了第二天,張丘眼皮子困得都抬不起,但是旁邊櫃子上手機頑強的響著。
對方像是跟他杠上了似得,他不接,手機一直在響,最後實在沒辦法,摸著手機胡亂接了。
兒子呀,還睡著呢!
什麼——”張丘腦子還迷糊著,開口兩個字嗓子啞的不像話。

電話另一頭頓了下,窸窸窣窣的換人接電話了,兒子你是不是感冒啦?
張丘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人也不迷糊了,瞬間清醒,咳了咳嗓子,隨意嗯了聲,端起旁邊的水杯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水溫度正好,應該是離殊倒的。
媽,就是嗓子有點——”
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不會照顧好自己,行了,我和你爸到西安了,聽你二堂哥說你換地方住了,你也別過來接了麻煩,我和你爸打到車了,現在就往過去走——誒,師傅到這兒大概多久,哦,三十分鐘,好好,兒子三十分鐘你就能見到你爸媽了,開不開心呀!驚不驚喜呀!

吧唧電話掛了。
張丘坐在床上一臉懵逼,兩秒後跟炸彈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結果腰酸腿肚子難受又跌了回去,頓時磨牙,都怪離殊,說了不要了,現在他怎麼見爸媽!
裹著睡衣袍子,張丘叉著麵條腿往下走,樓底下小僵跟小緋正在看電視,咯咯的笑,面前還有零食包,離殊從廚房出來,聽到動靜看了眼他,心情不錯笑眯眯的說:嘗嘗我的煎蛋。
大爸爸炸的香腸超級好吃。小僵聽到了十分捧場的安利炸香腸。

張丘現在滿腦子都快炸了,還吃什麼炸香腸,抓著離殊的手,離殊笑了下,怎麼?還想要。
要你個大頭鬼,我爸媽到了!

離殊手頓了下,挑著眉問:你不想告訴我們的關係?
張丘壓根沒看到離殊眼裡藏著的波濤洶湧,要是敢慫了,頓時架火蒸慫包。
那倒沒有,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張丘想了幾套方案都覺得不行,算了,我餓了先吃,等會在想。
好,你先吃,我把房間收拾下。離殊心情不錯笑眯眯的說,一派的家庭煮夫模樣,張丘看的龍心大悅,賞了口離殊煎的蛋,剩下的塞到嘴裡,揮著手,等吃完了喊著說:櫃子裡的東西你也收起來。
什麼東西?

張丘一臉離殊要笨死了的樣子,就是你買的那些什麼胡蘿蔔兔耳朵貓尾巴——”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離殊這又是故意逗他玩,頓時氣得臉都要炸了,離殊,你要氣死我呀!
離殊拉著氣鼓鼓的慫包親了口,乖,好好吃飯,廚房還有你最愛吃的炸香腸。
香腸就香腸,什麼他最愛吃的,說的這麼猥瑣。
張丘翻了個白眼,哼了聲,趕緊收拾去!離殊又親了口張丘,咬著耳朵說了什麼,氣得張丘揮手讓趕緊滾,什麼晚上吃他的香腸,吃個鬼!
打發了離殊,轉頭見小僵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噠噠噠的跑過來抱著他的腿,一臉天真問:爸爸,你房間有兔耳朵貓尾巴這麼多玩具,能不能借給我和弟弟玩?
張丘:……
面對兒子單純的雙眼,張丘當然不能說這是我和你大爸爸每天晚上羞羞羞的道具,咳了聲,說:爸爸的有點舊,打算要丟了,下次帶你和弟弟去買新的。
小僵高興地點頭,抱著小緋親了口,弟弟,我們有新玩具啦!
應付完兒子,張丘懵著腦子一口炸香腸一口豆漿,想著等會怎麼跟父母出櫃這件事。
家庭婦男離殊打掃完臥室,回頭下來張丘順手也收拾了他用的盤子和杯子,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離殊嘀嘀咕咕的跟小僵在說些什麼,莫名的頭皮一緊。
在說什麼?
大爸爸說一會要乖乖的叫人。小僵晃著腦袋說。

小緋趴在小僵腦袋上點頭,倆兄弟一對活寶可愛的要緊。
好孩子。張丘看向離殊,誇道:做的不錯。他也想好了一會怎麼說。
半個小時像是一眨眼就到了,張丘接到他爸電話,門衛保安不讓進,隨手裹著外套要出門,被離殊拉著笑眯眯說:爸媽來了,一起去接。
什麼爸媽叫的這麼順口。張丘嘴巴上這麼說,眼睛都彎成月亮了,回頭見離殊已經給小僵穿好外套,小緋待在哥哥的兔子帽子裡,真是老婆賢慧,一雙兒子可愛。

他怎麼能這麼幸福呢!
就是老婆晚上床上需求大了些,有點吃不消。張丘捂著自己還酸軟的腰想。
到了門口遠遠就看到他爸胖胖的肚子,爸,怎麼幾個月沒見肚子都起來了。張丘笑眯眯的跟他爸瞎貧,轉頭嘴巴油滑的跟他媽說:呀,這位元美女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呀!
張媽媽一巴掌下去,抽著兒子腦袋,你還知道留個聯繫方式,要不是你爸攔著我說你沒事,我准要揍死你,聽你老師說一曠課就是三個月,你這學業還要不要啦!

張丘抱著頭猛給他爸打眼色,意思幫忙救下你親兒子,沒想到他爸哼了聲,我肚子都起來了,眼神也不怎麼好使了。
張丘: ……
藥丸。
奶奶好!爺爺好!小僵頂著兔子耳朵帽子軟乎乎脆生生的叫人。
還在氣頭上的張媽媽頓時一愣,低頭望著小僵,心肝都軟了,溫聲細語的說:誰家孩子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呢!她這會才看到旁邊還站著的離殊,見小傢伙站在離殊旁邊,笑著問:離殊你兒子?
是。

張丘見他媽喜歡小僵,笑嘻嘻的順口說:媽,這孩子叫小僵,離殊給我生的兒子。
剛還笑眯眯的張媽媽: ……
等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張媽媽回過神來問。

張丘縮了下脖子,倒不是被他媽嚇得,最嚴重不過就是打斷腿三個月後還是條好漢,這目光是來自身邊的離殊,笑眯眯的盯著他看,張丘想到在父母面前,離殊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本來就是,床上地位他都不爭了,家庭地位還是要爭一爭的。
給自己如此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張丘更理直氣壯了,話都說出去現在也不慫了。
媽,真的,不信你問離殊。
旁邊離殊笑眯眯的目光移到張丘臉上,看到慫包縮了下脖子,更高興了,嘴上說:沒錯,小僵是我和小丘的兒子,爸媽,外面冷,咱們先進去說。
張媽媽還未從兒子扔的炸彈中緩衝過來,暈乎乎的跟著兒子往進走。
張丘頂著旁邊他爸冷颼颼的目光,這才想起他爸知道他懷孕這事,頓時囧的不成,牛皮吹大了,現在怎麼圓回去呢!
進了家門,客廳暖和許多。
張媽媽終於目光清明,盯著離殊仔細看了會,沒想到離殊是個女孩子。
——”張丘一口水給噴了出來,轉頭看到他爸和離殊的臉愣是忍住了哈哈哈大笑的衝動,媽,離殊是男的,這事說來話長,不過小僵確實是你孫子。

小僵巴巴的點頭,脆生生的叫奶奶。
張媽媽心裡剛升起的火在小僵的目光下壓了下來,你別胡說,兩個男人怎麼會生孩子——”又想到什麼,緊張的問:你是不是弄非法代購了?
什麼代購?張丘一頭霧水。

張媽媽拍了下腦袋,她平時買東西太多說錯了,強調說:代孕,是代孕。
張丘拍著胸口發誓,真沒有,孩子真是我和離殊的。見到小僵帽子上緋色的霧怯生生的冒出個頭,連忙說:小緋別害羞,奶奶人特別好,才沒有生氣。
怎麼還有個小緋?張媽媽眼神往四周繞了圈,沒看見。

小僵帽子上小緋從紅霧出來,穿著張丘在網上特意定制的小衣服,害羞的露出個腦袋,軟軟的叫人。
張媽媽頓時愣住了。
這小玩偶還會說話。
張六斷一路上臉色是變了又變,最後看到小緋,眼神不善的掃了眼離殊,再看看還樂的全是牙花子的傻兒子,真是被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但看老婆的臉色,顯然一副無法接受的晴天霹靂樣子,忍著脾氣,說: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要問你。
爸,什麼事——”
滾過來,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張丘連忙屁顛屁顛的跟著他爸後頭,爸,那邊是廁所,書房在這兒。
張六斷被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現在扒了鞋底子狠抽一頓,進了書房劈頭蓋臉的問:你給我老實交代,離殊到底是什麼東西?不人不鬼的,我都沒看出來。
爸你怎麼說話呢!張丘一點都不怵他爸的虎目,但也不想惹他爸生氣,連忙乖順的解釋,爸,你聽我說,先別生氣,離殊是好人,真的,他救了我好幾次。

於是撿著重要的說了,比如重點突出離殊救他,愛太愛的要死,掙的錢全交給他,家裡家務也都是離殊做,當然老大是他生的,但老二是離殊生的這一套老舊的說辭,說著說著,張丘自己都信了離殊是他賢內助這件事。
張六斷狐疑的掃著自說自話的兒子,張丘炸毛,爸,你這眼神什麼意思!我還能說謊騙你不成,不信你過去問離殊,家裡家務、財政都是誰管。
咱家裡財政是你媽管。張六斷涼涼的看著兒子,這種說辭可不可信。

張丘竟然覺得無言以對,咳了咳嗓子,說:反正離殊不是壞人,也特別聽我的話。在床上時除外,讓停下就非得動,讓動就故意作對停下,氣死他了。
張六斷氣得頭疼,但兒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懶得再說什麼,開了門出去就聽到老婆笑呵呵的聲,轉頭一看,沙發上剛還氣的緩不過來的老婆抱著肥嘟嘟的臭小子說話,肩膀上還坐了個迷你的。
奶奶你真好。小僵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抱著張媽媽吧唧親了口。
張媽媽頓時心軟成棉花糖了,摸著小僵腦袋,直呼乖孫子,見老公在旁邊傻站著,乾脆說:我剛跟離殊說了,今年過年咱就不回去了,就留西安過,我還沒看過兵馬俑,離殊說明天就去看。
奶奶我也要去看。
好好好,帶著我們小僵一起去。張媽媽笑眯眯的哄著孫子,轉頭親了口小緋,小乖孫也要去。

張六斷看離殊的眼神很不好,他才進去多久,這小子使了什麼手段就讓老婆變成這樣子了?!
張丘叭叭叭過去,跟著他媽高高興興的計畫明天去臨潼這件事。
中午離殊做的飯,簡單炒了幾個菜,張丘要幫忙還被轟了出來,一出門就看到他媽笑眯眯的點頭。
你這是中了什麼邪!是不是離殊給你下了什麼藥,我得找大哥給你瞧瞧。張六斷不放心說。
張媽媽收了笑,孩子們都去洗手了,這會客廳就他們倆,她家傻兒子站在廚房門口種蘑菇,壓低了聲說:你不知道咱家小子的脾氣,跟你一樣倔的跟驢一樣,你別說不是,當年你能跟大伯鬧掰離家出走三十多年就知道兒子脾氣隨誰了。
堵得張六斷啞口無言,遠處廚房門口種蘑菇的張丘可聽得一清二楚,心想他才不是驢。
他找個男的我本來也很生氣,起碼得打斷幾根笤帚才行。
張丘屁股一冷,想到以前小時候男女混合雙打就打了個哆嗦。
可打能解決問題嗎?張媽媽柳眉一豎,你把他打死,他也狗改不了吃屎。
張丘:……
廚房裡做飯的離殊:……
他就說他媽被離殊能忽悠兩下就放過他們,果然——一句話黑倆。


第九十四章 九尾火鳳二
張六斷聽了老婆一席話皺巴巴的臉舒都展開了,張媽媽睨了眼,說:現在孩子也有了,離殊又勤快,長得也漂亮,你就拿他當咱張家媳婦兒看就成了。
可咱家兒子才是人家媳婦兒。張六斷在心裡想了下,對上老婆的雙眼還是沒有說出口,就當顧全臭小子的臉了。
中午飯,小狗子張丘就當沒聽見他媽那句黑他和離殊的話,笑嘻嘻的說著明天行程,張媽媽面上樂呵呵的應和,一雙眼卻漫不經心的看著離殊,沒想到人看著漂亮,做飯手藝還成,最關鍵的是對她家兒子細心。
“ ……咱們明天順道去趟驪山華清池 ……”張丘說著話,看到嘴邊遞過來剝好的蝦仁,順口吃了進去,繼續跟父母說:還有泡饃,爸你不是特別愛吃麼!
張媽媽看著離殊伺候祖宗似得伺候她家兒子,倆人順其自然像是以往都這麼過日子,根本不是在他們面前作秀的,更歇了棒打鴛鴦這件事了,現在誰家姑娘不金貴,還指望又做飯收拾家務還要伺候她家傻子剝蝦?
吃完飯張丘幫忙收拾了碗筷,離殊在旁說下午出門要買東西,牙刷毛巾床單被罩之類的,家裡倆人住了沒多久,客房東西都不齊全。
張六斷夫婦倆本來沒想住多久的,主要是看看兒子怎麼樣子了,沒想到見了兒子還沒說兩句就扔了這麼個炸彈,現在臨時決定在這兒過年,一聽離殊說下午出門購物,張媽媽連忙點頭,誇道:還是小離想的周到,我擦臉的也沒怎麼帶,走走走一起去。
媽你這麼美不用擦就是小仙女了。張丘拍著馬屁。

張媽媽嘴上說胡說,面上笑的魚尾紋都出來了,樂呵呵的。
爸爸,還有我和弟弟的玩具。小僵在旁邊提醒。
張丘揉著兒子腦袋,買,都買。
幸好家裡買的是七車座汽車。下午到了市里逛街,沒多久張六斷先扛不住了,找了藉口逃到一樓咖啡館坐著,張媽媽買到興頭上了,誰都攔不住,張丘陪著他媽逛街,轉頭小聲問離殊,你累不累?以我媽現在這個狀態能逛到商場打烊。
新體驗。離殊笑了下,挺好。

張丘嘖了聲,顯然不信,他都快扛不住想跟他爸坐在咖啡館歇會,就聽離殊壓低了嗓音靠了過來,說:陪丈母娘不會累的。
什麼丈母娘,叫婆婆!張丘哼唧道。

離殊一點都不介意,聲音低低沉沉的說:相公。
張丘壓根沒想過離殊會在他媽面前這麼調戲他,頓時窘的不成,但又特別想占離殊口頭便宜,咳了咳,一本正經的點頭,媳婦兒乖,累了就去休息。
張媽媽拿了條圍巾回頭想問問兒子哪條顏色好,看到後面倆人黏黏糊糊的,眼睛都要瞎了,轉頭當什麼都沒發生,指著圍巾顏色,都包了。
離殊過來付款,售貨員小姐興奮的看了眼離殊,眼裡的桃花都藏不住,誇讚道:太太您真幸福,兒子這麼孝順,長得也好帥。
那邊傻站著的我兒子,這位是我兒子男朋友。張媽媽笑眯眯的說。

張媽媽買了護膚品衣服,也挑到了喜歡的花色床上用品,最後陪小僵買到了喜歡的玩具,小僵一眼看小黃人玩偶,眼睛都亮了,脆生生說:爸爸,這個弟弟喜歡。
你喜歡吧?張丘見兒子這樣子故意逗著說,沒想到小僵帽子上多出一縷緋色霧氣在空中彎了彎,張丘一小子就笑開了,倆小活寶,買!

買完東西下樓,老遠就看到咖啡館外面的桌子圍著一群人,還沒走近,就聽到他爸的聲音。
“ ……你這說的有問題,不對不對 ……”
道友來?

張丘看了眼他媽,我爸這是給人算命?
穿過人群,就聽到張六斷嘴裡念念叨叨,手上在紙上比劃著什麼,對面是個中年男人,穿著道士服,留著鬍子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倆人不斷說著話,你來我往的,氣氛倒是挺好,沒張丘想像中的面紅耳赤大打出手場面。
倆位大師,我兒子到底有沒有出事,到底在哪裡尋找?旁邊女人滿面淚痕,神色憔悴,她身邊男人摟著,不斷勸道:這些都是江湖騙子,豆豆已經——三年了,小魚你肚子裡現在有老二,不要太激動,容易傷身。轉頭惡狠狠的盯著咖啡桌上的兩人,你們兩個積點德,我老婆懷孕著,不要再逼她了。
你閉嘴!女人神情崩潰,豆豆還在,豆豆一定沒有出事,我要找到豆豆,我說過的不想要老二不想要的,我只想找到豆豆的。

三年前他母親帶兒子去遊樂場玩,結果孩子丟了,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夫妻倆都特別看重,孩子丟了無外晴天霹靂,尤其是他母親丟的,老人家情緒崩潰差點去世,他老婆更是重度抑鬱,看了許久的心理醫生,三年了,好不容易從失子之痛走出來,懷了二胎,老大走丟,他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難過,只是他不能讓這個家散了。
今天本來帶著老婆出來逛街散心,沒想到在咖啡館時,他只是進去買了杯咖啡,出來就看到老婆神色急切的問這個道士男人豆豆消息,之後又有個胖大叔加入。
男人見老婆快要暈厥過去,趕緊撫著背安撫道:我沒有這個意思,豆豆一定沒有事的,你先冷靜下來,找豆豆的事情我從來沒放棄過的,豆豆還需要你。
是啊!小姑娘你先別急,卦象顯示你家老大人沒事。張六斷趕緊說,你先坐下,至於找人還需要你家老大的生辰八字,最好有貼身衣物或者頭髮之類的。
大師,我有,豆豆的東西我都保存著。小魚穩了情緒連忙說。

張六斷看了眼對面道友,按照道上規矩剛才是他插嘴多言了,現在人家兩口子托任務還要看這位道士意思。
貧道姓許。許道士笑了下,替人尋子福報的事情,道友不必介意。意思這差事就交給張六斷了。
張六斷一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解釋說:我這風水定位都是相看的陰事,也就是近期聽我大哥說了些,不敢托大,許道士真才實學心胸寬廣,這事又是你先接的,我就說說而已。
倆人本事不同,要是尋人上還是這位許道士專業一些。
敢問令兄長是?
哦,我大哥張三連。張六斷剛報了大哥名字,許道長頓時拱手,原來是蘇州張天師張家。

旁邊圍觀群眾見倆人越說越像是騙子,但看旁邊女人焦急憔悴的表情又不像是托,都覺得好奇。女人丈夫目露懷疑,他根本不信這些看相八卦的,但現在要是提出反對,小魚根本承受不住,不管對方是不是騙子了,他都當安撫小魚了。
於是開口說:還麻煩兩位了,給個准話,儘快找到我兒子。
既然是張家,我就不插手了,本來還有事情在身,你們夫妻好運氣,有了張家相助,相比儘快能找到令郎。許道士摸著鬍子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張丘見他爸一臉懵的坐在那兒,對面夫妻倆,女的滿臉焦急眼巴巴的,男人眼裡帶著戒備一看就是當騙子神棍防備的,只能上前。
你先別急。張六斷安撫了女人一句,轉頭看到兒子連忙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遍。
張丘其實已經猜了七七八八的,不過現在看他爸的表情,顯然剛才理論知識太豐富了,現在真要找人有點困難了,他爸平時接活都是幫死人相看風水墓地的,從來就沒找過人。
張六斷也後悔,剛剛一時見許道士卦位沒說對說了兩句,現在許道士走了,留他一人,唉。
請二哥過來好了。
張六斷一聽連忙點頭,此時咖啡館周圍人已經散去,他對著女人說:我老實跟你講,你別怕,卦象對著你兒子顯示沒事,我是說找人這方面我不是行家,剛剛走的許道士口中說的蘇州張天師是我大哥,我請他兒子過來看看,你把聯繫方式留下。
那大師什麼時候人才來?
我儘快通知他,你也別急,好好照顧自己身體。張六斷見女人神色焦慮安撫著,又說:錢先不用給了,等找到人了再說。也看出女人丈夫防騙子的看他。

女人現在滿腦子都是走丟的大兒子,魂不守舍的哭著哀求,張六斷十分不好意思,旁邊張丘見了連忙保證儘快連絡人,最晚明天晚上聯繫你之類的話才安撫好女人。
回去的路上,張丘抱著自家兒子,大的小的都親了兩口,說:你們倆個以後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能亂跑了。這麼可愛的兩顆小粽子要是被偷了,他非得殺了人販子不可。
跟二哥聯繫上,電話裡張于水一聽這事當下就看飛機票,定了晚上最早九點的機票,晚上十一點就到。
張丘一說,張六斷也放輕鬆了,這就成,答應人家的,這年輕小夫妻也不容易,這拐孩子的真不是什麼東西 ……”
幸好床上用品多買了幾套,回去張丘塞到洗衣機連洗帶烘,離殊在廚房做飯,過了沒幾分鐘本來還想等著吃現成的張媽媽坐不住了,進了廚房幫忙,沒一會把離殊轟了出來。
張丘一看,奇了怪了,我媽不是挺喜歡你的,竟然把你轟了出來?
嫌我浪費。離殊略有幾分委屈,跟自己挽尊,新手做飯,總是要多試試的。

張媽媽盯著廚房裡垃圾桶的土豆皮,這麼厚,再看鍋裡一團黑乎乎的炒土豆塊,她簡直是當初想的太好了,這倆孩子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不過還好離殊懂得學,不像他家傻兒子。
老六進來搭把手,你這是等吃現成的?張媽媽在廚房吼著。
張六斷連忙答應進了廚房擼袖子幫忙,一看垃圾桶的菜梆子也跟著數落,這哪裡是做飯,太浪費了!
什麼浪費,我看挺好的,這樣乾淨。張媽媽現在處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狀態,很違心的誇說:挺好的,你愣著做什麼,快點。

張丘和離殊趁時間收拾了客房,又陪著兒子玩了會,小僵對一切黃色的玩具都特別喜歡,新入手的小黃人現在成了新寵,倆兄弟坐在那兒能玩一天。
吃過飯,一看時間才九點多,張六斷想起來讓兒子跟江魚夫妻打了電話。
電話中,江魚得知張于水晚上十一點到西安十分激動,表示能不能今晚就找,旁邊能聽到她老公勸說太晚了之類的話,張丘雖然能體諒江魚想儘快找到兒子,但確實今天太晚不方便,二哥來了二嫂自然也會到,更別提未曾蒙面的小粉蛋了。
不能連夜折騰。
明天一早,對我會通知你,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可能有的忙了。張丘說了兩句掛了電話,轉頭見離殊盯著他看,頓時對天發誓,我對她絕對沒什麼意思!
害怕什麼?離殊本身就沒往這處想,不過見慫包慫兮兮的樣子還是覺得好玩。

誰害怕了。張丘死鴨子嘴硬。
是嗎?離殊慢慢湊了過去,張丘往後退,嘴上連忙說:你別亂來啊!我媽在啊!
離殊坐直了身體,側頭勾著唇挑眉,你腦中想的什麼亂來?原來你這麼想要。
你少胡說了。張丘色厲內荏說完拔腿就跑,還是在外頭跟兒子看動畫片比較安全點,跟離殊待在房間真的很容易意志不堅定動搖最後一起啪啪啪的。

晚上張丘和離殊去接張于水,小僵已經睡了,臨睡前還巴巴的問張丘是不是真的有粉色的蛋蛋,弟弟一定會喜歡的。
小僵喜歡黃色,堅決認為小緋喜歡粉色。
張丘對這個無言以對,哄睡了倆小祖宗,家裡父母在,放心跟離殊去接二哥。
見了面,張丘真是一路見二哥嘚瑟過來了,穿的跟粽子似得,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顆閃著粉色光的蛋,獻寶的說:我女兒小粉。
下邳惠王在旁邊已經一臉淡定,顯然見多習慣了,懶得跟張于水扯掰女兒兒子性命問題。
張丘還是第一次見鳳凰蛋,要比普通雞蛋大許多,跟個小西瓜似得,也辛苦他二哥能揣在懷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懷了。不過鳳凰蛋確實漂亮,在黑暗的車中散發著瑩瑩的粉光,張丘被震的也跟著瞎激動,轉頭跟離殊說:小粉還真是漂亮。
那當然也不看看誰生的。張于水小心翼翼的將蛋塞到懷中,多給看一眼已經是很大方了。

張丘意猶未盡,離殊啟動車,頭也不回說:你要是想要,咱們也能生一個。
真像個粉寶石,漂亮。張丘還沉浸在鳳凰蛋的美貌中。

看來小僵堅定認為弟弟喜歡粉色也不是沒有根據的。離殊開著車想。
那就生個吧。離殊拍板決定,一臉都是為了你開心我才這麼做決定的。
張丘壓根沒聽到離殊說什麼,晚上到家已經淩晨快一點了,也不需要客套,早早休息,他剛洗完澡就被離殊撲到在床上,頓時整個人都驚了。
幹什麼?!
生粉色的蛋。

張丘:……
什麼鬼啊?!
張丘覺得離殊這人一定是被二哥刺激了,他要是能生出粉色的蛋他就跟他姓,但是重點錯的張丘被離殊按在床上一遍又是一遍,最後才迷迷糊糊的反應過來不是蛋的問題,是為什麼又要一晚上啪啪啪。
翌日一早張丘被離殊挖起來泡在浴缸了,又是按摩又是伺候穿衣,等出門腰不酸腿不疼,不由感歎現在體質好,想嬌弱騙離殊一把都不成。
說好的臨潼兵馬俑之行只能暫時放在後面,吃過早飯,張媽媽不打算跟他們摻和一起去,憑著強大的交際圈,竟然臨時能約到以前西安的大學同學吃飯,張六斷不放心緊跟其後,你媽以前可是系花,誰知道有沒有哪個男同學不死心,我得跟上去看看。
臨出門又說:老二,這對夫妻的事情要麻煩你了。
小叔放心。張于水現在當了爸爸,對這件事情上不用說都會盡力的。

直接約得江魚家,張丘知道路,實在新開發的社區樓盤,那邊距離他們不遠,靠近濕地公園綠化好,房子價位也高,也算高檔社區。
車子剛到門口,張丘就見到江魚,穿著羽絨服臉色不怎麼好,見到他們的車滿面欣喜,連忙沖保安說:就是他們,快進來。
張丘看的心裡發酸,江魚真是位好母親。
連忙打開車門,先讓人上車暖和下,沖江魚介紹,這位就是我二哥張于水。
張天師您好,這次一定拜託您了。江魚連忙道,一點都沒有因為張于水年紀輕小瞧輕視的意味。

張丘知道這是因為江魚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找到兒子的希望,哪怕在外人在她丈夫眼中是騙人的,她都會甘心受騙,只為了丟失的兒子。


第九十五章 九尾火鳳三
江魚夫婦的大兒子是三年前在遊樂場走失的,江魚的婆婆帶孩子出去玩,也說不清是孩子自己走丟的,還是被人拐了,不過最後警方調出監控視頻,孩子是被一個中年婦女抱走的。
豆豆才剛滿四歲,我說了天氣涼就在家裡不要出去了,可是——”江魚咽下之後的話,不想多說。
旁邊江魚的丈夫卻知道,三年前孩子被他媽弄丟,妻子崩潰差點出人命,而對他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媽自責愧疚,心臟病復發還是及時搶救才挽回一條生命,就是這樣,之後再也沒上過他的門,說是沒臉見江魚。
兒子丟了他也痛,可是妻子、母親更需要他安撫,他不能讓這個家散了。
握著妻子的手,本來不信風水面相的男人此刻也受到了幾分感染,萬一,如果萬一真的能找回豆豆呢?!
張天師,只要能找回豆豆,價錢您隨意,我就是賣房子都成。男人說,江魚聽了愣了下,一直以來都是她日日夜夜的念叨,從未看過丈夫這副樣子,她以為丈夫冷血只在乎他母親,為此大吵過甚至想過離婚的,現在她才知道不是丈夫不想找回豆豆,可能他只是想顧全這個家庭。
張于水不是周扒皮,自然幹不出趁火打劫這種事情,相反看在兩口子愛子心切的份上還會打折,不過現在不是說報酬的問題,孩子沒找回來他也不好意思問人要錢。
生辰八字,如果有毛髮最好,沒有的話曾經穿過的衣服也成。張于水想著三年了,哪裡還有什麼頭髮,就聽江魚問他,胎髮可以嗎?還有臍帶血我也留著,昨天去醫院拿了回來。
張于水沒想到江魚準備的如此齊全,連連點頭,這樣最好。蔔了卦象,確實顯示孩子尚在人間,不由松了口氣,小僵,羅盤借二伯伯用下。
小僵從他的小書包掏出小羅盤,張于水看了眼四周,找個接地氣的地方。江魚家在二十三樓,聽聞拿了東西往下走。
才下過雪,外面冷謔謔的沒有什麼人,幾人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張于水將布包打開,裡面朱砂香燭黃紙還有紅色編好的繩子桃木釘。
張于水手速麻利的用桃木釘套上紅繩布了陣,陣中心點了香燭,手執羅盤,小僵點蠟。
小僵乾脆的應了聲,有模有樣的點了蠟燭,旁邊張丘看著還真覺得像個小神棍,點香燭的手法都跟他們不一樣。
蠟燭燃了,張于水將燃著的香用紅繩綁住,一頭綁在他自己的小拇指,另一手端著羅盤。
原本插在地上的香隨著蠟燭火焰幽幽變藍動了下,紅繩牽扯著張于水的拇指,張于水盯著羅盤,旁邊江魚夫婦大氣都不敢喘,靜靜的屏住呼吸等待結果。
香燃了一小半,張于水嘴裡低聲念叨,突然香半截直挺挺斷了,嚇了江魚一跳卻不敢問。
紙筆。
小僵快速從包裡掏出小本子和筆,筆還是張丘給買的小黃人樣子,張于水接了筆笑了下,旁邊江魚夫婦一看微微松了口氣。
張于水在紙上記著剛剛羅盤顯示過的方位,又按著西安地圖推算了遍,最後說:在東北方向——臨潼。
豆豆竟然離我們這麼近,這麼近!江魚喜極而泣,抱著丈夫,你聽到了嗎?豆豆在臨潼,他會回來的。

江魚丈夫面有動容,眼眶紅了,連連道謝,張于水收起東西說:先不急,等人找到再說,你們夫妻上車,咱們現在就出發。
收拾了東西沒有耽擱直接上路,車是離殊開的,旁邊張于水指著方向,張丘和下邳惠王坐抱著小僵坐在最後一排,江魚夫婦坐在中間,倆口子眼睛巴巴的盯著外面,也不敢說話催促,但車裡氣氛能感受到熱切。
車子直奔臨潼,到了地兒靠邊停。張于水拿了張符紙,疊成了紙鶴模樣,紅繩一頭綁著紙鶴的腳,一頭系在他的小拇指上,另一隻手掏出豆豆的胎髮連同紙鶴一併燒了,紙鶴紅繩燃盡,沒幾秒,張于水小拇指像是被什麼牽扯著動了下。
直開。
離殊再次啟動了車子,後面小僵看的一臉羡慕,誇讚說:二伯伯真厲害。
張于水笑眯眯說:你要是想學,二伯伯都交給你。
要學要學。小僵點著小腦袋。

車子穿過熱鬧的中心街道,進入偏僻的林間小道,七拐八拐的走上了一條凹凸不平的水泥窄道,兩邊全是麥地,被積雪覆蓋著,放眼望去四周是連綿起伏的土丘,下麵坐落著矮矮的房屋。
上面顯示是在這一片。張于水指著前方的村落說。
江魚面上喜色,恨不得直接奔到村子裡挨家挨戶的找。
一會進去還是別打草驚蛇了。張丘說。
江魚丈夫也懂,這村子太過偏僻,他們也沒報警,如果進去打草驚蛇,聽說村子裡家家沾親帶故,萬一攔著他們難保會發生什麼意外。不過張丘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們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就怕有人聽了風水將孩子送走,這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我懂、我懂。江魚壓著內心的激動,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不過效果顯然不怎麼大。
車子沿著進村的小路往裡開,村子靠近山丘下,四周田地環繞,冬日裡馬路上什麼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張于水抬頭看了眼土丘,手指點了兩下,什麼也沒說。
張丘掏出手機定了下他們現在位置,是個很偏僻的村子,並沒有什麼景點讓他們能瞎胡扯。
等等,就他家了。張丘看到土房牆上寫著農家蜂蜜野雞蛋手磨香油這些字,也好瞎扯,見江魚面色緊張,連忙解釋,豆豆在沒在這家他可不知道。
靠邊停車,張丘下去敲門,過了會裡面女人問誰啊!
過路的,想買點蜂蜜。
門嘎吱開了條縫,是個中年婦女,臉上帶著疑惑,顯然是冬天還沒見過特意來買蜂蜜的。
張丘操著西安話,說明他們是兩大家子駕車出來玩,帶著孩子到農村體驗生活的,路過這兒看風景不錯就進來了,順帶買點農產品,反正說的有板有眼,小僵此刻也下來了,跟著點頭。
大嬸,你們村有沒有招待所農家樂之類的,我兒子還沒見過豬,到了農村特別新奇,想著住一晚,多玩玩,放寒假麼!錢什麼的我們都會給的。張丘揉著小僵腦袋說。
中年女人一看到孩子戒心就沒了,這些城裡娃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還喜歡看豬,豬有什麼可看的,髒兮兮臭烘烘的,不過——
我們村太偏了,可沒什麼農家樂,不過你們要住我家也能住,就是條件差點。

張丘連忙接話,差不怕,就是想讓他體驗體驗農村生活。說著從口袋掏出錢包掏了五張遞了過去,這些夠不夠?
夠了夠了。大嬸喜氣洋洋的接過錢,住一晚就五百,哪裡找這種好差事,連忙招呼幾人進來。

張丘見江魚臉色不怎麼好,笑著跟大嬸說:我這姐姐有身孕,剛受了寒,大嬸你家要是有野雞中午就燉一隻,我們掏錢。又掏了三張,這錢算我們伙食。
大嬸一聽江魚還懷孕了,特別熱情招呼他們進堂屋坐,她連忙拾掇樓上的兩間房子,幸好為了給兒子結婚都準備好了,什麼都是新的。
是新房?那我們是不是太打擾了?
大嬸擺手,還結什麼!本來都談好了,誰知道半路女方家裡又漲了彩禮錢,好生生的又要掏五萬,我兒子生氣說不結了,現在去西安打工,這房間就空了出來。說起這個,大嬸可能一肚子苦,說了半天。
張丘不時應付兩句,大嬸家老大男孩才二十歲,結什麼婚,法定年齡都沒到,但他也知道有些農村就是結婚早,連忙安慰說:遲點結婚也好,沒准人家幹了大事業掙大錢了。
顯然說到了大嬸心裡,嘴上說著他能掙什麼大錢,氣兒卻沒了。
幾人中,江魚夫婦沒有心思聊天,指望離殊打成一片是不可能了,張丘跟大嬸聊了半天,張于水在旁邊不時也說兩句,最後就到了村裡情況,也沒問的太細,大嬸零零散散說著八卦,誰家孩子搗蛋,誰家媳婦兒厲害,誰家兒子不孝順之類的。
“ ……媽,盼盼來了,問我們家換煤。門口十來歲的小姑娘說。
大嬸一聽就不怎麼高興,問:盼盼帶煤了沒?
媽,你不換,盼盼回去又要挨打。小姑娘不高興的說,大嬸豎著眉,說:那兩口子整天就知道占人便宜,每次換煤都不帶,東家一口西家一口,行了,我知道,整天拿個孩子出氣。

小姑娘不管她媽說話,沖著門口喊:盼盼,我媽說成,你先進來。
北方農村冬天取暖堂屋都會搭炭火爐子,又能取暖還能燒水做飯比較方便。張丘幾人就圍著爐子坐著,門口小姑娘簾子揭開了,外頭站了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臉凍得通紅,拿著火鉗子,手指凍得跟麵包一樣發脹裂開。
男孩怯生生的叫了聲嬸子,剛剛說話利索的大嬸一看男孩就沒什麼脾氣,讓女兒給盼盼倒熱水。
誰也沒發現,自小男孩進來安靜的江魚一直盯著男孩看,不一會神色激動渾身發抖,旁邊第一個發現江魚不對勁的就是她丈夫,抱著江魚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魚緊緊的抓著丈夫的說,眼眶瞬間紅了,哽咽著低聲說:豆豆,是豆豆。
張丘自然也聽見了,看了眼男孩,問:你今年多大了?
八、八歲。小男孩怯生生的。

張丘覺得這孩子說他五六歲他信,哪裡像八歲孩子身高,招手笑著道:挺好的。見大嬸看他們,笑著說:正愁沒人跟我兒子玩,大嬸這孩子挺乖巧的,就是個子矮了些,要好好吃飯才能長高個子。
哥哥,爸爸說得對。小僵點頭。

大嬸撇了下嘴,他倒是想吃,也看人家給不給。當著孩子的面,大嬸沒多說,趕快換了煤遞了過去。
張丘見孩子要走,說:你要是沒事,可以來找我們玩。
叫盼盼的小男孩走了,江魚坐立不安,借著要透氣出去了,她丈夫不放心緊跟著。人一走,張丘感歎了兩句小孩子手凍成這樣真可憐,大嬸還沒說什麼,旁邊她小女兒先說了,盼盼整天要做飯洗衣服還要給他弟弟洗尿介子,能好才怪。
你邊去。大嬸說了句,小姑娘不開心,說:盼盼說他明年不上學了。
咋就不上學了?九年義務這才幾個錢,這兩口子真不是親生的就——”大嬸說到一半停住了,旁邊她女兒卻介面說:真希望盼盼親生爸媽趕緊接盼盼走。
你少胡說,什麼親生不親生的,趕緊去寫作業。
媽,是你說盼盼抱養的。小姑娘哼了下,我可記得清楚,盼盼到村裡的時候還是個小豆丁,白白嫩嫩的,跟這個小弟弟一樣。指著小僵。

門口江魚已經忍不住了,趴在丈夫肩膀嗚嗚哭著,他一定是我們的豆豆,我要帶他回家,帶他回家。
男人抱著老婆,紅著眼眶卻忍著,說:再等等,晚上、晚上我們偷偷帶他走。
樓上房間收拾好了,張丘幾人上去,江魚哭的直抽抽,從衣服口袋小心翼翼的掏出照片遞給了張丘,照片中應該就是四歲的豆豆,白白嫩嫩,雙眼水靈靈的,一看就是父母養的好,趴在一隻小狗身上特別可愛。
不過照片中的豆豆與剛剛的盼盼真是判若兩人,江魚卻口口聲聲肯定剛才的男孩就是豆豆。
中午小丫頭上來給他們送飯,張丘想了下試探的問:你跟盼盼很熟?
叔叔你問盼盼做什麼?小姑娘還挺警戒的。

我聽你說盼盼不上學,我們覺得可憐,想說能不能資助他念書,想多問問他的情況。騙小姑娘什麼的張丘張口就來。
小丫頭一聽張丘要資助盼盼讀書,想都沒想原原本本將盼盼家情況說了。
盼盼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三歲一個一歲,自從有了弟弟後盼盼就過的不好,整天幹家務還要放羊。
八歲的放羊?張丘都不敢看江魚表情,越聽越覺得確實像豆豆情況,哄走了小丫頭,江魚是再也忍不住了,我今天一定要帶走他。
江魚丈夫也忍不住了,本來還想著報警做DNA,可是他現在也忍不住了,他們夫妻當做寶貝疼的孩子,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我覺得咱們在核實下,萬一不是——”張于水說。
不會,他一定是豆豆,我認出他來了。江魚有些崩潰。
張丘連忙安撫著說:就是核實下,萬一領回去不是豆豆,對孩子也不好。他還沒想好怎麼核實,離殊已經單槍匹馬的殺到樓下直接問大嬸了。
大嬸一聽,表情嚴肅了些,我就說你們怎麼會來我們這兒玩,這有什麼玩的。
江魚哭著哀求,大嬸這人嘴硬心軟,同時也是真可憐盼盼,我說了,你們可不能說是我說的。不過說的內容跟小丫頭說的大同小異,張丘提醒照片,江魚連忙將照片掏了出來,大嬸一看,說:還真是,我記得特別清楚,盼盼剛領回來的時候跟個城市娃一樣,特別好看,村裡就沒有這麼好看的小子,沒想到讓那兩口子給折騰的 ……”
得了准信,江魚再也忍不住奪門而出,幾人緊跟其後,正巧撞進進門的小丫頭,拉著張丘就說:叔叔,我剛去找盼盼了,盼盼在丘上放羊,你可不能食言,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他。
哪個丘?

小丫頭指著不遠處的土丘,就在那兒,靠東面有塊地兒有草,盼盼就在那。
張丘幾人一聽,發動了車直接往丘上去,張于水抬頭遠遠望著,低聲說:龍脊背,風水寶地 ……”


第九十六章 九尾火鳳四
張于水是職業習慣,對眼前的土丘多看了兩眼,車子沿著小路盤旋往上走,越看越覺得這地兒風水好,不過生人住在附近可能會受些影響,比如財運。
土丘像是一條盤旋的小龍,頭向東,尾指南,側面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氣勢。
不過可惜了,龍頭斷了。張于水說。
村裡人可能經常會上土丘挖野菜或者放羊,修了一條小水泥路,不過到了一半就斷了,前兩天才下過雪已經化了,後半截土路泥濘不堪,開到後面實在是無法上去了,離殊停了車,幾人下車往過走。
一腳下去都是泥,張丘要抱小僵,離殊率先接了過去,江魚已經顧不上滿地的泥了,連走帶跑往小姑娘指的地方走,她丈夫跟在後面,連忙拉著人,你小心,別摔了,我們一起找豆豆。
豆豆、豆豆。江魚臉被風吹的通紅,帶著哽咽大喊,卻無人回應。

他們沿著山丘背脊往上走,按照小姑娘指的方向,盼盼有可能在避風處,那裡還有點草地溫度稍微能偏高一些,剛上去,張丘隱約聽到小孩子叫救命。
離殊也聽到了,兩人看了眼,快速往聲音處走去。
人在這兒。張丘往下一看,枯樹根上掛了個小孩,皺巴巴可憐兮兮的在冷風中吹著,赫然就是盼盼。他話剛說完江魚已經沖過來了,速度很快,腳下一個打滑直接往下栽下去,張丘想也沒想伸手抓了把,帶著他也往下滾,被身後離殊一把拉著。
等穩定了腳步,身後江魚丈夫也下來了,臉色嚇得煞白,抱著江魚問:怎麼樣?摔著了沒?
豆豆,先救豆豆。江魚急著說。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比較緩,孩子還在直下面,那塊地方很奇怪,比較陡,樹根是斜著的,直插凹處,孩子在樹梢掛著,見到他們嗚嗚的哭,救命、救命。
豆豆別哭,媽媽來救你,媽媽來了。江魚受不住孩子哭,眼眶含著淚,推開了丈夫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撐著往下滑,他丈夫連忙跟著。

張丘看的心酸,離殊將小僵遞給張丘,我去。剛說完人影已經消失了,沒多久離殊已經到了下面,被擋著只能看到半個身子,前面土丘往下滑的江魚身體一個慣性直接沖了過去,離殊單手拎著孩子,一手拉了把江魚的外套,結果後面跟著的江魚老公咕嚕嚕直接往下躥去。
上面張丘張于水下邳惠王已經下來了,江魚眼裡此刻全是嚇得瑟瑟發抖哭的嗓子啞了的孩子,懷裡抱著不住安撫,別怕,媽媽在,媽媽不會讓豆豆出事了。
離殊在江魚老公掉下去時已經往下走了,這會還沒上來,張丘喊了一聲,隱隱聽見離殊聲音,不過像是在什麼隱蔽的地方,聲音悶悶的。
張丘和二哥對視了眼。
阿衍你就別下去了。張于水從包裡掏出保溫瓶,冷了喝兩口。
下邳惠王嘴裡嫌棄,你趕緊下去,喝什麼水。眼底卻帶著笑意接了水瓶,哄著小僵留在原地。
倆兄弟往下走,到了剛才的枯樹那兒,才發現根附近有個窄窄的洞,倆人一看就明白這是盜洞。張丘往洞口看了眼,黑漆漆的,試著叫了兩聲。
我沒事。
張丘聽到離殊聲音定了心,就聽離殊繼續說:江魚老公暈了。洞口很窄,離殊背人上來是不可能的,張于水從背包裡掏出一把紅繩,剛才擺陣用過的,這個還算粗點。
有繩子,你綁著他,我們拉他上來。張丘說。
張于水剛從洞口把繩子往下扔,突然一陣大力,繩子頭直接掉了進去。
呵呵呵——”
張丘聽到聲音不對勁,向下喊了聲離殊,只聽到咕咚一聲,過了會離殊聲音才傳上來,有粽子,別下來。
都有粽子了,張丘怎麼可能不下去,急著說:多不多,你小心點。
倆人沿著盜洞往下滑,傾斜打的,沒多久就到了,比較淺,直接到了甬道口,臭烘烘的,剛落地腳旁邊就是一具粽子,已經屍首分家。
怎麼下來了?
張丘見離殊沒事松了口氣,我不放心。
他都成神了,你也就是亂了方寸。張于水嘴上這麼說卻也能體諒,不管對方有多麼厲害,遭遇危險還是想沖過去幫忙的。

江魚的老公靠在牆上,人就是暈過去,額頭磕傷了點,沒大事。
張于水從口袋掏出手機,給下邳惠王打了電話,底下有個坑,沒大事,耽擱下,別,你別下來了,江魚老公暈了過去,這洞口太窄人多了反倒不方便,真沒事。
二嫂鐵定會過來。張丘信誓旦旦說。

那還用說,你二嫂那麼愛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張于水秀了波恩愛,不過眼下確實先上去再說。
幾人正要往上爬,突然聽到後面沉重淩亂的腳步聲。
是人。離殊出聲。
張丘還以為是一群粽子,現在是人的話倒是不知道是好是壞了,很快腳步聲往他們這邊來了,看樣子盜洞應該是這群人打的,果然腳步聲越來越重,已經看到了三個人影,兩人中間扛了一個,拖著往前走,後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再追他們一樣。
這三人見到他們也愣了下,張丘注意到中間男人面色慘白嘴唇發青,一副中毒的樣子,對方很快反應過來,其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說:後面有粽子,先扶小張上去,我拖會時間。
老大!另外扶著小張的男人說:要走一起走,兄弟不能臨陣逃脫。

這兩人兄弟情深,張丘想說粽子已經追過來了,從懷中剛掏出匕首,一看呵,竟然是長著長毛的粽子,旁邊二哥說:毛僵。
不知道是什麼,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張丘閃避躲了下,那三兄弟的老大還在說:這東西很厲害,你們小心,老二快跟小張上去。
老大,我不能丟下你一人。

離殊已經上了,沒三兩下,張丘匕首還沒揮出去,先後兩個長毛粽子哐嘰就倒在地上,旁邊爭執生離死別的倆兄弟愣了下,遲遲緩不過神。
洞口突然傳出下邳惠王聲,張于水。
阿衍,我在,什麼事都沒有。

離殊看向幾人,說:先出去再說。
地上還有剛才張于水扔下的紅繩,剛剛離殊打粽子時被粽子絆了下直接拉下來,張于水帶著繩子先出去,將繩子放了下來,拉著昏迷不醒的倆人先出洞口,江魚抱著豆豆著急的站在洞口,見到她老公沒事松了口氣,神色惶惶臉還是白的。
等幾人平安出來,剛剛的老大率先開口道謝,自報名字,劉軒,這是我倆兄弟,張若和張言,今天的事情多謝幾位了,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兄弟說一聲絕對不會推辭。
舉手之勞。離殊神色淡淡的,顯然並不放在心上,就算沒有這三人,該殺粽子他還是會出手的。

劉軒倒是覺得一定要報恩,神情懇切,剛剛說話的張若也跟著說有恩必報之類的話。
你兄弟中了屍毒,再不解毒小心變成下個粽子。張于水在旁邊說。
張若和張言是親兄弟,聞言張若急了,劉軒說:先去醫院。
中了毛僵的毒去醫院?你們也是想的開。張于水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遞了過去,說,算了,也算緣分,這道符燒了混水喝了,回去找點糯米敷敷。

張若劉軒自然更加感謝,追問幾人姓名,最後實在沒辦法,張于水報了姓名,哪裡知道這倆人一聽愣了下,轉頭看向旁邊離殊,結結巴巴問:離、離殊?!
離殊看了眼,這倆兄弟表情興奮,尤其是張若,連忙說:真的是離殊!今天可真是見著本人了,我太崇拜您了,您在道上的威名 ……”
張丘聽張若一頓誇讚,要不是下邳惠王提醒,他弟弟也能丟一旁去,燒了符紙混水給張言灌了下去,張若見弟弟臉色好上許多,連忙又是一翻道謝,跟旁邊劉軒說:老大,幸好咱們這次接了單子,雖然危險點什麼都沒撈著,但見著傳說中離殊就回本了,不過這哪個缺德的發的消息,說什麼秦始皇陵,始皇帝毛都沒見,倒是一群長了毛的粽子……”
秦始皇陵?離殊看向說話的張若,問道:什麼消息。
您、您不知道?我還以為您知道的。張若見離殊神色冷淡,趕緊切入正題說:道上有消息,說這裡有秦始皇陵,底下有個什麼寶貝,誰拿了獎勵三千萬。

張丘怎麼覺得這套路這麼耳熟,幾人互相看了眼,現在不是說話的地兒,不動聲色道:先回再說。旁邊江魚夫妻也在,跟劉軒留了電話,這三人的車停在遠處,跟他們方向截然相反。
上車後,江魚抱著已經睡過去的豆豆,懇求說:不要回村裡,我們直接回去好不好?
張丘沒意見,不過回去還是先報警備案。
江魚點頭,緊緊摟著懷裡的豆豆。到了西安市,離殊先送人到醫院,江魚明明懷著孕臉色也不怎麼好,但為了孩子頑強的挺著,豆豆發燒了,報了警,警方趕到,最後先定下做DNA檢查,同時要通知豆豆現在父母。
他們是人販子,我才是豆豆的媽媽。江魚神情激動,旁邊醒過來的江魚丈夫連忙安撫妻子情緒,最後兩方相持下,警方還是通知了豆豆現在父母,但孩子誰也不能帶走,由警方插手暫時照顧。
之後的事情張丘就不知道了,孩子如果真是豆豆,那家人拐賣或者從人販子手中買賣兒童,還同時虐待,法律是不會輕饒他們的。
回到別墅,張媽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見了他們就說:怎麼跑了一天,電話都打不通,孩子找回來了嗎?
張六斷也特別關心,張丘從頭到尾說了遍,將下坑的事情自動忽略掉。
真是可憐,不過找到了就好,這孩子吃了苦,以後會是個享福的。張媽媽心軟眼眶都紅了說。
吃了晚飯,張丘哄睡兒子,洗過澡趴在床上,問離殊,你說秦始皇陵跟那個什麼火鳳有沒有關係?
自從他們從島上回來,火鳳就銷聲匿跡,按照閻王所說火鳳應該是受了傷,而且修的是邪法,以半魔的狀態,如果不想隕落,會儘快找尋其他辦法的。
打電話問問劉軒。離殊說。
張丘剛要撥電話,電話率先響了,是裴青。
怎麼才接電話?我剛從三亞回來聽說有人獎金三千萬找秦始皇陵 ……”


第九十七章 九尾火鳳五
裴青父母早逝,以前過年冷冷清清的,現在有了鈴鐺,每天腦子都是變著法子怎麼跟鈴鐺嘿嘿嘿,上次從島上回來,裴青見鈴鐺對大海特別好奇,乾脆直接飛到了三亞,本想直接在三亞過年的,沒想到鈴鐺突然身體不好,最近整天躲在陰魂珠中,裴青也沒有玩的興趣,直接打包回北京。
剛一到北京就聽到了秦始皇陵消息,連忙跟張丘通消息。
“ ……不死藥,道上現在都在傳,當初徐福做出了不死藥,但秦始皇疑心重,臨死最後一刻也沒吃,直接入了陪葬中,現在有人出三千萬找什麼不死藥,整個道上的人跟瘋了一樣,烏壓壓的全都往陝西跑。裴青說出自己猜測,我總覺得這事跟那個九尾火鳳有關係,不是說他重傷麼,也許不一定是什麼不死藥,不然他怎麼不在秦始皇死時搶了呢?
張丘也覺得不對勁,但具體的他們現在也猜測不出來,就先放下這個,問:鈴鐺身體沒什麼事吧?
最近老是沒精神。裴青也很頭疼。

不然你和鈴鐺一起過來過年,我二哥現在也在,正好能幫鈴鐺看一下。張丘想鈴鐺是只鬼,還是在二哥業務範圍內的。
裴青一想點頭就答應了,行,我收拾行李,對了你家住的下?
放心過來,我現在也算是地主家了,儘管吃住。張丘哈哈樂著。

等掛了電話,回頭張丘將剩下的客房全都拾掇出來了。晚上吃飯時,張六斷說要去江蘇老家過年,三十多年沒回去了,今年本來想帶你回去一起的,不過你們小年輕有自己的事情,我和你媽看你好著沒啥事就放心了,我倆定了機票,明天就走。
不是說好在西安的。張丘說。

張六斷拍了兒子肩膀,你大伯和我年紀大了,老人家在一起樂呵有意思,不愛跟你們瞎轉悠。
是啊!這兒連個跳廣場舞的姐妹都沒有。張媽媽在旁邊笑著說:我還沒見過大哥,今年第一次回去禮不能少,你和阿水辦完事到時候初幾回來趟就成。

最後沒法子,張丘只好幫父母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和離殊開車送到機場,剛送走父母,回頭就聽見騷包的聲音,小丘丘!
我好像幻聽了。

離殊臉冷了幾分,伸手直接隔開撲上來的人,張丘回頭一看果然是齊西,對方今天穿的到挺低調的,不過在人群中依舊扎眼的很,此刻正撇著嘴跟他說:你男人也太小氣了,男人和男人之間友情的擁抱怎麼了?
齊止戎冷著臉看你。張丘淡淡說。

齊西剛嬉皮笑臉的神色頓時一僵,立刻回頭,結果什麼都沒有頓時松了口大氣,說:你現在也太壞了,以後可不能跟你開玩笑了,你跟離殊現在一樣特別無趣。
謝放過。張丘懶洋洋的說,才不會把齊西的話放在心上,這傢伙沒幾分鐘又會嘚瑟。

齊西聳了下肩,嘴裡念叨怎麼還沒出來,人已經殷勤過去找了,沒多久齊西推著行李車,旁邊是齊止戎,依舊渾身冷漠,穿著黑色長款的毛呢外套,十分氣派,一路走過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齊西很小狼狗護食一樣,目光兇狠的盯著路人,齊止戎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裴青推著行李箱說:我一說過來,這傢伙鬧著也要來西安玩,所以一起來了。
打擾你們了。齊止戎不好意思說。

張丘連忙擺手,都是朋友,沒什麼打擾的,過年就是熱鬧。這群人樣貌出色,再客套下去就別想走出機場了,已經看到不少路人拿著手機盯著齊西拍,嘴裡小聲疑惑問是不是齊西了,連忙說:先回家再說,都收拾好了。
到了車上,鈴鐺從陰魂珠出來,臉色發白,小臉看上去尖尖的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見到張丘軟軟的叫了聲大人。
這是怎麼了?你難受就先回陰魂珠裡別出來了,等回去讓二哥看看。張丘說。
到了家,裴青見到張于水跟見到親人一樣,連忙叫鈴鐺出來,張于水見到鈴鐺這個狀態也愣了下,這麼虛?又仔細看了翻,捶了下裴青,恭喜了。
鈴鐺都病了,你還恭喜我?裴青一臉要不是朋友揍你的表情。

張于水笑笑說:鈴鐺懷了,你本身青龍比較陽氣足一些,他是個鬼平時有陰魂珠還好能接受你,陰陽調和正好,現在肚子裡揣了個小龍蛋,陽氣太霸道了,他身體扛不住就虛了……”
裴青已經懵了,完全聽不進去張于水之後的話,滿腦子都是鈴鐺有了龍蛋,等反應過來連忙問:有沒有辦法,要是龍蛋傷鈴鐺能不能拿掉。
哥哥我才不要拿掉。鈴鐺不開心的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嫌我不是個男人,還生了孩子。
什麼跟什麼,我怕你身體扛不住。裴青摟著鈴鐺就哄。

張于水是知道這傢伙壓根沒聽到他後面說的,又說了遍,放心,我開道符,多往陰處走走就好,對了讓鈴鐺抱著小僵睡最好了,你最近還是避免房事。
張丘見裴青一臉戒備就想扶額,我家小僵今年才一歲不到啊!這是按生下來算的,就算按個頭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裴青這也想太多了。
挑房間時,裴青就相中了小僵隔壁那間,小僵不同意插著腰說:弟弟的。
張丘心想小緋在這裡住了還沒一晚,不過還是幫兒子說:我家小緋的臥室,你從挑。
我這不是覺得離小僵近點好,行,叔叔重新挑,小僵別氣。裴青摸著小僵腦袋。

小僵露出小虎牙,我才沒有生氣。
安頓好,裴青張于水離殊三人窩在廚房忙活,這三人廚藝算張于水最好,裴青和離殊都屬於做熟能吃的,張丘還算能下個麵條打把下手的水準,其他幾人完全不會做菜,齊止戎倒是有心想秀一手,不過只會煎牛排,他家牛肉要做番茄牛腩煲,就完全沒有齊止戎的事情了。
齊西拉著小僵帶著鈴鐺去湖邊玩,裴青本來不放心,張于水說:湖邊好,他也不能整天待在陰魂珠裡,這天氣湖邊寒對他好。又有小僵在,對鈴鐺來說跟大補丸似得。
小緋坐在餐巾紙盒上眼巴巴的盯著小粉蛋,旁邊下邳惠王覺得好笑,小緋看蛋蛋能一動不動看一天,眼睛都不眨的。
鳳凰蛋?齊止戎盯著桌上的粉蛋問。
下邳惠王沒想到齊止戎會先開口,笑著點頭,于水說叫小粉,要是個男的我看怎麼辦。
挺好的,很漂亮。齊止戎眼神也軟了。

下邳惠王發現齊止戎其實也就是外表冷漠了些,人還是不錯的。
正說著話門鈴響了,張丘還在削土豆,齊止戎說:我去開門。
門外女人愣了下,這裡是張丘的家嗎?
是。

張丘已經從廚房出來,見到來人笑了,江魚,還有豆豆也來了。連忙招呼江魚夫婦進來,豆豆穿了件白色羽絨服帶著頂帽子,臉還是被凍得紅紅的,不過精神不錯,就是孩子膽小怯生生的,江魚一直拉著,說話很溫柔讓叫叔叔什麼的,孩子也乖巧,很有禮貌。
爸爸,我餓啦!小僵玩累了,噠噠噠的往回跑,抱著張丘大腿見到來人,脆生生的叫人,好奇的看著豆豆,說:爸爸,是哥哥。
對,你帶著哥哥去玩,飯一會就好,先吃點零食。張丘摸了優酪乳水果遞了過去。

鈴鐺接著,裴青一看連忙湊過去幫忙,張丘牙都要酸倒了,就是個小果盤而已,看把裴青緊張的。張丘招呼江魚夫婦坐客廳聊,江魚這次來就是為了感謝他們的。
“ ……那家人不能生孩子,女的在遊樂園趁亂抱走了豆豆,給豆豆改名叫盼盼,希望能盼個弟弟,後來沒一年女的懷孕了。江魚提到這個眼睛發紅,是恨得,我們已經調出三年前的商場視頻,裡面的女人就是她,只能法院判結果了。
江魚提及這些還是受不了,旁邊她老公安撫著說:好在兒子找回來了,這些人販子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倆人提了許多禮物,再次感謝,張丘挽留吃飯,江魚摸著玩的開心的兒子腦袋,笑著拒絕了,說:豆豆奶奶也過來了,現在每天看不見孩子就心急,不能多留了。
孩子回來了,江魚心中的怨氣也散去了,人也平和許多,她現在只盼望豆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家和樂。
張丘送走江魚夫婦,一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中午飯吃的晚了難怪小僵餓了,不過幾人在廚房忙活了一中午,滿滿一桌子,小僵眼睛都直了,嘴巴甜的都誇了遍好吃。
吃完飯玩了一天的小僵也困了,收拾完眾人都歇著,下午天快黑了,張丘一看也懶得在家里弄了,一商量附近有農家樂,乾脆去那吃。
過去點了菜,等飯的時候張丘見到熟人,他還沒說話,對方先過來了,見到離殊一臉高興,偶像真是您啊!我剛還以為看岔眼了。
就是上次遇見的張若,人特別熱情。
你弟弟怎麼樣了?
還好有張天師的符紙,人現在沒事了,這次損失比較大,我看什麼不死藥都是騙人的,打算吃完這頓回家呀。張若說。

裴青一聽不死藥眉毛挑了下,說: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姓張,原來跟張丘還是一家子,來坐著聊會。
張若本來就特別崇拜離殊,人也熱情對他們沒什麼防備,一聽就坐下來了,裴青在軍隊裡待久了,等張若坐下就開始瞎侃,互相拼著酒,幾杯下肚,問什麼話張若都往出倒。
我也是聽大哥說的,我們以前是做保安,第一次接觸這個就想著萬一瞎貓碰死耗子,沒准就三千萬了 ……什麼?你們說地形?哦,我大哥聽酒店顧客說的,有鼻子有眼,我們就請假過來探探,沒想到有這種東西。
張丘想起土丘的盜洞,很窄,但手法確實是行家幹的,不像是張若所說的生手。
“ ……我大哥爺爺以前吃這碗飯的,大哥跟著學了些,聽酒店顧客說,除了臨潼還有別的地兒,我們還沒來得急找,這行太危險了,你說那長了毛的僵屍都能跳起來,他奶奶的太可怕了。
哪裡的酒店?離殊問。

張若聽到離殊問他話,興奮說:青島,我們都是青島人。
青島?
張丘看了眼離殊,眾人對視,他們從島上回來,就停在青島,這住酒店說話的顧客該不會是九尾火鳳這些人?
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張若眯著眼使勁想,搖頭說:奇了怪了竟然沒印象,好像是個男的,不對不對,好像是女的,我也說不上來,他們在商量到底是哪裡,說了許多地兒,什麼寶雞、鳳翔,但有人說臨潼最靠譜,老大就帶著我們過來瞎碰碰,老大說那條土丘瞧著像個陵,按照什麼口訣定的,要找龍膽位置,沒想到哪裡有什麼龍膽,都是晦氣的僵屍 ……”
最後張若自己把自己灌大了,沒多久劉軒出來找人,看到他們在看嘴裡還呢喃說話的張若,眉頭皺著,你們想知道什麼?
你知道些什麼?離殊對上劉軒的眼冷聲說。

劉軒頓了下,面色有些沉,說:這次怪我太貪心了,現在想來,說消息的那些人不對勁,他們故意透出口風的。原原本本的將聽到的說了,跟張若說的沒什麼出入,最後見他們若有所思,趕緊說:我奉勸你們別下去了,我知道你們很厲害,但是酒店那些人很不對勁,尤其是那個男人,我跟他打過照面,看了眼渾身就發冷,奇怪的很。
長什麼樣子?多大?
中年,樣貌普通,個子一般。劉軒回憶,想到什麼啊了聲,說:有一天晚上我值班,看到這個男的帶了個女人進酒店,之後一整晚我都沒見女人出來,後來沒見過男人,這個女人倒是經常出入。

劉軒說的中年男人,張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杜橋,不過後頭怎麼還有個女人,難道杜雨沒死?
不可能,咱們親眼看到黑錢弄死杜雨的,不然杜橋也不會瘋了要給杜雨報仇。裴青說到這裡,見劉軒兄弟走遠,壓低聲音說:你們要是想知道,咱們下一次坑就是了,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第九十八章 九尾火鳳六
距離過年還有小半個月,幾人在家宅著也沒事幹,索性按照裴青說的下一趟臨潼的坑。
簡單收拾後,照舊從村子裡穿過,遠遠路過時就聽到有人吵架,張丘聽著聲音熟悉,問:是不是上次的大嬸?
村子道路窄,前面被人群堵著根本走不通,車子停下就聽見男人大嗓門撒潑式的罵。
“ ……要不是你,我家盼盼他媽能進局子,趙秀香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賠錢,不然我叫你在村子裡過不下去。
趙秀香你個不要臉的,胳膊肘朝外拐,我們王家怎麼對不起你了,讓你做出這種事,現在我家老二老三嗷嗷哭著,不管你今天必須賠錢,還要我倆兒子的精神費。

張丘從車窗外往看,大嬸站在門口叉著腰呸了口說話的男人,少在我這兒瞎扯,你們兩口子拐賣人家孩子,現在人家媽找到了,自己做的缺德事現在懶我,我趙秀香才不怕你,有本事你過來,呸,問我訛錢!
車裡眾人都知道豆豆被拐事件,現在外頭兩三句話就知道什麼情況。
真不要臉。鈴鐺小聲說。
張丘也覺得這男的太不要臉了,出了事情不自身找問題,反倒先想著問誰訛錢,真是太噁心了。旁邊張于水笑了下,張丘見了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二哥,你想幹點啥?
那麼愛說話要錢,讓他也嘗嘗被追著要錢的滋味。張于水伸手摸出一張符紙,快速疊成紙盒,剛疊好紙盒燃盡,灰像是一縷煙一樣往破口大駡的男人身上飛去。

張丘看的好奇,這什麼?
這種小人本身欺善怕惡陽氣低,這張符紙會有孤魂野鬼找上門問他討點零花錢的。張于水笑著說:我這也算是幫他積點陰德。

下邳惠王點頭,幹得不錯。
張于水笑著湊過去,悄聲說:有什麼獎勵?
你說呢!下邳惠王笑盈盈的看向張于水,張于水咽了咽口水,轉頭很正經的盯著車裡其他人,不要這麼八卦!

齊西嘖了聲,明晃晃的顯擺,跟誰沒有物件似得,是吧小戎戎。
齊止戎懶得回話,齊西早都習以為常,笑嘻嘻的湊過去小聲說話,特別肉麻,張丘聽得辣耳朵,乾脆轉頭繼續看向外面情況,拐走豆豆的姓王男人應該在村裡名聲不怎麼好,村裡雖然窮一些,但卻沒人敢幹出拐兒童的事情,當初領孩子回來村長還過問過,兩口子說是孩子被人棄養的,沒想到是偷的,這可是缺德的事情,尤其是這兩口子後來有了兒子整天打孩子。
不過趙秀香也是,幫著外人事多,現在王家那口子進去了,兩個光頭小子可憐了。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沒侵犯自己利益的都會說風涼話。
村民指指點點,有人說:趙秀香反正你家也有點錢,你就賠人家一些怎麼了,本來這事你確實做的不仗義 ……”
放你媽的屁。大嬸憤憤罵了回去,反正我坐得端行的正,誰愛養誰養去。

男人扯著三歲大的兒子,指桑駡槐的說:你還看,人家多厲害,害的你媽進了局子,你以後沒飯吃了,乾脆把你丟了算了。
孩子流著兩筒鼻涕,嚇得嗷嗷哭,圍觀村民一看紛紛起了善心,都說趙秀香這事幹錯了,孩子多可憐。
張丘想罵娘了,哐當下了車,直接開罵:看可憐的有本事把孩子接回自己家養,他可憐,被拐的豆豆就不可憐了!
你是誰?好麼,我知道了就是你,是不是就是你們這群人偷走了我家盼盼,狗日的——”男人沖著張丘罵到一半害怕的縮了下脖子,外強中乾的說:不要以為你們人多老子就怕了你。

車上幾人都下來了,個頂個的強氣勢,站在人群中多出一個多腦袋的身高,俯視眾人,頓時剛剛說閒話的村民誰也不敢多說兩句,張丘看向眾人,拐賣兒童是犯法的,更別提他還虐待兒童,你們看他的孩子可憐,就沒想過豆豆的父母在過去三年多的日子,要是撒潑耍賴,那行,我乾脆報警,咱們去警局說說。
剛剛支著嗓子的無賴頓時沒什麼話說,扥著孩子,往回走,臨走前還放下話,趙秀香你就等著。
熱鬧沒了,人群散了,離殊將車停在大嬸家門口,現在是別想著往土丘去了,剛才動靜太大,現在過去前腳下坑,後腳估計就有人報警了。
這次事情沒想到連累了大嬸。張丘跟了進去。
大嬸擺手,潑辣的說:他也就嘴上說說,我趙秀香怕過誰!旁邊她丈夫拉著說:你少說兩句,他就是個無賴,現在媳婦兒沒了,你要是惹急了他,萬一這人再做點什麼事情。
他敢!大嬸雖然嘴上這麼說,卻也怕了,她還有個女兒在,頓時收斂了情緒說:我知道了。又警告老實巴交的丈夫,你要是敢背著我給他錢你就試試,咱倆也不用過了。

沒想到平時老好人的丈夫態度卻堅定說:我給他什麼錢,這事咱又沒做錯,給了錢就說咱錯了。轉頭招呼張丘他們進去坐,說:今天謝謝你們幫忙,盼盼這孩子怎麼樣了?
豆豆沒事,現在接回去了。張丘說完,本來想胡編些藉口,話到嘴邊直接說:這次過來有點事,不過現在不太方便,大嬸想在你家借住一晚。

大嬸也沒問什麼事情,說:上次給的錢你們也沒住,還想著怎麼還給你們,現在正好了,房間都收拾出來。
眾人上樓,中午大嬸燉了一鍋土雞燒土豆,平時胃口不怎麼好的鈴鐺吃的很香,小僵用湯汁泡著米飯吃的滿嘴都是,小緋趴在桌上盯著小粉蛋看了會,張丘給喂一口吃一口,過了會軟軟的說:爸爸,小粉不吃嗎?
小粉等破了殼才能吃飯,現在不用吃。張丘給兒子餵飯,小緋搖著腦袋說:爸爸我自己吃。
好孩子。張丘誇了句,不過兒子太小,握著小勺子跟拿了個鍋鏟似得,最後勺子裡放著泡了雞肉湯汁的米飯,慢條斯理的趴著小口小口的吃。

看起來真是萌萌噠。
他們在大嬸待了一天,最後齊西無聊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副撲克牌,他牌技不好在旁邊看他們打,齊西打一會就耍賴將牌塞到齊止戎手裡,沒事瞎湊過去吃豆腐,齊止戎當沒看見似得,專心的打牌,最後就這兩口子贏的多,占了大頭。
好鈴鐺,哥哥輸光了,沒錢吃飯了。裴青賣慘。
哥哥,我有錢,我養你。鈴鐺想了下,補充道:我吃的不多,都給哥哥吃。
美的裴青鼻孔就差冒泡了,抱著鈴鐺跟齊西在哪兒嘚瑟,氣得齊西去抱齊止戎,然後被無情冷漠的推開。
齊西:……
吃過飯沒事幹的時候他們就在院子聊天,大嬸的丫頭抓了把瓜子跑過來跟小僵玩,不過小眼神往鈴鐺身上瞥,鈴鐺看上去清清秀秀年紀也小,跟小僵說話溫溫和和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副樣子還挺招小姑娘喜歡的。
小姑娘年紀小,就喜歡鈴鐺哥哥這樣溫柔的男孩子,沒一會跟前跟後的,小眼神裡面裝著星星,巴巴的盯著鈴鐺看,看的裴青吃味,當著小姑娘面拉著鈴鐺吧唧親了口,鈴鐺沒什麼感覺,轉頭就看到小姑娘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
怎麼了?
小姑娘回神,癟嘴著要哭,最後忍了回去,轉頭就往回跑。
她怎麼了?鈴鐺懵懵的問裴青。
裴青心裡冷哼,小屁孩也想跟他搶鈴鐺,嘴上淡淡說:可能餓了,回去吃飯了吧!
張丘從頭看到尾,沒想到裴青現在這麼幼稚,連個小姑娘的醋都吃,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以為小姑娘三觀碎了要難過許久,沒想到過了會小姑娘又出來了,口袋裝著巧克力,對著鈴鐺說:哥哥,巧克力我給你,你能不能讓我親一口,跟剛才那個哥哥一樣。
我的天!
整個院子坐著的人全都被小丫頭的話鎮住了,這才多大就知道拿吃的騙男孩子親親了,這孩子有本事啊!
小鈴鐺愣在原地,嘴巴張了張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齊西拍著大腿哈哈笑,裴青你丫可不如這小丫頭有魄力,哈哈哈哈笑死了,小丫頭你巧克力給我,我給你親口。
我才不要你呢!小丫頭很嫌棄的說。

張丘笑嘻嘻的瞥了眼齊西,誰說自己萬千少女殺手來著?
她這黃毛丫頭,算什麼少女。齊西給自己挽尊,就覺得旁邊冷颼颼的,回頭一看,齊止戎冷冷的盯著他,頓時心裡一緊,連忙說:我誰都不親,剛哄孩子的,我就想親你。

眼睛要瞎了。
最後小姑娘一兜的巧克力全都被裴青騙走了,也沒換到鈴鐺的親親,不過裴青給包了個大紅包,揉著小丫頭腦袋,弄得人家梳的整齊的頭髮跟雞窩似得,這才爽了。
鈴鐺可不愛吃巧克力,投其所好懂不懂?!
小姑娘搖了下腦袋又點了下,意思她不知道鈴鐺不愛吃巧克力,懂投其所好。
挺機靈的。裴青誇了句,哄著丫頭自己去玩,沒想到今天簡簡單單一件事對小姑娘造成影響還挺大的,以後騙小帥哥可是一騙一個准的。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隔壁還咚咚作響,不是孩子哭就是罵罵咧咧的聲音,張丘聽得糟心,在二樓能看到隔壁,那個男的又在罵孩子,倒是沒捨得打,灌了口啤酒,你媽現在進去了,就咱們三個,我拿什麼養你們兩張嘴,盼盼那養不熟的白眼狼,現在吃香的喝辣的,咱們爺三在這兒喝冷風,趙秀香不給我錢,我就弄把火燒死他們,咱們乾脆一了百了算了。
張丘皺著眉,回頭看向離殊,這人不是個東西,得想辦法治一治。他剛說完,就見那男的突然睜大了雙眼,抖抖索索的半天說不出話,像是害怕極了,眼裡充滿了恐懼,過了會嗷的喊了嗓子。
有鬼、有鬼,別過來,別過來。
三歲大的孩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男人往後跌退了兩步,酒水撒了一身也毫不察覺,鬼哭狼嚎的跟殺豬一樣。
真是好看。旁邊突然多出聲音,嚇得張丘一個哆嗦,轉頭一看是二哥,說:這人剛好好地,現在跟見鬼了似得,太滲人了。
張于水笑著說:可不是見鬼了。掏出張符紙,焚盡後,灰燼在眼前飄散開,張丘就看到隔壁院子的情況了,男人前面站了兩個鬼,一個女鬼一個小孩,小孩應該是出車禍似得,死狀淒慘,扒著男人的腿叫爸爸,好餓,要吃飯,女鬼是吊死鬼嚶嚶嚶的哭,要錢想買護膚品。
護膚品?張丘笑了下,挺好的,閻王也是個會賺錢的。
張于水對此深有感觸,以前還沒有見過有鬼有這種需求,最近這些年來,遇到不少要買護膚品的,可能近期業務才開。
這點倆人倒是冤枉了閻王,以閻王懶洋洋的性子,開拓市場這種事也只有創業強人白生生了。
要說現在地府裡閻王怕誰,也只能是白生生了,胸無大志一心只想當個混吃富二代閻王,結果遇上個拼命三郎下手,整天恨不得走路躲著白生生,尤其閻王想發作下,他那外甥吃裡扒外的一心向著白生生,弄得閻王就差明晃晃告訴白生生你架空我權利好了,別再折騰我提方案了。
這些張丘兄弟不知道,還以為閻王事業心重。
隔壁院子裡男的嚇得嗷嗷叫,但卻沒有一個人過去幫忙,可見這家平時的表現了,院子底下大嬸說:隔壁又在喊什麼?
發酒瘋吧!大嬸丈夫說。

簡單兩句就不管隔壁了,張丘看到男人摸爬滾打的在地上鑽,只是可憐了小孩子,就見剛剛纏著要護膚品的女人笑著摸小孩腦袋,哄了兩句,小孩聽不見冷的打了個哆嗦,女鬼趕緊放開了手。
這世上只分好壞,不分人和鬼。
最後男人活活嚇暈了過去,張丘見小孩子可憐,離殊飛過去,拎著小孩子轉頭進了臥室,過了會出來,至於地上嚇暈過去的男人,離殊看都沒看一眼,張丘也不想管,小孩子是無辜的,這種大人可就是死有餘辜了。
樓底下燈熄滅了,村子裡的狗都安靜了,眾人互相看了眼,背著包悄悄默默的從院子出去,開了車直接往山丘上去。
張丘看了眼時間,正好是晚上十一點四十。
淩晨下坑,陰氣不會太足吧?
裴青一聽陰氣足就誇好,正適合鈴鐺,這點好啊!
張丘無言以對,看了圈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瞎操心,旁邊離殊說:別怕,有我。
開著車的裴青頭也沒回笑著說:你家離殊挨了九道天雷可不是白挨的,現在就算什麼九尾火鳳都不敢正面明著來,下個坑還不跟逛個花園一樣,白天回去還能吃大嬸的雞湯泡米飯。
說起燉土雞泡米飯,車裡的鈴鐺和小僵同時舔了舔嘴唇,張丘看的發笑,摸著兒子腦袋。
車子往上去,開車的裴青突然將車燈關了,前面有人。
張丘看了眼,前面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但他信裴青不會亂說,將車窗打開仔細聽了會果然有聲音。眾人互相看了眼,想著前面有可能是九尾火鳳的人,於是將車靠邊停在隱秘處,反正距離也不遠,背著包走過去也成。
聲音越來越近,遠遠看過去幾個人打著手電筒在找什麼。
不是說就是這裡?信到底准不准?
劉軒是這麼說的,他奶奶的,要是沒有東西,我非得扒了那小子的皮,一個破地方就賣我們這麼貴的價錢。
你少說兩句,萬一是真的,三千萬可就到手了。
三千萬老子都不知道怎麼花,不過大哥你說那不死藥是不是真的?這玩意要是真的可比三千萬值錢多了。
你小子想長生不老?嗤,秦始皇都沒享受過,這亂七八糟的還不如錢來的實在,行了趕緊找——”
大哥,找到了,果然有個洞,可能就是劉軒那三人挖的。

沒想這劉軒挺雞賊的,自己不想幹要撤走了,還能拿著地方在撈一筆,張丘對這個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是劉軒先找到的。
前面窸窸窣窣的聲,應該是那幾個土夫子下坑,偶爾還能聽見長毛粽子什麼的,看來劉軒這傢伙也算是有良心,雖然賺錢但該提醒的都說了。
咱們也走吧。
離殊扛著小僵,幾人快步的跟在後面,地面上黑漆漆的洞口泛著潮氣,有新鮮的泥土翻過,應該是剛才那批人的,他們跟著往下走,經過前面人的加寬,這次倒是很順利的進了坑。
細長的甬道,牆體是夯實的黃土磚,張丘也算下坑豐富有經驗了,這種窮酸的規格,怎麼看都不像是秦始皇陵,長沙地主家都比這個要氣派。
也不見得,記得我之前說的龍背脊麼?張于水盯著牆體,說:龍頭斷了,這裡應該是陪葬區,還是低等的陪葬區,真正主眼應該在斷掉的龍頭位置。


第九十九章 九尾火鳳七
那要上去找?按照張丘思維,從地面上高空俯視整個山丘比較好找些。
張于水笑了下,既然說下坑,怎麼可能沒有做足準備功夫。說著從包裡翻出一張手繪地圖,圖紙畫的很粗,但卻一眼能看明瞭,彎彎曲曲的龍身盤旋,卻沒有龍尾和龍頭,只有中間部分,身體狹長互相交錯,單眼看的話根本分不清那頭是龍頭那頭是龍尾。
是兩條龍。離殊盯著圖紙說。
張于水點頭,沒錯,我後來過來了趟,從上空描出地圖,經過時間更迭,現實中地形更亂,不過主體架構還是沒有變化,按照這種葬法,一條龍身是陪葬去,另一條是主葬區,兩者交錯一步踏錯就會有機關,而龍頭的位置是故意斷掉的,只能在錯綜複雜的龍身中判斷出哪裡是龍頭。
我現在相信這裡有可能是始皇帝真正的陵墓了。張丘說。

張于水也信八九分,難就難在龍頭藏在地下,要憑著機關和陪葬區自己分辨推測,現在看來,當初九尾火鳳可能也沒在始皇帝手下占到什麼便宜,按照劉軒幾個兄弟說法,散出位置消息他自己也不確定,只是推測,秦始皇根本防著九尾火鳳。
齊西一聽躍躍欲試,這裡要比之前可好玩許多,我們趕緊走,不過走哪條路?
我也不知道,先得碰個關子才能推測出下一步。張于水也覺得有意思,像是和陵墓建造者交手一般,這次的坑不僅是體力還要動腦子。

所以現在走哪一步都是無所謂的,先要踏出去再說。
張丘見離殊看他,連忙擺手,我可不說走哪條了——”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遠處尖叫的聲音,是剛才那夥土夫子?
過去看看。離殊說。

現在有人替他們探了第一道關卡,眾人腳步快速的跑了過去,甬道狹長又漆黑,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黑暗中視物不是什麼問題,前面光線混亂,應該是那群土夫子手電筒掉在地上,幾人隱藏在黑暗中,那群土夫子進了間陪葬室,墓門大開。
老大救我、救我。
別喊,抓緊。

張丘看過去,對方應該是踩到了活動板掉了下去,上面有人緊緊抓著,沒兩下往上拽,眼看就要上來,突然掉下去的那個人眼中帶著驚恐,面上猙獰,喊道:有東西在吃我,有東西,快快拉我上來。
快拉!地面上有人剛說完,頓時大叫一聲,快鬆手、快鬆手。
別,救我,救我——”

以他們站的角度,張丘只能看到本來露出地面一個腦袋的男人面目猙獰的瞬間掉了下去,空氣中聲音靜止,很快聽到吧嗒一聲,聲音略微清脆,應該是剛剛那個人掉了下去,不過聲音有些奇怪。
張丘皺著眉,還未小聲詢問怎麼回事,就聽地面上面三人往後跌坐兩步,尤其剛剛拉人的人胡亂的抓著胳膊。
剛、剛才是什麼東西?
蟲、蟲子?
不是,是花,會吃人的花,老大你剛看見了,就那麼會功夫,連人帶衣服吃的只剩一副骨頭,如果不是我鬆手快。拉人的漢子想都不敢想後果,剛才他看的真切,底下黑乎乎的綻放著妖豔的花,一點點將人啃噬乾淨,胡亂將衣袖遮蓋住手腕,剛剛好像有什麼液體濺了上來,沒事的,沒事的,是他的幻想,什麼都沒有。

另外一個打頭的喘著粗氣,過了會呸了口說:真太娘的邪門,不過這也說明地方有可能是對的。見另外兩人想打退堂鼓,頓時喝了聲,說:做咱們這行的就是拎著腦袋掙錢,三千萬還想不想要了?這樣,再往裡走走,實在不行摸上兩件寶貝也夠我們過幾年了。
我看這樣行,這個墓太邪乎,咱們拿了什麼陪葬就撤。

三人一商量沒道理白下來一趟,長生藥拿不到別的總歸能有,避鬼似得趕緊逃離了這間陪葬室。
張丘見三人慌亂逃走,幾人才現身,地面上的活動板已經合上了,整間墓室很簡陋,黃圖夯的牆面,我剛看到好像有花紋,手電筒。從包裡翻出手電筒,光線照在牆壁上,很快一層層淺淺的花紋顯現出,整個花開綻放的很大。
以前也有人來過。張于水小心環顧了圈,地面上有掙扎的痕跡,有的很新是剛才那些人造成的,有的很淺不知道什麼時候造成的。
齊西蹲在剛才活動板伸手在哪摸,旁邊齊止戎踢了腳,齊西懵的轉頭看向齊止戎,意思怎麼了。
小心,底下有問題。齊止戎覺得自己簡直在看孩子似得。
喲,小戎戎原來是關心我的,放心這什麼爛花還想吃大爺我,想得美。齊西笑嘻嘻的說,見齊止戎不高興,立馬收了手,說:好了,不碰了。
話剛說完,只聽哢的一聲,板子已經掉了下去。
張丘幾人回頭看齊西,齊西聳肩,一臉無辜說:豆腐渣工程,不怪我。
齊止戎已經將人拉到旁邊了,離殊打著手電筒往地下照,光束掃過,一朵紅到發黑的花朵縮著花葉,一點點的啃噬著一截白骨,那樣子就是人的腿骨,被光束掃到抖了抖葉子,突然猛地整個縮起的花瓣大大張開,裡面一堆骷髏,像是在示威。
張丘嚇了一跳,這花像是成精了,見他害怕還抖了抖葉子,特別嘚瑟那種。
這麼囂張的花妖我還是第一次見。張于水見下邳惠王剛往後躲了下,顯然也是被嚇著了,從懷裡摸出張符紙,砰的扔了下去直接焚盡,回饋你的禮物。
符紙沾到花葉慢慢腐蝕泛黑,葉子一點點縮了起來,像是夾起尾巴做人似得。
現在問你,走哪邊?
底下的花葉子向前方擺動,就是剛才那群土夫子走過的地兒,張于水笑了下,死性不改的傢伙。手中又掏出張符紙,張丘明顯看到花害怕的瑟瑟發抖,看樣子這玩意剛才沒說實話。
還真成精了,但可能沒有機緣,還是一朵花,未化成人形。
花葉子又往後方抖落,張丘覺得這次應該是對的,二哥卻將符紙扔了進去,搖頭說:這東西很狡猾,都是錯的,我們現在還在陪葬區的龍身上,這裡一定還有別的路。
爸爸,這裡會動。小僵突然脆生生說。

張丘回頭一看,他們一群人在跟花說話問路,他家小僵頂著小緋在玩一扇活動門,就在刻著花紋的牆壁上。
還是小僵厲害。張于水笑著說,我們想的太複雜了,小僵這歪打正著的正好。
裴青說:不管了,先進去看看。
一牆之隔,天差地別,甬道狹長但用的青石板鋪路,在底下張丘方向感很迷糊,東南西北分不清,尤其這個青石板甬道七拐八拐的,走了很長時間,終於到了一間陪葬室,門一推開竟然又是黃圖牆壁。
轉回來了?
張于水掏出圖紙在上面寫寫畫畫,張丘看了眼竟然是他們一路走的地方,二哥竟然能推測出他們現在處於哪個地方,龍腹,這兩處疊合,這間墓室是個關鍵,應該有兩條路。
有動靜。離殊突然說。

幾人貼著牆,墓室過道淩亂的腳步聲。
張丘小聲說:剛剛那三人土夫子?
不是,門外的人會點功夫。離殊側耳聽了下,笑了下,老熟人。

張丘見到離殊這個笑,默默為對方點蠟,小聲說:杜橋?
不知道。

張丘一個眼神,離殊笑著低聲說:火鳳身邊的味道,腐臭味。
跟狗鼻子似得。張丘剛說完,抬頭就看到離殊笑盈盈的看著他,頓時默了下,我現在收回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離殊垂著腦袋湊了過去,張口輕咬了口張丘耳垂,狗?嗯?

好我的大爺,我錯了還不行嗎?!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往他們這邊來了,張丘小聲說:怎麼辦對方過來了?環顧了圈,整個墓室除了幾口棺材外就沒什麼可擋人的了,他指了下棺材,意思躲進去,換來大家都很嫌棄的目光。
離殊笑了下,隔壁。張丘恍然大悟,可以躲到活動門後面,已經被離殊抱著快速閃到對面了,只聽離殊低聲叫了小緋,一縷縷紅霧將他們包裹起來,張丘知道這是隔絕他們的氣息更好偷聽。
不過是同時,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
杜小姐現在安全了,你、你們倆把石門關上,別嚇著杜小姐了。
杜小姐?杜雨?
張丘眼裡閃過疑惑,杜雨明明已經死了,難道九尾火鳳有什麼手段能讓杜雨復活?正想著,外面又說話了,聲音壓得很低,如果不是他們耳力好根本聽不到。
可能不是這裡,有可能在鳳翔,主人現在身體急需——”
在找。

這聲音很低,雌雄莫辯不像是女孩子也不像是男人,可能就是剛才打手說的杜小姐,果然剛才的打手叫了聲杜小姐,說:這群長毛僵屍怎麼守在外頭,杜小姐您別怕,我們兄弟一會想辦法解決了。
你去。

還是剛才那道低沉的聲音說,最先說話的男人嗯了聲,石門響動,打手們紛紛亂叫為什麼開門和打鬥聲,霹靂巴拉一頓,聽的出對方打的並不輕鬆,過了會男人又說:現在可以了,我們繼續還是去別的地方。
外面頓了下,剛剛的杜小姐說:再找找。很快腳步聲響起,外面的人都走光了。
張丘戳了下離殊,不要以為他不知道離殊剛才吃他豆腐了,什麼時候了這是看准了他不敢吱聲,哼!
離殊笑了下,眾人從裡面出來,外面淩亂,地上還有幾具長毛粽子,這間陪葬室不大,只擺放了幾具棺材,什麼陪葬品都沒有,一覽無餘,張丘將目光放在了棺材上。
暗門難道在這裡?他想起上次去晉惠帝墓中的棺材暗道。
齊西這會也不嫌棄髒了,率先去翻棺材,結果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不由說:沒有,難道猜錯了?
等等。張于水圍著棺材走了兩步,五具棺材。
我認識數,是五具沒錯的。齊西很認真說:我真的翻得很認真,裡面什麼都沒有。

張于水搖頭,不是說這個,是陣法,沒想到這小小的墓室裡竟然還擺了個障眼法。這五具棺材看似擺放的很隨意,但剛剛齊西將棺材蓋翻落在地,正好對上一方,從包中掏出羅盤,張于水圍著棺材走了圈,最後定在棺材蓋正指的方向。
二哥你說這道門?張丘看了眼門外,還是黃土夯實的甬道。
是也不是。張于水賣了個關子。
下邳惠王眼裡帶著好奇,問:到底在哪?
門外黃土牆上,走了。張于水收起羅盤率先拉著下邳惠王往出走。

陪葬室墓門正對著的黃土牆壁看上去跟別的地兒沒什麼區別,連一條縫隙都沒有,張于水在牆上摸了下,封實了。既然是封實了就是不想讓外來者進入,這就是真正的墓門入口。
離殊一手放上去,看上去輕輕鬆松,只聽哢的一聲,整個牆壁在震動,牆體上掉了不少黃土,哢哢哢的一扇門出現在他們眼前。
進。離殊帶著張丘率先推門而入。
相比外面臭烘烘到處都是僵屍屍體和黃土土的牆壁,裡面簡直是天壤之別,細膩潔白的白玉打磨的甬道牆壁,腳下是青色的大塊石板,整個甬道寬敞,雕刻著祥雲圖騰,延綿至盡頭,像是駕著祥雲通向天際一般,這就是象徵死後成仙不死不老的想法。
果然,找對了。張于水興奮的說。
小僵露出小虎牙,眼裡都是星星,現在特別崇拜二伯伯,他以後也要像二伯伯一樣做個厲害的神棍。
張于水可不知道小僵怎麼想,現在就跟公孔雀似得跟下邳惠王面前顯擺自己實力,下邳惠王笑盈盈的跟誇孩子似得,張丘還是第一次見他二哥這麼幼稚,不過有二嫂樂的陪著玩,挺好。
剛剛聽外面說,九尾火鳳身體真的像閻王所說很不好,現在應該急需裡面的東西,只要我們搶先拿了東西,然後在散出風聲,專門設到某個地方直接一鍋端了。不過轉眼間,張于水已經想到了一系列後面的坑。
張丘一想確實如此,現在火鳳躲在暗處,身體有問題不能硬面正杠,但耐不住人家冷不搜的放冷箭,這樣日子還過不過了,還不如主動出擊挖坑埋人,他們一直想做主動方,但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就看這次了。
眾人沒什麼意見,當務之急先找到九尾火鳳需要的東西,或許是不死藥,也許是別的,但不管怎麼樣,他們先一步進到了皇陵中。
中途遇到不少機關陣法暗器,但這些對於經常下坑現在又成神了的離殊來說根本小菜一碟,很快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天宮門口。
氣派的白玉雙門上秦篆氣派的雕刻著天宮二字。
張丘一眼就認出這字跟傳國玉璽底下的字跡一樣,是李斯的手筆,看來這裡就是真正的秦始皇陵。現如今的世界八大奇跡之一的兵馬俑並不是秦始皇真正的陵墓,外界傳言是秦始皇為自己打造的陪葬區。
後面也有別的皇帝按照陪葬區建造皇陵,但基本都是在一塊地方,碩大的土丘下面跟小型別墅似得劃分整整齊齊,捏幾個人俑陶俑當僕人五畜,但都是環繞著主墓室。而秦始皇陵不是,不局限巴掌大的地方,東修建一處,西邊在弄處,說是陪葬區,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陣讓外人不知道真正的皇陵到底在哪裡。
這樣的做法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為了防九尾火鳳。
玉石門又高又寬,門本身厚重,張丘推了把紋絲不動,裴青不信邪又推了把,門照舊沒有動靜,齊西笑嘻嘻的說:裴青你是不是沒吃飯啊?看我的。
門照舊沒動,裴青嗤笑了聲,說:你行啊!門沒動。
氣得齊西哼唧了聲,動手就脫衣服,看樣子是想原形上,旁邊離殊說:門厚兩米,裡面還有東西頂著。
哈哈哈,我就是覺得熱想涼快涼快。齊西一聽頓時不脫衣服了,他可不想自己漂亮的角被撞壞了,轉頭笑嘻嘻說:不然一起上。
沒用。離殊指著上方天宮的牌匾,李斯的字。
你是說傳國玉璽。張丘瞬間反應過來,難不成那還是把鑰匙?可他在門上四周找了圈也沒有插鑰匙的痕跡,玉石門光滑,兩門之間縫隙都很小,門上的牌匾也是渾然一體的雕琢,就算拿了玉璽怎麼用?

離殊知道張丘想什麼,說:門要從裡面開,準確來說是禦鬼兵符。
裡面也有守衛的陰兵,有了兵符才可以吩咐陰兵打開大門。張于水這會也想明白了,問問黑錢好了。

張丘想到黑錢臨走前遞給他們的名片,幸好讓小緋幫忙拿著,這會拿出來燒掉,結果半天遲遲沒有動靜,小緋見爸爸們盯著地上燒成灰的紙片看,想了下,吧唧,紅色霧氣又往地上吐出一張來,意思別傷心盯著看了,你要,我這兒還有沒燒著的,都給爸爸。
是白生生的。張丘一看,想著都是底下的找白生生也行,到時候讓幫忙通知下黑錢就好,反正白生生這人只要錢給到位了就成,挺愛崗敬業的。
於是立刻將白生生的名片燒了,等了幾分鐘,背後有人突然說話。
這次的地兒倒是稀奇。
張丘回頭一看,竟然是剛剛找了半天都沒出現的黑錢,他以為是黑錢有事耽擱現在才來,就說:早知道你來了,就不找白生生了。
如果不是小白硬要爬起做業務,我才懶得過來。黑錢一臉被打擾的表情,張丘瞬間就知道自己想岔了,他們好像打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果然黑錢快速的問:什麼事,說吧。

一向什麼時候都笑眯眯的黑錢竟然會巴巴的催著他們,可見真是趕著回去。
借兵符一用。離殊說。
張丘還想著兵符是底下的寶貝,也許黑錢還要回去批條子什麼的,沒想到黑錢竟然說:我當什麼事情,接著,不著急還。
離殊手快的接住黑錢拋過來的木盒子。張丘一看,地上哪裡還有黑錢,這人急謔謔的給了東西就撤了,想也知道趕著做什麼去了。
不過白生生果然是愛崗敬業,這種時候都想著忙公事,是該給黑錢點蠟了。


第一百章 九尾火鳳八
離殊手握兵符,說:開。
兩扇白玉門緊緊關著,半點動靜都沒有,張丘狐疑的看了眼,該不會是猜錯了?
你以為是芝麻開門呢!張于水指著門,笑著說:太厚了,起碼給點緩衝時間。

張丘仔細聽,什麼動靜都沒有,過了可能三四分鐘,只聽到嗡的鈍鈍聲,兩扇玉門緩緩的打開,不過一條縫,橘色的光灑了出來,等門開的越來越大,兩扇大門後有兩列士兵,穿著盔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裡握著長槍,蓄勢待發的守護著天宮。
幽幽的天空,泛著星星點點的光,延綿在空中懸浮的油燈還亮著,照耀著整個天宮景象。
爸爸好漂亮啊!小僵抬著腦袋呆呆的看向上面,有星星。
天宮頂上幽藍不斷流動著金色的光點,被滿室的油燈點綴下,真的像是星星一般。他們站在門口,腳下是巨大的深坑,而氣派恢宏的宮殿漂浮在遠處,底下還有潺潺不斷的水流聲,天梯橋將入口與宮殿連接,所有的士兵手持武器整齊的懸浮在宮殿四周,肅穆威武的看守著宮殿中的主人。
據說東海有鮫人,煉起油脂,做成油燈,點燃後千年不滅,後來史記中也有撰寫猜測始皇帝陵墓,據傳不滅的鮫人油燈,金沙滾滾流動,形成璀璨的星空,成千的精英士兵守護,後來別的皇陵中珍稀寶物,但在秦始皇陵中不過爾爾,金銀俗物,即便是大門都是用的上好的白玉,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麼大的。
最令人著迷的自然是進到這個空間,真的像是進入了天宮,漂浮的橋與懸空的宮殿,這種反科學的建設,張丘還是在蠶叢路時看到過,不過這裡要氣派恢宏許多,眾人站在橋頭,撲面而來的肅穆,讓人不敢在此造次。
這才是真正的秦始皇陵。
過去看看。離殊率先打頭。
張于水想了下,說:這裡的東西儘量不要移動,漂浮懸空應該是有什麼東西支撐著。
萬一我們要找的就是支撐這些的呢?齊西唱著反調問。

那就拿唄!張于水笑眯眯的說:反正你有翅膀,到時候記得駝上我。
齊西笑嘻嘻的說:現在知道哥的翅膀漂亮了,沒問題沒問題。
眾人說著話,離殊打頭率先踏上橋,張丘拉著小僵的手,橋下是深淵黑漆漆的雲霧繚繞看不清底下有什麼,只能聽到潺潺水流聲,橋和宮殿就這麼漂浮著,踏上去就怕這橋會突然掉下去。
顯然張丘是瞎操心,橋身很平穩,一直到宮殿門口也沒什麼機關。
大殿燈亮著,幾人到了門口互相看看,張丘說:敲門吧。
敲什麼門,你還指望裡面有人跟你互動開門啊!齊西吐槽。

張丘覺得自己被這宮殿影響了,還真不敢造次,連忙說:你就當尊重尊重人家,咱們到人家地盤做客,客氣沒壞處的。說完砰砰輕聲敲了兩下,不好意思打擾了啊,我們必須要拿件東西的。
齊西聽的直笑,說:小丘丘你也太逗了,跟個沒影的死人說話,也許這裡面的人早都投胎幾千次了。
話剛落,緊緊關閉的兩扇門突然緩緩地打開了,嚇得齊西一跳,張丘也有點毛毛的,這座皇陵真跟以前下的別處不一樣,處處都讓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
整個宮殿燈火輝煌,裡面擺設顏色一律的黑紅兩色,顏色發沉顯得十分肅穆,大殿兩邊是坐墊和矮幾,旁邊還有九鼎編鐘,應該是始皇帝平日接待大臣宴會的地方,張丘發現這裡桌子一塵不染,坐墊是精美的刺繡,陣腳密實,千年了竟然半點腐化都沒有,這裡的一切像是主人日常還在使用似得。
咚咚咚——”
沉沉的鐘聲突然敲響,張丘一個激靈,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宮殿突然一群太監貓著腰,手中舉著託盤魚貫而入,張丘明顯能感到他們幾人神色立刻戒備起來,但這些太監像是看不到他們似得,擺放好託盤中的東西,立刻就離開了。
張丘拿不住主意,小聲說:這群太監是以前的幻境吧?從頭到尾都沒看過他們一眼。
齊西剛松了口氣,環境就好,一切都是假的,不然還挺滲人的,就聽離殊說:不像。
沉沉的鐘聲切換成悠揚清脆聲,一群歌舞姬緩緩入場,這些舞姬身姿婀娜,伴隨著悠揚的編鐘聲變幻著動作,十分具有古韻。
幾人卻沒有心思欣賞,沒多久一曲結束,舞姬退場,整個宮殿又再次恢復寧靜。
張丘卻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表像,更加戒備了,幾人站在中間,矮幾案上還有剛才太監準備的酒水杯,張丘數了下正好是他們的人數,連小緋和小粉龍蛋都有。
離殊顯然也注意到了,看向宮殿正上方空無一人的座椅,冷聲道:還不現身?
明明上方空無一人,張丘看向二哥,張于水搖頭表示他也沒看出上面有鬼坐著,只聽殿裡突然響起一聲沉笑聲,聲音來源赫然就是上方空無一人的座椅處。
是酒不好喝,還是舞不好看?
空蕩蕩的座椅上突然顯現出一個人影,一身黑色袍子,斜眉入鬢,鼻樑筆直,年輕又霸氣,眼神鋒利的盯著他們看,而後微微蹙著眉,聲音冷冽,說:你們打擾了寡人的休息。
你已經睡了千年。

張丘注意到離殊說千年時,對方眼神變了下,但盯著他們的眼神還是很尖銳,離殊冷冷的回敬回去,兩方對峙,大殿裡安靜異常,許久,對方突然笑了。
其實我們也不想打擾你休息的,呃,我們需要借你一東西用一用,用完保證還。張丘見對方收斂了剛才的威壓氣勢,連忙打著商量說:我們也可以給你提供幫忙的。
寡人何需你的幫助?嬴政眼裡沒有笑意高高俯視著下面這群人。

離殊笑了下,張丘一看就知道不得了了,一會要是打開先抗小僵閃,就聽離殊說:你的陰兵兵符在我手裡,你除了在這地下當皇帝,出了外面只是一隻鬼。
別別別,別打架,有話咱好好說。張丘覺得他家小叔叔簡直是往人要害捅,人家始皇帝也沒說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剛說完就察覺到頭頂目光不善,抬頭果然他家小叔叔笑眯眯的看著他,心疼?

臥槽,這吃哪門子醋啊!
張丘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就差指著天發誓了,上方的始皇帝沉默了會,突然開口道:朕的扶蘇可繼承了朕的皇位?
胡亥繼位,稱胡二世,秦亡。離殊簡明扼要道。

張丘簡直都不想看上面秦始皇的臉,不過對方的抗打擊能力顯然比他這種小老百姓要強許多,頓了會問他們要借什麼東西,這可難著他們幾個了,也說不清楚。
不死藥,或者別的。張于水想到了,連忙說:你應該見過一個道士或者別的神秘身份,這座陵寢你也是懷疑避著他的——”
九尾。
對,就是九尾。

秦始皇從上方一步步下來,說:朕早知他有問題。已經到了離殊面前,手中突然多出一個木盒子,你們要的應該是這個,徐福進獻上來的,傳說中的不死藥。
既然有不死藥你都沒吃?張丘十分好奇。

徐福與九尾一樣別有用心。嬴政目光冷了幾分,卻不再提這個問題,直接了當說:盒子可以給你們。
張丘趕緊道謝,真是太感謝了,用完就還給你。
什麼條件。離殊問。張丘這才明白過來,秦始皇不是白給他們東西的,就聽對方說:找到我兒扶蘇。

張于水覺得話要說在前頭,我們確實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幫忙,但是秦朝距離現在已經千年了,扶蘇公子或許早都投胎輪回幾百世了。
無礙,朕只要找到他就可。嬴政將木盒子拋給離殊,率先往殿門口走,頭也不回說:跟上。

張丘跟著後面,小聲歎息說:不愧是第一個皇帝,就是牛啊,這氣勢。
你也挺牛的,一直作死。齊西笑嘻嘻的拍著張丘肩膀,指著離殊,勇士啊!

張丘都不想回頭看離殊的臉,他真的只是簡單的崇拜歷史人物而已啊!!!
從宮殿出來,厚重的白玉門緩緩合上。他們從坑下出來時已經天際泛白了,穿過陪葬區時還碰到了第一次下坑的三個土夫子,這三人窩在一處側室捧著金珠玉器笑的合不攏嘴,紛紛說發了,見財眼紅自然不可能就此罷手回去,其中一人說:這個破陪葬室都這麼豐厚的東西,老大裡面更別提了,咱們既然到了好好撈一筆,沒准這輩子躺著什麼都不用幹了……”
確實離躺著不遠了。秦始皇盯著三個土夫子消失的方向淡淡道。

張丘聽出裡面的意思,只有死人躺著什麼都不用幹了,有句話說不能當要死的鬼,這三人現在就是他們勸可能都沒用,鐵了心的救不會來。
車上有穿著古裝袍子氣勢非凡的秦始皇,自然不可能回大嬸家了,路過時張丘下了趟,將紙條和錢放在一起塞到門縫中。他們走後沒幾個小時,天亮了,大嬸隔壁院子突然響起一陣嘹亮的小孩哭喊聲,村民破門而入才發現隔壁王癩子喝醉酒躺在院子裡睡了一晚上,等發現人已經凍成硬冰棍了,屋裡只剩一大一小倆光頭孩子。
可憐喲。
可憐什麼,按我說就是報應。
行了行了,死者為大少說兩句,這倆孩子現在怎麼辦 ……”
王癩子不是還有兄弟姐妹麼,問問唄。

張丘一行人此刻已經回到了別墅中,簡單熱過速食的早餐,眾人吃過先休息會,張丘帶嬴政挑了間房間,臨出門時,嬴政問他有沒有史書。
東西有,算了你自己看。張丘想他要是秦始皇自己好不容易統一的國家,剛一死沒多久國家就沒了,指不定要吐血成什麼樣子,不過這話他不好說,從書房找了幾本書遞了過去。
嬴政翻了兩頁,眉毛微微蹙起。
張丘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簡體字,現在都這麼用,就算是繁體字也跟你們秦篆寫法不一樣 ……”
朕知,退下吧。

張丘:……
等他回到房間,門砰的突然緊緊關上,頓時雞皮疙瘩起來一胳膊,離殊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舔了下牙齒,張丘發誓他看到了離殊牙齒泛著鋒利的冷光,這是要想著怎麼把他拆著吃啊!
看來慫包很期待啊!興奮的渾身激動。
離殊你瞎啊!我這是害怕的在抖!!!


第一百零一章 九尾火鳳九
一睜眼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唔。張丘翻了個身,渾身酸軟的哼了聲,胳膊撐著爬起來,隨手套了件T恤,就聽到噠噠噠的跑步聲往這邊過來,不用看都知道是小僵來了,果然小僵懷裡抱著小粉蛋,腦袋上還頂著小緋,速度很快的沖過來撲在他的床上,後面還能聽到二哥火急火燎的聲音,小僵別跑這麼快,摔著了。
這是擔心小粉蛋摔著了。
小粉喜歡這樣玩不會摔的,有弟弟。小僵挺著小胸脯說,腦袋上小緋露出一排糯米牙,慢吞吞的說:不會摔的,二伯伯。
張于水還是心有餘悸,伸手要接小粉蛋過去,結果小粉蛋亮了下,頓時大驚失色。
張丘也害怕小粉蛋被他家小僵搖散了,湊過去看,誰知道小僵指著小粉蛋說:小粉說好玩,還要繼續的二伯伯。
小僵說完小粉蛋又閃了下,像是應和小僵哥哥的話。
張于水將一顆蛋翻來覆去檢查了遍,最後確定真的沒什麼,就將小粉蛋還給了小僵,行吧,去玩吧。
小心點。張丘見他二哥不放心的臉補充了句。

小僵嗯了下,抱著小粉蛋說了句弟弟抓好,上面小緋用紅霧裹著自己和哥哥頭髮,就見小僵跟個小瘋馬一樣噠噠噠的又沖出去了,張于水抬腳要走,回頭又看了眼床上頂著雞窩腦袋的張丘,笑眯眯的說:很激烈嘛!
等人走完了,張丘一低頭,T恤領口不算低,密密麻麻的紅痕從脖頸一直延續到衣服底下,想到昨晚離殊的狠勁兒,不至於的,吃醋吃成這樣,雖然心裡這麼嫌棄,但臉上笑的跟朵花似得,還挺享受離殊為他吃醋的樣子,不過偶爾來一次還好,經常的話小命不保啊!
套了長褲洗漱完,出門就碰到秦始皇,張丘嚇了一跳,對方大變了樣子,繁瑣精緻的長袍成了現代裝束,深灰色的高領毛衣,休閒褲子,穿了雙毛茸茸的拖鞋,看上去閒散舒適,像是一個精緻的貴公子,但誰也不敢小覷。
對方看了他一眼,對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張丘頓時有種做夢的感覺,秦始皇在他家啊!
早飯是二哥和裴青幫忙弄的,秦始皇先入座,齊西笑嘻嘻的伸手拿了個軟騰騰的白皮包子,張丘注意到秦始皇眉頭微微蹙起,尤其見到他們一行人都同桌坐下後,眉頭簡直能夾死蚊子。
離殊拉著張丘坐下,遞了個包子過去,張丘接收到離殊的包子,頓時想到昨晚的瘋狂,趕緊低頭吃包子,不敢在看秦始皇了,離殊這個大醋桶。
一頓早飯,下邳惠王與秦始皇倆人真是淋漓盡致的體現著古人貴族的風範,張丘啃的一嘴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副樣子沒眼看,轉頭就看到他家小叔叔眼裡帶著笑意望著他,簡直肉麻兮兮。
開心。
吃過早飯,張丘接到他媽電話。
明天就年三十,你年貨準備了嗎?北方說是吃餃子你會不會包?還有初幾回來 ……”
張丘才發現一晃眼已經到了年關,他們家什麼東西都沒準備好,正好吃過飯眾人閑著沒事幹,提議大家一起去超市買年貨好了。
齊西愛熱鬧先贊同,齊止戎並不想出去,猶豫了下拒絕了,狗腿齊西立刻表示他太紅了,現在去超市害怕被認出他們走不了之類的,反正一句話就是要留下來。
張丘看到齊西滿臉的小心思還有什麼不懂的,大家心照不宣,到了秦始皇,張丘以為對方會反對,畢竟剛剛吃飯同桌都有些不適應,沒想到對方爽快的點頭。
雙齊不去留下看家,其餘人收拾了下去超市,張丘對著他媽剛說的單子買,什麼瓜子花生糖八寶飯速凍餃子 ……
買什麼速凍的,大過年的我包。裴青爽快的說:別的菜我可能不怎麼拿手,包餃子這可是一絕。
哥哥好棒。鈴鐺捧場王。

買個菜都能吃一嘴狗糧,張丘放下手裡的速凍餃子,就聽裴青笑著說:我和鈴鐺去買餃子餡要的菜,這些你們不管了,等不到我們先走也成,放心不會走丟的。
當不知道裴青打什麼主意好了。
最後裴青和鈴鐺也混在人群中消失了,過了會二哥也帶著二嫂不見了,來時的一群人只剩他們一家四口和秦始皇了,從進了超市秦始皇就一直沒怎麼說話,姿態閒適的走在後面,沒有說過一句話。
張丘覺得這人身上有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不管是什麼境況,沒人敢對他生出同情來。
買糖果時小僵眼睛都閃閃發光,兩顆小虎牙現在可一點都不可怕,跟個小松鼠似得萌萌噠,脆生生說:爸爸,這個糖果看起來好好吃,爸爸還有這個也很漂亮,這個是粉色的弟弟喜歡,這個要給小蛋蛋,還有鈴鐺哥哥的小龍龍。
他的小夥伴倒是一個都沒算漏,連鈴鐺肚子裡的都有份。
張丘摸著兒子腦袋,過年就是這樣,口袋裡的錢像是大風刮來似得,沒花光就使勁的買買買,大手一揮,特豪爽說:都買。
小僵興奮的都蹦躂起來了,張丘跟兒子還有離殊一起採買,最後一輛購物車不夠用,直接兩輛,到了結帳時小僵還意猶未盡,張丘感覺自己又發現兒子的奇特愛好了。
誒,秦始皇呢?結完賬張丘才注意到秦始皇不知道什麼時候沒跟在他們後面。
離殊推著購物車,將袋子往車子後備箱裝,說:不用管他,丟不了的。
也沒個手機還不會認識路,我們找找吧,好歹人家也借了咱不死藥。張丘幫忙遞東西,笑嘻嘻說:你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者說我和秦始皇也沒什麼的。

離殊看了眼張丘,頓了下說:好吧。轉頭關上車門,單手抱著小僵,爸爸帶你喝果汁。
好呀,弟弟要草莓汁。小僵舔著虎牙說,小緋從他軟絨絨的帽子上探出個腦袋,點著腦袋,爸爸,我要喝。

張丘一看小緋心情就特別美麗,本來說好去找秦始皇,現在看還是先買果汁。
倆人往超市下的咖啡店走去,小僵指著玻璃窗裡,說:爸爸,是不愛說話的叔叔。
什麼不愛說話——”張丘一看,裡面坐著的竟然是要找的秦始皇,對面還有兩個妹子,桌上放著咖啡,兩個妹子不停說著話,秦始皇什麼也沒說只是坐著聽妹子說。扭頭看向離殊,你知道在這兒?

離殊挑了下眉,你說呢。
性感帥氣的一塌糊塗,張丘頓時就忘了要說什麼了,跟著離殊進去,還未走進就聽到秦始皇對面的妹子在說:“ ……真是可惜,扶蘇公子就這麼死了,我覺得扶蘇真的很崇拜愛慕他的父皇。
雖然這麼說不怎麼好,但是我覺得始皇帝也是個渣渣,這麼對待公子扶蘇。
忘了我們是站父子CP的?

說父子CP的妹子說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秦始皇,發現秦始皇對此沒什麼表情,松了口氣,甜甜的說:你對公子扶蘇很好奇呀!到了中午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去聊聊的。
不必。秦始皇看了眼遠處,張丘,這桌結帳。

張丘愣了下,沒反應過來點頭,那桌妹子等反應過來秦始皇已經走到他面前,點了下頭說:謝謝。剛剛被當做服務員錢包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掃光了,不過他注意到秦始皇面色有些冷,應該是在生氣?
替妹子那桌結了賬,給兒子們也買到了粉粉的草莓奶茶,小僵抱著超大杯,握著吸管先往口袋塞,小緋露出個小腦袋美滋滋的吸了口,小僵巴巴的問:弟弟好喝嗎?
小緋點著小腦袋,看樣子是美的冒泡了,小僵樂的比他自己喝了還開心,握著吸管自己喝了口,高興地就差身後有根小尾巴搖晃了。
離殊抱著兒子眼裡也帶著笑意,一家四口出門就看到秦始皇站在門口,對方見到他們也沒說什麼,等上了車後,秦始皇聲音有些沙啞,說:張丘,幫朕找到扶蘇。
張丘透過後車鏡看了眼後面坐的秦始皇,對方閉著眼表情淡然看不清什麼,不過下意識覺得剛才那倆妹子一定說了扶蘇的死,秦始皇聽到自己大兒子死的這麼慘應該挺傷心的。
回去我問問白生生。至於黑錢還是算了,這傢伙跟他舅舅一樣不靠譜。
秦始皇沒有說什麼,不過張丘能感受到對方的急切,也怪他沒早點辦,到了家,離殊卸東西,他先燒了白生生的名片,這次是白生生出現的,走路樣子有些奇怪,嘴角還破了皮,見到他看板著臉摸了下嘴角,公事公辦的說:什麼事情,現在是我休假時期,辦事情價錢雙倍。
你嘴角是被黑錢咬的吧?張丘逗著白生生,這人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好像讓人欺負,不過現在黑錢不在只能暗搓搓的逗。

白生生咬著牙,有幾分兇狠,什麼他咬的。
難道不是?張丘敢以他跟離殊的床上羞羞羞發誓,這傷口絕對是親親是太激烈嗑的了,該不會白生生其實跟別人,張丘腦袋瞬間就想到了小林,這傢伙這麼大的膽,沒被黑錢打死吧?!
明明是我咬的他。白生生狠狠的說,又吭了聲,說:到底什麼事情。
張丘豎著大拇指誇了句厲害,白生生表情一下子軟和許多,給他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沖了。
想讓你幫忙查個人,公子扶蘇,看看現在情況。
白生生皺著眉,這種事情都是隱私的,怎麼能透露給你們這些生人知道,這是違反底下規定的。這規定還是他先提出來的。
是挺不好意思的,本來想找黑錢的,但想到他業務能力不如你,所以先找了你——”張丘話還沒說完,白生生露出個讚賞的眼神,嘴上說:算了,就破例今天這一次,公子扶蘇是吧?哦,那個秦朝的扶蘇,等會。掏出iPad開始翻查。
旁邊秦始皇從白生生出現一直站在旁邊,一雙眼盯著白生生手中的iPad的,白生生手顫了下,抬頭看張丘,這人該不會是想搶我這東西,我告訴你這是底下新出的,我花了好大的價錢——查到了。
在哪裡?秦始皇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霸氣。

北京,這一世家境不錯,富二代,現在北大上大二,呐你自己看。白生生被盯得有些發毛,將手裡的機子遞了過去,心想這人跟閻王那口子一樣,氣勢太足了。
張丘掃了眼,上面跟簡歷表格一樣,還有張照片,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小年輕,旁邊附著名字——文鬱,八月八號的,家庭住址就讀專業都很詳細,旁邊還有白生生自己做的備註,處女座,死時勾魂記得提醒黑不要臉的鐮刀消毒。
o()o
白生生真是愛這一行,服務業能做到針對顧客星座屬性做調整,真是棒。
你工作做的好呀。張丘真心實意說。
白生生這人對別人誇讚他別的都沒什麼情緒,唯獨兩點,一點是別人說黑錢業務能力不如他,第二點就是誇他專業了,張丘在不知不覺間兩點都戳到了白生生的點,說完就見白生生熱絡的握著他的手,說:張丘,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後要幫忙說一聲,我給你打六折。
張丘: ……
他做了什麼,讓愛錢如命的白生生要給他打六折!
不管怎麼樣,張丘對於白生生伸出的友誼橄欖枝還是很欣然的接受了,旁邊秦始皇看完將機子還了回去,張丘為了感謝白生生摸了不少小僵的糖果塞了過去,塞到一半忘了,該不會要燒給你?燒完這還怎麼吃?
不用,錢燒給我就成。白生生拿著糖揮著手很快走了。
張丘心想走的這麼急一定還有別的業務,就聽旁邊秦始皇說:朕要去北京,這一日謝謝你們。
不是,我看你不是這個意思,你沒身份證怎麼坐飛機?還有你知道文鬱——行吧,你知道文鬱住在哪。張丘見秦始皇去意已決,也不再勸,說:有什麼事可以過來找我們。

秦始皇點頭,看向外面淡淡說:他是朕第一個兒子。
張丘瞬間想到小僵,不管以後再有多少孩子,對於第一個孩子他的心情絕對是最複雜和種種的第一次都給了小僵,頓時就有點體會到秦始皇此刻心情了。
沒有拖遝,也沒什麼告別,說完秦始皇身影已經消失了。
祝你好運。張丘不知道秦始皇為何這麼執著找到扶蘇。
中午飯最後是他們一家四口吃的,到了晚上浪了一天的眾人意興闌珊的回來了,張丘見裴青兩手空空的,問:餃子餡的菜呢?他說完看到旁邊鈴鐺臉紅了,心想問菜去哪兒鈴鐺紅什麼臉。
不小心忘了,我明天一早去買,放心。裴青笑著說。
後面齊西滿臉紅光,高高興興的也回來了,見了張丘他們在,特備嘚瑟的打招呼,大家好啊!小僵今天怎麼這麼帥氣,這幾個孩子怎麼這麼招人愛的!
齊西這一下午是經歷了什麼?
張丘特別好奇,不由看向齊止戎,齊止戎神色冷漠看不出發生了什麼。
沒多久二哥二嫂也回來了,二哥喜滋滋的,旁邊二嫂臉色紅潤眼角含春,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倆人幹什麼去了,果然是春節到了,大家都很開心幸福啊!


第一百零二章 九尾火鳳十
劉軒三人回到了青島酒店,人還在,消息也放出去了,就等魚上鉤……”
年三十晚上,裴青一邊包餃子一邊說著,自從問秦始皇借了不死藥後,幾人就琢磨著怎麼給九尾下套,現在趁他病要他命好時機,張丘瞬間就想到了劉軒兄弟三人,讓離殊出馬,只讓對方透露出三人臨潼下坑消息,發現暗門但是進不去,最後匆匆出來。
你說九尾會信嗎?張丘從火鍋裡撈了顆丸子塞嘴裡,燙的呼著氣。
離殊見狀,將手裡的果汁遞了過去,淡淡說:他現在病急亂投醫,而且這三人挖的盜洞還在,又有之後他派得眼線在,只要稍微問問不怕不上鉤。
那個什麼杜小姐絕對是沒有找到無功而返,但一定會發現盜洞口的,畢竟劉軒三兄弟是個外行,打的洞不是很隱秘,即便是九尾多疑,派人查看也就知道了。
現在他們做的就是等魚上鉤,然後一巴掌拍死。
成了,裴青餃子夠了,菜都熟了過來吃。張丘招呼包餃子的裴青。
大年夜跟好友圍爐吃火鍋,還有現包的餃子,小僵可美壞了。
今年是倆小子第一次過年,張丘早上還專門帶著人買了新衣服,看著小僵穿的跟散財童子一樣,手裡拎著裴青給做的橘子燈籠,頭頂小緋,噠噠噠的往外面跑,不一會又進來脆生生喊:爸爸我的炮呢!
西安城市禁炮仗,張丘就給小僵買了盒摔炮和煙花棒,好歹過過年味幹癮。沒成想倆兄弟還都挺喜歡的,張丘還沒說話,齊西玩心大,嘴裡囫圇吞掉餃子說:走,漂亮哥哥帶你們放炮。
七喜你要臉嗎?還漂亮哥哥!後頭裴青撈出熟了的餃子笑駡道。

齊西回頭,笑嘻嘻的說:難道我不夠漂亮?!
裴青竟然無話可說,齊西懟人成功趕緊往出撤,不一會院子裡聽到響亮的摔炮聲,還有小僵歡呼聲,屋裡吃飯的張于水舉著手裡的小粉蛋,無奈說:我家小粉也想湊個熱鬧。
眾人見小粉一亮一亮閃著光,像是迫不及待要出去玩。
於是好爸爸張于水揣著小粉蛋出去玩了,沒多久炮放完了,幾個人意猶未盡的回來,張丘摸著兒子臉蛋,凍的紅通通的,不過他自己本人倒不覺得冷,小緋眼睛也亮晶晶的。
先吃飯,明天爸爸再買點。張丘哄著玩的汗津津的小僵吃飯。
小僵也玩餓了,肥嘟嘟的手小心翼翼的摸到腦袋上將小緋薅下來,好哥哥樣子說:弟弟,吃飯啦!
張丘給倆人備了小碗,從三鮮鍋撈出煮好的東西放在碗裡,小僵高高興興的埋頭吃,不時照顧照顧小緋,張丘就不管了。
客廳裡春晚開始了,反正是每年大年夜的習俗,就是忙著都要聽一耳朵,已經成了習慣。吃完飯也懶得收拾,坐在沙發看電視,不知道誰開的頭,一會會家裡最小的幾個都塞滿了一兜兜的紅包,就連小粉蛋和鈴鐺肚子裡的小龍龍都有,鈴鐺眼淚汪汪的特別感動,小時候家裡窮,父母才把他賣到宮裡當太監的,還從沒有人給他包過紅包的,雖說這是給小龍龍的。
裴青看的心疼,抱著鈴鐺狠狠親了口,說:以後每年哥哥都給你包大大的紅包。
哥哥最好了。鈴鐺軟嘰嘰的說。

張丘不去看這倆人膩歪,本來好好煽情著,沒一會又要往黃暴路線發展,轉頭盯著小僵手裡厚厚的紅包,小緋的紅包都吞噬進紅霧裡了,不由眼神眯了下,笑嘻嘻說:乖兒子,爸爸給你保存紅包,以後留給你上學用。這話怎麼那麼熟?好像曾經他媽就原封不動這麼哄他的,不過管他呢!
上學又不好玩。小僵對這個理由不怎麼滿意。
張丘跟大灰狼似得,接著騙小白兔僵口袋還沒焐熱的紅包,你太小了不好拿著,爸爸替你拿著,你要怎麼花怎麼用爸爸給你留著,這樣成嗎?
真噠?

兒子真是可愛又天真啊!
張丘瞧瞧你那樣子,真是沒眼睛看了。齊西在旁邊嘖嘖出聲。
張丘冷笑,你是嫉妒我有兒子紅包吧!趕緊生孩子去。轉頭繼續笑眯眯哄小僵,三下兩下的就將紅包全哄過來了,小僵還幫忙勸弟弟上交,小緋想了下就吐出來了,等張丘回頭數的時候發現他家小緋雞賊,漏了一張,轉頭也給小僵發了一張,拿著買東西花,爸爸信你不會亂花的。
可把小僵高興壞了,拿著錢蹦躂的跳到小緋面前,弟弟,我比你大,爸爸不放心你,我有錢,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意思爸爸只給了他,他是大人,小緋還是個小屁孩。
張丘捂臉,心想小緋可比你機靈。
齊西剛被張丘懟了沒紅包,哼唧哼唧就往齊止戎那兒摸去,沒一會齊西硬是拉著齊止戎回了房間,裴青和鈴鐺黏糊的,張丘都想捂著兒子眼睛,沒多久剛剛還看春晚的眾人全都散了,大過年的這樣節日大家更想和愛人私下相處。
離殊扛著小僵,不顧小僵不願意的臉,他還想看電視呢!
要睡覺,不然長不高。離殊也學會了張丘的胡說八道騙小孩。
這可是小僵軟肋,一聽乖乖的點頭,等見到了浴缸裡有兩隻小黃鴨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離殊將小僵放進去,說:現在長大了,自己洗乾淨,和小緋早點睡。
好噠大爸爸。小僵點著腦袋。

門砰的關上了,離殊回到房間,聽到浴室裡有水流聲,笑了下跟了進去。
張丘正刷牙,聽見動靜轉頭就見到離殊笑著說:新年快樂,慫包。
感動了還沒一秒,就聽離殊繼續道: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張丘: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見到離殊拿出什麼的時候,張丘真的想跪著叫爸爸然後爬出去,大過年的他怎麼還要這麼沒日沒夜的操勞啊!!!
第二天張丘是下午才爬起來的,中午飯都是離殊貼心的端著到床上伺候的。
拿開,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張丘啞著嗓子哼道。
離殊面露一絲愧疚的,張丘心想你現在知道愧疚了,哼晚了,就聽離殊笑眯眯的說:可是昨晚是慫包一直抱著我喊快一點——”
你快住嘴吧!張丘面紅耳赤根本不想提昨晚的情景。

離殊笑著親了口,好了,禽獸要喂慫包乖乖吃飯了。
你一定是個假離殊!
張丘還想著能休息兩天,沒想到到了晚上劉軒就來電話了,魚上鉤了。
“ ……嗯,像你說的,從裡面的東西私下很隱秘的出手,果然對方找上門來了,挺客氣的沒威脅還給了不少錢,拿著聽你的都拿著,嗯,對方是個女人,個子普通一米六多吧,長得挺嬌俏的,別人叫她杜小姐,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我心裡都發毛,還以為看出什麼了,沒想到對方就提出錢讓我帶路在下去一趟。
劉軒說到這裡聲音弱了點,我總覺對方手裡沾過人命,挺邪乎的,這裡面危不危險,以前只想著發財,經過上次的事後真歇了這心思。
放心,我們會保你安全。離殊給了道平安符。

劉軒頓時就放心了,直接說:對方說明天一早的飛機到西安。
掛斷了電話,眾人都聽清了劉軒剛說的,裴青笑了下說:看來離殊猜對了,這九尾已經急了,應該是明天晚上下坑了,咱們也要準備準備。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家裡下坑的工具都有,不過在補填些,張丘腰酸沒出去留在家裡幹後勤,其實再次對上九尾還是有點緊張,但離殊看上去很平靜淡定,張丘的緊張就消散了,不就是一隻病入膏肓的大鳥!
晚上眾人吃過飯就早早西休息,第二天一早接到劉軒的短信,他們已經到了西安,下了飛機直奔臨潼。
看樣子不等天黑就要過去?裴青說:這九尾也太著急了。
齊西在旁邊說:不行咱們先過去,躲到天宮裡。
這主意不錯,幾人拎著行李直接上車,鈴鐺躲在陰魂珠中,一個多小時後到了臨潼小村莊,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張丘幾人繞後直接到了山丘附近,小緋將車吞噬進紅霧中,他們從劉軒打的盜洞下去,一路無驚無險直奔天宮。
期間也發現了零散的屍骨,新鮮的看樣子這幾天還有土夫子下坑,不過都搭在這裡了。
大過年的你說幹點啥不好,非要下坑,命都留這兒了。張丘唏噓兩句。
再一次到天宮,還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一次,太壯觀宏偉了。幾人到了宮殿後面,鈴鐺此刻從陰魂珠中出來,在這陰氣極重的地方,他精神反倒要好上許多,大著膽子到處飄著玩,裴青緊巴巴的跟在後頭。
因為有劉軒的關係,離殊打算出去尾隨在九尾一行人後面,這裡面還有許多陷阱沒有碰觸,既然答應了劉軒會沒事,自然要做到。
張丘有點不放心,離殊笑了下,信我。
好。

眾人在天宮藏著,時間過得很慢,齊西本來還說著幾個笑話,但幾人沒什麼心思聽,不一會整個天宮就靜悄悄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丘站起來往外面看。
好像有動靜,你們看前面大門是不是在響。
張于水看了眼沒看出什麼變化,裴青半眯著眼,看了會說:來了,對方竟然用炸藥。
這群人真是瘋了。張丘擔心外面的離殊,就聽到悶悶的轟聲,不過顯然沒什麼作用,兩扇玉門嚴嚴實實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怎麼辦,九尾進不來,我怎麼忘了這個。

張于水搖頭,應該還有後招,你記得海域時的兵符碎片麼!
既然有碎片為什麼還要炸藥?
可能比較多疑。

幾人說著話,沒多久外面悶悶的轟炸聲終於停了,張丘透著窗戶向外看,果然有陰兵過去開門,門緩緩打開,率先打頭的就是劉軒,旁邊有個女人應該就是劉軒口中的杜小姐。
張丘覺得這杜小姐有點熟悉,仔細一想,小聲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杜小姐長得跟杜雨有幾分相似。
可是杜雨死了。
長得相似,女人進去就沒出來——”張于水想了下,看著迎面遠遠走來的杜小姐,說:這人走路姿勢倒像是個男人。

張丘瞬間就想到了,杜橋?!
對方有十幾人,劉軒打頭陣,杜小姐在旁邊,身後都是黑壓壓的打手保鏢,張丘看了圈也沒發現疑似九尾的身影,皺著眉說:九尾該不會沒有來吧?


第一百零三章 九尾火鳳十一
魚食準備妥當,如果魚兒沒來可真是糟糕了。
再等等看。張于水說。
張丘幾人往後隱蔽,有小緋紅霧包裹不會出什麼問題,沒多久就聽見眾人的腳步聲,果然是往大殿這方向來了。
砰。
破門而入的聲音。
這群人動作很粗魯,進了大殿先匆匆翻找一圈,這裡佈置想當簡潔大氣,一眼能看到所有,對方想找的自然不可能藏在大殿中。
杜小姐,什麼都沒有。
張丘躲在隱蔽處看的真切,打手說完後,這位杜小姐先往旁邊的人看了眼,張丘目光移了過去,對方跟打手一樣的裝扮,樣貌普通,見杜小姐看他,眼神微微頓了下。
不對勁,要是普通的打手,雇主小姐看過來還不得小心伺候著,旁邊幾個打手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杜小姐,這位打手反倒像是極力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似得。
張丘看了眼二哥,張于水點頭顯然也發現了。
劉軒,你去上面看看。杜小姐指著大殿前方的寶座說。
啊?劉軒一臉不願意。
旁邊打手頭子不滿意的懟了下,啊什麼啊,讓你去就去,怎麼那麼多廢話。
劉軒看了眼對方手裡的槍,硬著頭皮往上走,他算是發現了,進來一路上這群人就是拿他當靶子,坑裡這麼多陷阱,但是竟然有驚無險的趟過來了,對方是不是覺得他挺好用的,還要繼續讓他試水?!
戰戰兢兢的往前走,到了座椅處,背後杜小姐說:坐上去。
不好吧?這皇位我可不敢——”
砰!

一梭子彈直接射向劉軒腳下,劉軒一個禿嚕,趕緊往座椅上去了,張丘看到了杜小姐看了眼旁邊打手,意思什麼事情都沒有。
後面。杜小姐發話。
打手們開始往後殿去,只聽砰的一聲,大殿的兩扇門突然關了起來,頓時打手們慌了下,本身這座坑就稀奇古怪的厲害,外面還有一列列陰兵,就怕詐屍了,有人說:誰他媽關的門!
不是我。
沒有人關。
老、老大,外頭的玉石門也關上了,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敞開的,我最後一個進來我知道 ……”

眾人瑟瑟發抖,不知道誰盯著前面,顫抖著說:劉、劉軒那小子不見了。
裴青將劉軒提溜上來比劃了噤聲手勢,張丘注意到門關上那一瞬間,杜小姐先擋在打手跟前,打手眼睛微眯了下,突然出聲,光明磊落的少昊帝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卑鄙手段。
卑鄙的小人只配這種手段。齊西率先跳了下來,笑嘻嘻說: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我最喜歡了。

齊止戎眼裡閃過操心,同時也下來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對方還藏著後招沒。眾人下來後,離殊早在門關的一瞬間現身了,打手們見離殊突然出現跟個鬼一樣都嚇了一跳,四處將杜小姐包在中間,手裡拿著槍砰砰幾下,離殊手一揮,子彈紛紛落地。
張丘看的目瞪口呆,這也太牛了吧!
張于水給了個你現在知道了的眼神,拍著傻弟弟的肩膀,經歷了九重天雷,你覺得離殊還是當初的離殊嗎?
天道竟然還是選了你。

人群中有道聲音,藏不住的戾氣與狠毒。
這人誰啊!話都藏不住的酸味。齊西轉頭問齊止戎。
齊止戎給了個傻子的眼神,話都不想多說,反倒是中間圍起來的打手推開了杜小姐,杜小姐急著道:父親,您——”
不必,這場帳是該清算了。中間打手聲音沙啞粗粒,張丘一聽不像是九尾的聲音,難道是認錯人了?結果對方突然身上漫起了黑紅的霧氣,霧氣散去,原本包圍的打手們見狀,紛紛大喊鬼啊四處逃散。

張丘看清了對方,確定這就是九尾。
渾身長滿了羽毛,有種人退化,撲面而來的死氣沉沉,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黑紅霧氣不斷溢出,對方狠毒的盯著離殊,憑什麼,我到底哪裡比你差,從你出生我就要當你的下屬附和你,跟你四處征討,但所有人只記得你的功勳,你站在最頂端,享受極致的權勢,就連天道都選擇你,憑什麼你能成神,憑什麼我流血受盡傷只能站在你光芒後。
我想他應該沒有強迫你的跟從。離殊淡淡的對上九尾瘋狂的眼。

九尾嘲諷笑了下,對,就像你現在這樣一樣,惹人討厭,什麼都看不上眼,目空一切真是想讓人摧毀你,尤其阿紫還喜歡你,我對他的一切都抵不上你的一個眼神,所以當九重天雷降下的時候,我想都沒想要取而代之,既然我得不到的,那麼我都要毀掉。
離殊不知道九尾說的阿紫是誰,但也能猜到,被毀掉的五隻鳳凰其中紫色那只。
拿了你的神力,我變得無比強大。九尾沉浸在最開始的強大神力,他從來沒有這般感受站在最頂尖,漫長的生命,即便是皇帝又如何?還不是讓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有些東西不屬於你,偷了也會遭到報應的,只是早晚的問題。張于水看到對方漫漫的黑紅霧氣,剛開始他以為這事九尾火鳳的火色,現在看明白了,紅霧是離殊的神力象徵,張丘生小緋的時候有神魄在,所以小緋遺傳了離殊一部分的力量,可以隨意指使紅霧,而九尾的紅霧現在發黑,應該是排斥了。
剛剛還沉浸在自己強大的九尾像是被戳中了痛腳一般,回過神狠辣的盯著張于水看,像是要將張于水扒皮抽筋,張于水一點也沒慫,聳了下肩,說:難道不是事實?你憑藉著邪門歪道活到現在,正邪不兩立,離殊的神力你身上的魔力已經融合不下去了。
少昊你想殺了我?九尾挑著眉,瘋狂的笑了兩聲,不虧,不虧,我弄死你數遍,今天栽倒你手裡不虧。

話是這麼說,但張丘卻總覺得九尾能這麼輕易的認輸?下一秒,眼前一道黑影閃現,只聽砰的一聲,他往後退了兩步,一道稀薄的紅霧將他裹了起來,小緋低低的叫了聲爸爸,張丘一看口袋,兒子暈了過去,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應該有人襲擊他,小緋幫他擋了一遭。
弟弟,爸爸弟弟。
張丘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張于水看了眼說:沒事,只是暈了過去。
將兒子放回口袋,張丘看向前方,離殊一手扒了杜小姐的皮,眼底全是紅色,張丘這才看明白,剛剛出手的是杜小姐,此刻被離殊扒了皮,裡面充斥一團黑霧,化成形赫然就是杜橋。
小心九尾要跑。裴青連忙說。
張丘一看整個大殿裡哪裡還有九尾的身影,這王八蛋在混亂的時候已經躥了出去,離殊冷著臉將手裡的杜橋揉成一團扔給了張于水,魂飛魄散。
收到,放心。

離殊已經不見身影,張丘幾人連忙跟上,剛出了大殿聽到一聲慘厲的啼鳴聲,是九尾。上空中九尾化身原形,相比在日本島上看到的那次,九尾渾身的毛髮更斑禿了。
動了不敢動的人,找死。離殊手裡的紅霧慢慢現形,竟化成一把古樸的血色大刀,直接砍到九尾翅膀上。
九尾倉惶逃脫,卻無法脫身,在紅色大刀落下那刻,喊道:少昊你殺不死我的,你殺不死我的,不管多少年,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殺不死你?離殊冷笑了聲,那你可以用你的頭試試我的刀。

大刀散發著鋒利的紅光,刀起刀落直接往九尾腦袋上去,只聽尖銳短促的叫聲,整個世界安靜了。
九尾死了。
張丘不放心,總覺得這人詭計多端像是假死,旁邊不知何時黑錢出現了,說:你們這動靜也太大了,連昊月刀也出現了。
昊月刀?

黑錢看向離殊手裡的刀眼裡無不是羡慕,傳說中的神器,比我的鐮刀還要好使許多,別說斬鬼怪,就是神仙也使得,當然原則上是不允許的。看了眼地上慢慢化成灰燼的九尾,死透了,而且保證無法投胎,死在昊月刀下也算牛人了。
張丘:……
怎麼發現黑錢越來越向白生生靠攏了。
離殊斬掉了九尾,眼珠子還是赤紅色,摟著張丘親了口,張丘還挺不好意思的,人怪多的,不過感受到離殊手臂的力量,知道可能是剛才杜橋的偷襲,連忙說:我沒事,小緋也沒大事。
嗯。離殊眼底的紅色慢慢退卻,轉手將兵符拋向黑錢。

黑錢接著裝好,嘴上說:不是為這個來的,凡是要出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武器,總要查查看的。剛才離殊掏出昊月刀的那刻,底下可真是跟炸開鍋一樣,他舅舅跟舅父在廝混,像是他不想跟小白親熱似得,非得讓他親自過來看一趟,想到小白冷冰冰的臉,黑錢笑眯眯的說:行了,沒事就成,我先忙了。
說完人就不見了,齊西撇了下嘴,說:我才不信黑錢這麼愛崗敬業,分明就找白生生幹點什麼事情去了。
你簡直是該靈光的時候不靈光,這種事情反倒是非一般的狗鼻子。張丘簡直是佩服到極致。

齊西不以為恥,笑嘻嘻的說:沒辦法大明星,經常應付狗仔跟蹤的。
從天宮回去,徹底解決了九尾這次是真的能過個好年了,裴青鈴鐺和雙齊打算回北京不再多住了,張丘也沒多挽留,只商量好有時間常聯繫,以後一起玩。
小僵,下次漂亮哥哥帶你去片場玩,那裡有很多漂亮小姐姐的。齊西說完看向齊止戎,你看小僵肉呼呼的多可——多帥氣呀!
齊止戎回應了一個冷漠的眼神,齊西頓時焉了吧唧的,就聽齊止戎淡淡開口,你生?
齊西頓時一臉便秘,可是我想要小小戎的。
送走了裴青一行人,已經是大年初三了,張丘和二哥一合計,乾脆定了初四的機票直接回江蘇老家,離殊也不算第一次上門了,不過兩個小孩子是第一次,小緋養了一天精神好許多,就是張丘總覺得兒子小臉發白,正好這次回去讓大伯看看。
小僵趴在沙發上脆生生問:爸爸,大爺爺家好玩嗎?
好玩。張于水說道:還有個大哥哥,是大哥的兒子,今年剛上大一,上次暑假去打工了。後面是跟張丘說的。

張丘覺得也是,大毛哥已經四十多了,有個十八九的兒子很正常,就聽張于水繼續說:大嫂很會做飯,回去小僵可要高興壞了。
果然小僵一聽就高興的不得了,舔著小虎牙迫不及待的樣子。
當天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江蘇老家,小城鎮春節味道要濃厚許多,老院子門口貼著春聯掛著紅燈籠,還沒進門小僵就跳著說:奶奶,是奶奶。
裡面張媽媽像是感應到了似得,我怎麼聽到了乖孫小僵僵的聲音啊!
有了孫子兒子就往後扔的張丘: ……
祖孫倆親親熱熱的抱成一團,張丘跟在後頭眼紅,就被離殊抱著低聲笑道:爸爸寵你。
張丘: ……
你滾!
大伯身體硬朗,見到了小僵特別高興,不見上次見面的嚴肅,抱著小僵在懷裡,張丘趕緊說:大伯,這孩子重,可別重了您。
抱個孩子還是累不著的。張三連笑呵呵的說,又給小僵塞糖果,小僵扒著大爺爺的脖子,露出倆小虎牙特別開心說:謝謝爺爺,還有弟弟呢!
都有,都有。張三連摸著小僵腦袋轉頭跟張丘說:教的好,不藏私,是咱家的孩子。又問:怎麼沒見到小緋?

張丘從口袋掏出,小緋裹著紅霧還在睡,有幾分擔心將小緋情況說了,張三連沉吟了下,說:他小孩子家家的,給的力量太霸道了,又有一半人類血脈,這樣正常,大毛,將我的匣子拿出來,就是放血玉的那個。又摸著小僵腦袋,大爺爺誰都不偏心,你也有,是不是想跟著二伯伯學東西。
小僵點著腦袋,張三連注意到小僵藏在袖子裡的鈴鐺,笑眯眯的說:那可好了,以後小僵要多來看大爺爺,大爺爺什麼都教給小僵。
這話可驚著眾人了,張家有兩手,風水定穴和撰寫符籙,張三連也曾經說過,一個人精力就這麼多,在專不在多,學太多福報要折,因此兩個兒子一人一手,但沒想到會全都教給小僵。
這孩子福氣大,沒人壓得住。張三連笑呵呵的說。
小僵可不懂這些,有的學就很高興,以後就能跟二伯伯一樣賺很多錢給弟弟買糖吃了。
張丘一家四口到了大伯家,沒幹點別的,倆小子收穫倒是豐厚,本身家裡最小的,小粉蛋現在還沒出生,家裡都稀罕這倆,紅包就不提了,全家都寵的緊,尤其小僵這小子看上去沒情商,但就是招人喜歡,大毛家小子整天逗著小僵玩。
在江蘇老家院子一直留到了十五元宵節過,張丘和離殊要回西安了,沒辦法他去年下半學期幾乎課程全掛,今年可是要夾著尾巴好好做人,不然學業還要不要了。
小僵就留我這兒在多待幾天。張三連可捨不得這個小孫子。
張丘問小僵自己,沒想到小僵也不認生,短短十來天這小子已經跟大家混得熟熟的了,歪著腦袋問:爸爸,弟弟能留在這兒嗎?
成。旁邊離殊搶先拍板了,張丘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就聽離殊一本正經說:爸媽都在這兒,孩子多陪陪,再說這裡空氣好,對小緋身體也好。

張丘一想也是,點頭爽快答應了,旁邊大毛哥家小子拍胸脯打包票表示會好好照顧小僵小緋的,張丘其實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只囑咐小僵別淘氣累著大爺爺了。
爸爸我愛大爺爺不會累著噠!
可把張三連高興壞了,張丘挑著眉沒想到臭小子這段時間嘴巴也甜了。
於是倆人放心回到了西安,一到家門,張丘換了鞋往浴室走,說:我先沖把澡,累死了。
等他出來離殊已經將家裡收拾妥當,速度這麼快自然是用了神力作弊,他還沒說出什麼,就見離殊勾唇笑了下,慫包,我們還沒有在客廳、餐桌、陽臺 ……”
把家裡的角角落落都提了遍,張丘一頭霧水,這些地方怎麼了?
沒有做過。離殊舔了下牙齒,慢慢靠近,現在這裡只屬於我們倆,開心嗎?!

臥槽,他終於知道離殊那麼爽快把孩子丟到大伯家他感到的詭異感是來自哪裡了!!!


第一百零四章 番外一 張丘離殊日常
小僵要重新上幼稚園了。
爸爸,弟弟能去嗎?小僵可憐巴巴的問爸爸。
張丘看了眼紅霧裹成一團呼呼睡覺的小緋,算了吧,這樣子上課可會嚇壞老師的,不過對上小僵一副全天下都要拋棄我的小表情,張丘心就軟了,心想著乾脆遲一年再上也是可以的,反正小僵跟普通小朋友也不一樣,說不去的話剛到嘴邊,旁邊離殊很正經的說:我看書上說,小朋友不跟小朋友多接觸容易的抑鬱症。
這可嚇壞了張丘,一想也是,萬一自閉什麼的,連忙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很公正無私的說:幼稚園一定要去。見小僵皺巴巴一張臉,趕緊細數幼稚園的好處,咱們家這兒新開的幼稚園有好多好吃的,還有許多新奇的玩具,你去的話一定會喜歡的。
小僵聽到吃的時候眼睛亮了下,可一想到每天跟流鼻涕的小屁孩相處就頭疼,什麼吃的欲望都沒有了。
張丘可不知道第一次帶小僵去的那家幼稚園對兒子心裡有不可磨滅的陰影,眼睛轉了下,哄說:你知道小朋友為什麼一定要上學嗎?你看爸爸這麼大了還要乖乖去學校,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小僵悶悶的但還是要做爸爸的捧場王。

你看,你跟大爺爺學本事,就是學習,你去幼稚園也是學習,到時候小僵就會變得很厲害,可以掙很多錢,買很多吃的,也可以掙了錢請爸爸出去玩的。張丘心想財迷小樣這樣還不心動。
果然小僵眼睛piu亮了,強調問:掙很多錢?
是的。張丘都不知道如何扳回兒子財迷屬性了,不應該是為了夢想而讀書麼!但是一想他家小僵的夢想就是掙很多錢,這麼一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

旁邊離殊揉著兒子腦袋,笑眯眯說:以後大爸爸送你上學。
哥哥去哪?從紅霧睡醒的小緋揉著眼睛軟軟的說。

張丘聲音都放低了,哥哥要去幼稚園上學。
小緋歪著腦袋,眼睛水靈靈的,軟軟說:小緋能去嗎?
爸爸,弟弟能去嗎?小僵在旁邊還想再堅持一下,他想和弟弟一起上學。

這倆萌寶貝可憐巴巴水汪汪的盯著你看,張丘差點心軟同意了,但還是害怕,沒想到旁邊離殊比他快了一步說:當然可以了。
張丘: ……
為何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離殊只是笑眯眯的沒有說話。

幼稚園就在別墅區湖後面,每天有校車接,也算是學區房,聽說二期工程還要蓋個附屬小學,張丘心想當初沒買錯,方便孩子上學。
報了名,交了錢。小僵第一天上學,張丘起了個大早,離殊已經在廚房忙開了,現在離殊手藝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真報了培訓班,只是沒去一個禮拜就回來了,張丘還以為離殊放棄了,沒想到回來讓他弄了個iPad下載視頻自己在家學,問為啥,說一堆人圍著他太煩。
張丘就想到離殊招蜂引蝶的本事,立刻舉雙手表示贊同,家裡好,家裡清靜地方也大你好發揮。
離殊笑而不語的看著慫包。
不過離殊現在會做的花樣多了,品質也上去了,小僵都會誇好吃了。離殊做飯,自然他刷碗,只是刷著刷著到了最後就成了他被壓在刷碗池邊被離殊洗刷刷了,氣得沒兩天買了個洗碗機裝上。
倆人這樣也成了生活中的情趣,每天鬥智鬥勇,到了床上沒弄兩下,張丘又被撩的忍不住哭著喊著叫離殊老公快點進來,沒辦法這人太煩了,尤其床上很愛折騰他。
氣死了。
早餐是奶黃包,張丘盯著盤子裡奶黃小兔子造型的包子就想發笑,實在是想像不來這是離殊一雙手捏出來的,每次看見都覺得反差喜感,小叔叔你這一手可厲害了。
哇,弟弟今天有小兔幾包包。小僵見到盤子上的包子可開心了。

離殊一般嫌麻煩很少做造型,今天兒子第一天上學可是下了功夫。因為有小兔幾包子,小僵上幼稚園的心情可是很不錯的,尤其還有弟弟陪他。
出門前,張丘不放心又叮囑了遍,不能讓別人看到小緋的,要偷偷的。
放心吧爸爸,我會畫隱身符啦!小僵得意的搖著腦袋說。

張丘:!!!
兒砸你怎麼能這麼厲害呢!
小僵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屁顛屁顛的摸著口袋,從腦袋上薅下小緋,一張迷你符紙貼到小緋腦門上,張丘看的直發笑,離殊我是不是眼睛有問題,為什麼能看到小緋。
我也能看到。

小僵看了眼,小臉漲紅,小聲說:拿錯啦!
寶貝心肝真是太有意思了,尤其那張迷你符紙貼著你弟弟腦門上,小緋的巴掌小臉都被遮擋完了。
叮叮叮——”
校車鈴聲由遠及近,張丘連忙說:好了,你好好照顧好弟弟。
等送兒子上了車,張丘轉頭看到離殊笑眯眯的臉,汗毛豎起,我可告訴你啊!過年那幾天我腰都快斷了,你再敢這麼幹,我就、我就離家出走!
想什麼呢!離殊一臉你太汙了的表情,很正經的說:孩子上學,我在網上買了票,請你看電影。

原來離殊是給他個浪漫二人約會的,內心瀑布汙的張丘為此還不好意思了把,連忙誇離殊人帥麼麼噠了。
好了,收拾下出門,電影票是八點四十的。
怎麼買的這麼早啊!張丘嘴上這麼說,動作很麻利的上樓換了衣服,沒五分鐘下來,離殊已經在穿外套了,現在開春,這人騷包臭美的穿了件咖色長款風衣,短靴,身姿筆直特別帥氣,不過這風衣也太薄了點吧?

要不再加件?你穿這個不冷啊?
離殊搖頭,一會就暖和了。
張丘一想也是,等進了電影院有暖氣也沒多冷,再說離殊現在火大。
開車到附近電影院不過十來分鐘,停好車,張丘往出走,回頭見離殊還在車裡,怎麼了?
拿東西。

張丘沒怎麼注意,哦了聲見離殊將東西裝進口袋,也沒看清是什麼,鎖好了車門,兩人坐著電梯往上走,電影院在七樓,整整一層都是,不過才早上八點半整個影廳冷冷清清的一個顧客都沒有。
清靜點。離殊面不改色的說。
張丘一想也是,離殊去兌票,他順手買了爆米花和可樂,給離殊買了水,這人不愛喝可樂,嫌打嗝不雅觀,倆人過日子相處久了,其實離殊也有許多小毛病,但在張丘眼裡都特別可愛,倆人彼此互相磨合,形成了現在融洽的生活氛圍。
為自己能過好小日子點贊。
離殊兌完票,順手接了張丘懷裡的東西,往影廳走。
您好,vip廳直走左拐就到了,祝您觀影愉快。
張丘懟了下離殊,笑眯眯的說:還買的vip廳,你今天挺有情趣的。該誇獎的還是要誇獎的,到了影廳門口,張丘才想起來,看什麼來著?
驚魂墓地。

!!!
什麼東西?
這片名他聽都沒聽過,先跟離殊進了影廳,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就這樣離殊買票還在倒數第二排中間,掏出手機搜了下,國產恐怖片?!離殊你逗我呢!
我看評價不錯。離殊將東西放好很淡定拉著張丘坐下。

張丘盯著熱評上一排的垃圾字眼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也許離殊這個老古董沒怎麼看過電影,喜歡這種口味也不一定,一個強大的男人一定會有一顆包容愛人的心,這麼一想,他怎麼能這麼偉大呢!
沒事沒事,我還沒看過國產恐怖片。其實他不怎麼愛看恐怖片,以前膽小,不過今天是國產的應該不會怕到哪裡去。
慫包你真好。離殊誇道。
張丘瞬間有種地位倒過來的錯覺,正說話電影開始了,整個廳啪的燈光全滅了,影廳影響效果好,突然一聲拔高的笑,張丘啊了一聲,小聲說:開頭還挺驚悚的。
嗯,是有點怕。

聽聲音可感受不到離殊怕,但剛剛被離殊恭維過的張丘哪裡聽得出來,還沉浸在自己是個大老爺們上,特別爽快的說:那你坐過來吧。
這家電影院vip廳是躺椅,挺寬的,兩張躺椅之間放著小桌子,倆人分別坐兩邊說話也不怎麼方便,更別提螢幕上突然跟冒出血一樣,張丘心裡也毛毛的,倆人擠擠也成的。
好。
離殊順水推舟的過來了,倆個大男人坐在一張躺椅上還是窄,怎麼調整都不方便,離殊湊過去小聲說:不然你坐我腿上。
這不太好吧?公共場合的——”
整個廳又沒人來。

張丘一看也是,想了下同意了,而且他發現國產恐怖片還挺可怕的,起碼這氛圍跟刺激的畫面就讓人招架不住,不由感歎,國產片要崛起啊!
說是坐離殊腿上,其實也就是離殊往後坐,張丘坐在前面。
片頭劇情還挺不錯的,張丘看了會就進去了,沒一會發現後面摸摸索索的,就問:是不是我壓著你了。
嗯。

離殊聲音很低,特別沙啞。
張丘想也沒想,抬著半個屁股,現在好點——臥槽!
噓,慫包乖。
乖你大爺的。張丘都快炸了,伸手扥著自己褲子,這傢伙竟然一瞬間給他把褲子脫了,現在半個屁股露在外面,這人手還摸個不停,電影裡的咚咚咚聲像是他的心臟似得,緊張的就害怕有人進來。

離殊將張丘耳垂含上,輕輕的咬了下,放鬆,不會有人的。手下卻麻利,沒兩下張丘褲子已經退到膝蓋了,他用寬大的風衣將人蓋著,張丘奮力反抗,沒一會就沉浸在離殊的手法上,這傢伙太卑鄙了,早都摸清楚他身上弱點。
張丘迷迷糊糊的想。
……
電影快結束時,張丘腳背拱起,嚇得也是刺激的,就怕清潔人員進來打掃,一瞬間腦子發空,等回過神,衣服已經穿好了,離殊親了親張丘汗津津的脖頸,低聲說:爽的都斷片了。
張丘還沒反應過來,等了會雙腿發軟倒在椅子上,見離殊將套套塞在口袋裡,頓時臉色窘紅,剛剛做的時候套可是給他戴的,離殊說為了防止他亂射——射你大爺啊!
現在後面還濕濕的,想也知道是什麼。
真是沒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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