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又名《王子病作妖日常》
申冬出身豪門。
為了當家,拼了命的與繼母鬥,結果卻栽在了死對頭身上。
意外懷孕,喪失繼承權。
申公子:……
蒼天逗我?!
死對頭: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的。
所以,你失去的一切,我都會連本帶利的為你討回來。

1
今天是莫雲芬的生辰,這個女人從一個十八線小明星一直到爬上申家女主人的位置足足用了二十年,可謂是處心積慮。
可惜的是申秉風流成性,就算在前妻死後把她娶進了家裡,卻也未曾停止睡過別的小明星。
不過該給她的倒也從來沒少給過,比如這次風風光光的生日宴會,申秉就很是給面子的選擇瞭望都市最大也最豪華的酒店——盛世皇朝。
燈火輝煌的大廳內多的是前來攀附權貴的小明星,以及一些娛樂大腕,還有政商客們。他們個個衣冠楚楚,在頭頂巨大水晶燈的光線下,端著上流人士的架子,在全場搜索著可利用資源。
光鮮的女主人公保持著完美的笑容,讓前來的客人都可以看到她那張保養的完美的貴婦臉,環繞著她的聲音皆是誇獎與稱讚。
申冬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面喝著酒,已經有些醉態,只是看著場中女人的眼神有些冷漠。他那張臉在這個充滿著娛樂明星的大廳內也十分的出類拔萃,搭配上他申公子的身份,便成了一小部分希望出人頭地的小明星的目標。
一個漂亮的女星緩緩朝他走了過來,心中做著成為第二個莫雲芬的美夢,嘴角掛著自以為優雅得體、最完美的微笑。
她在來之前很是認真的調查了一番此次參加宴會的人物,本來她的首選目標應該是申秉和莫雲芬生的申二公子申莫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自己的母親生日,申莫竟然到現在都沒有過來。
申冬如今其實是次次次的選擇。
他乃是申秉前妻留下來的兒子,在如今莫雲芬把持的申家,屆時分配家產的時候必然不會特別優厚。
但不管怎麼說,即使是落魄時期的申公子,也依然能給她這個剛剛出道的小花旦提供到一些幫助……最重要的是,申家大公子的那張臉,簡直好的不像話。
即使是倒貼錢估計都有人願意。
君不知有多少女生暗暗剪下有他照片的報紙日日發花癡。
而且此刻除了他一個人落單比較好搭訕,其他人多是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她這種小花旦混進來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哪裡能夠跟那些貴人搭的上話。
靠近沙發的時候,她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剛要開口說話,後面突然傳來一個青年音:爸、媽!不好意思回來晚了,好不容易跟凱歐那邊簽約成功,我又臨時加開了一個會議……”
女星立刻轉過了臉去!
申莫!
這個有母親撐腰的青年倒遠沒有申冬那樣犀利的美貌,但是繼承著莫雲芬容顏特徵的他也絕對帥氣,女星轉臉看了看一側懶洋洋的抿酒的大公子,毫不猶豫的轉身返了回去。
一個沒有母親做後臺又被生父忽略的大公子遠遠沒有二公子更加有吸引力。
即使他長得再帥。
申冬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凱歐是個大公司,當時為了談成跟對方的項目他喝酒喝到胃出血,在醫院躺了三天才出來,結果等他出來的時候便發現專案後續竟然交給了申莫。
他老子申秉在飯桌上意識到了他的憤怒,說:你莫姨也是關心你才讓申莫幫你管事,反正諸事已妥,你好好養好身體,到時候再回去也不遲。
莫雲芬立刻給他夾好菜,一臉關心的說: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冬冬你這麼年輕,別那麼拼了,該休息的時候就該休息,不然搞垮了身體莫姨可不依。
她一臉嗔怪的模樣搞得仿佛真的在擔心他一樣,申冬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慢慢的說:我胃本來就不舒服了,你擺出一副虛偽的嘴臉也就算了,竟然還用沾了你口水的筷子給我添菜,是覺得還不夠噁心嗎?
莫雲芬的臉當場就變了,申秉也皺起眉來,道:哎,你怎麼這麼說你莫姨呢?
申冬放下了筷子,什麼都沒說便回了房間,隱約聽到莫雲芬在後面哭訴著自己好心當成驢肝肺有多委屈,可惜申秉的安慰也是輕描淡寫。
今天這個宴會他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因為他目前正在準備利用死對頭跟莫雲芬叫板,而這類宴會那王八蛋是肯定會參加的,申冬還是決定在這裡專門為他一個人做一次東道主。
結果那王八蛋到現在都還沒來。
他一個人喝酒本來就心情很爛,此刻見到申莫進門就撂下這麼一句,很明顯是想讓所有人都誤會凱歐的生意是他談下來的。
辛辛苦苦差點兒搭上命竟然是給他最討厭的人做了嫁衣?
申冬的心情就更加爛到了家。
他不動聲色的把杯裡面剩下的酒喝完,覺得自己可以趁這個機會搞點兒事兒,反正申秉那老王八蛋沒臉沒皮也是出了名的,偏偏他還自以為自己面子多金貴,在某些地方把臉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今天就讓莫雲芬跟他那寶貝兒子丟一次人好了。
申冬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在所有人都在吃驚的讚揚申莫年輕有為的時候,輕飄飄的的擠進去從後面攬住了申莫的肩膀。
申莫的臉當時就僵住了,他那好哥哥慢慢的道:劉總,多日不見啊?
劉總一見到他就笑了:大公子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咱們前兩天不還在海島度假村談詩詞歌賦呢麼?
周圍一圈人都笑了起來,劉總立刻接話茬兒道:對對,大公子當時還跟我說詩仙李白呢,可惜我是個粗人,沒大公子那麼能沉下心看的下去。
申冬笑的更加開心,一張俊俏的臉簡直能把屋頂的水晶吊燈都比下去,是個都能感覺到跟他說話是福氣,那個賞心悅目呐。
哎,說到這個我就要好好感謝一下我這弟弟了。申冬用力的拍了申莫兩下肩膀,看著他略顯僵硬的臉,笑眯眯的道:我跟凱歐那專案談成功之後胃出血住院,要不是小莫勇敢的站出來接下後續事宜,不辭辛苦的忙前忙後,我哪兒能這麼多閒空兒跑去度假啊?是不是呀小莫莫?
申莫的臉僵的更厲害了。
周圍的空氣也一瞬間陷入了尷尬之中。
這大公子說話雖然和風細雨的,但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申莫這二公子整日懶散成性,得過且過,本來大家就懷疑他拿下凱歐那大專案的能力,如今看來竟是霸佔哥哥的成果,不由的就對他不屑了起來。
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心裡想的跟嘴上說的那相差十萬八千里都是短的,很快就活絡起來說:大公子跟二公子各個能頂半邊天啊,申老有福。
申冬作夠了妖,也不管申莫已經保持不住的臉色,便又搖搖晃晃的轉身準備繼續找個地方喝酒。
讓你牛逼,讓你嘚瑟,咦嘻嘻嘻。
雖然噁心了申莫,但是申冬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如今申家莫雲芬一人獨大,單看今天他在角落喝了半天酒都沒人理會就知道了,就算申莫這臭小子是個半桶水,但所有人願意結交的依然是他——或者說是他背後的莫雲芬。
大家都認為莫雲芬在申秉心中無人能及。
申莫本身幾斤幾兩在場的人都清楚,看他剛剛給申冬一摻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知道是個不經事兒的。
但莫雲芬這個女人不簡單啊,跟在申秉身邊兒這麼久都沒下崗,可不是一張臉就能做到的。
申冬擱桌子上找了一塊糕點放在嘴裡,眯著眼睛又給自己倒了杯醇美的紅酒,然後再次窩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上流宴會。
然後他眼角瞥到一開始試圖接近他的女星又緩緩走了過來,很顯然是發現申莫不是那麼容易接近的又來找他這個次品了。
心中不由一陣冷笑。
這時,場中的大門突然再次被打開,宴會內部除了音樂之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了門口——
純手工定制皮鞋鋥亮的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黑色的西裝與雪白的襯衫整潔而奢侈,就連袖口的紐扣花紋都精細至極,他梳著一絲不苟的黑髮,英俊逼人的臉上帶著一抹和善的微笑,鋒芒內斂,穩重尊貴。
女星走向他的腳步陡然再次停住,當看清了來人之後,她猛地捂住了嘴!
盛丘!竟然是盛丘!!
在錯根盤結的望都內,你可以不不知道紫禁城在哪,但是你必然會知道盛家的大門朝哪開,古往今來長久不衰的盛家絕對是第一的名門望族!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們的姓氏有關,他們的家族企業一年比一年興旺,子孫一個比一個能幹!
……不過盛丘並不姓那個盛。
但即使如此,盛丘依然是如今的望都城內名副其實的新貴,據說他的父母都是務農工人,也就是一些名門望族眼中的平民,可即使是鄉巴佬,依然擋不住他飛揚九天之路,如今年僅三十歲的盛丘早已是白手起家的黃金單身漢。
身價穩步上漲。
誰不知道商界新貴盛先生是個踏實努力勤奮肯幹的年輕人?
哪個女人不想嫁給這樣的男人?
比起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如果能被這種有才有顏又有責任感的男人看上那才是一生之幸!
如果申冬力氣足夠大的話,他一定已經捏碎了一個杯子了。
所有女人在他和盛丘面前永遠都會選擇後者……果然是死對頭!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
這文算是轉型之作吧~遠目
歡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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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大家經常忽略而我必須要說明的!
劃重點!文中反派人物不代表作者本人三觀!
再劃重點!文中一切設定均是為劇情服務!因為是現代架空!請不要跟現實對號入座!!


2
盛丘出身低微,在他上高中之後,家裡才勉強開了一個隻有數十個員工的吸塵器廠,相比申冬來說起點低的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他卻白手起家,短短幾年之內已經成為瞭望都數一數二的新貴人物,是商界不少人都十分看好的潛力股。
不過這主要還是因為曾經有人猜測他與望都盛族的關係,後來大家都證實他根本不是盛家之人,便對他缺少了很多耐心。
如今在這種場合自然也是一樣。
除了初始的驚訝之外,甚至還有不少人嘲笑:這位外盛先生怎麼也來了?
外盛,是說盛家並非是望都本土盛家,便也是將他與盛家徹底摘開,這其中其實也有幾分嘲弄的意思。
你一個外盛,來這個盛家本族所在的望都城,是想借勢,還是想借勢呀?
聽說他跟申家大公子是同學關係。
這麼一說,大家便明瞭了。
這盛丘要是跟二公子是同學估計今天還能得到點兒友好待遇,但是既然是跟已經落勢的大公子,大家還是洗洗睡吧。
於是宴會重新熱鬧了起來。
好在盛丘也並不在意,今天的這種場合,有那麼多比他出身高貴的貴族,哪怕是一個小總裁,也比他這種靠自己努力換來的小公司老董夠分量。
盛丘也是極有自知之明的。
走進來之後,他一眼便看到了窩在角落裡面喝酒的申冬,那人臉已經紅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神憤然,很顯然是已經喝多了,但盛丘今日還要跟宴會女主角先打招呼才行,這是起碼的禮貌。
眼看著盛丘也走進了申莫那邊的人群,站在申冬面前的女星臉頓時又變了變,心知自己是擠不進去了,便轉過來又想跟申冬搭訕,可申冬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仿佛帶著看穿一切的嘲弄。
女星頓時臉一白,站起來離開了。
還聽到申大公子嗤笑了一聲。
他重新看向場中的盛丘,雖然很明白他是為了禮貌才沒有率先來找自己,但心中卻不免還是有些惱怒,又想到曾經的事情,申冬便抱起酒瓶咕嚕嚕喝了起來。
盛丘這個人簡直就是為了克制他而存在的一樣。
申冬在沒有遇到他的前十五年裡面一直都是眾人焦點,爹疼媽愛,可是在遇到盛丘之後,所有的光芒盡數被這個橫空殺出來的黑馬奪了去。升高中的那一年,他媽便查出腦癌病死在了醫院裡面,申秉對他也不再費心關注,申冬拼命努力想成為全校第一再次奪回父親的目光,卻每次都被盛丘壓上一頭。
一次兩次,申冬以為自己不夠努力,每日苦讀熬至半夜,但是每次成績下來,他都在第二,而盛丘穩居第一,從未改變。
他不服氣,在背後下更多的功夫,每次卻都壓不住盛丘的風頭。
而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不管他報名參加什麼節目盛丘都要摻上一腳,仿佛就是為了獲得壓制他的快感一樣!
高二田徑比賽,盛丘第一,他一不小心用力過頭,摔了大馬趴,盛丘贏得喝彩的時候他只是收穫了一干同情的目光,而後盛丘還把他背著跑去醫務室,更是獲得了全校的讚揚。
一直都是高貴冷豔水仙花的申冬第一次產生自己淪為綠葉陪襯的感覺。
文藝演出,優雅的貴公子鋼琴曲獲得無數女生的尖叫與崇拜,本以為自己終於壓了盛丘一頭,結果盛丘後期臨時被人拉上舞臺演了聖騎士的誅殺惡龍的話劇,矯健的身姿靈活的運動,一場武戲下來全場掌聲雷動。
文藝演出結束,令所有人印象最深刻的都是盛丘與惡龍的殊死搏鬥——而申公子卻被人忘在腦後,充其量在某些時候被人提一句:申冬的鋼琴曲也挺不錯的。
所有人在誇獎他家世好長相好的時候,總會有人在後面加一句:盛丘也很棒啊!申冬跟他比還稍微差了一點。
為什麼?
因為盛丘比他起點低!卻每次都能死死的壓他一頭!
申冬不止一次在夢中將盛丘打擊的體無完膚,然而夢醒之後盛丘依然是那個光環比他亮的人。
申冬一怒之下決定出國留學,報了一個超級難考的學校,結果卻發現盛丘竟然跟他報了同一所學校同一所專業!
申冬:¥%%…………%!!!!
盛丘家裡的條件並不好,出國是一筆十分昂貴的學費,申冬忍著滿心的怒火,找到盛丘之後尚且保持著自己一直以來的優雅得體,即使心中恨得想把人撕碎:你怎麼突然想出國?
盛丘看著他笑了笑,好像很靦腆:因為你。
申冬當時便氣的渾身發抖。
盛丘絕對是挑釁!絕對是!!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要把他死死的壓制住!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申冬憤怒的同時再次被挑起了鬥志,暗暗在日記之中寫:聖X(學校的名字)見分曉!
國外,盛丘勤工儉學,十分忙碌。
申冬每次都趁著他睡覺還有打工的時候不停的學習,企圖得到導師的注意,然而每次大考依然被這個看上去沒什麼時間學習的傢伙狠狠的壓制住!
申冬幾乎要絕望了。
他感覺自己估計一輩子都逃不過盛丘的魔障。
學業將結束的時候,盛丘告訴申冬他想留在國外學習,申冬一聽,立刻舉雙手雙腳支持,一改對盛丘冷漠的臉,還連夜找資料,殷勤的幫盛丘找工作,幫他分析其公司利弊,還各種宣揚在國外學習的好處。
盛丘受寵若驚,全程溫和的望著他,嘴角掛著一抹申冬看不懂的笑容,你要留在國外嗎?
我?申冬眼珠子轉了轉,說:我估計也要留的,你實習的時候跟我打聲招呼。
盛丘便點了點頭。
盛丘是個人才,因為也有導師強烈推薦的緣故,有好幾個公司都想招他入職,還表示希望盛丘跟他們簽約,可以給出優厚的待遇,實習期便可享受各類薪金補貼。
申冬勸他跟某公司簽下了三年的合約,各種分析表示盛丘不可以錯過這種好事,畢竟實習生能得到某大公司的看重的確是不可多得的。
最終盛丘聽從他的勸告簽下了合約。
申冬跟他一起在國外實習了一段時間,實習期結束之後便招呼都沒打一聲便拍拍屁股回國了。
三年都不用被盛丘壓制,申冬覺得那三年是他一生之中過的最輕鬆的日子!
他卻不知道盛丘在得知他離開之後是何種心情。
其實盛丘一直以來都喜歡申冬,這份愛意是從初二的時候開始,那個時候盛丘還是吊車尾的成績,而申冬卻不管是容貌家世還是本身成績都是眾人焦點。
本來盛丘跟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可是有一天,他聽到申冬在電話裡面罵人,雖然不知道罵誰,但是盛丘卻想,這好學生竟然也會罵人?
再後來他就開始暗搓搓的關注申冬,他發現申冬除了優雅乖巧成績好之外還會少許暴躁,比如他生氣的時候會怒踢野草和石子,比如高興的時候會誇獎學校停車位的電動車說你真好看,跟我一樣好看。
然後盛丘就漸漸開始覺得申冬是一個蠻可愛的人。
便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決定向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努力。
因為他發現除非站在比那個人高的地方,否則對方永遠不會記住他的名字,也不會關注他的本身。
申冬是個眼高於頂的傢伙,或許還有輕微王子病。
高中的時候他們再次分到了一個班,對於申冬是噩夢的開始而對於盛丘卻是夢想的啟航。
後來他就開始試著超越申冬,他記得一開始的時候申冬對他是帶著欣賞的,這讓他雀躍不已。但是漸漸的,這份感覺好像就變了,他變得排斥自己,甚至是厭惡自己,盛丘為此十分傷腦筋,便只有更加努力,希望挽回對方的好感,但卻最終適得其反。
當申冬連續好幾日為他在國外實習的事情忙碌的時候,盛丘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得到對方的友誼,他甚至幻想了將這份友誼漸漸發酵成愛情的美好,但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他騙自己簽了類似賣身契的約,然後跑的無影無蹤。
盛丘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消化被暗戀的人嫌惡的事實,他嘗試過忘記申冬,嘗試過去跟別的人戀愛,但是申冬卻仿佛一株頑強生長的黃山松,比樹幹長幾十倍的根部糾纏在他的心底,也不知究竟紮了多深,拔,巍然不動,即使砍掉樹冠,也會再煥新生。
在國外的三年,盛丘用工作麻痹自己,不停的去汲取新的知識。
等到三年期限結束,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利用從國外學到的知識與帶回來的資源開始白手起家,短短幾年之內一躍成為望都新貴。
但即使如此,他跟申冬的見面也一樣屈指可數,而每次那個人都毫不掩飾對他的不悅。
盛丘一邊告訴自己不必在意,一邊無法克制的幻想著將他壓在身下瘋狂貫穿的場景,數不清的夜晚,盛丘便只能靠著這份幻想來解決需求。
他本來以為自己跟申冬這一生便只能維持著這種朋友不是朋友,陌生人不是陌生人的關係了。
但就在前段時間,申冬突然主動約他吃了一頓飯。
本來便一直無法熄滅的火焰因為對方這個舉動而猛地滔天燃燒起來!
即使理智告訴自己有詐,但盛丘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接近對方的腳步。
然而申冬依然跟以前一樣無法預料,他有時會對他展露笑容,噓寒問暖,有時卻又會突然發脾氣,板起冷臉。
比如現在。
當他從寒暄之中離開來到申冬面前的時候,對方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臉紅的仿佛塗了胭脂,卻還是冷冷的看著他:離我遠一點,走開!
對不起,我應該一進門就來找你的……居然喝了這麼多酒……”盛丘把他扶了起來。
他其實多少能夠理解申冬。
莫雲芬始終是他的繼母,在繼母生日的時候,申冬或許不可避免的會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
豪門便是充滿著這樣狗血讓人唏噓的糾葛。
盛丘有些心疼的半扶著他,揮手叫來服務員將他手中的杯子拿走,然後跟主人打了招呼,半扶半抱的把人帶到了樓上。
申冬揮著手還要推他:你離我遠點,滾遠點!我不喜歡你,特別……討厭你……”
酒後吐真言麼?
那聲討厭讓盛丘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抬手刷了房卡,把他拉著走進了房間之後,門一關,便立刻把人抱了起來。
申冬掙扎的更加猛烈,他一米八的身高,雖然瘦,但是這麼掙扎的力道也不容小覷。盛丘皺著眉,手上用力,好在沒幾步,到了床邊便把人扔了上去,扯了扯領帶,冷冷的看著對方。


3
在盛丘扶著申冬離開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女主人將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漆黑的眸色裡面是藏不住的怨毒。
不愧是那個心機女生的種,寥寥幾句話便讓聽從她的囑咐高調得意的申莫顏面無光,她不由的轉臉狠狠瞪了一眼自己沒出息的兒子。
莫雲芬緩步來到了自己胞弟的面前,對方也是個機靈人,見她靠近必然有話要說,立馬打起了精神。
她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笑著道:冬冬喝醉了,去讓人送一碗醒酒湯上去。頓了頓,她加了一句:盛丘在上面。
申冬其實是第三性,一種隱秘的性別,因為身體特殊原因會令這類性別對男性荷爾蒙產生性衝動,所以他們通常會找男性結婚。這也是為什麼當年他的母親會那樣寵愛申冬,養成了他那麼一個作天作地的性格。不過出於某種原因,在身份證上,他卻是以男性而存在的。
現代社會人人平等,沒有針對第三性的條例,但是莫雲芬卻清楚,假如申冬暴露真實性別嫁了人,那就徹底要跟申家繼承權說拜拜了。
關於申冬的事情,他本人並不知道,但是他爸媽卻清清楚楚,這也是為什麼申秉會在有了兒子之後又偷偷的在外面生了一個的原因,莫雲芬也是因此才能成功的上位成為女主人。
盛丘喜歡申冬,可申冬卻討厭盛丘,這是稍微對兩人多一點關注便能一眼看穿的事情。所以莫雲芬這麼一說,莫連飛就立刻明白了。
想擊垮一個人的話辦法很多,但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擊垮一個人就很難了。
如果申冬跟自己最討厭的人發生了關係,這首先會從心理上將他擊垮,或許一個不小心還能中彩,屆時一切都可以推到盛丘身上,申冬要是一個屈辱跳樓也就算了,但以他那作妖性子,估計還能告盛丘一個強(誠)奸(信)罪。
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莫連飛擠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我立馬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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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冬被丟上床之後便坐直了身子瞪盛丘,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在此刻有些微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委屈。
不過他的臉也是紅的,所以盛丘判斷他必然是酒喝多了。
他轉身從飲水機處接了一杯涼水——這種天氣喝起來正好。
一轉身,申冬卻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面前,指著一邊的電視機,搖搖晃晃口齒不清:你、你走,別在我面前刷存在感,討厭你……”
討厭?
這個猶如幼兒一樣的話讓盛丘的眼神又暗了暗,他捏著玻璃杯,沉聲道:把水喝了。
申冬抬起軟綿的巴掌把玻璃杯拍開,水飛濺出去一些,杯子倒還穩穩在盛丘手中握著。
申冬說:不,不喝你倒的水!
盛丘眯起眼睛,危險的看著面前無理取鬧的醉鬼,須臾,他又鎮定下來,低聲道:別鬧了,喝點水,我會讓酒店給你準備醒酒湯,不然你明天要頭痛。
不喝、不喝。申冬搖頭,還是說:你走,你走遠一點。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申冬皺起眉,耿直的想了一會兒,哼著說:非常不想。
他喝醉的時候毫不偽裝對他的討厭,這讓盛丘十分惱怒,可是面對一個醉鬼,他又只能將這腔憤怒壓下去:為什麼討厭我?
申冬後退了一步,歷年兩人結伴被搶盡風頭的事兒在腦中閃過片面,他突然兇悍的沖過來打了盛丘一巴掌。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盛丘的臉略略偏開,再轉過來的眼神深幽寂靜,那漆黑的顏色背後仿佛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申冬以為自己又來到了夢中,他又可以肆無忌憚的揍盛丘了,先打他一巴掌,再踢他一腳……但是今天被他揍的盛丘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不同于以往涕淚橫流慫逼挨打的模樣,他好像有點兒危險。
你還敢瞪我……”申冬有點兒害怕,畢竟現實之中盛丘對他的威脅很大,但是一想到這是個夢,他的勇氣再次回籠,撲上去手足並用對盛丘拳打腳踢,自以為拳拳到肉實際上卻軟綿綿的打擊仿佛性騷擾一樣讓盛丘攥緊了玻璃杯。
他猛地將杯子放在了飲水機水桶上方,一把將申冬按在了牆上。
申冬嚇了一跳,一會兒又生氣的說:你、你還敢反抗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你……你給我讓開。
清醒的時候他尚且不是盛丘的對手,此刻更別提了,盛丘任由他貓一樣撓著自己,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申冬自小養尊處優,皮膚的手感自然十分美好,盛丘最近跟申冬在一起的時候對方時不時便會蹭到他一下,時常勾的他欲火焚身,此刻大拇指捏著他纖細下巴的感覺更加讓盛丘難以忍受。
他的手指細細的摩擦著他下巴上的皮膚,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吐露出濃重紅酒味道的嘴唇,那唇瓣還在輕輕蠕動,但盛丘已經無暇去聽他在說什麼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盛丘啞聲說,手指緊繃著、保持著不會弄疼他的力度,慢慢抬起拇指按在了那紅豔的嘴唇上。
那花瓣一樣美好的觸感讓盛丘喉結滾動起來,他呼吸有些粗重,手指有些大力的摩擦著,申冬仿佛被弄的很不舒服,生氣的張嘴咬了他一下。
疼痛夾雜著酥麻的快感,盛丘頓時一僵,想了十五年卻根本連味道都沒有嘗過,面前的申冬一舉一動簡直都是催情良藥。
他餓狼一樣撲了上來,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嘴唇,那柔嫩異常的唇瓣被含住之後便吸引了口腔之中分泌大量津液。
盛丘知道自己很饞,非常饞,饞的快瘋了。
他狠狠的將人壓在牆上,瘋狂的吸吮著那甜美的唇瓣。
十六年,從十四歲到三十歲,首次嘗到如此甜美的味道,他霸道的捏緊了他的下巴,弄的申冬疼痛起來,他嗚嗚掙扎抗拒,但此刻在盛丘的腦中,除了那無止盡的欲望與甜美的津液之外任何事情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他狠狠的挑動他的舌尖,含在嘴裡大力吮吸,吸得自己的舌尖也一樣發麻發痛也捨不得放開。
他又啃咬著他的唇瓣,反復的碾磨,仿佛一隻貪婪的撕扯獵物的惡虎一般,肆意的啃噬,幾乎要啃下一塊肉來。
申冬本就混沌的大腦變得更加混沌,他的掙扎漸漸消失,大腦嚴重缺氧,拼命呼吸卻得不到空氣的絲毫眷顧,纖長的睫毛垂下來,眼前陣陣發黑。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驚醒了盛丘,他把人放開,雙手將渾身虛軟的傢伙抱到了床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了房門。
盛先生。是服務生來送醒酒湯了,她低垂著頭,看不清臉。
作者有話要說:  聽我說,你這是在助攻XD


4
盛丘點了點頭,讓他離開之後將房間狀態調成了請勿打擾,重新來到了床邊。
申冬這會兒已經從瀕死之魚的狀態中重新活了過來,只是一雙嘴唇此刻紅的充血,在俊美的臉上顯得越發讓人心動。
盛丘舔了舔嘴唇,含了醒酒湯慢慢的渡過去,申冬還要抗議,盛丘便每一口都喂很久,一直到將他嘴巴裡面的味道全部舔去才哺入下一口。
一碗醒酒湯喝光,申冬的嘴唇已經腫了起來,他仿佛感覺到了不適一樣摸著自己的嘴巴,眼神迷茫又無辜。
盛丘緩了緩。
他不能在此刻趁人之危,否則申冬不會原諒他,他也會唾棄自己。
只是親一下,就夠了。
他將被子拉過來,輕輕把盛丘的手放進去,啞聲道:好好休息。
申冬愣愣看著他,慢慢眨了眨眼睛,盛丘又彎腰在他額頭吻了一下,輕聲道:快睡。
申冬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了,不知道是不是醒酒湯起了作用,他好像清醒了點兒:你在,我不敢睡。
為什麼?
申冬歪了歪頭,盛丘便想看來還在醉著,……你會吃了我。
“……”盛丘無奈,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溫聲道:我不吃你。
我知道,你喜歡我。申冬慢慢的說,像在咕噥:但是我不會喜歡你的。
盛丘溫柔的眼神瞬間再次凝結上冰霜,他低聲道:為什麼?
申冬當然不會說因為嫉妒。
不告訴你。他揉了揉眼睛,咕噥說:反正不喜歡你。
你最近明明還在跟我交朋友,你說你很欣賞我……”盛丘適當的控制了一下自己有些急躁的語氣,沉聲道:你並不討厭我。
申冬慢半拍的反應了一下,又咕噥了一聲,哼道:我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我知道你喜歡我……故意接近你,然後把你甩掉。申冬慢慢的哼著說:這樣就能打垮你了,你就不敢出現在我面前了……”其實他還想利用盛丘對付繼母的,不過這個好像不能說……很顯然他並不知道此刻說的也是不能說的。
盛丘抿著唇靜靜的望著他。
他回想這段時間兩人的接觸,申冬總是會若有若無的碰到他,他們甚至還去看了一場電影,在電影院裡,他還不同尋常的露了怯,說他害怕裡面的某個場面。
而這一切,分明不符合申公子的做事風格。
是真的嗎?他聽到自己問,心中和眼中均是一片平靜,絲毫讓人看不出那之後醞釀的風暴。
哼。
盛丘的身體壓下去,逼著他跟自己對視,再次一字一句的問道:是、真、的、嗎?
申冬仿佛被嚇到一樣看著他。他平日裡精明的眼神此刻天真的有若稚子,只看這雙眼睛,盛丘絕對不會相信他在故意接近自己甚至想算計自己。
申冬不敢說話,只是傻傻看著他,然後他就發現盛丘笑了一下,離開了視線,不久之後再次出現,嚇得他又把半眯縫起來的眼睛睜了開。
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你本來就是為了勾引我,對嗎?盛丘將被子掀開,伸手開始解他黑色的襯衫,那襯衫極襯膚色,黑色的布料下,申冬的膚色有如深冬下的大雪,透著禁欲的美感。
他那表情讓申冬毛骨悚然,身體卻莫名湧起一股熱潮,他歪了歪腦袋,你、幹什麼……”
當然是幹你。盛丘笑了一下,在他鎖骨上落下一吻。
申冬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茫茫然的望著他,身體卻率先的起了反應,微微顫了一下,主動的貼了上去。
盛丘一愣,笑道:"怎麼?你也迫不及待了?"
申冬伸出爪子拉住他的袖子,貓一樣哼了一聲。
盛丘給這一聲弄得渾身發熱,伸手解開了他的紐扣,胸前的兩點粉色被帶著厚繭的手指擦過,申冬又顫了顫,下意識又要抗拒,然而此刻的他卻仿佛是待宰的魚肉一般,盛丘輕而易舉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低沉的聲音緩緩的道: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吧?
申冬睫毛閃了閃,隱約覺得哪裡不對,我、我睡了……”
他還閉上了眼睛,只是睫毛微微的顫著,越發的讓人想瘋狂蹂躪。
盛丘勾了勾嘴角,低下頭去,舌尖劃過柔嫩的敏感,聽到他的美味突然輕叫了一聲,瞬間仿佛得到鼓勵的野獸,強悍的埋首於他的胸前,肆意逗弄,牙齒惡意的拉扯著那抹淡紅。
申冬又啊一聲,被子下的身體漸漸產生燙意,卻還自欺欺人的說:我睡了,睡著了。
然而盛丘一概不管。
他狠狠的扯了一下左邊那抹淡紅,使他充血鼓脹起來,又仿佛十分滿意一樣舔了舔,然後轉到了另一側以同樣的方式侍弄。
申冬漸漸感覺到了舒適,身體裡面更加燃起了一股奇異的熱潮,他下意識開始迎合,盛丘動作輕柔的將他全身的衣物除去,修長而雪白的身軀完美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這便是他肖想了十六年的男人,第三性也沒有他來的動人。
盛丘在發現自己喜歡男人之後也試圖尋找過第三性,那種過分稀少的性別不好找是一種原因,還有一種便是他們與女人一樣需要有責任感的男人。他曾想過對一個第三性負責,與他結婚生子,但事實證明他對別人根本硬不起來。
只有申冬才是他最想吃掉的美味,旁人誰都不行。
他的手掌握緊他細瘦的手腕,喉結滾動,口中分泌大量液體,幾乎是流著口水緩慢的巡視著面前的美味,思考從何處下口。
他將他從頭舔到腳。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早該失去了毛頭小子的那套急躁,而這極有可能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盛丘不想囫圇吞掉。
他要慢慢的,品嘗他的味道,探索他的甜美,要讓以後的每個午夜想起來,都回味無窮。


5
早晨第一縷亮光透過窗紗照在臉上,盛丘睜開了眼睛。
身邊的人還在躺著,腦袋在他懷裡縮著,紅腫的嘴唇兒微微張著,頭髮貼在臉蛋上,只露出了半張俊俏的臉。
申家的大公子十分美貌,盛丘曾經想過這大概是他當時之所以能夠被他掰彎的原因。
他拂開黑髮低下頭再次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後起身將厚窗簾拉上,以防對方被刺眼的陽光吵醒。
重新回到床邊,盛丘點了一根煙,面無表情的開始回味昨晚的事情。
他後來逼著自己停了下來,因為他不想趁人之危,雖然想得到他,但盛丘依然不忍傷害他。
可申冬後來卻主動貼了上來。
接著他便經歷了那令人沉迷的一夜。
……
昨天晚上折騰了整整一夜,申公子是淩晨才睡過去的,盛丘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厚道點兒。
不過昨天那事兒真不能怪他,申冬後來主動纏著他不肯放手,他後來是真配合他。
但那事兒也的確怪異,盛丘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杯醒酒湯上。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對勁兒。
手機響起來,公司裡頭有人打來電話,疑惑大老闆難得一次的遲到,盛丘簡單找了個理由掛斷電話,重新把人摟在了懷裡。
從此君王不早朝,可真夠寫實的,盛丘現在只想牡丹花下死。
盛丘打電話給酒店要了早餐,簡單給疲憊不堪的傢伙喂進去了點兒:早餐不吃壞胃。
申冬迷迷糊糊的被哺了些吃食,又沉沉睡了過去,好不容易意識清醒,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多。
背對著他的男人正坐在桌前處理著各方發來的郵件,從他這裡只能看到彎下去的脊背——那桌子到底不是很適合辦公。
申公子抬起手臂放在額頭,茫然的想了一會兒,腦中的畫面從慢慢略過,申公子慢慢冷下了臉。
盛丘這王八蛋。
周身是無盡的酸痛,腰腹部幾乎無法動彈,他又略略緩了一會兒,心中仍然難掩憤怒。
他竟然敢上他!
他竟然真敢!
但是做都做了,而且昨天後期還是自己一直纏著,這份記憶自然不可能說刪除就刪除,申公子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讓自己顯得灑脫大度——即使他現在就想閹了盛丘,可他不能又當又立,而且那也顯不出他申公子的風度。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開口便發現自己好像啞了:“……”
心裡頓時又把盛丘罵了一頓。
盛丘在這時轉過了身,看到他醒來彎了彎嘴角:醒了?
申冬用手指撫了撫喉嚨,冷漠的臉上也揚起了一抹坦蕩的笑意:昨晚真是辛苦了。
盛丘坐了過來,溫和有力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察覺出了他聲音裡面的諷刺,又笑了:為申公子服務,哪裡敢談辛苦。
不要臉!!
申冬很生氣。盛丘平日裡可沒這麼跟他說過話,他現在在不滿什麼?因為昨天他那番話?
想到這裡,申冬的心情又好了起來,目光落在床頭整潔的衣物,很顯然盛丘已經清洗並且烘乾了,他伸手取過了一旁的錢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張卡,懶洋洋的道:服務費。
眼角瞥過去,預料之中會激變的臉只是略略一僵。
知道自己的羞辱起到了作用,申冬略略挺直了脊背,然後又痛的重新癱軟下去。
雖然身體抱恙,可心裡卻是暗爽的,他可是第一次見到盛丘露出這種表情,萬事被他壓一頭的申公子覺得自己總算找回了場面。
即使被上了一次,那又怎麼樣,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爽我也爽。可這對於盛丘來說一定是一輩子最無法抬頭的事情了,堂堂一大公司老闆竟然被當成了安魔棒,他大概會羞憤的以後一輩子也不敢跟他見面了。
這根在心頭紮了十五年的針終於徹徹底底的拔除,十五年的冤結以申冬勝利而告終。
申冬能樂十五年。
盛丘竟然接過了那張卡,臉色平靜,可捏著卡的那只手上卻青筋直冒。
申公子揚起下巴,下一秒就被一把捏住了,他吃痛的被迫轉過去跟他對視,發現了他眸子裡面跳躍的火花。
氣吧,就是要氣死你,死王八蛋,壓了本公子這麼多年還敢搞暗戀,誰給你勇氣喜歡我的?經過我允許了嗎?
你覺得這張卡上的餘額,夠我的服務費嗎?
嫌少?
申冬的眼中掠過了一抹詫異,扭臉想將自己的下巴掙脫出來,卻被捏的更緊了。
掙扎是弱者的姿態,申公子索性冷冷的看著他,道:你想要多少?
你知道我的身價現在是多少嗎?
申公子十分興奮又能壓他一頭,當即挑眉道:難道還有我的身價高?
論打嘴炮,盛丘自然不會是申冬的對手,他惱怒於他毫無愧疚的神情,痛楚與憤怒幾乎要將心臟灼穿,他捏著手中的卡,猛地狠狠的再次堵住了那雙散發著誘惑與劇毒的嘴唇。
如果說那十五年間的壓制是指情感,那麼這強悍的吻就好像是盛丘在宣告著他身體的不可抗力,驕傲的申公子被按著狠狠蹂躪一番之後興奮感頓時所剩無幾,滿腦子都是無法說出口的髒話,可惜的是盛丘不會讀心術,不過他要是知道申冬腦子裡面的想法大概要因為他的幼稚而笑出聲了。
申冬不掙扎不抗拒,直到對方主動離開,才冷冷道:怎麼,還有贈品?
盛丘氣的半死,青著臉看了他半晌,才道:昨天你一直纏著我。
所以我付了錢。申公子躺在他身下,用睥睨的眼神望著他。
盛丘嘴唇動了動,青著臉道:醒酒湯有問題,你最好長點心吧!
他站起來,飛快的將電腦收拾起來,幾乎是落荒而逃。
沖出大門的那一刻,盛丘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他就不應該一直等到他醒來!
現在好了,曾經在他面前還稍有收斂的傢伙此刻已經惡態畢露,仗著他的喜歡肆意妄為,日後兩人再見面……
盛丘坐在車內,方向盤上的手筋陡然又是一聳。
還是不要見面了,這個刺蝟他一次都不想再接觸了。
申公子葛優癱在床上,伸手拿過杯子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他本來以為那藥是盛丘下的,不過此刻想來以盛丘的性格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莫雲芬。
他把玩著透明的玻璃杯,若有所思的輕聲道:真是下作人做下作事。
然後他抬手將玻璃杯摔了個粉碎!


6
申冬的手機上有一個十一點多的已接電話,莫雲芬打來的,看來是盛丘接的。
申冬換好衣服,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又進浴室整理了儀容,這才拿起外套和手機離開房間。
腿間傷勢難以啟齒,申冬走路都有種合不攏腿的感覺,不過他依然像以往一樣大步前行,完全讓人看不出來昨晚經歷過什麼。
回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吃完飯,申冬張開雙腿懶洋洋的朝桌前一坐,不多時,莫雲芬從樓上走下來,目光掃過申秉,笑著對申冬道:回來了,我聽說你昨天喝多了在酒店休息,早上給你打電話也是外人接的……怎麼樣了?現在好點兒了嗎?
申秉坐下之後沒說話,倒是申莫跟演劇本一樣介面說:外人?
他刻意的強調依然沒有引起申秉的注意,莫雲芬繼續笑道:是個男人,好在不是個姑娘,不然這麼一晚上還不得又被那些媒體捉風捕影大加宣揚。
申秉眉頭一動,還沒抬頭就聽到大兒子輕飄飄的道:妾就是妾,淨做些不入流的醃臢事兒。
莫雲芬臉色猛的一變,申秉皺眉。
申莫啪的拍桌子站起來,給他媽撐腰:申冬!你說什麼呢?!
莫雲芬的眼睛裡立刻溢滿了委屈的熱淚,哆哆嗦嗦的抽泣一下,好像多麼倔強似得強忍著。
冬冬,跟你媽道歉。
桌上除了莫雲芬委屈的抽泣一片寂靜,申冬慢條斯理的把嘴巴裡面的東西咽下去,才重新開口道:也是我的錯,替補的玩意兒能是什麼好東西,的確沒必要特別拿出來提一下。
申莫大怒:申冬!我媽待你跟親生的一樣,你……”
可真是。沒說完的話被申冬給打斷:都關心起來我的性生活了,我說二房,你在醒酒湯裡頭下那麼猛的料,是關心我的腎呢?還是想害死我呢?
你血口噴人!莫雲芬轉臉扶住申秉的手腕:老爺子,我平日裡怎麼對申冬,他又是怎麼對我的您不是不知道,你看看他今天說的話……”她的手指發抖的指著申冬,又捂著臉哭了起來。
申冬吹了聲口哨,站起來誇道:演的不錯,你們繼續,家和萬事興嘛,二房你也別跟我一般見識,比你少吃了那麼多年飯呢是不是。
申冬!
喲,老爺子還生氣了,申冬轉臉道:給這麼個醃臢東西摟著,您還有心思教訓我,真不愧是老爺子,這胃啊,就是比我們年輕人好。
申冬說完,嗤笑一聲,轉身上了樓。
身後聽到莫雲芬如泣如訴的開始敘述這麼多年申冬的大不敬。
說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申冬其實也見過那些跟繼母後媽相處的親同母子的例子,他也嘗試過去跟莫雲芬好好相處。
那會兒莫雲芬剛剛嫁進來,他還看不懂她溫柔的表像下所隱藏著的禍心,正值母親去世,莫雲芬的安慰恰到好處的撫慰了他失去至親的痛苦。
直到高三那年的一次綁架,他才知道原來莫雲芬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過兒子,她那次甚至對他起了殺心,如果不是綁匪因為他過分好的樣貌色心大起想臨時爽快一把,申冬早已在那年冬天被撕票了。
從那之後,申冬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值得他賦予信任,也是從那之後,他開始變得牙尖嘴利,不肯再吃一點虧。
跟莫雲芬鬥智鬥勇這麼多年,申冬憑藉著晚輩的優勢也算是占盡了嘴上的便宜,實質的好處卻很少撈到。他也知道跟莫雲芬鬥,那就要明著來,要是玩陰的肯定是他吃虧,就拿如今申氏副總的位子來說,那就是申冬直面跟他爸下戰書,在莫雲芬無法左右的狀況下憑藉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而這件事卻也讓莫雲芬更加嫉恨她,因為這樣一來申莫想在公司取得一席之位也必須要光明正大憑真本事,可惜那申莫空有申秉那風流性子卻毫無經商頭腦,也是可笑。
按照申冬的分析,莫雲芬此刻其實大概是想當那垂簾聽政的皇太后,可惜他申冬在一天,她就休想如願。
如今把他趕出申家應該是莫雲芬最大的目的了。
可他又不是女人,下催情藥這件事兒,不光低俗,而且愚蠢。
申冬進門之後沖了個冷水澡,第二天早上果然就發燒了,光明正大的賴在床上休息。
迷糊間莫雲芬似乎來了一次,申冬估摸著她是借著關心的名義來刺探他病情的,心中又有點兒好笑。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申冬被渴醒,搖搖晃晃的出門倒水,卻見莫雲芬正在窗前跟申莫說些什麼。
明天你爸會在皇朝酒店給你準備慶功宴,到時候別多說話,你爸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
這件事是個給你奠基的好機會,你爸開了口,總經理的位子肯定是你的,我看誰還敢有意見。
……
申冬混沌的大腦稍微清醒了片刻,卻想不通這之間有什麼關係,他弄出動靜倒了水,那母子倆那邊立刻安靜了下去,申冬也不在意,搖搖晃晃的回到了房間內躺下,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申冬接到了助理張小開的電話:老大,董事長要給二公子舉行慶功宴的事兒你知不知道?
……什麼功?申冬撓了撓頭,身體和呼吸都十分痛苦。
還不是凱歐那件事!張小開道:您現在病著在家不能出門,董事長在這個時候給二公子舉行慶功宴意味著什麼您還不清楚嗎!
申冬的腦子猛地清晰起來。
關於凱歐那件事已經落下了帷幕,後期全部都是申莫著手處理,畢竟專案已經談了下來,簽個字的事兒申莫做起來自然輕鬆的很。昨天莫雲芬的話重新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申冬頓時冷下了臉。
假如他因病不能參加慶功宴,那麼毫無疑問所有的功勞都會落在申莫的頭上——申冬有時候也會不滿,為什麼申秉那老東西在他跟申莫面前總是會向著申莫,雖然原因無從考證,可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如莫雲芬的如意算盤,申莫極有可能借此機會被申秉推上高他一頭的位置,申冬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等著。申冬立刻掛斷了電話,打起精神沖到了洗手間,刷牙刷著突然就頓住了。
如果他跟莫雲芬還有申秉一起出門,為保險起見,到時候估計就隨隨便便的把這件事情揭了過去,申莫得不到好處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可他卻一樣還會是副總的位子不會產生變化。
這可太不符合大公子的做事風格了。
這事兒不能這麼幹。
他必須要搞最大的事兒,得到最大的好處,還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是那被欺辱的弱者,將輿論盡數引到敵對那裡。
他可是覬覦總經理的位置很久了,就借此推上一把,讓他們不服也得服。
打定主意,申冬漱口之後重新回到了床上,讓張小開在宴會開始的時候給自己打個電話,然後就又睡了過去。
這次宴會是公司內部舉行的,所有人都差不多能知道慶功宴主題是為了提拔申莫,申冬這邊一行人急的焦頭爛額。
他們跟了申冬那麼長時間,誰不知道大公子能力出眾,可偏偏老爺子不知道怎麼想的,愣是不把申冬看在眼裡,不打擊也不壓迫就是單純無視他的所有努力。
本來跟凱歐的項目讓公司受益匪淺,也為大公子的升遷之路鋪上厚重一層基石,可偏偏大公子臨時生病,半途殺出來了一個申莫,將大公子的努力盡數霸佔而去。
跟著申冬的一批人氣的牙根兒都是癢的,卻又毫無辦法。
他們現在只能期待申冬早點出現,申秉臉皮再厚,再偏袒,總不能當著大兒子的面把功勞全推給小兒子,那就太不是人了。
可惜申冬卻遲遲不來。
什麼時候了?大公子怎麼回事兒?小開!你給他打電話了沒?
打了打了,剛剛才打過,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那邊申莫和申秉都已經走進了會場,各級領導們笑呵呵的走上前去阿諛奉承,這一切看在肖靜等人的眼裡著實刺眼的很。
大家為了促成跟凱歐的這次合作加班加點,就這樣給別人做了嫁衣?肖靜磨著牙說:我都為老大憋屈!
誰讓咱們神圖集團是家族企業,老爺子說話那就是聖旨,慶功宴上給大家宣揚一番申莫的牛逼之處,等到集體開會的時候再徹底定論,好弄個名正言順……”
要不是心虛,幹嘛不直接在大會上宣佈,搞這些有的沒的……”
張小開!再催催!董事長這都要上臺講話了!
大家安靜一下。申秉一站到臺上,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大家看到我來想必是吃驚的,這年輕人的宴會,怎麼我這個老東西也摻和了一腳。
肖靜在台下冷冷的道:老子明擺著來給兒子撐場子,還講這些場面話。
她被同事撞了一下,對方皺著眉搖了搖頭。
張小開躲在盆栽後面焦急的撥打著電話。
申冬將車子駛入停車場,帥氣的旋轉車身漂移,穩穩的停在了格子內,淡淡道:慌什麼,我停車呢……知道了,上電梯了。
申冬走進會場的時候聽到申秉正在談論申莫:“……申莫最近的表現的確讓我老懷甚慰,跟凱歐的這次合作,使我公司的年利潤大幅度提升……”
純手工定制的牛皮底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腳步聲,申公子一身黑衣,高挑的身軀猶如白楊一般挺拔,俊美無儔的面容上帶著生人勿進的驕矜與犀利。
在這次合作之中,申莫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凱歐集團的總經理對其是極盡讚賞……”
爸。安靜的會場內,申冬這一聲格外惹眼,以至於申秉的話立刻就斷了下去,半天都沒接上。


7
申冬大步走進來,雪白的下巴略略揚起,嘴角慢慢扯開一抹極為豔麗的笑容:我說這幹什麼呢,敢情是慶功宴啊……怎麼也沒人通知我?
最後一聲,低了下去,笑容也明顯有所收斂。
抹殺大兒子的所有付出將之轉移到小兒子的身上的老東西頓時十分尷尬起來。
莫雲芬的算盤打得好。
在慶功宴上讓老爺子出頭給申莫撐場子,屆時集團大會上申莫名正言順的升遷。不是沒想過申冬會來,只是莫雲芬想的是,老爺子擱臺上一站,就算申冬心裡再不滿,再能作妖,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面打老爺子的臉吧?那可是他親爹!
可惜她最終還是低估了申冬的作妖能力。
他竟然直接就在大殿上委屈了起來。
申冬抿著唇,仿佛剛剛反應過來勉強一笑,失望與難過溢於言表:看來我是來錯會場了,這慶功宴,不是給我準備的……”
如果他這副表情是在家裡說出來,莫雲芬估計還會意思意思同情一下,但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只想沖下去撕爛他那張嘴!
申冬是故意的!!
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好奇申秉要怎麼收場。
申冬轉身準備離開,挺直的背影一瞬間彎曲了下去,跟著他的那批人頓時議論了起來。
凱歐的項目大公子從頭到尾都一手操辦,就算是家族企業,難道不也應該是優勝劣汰麼?
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太不合情理了……”
真好笑。
……
咳。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申秉皮笑肉不笑的繼續道:申莫的表現雖然可圈可點,可是申冬確實更加出色了一些,我為有這麼兩個好兒子而驕傲!……看來,大家也是跟我一樣高興的,咱們公司未來能有這麼兩個年輕人帶領……”
莫雲芬的臉頓時黑的仿佛鍋碳一般。
宴會結束,申秉跟莫雲芬一起走回車內,莫雲芬伸手要攙扶他,卻被他一把推了開。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站出來給申莫撐場子不合適,可是耐不住莫雲芬軟磨硬泡,說到底申冬是個第三性,要是把申莫的風頭都給搶了去,到時候性別一事曝光,那帶走的家產就是別人家的了。
申秉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竟然同意了這麼一個荒唐的事兒。
他現在不光是在公司上下級面前顏面無光,更是對申冬有愧,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
申冬將這一幕收在眼底,坐在了張小開的車內,肖靜立刻恭喜道:看他們那臉色,真是笑死人了。
她也是蠢。張小開介面道:要是真在集體大會上頭嚴肅的說任職申莫,估計也沒人敢說話,偏偏想不開要撐場子名正言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
他扭臉看了一眼申大公子。
估計是處於愧疚心理,申秉在臺上那是變著花樣兒的將申冬以往的崢嶸事蹟給重新宣揚了一遍,大公子今天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也把二房氣的夠嗆。
可此刻申冬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完全看不出來半點兒興奮。
張小開心裡一時有些嘀咕:老大不高興?
申冬淡淡道:高興。
那怎麼……”
哎我說你怎麼這麼蠢,老大昨天還發著高燒呢,肯定不舒服了,我看我們今兒也別樂呵了,先把老大送回去吧。
果然是女人細心點兒,申冬道:等我這副總轉正了,咱們再樂。
回到了家,申冬下車的時候突然道:其實就算是大會上,我也敢叫他下不來台。
只要申秉敢昧著良心幫他們,他就沒必要顧忌父子情分。
不知道申秉是做了怎麼樣的一番心裡掙扎,三天后的集團大會上,他竟然提起了讓申冬轉正的事兒,毫無疑問的全票通過,申冬的副總辦公室立刻換到了頂樓總經理辦公室,副總則留給了申莫,還說什麼兄弟齊心好辦事兒。
莫雲芬氣的據說是病了,窩在房間裡面不出來。
申冬陪下屬們好好吃了一頓,高興的喝了點兒酒,意識還是清醒的,就是走路就有點兒飄。
靠在車上打電話叫了代駕,來的是個長相白淨的大學生,說可以叫他小何,申冬歪著頭打量他,發現對方還特別靦腆,他眯了下眼睛,坐進車內道:第一次?
不是,第二次了。小何說。
不過他前一次遇到的是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這次倒是賞心悅目了很多。他透過後視鏡看申冬,覺得他有點兒眼熟:你是申家的大公子吧?
申冬其實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個身份,他更喜歡被人叫他申總,不過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涵養不錯,淡笑著道:你認識我?
認識,我知道你跟盛丘關係不錯,見過你倆一塊兒吃飯。年輕的代駕說完,突然發現身後人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冰冷:你認識盛丘?
……不認識。小何察言觀色,立馬否認了:就是聽說過,那報紙上不是經常登你們……”
後視鏡裡面的人眼神鋒利,他呐呐不敢再說,只覺得這車裡打著空調透心的涼。
他一個小公司的老闆,可沒經常上過報紙。申冬現在是提到盛丘就忍不住狂躁,你到底跟他什麼關係?
真沒關係。小何說:這不是都說他跟望都的盛家有關係麼,正好我大學同學有個盛家的小少爺,我見他研究過盛丘。
這倒是讓申冬疑惑起來:盛家的少爺研究盛丘?這個盛丘?
他拿出手機找到了盛丘的照片給他看。
是啊。
申冬沒有再說話。
車子停進了申家車庫,小何看著那豪華的大車庫,一臉驚奇與羡慕。
原來這就是豪門,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申冬拍了拍他的肩膀,誇道:車開的挺穩的。
小何期待道:那您下回還找我?
……成。申冬拿手機給他看了看,道:這個號碼是吧,我記住了。
哎!做了一筆固定的生意,小何立馬歡天喜地的應下了:您真是好人!
目送對方離開,申冬轉身緩緩上了樓,醉意被困惑沖散。
眾所周知,盛家在望都有著龐大的家族體系,跟望都的其他貴族都不能相提並論。簡單來說,如果他們申家可以稱為貴族,那麼盛家就屬於王公。
盛家的老太爺年逾九十,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小兒子是正妻所生,二兒子則是二房生的,而盛老太爺最疼愛的就是最小、也是能力最出眾的那個。可惜的是對方一直無所出,這點新聞上多次報導過。
小何說的小少爺,應該是二子的小孫子,目前二十歲,也差不多在讀大學。
那麼,他研究盛丘做什麼……?這也太讓人玩味了。
申冬沖澡之後在電腦上面鍵入了關鍵字,並沒有查到任何相關消息。
他摸了摸下巴,胡思亂想,莫非盛丘是老太爺在外頭的私生子?所以這小孫子就查了查他小爺爺?
申冬因為自己的腦洞笑了一會兒,轉而又想,我管那王八蛋幹嘛,想必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人家小少爺,否則怎麼能給這麼惦記上?
也是活該。
天涼了,看來這外盛要破產了。
申冬伸了個懶腰,重新躺下去,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他通過手機號碼加了小何的微信,第二天早上,果然就見那大學生給自己發了個消息,是一個兔斯基的表情包,真是年輕人。
申冬坐進車內,回復了對方,然後驅車出門。
他前腳剛走,從後視鏡裡頭看到申莫跟了出來,這麼早起也是難得。
微信上面時不時跟小何聊幾句,申冬耐心十足,半點兒都沒提盛家的小少爺,把自己的好奇掩飾的十分完美。
跟盛丘再次見面是不久後的街道上,兩輛車因為擁擠的下班高峰期而發生摩擦,申冬皺眉搖下車窗,正好看到盛丘從後座在朝自己看,估計是認出了他的車,發現他露面還愣了一下。
申冬嘴角一挑:盛總。
盛丘的臉頓時冷下去,他一瞬間想將車窗搖上,可太久沒見,又十分捨不得,就神情複雜的看著他。
申冬眯眼笑:好久不見,一塊兒吃個飯怎麼樣?
你不是不想見我嗎?盛丘青著臉想,但又怕這麼一說申冬又放棄跟他一起吃飯了。
他實在想申冬想的很,想的睡不好覺,拼命工作到深夜、筋疲力盡的時候夢裡也全是他。
這混帳簡直是他的劫難。
申冬喜歡在暑盛秋熱的時候吃點涼東西,這個習慣從小一直保持到大,盛丘對此十分瞭解,他們選擇了一家比較有特色的西餐廳,裡面有自助的布丁霜淇淋等甜點,等牛排的時候可以先解解饞。
申冬托腮看著他,思考著從哪裡開口試探。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對盛丘的事兒這麼上心,可沒辦法,這王八蛋壓了十五年,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正琢磨著,盛丘已經將凍優酪乳和霜淇淋放到了他面前,在對面一坐,他道:你瘦了。
申冬:“……”
這情人間的開場白是鬧哪樣。
申冬眨了下眼睛,才道:是嗎?瘦了好看。
你本來就好看。
“……”
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問的人很多,標注一下吧。
本文設定的第三性與aboomega男性差不多,可做參考=w=


8
申冬開始吃凍優酪乳,小勺子舀起來放在嘴裡,唇齒間皆是濃郁的奶香味,他滿足的笑道:這兒還不錯。
盛丘靜靜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他以前的眼神沒有這麼露骨的,仿佛要把他生吞一般,申冬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遂道:我去拿塊蛋糕。
盛丘的目光跟著他的身影在店內轉著,從細瘦的腰到挺起的臀部,吃人般的眼神落在那臀縫間,他端起茶水慢慢抿了一口,喉結滾動,仿佛饑渴的野獸流著口水在觀察獵物。
申冬重新落座,眉頭皺了起來。
他現在對盛丘是一百二十個不滿,因為這個男人再次讓他感覺到了威脅,如果一開始那是無形的壓力,那麼這一次他感覺自己仿佛嗅到了屬於野獸的體味在強悍的接近他,只等一口咬斷他的脖子,撕碎他的身體。
申冬最終沒問他關於盛家的事情,他有些生氣的想,最好是盛丘得罪了人家,被趕出望都就再好不過了。
飯後盛丘將他送到停車場,申冬坐進車內揚長而去,一直到了家裡,他依然感覺盛丘站在原地送他的眼神如影隨形。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胸腔裡面的心臟跳的飛快。
這王八蛋……他決定再也不見盛丘了!
這天的晚飯熬了魚湯,老東西是喜歡吃魚的,為此莫雲芬特別跟師傅學的手藝,閑來無事就弄魚給他吃。
申冬一下樓就嗅到了一股子腥味,只覺得今日的魚味道特別的重,重的他有些作嘔。
簡單吃了點東西,申冬回到房間不久便全吐了出來,扶著洗手台看著鏡子裡面面色蒼白的自己,他又皺起了眉。
不過他的腸胃一向不太好,申冬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情卻讓他開始重視這件事。
他平日午飯至少能吃一碗飯,但最近卻總是食欲不振,除了噁心嘔吐之外,還經常會在上班的時候走神,晚上早早睡下也無法休息夠,這幾乎嚴重的影響到了他的日常生活。
申冬決定去醫院檢查看看。
張小開推門而入:老大,晚上的包廂已經訂好了,是你最喜歡去的那家酒店。
晚上要陪工商局的人吃飯,申冬拍了拍額頭,差點兒把這件事兒給忘了,知道了,待會兒你陪我去。
哎。張小開說完,欲言又止,申冬道:怎麼?
老大,你最近氣色好差,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抽個時間休息一下?
申冬按了按額頭,搖頭道:沒事,大概剛剛上任,精神太緊張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張小開看了看他眼下的青色,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老大最近精神不太好,你在桌上多喝點兒,別讓他喝那麼多了,我這幾天總看到他吃胃藥,估計是胃不舒服。去的時候,肖靜囑咐張小開,後者連連答應,開著車偷偷從後視鏡朝後看,就見那人靠在後座上歪著頭,看上去仿佛睡著了。
到了地方,張小開叫了好幾聲他才醒,看來是果真睡著了。
申冬打起精神,道:我去洗手間洗把臉,你先進去。
哎。
申冬用冷水拍了拍臉,又將頭髮朝後理了理,重新挺直了脊背,這才開始洗手——
廁所門口盛丘正好出來,兩相對視,申冬又是一愣。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他怎麼又出現了?
我陪客戶。盛丘說,並且上前兩步按下洗手液洗了手,申冬歪了歪頭,覺得自己最近腦子也有點兒遲鈍了:我陪工商局的人吃飯。
盛丘烘乾了手,轉臉看向他,發現他拂到腦後的頭髮有幾縷垂下來,便伸手撥了一下,申冬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盛丘連續上前兩步,道: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關你什麼事?申冬條件反射的想懟他,完了卻道:這麼明顯?
你臉色蒼白,還有黑眼圈。盛丘皺著眉道:升了職怎麼反而變頹廢了?
你那小破公司當然不能跟我們家族企業比,申冬心想,道:事兒多,等適應了就好了,我先走了。
……”
申冬停下腳步,慢慢回頭,問:嗯?
你今天,格外親人。
“……”
申冬的眼神頓時鋒利起來,冷冷道:是嗎。
盛丘:“……”
大概是錯覺吧。
盛丘這邊送走了客人,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腦,然後在洗手間旁抽了根煙,嫋嫋的煙霧之中,他想到對方那張瘦起來越發惹人憐愛的臉,突然就有些焦躁。
本來以為惦記了這麼多年的美味被吃到口中大概也就忘記了,可卻不想那味道卻讓人食髓知味,越是想,就越是想……想的全身發麻,恨不得將人摟在懷裡細心憐愛。
外面突然踉蹌的沖進來一個人,略過盛丘直接沖入了廁所內,接著便是一陣嘔吐聲。
盛丘立刻撚滅煙頭走進去,伸手拍著對方背部,申冬吐得昏天暗地,額頭陣陣抽痛,眼前也是陣陣發黑,一頭冷汗,幾乎難受到無法在意形象。
盛丘扶著他到了水池邊,申冬漱口之後道了謝,抬頭發現是盛丘之後明顯一懵。
他漂亮的眼珠子濕漉漉的,眼神像只不經世事的小鹿一樣,盛丘扶抱著他,道:你助理呢?
……送人去了。申冬推開盛丘想站穩,卻又雙腿發軟的重新倒了過去,兩次之後他放棄了自己站起來的想法,道:麻煩你,幫我開間房,我休息一下。
盛丘沉默了一下,然後把他帶回了家。
一晚上,申冬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半夜又爬起來吐了一次,盛丘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他扶著門搖搖晃晃,急忙又走來把人抱到了床上,申冬啞聲道了謝,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只是一隻手卻輕輕的搭在小腹上,仿佛十分不適。
盛丘坐在床頭看著,慢慢伸手握住了那只手,它冰涼沁軟,手指細長,粉白的指甲也圓潤好看,盛丘慢慢低下頭趴在他腹部吻了一下那只手,然後保持著手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樣子趴在床邊兒睡了過去。
申冬下半夜發起了低燒,盛丘本想帶他直接去醫院,可申冬有意識的抗拒著,盛丘只好取來毛巾浸了溫水給他擦身,以此達到物理降溫。
申冬皺著眉,手一直按在腹部,盛丘的目光重新看過去,那裡平坦著,圓潤的肚臍乾淨可愛,肋骨的痕跡清晰而性感,他將申冬的手拿開,用自己熱乎乎的大手覆蓋上去,轉臉便見他眉頭略略鬆開。
你怎麼了?
盛丘重新將睡衣給他穿好,又把被子蓋上,重新將手覆蓋上去,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
怪不得今天這麼親人,原來是生病了。
盛丘抵著他的額頭,心情有些微妙。
如果健康的時候也跟現在這麼乖就好了。
盛丘睡的不沉,幾乎是申冬一動他就醒了過來,這人醒來的時候眼神迷茫的仿佛一隻兔子,揉眼睛的動作頗為嬌氣,那是盛丘平日裡看不到的模樣,他心頓時就軟的一塌糊塗,問:醒了,吃點什麼?
盛丘……”申冬反應過來,道:怎麼……”
還沒到七點,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煮點粥給你吃。
申冬呆呆的點了點頭。
盛丘還會做飯?還願意給他做飯?
不知道是因為生病的緣故,申冬突然被盛丘不計前嫌的照顧給感動了,想到那天故意針對他的自己,竟然有些愧疚起來。
盛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申冬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手在小肚子上揉了揉。
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覺得腹部沉甸甸涼颼颼的,盛丘的體貼讓這麼多年幾乎從未體會過任何溫情的申冬有點兒著迷,他略略一放鬆,便又睡了過去。
不久之後隱約聽到盛丘叫他的名字,這才暈乎乎的醒過來。
盛丘彎腰抵著他的額頭試探溫度,兩人距離拉的很近,近到申冬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四目相對,盛丘的嘴唇動了動,道:好像還有些燒,待會兒我帶你去看看中醫。
盛丘有這麼一條,相比起西醫,他更喜歡中醫,有個頭疼發燒的也不愛吃撲熱息痛,就愛讓人給他把把脈,開兩劑中藥,說除根兒。
感冒發燒你除個根兒試試?
擱平時申冬肯定就懟他了,可這會兒他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桌上擺著幾樣炒菜,全素:家裡沒肉了,先湊合吧。
盛丘是個吃素的人,不愛吃大魚大肉,家裡沒肉食屬於正常,申冬點點頭,他腸胃不舒服,這樣正合胃口。
屋內彌漫著米粥的香氣,粘稠的粥內放著蔥花與香油,香糯小清新——盛丘是偏愛甜粥的,這是申冬喜歡的吃法。
申冬吃了三碗粥,把盛丘驚了一下,還吃嗎?
申冬的臉冷了下去:我餓。
這也能生氣。盛丘默不作聲又給他盛了一碗,這次申冬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他也納悶兒自己昨天明明都吐成了那樣,今天怎麼就吃了那麼多。
盛丘帶申冬去了自己常去的老中醫那兒,後者朝那一坐,發現這裡竟然人還不少,他們排了一會兒隊,難得申冬竟然沒發脾氣,只是臉色不太好,估計是因為不舒服也發不出脾氣來。
好不容易排到了申冬這兒,老先生一見盛丘就笑了:阿丘。
我朋友身體不舒服。盛丘把申冬拉過來,道:您給瞧瞧。
申冬從小到大還沒接觸過中醫,所以對此還有點兒好奇,他將手放在脈枕上,想看看這老爺子能給診出什麼來。
老爺子笑眯眯的搭上去,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胡鬧,怎麼會飲這麼多酒?!
他看來跟盛丘關係很好,否則也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盛丘立刻道:他這是生意場上喝的,怎麼了?很嚴重嗎?
孕期要禁煙禁酒,這點兒常識都不知道?還去談生意?什麼生意能有孩子重要?老爺子沒好氣的道:這孩子也是命大,給你這麼折騰也沒離開,不過接下來必須要做好保養工作,否則可能會有小產危險。
這個時候最好嚴禁藥物,我看你還有點兒低燒,好好養養,物理降溫,多吃點兒有營養的,水果吃中性的,熱性寒性都少吃一點,還有這個飲食……”
的一聲。
申冬猛地拍桌站了起來,冷厲的眼神猶如利刃一般直直射向對方。


9
庸,醫。申冬冷冷的說完,也不管嚇呆的老爺子,轉身便走。
盛丘反應過來,三兩步追上去,申冬猝不及防一拳砸在了他臉上,一張蒼白的臉因為憤怒而激起血色:盛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以為找一個野郎中胡說八道兩句我就會喜歡你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這種伎倆我在莫雲芬那裡見的多了,下作!
盛丘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再次追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申冬!你聽我說!
申冬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吐出一個字:說。
盛丘反應了一下。
從剛才開始他的大腦一直處於空白狀態,這件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以至於他抓了一下自己的頭,一時沒有言語,申冬冷笑一聲,扭動手臂甩開了他的手。
盛丘知道這會兒不能讓他走,猛地兩步上去旋身擋在他面前,道:我沒有跟任何人合夥騙你,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我也沒有想過……”
所以呢?
所以……”
就算真的有了,我也不會給你生的。申冬抿著嘴唇攥緊了手指,指甲掐的手心刺痛,他慢慢的道:就算是真的,我也會打掉的。
盛丘的臉陡然變得鐵青。
申冬繞過他,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跳上去,第一人民醫院。
盛丘站在原地,直到計程車絕塵而去,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飛快的沖到了無辜被罵的老爺子那裡:沈大夫,你剛剛診的,是真的?
沈大夫剛剛受了驚,還有點兒心跳加速,聽罷就皺了眉:我行醫這麼多年,你覺得我能診錯?
可,可他……他,他是第三性?
他那體態和模樣都能看出來,難不成你是瞎的?沈大夫說完,又接著道:孩子要是你的,你們行房的時候你也應該能發現,男人和第三性是完全不同的。
盛丘嘴唇動了動,生物課上曾經講過關於第三性的秘密,第三性同時具備男女兩性內外生殖器,但卻又沒有女性需要經歷的經期,可孕不可育。他們的生理特徵讓他們更傾向於將感情寄託於男性。那日晚上的事情再次再腦中顯現,盛丘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他身份證上是……”
沈大夫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問他爸媽,做什麼要故意隱瞞。
在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第三性一樣活得平靜而幸福,與古時候不同,他們不是奴隸,也不低人一等,雖然犯罪分子依然會對其有威脅,但相比起女性來,他們顯然安全多了。
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要隱瞞他的性別?
但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盛丘立刻沖了出去。
不管申冬信不信沈大夫說的話,他都肯定會去醫院做鑒定或者……打胎。
盛丘覺得眼眶發熱,絕對不能讓他那樣做,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有機會把他抓住了。
他握緊了方向盤,掉頭之後猛踩油門!
申冬臨時改變主意去了一個小醫院,到地方才發現自己錢包和手機都忘在盛丘車上了,他借了司機的手機給自己辦公室打了電話,張小開很快接了:老大!你今天怎麼沒上班?打電話也沒接。
手機丟了。申冬說了自己的地址,道:你幫我給司機轉一下車費,然後給我送點現金過來。
等到張小開趕到,申冬正坐在旁邊的奶茶店碰著杯子發呆。
老大。張小開走進來,申冬接過了現金,道:你回去吧。
你這是……”張小開一臉疑惑,申冬道:怎麼?
你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張小開納悶兒,看了一眼冒著冷氣的沙冰,道:你腸胃不好,就別喝冰的了……”
滾。
“……”張小開見他臉色難看,頓時不敢說話,乖乖轉身滾了出去。
申冬的手忍不住又朝自己腹部摸了摸,他又看了看只喝了一口的沙冰,最終重新點了一杯常溫的蘋果汁,拿起來走了出去。
小醫院也要排隊,申冬做完了檢查,安靜的坐在長椅上面等結果。
他沒有等很久,就看到小護士拿著單子走了過來:胚胎發育很好,不過你要多注意休息,飲食方面也要注意,不然有小產危險。
說完,她又笑著道:恭喜你。
申冬面無表情的接過了檢查,問道:你們這裡給打胎嗎?
小護士吃驚的看著他,道:我們這裡技術不夠成熟,第三性打胎危險比較大,估計藥店都不會賣藥給你的……”
申冬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不管他做的多好申秉都從來不會高興,他只是不停的罵申莫不如他,卻從來不關心自己做的是好是壞。
一點都不關心。
不管他是優秀還是差勁,對於申秉來說都可有可無。
因為他是第三性。
六月底的天熱的仿佛烤爐,申冬卻渾身冰冷,他漫無目的的在陽光下走著,路過一家藥店,站定看了一會兒,他又走開了。
他媽對他要求比較高,總是讓他優秀一點,再優秀一點,現在想來,大概是擔心他被拋棄吧。
申冬走了不知道多久,被陽光曬得頭暈眼花,腳底虛軟。
一時又憤怒又悲哀,他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要隱瞞他的性別,做男人活了三十年,突然有一天有人來告訴他,你是第三性,還是在這種毫無防備毫無選擇的情況下。
太可笑了。
虧他當時還笑莫雲芬蠢。
最蠢的其實是他。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了……莫雲芬也知道了,她曾經還對他動過殺心,但後來突然就放棄了,大抵也是知道了他其實是第三性,對申莫產生不了威脅吧。
她在看著他努力的時候都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他拼命的樣子像個小丑?
申冬腦子裡面止不住胡思亂想,幾乎要被所有的負面情緒淹沒掉。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傳來,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到車主人驚慌失措的一張臉。
車子堪堪在他面前停住。
申冬無視了車主的謾駡,慢慢穿過馬路,又一輛車停在了他身邊,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熟悉的人。
雲揚……”
冬冬!雲揚是他發小,雲家跟申家是世交,兩人關係關係一向不錯,雖然申冬經常看不起人,但對於這個自小就頑劣非常的發小倒是沒怎麼挖苦過。
你這是幹什麼呢?游魂兒似的。他是剛剛過去又退回來的,方才看到申冬差點兒被撞也嚇得半死。
申冬靜靜看著他,眼前陡然一片漆黑,他撐不住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雲揚就坐在他身邊,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很明顯是看到他當時手裡捏著的單子了。
申冬淡淡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媽的,我他媽要知道你是第三性我早就跟你爸求娶你了!
申冬勾了勾嘴角,淡淡的看過去:看不出來我這麼受歡迎。
別他媽廢話!雲揚的表情看上去仿佛是自己辛苦種的白菜給豬拱了:孩子是誰的?二房知道嗎?你爸知道嗎?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
第一個!
申冬抿住了嘴唇,眼神又冷了下去:不重要,反正都要打掉的。
雲揚一愣,申冬道:這是哪兒?
第一人民醫院……”
去給我安排打胎。申冬轉過臉,道:打完胎你還娶我嗎?
雲揚:“……”
申冬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多喜歡我呢。
你就算不打胎我也娶你。雲揚皺眉道:是不是那王八蛋不肯負責任?你要是願意,我今天就去你爸那兒。
申冬看了他一會兒,才道:雲揚,去給我安排打胎,打完我們處物件。
雲揚給他的眼神看的吞了吞口水。不可否認,申冬長得好看,好看到了妖孽的地步,單沖著這張臉,想睡他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不是……你別跟我開玩笑,咱們兄弟了這麼多年,你有難處我肯定幫你,但你真別拿我開玩笑,我會當真的。
我說真的。申冬輕聲道:你要是願意,我們就處處看。
那也沒必要打胎,那打胎對身體傷害太大了。雲揚拉住他的手,道:冬冬你別難過,你要是需要我,我就,就給你孩子當免費爹。
病房裡面安靜了幾秒,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盛丘頭上沁著大顆的汗珠兒,青著臉站在那裡:我不同意。


10
盛丘?你這混蛋……冬冬你怎麼看上他的?雲揚跳起來道: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
盛丘大步走進來。
他找申冬了好半天,跑遍瞭望都市的所有大小醫院,想到申冬應該不會屈尊在小醫院委屈自己,於是又折回來才在前臺打聽到他的消息。
霸王硬上弓讓申冬的臉色不太好看,不等盛丘反駁他就先道:少放屁。
他看著像是能隨便上的弓嗎?
雲揚自從發現申冬是第三性就被激起了大男人主義,擼袖子道:你別怕,他要敢欺負你,我今天就送他去太平間。
三個人高中都是一個學校的,如今踏入社會彼此之間也都稍有耳聞,盛丘知道雲揚是花花公子,估計也就會點兒花拳繡腿,雖然沒把對方的挑釁放在眼裡,但是話還是要說的:打胎傷身,我也不同意,還有,我的孩子,我會負責到底的。
你是……打算負責的啊……”
雲揚啞了下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就是人家的家務事兒了,他雖然是兄弟,但這個立場也不太好站。
那,冬冬,你再有事兒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雲揚皺著眉抓過自己的衣服,出門兒的時候申冬叫了他一聲,他停下了腳步,道:放心,我誰都不說。
病房裡面一時只剩下申冬和盛丘兩個。
盛丘關上了房門,在他床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交握,慢慢道:冬冬……”
誰准你這麼叫的。
盛丘呼出一口氣,周身的汗水被空調吹的慢慢散去,我想我們……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接下來的事情。
申冬靜靜的給他看後腦勺和一隻耳朵,不吭聲。
盛丘又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忍著去碰他的欲望,道:我想結婚。
申冬諷刺的笑了一聲。
盛丘置若罔聞,我會肩負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責任,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我會對你好的。
申冬捏緊了手指。
我們結婚,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公司也可以給你,我給你打工,只要你願意……”
申冬眼睫顫了顫。
你給我的,能補的上我失去的嗎?
一旦結了婚,他在神圖這麼多年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以莫雲芬那副性子,他什麼也帶不走。
申秉或許會送他一筆資產作為嫁妝。
但那對於申冬來說,就如同施捨給乞丐的硬幣一樣微不足道。
可是就算不跟盛丘結婚又怎麼樣,繼續努力下去,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嗎?申秉就會對他另眼相待嗎?從申莫出生的那一刻,他母親就已經輸給了莫雲芬。
申冬眼圈突然紅了起來,下一瞬間,酸澀的鼻頭刺激的眼中迅速湧起水霧,滔天的委屈陡然將他淹沒。
盛丘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以為他抖動的肩膀是因為憤怒,他沉默片刻,沉聲道:我保證,我以後給你的,一定比你現在擁有的要多。
你憑什麼跟我保證?申冬並不相信他的話。可心卻因為這個誓言而微微抖動。
盛丘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放緩了語氣:已經兩點多了,你吃東西了嗎?
申冬沒說話,盛丘便道:要不回家我給你做點吃的好不好?那樣比外賣衛生。
申冬沉默片刻,才冷冷道:誰回家。
他的聲音不如一開始那樣清冷,倒是帶上了幾分的鼻音,顯得軟糯了些。
盛丘聽了出來,剛剛那是……哭了?
他心中顫了顫,一時又憐又愛,聲音更柔和了一些:我們一起回家,回我們未來的家。
少自作多情,誰跟你未來的家。
盛丘順著他道:嗯,暫時還是我自己家。
申冬道:你回去做,給我帶過來。
盛丘不放心:你不能趁我不在自作主張。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按照申冬的想法打掉,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緣分,盛丘從來不會讓任何機會從手中溜走。
申冬不答應也不拒絕,盛丘便掏出手機:我打電話讓朋友做飯送過來。
聽這語氣,他好像要親自在這裡一直守著他。
我不吃別人做的。
申冬說,但是他想跟盛丘玩心理戰術還是有點兒嫩,盛丘依然堅持:那你不許擅作主張。
申冬很不耐煩:知道了。
盛丘露出笑容,一隻手突然撐在了申冬面前,他疑惑去看,立刻就被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回來,需要點餐嗎?
那溫柔繾綣的眼神讓申公子難得一愣:“……隨便。
盛丘離開,申冬坐了起來,收拾好之後下床離開,剛走出電梯,就看到盛丘站在他面前。
申冬:“……”
盛丘道:我想到你的手機和錢包都在我車上,擔心你不方便,正準備再上去一趟。
“……”
你果然又想把我支開。
申冬心虛的臉發紅,突然一腳踢在了他小腿上,盛丘猝不及防,疼的嘶了口氣。對方一臉驕矜:我要去哪裡還需要跟你報備?
盛丘皺著眉看他,眼神看的他頭皮發麻,申冬自知理虧,奪過他手裡的手機和錢包,道:你說給我時間考慮的,等我回復。
……”
你現在沒資格知道我的行蹤。
盛丘吐出一口氣,追上他的腳步,道:我是要問你要不要吃飯了。
申冬又僵了僵,道:我去別處吃。
需要我送你嗎?他們停在了醫院門口,外面天空和空氣都是炙熱的,比上午更加炎熱幾分,申冬點了點頭。
那我去拿車。
盛丘說,卻沒動,只是看著他。
申冬知道他又怕自己不打招呼就走,有些生氣,但一開始的確是他不對,便壓下性子悶悶道:嗯。
盛丘觀察著他的臉色,確定他沒有說謊,才轉身離開。
到了停車場,人還沒坐進去,就接到了申冬的電話:我遇到朋友了,他帶我去,你不用送我了。
盛丘的火氣因為這句話陡然升騰起來,那一瞬間他想破口大駡,但良好的個人素養讓他壓下了這股衝動,他靠在車前眼神陰鶩,捏著手機的手指緊到發白,申冬沒聽到他說話,又道:盛丘?
好。盛丘緩緩道:我等你回復。
申冬掛斷了電話。
他自然是不知道盛丘心裡的想法,此刻也是真的遇到了朋友——
你剛剛不是走了嗎?
我這不是想到你那單子還在我這兒麼,怕拿回去給人發現了,就想再給你送回來。
申冬接過檢查單,撕碎之後丟入了車內的垃圾桶,在雲揚吃驚的眼神裡道:送我去公司,然後你忙你的。
不是……你這樣子還去給神圖拼命啊?
我準備出去散心,工作總要交接好。
哎我說,你身上也就這點兒好了,有責任gan……”雲揚被他看的啞了聲,嘿嘿笑了兩聲,道:也不是,還有你這皮相。
要不是看他正開車,申冬一定拉開車門把他踹出去。
申莫聽說申冬要找他的時候心裡便犯嘀咕,及時跟莫雲芬通了氣兒,莫雲芬道:你給我去見他的時候挺起腰板兒!被又給他看扁了,他要再敢嘴巴不乾淨,你說不過就上手揍他!反正你們都是小輩,你爸也不能說什麼。
“……這,這不在公司丟人麼?
丟什麼人?認慫的才丟人!莫雲芬道:難不成你還打不過他?
這事兒申莫還真不敢打包票。
他對那個哥哥真的是怕的緊,主要是申冬那德行總是高高在上,旁人還沒跟他說話就先從氣勢上輸了。
申莫在自己辦公室裡頭找了半天,摸了個扇子合著拍了拍手心,扇骨是鐵的,很硬,打人肯定特疼。
有了防身武器,申莫放了心。為了公平起見,申莫跟申冬的樓層如今是一層的,因為莫雲芬說要是不同樓層,怕申莫被人瞧不起,他兒子不能在風水上先輸了。


11
雖然手裡頭拿著鐵骨扇,可進門看到辦公桌後面坐的筆直的哥哥,申莫的氣焰還是矮了一截。
申莫自認為自己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真要總結的話,他就是那種勵志的紙條兒貼了滿屋子,但是卻燃不起來絲毫鬥志,一生只想得過且過的人。
所以他心裡對他那個野心強大的媽和申冬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都是帶著點兒敬意和懼意的。
他打起精神,揚起下巴道:找我有事兒?
申冬頭也不抬的道:桌上有些工作資料,還有企劃部剛剛遞上來的幾個案子,你看一下,有什麼問題及時問我,僅限今天下午。
申莫沒從他那語氣裡面捕捉到火藥味兒,有點兒納悶兒。
他在左側的桌子上坐下來,看著一大摞資料就捂住額頭,感覺頭暈腦脹,耐著性子翻了兩頁,差點兒就瞌睡過去了。
面前一片陰影籠罩,申莫一個激靈直起身子仰起頭,就看到申冬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頓時磕巴起來:你、你幹嘛?
困了就回家去。申冬諷刺的道:你那張十幾萬的床可比我這桌子舒服多了。
申莫臉漲的通紅,找不到言語反駁,半晌才問道: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我準備出去度假。申冬淡淡道:這些工作都交給你,你給我好好看,看完在這單子上簽個字,後續出現任何情況你自己承擔責任,別想把鍋朝我身上扣。
申莫:“……”
申冬又道:這點東西我一個小時就能看完,現在是四點鐘,六點下班,但我陪你加班到十點,六個小時看完,有意見嗎?
申莫呆:“……沒。
申冬眉目冷肅,看我做什麼?看文件。
申莫只好埋下頭打起精神看檔。
但他看著看著那字就重影兒,晃晃腦袋,他偷偷拿起手機拍照片準備給他媽發一份兒。
不遠處傳來一聲冷笑,很顯然他的舉動被申冬給瞧在了眼裡,申莫心中十分鬱悶,只好又收起來專心致志的看。
雖然申冬跟莫雲芬勢不兩立,但是他跟申莫兄弟兩個卻沒有什麼仇怨,其實如果莫雲芬能夠稍微討喜一點兒,申冬是不介意多一個弟弟的,可他現在是厭屋及烏,看到申莫那慫樣就煩,覺得這個弟弟根本就是丟人現眼來的。
話說以前申莫的成績還是不錯的,怎麼後來就變成這副慫樣了?
申冬百思不得其解。
不到兩個小時,申莫被申冬叫到辦公室內受罰的事兒突然傳遍了整個公司,莫雲芬唯恐寶貝兒子受欺負,匆匆從家裡趕過來準備好好收拾前任遺留下來的禍害,結果進門兒就看到申莫坐在申冬旁邊兒在請教什麼。
她的到來在申冬的意料之中,申莫卻驚了一下:媽!你怎麼來了?
你倆這是做什麼呢?
哦,哥說他身體不舒服,準備出門度個假,所以要把手頭的工作交給我。
申冬手上是有兩個大案子的,莫雲芬心裡門兒清,一時欣喜卻又狐疑起來,覺得這小禍害是不是要給他們母子倆下套,便走過去裝模作樣的看。
既然二房也來了,那就跟申莫一起看吧,有問題及時問我,沒問題麻煩你們倆都簽個字。
莫雲芬臉僵了僵,抱著申冬肯定陷害她的心思跟申莫一起把資料看了幾遍,愣是半點兒沒挑出錯來,時間慢慢跳到十點鐘,申冬準時站了起來:時間到了,還有問題嗎?
莫雲芬看著申冬遞過來的所謂合約,乾笑道:都是一家人,你這是做什麼?
對你,我必須要多留一個心眼。申冬彎起嘴角:還是你覺得自己沒本事看出來我陷害你的痕跡,不敢簽?
莫雲芬的臉又青了。
其實要是申冬直接告訴她工作交給申莫的話她也不會多想,可申冬偏偏告訴她後續出了任何問題你們自己負責這句話,這就不免讓她懷疑申冬的居心。
看母子倆故作坦蕩的簽了字,申冬含笑將合約收了起來:這就有法律效用了,後期出現任何問題你們記得自己負責,我走了。
莫雲芬又後悔起來,上前兩步問:你爸知道你把事兒都交給申莫嗎?
知道。申冬指了指上頭:看到那攝像頭了嗎?從申莫進門開始,我爸就一直在看。
也就是說,這倆人埋頭吹毛求疵的時候,申秉都看的一清二楚。
懶得理會莫雲芬的臉色,申冬大步走了出去。
在市中心的蛋糕店買了個巧克力蛋糕,申冬繼續驅車來到瞭望都城外的海邊,這附近有個度假村,是梅音給他留下來的遺產之一,打理酒店的是給梅音當過司機的季家人,申冬過年都很少在申家,而是在這兒過的。
少爺?你怎麼這麼晚來了?季臨上前兩步接過了蛋糕,笑道:你又給臭丫頭買吃的。
反正順路。申冬道:幫我弄點吃的過來,要清淡的,我先上樓洗個澡。
哎。季臨立刻答應一聲,道:我去跟我媽說,讓她親手給你做。
不用了。申冬臉上難得浮現溫情的神色:這麼晚了就別打擾老人家休息了,隨便弄點兒就成。
行,那我去做。季臨道:不過口味你可別挑剔。
申冬嗯一聲,進了度假村後面的一個小洋樓,那是自家人住的地方。
季臨以前是學廚師的,手藝自然是沒的說,申冬一下午都沒吃東西,因為肚子裡面多了個東西,咖啡都沒敢喝,等到吃飽喝足躺在床上,申冬想到這一天發生的事,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迷迷糊糊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站在陽臺上看著不遠處平靜的大海,腥咸的海風又讓他一陣作嘔。
樓下已經傳來了聲音,似乎是季嬸兒在張羅著做飯,還有季臨的小丫頭奶聲奶氣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情緒敏感的緣故,申冬的眼眶一時有些發熱,竟然因為這聲音而感動的鼻頭酸澀。
下樓吃飯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季嬸和季叔是比申秉還要關心他的。
季海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申冬的時候眼睛微微亮起:少爺。
他是季家的小兒子,以前給申冬當過一段時間的助理,後來給莫雲芬用計趕走,便在自家的度假村幫忙了。
申冬對他點了點頭,一起在桌前坐了下來。
小丫頭爬上了申冬的腿,小爪子捏著一塊排骨,奶聲奶氣:次,次。
季海笑了笑:這丫頭就喜歡你。
申冬摟著她軟軟的小身子,笑著擦了擦她油乎乎的小嘴巴,季海立刻遞來了紙巾。
為了招待申冬,大早上的桌子上便擺滿了一桌好菜,申冬簡單挑了點兒清淡的吃了,卻仍然因為那過分油膩的味道而沖到洗手間吐了出來。
哎呀,怎麼回事兒?季海你快去看看。
季海忙沖到洗手間扶住申冬,皺眉道:怎麼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我要是還在你那兒,平日裡也能幫你擋擋酒……”
沒事。申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漱口之後道:你們自己吃吧,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塊兒。季海又急忙跟上。
度假村內的風光自然是極好的,曲徑通幽,因為樹木較多,不遠處的海腥味兒也不明顯了,申冬慢慢走著,聽季海說著度假村裡面遇到的趣事兒,最後在一處陰涼的花壇上坐了下來,道:季海,你媽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媽的事。
啊?季海反應了一下,道:這是當然,她可是經常提啊。
那她有沒有說過,我的性別。
季海張了張嘴,什麼……性別?
申冬呼出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你說申冬這是搞的什麼花樣?莫雲芬琢磨了兩天也想不通申冬到底為什麼突然把手上的工作全部都交給申莫,申莫苦著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那些對他來說艱澀的資料,道:能搞什麼花樣兒,我聽張小開說他就是身體不舒服,估計是想借病偷懶唄。
莫雲芬一根手指戳他腦門兒上:他要跟你一樣我就不用花心思對付他了!
申莫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兒,莫雲芬皺著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張小開說他身體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申莫想了一會兒:好像是腸胃吧,我看到他好像時不時犯噁心。
申莫這麼一說,莫雲芬倒是有點兒印象了,她跟申莫一起在申冬辦公室的那天,申冬好像一直在喝水,還總是會按撫胸口。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子裡面閃現出來。
她猛地一拍手,一把拿過了自己的包,道:我去跟你爸說。
說,說什麼……”
讓你爸問問他是不是懷孕了!
申莫猛地跳了起來!


12
申冬在度假村住了三天,季嬸仿佛看出來了什麼,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他,但一直都沒點破。
關於自己的事情,他想季嬸跟了他媽那麼多年應該是會知道的,所以申冬本來也沒打算隱瞞。
他坐在沙發前看著小丫頭掰著小手指頭算算術,小丫頭兩歲半了,生的白白嫩嫩,頭髮紮著好幾個啾啾,十分可愛。
少爺,吃點兒李子吧。季嬸把盤子端到他面前,要離開的時候被申冬叫住了:坐下說說話吧。
季嬸在他面前坐下來,申冬拿起李子咬了一口,非常酸,但卻奇異的合胃口,扭臉一看,小丫頭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季嬸急忙把丫頭抱過去,朝她手裡塞了一個甜的,笑著道:天天嘴巴都不閑著,也不知道怎麼那麼饞。
小孩子都這樣嗎?
差不多吧。季嬸說,抬眼看向申冬,笑道:不過少爺小時候就很貴氣,不跟這丫頭似的,沒出息。
申冬當然不知道自己小時候怎麼樣,所以也無從評價這句話的真偽。
我的事,我爸還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季嬸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懷孕的事還是關於性別的事,想了一會兒,才道:少爺想問什麼,就問吧。
申冬淡淡道:我沒什麼要問的。
季嬸啞然,半晌又道:其實對於隱瞞你的性別這件事,太太一直都很後悔,她說她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當年報錯了你的性別。
沒什麼。申冬道:我不怨她。
這事兒是真不能怨太太,你也知道你那個……申先生他什麼性子,申家幾代單傳,他當年是一心想要兒子,太太也是擔心你不受重視,所以才隱瞞了這件事。
你是說我爸也是被蒙在鼓裡的?申冬挑了挑眉,一時竟然略過申秉出軌情有可原的荒誕想法。
本來是,不過你七歲的時候,你媽說漏嘴了,他也就知道了。
他比申莫大四歲,這麼說來,申秉依然是早就出軌了。申冬嗤笑了一聲,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
正室就是正室,小三就是小三,申秉就是個種馬,狗改不了吃屎。
季海突然叫他:你手機響了,是申先生打來的。
剛說曹操曹操就到。
申冬又捏了個李子,然後接過手機走出去,道:爸。
你在哪呢?
八百裡外度假村。
又跑那兒做什麼?
休息休息,養養精神準備結婚。
什麼?!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申秉也被他這句話給嗆的厲害,難掩愕然:申冬,你說什麼呢?跟誰結婚?
一旁的莫雲芬的眼睛陡然亮起來。
她是等這一刻等太久了,要不是申秉這邊一直不挑破,申冬又一直霸佔著嫡長子的位子,她也不至於這麼久都拿申冬沒辦法。
她告訴申秉這事兒的時候對方臉色暗沉,想來是要發怒的前兆。申冬未婚先孕敗壞家風,可真是丟死人了。
不過要是他能嫁出去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到時候申家所有的一切都是申莫,再也沒人能搶走了。
一切都如她想像的一般順利,莫雲芬不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指,眼含興奮。
你給我打電話,不是都已經知道了麼?申冬笑著道:兩個半月前二房幹的那醃臢事兒,到底是有效果了,我懷孕了。
申秉的臉青了下去,一旁的莫雲芬聽不清楚裡面的話,只看到申秉的臉色就知道申冬又在火上澆油了,忍不住心中暗喜。
申秉卻意外放緩了語氣:冬冬,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人生大事我這個當爹的還是得給你操一把心,你改天把人帶回來我看看。
哦,是盛丘,你對他應該還算了解吧。
申秉當然瞭解盛丘,當年盛丘剛來望都發展,不少人都調查過他,一直都以為他跟望都的盛家有什麼關係,擔心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後來卻發現對方不過是一個務農家庭出來的,便都各自散了去。
所以申秉對盛丘那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他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申冬道:要是不夠瞭解也沒關係,我會帶人回去給你看的,畢竟那可是……二房給我精挑細選的好夫婿。
申冬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邊申秉一肚子怒火,反手一巴掌抽在了莫雲芬含笑的臉上:你做的好事!
莫雲芬被打的一陣錯愕,眼淚珠子當時就滾落了下來,申秉惡狠狠的道:你平時做的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竟然把這事兒弄到檯面上來,盛丘那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申家結親,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莫雲芬捂著臉嘴唇顫抖。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個電話申冬竟然又擺了她一道,申秉拂袖而去,她當即就把電話給摔了,滿含熱淚的眼中怨毒更甚。
這廂申冬卻是心情愉快。
申秉那老東西雖然風流了點兒,但是作為上流人士,他還是要臉的,盛丘那種身世他當然看不上。兩個月前他在飯桌上拿這件事懟莫雲芬的時候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懷孕。
真是人生處處有伏筆呐。
莫雲芬自作聰明,受到任何指責都是自作自受。
畢竟他申冬就算是個第三性,單就憑這張臉跟這身份,那打發打發找個大家族聯姻也是極好的,可偏偏給盛丘那出身低賤的小子給占去了便宜,不管從實際利益還是臉面來看,老爺子都得心塞個十天半個月的。
申冬從窗戶前轉身,將李子核扔進垃圾桶,一眼就對上了季海失魂落魄的臉,他疑惑道:怎麼了?
……你懷孕了……”
嗯。申冬點了點頭,拿著書坐下去,彎唇道:是盛丘,你見過的。
你不是最討厭他了麼?季海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
是討厭。不過比起申秉和莫雲芬,盛丘還是很可愛的。
那你還要跟他結婚?季海陡然又打起精神,坐過去道:你是不是騙申先生的?
騙他做什麼,孩子總得要爹的。
……”
季海。季嬸看不下去了,道:去給少爺拿柑橘過來。
申冬合上了書,站了起來,道:不用了,我自己拿著上樓去吃。
他繞過季海,道:不舒服去休息一下,別瞎忙活了。
季海呆呆的看著他,申冬自然是不會知道他的想法的,他直接繞過了沙發,拿了切好的柚子和柑橘,徑直走上了樓。
莫雲芬這兩次吃的虧都是過分心急導致的,等她反應過來還不知道要整什麼花樣對付他。他要琢磨接下來的事情,還有,找盛丘。
靠在床上拿著書,申冬找到了盛丘的號碼,一時卻有點兒撥不下去。
真的想好了嗎?
結婚這件事,真的要跟盛丘一起嗎?
他閉了一下眼睛,這三天考慮過的事情又在腦中過了一遍,大拇指滑到了撥打的按鍵上,按了下去。
盛丘,來接我回家。


13
盛丘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
他不敢給申冬打電話,擔心不小心惹怒對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噩夢卻一直在做。
有時候他夢到申冬渾身是血,肚子開了好大一個口子,手中握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小東西,用不可一世的眼神看著他:你覺得你配我給你生孩子嗎?
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扔到了他的臉上。
有時候會夢到申冬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嘴角抿的緊緊的,眼神冷酷,醫生問他是不是已經下定決定了,他便說:是。
有時候會夢到申冬帶著孩子一起跳進了海裡,整個海水都變得血紅,而他便溺在裡面,窒息感充斥,生不如死。
盛丘多次從夢中驚醒,抽著煙平息胸口的焦躁,作息不正常使他憔悴許多,工作都無法集中精力。
他喜歡申冬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抓住他的機會,盛丘擔心這個機會會消失,擔心的要魔障了。
申冬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因為這幾天手機一直不離身,所以當那個名字出現在螢幕上的時候,他便瞬間跳了起來。
沒有多餘的廢話,他聽到申冬略顯沙啞的嗓音:盛丘,來接我回家。
盛丘一瞬間感動的紅了眼眶,關上辦公室的門,他吸了口氣,問道:你在哪?
八百裡外度假村。
八百裡外度假村並非是真的在八百裡外,距離望都有四十公里的路程,坐落在望海附近,名字叫八百裡外
盛丘按捺著興奮開完了會,秘書明顯發現自家老闆接了電話之後一瞬間從失戀小夥變成了洞房花燭般的春風得意。
助理韓免跟著盛丘一起出去,聽到他道:我臨時有事,提前下班,公司有什麼情況打我電話。
盛丘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直都是員工眼裡的好榜樣,從不吃到早退,韓免與他關係不錯,便問: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盛丘還帶著黑眼圈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大喜事。
盛丘穿過高速,之後上了新修的水泥車道,開了約莫小半小時,終於看到了八百裡外的牌子。
他找到了停車場停車,進去之後詢問前臺,那姑娘給他指了路,讓他從院子裡面穿過去,朝左一直走就能看到一個小洋樓,那裡便是東家住的地方。
盛丘這才知道原來這處度假村是屬於申冬名下的。
盛丘道了謝,按照對方的指示走過去,迎面碰到了一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
正要越過,卻被對方給叫住了:這邊屬於生活區,客人止步。
哦,我找人。
誰?
申冬。
對方的臉色不太好看,問道:他讓你來的?
嗯。
季海悶聲道:我帶你過去。
謝謝。
好像從申冬讓他來接他開始,盛丘看誰都是天使,瞧這遇到的人,多熱情啊,生活真好,世界真美。
進到小洋樓,他又遇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海子,這誰呀?
來找少爺的。
季嬸一臉驚詫,盛丘隱約意識到他們跟申冬的關係,便點頭致意:您好。
哦,你,你好……”老太太道:那快上去吧,少爺正等著你呢。
盛丘又道了謝,忍著飛奔而上的衝動緩步走了上去。
季海把他送到門邊敲開了門,然後便離開了,盛丘走進去,發現這個房間的視野非常好,空間也很大,擺著盆栽的陽臺上放著一個大吊椅,這會兒正在搖搖晃晃,很顯然是坐著人的。
盛丘攥了攥拳頭,走到申冬面前,發現他正窩在上面打瞌睡,他伸手想碰一下他的臉,卻又收了回來,輕聲道:冬冬。
申冬慢慢張開眼睛,側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皺了皺眉:下午了。
我接到電話就來了,不過在市里堵了一會兒車,等急了?
申冬搖了搖頭,又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下了頭,淡淡道:今晚回去還是明天回去。
你說了算。
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嗯。
那明天再回去吧。
盛丘因為他突然的體貼而心潮湧動,他呼出一口氣,柔聲道:好。
晚上吃了飯,申冬還帶他認了人,季嬸一家對我就像家人一樣,你也要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家人來對待。
季嬸笑道:盛先生看著就是個老實人,少爺的眼光好。
哪裡是看著,上午季海一家人就已經把關於盛丘所有的新聞都查了一遍,確定他沒有任何花邊緋聞才說這種話的。
申冬勾了勾嘴角,沒說話。
飯後季嬸前輕聲問申冬:需要給盛先生準備房間嗎?
他跟我住一起就好了。
盛丘抱著小丫頭從一旁投來視線,輕笑了一聲。
申冬洗好澡爬上床,盛丘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飛快的把自己洗乾淨走出來,到床前看了看申冬,怎麼看怎麼愛。略略轉身,屈膝剛要坐下,屁股突然被人猛地蹬了一下,盛丘一個猝不及防被踹出去好幾步才回過神。
床上的人冷冷的看著他:地板或者沙發,選。
選擇裡面並不包含床,盛丘火熱的內心突然冷寂下來,他拉了凳子在床邊坐下來,道:你讓我來接你,難道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申冬扭過臉,道:明天去領結婚證。
盛丘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申冬略略抬了抬下巴,睥睨的望著他:但在此之前,必須約法三章。
你說。
一、結婚之後,你名下資產分我一半。
盛丘笑了:好。
二、婚後你一旦出軌,離婚,你淨身出戶。
盛丘眯了眯眼睛,慢慢的道:好。
三、孩子出生之後,我們一旦離婚,撫養權歸我,而你,不許出現在我們面前。
盛丘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申冬最恨他這種眼神,冷冷道:有意見?
意見可大了。盛丘緩緩道:這只能保證你的利益,我的呢?
我不會給你戴綠帽。
這難道不是你本來就應該恪守的嗎?
那你還想要什麼?
盛丘望著他,猛地撲了過來,申冬嚇得一縮,盛丘便順勢雙手撐在床頭,將他困在了懷裡,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道:我還要每天跟你洞房。
申冬青了臉,一巴掌抽上去:禽獸!
盛丘轉回來,又親他一下,這也是你應盡的義務,不是嗎?
申冬又抽他:滾!
你打我一下,我就親你一下。盛丘說完,陡然再次吻住了他的嘴唇,火熱的舌頭伸進去,申冬退無可退,被吻的頭腦發脹,等到盛丘把他放開,他又變得鮮嫩誘人了。
他吐出一口氣,道:你知道孕期禁忌麼?不想要孩子了?
盛丘當然想要,他輕聲道:我就是調戲你一下。
申冬淩厲的眼神放出了數把飛刀,盛丘笑了,又親了他一下,柔聲道:我不會出軌,也不會跟你離婚,我會對你好,讓你喜歡我,離不開我。
申冬吐出兩個字:做夢。
再加一條怎麼樣?
申冬沒反應過來:什麼?
四、結婚之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申冬竟然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條件?
我要跟你睡覺。
“……”申冬跟他對視,半晌嗤笑了一聲:成交。

盛丘眯眼微笑,溫柔的道:想的真美。
申冬一愣,猛地一拳砸了過來,盛丘側頭躲過,看他氣的鐵青的臉,認真道:但我成全你的美。
盛丘,你真的很討厭。
盛丘垂下眼睫,那我怎麼做你才會喜歡?
永遠不可能!申冬用力的掙了一下被他抓住的手腕,沒掙開,這讓他非常生氣:你就是個王八蛋,從小你就針對我,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就算你比我聰明又怎麼樣,我就是討厭你,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你!
盛丘定定的道:我會對你好,加倍的對你好,如果這些還不夠你喜歡我,那就再加一千倍的對你好……你肯定會喜歡上我的。
誰要你的好!申冬因為他篤定的語氣而氣的喘息起來,他平日裡沒有那麼容易動怒的,這會兒卻覺得胸腔裡面翻滾著火氣,讓他控制不住的想對盛丘拳打腳踢。
盛丘擔心會傷到他,立刻翻身下了床,卻依然給他踹了一腳:給我滾!不許睡我房間,滾!
被盛丘擺了一道讓申冬氣的渾身發抖,他想盛丘果然是他的死對頭,他現在恨不得立馬就把孩子打掉,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盛丘挪到了沙發去睡,這沙發倒也挺軟,就是小,睡起來有些憋屈。
盛丘有些後悔拿話逗他,申冬對他的態度一向針對,玩笑話別人可以說,可他盛丘就是不能說,說了那就要犯忌諱。
盛丘想到這特殊對待苦笑了一聲,從沙發背上露出眼睛看人家,看到他正在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
到底還是擔心,他又慢慢走過去,然後就發現王子病正在偷偷抹眼淚。
盛丘:“……”
氣、氣哭了?
盛丘慢慢彎下身子,申冬一拳又砸了過來,盛丘條件反射的想躲,又忍住了,給他一拳砸在鼻子上,血當時就下來了。
申冬猛地跳起來看他,眼裡臉上都是淚珠兒,一臉呆滯。
盛丘抹了一下鼻子,別生氣了,我跟你道歉。
申冬抿著嘴,扭過臉去,冷冷道:髒死了。
盛丘看了看一手的血,轉身去沖乾淨,重新回來坐在他床頭,申冬大概覺得自己有錯,竟然還朝一邊兒讓了讓。
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盛丘試探的拉過被子上了床,申冬轉身背過他躺了下去,無視了他偷偷摸摸的舉動。
盛丘又試探的去摟他的腰,申冬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怪疼。
盛丘縮回手,躺在他身邊,輕聲道: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生氣?
他想說你剛剛哭什麼的,但是估計又要讓人炸毛,便臨時改了。
申冬閉上了眼睛不想理會。
他才不會告訴盛丘他剛剛是因為他的話,聯想到自己未來要喜歡上這麼討厭的人,便忍不住悲從中來,淚灑枕榻呢。
反正聽說很多人都孕期敏感,他又不是第一個,沒什麼好丟人的。
一夜無話,申冬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盛丘已經不在身邊。
申冬收拾收拾下了樓,季嬸立刻示意他:你看。
廚房內,盛丘正系著圍裙在忙活著什麼。
季嬸笑著道:他聽說你這兩天吃什麼吐什麼,就自告奮勇說親自給你做,人真不錯呢。
申冬冷哼一聲,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拿過了剛送過來的報紙。
說也奇怪,盛丘親手做的飯簡直有魔力似的,申冬吃光了都沒反胃的意思。
季嬸便道:父子天性,這說明孩子知道這是他爹親手做的,所以不鬧你。
還是胚胎呢,哪裡鬧不鬧的。
申冬瞥了一眼看著自己的男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盛丘卻低頭輕笑了一聲。
飯後兩人一起回到望都,一下高速申冬便道:直接去民政局。
盛丘當然也想把證給扯了,直接帶著人走進去,不久之後再次出來,一人手裡就多了一個小紅本兒,打開便是兩人的合照,只是看照片,兩人都微微笑著,腦袋挨在一起,幸福的就和大多數小夫妻一樣。
好巧不巧,他們這邊剛剛將結婚證拿到手,那邊申秉便打來了電話,冬冬,房彬從國外回來了,你回來見見吧。
盛丘離的近正好聽到房彬的名字,臉色當場就變了。


14
申冬對於領證並沒有任何的感覺,而盛丘卻是十分激動和緊張,他反復的將那小本子看來看去,手指滑過上方兩人的照片,嘴角忍不住揚起雀躍的笑容。
拉開車門讓申冬坐進去,盛丘又繞回來準備開車。
申冬在車內接通了申秉的電話:冬冬,房彬從國外回來了,你回來見見吧。
申冬眉梢挑了起來,掛斷電話發現剛把結婚證擺在駕駛臺上以備時刻觀瞻的盛丘正臉色難看的看著他。
申冬意外:怎麼,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兒呢?
房彬是他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認識的,他跟申冬關係不錯,曾經還故意欺負過盛丘,也是因為共同討厭盛丘的原因,申冬才跟房彬走到一起的,雖然申冬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說盛丘的壞話,但是聽別人說起來還是很爽的。
他來找你做什麼?盛丘不答反問,眉頭鎖緊。
不知道。申冬道:不過我前段時間聽他說想回國發展,這次大概是順便過來看看吧,我爸一向對他印象不錯。
那可不是。
房彬的家庭條件也不一般,在隔壁市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有錢有權有人脈,申秉經常告訴申冬要多結交他這類人,因為搞不好以後就有需要人家的地方。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盛丘突然說,並發動了引擎。
申冬本來就打算讓他送,也沒說什麼。
盛丘問:你爸都喜歡什麼?第一次見面,總要帶些見面禮。
帶什麼見面禮?我可沒說帶你見他。
證都扯了,見下岳丈總是應該的。
還是算了。申冬靠在車窗懶洋洋的道:他大概不會想見你。
盛丘臉色暗沉,一路無話,車子在大門口停下,瞌睡的申冬揉揉眼睛,正準備下車,突然被他抓住了手。
盛丘沉聲道:你爸是不是不喜歡我?
盛丘不是傻子,平日裡跟申秉見面的時候對方可是連眼神都懶得施捨給他的,如今聯想到申冬這麼著急便要領證,估計也有申秉的原因存在。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申冬半點兒都沒客氣,道:可不止不喜歡,壓根兒就是看不起你。
盛丘又看了一眼那通紅的小本子,心中翻騰著怒意,把他的眼底都燒紅了。
說到底兩個人都已經結婚了,申冬突然發現看到盛丘吃癟挺心塞,他將另一隻手覆蓋在盛丘抓著自己的手背上,道:他看不起又怎麼樣,我看得起就行了。
盛丘難得被他安慰,怒火奇異的被一股暖流平息,他再次開口:我跟你一起進去。
不用。申冬說:我一個人就行,晚點你記得來接我。
我跟……”
我說了不用。申冬推開他,不耐煩道: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他拉開車門,外面炙熱的陽光讓人一時有些眼暈,盛丘見也下車走過去,撐開太陽傘給他遮住陽光,道: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及時聯繫我。
申冬有點兒好笑: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是去龍潭虎穴,這可是我家。
盛丘的手指屈起碰了一下他細緻的臉頰,又隱忍的收回:我在外面等你。
申冬不太高興:給人看到會覺得他們故意不讓你進門,太丟人了,你還是回去吧。
盛丘抿唇,堅持:我等你。
申冬給他沉靜而深沉的目光看的心頭一顫,一把搶過太陽傘,沒好氣道:隨你。
他轉身要走,盛丘又把他拉了回來:不要獨自跟房彬相處,他心懷不軌。
他什麼人我不比你清楚,在我家他又能搞出什麼事兒來?見盛丘依然臉色沉重,申冬彎著唇伸出手指,用力將他的嘴角朝上推了一下,盛丘若有所覺勾動嘴角,申冬立刻收手轉身:走了。
盛丘不放心的跟了兩步:冬冬,你信你爸嗎?
申冬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直接走進了大門內。
盛丘站在陽光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裡仿佛還殘留著申冬指腹細軟的觸感。回過神,他將車子停在了一處陰涼的地方,重新掏出了二人的結婚證,細細看了起來。
房彬的外表十分的斯文有禮,戴著金絲框的眼鏡,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樣,看到申冬走進來便立刻上前兩步跟他擁抱:你可終於回來了,我都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申冬笑了笑:怎麼有空來家裡坐?
還不是想你。房彬眼神溫和,同樣溫和的話語裡帶著說不出的意味,申秉在一旁笑道:阿彬對你可是夠上心的,這次回來又給你帶了不少禮物。
申冬淡淡環視四周,莫雲芬不在,估計被申秉支開了,客廳只有他們三個,顯得冷清清的。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房彬便緊挨著他一起,申冬轉臉笑道:你這次回來正好,給你看個東西。
哦?房彬探頭,申冬將手提的塑膠袋打開,從裡面掏出來了小紅本兒,歪頭道:我結婚了,儀式估計也就這幾天了,記得來參加婚禮。
申秉的笑容僵了僵。傭人送來了鮮榨的果汁,申冬伸手端起來喝了一口,眼角眉梢都洋溢著笑意,瞥到房彬的臉色,道:怎麼?不認識這人了?盛丘啊,你以前還經常找他麻煩。
房彬皮笑肉不笑,慢慢道:你不是最討厭他了麼?
那能怎麼辦,我這不是……”
冬冬!申秉打斷他,道:你們今天領的證?
是啊,你打電話的時候剛從民政局出來。
申秉皺眉:你這也太草率了,也不跟家裡人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申冬疑惑道:你跟莫姨不是都挺喜歡他的麼?
房彬撥了一把頭髮,吐出一口氣,道:我去個洗手間。
房彬離開之後,客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申秉青著臉道:你跟我來。
申冬端著橙汁緩緩跟他一起走到了後院的落地窗前,外面青綠的蔬菜被太陽曬得蔫蔫的,依稀可以看到紫色的茄子花,申冬因為這不經意的小景色而露出笑容,心情愉快。
申秉轉身道:你知道房彬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嗎?
哦,幹嘛的?
他是來提親的。
申冬噗的把橙汁噴在了申秉臉上,後者的臉更加難看起來,申冬愕然一刻,反應過來,急忙讓人取來紙巾給他擦:對不起啊爸。
他的手被申秉拍開,老爺子怒氣衝衝的自己擦著臉,申冬哭笑不得道:我這都懷孕了,你怎麼跟他說的?
申秉扔掉紙巾,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申冬,你是一個有價值的人,不能讓自己的人生大事就這樣浪費在一個毫無價值的人身上。
申冬繼續喝橙汁,垂著睫毛看不出眼底的思緒。
申秉繼續道:孩子可以打掉,房彬這孩子我看不錯,如今房家也有來望都發展的打算,要是咱們申房兩家聯姻……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申冬重新仰起頭,同時露出笑容:可我都跟盛丘結婚了。
申秉擺擺手: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是個證而已,我可以幫你抹掉,只要你跟房彬結婚,婚禮一辦,新聞一發,你跟盛丘這檔子事兒激不起半點兒水花兒。
房彬他能同意嗎?
房家跟我們申家聯姻是互利的關係,房彬又對你有意思,心裡巴不得呢,況且等你以後懷了他的孩子,以你的手段,未來的房家主人是他是你還不一定呢。說到最後,他眼底的野心毫無掩飾。
申冬低垂著睫毛,又笑了:你可真高看我。
申秉一笑,驕傲道:你的本事我自然是知道的,房家人也知道你的能力,房彬要能跟你結婚,那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申冬半天沒說話,他靜靜看著外面的菜園子。
那是申秉沒事兒的時候弄得,要單看他這個人,申冬不會覺得他是個有閒情逸致搞這些的。
申冬忍不住想,原來你也知道我的能力。
原來你心中也會認同我。
原來你也會因為我而驕傲。
他的眼中水霧氤氳,須臾又散了去,慢吞吞的抿一口酸甜的果汁,緩緩道:既然外人都恨不得用婚姻來綁住我讓我為他們效力,怎麼爸您總是把我往外推呢?
他看著菜園子裡的茄子花兒,仿佛察覺不到瞬間凝稠起來的空氣:我留在申家為你效力不好嗎?
他轉過眼睛來,定定對上申秉的眼睛,陡然綻放一抹豔麗的笑容:畢竟,我生在這兒,不也是咱們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15
望著申秉精彩紛呈的臉,申冬又笑了起來,轉開臉道:你說的對,人活著總要把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盛丘跟我的確不合適。
申秉到底是塊老薑了,立刻把申冬剛才的諷刺拋在腦後,研究眼前的實際利益:那你打算……”
二房明知道我討厭盛丘,偏偏做下這種下作事存心羞辱我……爸,你希望我最大的發揮自己的利用價值,那麼是不是多少也得給我一個交代?
申秉聽出來他這是對莫雲芬十分不滿呢,他立刻道:你想怎麼樣?
你送給二房那個化妝品公司她好像不太會用,無法將利用價值發揮到最大,不如給我做嫁妝怎麼樣?
申秉臉色僵了僵。
那個公司是他悄悄給莫雲芬的資產,已經掛名了九年,如今品牌在國內做得也算稍有名氣,是莫雲芬最得意的作品,如今申冬竟然開口要這個……這簡直是要挖莫雲芬的心頭肉。
冬冬,你要知道,跟房家聯姻對你來說也是好事,總比跟著盛丘要強……”
那就算了。申冬勾起嘴角道:打胎傷身,而且我以後能不能再有孩子還不知道,盛丘雖然家世比不上房彬,但勝在對我好,知足常樂,我何必要冒著可能不孕的危險非要跟房家聯姻。
申秉吸了口氣,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申冬知道,其實跟房家聯姻不聯姻對於申秉來說都無所謂,只是他跟盛丘結婚才是他無法忍受的,因為盛丘的身份在他眼中太不堪了,這件事情傳出去申秉才是真正的面上無光。
莫雲芬會不會答應申冬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申秉肯定會依此事跟她商量的,成不成功無所謂,他就是要噁心莫雲芬一下。
眼角瞥到房彬已經走了出來,申冬轉身朝那邊走,卻是輕飄飄的留下一句:爸,你真是我親爸嗎?
申秉頓時如遭雷擊。
跟伯父說什麼呢?房彬仿佛已經調整好了心情,申冬把杯子放下,笑道:根據價值觀聊了聊。
房彬失笑,道:我妹妹剛剛給我打電話,我今天就不留下吃飯了。
申冬詫異:我爸叫我回來可是專門陪你的。
冬冬。房彬深深的望著他:你真的不知道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嗎?
申冬默默看著他一臉無辜,房彬卻沒有說下去,他搖了搖頭,道:我先走了,你大婚的時候……”
會通知你的。申冬也沒有催問,道:我送你出去。
申冬跟房彬一起走出去,他的司機已經把車子開了過來,兩人站在樹蔭下面對面,房彬突然又轉過身來,金絲鏡片後面的眼睛帶著幾分不甘:能冒昧問個問題嗎?
說。
你為什麼會突然選擇盛丘?
我懷孕了。
空氣出現了一瞬間的靜止,房彬的手指陡然收緊,然後又悄悄放開,他半眯起眼睛:盛丘給你下套?
還真不是,申冬想。這件事情其實還是他先撩的,怪不得盛丘頭上,所以他輕輕搖了搖頭,把自己撩賤的事情隱瞞起來,眼中水霧蒸騰,頗委屈的道:二房害我。
房彬一隻手臂掛著外套,另一隻手突然握住了他的,他緊抿著嘴唇沉思了一會兒,又緩緩放了開,道:如果你後悔了,就給我打電話。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後悔不想跟盛丘在一起了,還可以選擇他。
申冬沒有作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房彬知道他性子不會那麼容易尋求他人幫助,便也沒有多說,略作停頓之後,轉身離去了。
車子行駛出申家大門拐角,停留在樹蔭下的一輛車子引起了房彬的注意。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們雙雙搖下了車窗,四目交錯一刹那,又雙雙冷漠的轉開了臉。
房彬人都走了,申冬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他自己上樓收拾了一干證件還有幾張銀行卡,又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提著行李箱走出門,路過主臥室的時候,他突然眼珠子一轉,鬼鬼祟祟的鑽了進去。
下樓的時候申秉正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申冬道:我暫時先不回來住了,等你跟二房商量好再聯繫我。
申秉沈著臉不說話,申冬便拉著行李箱撐起太陽傘走了出去。
倒是會選地方。
盛丘將他的行李放到了後備箱,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選的樹蔭好,便笑了一下,將傘收起來讓人坐進去,道:你爸看到結婚證了?
嗯。
說什麼了?
說了一大堆廢話。申冬吐槽完,表情一瞬間又愉快起來,道:去乙卯街鳴鶴齋。
鳴鶴齋又稱金面齋,意思是進了鳴鶴齋的寶貝主人那都是面子上塗了金子的,不是有錢就是有權,鼠輩只可遠觀不可近瀆。
這裡收納的古董全部都是各大世家從拍賣會上面高價所得,有錢人買古董大部分並非是為了收藏,不過就是顯擺或者升值。可這些古董擺在家裡的話那觀賞者定然寥寥無幾,於是這邊有了鳴鶴齋的存在。
裡面的每一件古董都有牌子,上面寫著歸屬人是誰,在何處拍賣,價錢數目,後面多數還會加幾句像模像樣的歸屬人的話,表示自己多麼有內涵似的。
很多人都以能在鳴鶴齋得一塊牌子為榮,因為這裡的牌子全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因為接待的賓客國內外都有,所以當你能在這裡放一件屬於自己的古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的名字極有可能已經傳到了國外,成了人人口中的貴族人士。
盛丘自然是沒資格在那掛牌子的,疑惑道:去那兒做什麼?
你知道莫雲芬前段時間剛剛寄存過一個西周時期的麒麟玉嗎?
進鳴鶴齋卻也不是有錢就行的,這個人要麼必須是公認的貴族,要麼就是擁有讓鳴鶴齋心動的古玩,暴發戶可沒資格。
而莫雲芬能在裡頭掛牌便是因為那麒麟玉可遇不可求,是鳴鶴齋心儀之物,否則她那身份可無論如何都上不了檯面。
而申冬的目的很顯然就是為了把莫雲芬的牌子摘下來,將她從自以為是的檯面上頭拉下來。
意識到了申冬的想法,盛丘有點兒無奈:你憑證單怎麼弄來的?
申冬理直氣壯:偷得。
盛丘:“……”
我結婚他們出點兒陪嫁是應該的。事實上申冬盯著這個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否則哪會那麼容易偷出來。他說完,見盛丘面露不贊同的神色,便立刻擺出了比他還不滿的神色,問:你是我老公還是她莫雲芬老公?
盛丘立刻停直身板兒,俐落的表忠心:你老公!
申冬冷哼了一聲。
盛丘看著人漂亮的臉蛋,心中又是一陣悸動。自家這位可真是搞事兒小能手……不過算了,萬事有他呢。
他忍不住一笑,傾身在人家臉蛋上吧唧了一口。
這金面齋屬於盛家管理,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盛家滔天的權勢——這麼多的寶貝一旦丟失或者損毀,平常人可擔不起這麼大的風險。
盛丘將車子停在室外的停車場內,撐傘帶著申冬一路走過去,眼角瞥到幾個異國人正在買票,再一看申冬,卻是直接刷臉的。
鳴鶴齋一次性只接待五十人,有一些慕名而來的遊客正在外面等候。
申冬大步走進去,門口的接待是一個紮著馬尾,穿著黑色西裝的女人,工作牌上寫著名字:楊芬。
她露出得體的笑容:申大少爺。
對方眼光非常鋒利,見到盛丘之後也是一眼認出來:小盛總。
為瞭望都的大盛家族區分,盛丘也得了這麼一個在外人看來閃著金光的特殊稱號。
盛丘點了點頭,楊芬笑著道:小盛總是第一次來,可是有什麼寶貝要寄存?
沒有。盛丘道:我是陪朋友來的。
楊芬露出恍然的神色,笑道:那申大少爺來是寄存還是觀賞?
取物。申冬四周看了看,道:我家有三件寄存在這裡,我全部要取走。
三件全部?
全部。申冬道:這是我爸的意思。
寄存和取物鳴鶴齋一向尊重客人的選擇,楊芬點了點頭,道:請隨我來。
三人進入一條深褐色的走廊內,迎面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申冬跟她對視,互相打了招呼,雙雙露出笑容:申大少爺有空來我這兒?據我所知比起古董你好像更愛賺錢?
我今天是來取東西的。
哦?對方的神情有些意外,不過很禮貌的沒有詢問,道:請便。
申冬點頭,盛丘與那女人擦肩而過,察覺對方好像特別多看了自己一眼。
申冬要取的三件東西分別是他媽梅音曾經收購的青銅簪,他爸的青銅器,還有一個莫雲芬前段時間剛剛放進來的血玉。
這三件都價值不菲,申冬這兩天一直都在琢磨用什麼給自己做陪嫁,這個正好。
當然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噁心莫雲芬跟刺激申秉。
他想等他們兩個人知道了象徵身份的古物被他拿走之後一定會十分驚喜和意外,申冬想到他們可能出現的表情都要樂出聲了。
取物只需要帶上寄存時的憑證便可,而申冬又是申家的人,所以很容易便通過了檢驗,楊芬給二人倒了水讓他們先在貴賓室一坐,遂親自去拿東西了。
盛丘若有所思,申冬突然歪頭道:剛才那女人你知道是誰嗎?
誰?盛丘方才也是在想這件事。
盛家的大小姐,盛寵。
原來是她。盛丘皺了皺眉,申冬突然湊近了他,盛丘一瞬間以為他要親自己,立刻不再胡思亂想,只是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面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申冬認真看著盛丘的五官,注意到了他饑渴的表現,立刻打了他一下,讓他端正姿態之後才道:你說,你是不是真是盛家走失多年的血脈?
“……”盛丘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瞎說。
其實你跟她長得挺像的。
人人都是兩隻眼一個鼻子,當然像了。
申冬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正想說盛家小少爺調查他的事兒,楊芬已經帶著人把東西拿了進來。
申冬立刻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他打開檢查了一下東西,突然眼珠子一轉,挨個拍了照片,然後發到了朋友圈:爸媽還有莫姨送給我的結婚禮物,非常喜歡。謝謝爸媽還有莫姨姨~”
配圖,艾特,發送。
非常棒。
作者有話要說:  盛丘:……
心情複雜.jpg


16
朋友圈裡面的消息是申莫先看到的,他有點兒吃驚母親竟然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了這個哥哥。
意外打電話詢問的時候莫雲芬正在做美容,聽申莫提起來這事兒她還愣了一下,保持著通話點開朋友圈,莫雲芬猛的一坐而起,臉上的面膜頓時掉了下來。
她給鳴鶴齋去了電話,等到掛斷電話之後,頓時暴怒,抬手將手機給摔了。
怒氣衝衝的坐車回家,路上莫雲芬渾身都止不住的發著抖。
申冬是什麼性格她一直都看在眼裡,以前他還想從申秉這裡爭奪繼承權,尚且心存顧忌,如今他意識到了自己是第三性,心知從申秉這裡得不到絲毫的重視,便開始變著法兒的找茬撈便宜,為的無非就是膈應她,或許把她氣死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莫雲芬明知如此,可仍然忍不住生氣。
思慮再三,回到家便擺出了委屈抽泣的神情,眼淚掉的卻真是不假:你看冬冬這孩子,他怎麼能做這種事?那可是象徵著咱們家的面子啊!這金面被取走,不知道的還不以為是鳴鶴齋將咱們抹去了?這丟人可大發了!
申秉的臉色也是鐵青:那還能怎麼樣?他都說了是我們送他的,難不成再要回來?!
聽了這話,莫雲芬心中更是一陣咬牙切齒。這狗東西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是自己偷的卻偏偏又說是他們送的,如今要回來申秉是肯定不會同意的,可不要……莫雲芬的手背青筋都跳了起來。
申秉緩了口氣,一樣在強自壓抑,道:他拿走就拿走了,不過幾個古董而已,我晚些去一趟鳴鶴齋,再寄存就是。
這話說的輕巧。
申秉這種人一句話就能重新寄存,東西或許不如前一個好,但能擱裡頭掛牌子就是有身份。
可她莫雲芬就不一樣了。
麒麟玉僅此一塊,鳴鶴齋甚為心儀,也是因為這塊玉她才能在裡面佔據一席之地。換句話說,她本人在鳴鶴齋那裡根本就算不得有身份的人,否則又怎麼會嫁進申家這麼多年才在半年前掛牌子。
自打掛了牌子,望都內不少顯貴們的夫人都對她羡慕嫉妒恨,這著實大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誰也不敢說她是小三上位,因為那塊玉就代表著她申家女主人磐石般堅定的位子。
可如今玉被動,她在別人眼裡又是什麼模樣,誰也不知道。
莫雲芬手指攥緊,指甲都陷入了肉裡。
申冬這是真的一點兒情面也不給她留了,這黑心的狗東西,果真就是她的剋星!
莫雲芬有多憤怒,申冬就有多高興,抱著三件寶貝走出鳴鶴齋,申冬難得孩子氣的跳了兩下,被太陽烤的火爐一樣的街道也煮不化他滿身的嘚瑟勁兒。
盛丘難得見他這幅模樣,更多的話盡數咽了下去,突然明白了那句你開心就好的深刻意義。
申冬彎腰上車,踢掉鞋子連腳一起縮在後座,把莫雲芬的麒麟玉打開細細觀看,突然呵呵笑出聲。
盛丘從後視鏡看他,申冬合上了蓋子,大眼仁兒瞟過來,哼:看什麼看。
盛丘問道:餓了沒?
還別說,忙活了這麼久他還真餓了,不光餓,還困,不過到底心情好,申冬抱著三件寶貝,揉揉肚子,歪頭道:是餓了。
餓的厲害麼?我們回家做飯,要不要先吃點什麼墊墊?
不要。申冬皺眉,繼續歪著頭靠在車座上,打了個哈欠。
盛丘驅車回家,申冬不一會兒就靠在後面迷糊了過去,嘴裡還毫無預兆的咕噥了句什麼,盛丘沒聽清楚。
到家門前,盛丘叫了他兩聲,申冬撐起眼皮搖搖晃晃的下車,盛丘摟著他回屋,生怕磕著碰著,到臥室將人放在床上,打開空調,親自脫鞋,再蓋薄被以免著涼。
做完這些再一看,對方已經秒睡了過去。
盛丘看了他一會兒,眼神流露出溫和的神色,低頭親一下,走進了廚房。
做好飯去叫人,無辜挨了一巴掌也沒把人叫醒,盛丘沉著臉看了一下把腦袋縮起來的傢伙,慢慢歎了口氣。
申冬一連睡了三個小時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出門覓食。
鍋裡熬著香糯的米粥,他吃了三碗,盛丘從書房出來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把中午留的飯菜吃幹抹淨,正縮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玩。
有輻射,少接觸一點。盛丘走過去收拾碗碟,申冬置若罔聞,等盛丘收拾好端了盤水果走出來,這才把手機放下,仰起頭愣愣看他。
盛丘的衣袖卷了起來,露出結實健壯的手臂,放好託盤朝他身邊一坐,伸手撥弄一下的他的劉海,手指間頓時傳來洗潔精的香味。
申冬打了個噴嚏。
盛丘一臉緊張,感冒了?
申冬揉揉鼻子,突然問道:你爸媽知道我們的事嗎?
還不知道。
申冬立刻挑眉:怎麼不說?
盛丘從他眉眼間看出針對之意,溫和的解釋:當時你沒決定好,我怕他們空歡喜一場。
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申冬收起不悅的神情,道:現在能說了,帶我去見你爸媽。
盛丘愣了一下。
申冬不爽道:幹什麼?難不成你爸媽也不喜歡我?
不不。盛丘搖頭,笑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主動提起。
申冬不吭聲。
他雖然脾氣不好,但家教還是在的,跟盛丘結婚不跟他爸媽一起生活也就算了,總不能連見都不見。
要是過分拿喬,不光盛丘面上無光,傳出去別人只會說他沒素質。
何況他對這對農村出來卻愣是咬牙把盛丘送出國的老夫妻還是好奇和敬佩的。
還有……他想知道處處都壓他一頭的盛丘小時候的生活環境到底是怎麼樣的。
盛丘老家在距離望都市兩百公里的小鎮子邊兒,開車過去至少要四個小時,申冬十分意外:你家這麼遠,當年怎麼會來這裡念書?不應該留在鎮上嗎?
我爸那會兒在這邊包工地,我媽在廠裡打工,我又沒爺爺奶奶,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出來。
盛丘打電話給家裡告訴他們明天回去,還說了領結婚證和懷孕的事兒,盛家父母自然高興的不行,直說要申冬接電話。
盛丘看了申冬一眼,見他一臉不樂意,便道:他不好意思,等咱們見面再說,嗯好,那我掛了。
說掛還又嘮叨了將近十分鐘,申冬抱著沙發枕靠在那兒,撇了撇嘴。
心裡卻有些嫉妒。
梅音在世的時候也會嘮叨他,可惜她早早就死了。
他又拿過了手機。
曬在朋友圈的東西被幾個好友看到了,雲揚當時就噴了,給他點贊之後又嘰裡呱啦聊了一通。
申家那邊至今還沒來電話罵他,申冬覺得他們應該是在想怎麼把麒麟玉弄回去。
百無聊賴,申冬又問盛丘:你爸媽多大了?
他印象中好像見過盛丘父母,很老的樣子,但想不起來具體模樣。
我爸六十七,我媽六十八。
那你媽三十八歲生的你?
盛丘見他一臉吃驚,覺得好玩,遂伸手摟住他,道:我媽年輕時候落下病根兒,一直沒辦法生育,後來身子養好了才生下我。
那你家就你自己?
嗯。
申冬又酸溜溜的看了他一眼。
獨生子,羡慕死人了。
盛丘覺得他實在可愛,忍不住低頭親他,申冬伸手去推,結果被捉住霸道的吻住了。
對方的舌頭在他口腔內肆虐,申冬的身體裡面突然竄過一股電流,盛丘握住他手腕的手掌灼的他渾身發熱,一時竟然有些想要。
他不服氣的回吻過去,細嫩的舌尖與之糾纏,猛的一用力,把盛丘推倒在了沙發上,抬腿跨在了他身上。
雙唇分離牽起銀絲,盛丘眼神火熱的望著他,絲毫不掩飾自己野獸般的欲望。
申冬挑眉,落在他腹下的臀部突然動了動,察覺那物的硬度,壞壞道:想要了?
盛丘喉結滾動,申冬眼珠子一轉,又道:要我還是要孩子?
盛丘坐起來把他抱住,低聲道:我就想親親你,不做。
怎麼不做呢?申冬揚起下巴親他一下,臀部又蹭了蹭,軟軟道:我想要呀。
盛丘的腦袋陡然嗡了一聲,扣在他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他慢慢抵著申冬的額頭,啞聲道:你認真的嗎?
你覺得呢?
盛丘又吞了下口水,燃燒著熊熊欲火的眼睛看的申冬有些心驚。
想當然,兩個半月前的唯一一次負距離交流怎麼可能澆滅持續十五年的欲望,盛丘依然饑渴,只是考慮到他的身體才強自壓抑,申冬刻意的撩撥與火上澆油無異。
眼看對方的嘴唇越貼越近,臀下的物件也越來越燙,申冬頓時有點兒慫。
悅耳的手機鈴聲陡然響起,申冬立刻抓了過來,看到上方的來電顯示,頓時要推開盛丘,盛丘也看到了那兩個字,面無表情的收緊了手臂不許他逃。
申冬瞪他:放手。
盛丘抿住嘴唇:就這樣接。
申冬很不滿,卻突然又釋然,彎唇道:你吃醋?
盛丘沉著臉:嗯。
申冬哈哈哈笑出聲,見他臉色越來越沉,便見好就收,噘嘴又哼一聲。可要他就這樣服軟又很不服氣,便找茬動了動身子,活動不開,於是用力打他一下:鬆開一點,我換個姿勢。
盛丘略略鬆手,申冬打完人心裡爽了,便由跨坐改為側坐,把盛丘當成人形靠枕,接通了房斌的電話。
盛丘冷冷的摟著人,把耳朵一起貼了上去,光明正大的偷聽。


17 [小修]
讓盛丘意外的是,號碼雖然是房彬,但是說話的人卻是他的妹妹。
對方的聲音很嫩,有著獨屬於女孩子的甜美柔和。
我是房瑗。
盛丘下意識去看申冬的表情,在國外的那幾年,房瑗去找過房彬,不過盛丘並不怎麼跟房彬接觸,所以印象之中也只知道房瑗十分的沉默寡言,幾次見面她的眼珠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出在想什麼。
申冬一樣十分意外:哦?
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
嗯,謝謝。
房彬的妹妹不怎麼愛說話,申冬的這一聲便讓雙方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後,房瑗又道:結婚的時候就不要請我哥哥了。
盛丘對此事表示贊同,申冬道:成,我跟你哥說。
房瑗又沉默了一下,道:不要說是我說的。
那萬一你哥哥誤會我對他有意見怎麼辦?申冬可不想平白無故背鍋。
房瑗半天都沒有說話,卻在幾秒之後將電話掛斷了。
申冬沒有在意,放下手機推盛丘:好了,你可以去忙了。
我不忙。盛丘依然摟著他,輕聲道:我這幾天專門陪你。
誰要你陪。申冬皺眉,盛丘卻更加將他摟緊,轉移話題道:房瑗這個人很危險。
這點倒是引起了申冬的一些興趣,他點頭贊同,讓盛丘把水果盤端過來給自己吃,邊吃邊道:對我有敵意,莫名其妙。
盛丘揉了揉他的頭,申冬不悅瞪他,盛丘笑了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莫雲芬那邊很快也會有動作,這個虧她不會白吃。說到這裡,申冬推開盛丘跳了起來:先把她的麒麟玉處理了!
你慢點!
盛丘急忙跟過去。
申冬打開盒子拿出那塊玉,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
他家裡面的古董不少,耳濡目染多少也能看出來一點兒,據說這麒麟玉曾經是伯邑考的貼身之物,後來他被紂王處死,這塊玉便輾轉流連到了一個官士手中,他認出了這塊玉,還給了後來做帝的姬發。
故事是這樣說,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申冬的手指摩擦著這塊雕刻精緻的玉佩,很難想像當時的時代便有如此出類拔萃的能工巧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它能賣個好價錢。
這三件古董的價值總共是一億三千萬,其中這塊麒麟玉是最貴的,而莫雲芬也曾因此被那些貴族太太們羡慕嫁了個好夫婿。
盛丘有些吃驚這些東西的價值:你這三件小東西……都能買我一個公司了。
哼。申冬逮著機會諷刺:鄉巴佬。
盛丘眼觀鼻鼻觀心,不跟他一般見識。
申冬重新將玉放回去,道:我們要儘快把這東西出手,換成錢才是最實用的。
你這能賣多少?
保本五千萬。申冬把盒子收起來,道:反正你也是俗人,放家裡沒什麼用。
無辜再次被懟的盛丘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給予無視。
申冬在鳴鶴齋的官方網站將麒麟玉掛了上去,完了拍拍手,一臉得意之色。
不知道莫雲芬在網站上看到自己的麒麟玉時會是什麼表情,要想在鳴鶴齋掛牌子,短期內除了這塊麒麟玉之外可沒有其他可以代替的東西了,但是要重新從他這裡把麒麟玉買回去,對於莫雲芬來說又是一個兩難的事情,因為申冬已經在朋友圈裡面說了東西是她送的,這件事想必已經在他們的小圈子裡傳開了。
這就看莫雲芬能不能忍的下這口氣了。
她忍不下就要暗中買申冬這東西,忍得下也得眼睜睜看著申冬把東西賣給別人大賺一筆,不管怎麼樣,申冬都是白賺一筆,而莫雲芬卻會如鯁在喉。
申冬伸了個懶腰,推開電腦跳下床,道:心情好好,出去散步!
盛丘拉住他的手,申冬一把抽回來:少給我動手動腳。
兩口子牽手怎麼了?盛丘不再眼觀鼻鼻觀心,霸道的再次拉住他的手,申冬踢了他一腳,被他沉沉的看了一眼,有些鬱悶。
兩人一起走出去,申冬不悅的提示他:我現在懷孕了,你要注意我的心情。
嗯。
申冬抿著嘴不說話了。
盛丘從路邊鬆開了他的手,申冬整個人雖然沒蹦躂,但眉目卻是瞬間飛揚了起來,整個臉都微微一亮。
就這麼不喜歡跟我拉手?
盛丘心裡生氣,淡淡道:跟解了栓的小狗似的,就這麼高興?
申冬炸:你說誰小狗呢?!
盛丘遙遙一指:看那小孩兒,撒歡兒跑呢,真可愛。
申冬瞥過去一眼,被轉移話題:我兒子肯定比他可愛。
說完,卻見身邊方才還懟人家的王八蛋溫柔的湊了上來,一臉寵溺的將他摟住了。
申冬:“……”
神、神經病啊!
申冬有點兒認床,把自己帶來的枕頭放在盛丘的床上,晚上跟盛丘躺在一起,空調房內配套的溫暖體溫讓他尤為舒適,便也沒把人趕下去。
他一向起的很早,除了身體不舒服之外,基本每天都跑步,這天醒來之後才發現盛丘竟然比他起的還早。
申冬不服氣。
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
他發現盛丘五點起床之後把自己的起床時間調到四點半,結果第二天必然會發現盛丘又把起床時間調到了四點。
盛丘的底線永遠都比他低,最奇葩的一次是他把時間調到了三點,後來這王八蛋兩點就起來了。
所以申冬一直覺得盛丘針對他真的不是在無理取鬧。
天剛濛濛亮,申冬搖搖晃晃的下了床,衛生間內放著兩人的洗漱物品。盛丘的牙杯是透明玻璃的,非常廉價,申公子看了看自己的牙杯,那是申秉專門從義大利托運回來的水晶杯,兩萬多一套,一套僅有四隻,他們家一人一只當牙杯使用。
申公子很是憂慮的皺起眉,他開始考慮是入鄉隨俗還是大加調教讓盛丘習慣他的價值觀,否則整天看到兩種差距過分大的生活物品申冬擔心自己一個不爽就把盛丘給蹬了。
這件事到底不算大事,申冬刷完牙就給忘在了腦後。
外面這會兒尚且陰涼,申冬出門在門口轉悠了一會兒,看到穿著運動服的盛丘跑了回來,初升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申冬發現他真的十分的有力量,沉穩的眼眸在看到他的時候燃起一抹少年般的光芒,他停在申冬面前:怎麼起這麼早?
餓了。
盛丘一笑,跟他一起進門,道:我沖一下澡,待會兒就給你做。
嗯。
盛丘進浴室,申冬百無聊賴的跟過去,靠在門上問:你平時都自己做飯嗎?
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估計是擔心他聽不到,盛丘的聲音刻意抬高了些:有鐘點工會過來,不過這兩天我沒讓她來,怕你吃不慣。
申冬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很不爽它竟然因為這份體貼而跳動了兩下。
不過他肚子裡懷的是他的種,他體貼一點兒不是應該的嗎?
五分鐘後,盛丘從裡面走出來,已經換了一身新衣,申冬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電腦,抬頭不滿道:慢死了。
馬上就做,我以為你要睡到八點的。
申公子眉頭緊鎖:你當我是豬嗎?
醒來就喊餓,也差不多吧。
申冬推開電腦沖了過去,沖到一半被盛丘發現,直接反沖過來把他扛起來放回了沙發上,對上他冒火的眼睛,盛丘親他一下,我知道不怪你,是我兒子能吃。
那火焰平息下去,盛丘順手拿走了電腦:別整天玩這個,輻射大。
盛丘去做飯,申冬便又捧來了電腦看那塊麒麟玉,鳴鶴齋的網站流量很不錯,這會兒他那塊玉已經有人開始問價了——想進鳴鶴齋的暴發戶還是很多的。
讓申冬眼熟的是一個ID:鯉魚躍龍門。
這個ID十分眼熟,但是申冬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發去了價格,一個八後面連跟了七個零。
鯉魚躍龍門:你坑誰呢?上次拍賣才賣五千萬!
深冬:愛買買,不買滾。
對方沒有再回復。
申冬推開電腦,開始收拾東西。
知道他懷孕了之後,盛丘的媽媽後來又打來了電話,說要不然他們老兩口過來,別讓他跟著瞎折騰,不過申冬拒絕了。
他這次去盛丘家裡還有別的打算,比如打聽一下盛丘的身世,他總覺得盛家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對盛丘感興趣,鳴鶴齋裡面盛寵那個眼神也讓申冬記憶猶新。
天氣晴朗,車內空調打的很足,申冬裹著車內的小毯子靠在後座眯縫著眼,道:你準備回家幾天?
你希望在哪舉行婚禮?
隨便。申冬說完,又故意哼唧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盛丘眼觀鼻鼻觀心……
不想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申一句話不挑事兒就心裡不舒服冬。
盛丘表示:希望見家長的時候他可以少說兩句,當然了,乖一點兒,親人一點兒就更好了。


18
盛丘的老家本來是在鎮子旁邊的村落裡,不過後來盛丘發家了,就在鎮子上給父母買了一個門面,兩個老人家閑來無事賣賣水果,掙的錢足夠開銷。
他們早上十點多出發,下高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半,申冬一路睡著,這會兒醒來隔著玻璃朝外面看。
這個城市本來叫風來城,後來因為城裡新修了一座旅遊宮殿的緣故,有小望都之稱,雖然如此,但是繁榮方面卻不及望都的十分之一。
盛丘驅車穿過了市中心,順著國道一路下去,全部都是柏油公路。
那小鎮子就坐落在國道兩旁,這邊看的出來剛剛規劃完,廣場也是新修的,盛丘家的門面就在廣場上。
車子還沒停穩,盛家父母就快步走了出來,申冬按下車窗玻璃,目光落在了那兩張洋溢著喜悅的臉上。
那是兩張溝壑叢生的臉,老婦人的頭髮已經全白,老爺子倒是頭髮烏黑,但也能看出年齡不小,跟盛丘站在一起,不像是父子,倒像是祖孫。
盛丘拉開車門帶著申冬走出去,進門兒做了介紹,老婦人一直朝他肚子看,時不時瞅一眼他漂亮的臉,喜笑顏開。
見了盛丘帶回來的東西,還對申冬說:你看這孩子,每次回來都給我們帶東西,都說了不讓他帶了。
說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卻著實是高興的,很顯然是在申冬面前誇盛丘是個好孩子呢。
申冬也笑笑,盛丘介面道:這是冬冬讓帶的,說給你們補補身子。
兩個老人一臉欣慰,申冬臉略略一紅,他可從沒想過給兩位老人家帶補品。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一家人上樓熱熱呵呵的吃了飯,申冬胃口欠佳,吃兩口便丟下了,神情懨懨,一臉疲憊。
盛丘急忙放下筷子:不舒服?
申冬悶悶道:累。
那先去睡會兒吧。盛媽忙道:床是今天剛曬的,你們回來才收回去。完了又轉臉指責盛丘:我就說我們去看你們的,看這折騰的。
盛丘便帶申冬上樓休息,門是推拉的玻璃,盛丘安排他躺下,打開空調掖好被子,突然給他一把抓住了手,申冬皺著眉道:你給我做吃的。
好,等你醒來就能吃了。
申冬放下了心,一覺睡到了晚上,被高調的音樂聲吵醒,迷迷糊糊的捂著耳朵走到窗前,打開玻璃之後,那聲音更加震耳欲聾。
廣場上已經亮起了燈,音響擱置在四角,一角一撥人,正在跳廣場舞。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賣小吃的和擺地攤的,小孩兒穿著閃著五顏六色的光的溜冰鞋來回穿梭,熱鬧非凡。
盛丘一上來就看到他坐在床上發呆,醒了?洗洗臉吃點東西,咱們出去走走。
申冬轉臉,一臉無法接受的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在廣場上買門面?有毒吧?
他們過了十一點就會散的。
那國道上來回過的車呢?還都是大貨車!國道距離這個房子不到兩百米,偶爾過一輛車都會發出轟隆的響聲。
“……”盛丘只好道:那待會兒咱們回老房子去睡,在鎮下的村子裡。
申冬呼出一口氣,起身收拾一番吃了點兒東西,下樓便見屋內擠了六七個人正在跟盛家父母說話,看到他們一起下來都愣了一下。
紛紛盯著他看個不停。
盛丘見申冬臉色不好看,便道:我們出去走走,待會兒就直接回老房子住了,爸媽你們也早點休息。
走出了門面店,申冬一直板著臉,盛丘不確定他又是生的哪門子氣,剛要開口就突然給狠狠踩了一腳。
這腳非常重,疼的他差點兒沒跳起來。
你們家裡人是不是都沒見過人啊?有什麼好看的?
盛丘跳了兩下,道:你好看。
好看個屁!
真好看。
申冬意識到他是真的在誇自己,頓時臉一紅,沒了囂張的氣焰,轉開臉不滿道,那也不能一直盯著我啊,把我當猴子呢。
那幾個都是近親,我堂姐他們,聽說我回來了,便過來看看,說說話。
申冬皺眉:那、那我是不是擋著你跟他們說話了?
沒有,剛剛聊過了。盛丘把他的手拉住,活動了一下腳趾,笑了兩聲。
申冬很識誇,簡單來說就是喜歡聽好話,盛丘至今還能想起來他每次被導師誇獎時那得意而飛揚的眉眼,可愛的想讓他一口吃掉。
這點兒小性子到現在依然還沒改,倒也方便他哄人。
這邊的路燈昏暗,兩人慢慢走著,盛丘邊走邊跟他講自己家這些年的變化,還跟他指著自己小時候上的小學,現在已經被拆掉了。
路過一家奶茶店,申冬要了一杯溫牛奶,捧著邊走邊喝。
盛丘!
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兩人一起抬頭看去,盛丘認出了來人:英麗。
就聽說你回來了,我正說去你家找你呢。女孩兒看著約莫二十出頭,穿著泡泡袖長裙,化著淡妝,很是小清新的一張臉,看著怪舒服。
現在去也不遲,給你準備禮物了。
又有我的禮物啊?韓英麗一臉高興,轉臉看向申冬:這位……”
我愛人。盛丘大大方方的介紹:申冬,我們這次回來是見父母的。
韓英麗僵了僵,道:沒、沒聽說過你有物件……”
盛丘笑了笑,先上車後買票的事兒不好跟女孩兒說,我們認識十幾年了,剛在一起沒多久。
十幾年了啊……”
韓英麗的目光將申冬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勉強笑道:你好。
申冬淡淡點頭:你好。
韓英麗道:那個,我先去你家拿禮物了,晚點微信聊。
成。
女孩兒一走,申冬就意外的道:這女孩兒不錯啊,挺文靜,你喜歡這類麼?
我喜歡你這類。
喜歡我還晚點微信聊?聽著好像還每次都帶禮物?真沒那意思?
盛丘歎氣:當年我出國一部分錢就是從她家借的,他爸媽對我有恩。不過你也知道,我初中的時候就去望都上學了,一直沒怎麼在家呆過,哪裡會有跟她發展感情的機會。
挺遺憾的哦。
“……”盛丘一把拉過他,你吃醋?
誰吃醋啊!
申冬差點兒炸,手機鈴聲及時響起,他立刻把懟人的話吞了進去。
陌生人的號碼,申冬猜測大概是詢問麒麟玉的人,接通一聽,卻是熟悉的聲音,只是被可以壓的很低,但申冬多聰明,還是一耳朵就聽出來了。
他眯起眼睛:莫連飛,怎麼?那鯉魚躍龍門是你?
莫連飛,莫雲芬的弟弟,申冬猜的沒錯,莫雲芬果然咽不下這口氣。
莫連飛吃了一驚:你就聽出來了?
申冬冷哼:怎麼,想買麒麟玉?
沒錯!莫連飛道:申冬,你現在既然都已經跟盛丘那窮小子結婚了,就最好是別再肖想申家繼承權了,從申家撈好處的事兒也別再想了,麒麟玉你還給我,我給你兩千萬,你少花點兒,能保你下半生吃喝無憂。
申冬冷笑道:狗東西就是狗東西,果然不會說人話。
莫連飛怒道:你說什麼呢!
麒麟玉你要是不要?
莫連飛這廂被莫雲芬狠狠掐了兩下,也意識到自己話題扯遠了,隱忍道:要!
好,兩千萬美金,少一分都別想。
你他媽敲詐啊!
申冬的臉青得猶如鍋底:三千萬,美金,問候我媽總得拿點兒誠意。
莫連飛氣的半死:我上哪兒弄這麼多錢給你!
想要直接打錢過來,卡號我會線上上發給你,不要再用你那張臭嘴跟我說話,小心我想不開弄死你。
你這賤……”
申冬面無表情的掛斷了電話。
盛丘握住他冰涼的手指,卻被他一把甩了開,申冬轉身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悶熱的夏夜都擋不住他發抖的身軀。
手中的牛奶杯被捏癟,盛丘急忙將那杯子拿下來以防他弄到身上,雙手將他的手裹在掌心,柔聲道:別生氣,冬冬。
申冬的眼中陡然湧起水霧來,他抖得更加厲害,眼淚翻滾著湧了出來,瞬間將那張臉打濕。
盛丘一把將他摟住,輕輕拍撫著他的脊背,心裡仿佛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痛起來。
他知道申冬委屈,憤怒,不甘。
身為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吃喝用度皆是最好的。
突然有一天從雲端跌落,有人揚言要給他兩千萬,打發乞丐一樣讓他省著花,這是一份巨大的羞辱。而偏偏他盛丘又是個不成事兒的,沒有家世,沒有能壓得住對方的能力,還害他喪失了繼承權,此刻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申冬不可能不惱恨。
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有些事天註定,無法改變。
只是做了這麼多年的繼承人,被點出傷疤,他有些崩潰。
盛丘輕輕拍撫著他的肩膀,腦子裡面顯現出了莫連飛的那張臉,他記得莫連飛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傢伙,用申冬的話說,他就是莫雲芬的一條狗,只是一個爹媽生的而已。
這種人的嘴巴沒門兒,容易氣人,但也最容易收拾。
盛丘低下頭吻一下申冬的額頭,再次將人摟緊,眼神沉沉的暗了下去。
本來他覺得申冬跟他結婚之後就不用再跟申家聯繫,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寶貝作妖被欺負了腫麼辦?
盛丘:當然是幫他欺負回來。
是他先找茬的。
盛丘:錯的是這世界。
……
你帥你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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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申冬被他安撫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莫連飛這個人不懂社交,不會為人,這種每次吃虧都吃在嘴上的蠢貨他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可真的好氣!好氣啊!
申冬用力的推開盛丘,怒道:你就是廢物!
有精神罵他了,盛丘松了口氣,附和道:你說的都對。
申冬瞪圓了眼睛,一臉我可以說你是廢物但你怎麼能真是廢物的表情。
盛丘反應過來,道:不是,我以後肯定教訓他們,我會努力的。
申冬狠狠踢了他一腳,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盛丘急忙跟了上去。
村子裡面一樣是平坦的水泥公路,隔著老遠才有一個路燈,光線十分昏暗。
盛丘還提醒申冬:這個季節經常有蛇出現,小心些腳下。
申冬撇嘴沒放在心上,結果沒走多久真的看到一條兩尺長的蛇伏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趴著,申冬雖然沒反應,但心裡著實嚇了一大跳。
盛丘見他發呆,伸手把他拉過來繞了過去,申冬才反應過來,心跳飛快,面上淡定的道:又沒什麼可怕的。
嗯,基本不碰它不會主動攻擊人的。盛丘低笑一聲。
老房子距離國道約莫有四百多米的距離,是兩層的樓房,盛丘取出拖鞋讓他換上,道:這邊不怎麼住人,不過床褥都是新的,房子是前幾年我還沒回國時候蓋的,本來我媽是想給我娶媳婦用的。
申冬酸不溜丟的道:你爸媽對你真不錯。
天下父母都一樣的。盛丘好笑的捏了一下他的臉頰。
盛丘鋪床的時候申冬四周逛了逛,能看出來這個房子雖然不怎麼住人但是卻經常打掃,很乾淨,而且所有的生活設備都很完善。
申冬沖了澡,回到兩人即將休息的臥室,爬上鋪好的床,躺下去卻了無睡意,腦子裡面還是忍不住想莫連飛的話,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偏偏還是要忍不住想。
盛丘哄著他一起玩了一會兒線上的狼人殺,幾場遊戲下來申冬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後來懶得說話就丟下手機蹭過來抱著盛丘胳膊看著他玩。
他們這次匹配到的是幾個初中生,小朋友們嗓音清亮,申冬還聽到對面有父母催睡覺的聲音,他一直盯著盛丘這個狼人叔叔面不改色的騙人家小朋友,好奇的伸手戳戳他的胸口:你良心不會痛嗎?
盛丘揪住他的手指,低聲道:只有騙你才會讓我心痛。
申冬一愣,一把抽回了手,轉身不理他了。
盛丘這王八蛋……還挺,那啥的。
申公子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
智商與套路的雙重碾壓讓盛丘叔叔不費吹灰之力的幹掉了一群小朋友,放下手機之後,他轉過來抱住了自家大寶貝,一副炫耀的語氣道:我贏了。
申冬哼一聲,嘲笑他:不知羞恥。
盛丘貼著他的耳朵,笑出了聲。
申冬不悅:笑什麼?!
你在我身邊,我開心。
申冬半天沒說話,好久才發出一聲:哼。
心卻奇異的安了下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申冬睡著之後盛丘取出電腦登陸上了鳴鶴齋的網站,他先登的是申冬的帳號,發現莫連飛在私人的對話方塊裡面發了許多難以直視的言論,頓時抿了抿嘴唇,冷冷的發過去一個銀行帳號,然後直接截圖舉報到了鳴鶴齋的官方。
之後下線換上了自己的登上去。
這個網站大部分登陸者都有自己的馬甲,只有到確定交易或者進入競拍環節的時候才會暴露雙方的真實身份,這導致網站上面大部分人在未暴露身份之前都會砍價,反正披著馬甲也不丟人。
盛丘登陸了自己的帳號,進入之後果然見到麒麟玉下面有鯉魚躍龍門對此物品標記的提示。
他主動聯繫了對方,請問賣家跟你報價多少?
正要退出的時候,發現莫連飛竟然秒回了,原來恰好線上:你也要買麒麟玉?
盛丘沉思片刻,答:最近剛發家,就想在鳴鶴齋掛個牌子,可惜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莫連飛狠狠的皺了皺眉,鳴鶴齋作為古董界的杠把子,很少會有讓它心動的古董,否則莫雲芬也不會死盯著麒麟玉不放。
只是莫連飛沒有想到的是,除了他們之外竟然這麼快就有別人打起了麒麟玉的主意。
他反問盛丘:他給你報價是多少?
盛丘意料之中的嘴角一勾:五千萬。
人民幣?!
嗯。
艸!莫連飛當場就把杯子給摔了!
這個申冬果然就是故意膈應他姐姐的,給別人報價這麼正常,到了他們這裡卻是平白高了這麼多!
盛丘略略思考,繼續道:五千萬我本來覺得高,不過後來想想這個價也值,就說聯繫他講決定好了呢,沒想到打他電話關機了。
申冬從掛斷莫連飛的電話就關機了,這一點莫連飛也知道,自然沒處懷疑。
盛丘的話讓莫連飛著急起來。
莫雲芬現在不缺錢,她只是缺一個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所以東西絕對不能被別人買走,可是要平白無故給申冬這麼多錢,別說莫雲芬,莫連飛心裡都膈應的慌。
盛丘見他半天不答話,做出不滿的樣子:你還沒說他給你的報價呢。
莫連飛眯了眯眼睛,回應:三千萬。
啊?!盛丘立刻道:那他騙我了!不行,我還得再跟他講講,真是欺負人。
他沒有再理會莫連飛,直接下線去了。
接著盛丘又聯繫了幾個靠譜的朋友,讓他們幫忙標記了麒麟玉這件物品,並且告訴對方,一旦有人問他們買家的報價,全部都要朝五千萬以下報。
這點兒事是舉手之勞,朋友們第二天早上起來直接就辦掉了。
麒麟玉本來就是稀罕物件,標記的人也不少,申冬等著坑莫雲芬,對其他前來問價的人都無視了。
莫連飛這邊眼看著麒麟玉的人氣突然暴漲,問了幾個人要麼是沒得到申冬的回復,要麼就是五千萬,頓時慌了起來。
莫雲芬本意是要他以自己的名義買下來重新送給她的,要是他連這件事兒都辦不好,估計日後他這個姐姐就不會再重視他了。
莫連飛現在的一切都是莫雲芬給的,他是窮怕了,思來想去竟然主動聯繫到了盛丘。
盛丘也是萬萬沒想到。
他耐著性子跟莫連飛寒暄了兩句,腦子裡面迅速開始調整自己的計畫。果然很快這人便忍不住自己打開了話題,一副知心大舅的模樣:你看咱們這都是親戚,申冬這麼作以後咱們還要見面不?盛丘,你是大男人,你得懂事兒啊。
……舅舅。盛丘坐在門面的桌前偷偷看了一眼樓上,生怕被申冬發現他叫莫連飛這一聲,壓低聲音道:您說的我都懂,其實我也覺得冬冬做的有些過了……他當時去金面齋的時候我就勸過他。
莫連飛這麼一聽,哎這盛丘是個懂事兒的啊,頓時來了精神,道:你看這第三性就是第三性,咱們大男人不跟他一般見識,你做個主,給我報個價,少點兒,行不?
盛丘為難皺眉: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我不一定能……”
盛丘。莫連飛立刻下猛藥:你想跟申冬一直在一起嗎?
盛丘敏感起來,驚疑不定:你什麼意思?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莫連飛一直都知道盛丘喜歡申冬,果然這麼一說他就急了,他笑了一聲:你以為老爺子能這麼容易就同意申冬跟你在一起?我告訴你,他就等著機會把申冬拿下直接押到房家呢!那孩子要沒了……你以為你跟申冬還能有什麼關係?
盛丘的心中悚然一涼,吸了口氣,問道:舅舅……知道什麼?
莫連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現在申家可是時刻準備著打胎藥呢,這要是等他回來偷偷一喂……”
他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笑聲刺耳至極。


20
盛丘的手指微微一抽,心臟都跟著一緊。
他知道申秉看不起他,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抱著這種心思,那天他沒對申冬強制下手絕對是他運氣好,如今看來申秉根本沒放棄要拆散他們的心思。
他語氣慌亂的道:舅舅,你可一定要幫我,冬冬是我的命。
這個是肯定的,我知道你嘛,人老實,我對你當然是滿意的。反正申冬又不是他親外甥,他跟雞跟狗跟他有什麼關係,莫連飛道:這事兒我可以幫你留意著,不過你也得幫舅舅,你看冬冬這孩子,這不是胡鬧麼?那麼一大筆錢,他要來幹嘛呀?
盛丘為難了一會兒,道:那,我試著勸勸他吧。
莫連飛立刻道:那我等你消息。
盛丘掛斷電話,將手機放進了口袋。這件事情跟他想的有些不同,不過並不妨礙大方向的計畫,還意外得知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少也算是”“吧。
申冬自樓上探出腦袋,喊:盛丘,你還吃不吃了?
盛丘回過神,三兩步上了樓,道:來了。
吃罷飯申冬裝模作樣的要洗碗,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盛丘拉著他一起下樓,切了柳丁給他吃,讓他安坐在桌前看店。
申冬邊吃邊看電影,不久聽到外面傳來聲音,好像是送水果的,他正要起身去幫忙,卻被盛媽按著坐下了:讓大丘跟他爸弄吧,你坐著。
……”
多吃點兒。
“……”面對老人家慈祥的面容,申冬微微紅著臉坐了下去,電視劇是看不下去了,他繼續吃東西,姿態小愜意,隨口問道:對了,我聽說小孩子出生的時候小臉兒都皺巴巴的跟猴子似的,媽你記得盛丘出生時候的樣子嗎?
盛媽笑了笑:這孩子生出來就白白嫩嫩的,八斤重呢。
申冬聽罷,好心情的道:那我們寶寶生出來肯定也好看。
這是自然的,你跟大丘都這麼好看。
申冬高興的又吃了一塊柳丁,笑眯眯的托腮看著門口忙碌的盛丘。
孩子啊……會是什麼樣呢?最好是像他的眼睛,嘴唇,盛丘的眉毛,鼻子……申冬咬著酸溜溜的柳丁發起了呆。
這種大熱天的申冬也懶得出去,盛媽就坐在店里弄珠繡,申冬吃累了就跟她一起拿著鑷子放,邊跟她聊盛丘小時候的事情。
提到盛丘小時候,盛媽就笑:這孩子以前特別調皮,下水捉魚,上樹追鳥,總之是怎麼氣人怎麼來,初中的時候給他爸弄去瞭望都一所初中,還搞拉幫結派呢!
要擱十幾年前誰說我們家盛丘能自己開公司當大老闆,我一定說他吹牛!那成績差成什麼樣兒,簡直沒眼看。
盛丘當年成績差拉幫結派的時候申冬是真沒印象,他一向對這種不成材的同學敬而遠之,唯恐不小心沾染上害自己也變成了廢柴,就連看成績單的時候也不會刻意朝後看,他只看排名在自己之上的人,伺機超越。
申冬好奇道:那後來怎麼就突然變好了?
這個我也問過他,好像是想跟一個好學生交朋友,但是怕人家看不上他。
誰呀?這麼大魅力,居然能讓小羊羔迷途知返。正好盛丘搬著一箱香蕉進來,申冬便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酸溜溜。
盛媽笑了一聲,盛丘不明所以,放下東西之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正好他爸在門口說都弄好了,他便一起坐了下來。
申冬從旁邊的飲水機給他接了水遞過去,盛丘對他一笑,你們說什麼呢?
說你怎麼從吊車尾變成年級第一的。盛媽放下珠繡去檢查新到的水果,申冬便盯著他要答案。
盛丘示意他再給自己接一杯水,喝完之後才道:是我喜歡的人。
喲,十五歲就春心萌動了啊,真不像你的作風。
陰陽怪氣。盛丘寵溺的彎了彎嘴角,問道: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申冬完全沒覺得活這麼大連初戀都沒有有什麼不對的。
喜歡他的他都瞧不上,唯一一個他能瞧上眼的卻總喜歡找他麻煩,恨都恨死了還哪裡來的愛。
想到這裡,申冬不由又瞪了面前的傢伙一眼。
晚上他們繼續回老房子住,申冬洗澡的時候盛丘主動撥打了莫連飛的電話,後者已經迫不及待:商量的怎麼樣?
盛丘站在陽臺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小村落,聲音聽上去十分的沒出息,冬冬不同意,還把我打了一頓。
莫連飛那邊陰沉了臉,這盛丘真是個廢物,連老婆都拿不住,頓時諷刺道:你可真能耐。
他這邊剛要放棄,盛丘那邊卻怒了:我這還不是看他懷著孕才沒動手!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了!
莫連飛嗤笑道:你是怎麼說了算的?
盛丘沉默了一會兒,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我們現在正在老家見父母呢,東西沒帶來,還在望都甲子區的家裡,你要是急等著用,不如自己去我家拿吧,東西你一拿走,他再開價又有什麼用。
莫連飛一聽,頓時喜上眉梢:你能做主?
我當然能!
鑰匙呢?
門前的第三個盆景下面……不過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盛丘又慫了,道:東西要是不見了,他肯定沒底氣跟你們開價了。
莫連飛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等他拿了東西,這邊網上直接拍下來,到期申冬要是拿不出來麒麟玉,那就要付違約金,他們再反咬一口給他安個欺詐罪,申冬那種脾氣一定能氣死過去。
屆時再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盛丘的主意,那他們不掰也得掰!申冬只要重新回到申家,如今性別隱瞞不住,那在莫雲芬手裡還不就跟包子一樣任他們捏,想讓他嫁給誰,他就得嫁給誰!
莫連飛頓時一陣熱血,姐姐不用花費一分錢就能拿到東西,還能再狠狠出一口氣,那他以後肯定就更加會受重視了。
莫連飛立刻道:好,盛丘,你真是個男子漢。
讓狗幫忙撿東西總得給根骨頭,這點兒道理莫連飛還是懂的。
掛斷電話,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電話罵道:蠢貨!
盛丘掛斷電話之後低頭給一個人發了一條消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一轉身頓時嚇了一跳。
申冬正披著單薄的浴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洗好了?盛丘三兩步上前摟住他,申冬垂下眼睫,半晌才道:果然是狼人,誰都能騙過。
盛丘心中一跳:冬冬,你別誤會,我……”
申冬彎唇道:讓我猜猜你在打什麼主意,怎麼樣?
盛丘反應過來,意識到他這是又想跟自己攀比智力,頓時一陣無奈,他雙手把人抱了起來,低頭親了他一下,輕聲道:那你猜猜看。
申冬被他抱著一起回到了臥室,坐在床上之後略作思考,緩緩道來。
盛丘越聽越忍不住笑意。
申冬的猜測與他的想法八九分都吻合,他忍不住撲上去吻住了自己的大寶貝,避開他的腹部將人壓著,粗喘著道:完全正確。
申冬本來被親的兩頰通紅,有些羞惱,聽罷之後面上頓時被得意覆蓋:那我們坐等好戲開台?
如你所願。
漆黑的夜色之中,一名小記者悄然埋伏在了甲子區的一幢小洋樓外,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學長這回莫不是在騙我吧……真有什麼大新聞?
一輛黑色豪車悄然在門口停了下來,莫連飛懷著激動的心情走下車,大步踏入了地雷區內。


21
莫雲芬的身世說起來也是讓人唏噓,和許多重男輕女的家庭一樣,她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一個不成材的弟弟。
莫雲芬十五歲輟學在外打工,後來因緣巧合被朋友拉去當群演,從此正式步入娛樂圈。
父母在電視上偶然看到過她的影子,認為能演電視那肯定有數不盡的錢財,逼著她將錢交出來要給莫連飛留著娶妻生子。而事實上莫雲芬在外生活並不如父母想的那般美好,她為父母解釋自己只是群演而不是主角,沒有那麼多的收入,可父母卻認為她刻意不肯拿錢,以死相逼。
莫雲芬一陣心寒,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父母去死,只好四處籌錢,最後心灰意冷鬼迷心竅,她將自己的初夜掛在網上賣了出去。
買她的人是當時一個房地產商,但是買她卻是為了送給申秉,也是在那個時候,莫雲芬才知道,真正的有錢人可以有錢到什麼地步。
那個時候莫雲芬並沒有想過要跟申秉發生什麼,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直到有一天——
那次她被劇組分到醫院在產房演了一次產婦,從產房出來,便看到申秉正一個人在產房外面焦慮的等待,她才知道原來那天是他第一次做父親。
劇組散後,她有些好奇的在緊張的申秉身邊陪著安慰,看著他焦急又期待,在產房外面來回踱步,大年初一淩晨一點,在母親陣痛了足足五個小時之後,申家的大公子出生了,在那一瞬間,申秉的臉上陡然綻放出了炫目的光彩。
梅音疲憊的被從產房推出來,申秉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辛苦了。
梅音不知因何問了一句:你喜歡他嗎?
申秉剛剛已經看過孩子,立刻道:他是我這一生最珍貴的寶貝,我一定會給他準備最盛大的誕生宴,我愛他,勝過生命。
那是多麼真摯的場面啊,感人的讓當時的莫雲芬流下淚來。
後來申秉當真給孩子舉行了盛大的誕生宴,莫雲芬有幸受邀參加,她再一次發現豪門就是豪門,所有一切都是她所沒有想過的精緻奢華,上流人士們舉手投足那是印在骨子裡的優雅。
一身素白長裙的梅音抱著小公子,她和孩子站在臺階前,無數名流圍著,送上奢華名品,珍珠寶石。
那場面莫雲芬畢生難忘。
她遠遠的看著梅音懷裡的小嬰兒,他剛剛出生,身上帶不了多麼珍貴的東西,可是被一身盛裝的母親抱著,卻能顯示出他是何等的尊貴。
什麼叫天之驕子、什麼叫眾星拱月、什麼叫含著金湯匙出生……莫雲芬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從出娘胎的那一刻就註定是比別人高貴,即使他是一個隨手一捏就會失去呼吸的小東西,也比她身價高。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時候也能跟這個孩子一樣。
梅音死後,她成功的嫁給了申秉,可惜的是申秉並沒有給她的孩子準備那樣盛大的降生宴,他想都沒有想過。
這是莫雲芬心裡的一根刺,每次想到申冬,她就想把他撕碎。
那個時候她的父母依然沒有放棄跟她要錢,後來得知她嫁入豪門之後,便讓她給弟弟安排一個好工作,不要太高的職位,坐著拿錢就行。
莫雲芬心中諷刺,上位的這些年她機關算盡,如履薄冰,家人卻未曾給過一絲關心。
他們憑什麼要分享她的豐收?
她不肯。
可莫連飛偏偏沒臉沒皮的,他想你不是不認我嗎?不是嫌棄我嗎?不是覺得嫁入豪門就是貴族了嗎?我偏偏要讓你顏面無光!
他頂著莫雲芬弟弟的名義去盜竊搶劫,鬧的滿城風雨,並大言不慚:不給我安排工作,我就讓你丟人!
那是莫雲芬的又一個噩夢。
好不容易拋棄下的身份一瞬間被莫連飛給拉了下去,她恨不得直接下殺手!可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莫雲芬最終是忍下申秉的暴怒,咬著牙把莫連飛弄進了自己的化妝品公司。
自此,莫連飛開始討好她,漸漸的才消除往日仇怨。
申冬分析的與盛丘想的別無二致,便是讓莫連飛再一次。
盛丘提前聯繫了在媒體工作的學妹,讓她帶了人去蹲守,申冬提醒:讓她小心點。
莫連飛那種人估計什麼事兒都能做的出來。
盛丘當即一笑:放心,她很聰明,不會有事的。
申冬好奇道:你的鑰匙真的在門前的第三個盆栽下麵?
怎麼可能。盛丘坦然:騙他的。
那你怎麼確定,他就能進去?
他找不到鑰匙肯定會給我打電話,察覺我關機之後就一定會自作主張,他那種人做事不計後果,又有我先前的保證,這會兒還一心想在莫雲芬面前表現,一分錢不出得到麒麟玉的誘惑太大了……一定會做傻事。
申冬見他將莫連飛的心理分析的這麼透徹,眉頭皺了皺:這麼確定?
他一定會想,反正這是我外甥的家,我砸了就砸了。盛丘笑了一聲。
伴隨著幾聲巨響,莫連飛拿起扔在盆栽旁生銹的錘子對著密碼門連續砸了多下。
如盛丘所料的那樣,他踹開了房門,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盛丘的家。
就在這時,警鳴聲響起,接到報案的警方迅速趕到。
盛丘關機一整夜,抱著大寶貝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便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與此同時,新聞推送也發了過來。
莫雲芬之弟再行盜竊為哪般?莫非真有偷盜癖?
文中配圖配視頻,言辭犀利而又玩味,莫連飛大氣揮動巨錘的動圖被網友製作成了表情包,大開腦洞附加文字。
視頻之中,莫連飛被戴上手銬帶出去的時候還在大喊:這是我外甥的家!我沒偷東西!我是光明正大的進!我外甥讓我來拿東西!
很顯然還未發現自己中了圈套。
不到兩個小時,這件事已經炒的人盡皆知,相比曾經莫連飛故意偷盜的事情,這次顯然比那次鬧的更大。
只是讓不少人都疑惑的是,這可是盛丘的家,他怎麼成莫連飛外甥了?
盛丘跟申冬領證的事兒大家都還並不知道。
莫雲芬中午來到警局,請警方給出了姐弟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之後對著莫連飛的臉就是一巴掌!
莫連飛被打的一陣懵逼,看著親姐姐愣愣道:你、幹嘛又打我?
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莫雲芬難掩憤怒:你知不知道申秉早上發了多大脾氣?!你這麼一鬧,盛丘跟申冬的事情也快瞞不住了!媒體肯定會捕風捉影添油加醋,你讓申家怎麼做人!你到底怎麼想的!
莫連飛呆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是,不是我的錯……盛丘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拿麒麟玉……”
他自以為聰明的把自己準備害申冬讓他跟盛丘分手的計策說了出來,忙道:這就是個誤會,你給盛丘打電話,他一定能理解的……”
話音剛落,莫雲芬又狠狠抽了他一巴掌:你這蠢貨!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看不出來嗎?!員警為什麼那麼及時趕到?為什麼媒體這麼快就知道了?這都是盛丘設下的圈套!
沒,沒理由啊……”莫連飛還是不相信,解釋:你不知道姐,那個申冬,他昨天還耍大少爺脾氣打了盛丘呢……”
你親眼看到了?
男人怎麼會拿這種掉面子的事兒開玩笑?
莫雲芬冷笑道:你以為在他心裡老婆跟面子哪個重要?他這是幫申冬報復呢!
轉臉見莫連飛還是搞不明白,一根手指頓時就戳了上去:你不想想,申冬這個時候懷著孕,盛丘怎麼敢忤逆他?!你以為你想到的盛丘想不到嗎?他年紀輕輕就身家過億,那種人一根頭髮絲都能把你玩的團團轉!
莫連飛又呆了一會兒,道:那,那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莫雲芬咬牙道:你盜竊的罪名是坐實了,除非盛丘親自出面解釋!但是盛丘一旦出面,他們兩個已經結婚的事情就瞞不住了,申秉他……”
……”莫連飛聽出了點兒門路,焦急的道:你得救我啊,不能把我擱這兒吧?這樣你也丟人啊!你不能不管我……”
你還知道我丟人!莫雲芬甩開他的手:你砸人家門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可能會讓我丟人!
……”
自作聰明!先待幾天吧你!莫雲芬轉身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盛丘當時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錄音了嗎?
沒有……”莫連飛怎麼可能想到盛丘好好的會突然坑他這個大舅
莫雲芬怒不可竭,又抽了他一下:蠢!
好,我知道了。盛丘掛斷了電話,對申冬道:警方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協助調查,好看看有什麼丟了的,還說有人去看莫連飛了。
哈哈哈……”申冬捂著肚子笑出聲,完全不加掩飾自己的快樂:莫雲芬肯定氣死了哈哈哈哈!
盛丘扶住他讓他笑趴在自己身上,申冬想到莫連飛那張蠢臉可能被抽頓時哎喲了一聲,喘著說:不行我孩子要笑掉了。
盛丘嘴角抽搐,寶寶……”
申冬身子一顫,頓時不笑了,盯著他說:你真可怕。
盛丘:“……”
申冬揉揉肚子平靜下來,故作平靜的輕鬆道道:這下子輿論一邊倒,真期待她接下來準備怎麼回應。
我猜會給你打電話讓你幫忙澄清。
申冬瞥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把咱們的事兒公告天下呢吧?
盛丘眼神溫和又露骨的望著他,笑了笑,一臉正有此意。
申冬莫名臉一紅,哼道:行啊,她求我我就幫她。
現在嘛……”申冬慢吞吞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揚起下巴,擲地有聲的道:我要起訴他!


22
申冬沒來得及起訴莫連飛,他這邊話音剛落,申秉就給他打來了電話,問他人在哪兒,什麼時候回家。
不急呢,我還想多陪二老幾天,他們都挺喜歡我的。
申秉語氣怪異:哪個二老?
我爸媽啊。申冬理所當然的說:他倆人都特別好,雖然家產不多,就一個水果鋪子,不過他們都說了,以後都是我噠。
順便附贈了一連串萌萌的笑聲。
申秉有點兒拿不住話筒。
他這個兒子是真的長著一副伶牙俐齒,申秉覺得自己這顆心根本受不了跟他說話。
他緩了口氣,道:房彬能給你的頂的上上百個水果鋪子,你不要因小失大。
申冬看了一眼盛丘沉下來的臉,道:那你跟二房商量了嗎?把化妝品公司給我的事兒怎麼樣了?
申秉沉默了一下,道:你回來咱們再說吧,什麼時候回來?我派人去接你。
我最近身體不太好,來回折騰估計吃不消,再等等吧。
再等,再等那肚子估計都藏不住了!申秉沉聲道:我明天就派人去接你。
他不容拒絕的掛斷了電話。
看來申秉是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可能快瞞不住了,否則也不會這麼著急。
申冬臉上的笑容褪了下去。
冬冬……”盛丘握住了他的手,篤定的道: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
申冬抽回了手。
盛丘心中一痛,卻見他又拿了一塊柳丁放在了嘴裡,沒心沒肺的道:跟爸媽說一聲,咱們明天早上回去。
轉臉看到盛丘坐著沒動,頓時挑眉道:幹嘛呀,你覺得你比不過房彬?
盛丘站了起來,沉聲保證道:你跟我,肯定比跟他強。
盛丘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二老都十分捨不得,盛媽拉著申冬的手,心疼道:不再留幾天休息休息嗎?這來回折騰身子怎麼受得了。
沒事的,盛丘會照顧我。申冬心中一陣溫暖,臉上難得露出幾分乖巧和眷戀的神情。
第二天一早,申冬吃了盛丘早早爬起來做好的飯,別了盛丘的父母,一起踏上了回望都的路上。
盛丘一路不言不語,上了高速兩個小時之後,申冬再次接到了申秉的電話:我的人到了,怎麼說你已經回來了?
哎?我沒給你打電話嗎?那大概是忘了,本來說不想麻煩你了的。
申秉給他三言兩語又鬧了一肚子氣,這孩子很明顯就是故意放他鴿子的。
回家來吧,婚禮還沒辦,住他那算什麼意思?
知道了。
掛斷電話,申秉坐回了沙發上,扶住了額頭。
他在想申冬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孩子小時候也沒有那麼讓人頭疼,雖然有點兒小性子,但是卻十分懂事,知道尊重長輩,怎麼越大越能搞事兒了呢?
莫雲芬走過來捏了捏他的肩膀,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把莫連飛的事兒給咽了下去,輕聲道:你讓冬冬回來,真是讓他等著結婚?
你說呢?
那房彬怎麼辦?莫雲芬道:我看那孩子對冬冬也是一往情深的,他可都連冬冬肚子裡的孩子都能接受呢,這麼大度的孩子哪兒找去?
那也得冬冬同意啊。申秉說完,道:我上回跟你說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他說的便是讓莫雲芬把化妝品公司讓給申冬的事兒,莫雲芬當然不會同意,她強笑了一聲:我那公司能值多少錢?鳴鶴齋的三件古董價值上億,不已經給他拿走了嗎?
申秉沒有再說話。
莫雲芬又道:不過他要是真能接受的話,他媽以前不是留下一個蛋糕店嗎?那怎麼說也是連鎖的,要不給他就是了。
那個蛋糕店說是連鎖,其實如今也不過只在望都開了兩家分店而已。那店當初開的初衷是因為申冬喜歡吃,梅音便開始動手做,後來突發奇想開了一家叫愛寶貝的蛋糕店。梅音很會打理,短短兩年便又在城東開了一家分店,也是在那一年,她被查出患了腦癌,之後沒多久就抑鬱而終。
她去世之後沒多久,莫雲芬進門,她那時對申冬還是很不錯的,申冬也試著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來看,莫雲芬竄著申秉哄得了申冬的同意,把那蛋糕店攥在了手裡,還改了名字叫鳳臨
後來她意外知道了梅音除了蛋糕店還有一個化妝品公司,掛的是申秉的名字,實際上當家做主的是梅音。那可比蛋糕店的利潤大的多了,莫雲芬又起了心思,申秉那會兒對莫雲芬正是愛得深沉,便自作主張送給了她。
從此莫雲芬就徹底的忽略了那家蛋糕店。
如今那店的風評並不好,因為無人管理,店長和店員都拿著死工資,也沒人專心付出,如此便一潭死水一般的苟延殘喘至今。
莫雲芬如今說這話,申秉便看了她一眼:那店本來就是冬冬的,給他也是應該的。
莫雲芬不動聲色的笑道:他到底都要是別人家的人了,你給他的再多又能算什麼?真到了房家,這點兒東西他還不一定能看得上呢。
申秉覺得莫雲芬說的也有道理,遂道:那等他回來了,再看看吧,要是不行的話,你不是還弄個小花圃呢嗎?把那個也給他。
莫雲芬細聲道:聽你的。
申秉點了點頭,莫雲芬垂下了眼睫,又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我先準備準備?
說晚上回來吃飯,你多準備點他愛吃的,別弄那麼腥,待會兒他吃不慣又不高興了。
那你這回主要是勸他跟房彬嗎?
嗯。
其實我覺得咱們沒必要那麼麻煩。莫雲芬慢慢的道:說到底你是他老子,做什麼也都是為了他,為了這個家,他那種性子,有時候你不使出來點兒強硬手段估計還不服氣呢。
申秉難得笑了:你覺得怎麼強硬著來?
申冬和盛丘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門已經被他托人換上了新的,盛丘重新更改了密碼,把行李都提進去,申冬那邊已經軟綿綿的窩在了沙發上。
他睡了一覺,被申秉的又一通電話吵醒,問他怎麼還沒到家。
申冬煩的凶了他一聲,掛斷電話又迷糊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洗漱。
盛丘聽說他要回家,眉頭便止不住的鎖起來,他可是還記得莫連飛的那番話呢,家裡時刻準備的打胎藥,那簡直就是虎狼之地,他怎麼可能放心申冬自己回去?
我都答應他了。申冬疑惑道:不過是回家住一晚而已,你擔心什麼啊?
盛丘皺眉道:你信你爸嗎?
上回我回家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種事盛丘不好開口,猶豫著沒說出來,申冬也懶得追問,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待著吧,我打車去。
盛丘自然不肯。
望都今天下了雨,這會兒又臨近天黑,有些陰冷,他轉身取來了薄外套給申冬披上,道:還是我送你吧。
到了家門口,申冬剛要下車,盛丘又把他給拉住了:我就在外面等你,待會兒一起回去。
申冬重新坐回來,沒好氣的提醒他:我爸讓我今天在家睡。
我不放心。
喂!申冬不悅的道:你給我說清楚。
盛丘躊躇著,輕聲道:我怕……你繼母又給你下藥。
申冬愣了愣,微微皺起了眉,又重新舒展開,道:我會小心的,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盛丘那番話的緣故,申冬走進家門的時候總覺得渾身發冷,他打了個寒噤,一進門就看到莫雲芬圍著圍裙正在朝桌上端菜,申莫窩在沙發上打遊戲,看到他回來立馬扔了遊戲機坐直了:哥。
申冬挑了挑眉,淡淡的坐過去,道:公司最近怎麼樣?
都挺好的。
申秉問了他關於盛丘父母的幾個問題,申冬自然是天花亂墜的誇自己公婆,那個誇張流暢,還故意字裡行間的跟申秉作對比,申秉的臉給他氣的黑了好幾個度。
等到一家人坐齊,申冬拎著筷子卻一直沒動手,申秉夾了一塊雞腿肉朝嘴裡放,剛到嘴邊兒申冬突然指著他說:我要吃你那個。
申秉看他,申冬立刻把自己的碗湊了過去,一臉期待的示意他放進來。
申秉青著臉,把雞腿丟進了他碗裡。
申冬吃了一口,立刻反胃吐了出來,苦著臉說:真難吃。
飯是莫雲芬做的,她一言不發的忍著繼續吃飯,倒是申秉瞪了他一眼:你不會吃清淡的。
申冬又拎著筷子看著他們吃,等到申秉慢吞吞的把一塊魚肉吃完,又夾了一塊甘藍朝嘴裡放的時候,申冬又把自己的碗遞了過去:爸!
甘藍十分清淡,申秉面無表情的丟給他之後,申冬立刻高高興興的吃光了,完了一抬頭,發現一家人都盯著自己看,他撇了撇嘴,道:幹嘛,吃啊。
申秉便夾了一塊炒洋蔥,快放嘴裡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申冬對洋蔥不感冒,依然拎著筷子在飯桌上亂瞅。
申秉連吃了幾口之後,發現申冬不要他的菜了,放心的準備吃一塊土豆,結果剛夾起來申冬就又故技重施,乞丐一樣把碗一遞,話都不說了,就巴巴的瞅著他,小動作示意他給自己吃。
連續幾次之後,申秉終於生氣了,啪的一拍桌子:申冬!你想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申冬理直氣壯的說:怕你們給我下藥啊!
桌上人的臉瞬間百花齊放,姹紫千紅。
莫雲芬中午給申秉出的主意的確是偷偷給他下藥,等孩子一掉,那申冬還不得任他們處置。
但被申秉狠狠罵了一頓,他到底是申冬的父親,又是望都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下作事兒他還真幹不來。
但他自己嫌棄是一回事兒,被自己親兒子懷疑人品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申秉的臉色黑如鍋底:你以為我想處置你肚子裡的雜種還要使用這種下三濫手段?我告訴你,負責人流的醫生明天就會趕到,你今天就給我呆在房間裡面,哪裡都不許去。
申冬略略睜大眼睛看著他,申秉喝道:來人!
一隊足足六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大步走出來,他們家是沒有保鏢的,很明顯是申秉為這事專門請的。
屋內鴉雀無聲。
申冬手指先抖了起來,……”
申冬,我這都是為你好,你必須要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清楚自己的價值,當你有一天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今天我所做的,就是為了不讓你以後後悔。申秉冷冷道:把他帶回房間。
申冬被人拉了起來,他看著不與自己對視的父親,眼角瞥到嚇呆的申莫和嘴角揚起得意笑容的繼母,腦子裡一陣轟鳴。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一輛黑色賓士狠狠的撞向了申家緊閉的大門!那大門搖搖晃晃,一擊未成,黑色賓士發動引擎後退數十米,再次衝撞而來!!
危在旦夕的鐵門瞬間朝兩邊大開,那賓士以勢不可擋的氣勢直直沖進了院內,隨著一聲刺耳亢長的刹車聲,黑車在主宅階梯前橫停。
車門大開。
夜色中,燈光下,盛丘彎腰踏出,面無表情的抬頭站直,他身姿筆挺高大,眼神如狼似虎,穿過落地窗直入飯廳,與申冬倉惶的目光撞到了一處。


23
盛丘大步走了進來, 一片平靜之中,他腳底的皮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面發出清晰的響聲, 每一下都仿佛敲擊在在場人的心上。
莫雲芬臉色蒼白,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盛丘這麼大的膽子, 竟然敢撞飛他們家大門!
她又忍不住想, 果然是鄉野出身, 行為舉止才如此粗俗!
申秉面色深沉, 他絕對不會想到第一次跟這個名義上已經成了他的兒婿的年輕人見面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盛丘的眼神依然如狼似虎,臉上卻隨著緩緩靠近而帶上了笑容,他先是伸手將抓住申冬手腕的男人的手掰了下去, 把人拉到自己身邊, 才開口道:伯父,初次見面,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禮物, 失禮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這何止是失禮!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申秉冷冷的道:你知道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扭送警局嗎?
法律有明文規定, 所有孕者在孕期一旦受到任何不公待遇,皆可以向最高人民法院起訴,關於第三性的保護法您應該也是聽說過的吧?鑒於他們生育能力稍遜女性, 打胎必須要到正規醫院提交申請, 本人簽字之後還要經過審核才可通過,更不要提被迫人流, 一旦發生此類惡劣行為,被害人可以直接向審判局提交拘留申請,一旦核實情況, 不需要經過法院三審就可以直接判刑。我想這方面伯父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
申秉冷嗤:盛丘,你以為你背下法律就能嚇到我?別說你們兩個今天出不出的去,就算真的提交到審判局,你覺得他們能把我怎麼著?
他在炫耀他的權勢。
他在說,你盛丘觸犯法律會接受制裁,而我不被法律約束。
申冬手指發抖,他也覺得盛丘這次行為實在莽撞,這麼貿貿然的闖入這裡,還用那麼粗暴的手段,他簡直在公然挑釁法律!
他攥緊了盛丘的手,一句你先走還沒說出口,就見到了盛丘的笑容。
自信,沉穩,勢在必得。
伯父以為我為什麼能這麼及時趕到?在你剛剛說完讓人把冬冬帶走之後?他在申秉難看的臉色裡舉了舉手中的手機,神色依然悠然:你說你不畏懼法律,那麼你怕人言嗎?我跟冬冬的手機一直處於保持通話的狀態,剛才的一切錄音都已經打包設置了定時發送,一旦我今天出不去,那麼不久之後,錄音會發往望都所有媒體的公共郵箱,相信明天一早,這件事就會傳遍全國。
盛丘看著申秉的臉色,輕飄飄的問道:你以為到時候房家還會願意跟你聯姻,跟你一起承擔流言蜚語?
就算房彬願意,他家長只怕也不會願意。
申秉猛地將目光轉向了申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嗎?申冬!他這是置你的名分於不顧!
申冬的嘴唇抖動了一下,他緊緊抓著盛丘的手,面上笑吟吟的道:到時候所有人都只會知道你們棒打鴛鴦,至於我的名分……你們真的覺得他們會攻擊我嗎?
盛丘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也是,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莽撞的沖進來。
申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沉默片刻,他坐了下去,語氣有些頹然,盛丘,你跟申冬不配,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
我倒是覺得我們十分相配。盛丘簡直能屈能伸,語氣一瞬間便少了很多鋒利,像是在請求: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冬冬跟我在一起,不會有錯。
申秉冷冷的看他,盛丘不卑不亢的與其對視,片刻後,他略略垂下頭,像是服軟了:今天是我失禮了,改日定會登門道歉,伯父也不要太過生氣,別傷了身子。
盛丘略略鞠躬:先告辭了。
他攬著申冬轉身離去,護著人坐進車內,身後沒有人跟出來。
車子平靜的駛出了申家大院,車前窗上忽然撲下了一片雨水,看來是又下雨了。
身邊的人坐著一聲不吭,盛丘握著方向盤偷偷看了他好幾眼,見他情緒好像不太對,便在馬路邊停了下來。他伸手握住他冰冷的雙手,捧在唇邊呵了口氣,溫聲道:冬冬?
申冬抬頭看他,眼中明顯帶著一圈兒水霧,眼角還紅著,很顯然已經要哭不哭很久了。
雖然在申秉面前表現的好像一個沒事兒人,但申秉今日的作為到底還是傷了他。
盛丘心裡一陣抽痛,一隻手輕輕摸他的頭。
申冬突然開了口,他看著盛丘,眼淚搖搖欲墜:你、你確實比我帥了點兒。
“……”盛丘仿佛在確定什麼似的盯了他一會兒,放在他後腦勺的手猛地一緊,重重吻上了他的嘴唇。
雨嘩啦啦打在車窗的玻璃上,盛丘的舌尖橫掃他的口腔,含住那細軟的舌頭肆意吮吸,寂靜的車內因為雙唇碾磨而發出聲音
他一隻手撚著他柔軟的髮絲,一隻手握緊了他的雙手,唇瓣反復的侵略著他,使他嘴唇張開,又被迫合上。申冬一直張著眼睛任由他動作,生怕一不小心眼裡的東西就掉了,可在盛丘放開他的嘴唇,額頭跟他互抵的那一刻,他眼裡的淚水終於還是飽滿溢出,掉在了臉頰。
盛丘的唇再次湊上去,輕輕親了他一下,舌尖品到了淚水的味道,鹹鹹的,澀的他心裡發苦。
冬冬……”
申冬有些狼狽的轉過臉,手指從他手裡抽出去,雙手隔著車窗玻璃觸摸著外面的斑駁的雨水痕跡,車窗投出他模糊的面容,半晌後,申冬道:我信他的。
他在回應他那句話。
其實盛丘知道。
如果不是相信申秉,申冬不會二次踏入申家,他是討厭莫雲芬,討厭申秉,但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親生父親會真的對他下的去手。
盛丘嘴唇蠕動,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倒是申冬自己調整了狀態,轉過來坐直了,道:我餓了。
他又抹了一把臉,面無表情的說:我這不是眼淚,這都是腦子裡進的水。他頓了一下,說:倒出來就好了。
盛丘默默的驅車往回走。
申冬小傷感了一會兒,半路上又打起了精神,坐在車上對他剛才的舉止進行評價:你剛剛就不應該直接拉著我走,應該趁機直接報警,把這件事情交給員警處理,然後叫來媒體直接曝光這件事。嚇他有什麼用啊!直接真幹才是大丈夫!
盛丘偷偷觀察他的表情,謹慎的回答道:以後總還要見面的。
申冬沉默了一下,伸手搶過了他的手機,給張小開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張小開就叫:老大!你最近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公司啊!
我要跟你說個事兒。申冬說:屏住呼吸,不許大叫。
唔嗯。
申冬淡淡道:我要結婚了。
張小開因為緊閉著嘴巴而從喉嚨裡發出了驚奇的驢叫聲。
申冬笑了一聲,道:你親自帶人去我家幫忙修一下大門,一定要客氣一點兒,禮貌一點兒,知道嗎?
唔唔?
可以說話了。
張小開喘了口氣,道:現在去?!
嗯。
冒昧問一下,你另一半是……
盛丘。說罷,也不等張小開如何反應,申冬直接掛斷了電話。
雨刷刮過車前窗,盛丘穩穩的把著方向盤,道:他能體會你想表達的意思嗎?
他可聰明的很。申冬篤定的說:一定能理解。
不過兩個小時,申冬吃好飯躺在床上,張小開便打開了電話:老大,搞定了!
這麼速度?
那是。張小開不無得意,又疑惑道:不過這怎麼回事兒啊,我今天是越客氣越是禮貌老爺子的臉就越難看,那門是怎麼撞成那樣的?
申冬笑出聲,有些得意的道:盛丘撞的,可帥了。
他說完,轉臉看到盛丘朝這邊走,又板起臉嫌棄的說:就是粗俗了點兒,沒腦子的人就是這樣。
盛丘:“……”
張小開說:我覺得明天太陽估計得從西邊升起,這也太奇葩了,你那麼討厭盛丘,竟然馬上要跟他結婚,盛丘撞了你家的大門,還被你誇帥……最重要的他竟然能從老爺子手底下全身而退!我的媽……這信息量有點兒大。
申冬從鼻子發出一聲:哼。
對了,沒聽說過你喜歡男的啊?
申冬彎起嘴角,語氣雀躍的道:沒看出來吧,我懷孕了。
張小開:“……”他第二次吸著氣從喉嚨裡面發出了一串高亢的驢叫聲。
世界觀估計都顛覆了。
老、老大……你第三性啊?
第三性是隱藏性別,大部分男性在初生的時候都會接受檢查,外貌多少也能看出來一點兒特徵,只是如今的社會單從外表來看,男女有時候都會搞混,更莫要說第三性了。
但從來沒有人會把第三性故意當成男性來養,因為他們的內部生理構造決定了無法使異性受孕。
張小開其實曾經也有過這個想法,主要還是因為他那過分靚麗的外貌,只是申冬身份證上明明白白寫著男,他便只當自己胡思亂想。
張小開此刻十分感激自己因為害怕不小心被申冬掰彎而刻意跟他保持過距離。
他慢慢的把自己的吃驚吞了下去,想到申冬這麼多年來的不受重視,已經隱約把事情猜了七七八八,頓時對申冬一陣同情:那你還回神圖嗎?
不回去了。申冬道: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我們再創業,搞垮神圖。
張小開頓時豪氣萬丈,不假思索的道:願意!
別答應的這麼快,多想想。
張小開聽話道:哦。
申冬掛斷電話,接過了盛丘遞來的牛奶,裡面加了糖,不腥,他喝起來還不錯。
我們明天去看看莫連飛。
盛丘其實並不是特別希望申冬一直跟這些烏煙瘴氣的人打交道,他看了看對方已經有些凸起的腹部,不是很贊同的道:我覺得你現在最好是安心養胎,等我們結婚。
先處理了莫連飛再說。申冬一天不搞事兒渾身就不舒服,他掀開被子躺下去,看了看站在床邊的盛丘,伸出爪子扯了他一下,盛丘坐下來躺下去,申冬主動的靠了過來,見盛丘還是皺著眉,他又朝他蹭了蹭,眼睛閃啊閃,仿佛帶著小星星。
“……”盛丘側身輕柔的摟住他,眼神漆黑,問:怎麼?
問你個問題。申冬好奇的道:你今天怕嗎?
怕什麼?
你知道我爸跟公安廳長是同學嗎?
盛丘老實的說:不知道。
申冬繼續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他以後可能會在事業上給你使絆子?工商局的人他很熟,市長跟他交情不淺,如果他想治你,太多辦法了,隨便找一個錯處,就能讓你公司無法運轉,你想過這些後果嗎?
沒有。
那看來還是我聰明。
“……”盛丘無奈的望著他嘚瑟的小模樣,溫聲道:就算想到了,我也還是會進去的。
申冬錯愕的看向他,仿佛不甚理解這件事,他道:其實就算沒有你,我也能自己跑出來的。
我必須要百分之百確定你不會受到傷害。
申冬又愣了一下,然後不太自在的轉了過去,嘟囔:蠢。
不是蠢。盛丘將手放在他的腰間,輕輕摟過來,申冬一瞬間能感覺到他沉聲說話時胸口的震動:在你和事業面前,自然是你重要。
那可是你的前途。申冬小聲說,咬住想揚起來的嘴唇:真比我重要?
事業沒了還能再創,擁有你的機會只有一個。
申冬十分驕傲自己竟然比得過死對頭的事業,沾沾自喜道:我真這麼重要?
嗯。
超級重要?
“N——個超級那麼重要。盛丘拉長了N字,聲音壓得很低,氣聲一般,低笑聲使胸腔發出震動,申冬的耳朵忍不住紅了。
他美滋滋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申冬去警局見了莫連飛,莫連飛雖然被關著,但是看得出來也沒怎麼受苛待,看到申冬出現的時候他還陰陽怪氣的道,喲,這不是我們申家的大少爺麼,終於捨得來見舅舅了。
你們申家。申冬嗤笑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拿申家朝臉上貼。
莫連飛給他兩句挖苦的說不出話,申冬淡淡的拉過椅子坐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莫連飛,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別的,就是想提醒你一聲,我已經向法院遞出訴訟單,相信不久你就能收到傳票,我們估計要在法庭見面了。
莫連飛到底心虛,叫道:你瞎說什麼,你憑什麼告我?!
你砸壞了我家的門,又偷了我家一件價值千萬的古董,我當然要告你。
你誹謗!我什麼都沒偷!莫連飛跳起來,要不是隔著欄杆估計要揍他:我去你家也是盛丘讓我去的,他讓我去拿麒麟玉,說不想讓你跟我們鬧的太僵,你可以把他叫來跟我對質!
你以為他整天跟你一樣偷雞摸狗不幹正事啊?申冬撇嘴道:他可忙著呢,沒工夫跟你對質。
莫連飛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申冬本來就是故意的,他又發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那聲音讓莫連飛毛骨悚然,只不知道申冬又整什麼么蛾子治他呢。驚慌之下,他立刻聯繫了莫雲芬,哭喊著道:姐!姐你得趕快把我弄出去啊!這事兒真鬧上法庭我可不占理啊!姐!
你閉嘴!
莫連飛閉上了嘴,巴巴的看著莫雲芬,好一會兒,莫雲芬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會兒,見莫連飛怕成這個樣子,心裡也有些沒底。
她思前想後,覺得就算是媒體來了,如今小圈子裡面盛傳著她把麒麟玉送給申冬的消息,屆時莫連飛要說他是去拿麒麟玉的,保不准又要被線民怎麼嘲笑。
第二天一早,莫雲芬在經過翻來覆去的考慮之後,終於撥通了申冬的電話:砸了你們家的門,的確是連飛做的不對,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即使心裡知道這是盛丘一手套路的,莫雲芬還是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申冬窩在盛丘剛給他買的搖搖椅上晃著,吃著美味的柳丁,道:你說這事兒啊,我都快忘了,你打算怎麼道歉?
你想怎麼樣?
也不怎麼樣。申冬的語氣好像很好脾氣的樣子,伴隨著吞咽什麼東西的愜意聲音:你不是就想要麒麟玉嗎?咱們踏踏實實做個買賣,不比什麼都好?
莫雲芬本來就對麒麟玉心動,雖然此刻申冬開出了過分的高價,她還是認真的想了一下,片刻後,道:三千萬美金,我打給你。
早說嘛,幹嘛要動那些歪腦筋。申冬又笑了,搞得好像一開始坑人家的不是他老公一樣。
莫雲芬攥緊了手指,腦子裡一瞬間轉過了一個念頭,又重新揚起笑容:那我錢打你卡上,東西什麼時候給我。
抽個時間見面談吧,東西你驗了之後確認簽字再打錢,可別到時候說我給你個贗品再反告我一次。
莫雲芬沒想到他防備心這麼重,只得將這個念頭放下去,冷笑道:那我們改天見。
她掛斷了電話。
麒麟玉成交的第二天,盛丘接受媒體採訪澄清了這件事,說是澄清,但是字裡行間卻再次引導了輿論。
他重點強調了寶物是莫雲芬和申秉的,又表示自己是個俗人和窮人,寶物放在家裡生怕蒙塵,便想出手,恰好莫連飛想要,他這邊不好開價,便客氣的表示讓他先把東西拿去,錢隨意開,沒先到莫連飛就聽岔了,晚上就自己來家裡拿東西了。話尾又說都是自己的錯,早知道莫連飛要買寶物送給莫雲芬,當初這個禮物就不該要。
莫雲芬聽了他的解釋之後又是一通大發脾氣!
這其實根本就是在說莫連飛想要東西還不想拿錢,最後一句又指出她表面上送出去東西,暗地裡又想要回來,輿論很顯然也指出了這些盛丘刻意引導的點。
莫連飛擦擦額頭的汗,道:姐,你別生氣,咱們以後肯定有的是機會治他們!
他們倒是摘得乾淨!莫雲芬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喘了口氣,道: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
莫連飛眼珠子轉了轉,上前道:他們現在不是馬上要舉行婚禮了麼?盛丘這彩禮總要拿的吧?咱們也獅子大開口一回……”
那又怎麼樣!莫雲芬道:就算他拿出來再多的錢,那最後不還是申冬的!有什麼意思。
莫連飛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讓你說廢話。
不管怎麼樣,這次申冬總算是走了,相信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就跟申家徹底摘除關係了……這樣也好,申家以後就是申莫的了。莫雲芬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面突然再次略過了三十年前的那次盛大的誕生宴。
出身好又怎麼樣,人這一生那麼長,坎坷可多著呢……跟盛丘結婚,或許就是他苦難的開始。
莫雲芬重新將麒麟玉掛牌,對外宣稱這是弟弟送給自己的,而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莫連飛可沒那麼多錢給她買這個。
雖然圈內人人皆知,但到底還是不知根底的人多,莫雲芬只能強忍著膈應將這件事拋卻腦後。
申冬著實快活了好幾天,他把莫雲芬打進來的錢轉到了盛丘的卡上,你先使著,我用的時候再還給我。
盛丘收下,問道:你不怕我帶著錢跑了嗎?
你不是說我比你前途都重要嘛,錢算什麼。
盛丘忍不住笑: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自己。申冬得意洋洋:我魅力大。
盛丘受不了他這嘚瑟的小模樣,把人摟在懷裡又是一陣猛親。
申冬成功坑了莫雲芬一波之後整個人都飛揚了起來,胃口都好了很多,這一點還包含了他對盛丘的胃口。
譬如現在,他便直接摟住了盛丘的脖子,反吻過去,刺激的盛丘把他抱起來放在了辦公桌上,嘴唇順著脖子親下去,舌尖伸出來,流下一串濡濕的痕跡。
申冬喘了喘,道:明天再去一趟鳴鶴齋,我要把我媽的牌子放回去。
盛丘摟著他,舌尖再次舔上來,重新堵住他的嘴唇,再分開時,他抵著他的額頭,認真的道:你可真壞。
過獎。申冬瞪他,跳下桌子之後本來想不理他,結果又岔岔的踢了他一下。

盛丘容忍了他的小脾氣,笑了笑:你爸的那個你準備怎麼辦?
賤賣了。申冬隨口說,揮揮爪子,轉身從書房走了出去。
盛丘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跨間,伸手揉揉太陽穴,有些無力。
第二天盛丘陪申冬一起把東西送到了鳴鶴齋,接待他們的依然是上回的女人,將東西放好,申冬認認真真的把母親的簽名牌子掛了上去,眼神有些眷念。
梅音是名副其實的名門貴女,可惜一輩子全毀在了申秉的身上。
昨天申冬的親舅舅從研究所打來了電話,是得知了他和盛丘的事情,讓他們定好日子跟他聯繫,他也好請假來參加婚禮。
梅家曾經也是望都大戶,可惜的是梅樂是個狂熱的知識份子,對企業方面毫無興趣,也無頭腦,後來申冬的外公外婆去世,所有產業一併合給了申秉。
申冬親自將玻璃門上了鎖,然後交給了女接待。
轉臉剛要出去,卻聽到一聲陰陽怪氣的女聲:哎,這不是申大公子麼?聽說是要跟盛家走失的少爺結婚了?恭喜啊!
申冬轉過臉,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這女人叫蘭玉萍,跟莫雲芬一樣是小三上位,或許正因為如此,在一幫貴族夫人裡面,她們之間交往甚好,算是莫雲芬的閨蜜。
她跟莫雲芬同仇敵愾,對正室的孩子深惡痛絕,平日看到申冬是不敢吭聲的,這會兒估計是知道申冬下嫁了盛丘,恰好遇到,便特別埋汰了兩句舒坦舒坦。
畢竟,誰不知道盛丘這人其實是外盛,跟盛家毫無關係。
站在一旁的盛丘皺了皺眉,沒想到來一次鳴鶴齋竟然也能犯小人,他擔心申冬生氣,正要開口讓他不要跟對方一般見識,就聽申冬順著道:這事兒你都知道了,消息可真夠靈通的,媒體那邊兒都還沒報呢。
別說蘭玉萍,盛丘都愣了一下,看著他繼續淡淡的朝外蹦奇怪的話:不過你可說錯了一件事兒,我們盛丘可不是盛家小輩的少爺,是他們少爺的小叔,輩分兒大著呢,你得叫爺。
盛寵從一旁經過,將這番話聽的清清楚楚,陡然抬眼看了過來。
申冬這番話活像盛丘真是盛家走失的人口似得,盛丘心裡虛的要命,臉上還得強撐著,不能拆老婆的台:知道你跟了個好人家,別現了,走吧。
他們這麼一唱一和,搞得蘭玉萍心裡頗有幾分狐疑,雖然大部分都知道盛丘跟盛家有關係這件事是謠言,但凡事總不會空穴來風……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倒是真難以分辨。
申冬這張嘴說的話……真能信?
盛家的人自然不好得罪,蘭玉萍抿著唇不再說話,決定回去跟莫雲芬刺探刺探。申冬嗤笑一聲,直接拉著盛丘走出了鳴鶴齋。
他們走後,盛寵緩緩走了出來,正巧被蘭玉萍看到,她眼睛頓時一亮:寵小姐!
盛寵轉臉看她,笑了笑,禮貌的道:洪太太。
蘭玉萍三兩步上前,笑道:方才多有冒犯,請見諒。
盛寵一臉驚訝:洪太太言重了,你何時冒犯過我?
那個……沒想到盛丘真的跟盛家關係匪淺……”蘭玉萍吞吐著,觀察著她的面色。盛寵又笑了笑:一個姓氏而已,難免會有人認錯,洪太太不必放在心上。
蘭玉萍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那看來盛丘跟盛家是毫無瓜葛了?
盛寵卻似笑非笑,並不正面回答:我倒真有一個多年未見的小叔,家人找尋已久。
她說罷,也不管蘭玉萍又變得狐疑起來,轉身便離開了。
盛丘跟申冬一起走出去,回到車前終於還是沒忍住,道:你下次不要再亂說了,剛才那個盛小姐就在隔壁走廊,只是沒出聲拆穿我們……”
你慫什麼。申冬拉門上車,坐上去系著安全帶,完全沒放在心上:你對盛家來說不過是個小嘍囉,不會有人拆穿你的。
就算是這樣,冒用別人的身份也不好。
蠢。申冬哼道:你要懂得借勢,也不會在望都這麼多年都被人瞧不起。
假的就是假的,我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很滿意,不需要借任何人的勢。盛丘說,語氣有些不悅:你以後也不許再打這個主意。
他坐進車內,立刻被申冬掐了一下,四目相對,盛丘臉色不太好看,申冬不爽的道:瞪什麼瞪,難不成剛才我要解釋說你跟盛家毫無關係那些只是謠言嗎?!
就應該這樣。盛丘不想跟他吵架,他打開油門,結果申冬拿雜誌卷成筒子,狠狠抽了一下他放在方向盤的手。
盛丘疼的收回去,被逼的轉回來再次跟他對視,眉頭深陷。
申冬鬱悶道:你是不是傻?聽不出來她故意埋汰我嗎?我要那樣說就趁她的意了,她肯定就覺得我過得不好,回去添油加醋的跟二房一說,她還不笑死。
你知道自己過的好不就行了。盛丘依然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又去摸方向盤,結果又被抽了一下,伴隨著一句:那怎麼行!
申冬仿佛打定主意不說服他就不肯走了:我必須要證明我過得好,非常好,不過事實如此,還要讓所有人看到,讓那些希望我不好的人都膈應,他們不開心,我就開心,反之,今天我要不懟回去,莫雲芬開心了,我就生氣。
他說完,見盛丘用你無理取鬧的眼神看自己,還強調了一句:很生氣,我會很生氣。
盛丘靠在座位上沒動,他搞不懂申冬的腦回路。
申冬說:我一生氣肚子就痛。
盛丘瞥他一眼,申冬挺了腰,毫無心裡包袱的強調:肚子痛。
盛丘沒好氣,伸手給他揉了揉肚子,申冬滿意了,教育他:你要聰明一點。
盛丘又沒好氣的收回了手。
申冬眼睛閃了閃,很不開心了。
盛丘估計覺得他虛榮,可那種情況下他不拿出壓倒性的氣勢他就只有被人奚落的份兒。
他現在就剩一張嘴了,輸什麼也不能輸在嘴上。
申冬解開了安全帶,把座位放下去,轉頭就要朝後面爬,盛丘握著方向盤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你做什麼?!
不跟你吸一個水準的空氣了。說完見盛丘沒反應,他又刻意加了一句:生氣。
盛丘從後視鏡看到他裹著小毯子躺在了後排瞪自己,又一陣無言。
他是真的覺得冒用別人身份不好,估計申冬想的是一時在外人面前故
意扭曲事實無所謂,反正本來望都就有這個傳聞,他只是刻意借用而已,可盛丘想的就多了,他擔心未來有人因此而看輕他的實力,而他是想腳踏實地的人。
他坐在前面,半晌道:我以後肯定比盛家更厲害。
申冬從後面笑了兩聲,諷刺:大言不慚。
盛丘不再說什麼,申冬在後面玩了兩局割繩子,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估計是覺得自己話把盛丘給傷了,加了一句:其實你很厲害了。
盛丘看了一眼後視鏡,忍俊不禁彎了彎唇角。
申冬見他還不說話,不太自在的動了動,道:盛丘,我們什麼時候拍照啊?要準備婚禮了吧。
嗯。
申冬的腳抬起來,從前面兩個座位中間伸過去踢了盛丘一下:什麼時候啊?
盛丘看向腿邊那只套著白襪的腳,腳腕一截肌膚白皙如玉,他克制住將其握住撫摸的衝動,淡淡的轉過臉,說:別撒嬌。
!!!
申冬炸了。


24
盛丘花了好一陣子才把人哄好放過自己, 申冬氣咻咻的縮在後座朝窗外看。
車子繞到鳴鶴齋的前門時,申冬突然看到穿著剪裁合體的工作服的盛寵正在看他們, 因為離的太遠, 申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可以想到盛丘的話, 他頓時就有點兒心虛。
盛寵剛剛都聽到了?還專門兒出來看看他們?
他默默縮在車後座, 也不生氣了, 心想不知道盛寵聽到那些話會不會覺得他可笑?完了又想, 可笑就可笑,反正她那樣身份的人不會像蘭玉萍一樣亂講話。
申冬略略放下了心,指使盛丘去了一趟古董商行, 把申秉的那件青銅器給賤賣, 空手大賺一筆之後,申冬突然想吃蝦,便又指使盛丘去了超市。
盛丘跟他一起逛超市還是頭一遭, 二人一起從停車場的電梯走進地下超市, 盛丘一眼便看到了好幾對手拉手肩並肩的情侶。
他便也拉住了申冬的手。
申冬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不悅道:不推車了啊?
盛丘單手推著車朝前走, 全程跟申冬扣著手, 申冬去哪兒他去哪兒,活像個移動的連體嬰。
申冬單手朝車裡扔東西, 除了查看商品之外,一直都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不停的看他。
盛丘瞅一眼經過的小情侶,發現人家也不是一直拉著手, 有的從開始正好跟他們同路的還都好笑的看他們,便默默松了開。
申冬挑些餅乾丟入籃子裡面,盛丘看著看著,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在國外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
那會兒申冬往往都是跟房彬一起去的,他偶爾遇到,便靜靜跟在後面,即使排隊付帳的時候見了面,申冬也不怎麼愛跟他說話。
那個時候盛丘怎麼都不會想到有一天兩個人竟然會如此親密。
盛丘沒想到,他這邊剛剛想到房彬,那邊一個轉彎,便就碰到了他。
房瑗挽著他的手臂,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正在跟他說話,發現房彬頓住之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目光從盛丘臉上移到申冬身上,笑容頓時僵住,變得面無表情。
冬冬。房彬有些驚喜的笑道:這麼巧。
申冬轉過頭來,眼睛一亮,還沒說話就聽到盛丘冷冷的道:是啊真巧,你也給孩子買奶粉嗎?
他們停留的地方正是奶粉專櫃。
房彬青著臉說:我沒孩子。
那就不是很巧了。盛丘說,伸手把申冬拉了過來,道:走,研究研究給咱們孩子吃什麼奶粉,總要事先做好考察。
申冬:“……”
盛丘攬著申冬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房彬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著什麼。
房瑗歪頭笑道:盛丘吃醋呢,酸死了。
可不是,那話裡頭居然還一直強調孩子,真是,有孩子了不起啊!
房彬咽不下這口氣,抬腳正要跟過去,房瑗卻死死的停在了原地拽著他:哥,我們去那邊吧,我想吃果凍了。
她力氣極大,生拉硬拽的把不甘願的房彬給弄走了。
盛丘摟著愛人走到奶粉專櫃前,裝模作樣的看,活像是真的專門兒來研究奶粉似的。
申冬哼唧著嘲笑他:小氣鬼。
盛丘眼觀鼻鼻觀心,沒按耐住,道:你還記得那回在國外,你朝我可樂裡面丟薄荷糖的事嗎?
那是他們大二的時候,在一次由房彬發起的聯誼會上,組織了幾個洋妞,還缺一個男生,房彬提議把盛丘叫過去,申冬聽罷本來不想,後來房彬提出要出盛丘洋相的點子,他才答應了。
盛丘呢,基本上只要申冬發話,他都不會拒絕。在聯誼會上,大家開了幾瓶碳酸飲料,一人倒了一杯,對於盛丘心中為什麼不喝酒要喝飲料的疑問,申冬給出的回答是考慮到女生在的緣故。
盛丘也沒在意,能跟暗戀的人坐在一起吃飯,他心中還是暗喜的。
結果就在飯桌上,申冬借著唱歌跳舞的機會,旋身之間將一枚薄荷糖放在了他的可樂杯裡面,當時盛丘正沉迷他張揚的笑容與扭動的腰身之中無法自拔,猝不及防就被二者產生的化學反應給沖了滿臉。
全場爆笑起來。
盛丘仿佛一個小丑一般,糖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狼狽至極。
一片笑聲之中,只有盛丘一個人沒有笑,他定定的看著抱著話筒笑的前仰後合的申大公子,直到申冬被看的笑不出來,室內也陷入了一片尷尬之中。
申冬心虛的略略挺直了腰,抬起下巴說:幹、幹嘛啊……開不起玩笑。
後面一句,小的仿佛蚊子哼哼,腦袋也垂了下去。
盛丘淡淡的問他:好玩嗎?
申冬很慫的沒敢說話,明顯是意識到自己錯了,倒是房彬站了出來,道:盛丘你別生氣啊,看把氣氛都搞僵了,冬冬不過就是給你開個玩笑而已,別放心上。
那會兒盛丘其實就隱約意識到申冬討厭他了,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也無從得知答案。
盛丘不記得聯誼會是怎麼結束的,但是卻記得那件事是怎麼解決的。
一向以優雅著稱的申大公子捧著碳酸飲料和薄荷糖在食堂找到了他,要讓他也惡作劇自己一次,但是盛丘拒絕了,他對申冬說:你知道薄荷糖和碳酸飲料會吃死人嗎?
申冬倒是聽過類似新聞,當即便有些呆滯的看他。
結果盛丘說:你把這兩樣吃下去,就算兩清了。
申冬知道自己那次讓盛丘丟了面子,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他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於是便英勇的吞下了薄荷糖和飲料。
結果當然沒出人命。
申冬只是當著死對頭的面連續打了七個嗝。
粗、俗、不、堪。
申大公子因為意識到自己不雅而瞬間漲紅了臉,那緋紅的顏色在盛丘的眼中可口的要命,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彎了彎嘴角。
申冬因為他這個笑容而異常羞惱,感覺自己丟死人了,還是在死對頭面前丟死人了!!他氣的眼淚汪汪,回寢室之後把電腦都摔了,又在心裡狠狠的記了盛丘一筆。
如今盛丘再次提起往事,申冬頓時又被氣的跳起來:盛丘,你是不是找死啊?!
那麼久的事了你還跳,小氣鬼。
“……”申冬仿佛看怪獸一樣瞪著他。
盛丘轉臉看到他吃癟的表情,心中一動,伸手把人摟住,柔聲哄道:別生氣啊,小心動了胎氣。
你、你……”
盛丘是真的擔心他會動胎氣,伸手給他順了順背部,結果被他一腳踩在了腳背上,疼的額頭頓時一抽。
申冬咬牙道:想離婚就直說。
對不起。盛丘誠心誠意的道歉,誠心誠意的說:不想離婚的。
申冬捂住肚子,吐出一口氣,盛丘皺眉扶住他,聽到他氣吁吁的罵:王八蛋……”
申冬覺得盛丘果然不愧是他的死對頭,真想立馬把肚子裡的小王八蛋挖出來。
盛丘稱了三斤小龍蝦,回家朝鍋裡一扔,炒的滿屋飄香,申冬縮在沙發上抽了兩下鼻子,一面饞的流口水,一面又氣的要命,心思為待會兒要不要動筷子而搖擺不定。
不久之後,盛丘端著小龍蝦上桌,眼神溫柔而寵溺:冬冬,吃飯了。
申冬面無表情的扭開臉,很沒出息的吞了一下口水。
盛丘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嘴角彎了彎,拿了個小碗開始剝,這個蝦炒的還不錯,又麻又辣又香,還十分入味兒,一口吞下去,哎呀這個……”
申冬轉回來對著他張開了嘴。
盛丘眼中流露出笑意,把剝好的喂給他,柔聲道:是不是還想吃第二口?
申冬怒道:你別說話。
盛丘笑出聲,被他皺著眉打了兩下才安靜下來。
盛丘的廚藝是真的沒話說,他除了中餐做的不錯,西餐也稍有涉獵,作為自己的死對頭,申冬對此瞭解的十分清楚。
廚藝也是唯一一個申冬被壓制住卻毫不嫉妒的技能了。
剝蝦也是。
兩人之間難得的安靜,只有飼養者與被餵養者之間簡單而溫馨的肢體交流。
申冬抱著抱枕吃著他剝好遞來的蝦仁兒,沒忍住舔了一下他沾著湯汁的手指,粉紅的舌尖一伸一縮,那麻辣的味道彌漫唇齒之間,回味無窮。
連續幾次以後,盛丘突然在他又伸舌頭的時候把嘴唇貼了上去,沒親住,申冬後退躲開了,有些崩潰的道:你幹嘛!
我倒是想問你幹嘛。盛丘沉聲道:吃個東西還要故意勾引我。
申冬一臉被誹謗的表情,問候智障一樣說:你神經病嗎!
盛丘冷淡的剝著自己吃了起來。
申冬:“……”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鬱悶的嘟囔著,把抱枕扔開,伸出了細白精緻的手指,翹起手指頭捏起紅蝦吸溜了一下,頓時一臉饜足。
湯汁超有味兒啊嗷嗚!
他那一臉饜足的神色看的盛丘又有點兒把持不住。
不過考慮到每次跟他互撩受罪的都是自己的緣故,盛丘硬是把這股火氣壓了下去。
只是眼神有些如狼似虎。
申冬抽空瞥了他一眼,哼:看什麼看?
——你。
“……”
申冬略略睜大了眼睛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他回想這段時間的相處,感覺盛丘這思想有點兒危險。不過要真是從他們上回陰差陽錯那事兒開始他都沒做過,好像又能理解了。
他看了看盛丘,發現他又拿那種露骨而深沉的眼神盯著自己,總算明白了,這是屬於野獸渴望的眼神。
他歪了歪腦袋,眼神慢慢玩味了起來。


25
盛丘注意到了他眼神的轉變, 果然,下一秒, 他就朝他貼了過來, 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手?
盛丘嘴角彎起, 心知他是故意勾引, 本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規則, 把人摟著就是一頓狠親。
申冬果然便故意誘惑一把, 又在緊要關頭抽身離去。
站在一旁還故意朝他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盛丘意料之中,他倒也沒有失望,申冬這樣撩完就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看著對方輕巧的朝臥室走去的背影, 有些頭痛自己目前的處境。
申冬目前孕期十一周,盛丘不確定這種時候適不適合,也不敢貿然下手, 可是現在是八月份, 如果要等孩子出生,他就要等到明年了。
明年……盛丘痛苦的站了起來。
申冬窩在床上側耳聽著臥室外面的動靜,發覺盛丘進了洗手間之後忍不住偷笑起來。
都是第一次, 申冬對這方面也並不瞭解, 他手指撥弄著被角,想到方才的事情, 身體裡面突然湧起一陣熱潮。
他剛剛是真的被盛丘給撩到了,不得不提前結束捉弄。他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連續折騰了約摸半小時,快睡著的時候才聽到盛丘走進來的腳步聲,便立刻警惕起來閉上眼睛靜止不動了。
盛丘坐在床前,親了親他的額角,道:我們明天去沈醫生那裡一趟吧。
又是沈醫生,申冬不太樂意,他對那老頭兒有偏見,雖然他當時診的的確沒錯。
盛丘繼續道:問問孕期注意事項還有怎麼行房安全。
申冬猝然睜開了眼睛,一臉吃驚。
盛丘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先睡會兒吧。
申冬:“……”
有人要跟別人請教怎麼吃掉他呢!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扯住盛丘道:不許問!
我在網上諮詢了,正常情況下是沒有必要刻意規避行房的,姿勢方面也有建議,比如現在我們可以採用XXXXXX或者面對面,在進入的時候XXxx……”
他教科書一般娓娓道來,臉不紅氣不喘,申冬的臉漲得通紅,眼神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後來的若有所思到最後的驚奇雀躍……雀躍個什麼鬼!
“……這樣會獲得比較強烈的快感。
盛丘把床頭的水喝了,嘴唇濕潤的湊近他,低聲道:心動嗎?
心動……
申冬猛的背過去:要問你自己去問。
盛丘爬上床把他摟在了懷裡,啞聲說:你看著好美味。
滾!
盛丘說問就真的去問了,他帶著申冬去沈大夫那裡檢查了一下身體,跟沈大夫一起嘀咕了什麼,出門兒的時候一臉如沐春風。
申冬在車內看到他這幅模樣,手上九塊九買的據說無輻射孕夫掌上遊戲機突然掉在了腿上。
盛丘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湊上來溫柔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可算能吃了。
申冬把遊戲機撿起來繼續疊俄羅斯方塊,心裡又懊惱又期待的。
懊惱是因為盛丘這些天從未放棄過自己的欲望,本來靠著孕期不宜行房的常識自控著都差點把他上了,如今發現那常識被推翻,肯定就躲不掉了。
期待是因為……就、就期待唄!誰還沒欲望了咋滴。
晚上盛丘特別做了一頓盛餐,申冬很不爽,這讓他有種最後的晚餐的感覺。
盛丘溫聲道:補充體力。
申冬:“……”
上床的時候申冬依然緊張又期待,煩躁又興奮,盛丘摟著他輕輕親吻他的耳後,仿佛在做前戲似的,申冬不喜歡被動,便轉過來親他,相濡以沫的接吻,彼此都漸漸有了感覺。
結果盛丘卻突然說:睡吧。
申冬:???
沈醫生說你因為你前段時間喝酒的緣故,胎兒還未成熟,現在還很脆弱,要食療調理一段時間才行,不然有危險。
“……”申冬一拳砸在了他臉上,爆粗道:你大爺!
他憤怒的轉過去,盛丘在他身後笑出了聲:手動疏解還是可以的,你要嗎?
滾!申冬一腳把他踢下了床。
盛丘趴在床邊兒,笑道:明天去拍照吧,我約好了攝影師,先拍兩張結婚照婚禮上用,等明年咱們再出國拍寫真。
申冬蒙住頭,不想跟他說話。
申冬是喜歡拍照的,他很出相,在鏡頭前總能遊刃有餘,姿態肆意。攝影師見到他之後就建議他拍寫真可以走雌雄莫辯的性感風格,卻意料之外的被申冬否決。
隨便拍兩張,不用太麻煩。
你這結婚照還怕麻煩……”
申冬一眼瞥過去,氣場太強,攝影師頓時閉了嘴。
申秉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們正要走出攝影館,這次打的不是申冬的手機,而是盛丘的,盛丘十分意外:伯父?
意識到是誰,申冬側目看過來。
盛丘看了申冬一眼,道:好,我知道了,我們會按時到的。
電話被掛斷,申冬皺眉:他幹嘛?
說給我們選日子,還有訂酒店、宴席之類的事……還說希望在婚禮前見一下我爸媽。
申冬深深皺眉:跟他有什麼關係?
盛丘笑了笑,溫聲道:總歸是你爸,不能不來往吧?
那又怎麼樣,他這次打電話肯定不懷好意。
盛丘不再說話。
他們兩個的事兒都已經公開了,顯然申秉也無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這會兒他要插手婚禮,大概是擔心盛丘訂的酒店不夠大氣,宴席不夠體面,配不上申冬的身份,至於見盛丘父母……盛丘只希望到時候不要出什麼么蛾子。
這些盛丘想得到,申冬也想得到,彼此心知肚明,又不能放到檯面上講,所以兩個人都沉默了。
申冬是真的不想去見申秉,但盛丘是肯定要去的,他要耍脾氣不去,申秉還不知道要怎麼羞辱盛丘,他到底是長輩,盛丘到時候大概只能受著。
想到這一點,申冬又打起了精神。
盛丘現在是他男人,他罩著,他親爹也別想欺負。
申冬換上休閒衣褲,見盛丘穿著正裝,便不太高興:哪裡需要那麼正式。
這多少也算是我跟你爸正式見面了,還是整潔些好。
申冬走來拉了一下他的領帶,稍作整理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轉臉道:走吧。
申秉訂了一個包廂,盛丘和申冬走進去的時候他還沒來,申冬當即冷笑了一聲:瞧見沒,給你擺架子呢。
盛丘覺得無所謂:他是長輩,等等應該的。
你倒是大度。
盛丘搖了搖頭。
申冬看著他淡然的神情。從小事看人,他不得不承認盛丘有如今的成就並非是偶然,他的性情胸襟頭腦都註定了他的成功,而且絕不會僅止於此。
他會越來越優秀。
申冬坐在了他身邊,抿了抿他給自己倒的白開水,看著空蕩蕩的桌面,心情煩躁起來。
申秉這幅態度竟然還要見盛丘的父母?!
他不會想不到,這樣落盛丘的面子,以後他跟盛丘結婚,在盛家要怎麼做人。
老王八蛋。
申冬磨了磨牙。
門在這時被人推開,申秉率先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莫雲芬申莫還有莫連飛。
盛丘站起來禮貌的道:伯父。
伯父什麼伯父。申冬靠在椅背上,道:證都拿了,面兒也見了,叫爸總沒人有意見吧?
申秉笑了笑,道:沒意見。
盛丘從善如流,爸,請。
他拉開椅子讓申秉落座,禮節上挑不出來半點兒毛病。
通知服務員上菜之後,見申秉朝四周看,盛丘道:我跟我爸媽說了,他們正在來的路上,改天我再弄一桌一起說說話。
申秉點了點頭,問道:日子確定了嗎?
還沒定,不過我爸媽在下個月挑了三個日子,讓我們自己決定。
哪三個日子?申秉道:我跟他姨也托人選了三個,也是下個月。
盛丘報了三個日子,莫雲芬放下杯子笑著道:巧了,我們也說這三個日子好,你們怎麼選?
九月八號吧。盛丘跟申冬對視了一眼,道:農曆七月十八,冬冬喜歡這個日子。
日子定下之後,申秉問盛丘酒店的準備,盛丘便道:還沒訂好,您看哪個好?
我看皇朝不錯。申秉是極為喜歡這家酒店的,消費高昂,平時還會用來招待國外政客,是非常頂級的酒店了,申家用著也合身份。
盛丘還沒說話,申冬就道:不去。
一桌人全看向他。
申冬道:二房在那兒過過生日,她用過得地方,我不用。
莫雲芬臉色一變,申秉淡淡道:那就尊悅,總行了吧?
尊悅跟皇朝齊名,夠檔次,有名氣,他平時請人吃飯都喜歡在那兒,同樣消費高昂。
申冬卻又道:你帶二房在那吃過飯,不去。
申秉皺起了眉,隱忍道:那名仕呢?
名仕相比尊悅和皇朝都稍微差了點兒,但也勉強夠格,一些富二代們喜歡去開房。
下流之地,不去。
申秉沒好氣了:那你想去哪兒?
神湖不錯。申冬淡淡道:青山流水,環境雅致,地方又大,飯菜也合我胃口。
申秉還沒說話,莫連飛就嗤笑出聲,難不成盛丘連弄個體面婚宴的能耐都沒有?那你跟著他幹嘛,還不如找房斌呢,這會兒要倒貼,他應該還願意要你。
申冬和盛丘猛的抬眼看過去,兩雙眼睛,前者鋒利如刃,後者森寒如刀,莫連飛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噤。
申冬冷聲道:誰放這雞賊的狗東西進來的?滾出去。
申冬!莫雲芬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你給我說話注意點!
我說,誰放這雞賊的狗東西進來的。他轉過臉看向莫雲芬,挑眉道:你嗎?
不給莫雲芬留絲毫的面子,他說:那就滾出去。


26
申冬這個性子是真的一點兒都不饒人, 不過這罵起人來確實很爽就是了。
盛丘的嘴角略略彎了彎,又迅速放下去。那廂莫雲芬給氣的渾身發抖, 轉臉叫:阿秉!你看他……”
冬冬, 你別那麼沖。申秉皺著眉為莫雲芬說話:大家都是想讓你的婚禮體面一點兒。
爸。申冬側頭, 道:你覺得一個擅長偷雞摸狗的東西配對我的婚禮指指點點嗎?申家人的檔次什麼時候下滑這麼厲害了, 我怎麼都不知道。
莫連飛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他以前偷東西是事實, 就算上回盛丘故意坑了他一次,這會兒他也反駁不出來。
莫雲芬同樣如此。
申秉一時之間也給頂的說不出話。
這怎麼接,要讓他們留下, 就是說他承認申家跟偷雞摸狗的人沾惹不清, 平時申秉還能說句這是你舅舅,這會兒當著盛丘這個外人的面兒,申秉怎麼都說不出來這句話。
申冬見狀, 便強勢的轉過去, 道:申家人留下,其餘給我滾出去。
莫雲芬指著申冬渾身都發抖,她現在就只後悔當年沒能弄死這個小賤人!
偏生申秉這會兒竟然還向著申冬, 道:雲芬, 你跟連飛先出去。
……”莫雲芬不可置信的看向申秉,只見對方臉上一片晦暗, 很明顯是發怒的前兆。
莫連飛站起來還要說什麼,莫雲芬伸手給按住了,她太清楚申秉了, 這會兒要繼續僵持絕對討不到好處。
姐弟兩個一出門,莫連飛就氣的踢牆罵了一句髒話,莫雲芬環臂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厭惡一覽無餘。
包廂內,申冬的視線落在了申莫的身上。
申莫本來正在老老實實的喝果汁,接觸到他的視線之後愣了一下,立馬踢開椅子站了起來:那、那我也出去……”
申冬淡淡道:坐下。
申莫又趕緊坐了下去,重新捧起來果汁默默的喝,偷偷看了看申冬,心裡犯嘀咕,不讓他出去看他幹嗎。
申秉看了申莫一眼,眉頭又皺的更緊了,重新轉過來對著申冬,道:人都出去了,你現在總要好好考慮了吧?
神湖。申冬的神情倒是平和了下來,不過嘴上還是不肯讓步:我喜歡那兒。
那地方跟民宿似的,你要放那兒……”
千金難買我高興。申冬揚起下巴堅持道:我就稀罕那兒。
的一聲,申秉拍了一下桌子,青著臉看著申冬,申冬跟他對視,很慫的把下巴放下去扁了扁嘴,道: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盛丘的經濟情況,他窮啊。
盛丘:“……”
他掩唇,默默的垂下了頭,一副窮逼面對無法給老婆最好的婚禮的窘迫場面十分慚愧的模樣。
申秉瞥向盛丘:你怎麼看?
盛丘立刻道:都聽爸的。
申冬不滿了:你跟他結婚還是跟我結婚啊?
盛丘眼神寵溺,拳頭掩唇,又笑了笑。
申秉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的無奈來,這麼多年了,他再不知道申冬在打什麼主意就枉為他爸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申冬一眼:你說。
申冬便道:你看他,就一個什麼空調配件廠,年收入撐死一個億,這還不是淨利潤,他還得給員工發工資,還得上下做打點,還得……”
別說廢話。
哦。申冬老老實實的說:我陪嫁你給點兒產業唄,這樣我們不就有錢辦婚禮了麼。
申莫飛快的看了申冬一眼,又默默垂下了頭,手上輕輕的轉著果汁杯。
申秉一時沒有介面,他也知道盛丘窮,要真擱在盛世皇朝那種地方辦宴席,估計一年的收入都得砸上去。
他慢慢敲了敲桌面,思考之後道:我給你出資辦婚禮。
爸。申冬立刻說:你不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嗎?你這樣算什麼啊,不想給就算了。
申秉冷冷道:我還沒說完呢。
哦。申冬立刻托腮,一臉期待朝前湊了湊,道:還有呢?
城南我新建了一個廠,跟盛丘那個公司正好對口,給你了。
這倒是出乎申冬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申秉竟然會給他這麼好的東西,城南的廠的確是新建的,但是未來的發展前景很好,申冬昨天在想從申秉這兒要點兒什麼東西的時候,這玩意兒就包含在裡面,他想過就算能得到怎麼著估計也得費上些功夫,沒成想申秉竟然就直接給他了。
申冬眼神驚疑不定:給我?
除此之外。申秉繼續道:你媽當年留下的兩間蛋糕店也給你,你莫姨的花圃你估計不會願意要,就算了,另外我還會給你打一筆錢,就算跟著一個窮光蛋,也別委屈了自己。
“……”窮光蛋發誓說:我不會委屈冬冬的。
從飯店出去之後,申冬靠在車座上,愣愣看著前方。
申秉最後又單獨找他說了一些話,當然他對盛丘依然很不滿,依然在試圖勸申冬跟盛丘斷掉,但是連續幾句見申冬不高興了之後,申秉就放棄了,只囑咐他以後好好的,還說他給的東西都一定要放在申冬自己名下,以後兩人若是過不下去,也免得產生利益紛爭。
酒店最終是定在了皇朝,莫雲芬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沒說什麼,莫連飛倒是諷刺了一句:不是說不用別人用過的地方嗎?假高貴。
申冬當時就懟了回去:我的尊貴氣息難不成還蓋不住賤人留下的痕跡?
說那話的神情那個趾高氣揚。
莫連飛一臉你真不要臉的眼神盯了他幾秒,愣是沒接上話。
盛丘傾身給他扣好了安全帶,手搭在後座上,思忖了一下,道:我覺得你爸其實……”
我一直以為他其實很複雜,我看不透。申冬道:但我現在知道了,他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或許在他心裡,那樣就是真的為我好。
申冬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低聲道:只是還有些方面,我還是搞不懂。
是因為申莫嗎?
嗯。申冬跟盛丘對視,問道:如果你是他,你是選擇我繼承家業,還是申莫繼承家業?
兩個人的差別是很明顯的,申莫這個人的業務能力遠遠比不上他,申冬這麼問,心中是認為盛丘一定會選他的。
他喜歡被認同的感覺。
可盛丘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他反問道:你真的覺得申莫是無能之輩嗎?
申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一時有些茫然:不是嗎?
盛丘回想方才在飯桌上面的景象,他其實是第一次見申莫,但是申莫的表現卻讓他無法不重視。
一個無能之人,會在你在趕他母親和舅舅出去的時候,情緒如此安靜?
這不正好證明了他懦弱嗎?自己母親被欺負他卻一句話都不敢說,申冬不明白盛丘問這句話的意思。
不能這麼想。盛丘道:真正的無能之輩,不可能那麼平靜,他至少也要表現出來對你的憤怒或者畏懼,哪怕一丁點,可他沒有。
申冬還是不懂:他可能是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我跟莫雲芬的爭吵,所以並不在意。
盛丘其實也只是懷疑,他搖了搖頭,道:那大概是我多想了。
你想了什麼?
申莫可能不是真的無能。盛丘轉臉看著他,道:他是裝的。
申冬愣了一下,失笑:你太高看他了吧?何況他沒有理由這麼做,莫雲芬為他這麼拼,他真的聰明就應該拿出實力來,不可能讓我這麼瞧不起他。
盛丘也無法理解,他道:那你爸到底看中他哪一點?你也說他是利益至上的人,他會把自己的家業給這樣無能的申莫嗎?你覺得他這樣的人,會犯這種錯誤?
申冬又愣住了。
盛丘見狀道:當然了,這只是我主觀的想法,你經常跟申莫接觸,肯定比我要瞭解他的,別太在意了。
他發動引擎離開,申冬朝車窗外看去,回想申莫往日的舉動,有些不安的道:其實他也不是沒幫莫雲芬跟我吵過,只是吵不過我而已,也許是看著你在,他學聰明了,反正吵了也是他落下風。
盛丘又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便握住了他的手:你說的也對,不過這件事跟我們已經無關了,你別放心上。
申冬沒有再說話。
他又想到了高三那年的冬天。
那時他遭受綁架,綁匪臨時起意想在殺他之前爽快一把,申冬與其虛與委蛇,誘他解了自己的繩子,對方以為他那日必死,所以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套出了幕後主使。
申冬一直以為莫雲芬對他是真心的,也一直試著把她當成親母來看,得知真相之後受了不小的打擊。
申秉帶人趕到的時候申冬已經解決了那個急色的綁匪,蹲藏在桌子底下,沾血的手捏著一把生銹的剪刀,申秉沖進來的時候申冬還以為是綁匪同夥,沖出去還差點兒傷到他爸。
外面的人被申秉帶來的人控制住,申冬在他身後看到了慌亂的莫雲芬,她一臉擔憂的看著申冬,活像把申冬弄到那種模樣的不是她一樣。
當時申莫才上初中,他也跟了過來,見到申冬之後臉上明顯露出了松一口氣的表情,申冬被申秉抱在懷裡,恐懼和委屈的淚水瘋狂滾落,他淚眼朦朧的看向莫雲芬,心口如刀戳一般疼痛的喘不過氣。
後來申冬被送入醫院休養,當天晚上做噩夢,醒來的時候申莫就坐在他身邊,那時候他們兄弟兩個關係很不錯,申莫便一把握住了申冬的手,安慰他說:那個人沒死,救活了。
申冬卻仿佛被燙到一樣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他的眼神一陣嫌惡。
只是心裡卻放鬆了……好在,他沒殺人。
申莫似乎愣了一下,又輕聲說: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法律制裁,爸不會讓他活著走出監獄的。
那次申冬沒有理會申莫,後來他跟莫雲芬關係形同水火,申莫也一直十分畏懼他,可如今——
爸不會讓他活著走出監獄的。
那句話再次響在耳邊,申冬猛地手指抽緊。
當年只有十三歲的申莫能夠說出來這種話,他怎麼可能會是如今這樣無能之輩?
申冬重新看了盛丘一眼,又轉了過去繼續思考。
如果申莫真的是在扮豬吃虎,那麼……他想吃的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莫雲芬知道嗎?申秉知道嗎?
申冬頭都大了起來。
盛丘抽空看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我爸媽今天晚上到,我準備安排他們住家裡,你看呢?
爸媽來了當然要住家裡。申冬皺眉道:這還要問我?
盛丘猶豫了下,道:我估計,堂姐他們過兩天也要來的。
你結婚肯定要請近親朋友的,來就來唄。
……”
樓上空房間那麼多,住唄。申冬說完,又沉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盛丘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回到家之後聯繫了鐘點工收拾樓上的房間,申冬往日這個時候都要午睡,今日卻是抱著抱枕窩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去了。
盛丘不能一直在家陪著他,跟他打聲招呼之後又去了公司。
等申冬回過神的時候,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又發起了呆。
以前他沒事兒就朝公司跑,往廠子跑,一向是閒不住的,他的生活節奏很快,很少會有如今這種懶散空茫的感覺。
別人結了婚也是這樣嗎?
他探身取過放在桌子上,距離他足足有一米的手機,刷上網頁發現很多第三性結婚之後多會選擇學習烹飪,帶孩子之類的。
申冬又把手機扔了出去。
他寧願閑死也不會下廚做飯的。
盛丘爸媽是跟著盛丘的助理一起回來的,這個助理申冬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對方看到他的時候當場就磕巴了。
申、申總。
申冬對他笑了笑。
冬冬。盛媽下了車,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溫聲道:最近怎麼樣?我上回跟盛丘說讓他帶你去醫院看看,去了嗎?
都去了。
韓免幫忙把東西提進來,他不是第一次見到申冬,但是如此近距離的看他卻是頭一遭,這個人近看比遠看更加張揚貴氣,讓人無法直視。
不過看他跟盛丘母親說話的樣子,倒是平易近人的。
盛父十分沉默寡言,不過從他總是笑著的神情來看,脾氣是極好的。
韓免把東西放好,看了看申冬,申冬動身倒了水,親自遞給了兩位老人還有他,韓免受寵若驚的接下來,謝謝。
盛丘快下班了吧?
快了。韓免有問必答。
他是知道盛丘跟申冬兩個的關係的,往日申冬看到盛丘就算不奚落也要拿眼神嫌棄一番,韓免見慣了他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申冬平易近人起來簡直顛覆了他的三觀。
韓免喝完水便離開盛家回公司去了,到了盛丘那個簡樸的辦公室立刻拍了拍桌子:不容易啊!你這總算修成正果了!
他知道盛丘喜歡申冬,他以前看申冬的眼神總是不加掩飾——或者說那情意到了溢出的地步,掩飾不住了。
盛丘給他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笑道: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還給我倒水了!我的天,申大公子竟然還會給人倒水,這賢慧的……反差太大了。
可不是,跟他以前鼻孔朝天的模樣相比,反差是大的很。
盛丘彎了彎嘴角,愉悅的道:你這自告奮勇接我爸媽就是專門為了看他吧?
韓免嘿嘿一笑:逃不過你的法眼。
放心,你還有機會的,等我們結婚之後,孩子生下來,他肯定會要求來公司幫忙的。
你這麼篤定?韓免眼睛亮了亮,一下子彎腰趴在了桌子上,驚喜道:他可是個人才,要是他來幫我們,你那偉大的願望肯定很快就能實現了。
盛丘因為老婆被誇而笑的眯起眼睛:他閒不住的,而且他有能力,我不會限制他。
一股戀愛的酸腐味兒……”
盛丘又笑了兩聲,突然變臉,一把將檔拍他腦袋上:去把這個送到會計那兒,我要下班了。
……”韓免扶了扶眼鏡,又道:我再冒昧問一句,嫂子廚藝如何?
廚藝……”盛丘從書架上拿了本書,扭臉挑眉道:你覺得他像是會做飯的人?
那你們,請鐘點工?韓免覺得申冬那金貴的舌頭估計吃不慣。
盛丘搖了搖頭,道:你沒看我這幾天下班都很早,我要下廚的。
我去……你可真拼。
盛丘從超市買了菜,家庭煮夫一般在超市看著蔬菜上的價格,順便夾著手機給申冬打電話,聽剛被電話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點餐。
一一記好,買好再去收銀台前排隊,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人。
英麗?盛丘驚訝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說過?
前幾天就來了,跟朋友一起來玩的。韓英麗看到他一樣高興,給他介紹道:我朋友蘇穎。
盛丘對她點了點頭,道:你好。
蘇穎對他笑了笑,因為兩個人正好就排在盛丘後面,盛丘便讓她們先付款,韓英麗沒推辭,付完錢等著他一起走,道:我前幾天看新聞了,那個申冬……他身份真高啊,難怪那天見面我就覺得他一身貴氣。
盛丘一笑,沒有接話說下去,跳轉話題道:我下個月八號結婚,跟你爸說了,你玩完就先別回去了,反正也沒幾天了。
我知道,我爸給我打電話了。韓英麗笑道:不過我還得先把我朋友送回去,到時候跟我爸一起過來。
蘇穎道:這就沒必要了,我一個人也能回去,你還暈車,別來回折騰了。
這有什麼,火車,沒事兒的。
看兩個女孩兒關係這麼好,盛丘笑道:那不然一起來好了,熱鬧熱鬧。
蘇穎笑了笑,只是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
出了超市門,盛丘又邀請她們一起去家裡吃飯,韓英麗本來不好意思,一聽盛丘爸媽來了,就答應了。
盛家跟韓家是鄰里關係,幾代關係都不錯,否則當年盛丘讀書韓家也不會捨得借那麼一大筆錢出來。
一路上兩個女孩兒都很高興,韓英麗跟她朋友介紹盛丘,把他誇得天花亂墜的,蘇穎頻頻朝盛丘看,盛丘好脾氣的笑,跟她們講些國外的趣事兒。
韓英麗突然開口道:對了,我們這麼貿然去你家,申冬他……”
他挺好的,放心吧。
韓英麗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估計想多了。
盛丘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申冬又睡了,韓英麗和蘇穎被盛媽牽著去看盛丘的房子有多大,老人家一臉驕傲,盛丘也沒阻止。
他進了臥室,正巧看到申冬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軟乎乎的道:你回來啦……”
嗯。盛丘親了他一下,道:我請了兩個朋友來家裡吃飯。
誰呀?
英麗還有她朋友,正巧在超市碰到了。
申冬唔了一聲,臉在枕頭上蹭了蹭:……多做點好吃的。
我做好再來叫你?
……”申冬又軟軟的發出一聲鼻音。
盛丘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盛丘做飯盛媽前來幫忙打下手,韓英麗本來也想幫忙,可是蘇穎在這裡就是客人,她還要陪人家。
蘇穎臨時上了個廁所,韓英麗便跑來廚房準備幫忙,又被盛媽趕出去了:以後嫁了人有你忙的,現在就多享享福吧。
韓英麗輕笑,道:這有什麼,以後找個盛丘這樣的,我都不用動手。
她說完,看到盛媽歎了口氣,頓時仿佛意識到什麼一樣,輕聲道:盛丘,你們倆在一起,都是你做飯嗎?
嗯,他只肯吃我做的,別的吃了就要反胃。
這麼嬌貴。韓英麗說:那這樣你豈不是很辛苦,又要忙工作又要操持家務。
盛丘側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辛苦。
韓英麗還想說什麼,後方卻傳來申冬的聲音:盛丘。
她回頭一看,只見那人正斜斜的靠在主臥室的門上,半眯著眼睛,一副困倦不堪的模樣:做好了沒啊?餓了。
快了,你洗漱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不舒服,你給我端進來吧。
成。
韓英麗看著申冬,申冬懶洋洋的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陡然勾起,眼神十分挑釁。
只一瞬間,他就轉身回到了房內,靠在床上打著哈欠。
韓英麗喜歡盛丘,他不是傻子。
剛才對方說的那些話他也都聽到了,盛丘給他做飯怎麼了,他現在可辛苦了,晚上失眠多夢,還要忍受食欲不振……盛丘疼他才給他做飯,本人都沒說辛苦呢,怎麼輪得到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
申冬心裡很不爽。
馬上婚禮就要到了,莫雲芬知道申秉把那新廠給他之後還不知道要作什麼么蛾子,沒想到盛丘這頭兒也讓他不清淨。
盛丘端著盤子走進來,帶著給他的粥和菜,道:剛才不高興了?
申冬否認,強調:是生氣,非常生氣。
哦?盛丘親了他一下,眼中帶著笑意,心中因為他吃醋而高興,嘴上卻安慰道:別生氣了,她也沒壞心思。
喜歡你就是壞心思了。
別胡說八道,她也就是隨口說說。盛丘是真不覺得韓英麗喜歡自己,他端碗遞給他,申冬卻不接,只是張了張嘴:——”
”……”盛丘故意道:幹什麼?
申冬不滿的合上嘴巴,看蠢貨一樣的看他一眼,道:要喂。
……”盛丘忍俊不禁,心中一片柔軟,低沉的聲音故意放柔上揚:要喂啊~”
申冬瞪他一眼。
盛丘湊上來吻住了申冬的嘴唇,只覺得甘甜如蜜,簡直要命,申冬任由他吸了吸,也沒躲。
盛丘與他分開,輕聲道:用嘴喂?
申冬挑眉:你找死是吧?
盛丘又笑出聲,舀了一勺粥喂進去,看他一臉乖巧饜足,忍不住又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望著他溫聲道:你撒嬌的時候特別可愛。


27
申冬最討厭盛丘說他撒嬌, 這會兒不禁又惱怒起來,瞪起眼睛, 攥起拳頭, 恨不得直接砸上盛丘那張討厭的臉。
好了好了。盛丘及時哄道:快吃, 不然待會兒要被空調吹冷了。
申冬又瞪了他一眼, 這才矜持的張嘴含住勺子。
吃著吃著, 他突然道:要不我明天給你做飯吃吧。
盛丘一愣, 隨即道:別瞎想,我現在也不是很忙,你好好的是最重要的。
申冬哼道:你不是嫌棄我不做家務嗎?
你不需要做家務。盛丘吹一口粥, 再次送到他嘴邊兒, 柔聲道:只要乖乖的讓我照顧就好了。
申冬的心中一陣甜蜜,嘴上冷哼道:算你識趣,要我給你做飯, 一定給你下毒!
盛丘:“……”
吃罷晚飯, 韓英麗又陪著盛爸盛媽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離開,盛丘拿車鑰匙正準備送二人一起回酒店, 申冬突然道:這麼晚了, 不如就住下吧,反正家裡也夠住的, 酒店估計還沒這兒舒坦呢。
他的目光落在韓英麗身上,笑眯眯的道:都是一家人嘛。
申冬這麼一開口,盛丘就算覺得不好也不可能開口趕人, 盛媽神情也有些尷尬,不明白申冬這是個什麼意思。
韓英麗看出來了申冬眼神裡的挑釁,有些氣鼓鼓的道:不了,我們酒店交錢了,不住挺虧的。
讓盛丘幫你們把東西拿過來吧,想住幾天就住幾天。申冬道:也省錢了。
蘇穎在一邊也十分尷尬:還是算了……”
韓英麗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直接道:那我們就住兩天,麻煩盛丘哥跟我去酒店收拾一下東西了。
申冬淡淡道:讓我的司機去吧,我剛剛給他打了電話,估計馬上就到了。
話音剛落,盛家的門鈴就響了,申冬走過去打開門,道:王叔。
少爺。
幫我送這兩位小姐去酒店拿一下東西,麻煩了。
少爺客氣。王叔說罷,轉臉看向兩個女孩兒,禮貌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等到三人一起離開,盛丘立刻把申冬拉到了主臥室,門一關上,他就道:你這是幹什麼?
你管我。
盛丘看了他一會兒,隱約覺得他又要搞事兒,但是看著他那驕矜的小模樣,他又半點兒脾氣都發不出來。
申冬轉身坐回到了床上,抬頭道:盛丘,我要是打了你的英麗妹妹,你會不會打我啊?
盛丘抽了抽嘴角:不。
申冬一臉躍躍欲試,好奇道:你準備怎麼做?
盛丘面無表情,生無可戀的道:我把臉伸過去,讓她打到解氣為止。
申冬哈哈大笑了起來,感覺孩子又要掉了。
盛丘坐過去,無奈的道:別搞事兒,成嗎?
申冬伸出雙手捏著他的臉朝兩邊扯,軟綿綿的說:~~~”
盛丘簡直要被他故意放軟的小鼻音給弄硬了。
韓英麗和蘇穎都是剛畢業沒多久,剛工作工資也不高,為了安全,她們出來玩住的還是大酒店,價格不菲,如今申冬提出了這個建議,幾乎沒有不採納的理由。
所以不久之後,申冬便在家裡看到了她們。
她們的行李都不多,盛丘在樓上給她們安排了房間,道:樓上就你們兩個住,我爸媽腿腳不便,也住在樓下了,這邊房間都是鐘點工剛收拾的,有什麼別的需要跟我說,樓下冰箱還有些水果,也可以洗了拿上來吃。
得到了兩個女孩兒的道謝,盛丘轉身下了樓。
樓下分別有一個主臥和副臥,緊挨著,盛丘的書房則在樓上。
他進書房的時候申冬正窩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看星星,手邊兒桌子上放著裝滿各種水果塊的水晶高腳盤,十分愜意悠閒。
身邊傳來腳步聲,申冬懶洋洋的側頭:坐。
韓英麗在桌子旁的籐椅上坐下,理了理裙擺,道:謝謝你,我們這次至少可以省下五百多的房費。
申冬似笑非笑:沒事兒,哎,你吃水果。
那果盤也是精緻異常,一旁放著透明的叉子,新鮮的各類水果切成塊隨意的堆在裡面,卻偏偏就是有幾分奢侈的味道。
韓英麗沒有動,她有些羡慕的看了申冬一眼。
如果自己也有他這樣的家世多好。
申冬啟唇,開門見山:你喜歡盛丘是吧?
任何一個女孩子在被問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會臉熱,尤其是被戳中的時候,韓英麗也不例外。申冬看了看她尷尬微紅的臉,道: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們要結婚了。
韓英麗臉色黯然:我沒想……”
就算你沒想好了。申冬介面,跟她直視,眼神有些警告: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東西,盛丘是我的,懂?
韓英麗給他的眼神看的心裡發冷,卻又因為他三言兩語給激出了些火氣來,道:你又不喜歡他,憑什麼說這些話?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他?申冬挑起了眉。
你們兩個的事情報導出來的時候,很多知情人都說了,你討厭盛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個倒是出乎申冬的意料。
他討厭盛丘的確是整個圈子都知道,大家都瞭解,在申大公子的面前,誰都能提,就是不能提盛丘,尤其是不能當著他的面誇盛丘,否則再禮貌的申公子都會立馬變成機關槍,嘴巴突突突突突突打的你措手不及。
只是他沒想到,這群人這麼無聊,居然跑去新聞下面評論。
怪不得韓英麗跟上回見到的有些不一樣呢,居然還故意在盛媽面前那樣說。
申冬是真好奇了:那你想怎麼樣呢?
我本來以為別人是在說謊,可是到了你們家一看,你根本一點都不知道體諒盛丘。韓英麗為盛丘打抱不平:既然的確是這樣,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還能為什麼。申冬理所當然的說:我懷孕了啊。
“……”韓英麗半晌才呐呐道:你這樣身份的人,還需要奉子成婚嗎?
申冬覺得韓英麗還有點兒腦子,他認真的道:所以我是真喜歡他啊。
韓英麗又愣了。
別人說的怎麼可能當真?申冬還是那種認真的表情說:我跟盛丘其實很恩愛的。
韓英麗一臉狐疑,她可半點兒都沒看出來。
申冬嘴角一勾,揚聲道:盛丘!盛————”
盛丘還以為申冬怎麼了,急忙走出來,問:冬冬?
申冬扒著搖椅過分高的後背,只露出兩雙眼睛來,軟軟說:你過來。
盛丘猶豫了一下,抬步走過去,對韓英麗笑了笑,剛笑完,申冬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凶巴巴的道:不許對她笑!
韓英麗微微瞪圓了眼睛,仿佛無法接受申冬竟然如此無理取鬧。
盛丘也有點兒尷尬,轉過來識趣的跳開他這句話:叫我什麼事兒?
申冬反應過來,道:叫我寶貝。
盛丘:“……”
韓英麗:“……”
申冬不滿:叫啊!
盛丘眼中溢出了笑意,語氣寵溺又無奈的:寶貝……”
韓英麗猛地一抖。
申冬很滿意的扯了扯他的手,在搖椅上跪坐起來,直起身子,軟軟的說:你過來,靠近一點兒。
盛丘溫和彎下了腰,申冬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嘴唇貼了上去。
申冬垂著睫毛,用力的吮吸著盛丘的嘴唇,足足廝磨了兩分鐘才離開,他的手搭在盛丘脖子上,眉目傳情稍許,又軟軟說:你去忙吧。
盛丘被用罷即丟,也沒覺得不妥,他輕笑了一聲,轉頭又對韓英麗點了點頭:那你們慢慢聊。
韓英麗一臉崩潰加風中淩亂。
申冬伸手叉了一塊西瓜含在嘴裡,臉上還帶著一抹溫情的甜蜜,問道:我們恩愛吧?
“……”韓英麗嘴唇抖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申冬又彎了彎嘴角,慢慢的道:我是最討厭小三的,誰要是敢破壞我的婚姻……”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最後一聲輕笑和一個眼神說明了一切。
韓英麗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冷戰。
空氣靜默了幾秒,申冬又溫和的笑了笑:把這個端上去吧,女孩子吃水果對皮膚好。
韓英麗渾身僵硬的端著水果上樓,回到房間之後才發現自己一身都是冷汗。
申冬這個人霸道任性、無理取鬧,可是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告訴她,她想插入兩人之間,別無可能。
韓英麗其實並沒有想過要介入他們,她只是在為盛丘打抱不平,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資格為別人怎樣。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只是一個外人。
盛丘的手指放在鍵盤上,腦子裡面卻一直不停的閃過申冬剛才的所作所為,他眉頭略略一皺,下一秒卻又輕笑出聲,摸摸鼻子重新投入工作,一會兒又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申冬十分滿意自己處理掉了韓英麗,他花蝴蝶似的飄回房間,躺在床上哼唧了兩聲。
韓英麗只是一個開始,他接下來還要讓所有不看好他們婚事的人知道,他跟盛丘,十、分、恩、愛!
門在這時被推開,申冬轉臉過去,是盛丘。
他湊上去摟住他,申冬立刻伸手推他,盛丘不理會,雙手把人緊緊的抱住,輕聲道:寶貝……”
幹嘛?
寶貝剛才好可愛。
“……閉嘴!
申冬紅著臉轉身推他,又怎麼可能推得開,盛丘把他摟的緊緊的,卻又不至於壓到腹部,只是禁錮著他的活動,低頭在他臉上親一下,又親一下,親的申冬一肚子火兒:你幹嘛!
寶貝剛才好可愛。
“……”這句話說過了好不好!申冬忍著鬱悶,認真的解釋道:我不知道原來那麼多人都不看好我們的婚事,所以故意做戲給外人看的。
申冬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他過的不好,何況他跟盛丘在一起過的的確很不錯,只除了有身孕性生活暫時不太和諧……
而且讓別人知道他討厭盛丘的話,盛丘多丟人啊!現在他跟盛丘綁在一條船上,那麼盛丘丟人就是他丟人好不好!
盛丘才不管這些,他低頭又親申冬的嘴唇,又咬又舔的,啞聲道:寶貝超級可愛。
簡直神經病。
申冬臉紅的掙扎道:你再不鬆手我就掐你了!
盛丘總算稍微鬆開一點兒,只是依然還是抱著他:我家寶貝喜歡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嗯?
鬼才喜歡你呢!申冬惡狠狠掐了他一下。
結果卻引來一陣吃痛的笑聲。
神經病啊……真是。


28
韓英麗第二天就說身體不舒服回去了。
申冬和盛丘一起, 親自把兩個女孩子送到了火車站,韓英麗看了一眼含笑的申冬, 又默默的低下了頭。
申冬昨天晚上給她留下來的印象太過深刻, 她現在覺得申冬整個人都有點兒咄咄逼人, 他的光芒太過銳利, 大抵很少有人敢做他的情敵吧。
送走了韓英麗之後, 申冬迎接來了盛丘的近親, 整個房子裡面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申冬被申秉請的律師叫過去簽字,辦理新廠的交接手續,他估計這事兒莫雲芬還不知道, 否則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接下來這個廠。
新廠的占地面積不小, 已經開始投入運營了,申秉把這個給申冬,也不知道會不會覺得肉疼。
申冬最近的腹部已經凸起了, 穿襯衫差不多能看出來點兒, 所以他現在基本都穿休閒衣褲。
盛丘陪他一起穿過流水線,工人們紛紛朝他們看過來一眼,交頭接耳中, 又再次投入了機械般的流水線生產之中。
走出車間, 準備離開走向停車場的路上,盛丘道:你爸也開始自己弄配件了, 他想整個空調從內到外的生產全部都自家負責嗎?
申冬笑了一聲,難道你以為,神圖只靠著一個所謂業界最先進的製冷技術就能一直走下去嗎?
盛丘挑眉, 意識到:這是你提議的。
申冬很得意,道:不過我當時提議的時候,我爸看上去也正有此意,所以直接就通過了。
盛丘溫聲誇獎道:真能幹。
申冬瞪了他一眼,突然板起臉認真道:盛丘,你不會準備一直只做配件吧?
盛丘一愣,眼神也認真了起來,道:其實我們公司的技術人員最近正在研究這些,只是……”
申冬十分高興他有這個想法,拉住他的獻寶般的道:我知道神圖的核心技術,你帶我去公司,我可以給你提供技術支援。
……這是真要坑他爹呢。
盛丘嘴角抽了抽,停下腳步,伸手了按住他的雙肩,凝望著他躍躍欲試的眼睛,認真道:冬冬,我不會使用神圖的技術的,three nine 的技術人員一樣很優秀,我相信開發出新的製冷技術不過是時間問題。
申冬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哦。
盛丘拉著他的手繼續朝前走,申冬愣愣的凝視著他的背影,微微握緊了他的手。
盛丘,你知道我明明那麼討厭你,為什麼還要選擇跟你結婚嗎?
盛丘側頭:嗯?
因為我欣賞你。
盛丘再次停下了腳步,站在車前與他對視,申冬道:我欣賞你這個人,你有野心,也有實力,最重要的是你腳踏實地……”申冬見他一臉溫柔和感動,瞬間不想誇他了: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浪夠了就找個老實人嫁了吧,差不多就這樣。
盛丘沒想到他後半句竟然又調皮了起來,他沒好氣的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說:欺負老實人。
申冬哼了一聲。
兩人回到家裡,此刻的大房子裡面充斥著小孩子的聲音,申冬跟盛丘一起走進去,便看到那些小傢伙立刻停了下來。
這些人盛丘都已經給申冬介紹過,盛丘的堂姐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堂哥還有兩個孩子,一個還在懷裡抱著。
見到他們進來,小傢伙們立刻都縮回了自己父母身邊。
孩子們都有些怕申冬,雖然申冬看上去並不兇惡,可是身上的氣場卻有點兒強,帶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們來的前一天申冬還想跟大家打好關係的,不過後來人一來到,申冬就放棄了。
盛丘這個堂哥跟盛丘是一點兒都不像,來到家裡兩天都沒洗過澡,申冬跟他坐在一塊兒都能嗅到汗味兒,那味道讓他作嘔。
申冬無法想像他老婆究竟是怎麼忍受的。
他指使盛丘跟他堂哥說了一聲,結果對方上來就說盛丘多管閒事,瞬間把申冬對他稍微那麼一丁點兒的好感度給清了零。
盛丘的堂姐紋了眉,上揚的眉梢看上去十分鋒利,見了申冬也不帶笑的,申冬覺得自己怎麼著也是剛進門兒吧?家人都這幅面孔他也不想主動倒貼,便徹底放棄了。
婚禮就在這兩天了,申冬也不準備跟他們這些人有什麼牽扯,就等著婚禮結束之後把他們送走就能清淨了。
好在的是盛丘那個堂哥雖然髒了點兒,但倒也沒怎麼搞事兒,申冬的心放了下去。
他最近有睡前登陸微信的習慣,這天晚上一打開,他突然發現了那天給他代駕的小何發來了消息:你讓我打聽的消息我打聽到了。
申冬這段時間有時不時的跟他聯繫,兩個人關係漸漸好了,又因為申冬跟盛丘結婚的原因,小何一開始還覺得申冬問這些是不是別有目的,現在只是認為他是因為關心盛丘了。
申冬立刻道:怎麼樣?
他一直都想知道為什麼盛丘會引起那小少爺的注意力,也沒聽說過盛家有丟過人口,所以就不免懷疑起來對方的目的。
一開始他覺得盛丘死活跟他無關,可現在就不一樣了,他必須要搞清楚才行。
畢竟那是他男人。
對方很快發來回復:明天下午兩點,桂麗餐廳見。
申冬頓了頓,嘴角突然揚了起來。
有意思,沒想到小何這個蠢貨竟然被發現了,這個小少爺約他見面,想幹什麼呢?
想什麼呢?
沒什麼。申冬把手機關機,讓盛丘放在三米以外的地方以防輻射,道:我們聊聊你公司的事兒吧?
你想聊什麼?
比如什麼時候去你公司給你提供技術支援。
盛丘笑了,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不需要盜竊別人的技術。
誰說一定要盜竊別人的技術了?申冬挑眉道:我這裡有新方案呢。
盛丘意外的看過來,申冬道:別忘了,我一開始被安排進公司的時候就是在技術部,我爸說過,對公司的核心技術都不瞭解的人,沒有資格做繼承人。
雖然他後來瞭解了也沒能做上。
盛丘一聽,便有些心動,不過依然堅持:那也等你把寶寶生下來之後再說吧,你現在不適合勞累。
可我閒不住。
別撒嬌。
“……”申冬憤怒的咬了他一口。
第二天盛丘去上班,申冬吃罷飯午睡片刻便收拾收拾出了門。
他把車子停在餐廳外的停車場,頂著老大的太陽下了車,並撐開了自己的遮陽傘。
此刻的餐廳剛剛過了用餐高峰,沒什麼人在,申冬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抬腕看了看手錶,一點五十九。
二十分鐘後,申冬的身邊傳來了一聲清亮的少年音:你好。
申冬頭也不回的又看了看表,出口便諷刺道:盛家便是這樣的家教嗎?你們家長談生意是不是也這麼不守時?
盛宣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瞪圓眼睛有些吃驚: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是我?
現在就問我這個問題,我怕打擊你的積極性。
為什麼?
因為我一分析,你就知道我比你聰明了呀。
“……”盛宣嘴角抽了抽,道:怪不得外面都傳言申大公子張揚跋扈,今日一見……還真是。
見笑。
我要聽。盛宣篤定望著申冬:我不怕受打擊。
到那眼神,很明顯不相信申冬能打擊到他。
申冬看出來,故意問:真想知道?
真的!
那讓上菜吧,記得買單。
“……”
盛宣立刻揮爪子:菜單!菜單!
好不容易點好餐,盛宣立馬讓人拿來POS機刷卡付帳,完了把小票一放,道:行了吧?
申冬喝了一口果汁,才在對方期待的眼神裡慢吞吞的道:原因有四。一,何寧文字聊天要麼不帶標點,要麼就用感嘆號,而你用的句號;二,他閑來無事不會約我見面,有話網上就說了;三,你雖然故意選擇了平價餐廳,但是以他夜晚出去代駕的條件來看,這裡的消費對他來說依然太高了;四……”
還有什麼?盛宣迫不及待。
還有就是你的遲到了。申冬嘴角勾起:為了消磨我的耐性,你故意讓我等這麼久,就是因為知道我們彼此都想從對方口中套到關於盛丘的事,我一旦浮躁,你或許就能多瞭解些情況……而小何可不會無緣無故讓長輩久等,他看著就是個有素質的乖孩子。
盛宣被諷刺沒素質,竟然也不生氣,反而嘿嘿笑了兩聲,端起果汁道:早知道就不問你了,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
申冬又忍不住笑:你不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嗎?你這樣,我反而更加能夠瞭解到你對盛丘的關注不一般,多少也能猜出來你的目的,只是不瞭解前因後果罷了。
盛宣喝了一口酸梅汁,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切入正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如實相告,我也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說。
盛丘今年多大?我說的不是身份證上的年齡,是實際年齡。
實際年齡?
我想知道盛丘的年齡有沒有虛報。
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調查盛丘?
盛宣一臉臥槽:你怎麼又知道了?
如果是你家人的話,調查這些不是很容易?
盛宣默了一下,才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其實我家人已經查過他了,結果也已經出來了。
哦?
可我覺得調查結果有蹊蹺。
申冬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盛宣沒意識到自己又無意的出賣了一個大情報,道: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家的確在找一個親人,是我四爺爺的兒子,已經失蹤二十八年了,今年二十八歲。
……”申冬站了起來,道:那看來我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我家盛丘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哎你!盛宣立刻站了起來,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申冬才不理他,小傢伙擅自調查這些事情,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等盛家人發現盛宣跟他見面之後就很快會意識到這一點,盛宣絕對不可能再次查下去。
申冬回到了車內,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盛丘身份證上是三十歲,虛報兩歲的確是有可能。
可盛家人既然曾經調查過盛丘,認為他與盛家無關,而盛宣又覺得那消息有蹊蹺,那麼盛丘假如真的跟盛家有關係……就說明盛家有人不想讓盛丘回去。
所以盛丘的年齡就算真的虛報過,也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29
盛家的老太爺有四個孩子, 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他最喜歡的便是正妻生的第四子, 第四子也是最優秀的、在盛家是大權在握。
這個四爺在望都屬於跺一跺腳就能引起八級地震的人物, 可惜的是他沒有孩子, 據說是他老婆當年流過產, 後來便不能生育了。
四爺對妻子那是寵的天上有地上無, 也一直沒再娶過——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後來新法律頒佈, 不允許娶兩個老婆的緣故。
申冬沒見過盛四爺,但他知道這個人申秉都談之色變,再加上外界一些傳言, 申冬對其也有些敬畏。
他坐在車內思考的時候, 那盛小少爺已經追了出來,伸手敲他的車窗,申冬搖下車窗疑惑看過去, 盛宣立刻道:你知道最近大家都怎麼傳嗎?他們都在看你笑話, 覺得你堂堂申家大少爺竟然跟了盛丘那麼一個沒身份的人!你就不覺得委屈嗎?不想打他們臉嗎?!如果盛丘真是我小叔,那你就是我們盛家人了!你瞭解這對那些看你笑話的人來說是什麼概念吧?畢竟你那麼聰明……你笑什麼?!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這麼不尊重人?!
車窗徹底搖了上去,申冬淡笑著轉過去, 打開油門驅車離去, 瞥一眼後視鏡,盛宣正在後面跳腳。
這盛宣乃是盛二爺的孫子, 盛二爺是老太爺的姨太所生,如果盛家真的有人不想讓四爺的兒子回去,他們這裡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申冬的確不喜歡被人看笑話, 但相比這些,他更不希望盛丘踏入家族之爭這灘渾水之中。
申家小族之爭尚且差點讓他失去性命,申冬根本無法想像盛家那種地方水會有多深。
如果可以,他覺得盛丘這種家庭就挺好,沒什麼勾心鬥角,平平常常的,有什麼事兒打一架就能解決問題,而不是像他一樣,身邊總是明槍暗箭,猝不及防。
申冬覺得自己有必要管一下自己的嘴了,否則估計哪天把盛丘坑死都不知道。
他做了一番自我檢討,打定主意驅車去了蛋糕店。
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位,申冬撐傘下車,上鎖,一路來到蛋糕店的門前,望著那褪色、破舊的招牌,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當年他媽還在世的時候,經常來這個店裡親自做蛋糕。這個蛋糕店還有一個非常俗氣的名字——\"愛寶貝\",那招牌設計也是十分幼稚的風格,五彩斑斕的,乍一看就像是幼稚園的招牌似的。
但是那個招牌已經在十多年前就被莫雲芬給換掉了,改名鳳臨,如今那曾經顏色豔麗的招牌在此刻看來破舊不堪,污漬橫生,讓人望而卻步。
申冬出國之前還路過一次,但是沒走進來過,主要還是因為一站在這兒就忍不住想到去世的親人,想到是自己同意把這個店交到莫雲芬手上的,心裡頓時就跟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但沒想到,他再次過來竟然看到的會是這樣一番光景。
他抱著滿腔不悅走進店內。
店內總共有四個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趴在收銀臺上玩手機,還有一個男生窩在給客人準備的沙發上睡覺,另外兩個人竟然坐在玻璃桌前在追電視劇!
這是什麼店?!
就算是疏於管理,也不至於鬆散到這個地步吧?!
這也太誇張了!
更重要的是,收銀台的女孩子竟然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又繼續玩手機了。
申冬收起遮陽傘,慢慢的在店裡逛了一會兒。放置麵包的玻璃展臺上面霧濛濛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擦拭過了,地上還丟著一些紙團,垃圾桶倒是新換了垃圾袋。
員工懶散,店面骯髒,玻璃櫃前本應每日上新的麵包貼著的生產日期竟然是五天前的!
申冬更加生氣了。
他走到收銀台前面的女孩兒面前,道:把你們的範本書拿來給我看一下。
女孩兒收起手機,把一個封面已經發白的範本書遞給他,笑道:先生訂蛋糕嗎?我們可能會慢一點。
哦?申冬翻開範本書查看,道:為什麼呢?
我們都是新手。
你來店裡多久了?
我兩個月了。
他們呢?申冬合上那幾年前的範本書,靠在收銀台前看了看沙發和玻璃桌前的人。
他們都比較早,那個睡覺的來五年了。
申冬笑了:五年還是新手?怎麼,他在這裡混吃等死嗎?
女孩兒的臉色不太好看,道:他是我們老闆娘的表親,手藝也是最出色的,不是混……混日子。
表親?申冬沒想到莫雲芬竟然又弄了個親戚來,還安插在他媽最喜歡的一個店裡,他的火氣忍不住又升了上來:好,就讓這個手藝最出色的給我做,把他叫起來。
女孩兒乾巴巴的道:他,他會發脾氣的……”
發脾氣?申冬笑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脾氣有多大。
他把那範本書一扔,喝道:都給我起來!
店裡所有人都是一激靈,那睡覺的傢伙更得猛地跳了起來。
當看清申冬的臉色時,他頓時一愣:大、大少爺……”
偶像劇裡面的女主角不知道怎麼被虐的哭了起來,玻璃桌前的兩個員工立刻合上了電腦,都站起來一臉慌亂的看著申冬。
收銀的女孩兒嚇得臉當場就白了。
申冬面無表情的看向那男的:你們店店長呢?
我、我就是……”他有些緊張,申冬已經接手蛋糕店的事兒莫雲芬前兩天跟他提過一嘴,讓他注意點兒,本來他覺得這大少爺馬上就要結婚了,肯定沒時間過來,誰知道他怎麼就突然空降了。
想到家裡人經常跟他提到的表姑跟這大少爺不對盤的事兒,他有些擔心申冬會找他麻煩。
好。申冬雙手摩擦,試圖擦去手上範本書留下來的砂礫一樣的感覺,淡淡的道:這家店現在幾個人?
四個。
就你們四個是吧。申冬點了點頭,看來莫雲芬傻得也沒那麼厲害,知道店裡沒什麼生意,所以人員也沒使那麼多。
不過莫雲芬接下這個店這麼多年,錢卻一直都是由神圖的財務那邊按月支付的,想他一直在神圖那麼拼死拼活,莫雲芬卻直接就這麼揮霍養了幾個廢物,申冬頓時十分不爽了。
他的目光滑過店裡的幾個人,道:跟你們說明一件事,這家店現在由我管,工資也從此由我個人給你們發。從明天開始,我會讓人來重新裝修這家店,你們暫時不用來上班了。
這話裡的意思就擺明瞭要把他們辭退了,莫雲芬打招呼的時候也說過申冬可能會這麼做,他立刻條件反射的介面說:勞動合同規定,開除正式員工需要另外支付部分工資。
申冬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看的他手心有些冒汗,才笑著道:誰說我要辭退你們了?
我放你們五天假,五天之後想上班的繼續過來,給我按照新的規定打理店鋪,也免得我另外找人了。申冬說完,直起了身子,道:就這樣,好了,今天都不要上班了,把店裡打掃打掃,都回去吧,今天的工資照付,其餘的咱們五天后見面再談。
申冬離開老店又去了分店一趟,這邊倒沒那邊那麼誇張,估計是因為靠近市中心的緣故,人流量不錯,人員也都十分的積極。申冬停在外面看了一會兒,心中了然,怪不得莫雲芬沒有直接關門大吉,原來分店還是有收益的。
她不打理老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梅音在世的時候經常在老店停駐親手做蛋糕的緣故,說到底,那邊算是梅音的心血。
狗東西。申冬忍不住又罵了一聲,戴上墨鏡去盛丘的公司討安慰去了。
盛丘三兩步跑下樓,雙手攬著把人接上去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申冬坐在他的老闆椅上跟他吐槽:你不知道那個店有多誇張,我跟你說電視都不敢這麼演!莫雲芬她就是故意的,那可是我媽的心血,就開在我以前上學的必經之路上!
盛丘給他倒了一杯涼白開,申冬捧著咕嚕嚕喝了幾口,眼角紅了起來。
盛丘趕緊拉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兒,柔聲道:你別生氣,過兩天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
看什麼看!申冬氣呼呼的說:我已經讓他們關門回家了,準備找人重新裝修一下老店,還用以前我媽在時候那個招牌。
說完,不等盛丘介面,他又氣的把杯子放了下去:你知道我說讓他們回家那店長怎麼說嗎?他居然還敢跟我提勞動合同!在勞動期間沒有給我製造與工資成對等的收益走的時候還想從我這裡撈一筆?!他怎麼這麼大臉?!莫雲芬的親戚都跟她一樣不要臉!
是是是。盛丘拍撫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申冬又惡狠狠的道:看我怎麼整他,不想走就得給我幹,我不把他逼成狗讓他自己辭職就不叫申冬!
到時候我給你出氣去。
誰要你給我出氣。申冬瞪了他一眼:這小事兒我能搞定。
盛丘用力點頭:那我給你準備綠豆湯,撒完火兒再清涼一下。
申冬笑出聲,伸手戳一下他的臉頰,氣焰降了下來,道:好了,說正事兒,我今天來是想到你們技術部看看,有問題可以一起討論,我對這方面多少也能算個小專家。
別了。盛丘皺眉說:咱們過了明兒就結婚了,你要養足精神,別到時候給人看了說我不夠體貼。
怎麼,你看不起我啊?
我是覺得不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申冬想也是,老實不到兩秒,又拉了盛丘一下:可我閑得慌,這些天我睡的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盛丘為難的思考了一下,這會兒申冬就開始亂翻他桌子上的東西。
那這樣吧。盛丘摸了摸他的頭,道:財務這邊剛剛把報表和一些出入訂單送了過來,你幫我看一下。
成。申冬高興了,又仰起頭軟軟說:那我就坐你這個位子了。
這盛丘受不了他撒嬌的小模樣,當然只有說好的份兒。
東西呢?
盛丘給他拿來了報表,溫聲道:你午飯什麼時候吃的?餓了沒呢?醫生說這個時候最好少食多餐,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吧?
水果就好,最好是草莓,聽說我媽懷我的時候就吃那個。申冬美滋滋的揚起臉戳自己一下:所以你看,我皮膚超級白。
“……”盛丘給萌的不行,按著他狠狠親了一口。


30
盛丘親自出去給他買水果, 申冬則坐在椅子上看報表,韓免走進來發現是他還嚇了一跳:申、申總。
申冬抬頭一看, 道:你找盛丘嗎?他去給我買吃的了。
這語氣裡頭戀愛的酸腐味兒喲, 韓免老老實實的說:那我待會兒再來。
你手裡拿的什麼?申冬說:不如放下待會兒我交給他吧, 不免得再跑一趟了。
韓免趕緊把東西放上去, 笑著道:我怎麼沒想到呢。
申冬神色不悅起來:你做為老闆的助理必須要知道怎麼提高工作效率, 這麼馬虎怎麼行?你們公司的人都跟你一樣嗎?
韓免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我剛剛就是一時腦抽了。
你還有別的什麼要跟盛丘說的嗎?跟我說也一樣,我需要言簡意賅。
……沒了,我就是送個資料。
你還兼職做盛丘的秘書?這麼閑親自送資料?
韓免:“……不是, 秘書她……”
申冬眉頭皺起來, 道:好了,你出去吧,下回如果不需要跟盛丘探討什麼, 這種跑腿的事情就不要親自做了, 以你的能力價值,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
出去吧。
韓免後退兩步拉開門,發現盛丘正面帶笑容的站在外面, 他立刻把門拉上, 拉著盛丘一臉苦逼的說:你都聽到了?!
盛丘點點頭,臉上帶著驕傲與寵溺交融的神色:我覺得他說的對, 你的能力價值不該浪費在這種誰都能做的事情上,加油。
他拍了拍韓免的肩膀,並遞給他一個蘋果, 還是洗好的。
特別貼心。
韓免一臉悲憤。
他就是坐不住!喜歡跑腿!不行啊!!
……不過申冬大概會直接說:不行。
盛丘進門兒,臉上笑意未褪:沒買到草莓,蘋果,行嗎?
買都買回來了,就這樣吧。申冬說:你們財務挺仔細啊,賬做的不錯。
盛丘掏找出水果刀給他把蘋果削皮切塊兒讓他精緻的吃,一邊道:剛畢業一年,是韓免的表弟,韓免推薦他來的。
不錯啊,韓免這個員工不錯。申冬連連點頭,一臉贊許,讓盛丘喂了一口蘋果道:咱們公司現在就需要這樣認真的小年輕,拼勁兒大。
盛丘給他這句咱們兩個字給甜成狗,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寶貝,看完了嗎?
申冬抹抹臉瞪他一眼:快了。
你真效率。盛丘誇他,把裝著蘋果的杯子推過去,道:一會兒就能下班了,咱們待會兒再去趟超市,你看看想吃什麼。
申冬開心的道:好!
盛宣回去在微信上把申冬轟炸了一遍,申冬理都沒理,倒是盛丘在他去洗澡的時候留意到了——小何發來了視頻邀請。
他拿過手機有些疑惑,記憶中沒這個人,也不確定跟申冬什麼關係,便直接掛斷了,打字想解釋說申冬正在洗澡的時候,對方竟然又鍥而不捨的發了過來。
連續幾次之後,盛丘沉著臉接通了。
一張年輕的俊俏面孔出現在他面前,盛宣看到盛丘頓時一愣,未及反應,盛丘便冷聲道:什麼事?
盛宣猛的吞了一下口水,他以前只在照片上看過盛丘裡面,沒想到這個男人鮮活的出現在螢幕內竟然會這麼……可怕。
……我找申……”
他不在。盛丘並不認識盛宣,他現在只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又一個垂涎他老婆的情敵,心裡對申冬竟然能吸引這麼年輕的小夥子十分不爽,敵意也很明顯:你找他做什麼?
盛宣慫慫的說:問幾個問題……”
盛丘冷道:問我也一樣。
……說的有道理。
盛宣想著,便咳了咳,道:你今年多大了啊?
難不成是想跟我比年輕?男人之間相比,年輕可不算是優勢。
盛丘眼神陰沉的道:三十。
實際年齡呢?
三十。
……”盛宣只好說清楚,道:你年齡有沒有虛報過啊?
盛丘眼睛一閃,覺得不對,道:有。
盛宣的眼睛噌的亮了:是不是兩歲?!
申冬從浴室走出來,裹著浴袍,腦袋上頂著大毛巾,走進來的時候神情懶洋洋的,仿佛隨時會睡過去。
走到門前,恰好聽到盛宣這句話,他立刻推開了門,精神也起來了,聽到盛丘答道:是。
盛宣在那邊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激動不已:……不不,小……”
申冬心跳加快,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盛丘,結果盛宣那邊磕巴著還沒說出來,盛丘就打斷了他:我虛報兩歲,今年三十二歲。
盛宣呆了一下,申冬的心頓時放了下去。
盛丘朝他招了招手,申冬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奪過手機:還有什麼問題?快說!
被搞懵逼的盛宣看到他凶巴巴的神情,頓時手一抖掛斷了視頻。
申冬把手機丟開,沒克制住脾氣,轉頭打了盛丘一下:你幹嘛接他視頻啊!
盛丘皺了皺眉,握住他的手,問道:這人是誰?
跟你有什麼關係?申冬其實有些後怕,心到現在還在跳,盛丘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對不起。
申冬瞪他。
盛丘老老實實認錯道:我不該接陌生人的視頻。
申冬給他乖孩子一樣的認錯態度給弄的沒脾氣了,鬱悶道:算了。
盛丘笑了一下,雙手把他摟在懷裡:這小子道行不夠,想害我還嫩了點兒……寶貝這麼關心我我真開心。
申冬轉臉驚訝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的年齡的確虛報了兩歲,不過是往大報的,這是因為當年我入學年齡太小老師不收的緣故,這事兒沒什麼人知道,他這麼問肯定是調查過我的,無冤無仇的情況下,為什麼要調查我?盛丘分析道:所以我就試了兩句,發現他態度很奇怪……”
所以,你就半真半假的戲弄他,最後又潑他冷水,是不是?
嗯。盛丘道:不過讓我注意的還是你,你不希望我告訴他真相,都進來了為什麼不打斷?
我要是在關鍵時刻打斷你們,他不更得疑心。申冬蹭蹭他,仿佛很滿意他的表現:你挺機靈的嘛。
我剛剛要是真說了,你怎麼辦?
那我就幫你圓唄。申冬很無所謂。
他的目的是什麼?
申冬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道:我不知道。
盛丘捏一下他的臉頰,笑:調皮。
盛丘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申冬覺得他應該看出來了什麼,他捏著手機想把盛宣罵一頓,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個時候越情緒越容易被懷疑。
申秉說要在婚禮前見盛丘的家人,申冬在二老來了之後也聯繫過他,他都一直說沒時間,就在婚禮前一天,他總算抽出來了時間。
二老一早收拾得體準備去見親家,申冬考慮到上次申秉讓他和盛丘等了不短的時間,出門兒之後讓盛丘直接帶他爸媽去了商場買衣服。
申秉這邊慢悠悠的在家裡修剪了自己家的花草,直到管家提示: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他這才道:叫上雲芬,動身吧。
他這番做法其實是覺得這樣能讓盛丘父母感受到他是個大忙人,同時也讓他們意識到申冬在他們家那是下嫁,給申冬撐場子來著。
坐車前往的時候,申秉還在想到地方之後怎麼跟這對沒見識的鄉下親家說第一句話。
一直到了地方,他大步走進飯店大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那是申冬氣他的時候特有的……萌萌的笑聲。
哎呀爸!他朝後頭一看,申冬正笑著對一臉高興的盛家父母說:你們看我就說吧,我爸他是大忙人,肯定不能準時趕到的。
申秉的臉色可想而知。
申冬高高興興的跟盛丘一塊兒攜著二老走過來,做介紹道:這兩位是盛丘爸媽,這邊是我爸,這是我繼母,走吧,咱們先進去。
他熱情的招呼著,笑容壓根兒就沒停過,申秉簡直給他氣的肚子疼,一路走進去,臉色一直青著。
申冬進門兒的時候還故意轉過來拉了他一下,親昵的要命:爸你怎麼啦?走那麼慢,腿疼又犯啦?
一聽這話,盛媽就一臉同病相憐的說:你也腿疼啊?哎,我跟他爸也是,都是以前在生產隊幹活兒,挑泥兜子累的,那時候日子苦啊……”
申秉乾笑著應了一聲,在桌子上坐下來,總覺得盛爸的老實寡言跟盛媽的話嘮都是故意的。
他有點兒疑神疑鬼。
莫雲芬見狀笑道:這邊兒沒做過農活兒,不過他爸要管理一個大公司,上萬的員工跟他要吃的,嘔心瀝血的,加上年齡大了,難免有些吃不消。
盛媽連連點頭,道:大企業家,管這麼多人,有本事啊。
莫雲芬笑: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麼。
盛媽盛爸都沒什麼文化,根本沒聽出來他話裡的諷刺,可盛丘和申冬就不一樣了,盛丘抬眼看過去,申冬更是彎起了嘴角,直接開懟。
我倒是覺得,這勞心勞力者都一樣平等,真要說起來,戲子才是最上不了檯面的。
申秉皺起眉看了申冬一眼,意思是讓申冬在盛丘家人面前收斂點兒,但申冬哪裡是能收斂的人。
他轉臉,撒嬌似得問:媽,你說是不是啊?戲子是不是下九流的?
盛媽跟盛爸都不知道莫雲芬是戲子出身,盛媽更是十分樸實的介面說:可不是嘛,以前是這麼分的,還有那什麼……理髮的也是,其他的想不起來了。
媽你知道現在的演員吧?那個誰?以前挺紅的那個?
我記得我記得,那個演過《XX》的,她破壞人家婚姻呢!盛媽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莫雲芬也是女人,能跟她起共鳴,還是覺得應該跟親家多親近點兒,湊近莫雲芬道:那個女星可漂亮嘞!後來死好慘的,聽說給分屍了……哎,當什麼不好偏偏當小三兒。
莫雲芬:“……”


31
盛丘他爸特別老實, 飯桌上基本不說話,盛媽倒是比較開朗。
從表面來看, 這頓飯也算是吃的賓主盡歡。
後來雙方家長講起來彼此孩子小時候的事兒, 說著說著, 沉默半晌的莫雲芬又開始刷存在感了:冬冬就這麼成了別家的人, 我跟他爸心裡都怪捨不得的。
盛媽十分能理解:我們盛丘當年出國的時候我跟他爸也是連續好幾夜都睡不著呢, 不過你放心啊, 冬冬來了我們家肯定不會受委屈的!你看大丘多喜歡他呀。
感情總是要過期的。
莫雲芬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桌子上的氣氛明顯變了,申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莫雲芬便笑笑, 小口吃起碗裡的飯菜。
盛丘被他媽戳了一下,便張嘴準備接話:我一定會……”
是啊。申冬突然接了一句打斷了盛丘準備在他爸面前的宣誓。盛丘側頭看向自己的愛人,只見那漂亮的臉上帶著一抹淺笑, 明顯又是要作妖的表現, 他又默默低下了頭,把舞臺留給申冬。
我也覺得感情這東西靠不太住,沒想到莫姨也這麼認為。人嘛……總得有點兒資本擱自己手裡頭攥著才覺得踏實。
莫雲芬跟申冬對視了一下, 四目相對, 仿佛激起電石火光,莫雲芬一笑, 在盛家父母不太好看的臉色裡道:這個時候就要看盛丘了,盛丘啊……我們冬冬可金貴的很,你想帶他回家, 這個……”
盛媽也覺出味兒來了,申冬這個繼母明顯就是找茬兒麼!
申秉覺得莫雲芬這話有點兒失身份,但是申冬至今也沒說過盛丘給他拿多少彩禮,便一言不發的準備聽聽盛丘的態度。
他心裡當然還是偏向房彬的,也覺得申冬跟房彬肯定比跟盛丘要好千萬倍。
盛媽當場就道:親家這麼說話就不中聽了……冬冬在你們家金貴,在我們家當然一樣金貴,難不成還能虧待了他?而且我們家就盛丘自己一個,以後家產什麼的當然也全部都是冬冬的,現在這彩禮不就是走個過場麼,夫人這麼聰明,不會連這點兒事兒都看不透吧?
有必要在飯桌上故意提嗎?
申秉見氣氛一僵,立刻打圓場:親家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我就是擺事實講道理!盛媽說,還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孩子們都在,她也不想把事情弄的那麼僵。
這廂申冬心裡對盛媽是一百個滿意,見盛媽不好開口,這邊兒立刻就接上了:其實很簡單麼,莫姨,你這麼疼我,就多給我拿點兒陪嫁唄……要不咱們待會兒出去逛逛?我看看也買些什麼東西?好不好?
莫雲芬本意是想挑撥申冬和盛丘家的關係,好讓他以後在家裡過不下去,怎麼都沒想到申冬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那廂盛媽看了過來,眼神裡面明顯帶著一抹輕蔑。
莫雲芬皮笑肉不笑的道:冬冬,莫姨前段時間剛剛給你打的兩億多塊,怎麼,還不夠疼你?
盛媽的表情有點兒吃驚,莫雲芬的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兒,那三千萬美金是花出去了,好歹得了點兒東西。
申秉不說話了,倒是申冬湊過來扯了莫雲芬一下,一副小孩兒跟大人撒嬌的模樣:莫姨,你那麼多錢都捨得給我了,還能看上這一點兒?走唄,我這幾天就想著讓你陪我看傢俱呢,盛丘要提前置辦我都沒答應!就信你眼光!
莫雲芬臉青了。
那邊兒申秉看不下去,道:前段時間不是讓人聯繫你了嗎?說好給你訂做的,你沒去?
費心費力的,我還得給他們提供式樣,打出來我能不能滿意還要另說,到時候返工什麼的太麻煩,我就想買現成的,這可便宜多了呢。
他笑眯眯的看向莫雲芬,一臉你看我給你省了多少錢的樣子。
申秉也拿他沒辦法。不過對於他來說給申冬置辦這些東西倒是應該的,談不上不甘願,就道:走吧,去傢俱城。
一家人朝傢俱城進發,申冬跟盛丘還有他爸媽坐了一輛車,盛媽在後面小聲跟他爸說:冬冬他爸真有錢呢。
盛爸贊同的點點頭,看著前座開車的兒子,一臉驕傲之色。
申冬選傢俱不看花紋,也不論喜好,直接就要最貴的,一個桌子抵得上盛爸盛媽幾年的收入,一個沙發更是比得上盛丘當年出國的學費,看的二老目瞪口呆。
盛媽幾次上前想說什麼,又覺得實在沒立場,硬生生忍住了。
傢俱城十分效率,在下午的時候就直接把申冬買的一系列用品全部送了過來,價格牌還明晃晃的掛著,上面的零看的盛丘的一干近親瞠目結舌。
以前他們只知道申冬的出身好,但是沒有什麼概念,此刻看到這些傢俱才知道申冬跟他們家的差距有多大。
申冬今天逛了一整天,雖然精神亢奮,但是身體卻已經撐不住,回來便躺下了。
盛丘坐在床頭看著自家大寶貝,心裡略過在傢俱城內發生的一切,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子酸澀來。
上次申冬坑了莫雲芬三千萬美金,那到底只是耳朵聽一聽,雖然吃驚,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那筆錢。以前也是知道他跟申冬的差距,知道他們家門高不可攀,但這些畢竟沒有任何實物對比,也僅僅只是知道而已。
可今天在傢俱城內,申冬的那番豪舉卻讓他油然而生的產生了畏懼之感。
他曾經以為自己多少已經算是望都新貴,至少外面的那些人是這樣說的,可現在,他突然就意識到,原來兩個人的差距竟然還是這樣的大。
他首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給他真正想要的,這讓他無端慌亂起來。
他為申冬掖了掖被角,低頭在他額頭親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
他媽正在跟堂哥等人講述申冬在傢俱城的事蹟,一家人都是一臉驚奇讚歎,轉臉看到盛丘走出來,他堂哥立刻羡慕的道:大丘,你這次可真是撿到寶了,能少奮鬥二十年吧?!
盛丘看了他一眼,對待家人一向溫和的眼神少有的帶上了陰鶩。
盛富一愣,盛丘卻已經直接走進了書房,將門反鎖了。
申冬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去覓食,然後意外的發現盛丘的堂哥堂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怎麼說的……有點兒,敬畏和羡慕的意思,態度也很明顯恭敬了一些。
申冬多聰明,立馬就想到了,他笑了笑,問道:盛丘呢?
書房呢。盛媽說:你睡下他就進去了,還沒出來。
申冬走過去敲了敲房門,伸手一擰,門沒開。
他便叫了一聲:盛丘!
好一會兒,申冬都要發脾氣了,盛丘才從裡面打開門,卻沒讓申冬進去,道:怎麼了?
申冬好奇的探腦袋:你幹嘛呢?
忙呢。
一個小破公司哪裡有那麼多事兒。申冬說著,雙手推著他一起擠了進去。
書房門被關上,盛丘看了看雙手抵在自己胸前四周張望的傢伙,伸手把人按住,溫聲道:是不是餓了?
申冬點了點頭,半揚起臉跟比自己高了半頭的男人對視:你今天還做飯嗎?
做。盛丘說著,拉著他:先出去吧。
幹嘛那麼急,你書房是不是藏人了?申冬不滿的說:我得找找。
盛丘無言的望著他轉了一圈兒,問:找著了嗎?
沒。申冬又跳過來看他,笑嘻嘻的小表情讓盛丘因為被懷疑而略感不快的心裡稍微舒坦了一些,他雙手把人摟在懷裡,輕輕親了親他的臉頰:你覺得跟我在一起開心嗎?
一般般。申冬伸手按住他的嘴角朝上扯,突然又摟著他的脖子在他嘴唇親了一下,凝望著他有些意外的神情,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沒有。
那我親你你怎麼都不笑?
盛丘又是無語,半晌才又親了他一下,輕輕咬噬著他柔嫩的嘴唇,待分開時抵住了他的額頭,道:我現在心裡很亂。
……”申冬想了想,突然啾咪又親了他一下,問:好一些了嗎?
“……”
再親一下,再問:這樣呢?
盛丘收緊手臂,啞聲道:更亂了。
那我還好心辦壞事了。申冬推了他一把,道:你自己亂吧,我……”
盛丘把他拉過去用力吻了上去,甜美的唇舌互相糾纏,盛丘的心中翻滾著熱潮,唇瓣碾轉發出細微的滋滋聲,申冬給他親的雙腿發軟,好不容易等到分開,盛丘又在他嘴角和臉頰分別落吻,啞聲道:怎麼辦……每多相處一秒,都更愛你一分,冬冬,我好愛你。
喜歡申冬的人很多,但是像盛丘這樣帶著濃郁的情感和情欲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他把他摟著,嘴唇從臉頰滑到耳垂又滑回來,申冬不經意對上他的眼睛,便見那眼神露骨而癡情,霸道又細密,蛛網一樣將他緊緊的糾纏住。
申冬的耳朵紅了,不知道是給他親的還是因為他的話,心跳也快了一些,他乾巴巴的道:親、親就親,幹嘛突然肉麻。
……”盛丘忍不住笑出聲,單手捧起他的臉,低聲說,像在起誓:我一定不會讓你後悔跟我結婚的。
申冬推開他,哼:後悔不後悔,你說了可不算。
他轉身想出去,又轉回來揉了揉自己的臉,抹抹嘴巴:紅嗎?看不出來吧?
你真好看。
“……”
盛丘又把他拉過來,手背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在他耳垂捏了捏,被申冬打下去才道:看不出來了。
看不出來才怪!
申冬若無其事的走出去,立馬就發現幾個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臉上了,那不苟言笑的堂姐甚至轉過臉去偷笑了一下。
申冬面無表情的紅著臉走進臥室關上門,朝床上一趴,又翻過身把被子拉過來蒙住了頭,兩秒後又拉了下來瞪天花板。
盛丘這王八蛋,嘴巴還挺甜的嘛。
說的他心裡怪高興。
……哼。


32
莫雲芬給申冬狠狠坑了一筆, 坐到車上的時候臉色就黑了起來。
申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孩子結婚了, 要點兒東西是應該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那是不捨得給他嗎?莫雲芬反應極快, 委屈的道:盛丘他媽怎麼能那樣說我?他怎麼能結合外人來這樣欺負我?
她什麼都不知道, 都是冬冬給帶的, 你別放心上。申秉有些疲憊的靠在了後車座上, 道: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你先挑起的,好好的你說盛丘爸媽做什麼?冬冬本來就跟你不合,你讓他不高興, 他又怎麼能讓你舒坦?
所以我就活該了嗎?莫雲芬抽泣道:阿秉,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當初懷了申莫,那都是意外。
我知道。申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聲, 靠在一旁合上了眼睛。
莫雲芬看著面前的男人, 慢慢紅著眼圈兒把視線投到了窗外。
申秉不是一個長情的男人,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才會不停的想要把更多的東西攥在自己的手裡, 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踏實下來。
她十分的厭惡申冬, 就跟厭惡梅音是一樣的,她不喜歡看到申冬張揚得意, 只要想到當年申冬出生時的盛況,她的嫉妒心便止不住的燃燒起來。
她覺得像申冬那樣一出生就好像高人一等的人,前半生養尊處優, 後半生就註定要坎坷艱難,她期待看到他落難的模樣,而跟著盛丘,就是一個開始。
莫雲芬吸了口氣。
耐心一點,總能看到的,上天不會永遠眷顧他,總有一天,她會看到他像狗一樣落魄,或許還會拽著她的裙角乞求。
申秉這廂如果知道莫雲芬的想法肯定會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可他並不知道,他閉上眼睛靠在那裡,腦子裡面突然就想到了前妻的模樣。
申冬跟梅音長得是有些像的,只是梅音的樣貌溫婉了一些,而他則漂亮的有些銳利。只是那性子就不知道是隨誰了,梅音雖然在做事上面果斷淩厲,但為人卻是十分溫和的,用通俗的話說,那就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到了家門前,莫雲芬下了車,申秉卻沒有動,他對司機道:去蓮山公墓。
走出去的莫雲芬猛地轉過臉來,車子卻已經絕塵而去。
申冬從自己的行李箱裡面翻出來了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是他初中畢業時候在校門口拍的,父母分別站在他的兩側,他對著鏡頭露出驕矜的微笑,已經比他媽媽還要高上一些;梅音則一身粉白長裙,烏髮高高挽起,面對鏡頭的笑容優雅大方;申秉卻是一臉嚴肅,但從那雙眼睛來看,他也是歡喜的。
盛丘從外面走進來,剛洗完澡的男人裹著浴袍,胸前卻露出好大一塊,他用毛巾擦了擦頭髮,看到申冬的腦袋上還頂著大毛巾,便坐過來給他擦頭。
你初中的時候真嫩。盛丘看著照片開口:跟沾水的小蔥似的。
申冬轉過來瞪了他一眼,重新把視線移過去,淡淡道:明天就結婚了,你怎麼不去跟你爸媽說話?
該說的都說了。盛丘溫聲道:你是不是有點兒緊張?
申冬沒吭聲,好半天才緩緩道:我媽不會吵架。
盛丘輕柔的擦著他的頭髮,申冬慢慢的說:我爸生性風流,我媽以前因為這種事情跟他冷戰過,不過他很會哄人,服個軟,我媽就又跟他和好了。
盛丘的手頓了頓,申冬繼續道:但是他狗改不了吃屎,我媽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卻是換來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我媽心腸軟,尤其在面對我爸的時候。
冬冬……”
可我不一樣。申冬伸手把照片倒扣在床頭桌上,轉過來看著盛丘,面無表情的,帶著一絲警告:你要是敢在外面亂搞,我一定會立馬跟你劃清界限,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盛丘把他摟在懷裡,申冬給他一抱,原本冷酷的眼神頓時就軟了下來,他不是很舒服的動了動,硬邦邦的命令說:不許背叛我。
不會的。
申冬沒有再說話,因為想到梅音,他眼圈兒有點兒紅,盛丘的手指插入他的發間,低頭在他發頂落下了一吻,低聲道:我不會背叛你。
申冬本來並不期待這個婚禮,但是當跟盛丘手拉著手走進禮堂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跳躍了起來。
鮮豔的紅玫瑰放在每一個鋪著雪白桌布的桌上,盛丘這邊的親戚也都穿上了整齊的西裝禮服,對上申秉請來的一干貴賓也絕不寒酸。
婚禮現場熱鬧又排場,偌大的場地中間鋪著大紅的地毯,兩旁花團錦簇,申冬穿著為第三性設計的、獨有的禮服,燕尾隨著走動而飄起。他著實成為了場中所有人眼中的焦點,媒體的攝像頭在他身上幾乎未曾離開過。
雲揚當起了主持人,隨著大堂內變幻的燈光,將兩位新人請上了舞臺。
房彬的目光跟隨著申冬,眼睜睜的看著新人彼此許下諾言,在貴賓們的恭賀聲中擁吻在一起,再看申冬含笑的面容,有些艱難的移開了視線。
房瑗拉住他的手,道:……”
不久新人相攜前來敬酒,盛丘的目光跟房彬瞬間撞在了一起,他臉上笑意未減,抬手道:請。
一飲而盡。
倒杯,無一滴流出。
房彬面無表情的仰頭喝下去,在申冬隨著盛丘離開的時候,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申冬沒有回頭,他掙了一下,想立馬解脫,房彬卻沒有鬆開。
桌上目光一直放在新人身上的貴賓們紛紛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申冬一皺眉,扯了一下前面的盛丘,後者轉臉看到這一幕,臉頓時沉了下去,他一把將申冬的手抽了回來,房彬一瞬間想站起來,卻被身邊的妹妹一腳踩在了腳背上,瞬間又給彈坐了回去。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接觸,盛丘笑著道:怎麼?酒沒喝夠?
我和冬冬怎麼也是多年好友,請他陪我喝一杯不為過吧?
房彬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衝動了,開口給自己的行為圓場,申冬在盛丘後面看了他一眼,盛丘上前兩步,低聲道:你覺得他現在的身體適合喝酒嗎?房彬,不要讓冬冬厭惡你,這可是他的婚禮。
房彬想到申冬的性格,便將新倒的酒與盛丘碰了一下,彎唇道:那我們待會兒不醉不休。
我奉陪到底。
盛丘帶著申冬轉身去別桌敬酒,周圍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
早知道申家大公子是第三性,估計申家的門兒都給踩破了。
可惜了,竟然跟了盛丘……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
一個窮一個瞎,也是絕配了。
“……瞧房家少爺的表情,我可是聽說他跟申大公子是有過一段兒的,以前在國外都住在一起的。
怪不得臉色這麼難看……”
……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卻在盛丘帶著申冬走過去的時候又紛紛閉嘴,蘭玉萍與莫雲芬湊在一塊兒,笑道:房家這位也太不穩重了點兒,這下要給人看笑話了。
莫雲芬看了一眼喝悶酒的房彬,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除了這些,還有人心裡泛酸。
不是都說申冬以前看不上盛丘嗎?怎麼突然就結婚了?
懷了唄,還能有什麼法子。
我看以後盛丘要被戴綠帽子的……房家少爺看上去不像是輕易甘休的。
別看盛丘現在春風得意,估計要不了幾天,這婚就得離。
可不是,申冬那種性格,能跟他一輩子才怪!
申冬以前可煩他了,我們以前一塊在國外的時候他可是經常整盛丘呢。
有這回事兒?
不、不過這大公子、是,是真好看啊……以申家那、那財力,我要是能娶到……”
做夢吧你!
別說了,他們來了。
……
申冬跟盛丘並肩走過來,發現這桌大部分都是一塊兒玩過的公子哥兒,只是不深交,少部分還曾經吃過他的虧,便覺得這桌估計不能善了。
果然,盛丘這邊像別桌一樣剛剛敬完酒,就有人站了起來,乃是梁家的少爺梁晉:盛丘,你今兒這姻緣可是祖墳冒青煙的啊,就喝一杯?不能夠吧。
盛丘好脾氣的笑笑:梁少爺想怎麼辦?
我們這桌九個人,有三個還是你高中同學,這樣……你一人一杯總不過分吧?
盛丘面不改色,未開口,申冬卻上前了兩步,翹起嘴角笑道:梁晉,你上回刮花我車吃的教訓不夠是吧?怎麼,還想坑我男人?
梁晉頓時不太高興:怎麼就坑他了,這不是幫你試他多大本事呢嘛。
他多大本事我不知道?還輪得到你幫我試?都是年輕人,申冬說話也沒客氣:今天是我大婚,你抱著把我男人灌醉的目的,還想我對你感恩戴德?
哎哎……”邊兒上有人上前打圓場,是個結巴,叫羅濬:……冬冬,你、你不是不喜、喜歡他嗎?大傢伙兒都、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申冬挑眉道:我討厭盛丘我怎麼不知道?羅濬,你結巴還不夠,想讓我把你舌頭也拔了?
羅濬呐呐不吭聲了
申冬轉臉對上盛丘寵溺的眼睛,一把拉過了他,冷冷道:走,別理他們,一群神經病。
新人離開,羅濬說:咋、咋跟想像……中、不,不一樣?
肯定申冬怕丟人唄。梁晉看著他的背影,說:你看他維護盛丘那樣兒,一看就是裝的。
就是,討厭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喜歡就喜歡了。
等著瞧吧,他倆不離婚我就不過性生活了!
你這把賭的有點兒大啊,那萬一他倆處個三年五載的……”
我對申冬多瞭解啊,他這跟盛丘一塊兒肯定是為了氣他爸!絕對堅持不了兩個月。
兩個月……”有人朝他下麵看,笑的不懷好意:那你也懸啊……”
去去去,滾犢子。
……
申冬與盛丘一起,好不容易將所有桌子上的貴賓全部敬了,一起回到家人身邊坐下來開始吃飯。
盛丘這邊屁股剛剛沾了坐兒,那邊突然聽到有人叫:新郎呢?這邊兒,這邊兒來!來喝酒!
申冬抬眼一看,發現是房彬那桌,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


33
房彬可以說是喜歡申冬很久了。
這麼多年跟在申冬後頭, 喜他所喜,憂他所憂, 厭他所厭, 後來從學校畢業66, 他也明示暗示過很多次, 他一直覺得申冬對他應該是有意思的, 再不濟, 他就是有了喜歡的人他也肯定能及時察覺出來。
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申冬竟然會跟盛丘走在一起。
他在大學的時候可是幫申冬欺負他許多次的,每次盛丘出糗倒楣申冬那臉上的神情房彬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是真打從心裡的開心。
他們怎麼就走到一起的呢?
房彬怎麼樣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個時候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似乎就只有拼酒了, 盛丘奉陪了幾杯,房彬突然道:你覺得冬冬是真的喜歡你嗎?我認為不然,他其實只是為了氣申先生而已。
不管為了什麼, 既然我們都已經結婚了, 那麼就是合法關係。盛丘四兩撥千斤,一臉溫和圓滿的神情:他跟我在一起就夠了,原因不重要。
房彬覺得自己一拳打進了棉花裡頭。
申冬這廂陪著家人吃飯, 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面前擺了一杯椰子汁,時不時的抿上一口, 對飯菜倒是不十分上心。
莫雲芬在一側看著他淡然的臉,突然開口道:對了冬冬,你舅舅怎麼還沒來?
我跟他打過招呼了, 大抵是脫不開身吧。申冬見莫雲芬又想借機嘲諷,淡淡道:畢竟我舅舅可是重要研究所的人,給國家辦事兒,吃公家飯的,為國暫時不能參加我的婚禮也是能理解的。
莫雲芬笑了笑,道:你舅舅倒是個大忙人。
桌子上一片和睦的氣氛,申冬簡單吃了點兒素菜,聽著莫雲芬跟盛家人說話。
聽著聽著,他突然就覺得反感了起來,舅舅到現在都沒有來,可是莫雲芬卻坐在這裡,跟他親生母親一樣,說著他小時候的趣事,那副慈母的模樣讓申冬覺得有些反胃。
他把椰子汁換掉,自己倒了小半杯酒,抿了一口,太久沒碰過,辛辣彌漫在舌尖,申冬皺了皺眉,又放了下去。
莫雲芬抬眼瞥到,立刻驚叫起來:冬冬!你這身子怎麼能喝酒呢?!
桌子上的人面色一時都僵了僵。
申冬懷孕的事兒只有小部分人走的近的朋友知道一些,大家也都瞭解未婚先孕不光彩,不會擺上檯面上來說,莫雲芬這麼一叫,那可就不得了了。
申秉一眼警告的看了過來,莫雲芬繼續道:你這樣很容易導致胎兒……”
這一句卡的恰到好處,她仿佛剛剛意識到一樣,立刻低下了頭。
可一旁坐著媒體一眾的桌子卻立馬看了過來,很明顯是注意到了。
申秉的臉色青了下去。
申冬卻突然笑了起來,他托腮看著莫雲芬,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嗯?
冬冬……”盛媽看出了他語氣裡頭的挑釁,伸手拉了申冬一下,申冬卻一點兒都沒理會,他還是看著莫雲芬:我說你……你怎麼……”
他想了想,慢吞吞的笑道:你怎麼這麼會整事兒呢?
申冬。申秉在一側低喝了一聲,他已經看到媒體那桌有人拿出了錄音筆。
申冬突然覺得煩躁起來。
這麼多年來跟莫雲芬勾心鬥角也就算了,每次這個女人都要故意招惹他,今天大抵是看到他大婚,又故意來噁心他。
好啊……申冬想,既然這麼想鬧,那就鬧個夠吧!
的一聲響,他猛地拍桌站了起來,莫雲芬吃驚的看著他,只見申冬怒道:我忍你忍夠久了!我懷孕了怎麼樣?還不是你害的!莫雲芬,你當時故意給我下藥逼出我的性別,現在又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玩欲蓋彌彰?有意思嗎?
冬冬!申秉站了起來,一臉震驚。
不少人都紛紛看了過來。
申冬站在那兒,冷聲道:申家的事兒我已經不摻和了,我都跟盛丘結婚了,申家的財產我不會再跟她爭了,可是你看她……她放過我了嗎?想鬧大是吧?來來來……你們都過來,我告訴你們我這個繼母做過多少下作事兒……我跟你說,她……”
他的嘴巴突然被人給捂住,莫連飛接到了莫雲芬的暗示從一側走過來,嬉笑著道:喝醉了,他這是喝醉了。
一旁的盛丘注意到這邊,一看申冬被挾持,立刻丟下杯子疾走而來。還沒靠近,卻見申冬猛地抬手扯下了莫連飛的手臂,一個過肩摔把人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對面的桌角上。
椅子翻倒。
貴賓們一陣驚叫。
莫連飛嗷了一聲。
盛丘覺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半拍子,他奔過去,一把抱住了申冬:冬冬?
從我畢業之後就進神圖工作,拼死拼活的給你們拉客戶,找訂單……到頭來你還要陷害我,見我性別暴露就立馬一腳踢開,還要把我賣給別人聯姻……要硬打掉我的孩子……”他說到最後,眼圈兒都微微紅了起來,指著莫雲芬道:今天我大婚,本來開開心心的事兒,你偏生要讓我不舒坦是吧?
周圍一片譁然,莫雲芬和申秉的臉都黑的仿佛鍋底,申秉更是手都抖了起來。
不少人都站起來圍過來。
媒體更是立刻唯恐天下不亂的舉起了攝像頭。
要知道申公子對外可是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曾會有過這種委屈神色?如今在大部分人心裡,他這都是被逼的連形象都保不住了。
你毀了我媽的婚姻,是不是還想毀了我的婚姻?!
莫雲芬慌亂的四周看了看,毫無矜持的叫道:申冬!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申冬道:莫雲芬,你說你這些年給我使絆子的事兒還少嗎?我以前討厭盛丘,你故意讓我跟他發生關係,害我未婚先孕,我什麼都不說,好好的想跟盛丘一起過日子,你看到我喜歡盛丘,過的好了,還要故意挑撥離間,是不是我被盛家欺負驅趕你才能開心?
我沒有!
申冬!莫連飛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申冬冷笑道:你們想要證據是吧?明天我就把證據全部發到各大媒體的郵箱!你們應該還記得盛丘上回留下的錄音吧?
申秉晃了晃,大廳內氣氛緊繃,一觸即發,申冬冷冷的目光掃過莫雲芬畏懼的臉,嘴角挑起了冷酷的笑容。
你就差沒把我殺掉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走進來了一個人,不是梅樂又是誰。
他來的巧,把一切都聽在了耳朵裡,快步走過來,道:冬冬?
申冬看到他,立刻愣了愣,眼睛一閃,轉頭很慫的把臉埋進了盛丘懷裡。
他喝醉了。梅樂眉頭皺著,衣著雖然整潔,可臉上卻帶著疲憊之色,很明顯是忙完趕過來的,他對盛丘:你先帶他上樓休息。
盛丘也有此意,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媒體還沒動作是因為申冬還在鬧,他們等著更多的新聞素材,一旦平靜下來肯定就會一擁而上,這個時候沒必要湊這個熱鬧。
他四周環視了一圈兒,面無表情的道:今天的事情大家不要放在心上,我先帶他去休息。
他扶著申冬離開,等候已久的媒體立刻對著申秉夫婦一擁而上:請問大公子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是不是真的故意下藥害過他?
大公子給神圖帶來的利益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裡,請問申先生,您是否有想過把他列為繼承人?如果不是,是不是因為他是第三性?
你們曾經逼著他打胎是不是真的?
請問你們本來希望他跟誰聯姻?
……
無數犀利的問題撲面而來,申秉站在原地,只覺得心臟病都要犯了。
一側把一切看在眼裡的羅濬眾人戳了一下樑晉:看情況……你這兩個月不行啊。
滾蛋!梁晉一把拍開了他們,將目光投到了申秉的身上,一臉懵逼之色。
盛丘把申冬一路帶到了套間內,將人放在床上,申冬閉著眼睛,半晌沒說話,活像真醉了似得。
冬冬?
申冬抬眼看他,想到這雖然是自己的婚禮,可同時也是盛丘的婚禮,他這麼鬧不知道盛丘會不會生氣。
一時就更慫了:……我醉了。
盛丘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你剛剛摔莫連飛,有沒有傷到自己?冬冬?
申冬眨巴眨巴眼睛,裝的暈乎乎說:沒有……”
盛丘緊繃的心放了下來,沈著臉道:下次不許再做這種激烈的動作了,知道嗎?
……”
你今天可是把事情鬧大了,你爸估計也很生氣。盛丘輕聲說,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有些心疼的皺起了眉。
申冬偷偷看他,揉著額頭說:頭暈……”
盛丘沒好氣的道:別裝了。
申冬又看了看他,盛丘跟他對視。
申冬覺得這麼認慫不是事兒,一下子坐了起來,盛丘給嚇得心中一顫,伸手又扶住了他,慌張道:你以後做什麼都慢一點兒,別這麼活潑了,成嗎?
申冬瞪了他一眼,盛丘回瞪,申冬就又慫了:……知道了。
盛丘坐在床邊兒歎了口氣,申冬又笑了一下,蹭過來窩在他懷裡,軟軟道:我在婚禮上鬧成這樣,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
盛丘想到他剛才的模樣,那通紅的眼睛和委屈的神情不會作假。或許一開始是裝的,但後來卻是真的委屈了起來,這麼多年來對神圖的付出,這麼多年來遭受的壓迫,都在這裡一併爆發了出來。
而他這次的爆發,也意味著從此徹底與申家劃清界限。
盛丘把他抱緊,低聲道:但我很在意,你說莫雲芬就差沒把你殺掉……是怎麼回事?
申冬顫了一下,才笑眯眯的仰起頭道:騙你的。
盛丘看著他微微眨動的眼睛,半晌才微笑了一下,溫柔的把他摟緊了。
從此跟申家劃清界限,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申冬立刻把盛丘推開又躺了下去,道:肯定是我舅舅,他不喜歡我使壞點子,你一定不要告訴他我是裝的。
盛丘點了點頭,走出去一看,真的是梅樂。
梅樂看上去很年輕,臉盤跟申冬有些像,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倒像是跟他們同齡,眼神也是一片清澈,一看就是一個毫無心機的人。
他走進來,道:冬冬怎麼樣?
睡了。
梅樂站在門前,道:我能看看他嗎?
請。盛丘趕緊讓了讓。
梅樂走進去,在申冬身邊坐了下來,皺著眉看了申冬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坐在了外面的沙發上。
他看了盛丘一會兒,笑道:我聽說過你。
盛丘有些意外,梅樂便繼續道:當年冬冬經常在我面前提你。
……提我?盛丘的心猛地跳了兩下,有些驚喜。
是啊。梅樂端著水,溫和而耿直的說:經常打電話在我面前罵你。
說完,發現空氣之中的氣氛不對,他才反應過來,臉微微一紅,道:……不是那個意思。
盛丘肩膀垂了下來,無奈的道:他以前很討厭我。
梅樂笑了笑,道:我倒覺得他是喜歡你。
見盛丘又一臉腦子卡殼的模樣,梅樂又笑了,盛丘追問道:舅舅知道冬冬為什麼會那麼……就是,罵我嗎?
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這麼多年來一直深受其困。
梅樂眼神溫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兩個真是當局者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直故意在冬冬面前出風頭,不只是故意找茬吧?梅樂想到申冬當年抱著電話暴跳如雷的跟他說:那王八蛋竟然兩點就起來跑步!兩點!他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一定有毛病吧!就忍不住笑出了聲,見盛丘一臉愕然,才道:冬冬討厭你,是因為你凡事都壓他一頭,據他說,從高中開始,你們兩個的名字永遠挨在一起,你在第一,他在第二。
盛丘的瞳孔微微放大,陡然間,他朝後方靠在了沙發上。
半晌,他伸手扶著額頭笑了起來。
……
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
申冬討厭他,欺負他,竟然都是因為這件事!
盛丘仔細想自己跟申冬當年的事情,半晌才坐直,哭笑不得的道:舅舅……謝謝您指點。
梅樂輕聲道:我當年就覺得你們兩個是一對冤家,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盛丘也有些感慨,他一時覺得滿腔情意在胸腔之中發酵,竟然覺得鼻頭發酸。
你們認識了十幾年,冬冬現在又肯跟你在一起了,那……”梅樂握著杯子,突然瞥了一眼一旁的臥室,道:祝福你們。
盛丘直覺他要說的不是這些,他又看了一眼臥室,道:謝謝舅舅。
你好好照顧他,跟他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盛丘急忙站起來,道:舅舅現在住哪裡?
住梅家老宅,我會在這邊呆一天,後天早上就走,你讓冬冬有時間來找我。
他抬步剛要走出去,一直躲在一邊兒偷聽的申冬突然冒了出來,暈乎乎的說:舅舅……”
梅樂回頭看他,見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便笑起來,走過去,道:還裝呢?
申冬鬱悶的看了他一眼,盛丘握拳掩唇笑出聲,然後被申冬狠狠瞪了一眼。
梅樂和申冬的關係很好,雖然不經常見面,但是兩人說起話來卻絲毫沒有半點兒的生疏感,晚上在盛丘家裡一起吃了飯,申冬和盛丘一起把梅樂送回了家。
申冬本來說不回家了,給梅樂笑話了一通,結婚當晚哪有不跟老公在一起的,就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盛丘突然道:我不知道,你以前討厭我是……”
討厭你就是討厭你。申冬剛才就已經偷偷凶了梅樂了,給盛丘知道他是因為嫉妒他才討厭他太丟人了好不好!
盛丘給他這麼一懟,也不生氣,逕自笑了一會兒,道:你說的都對。
回到家裡,申冬反而有些不自在了,盛丘跟他一起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變成了粉紅色。
一起倒在床上,盛丘在他嘴唇親了一下,雙目對視,申冬低聲道:你看什麼?
我在想……活著真幸福。
申冬嗤笑:難不成你還自殺過?
盛丘笑了笑,低頭又親了他一下,道:遇到你,我才覺得找到了自己的靈魂。
申冬覺得盛丘這王八蛋的嘴巴可真是太會說話了,他這顆鐵石心腸都為此跳了起來,說的好像你以前沒遇到我一樣……”
以前你討厭我,我便是靈肉分離,現在你喜歡我……”
誰說我喜歡你了!申冬哼道:自作多情!
你舅舅說……”
他又不是我,說什麼說、說什麼說啊?申冬瞪著盛丘強調:他又不是我!
“……好吧。盛丘識趣的轉移話題:今晚夜色不錯。
申冬屏住呼吸,盛丘忍不住又親了他一下,道:適合辦些好事兒……”
他輕柔的低下頭去,由他的嘴唇,一路吻了下去。
這天晚上的盛丘溫柔而克制,上回太猴急,他一直沒有發現申冬第三性的秘密,又一次重來,他才明確的感覺到。
第三性的身體在Q動的時候隱藏在後停的內部的密地會張開,恰好的將進入的前段包裹住……那美味讓盛丘畢生難忘。
盛丘沒敢可著勁兒來,但即使如此,申冬還是很疲憊了。
第二天又下了雨,但是網路上卻依然是一片沸騰,申冬在婚禮上鬧的那一場,讓申秉和莫雲芬都顏面盡失。
網上一干網友的評價犀利又誅心,莫雲芬作為一個後媽,手機號都被人人肉了出去,收到了無數的謾駡與侮辱。
關掉的手機螢幕映出莫雲芬紅腫的面頰,申秉昨日對她大加指責,雖然他同樣因為申冬的不給面子而生氣,但是他對莫雲芬更是深切的厭惡了起來。
不光動手打了人,還讓人把她關在了房間裡面,不許再出去丟人現眼。
申冬對此一無所知,他早晨被盛丘起身的動作驚醒,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便立刻給吧唧了一口,盛丘愛他愛的不行,反復親了他好久才依依不捨的道:我去洗漱了,還要上班。
……”
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給我打電話,或者讓我媽去買也可以。
……”
堂哥和堂姐今天不知道走不走,如果我堂哥再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告訴我,我回來收拾他。
好。申冬軟軟哼一聲,又睡了過去。
盛丘洗漱完畢,又來問他要不要吃早餐,申冬不樂意吃,盛丘便交代盛媽道:你多看著點兒,他要是餓了吃不慣你做的就給我打電話,我在公司也不忙。
盛媽笑著點頭,她覺得疼媳婦的兒子特別帥!
盛丘坐進車內,剛剛倒出車庫,卻突然接到了梅樂的電話。
舅舅?盛丘以為他要找申冬,便準備下車,道:冬冬還在睡。
我不找冬冬。
盛丘打開的車門又合上了,梅樂在那邊道:我找你。
雨瓢潑一樣的下,盛丘掛掉手機,驅車駛入雨幕之中。
梅樂在電話裡告訴他,讓他去梅家老宅找他,他在那裡等著他,有事要說。
梅家老宅離盛丘的家很遠,他足足開了大半個小時,穿越了半個望都才到地方。
雨幕之中的老宅,牆上的爬山虎被雨水沖刷的分外亮麗,漆黑的鐵門大開著,盛丘將車子駛進去,一直住在這裡的老管家撐著傘跑過來,把他接了進去。
客廳內,梅樂正在吃早餐,看到他之後笑了笑:吃了嗎?
已經吃過了。
管家遞來了毛巾,盛丘擦了擦肩膀上的水漬,然後坐在了梅樂的面前。
梅樂又對他笑了笑,道:冬冬小時候經常來這兒,後來他外公外婆去世之後,他就沒來過了。
盛丘道:我們以前關係不太好……他沒跟我說過這些。
如果昨天我沒有晚到的話,冬冬估計不會鬧成那樣。梅樂說,但並無愧色:好在我晚到了,否則他還不知道要忍多久。
盛丘接過管家遞來的水,看著梅樂不知道該說什麼。
梅樂又道:我一直有一件事,心裡有些疑問,但是我不敢跟冬冬說,因為我擔心他會胡思亂想……現在他有身孕,我就更不敢說了。可是昨天的事情讓我意識到,我必須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因為我所困惑的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
盛丘肅目坐直,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會簡單。
你知道冬冬的媽媽是怎麼去世的嗎?
盛丘的手指一抖,呐呐道:聽說,是腦癌……”
她的確得了腦癌,但在當時,並不是晚期。
盛丘愣愣的看著他。
梅樂又低下頭,仿佛在隱忍什麼一樣,道:我不善經商,家裡的產業一直都是姐姐在打理,後來她嫁給了申秉,我父母去世,梅家的東西也一直都是屬於我姐姐的……你聽過梅家的產業一併合在申秉手下的傳聞吧?
盛丘只覺得這番資訊讓他膽戰心驚,好半晌都有些說不出話。
我姐姐去世的前一晚,跟我通過一個電話,說要請律師立遺囑。梅樂緩緩的道:她問我想要哪些產業,問我說,願意把哪些留給冬冬。我這一輩子都跟研究報告打交道,又覺得冬冬那麼懂事有能力,企業都交給他,至少比在我手裡強。
她就說,會在遺囑上面注明,冬冬所繼承的所有產業,百分之六十屬於我所有,一旦我想要回,隨時都可以。
梅樂說完這些,緩緩抬起眼睛看向盛丘,那雙初見清澈的眼睛裡面帶著一抹陰霾:可是這份遺囑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34
梅樂的一番話在盛丘聽來十分震撼, 他跟梅樂對視,半晌, 才道:那你懷疑……
我不知道。梅樂道:但是事發蹊蹺, 裡面肯定有人搞鬼。
盛丘也知道。
梅音當初或許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但是確立遺囑的時間肯定是有的, 為什麼剛剛決定立遺囑第二日便去世了?
這個時間點卡的太巧, 不容人不多想。
梅樂雙手交握拉緊, 好半天才慢慢的道: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是害怕萬一這其中牽涉到了申秉會讓冬冬難過。人生短短幾十年,活著的時候能夠開心幸福比什麼都好……可我發現冬冬過的並不快樂, 申秉的所作所為出乎我的意料。
盛丘理解的點了點頭, 面容有些肅穆:我會著手調查這件事情的。
梅樂的神情有些複雜,還有些怯懦:我告訴你這些,也不是非要你查出什麼真相報仇, 我只是希望你有些準備, 冬冬在婚禮上面鬧了那麼一大通,讓他們丟盡了人,我實在擔心……”
我知道。盛丘認真的道:我會保護好他的。
車窗上的雨水被雨刷刮去又席捲而來, 盛丘的視線被雨水佔據, 面無表情的行駛在雨幕之中。
梅樂的話在耳邊回蕩。
不是為了查真相報仇?
盛丘不是很能明白他這個人,當年把所有的疑問全部吞下只是為了讓申冬過的快樂, 可是如果申冬知道了,會如何定義這個快樂
大抵是會覺得諷刺的。
盛丘無法想像梅樂是怎麼把這口氣咽下去的,當年的疑問一擱置就是十幾年,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正想的出神,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側頭便發現備註為最親愛的大寶貝打來了電話,他伸手接過,溫聲道:怎麼了?
我現在去我舅舅那兒,中午不在家吃飯了,這麼大雨你也別來回跑了,晚上來這兒接我就行。
你怎麼去?
開車啊。申冬道:我爸不是還陪了我一輛車呢麼,我自己直接開車去。
盛丘皺眉,抬眼看了看路標,道:你等一會兒,我正好要回家拿東西,順便送你過去。
申冬看著掛斷的電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甜蜜來,他快樂的把被子給鋪好,坐在床上看著臥室的大牆上兩人的照片,嘿嘿笑了一會兒。
盛丘回來的很快,快的讓申冬懷疑他是不是從公司出來,不過這並不重要,他坐進去,關好車門,道:你今天不忙?
不忙。盛丘給他扣好安全帶,慢慢驅車離開,道:冬冬,你跟你舅舅關係好嗎?
當然好啊。
那我跟你舅舅掉進河裡你先救誰?
申冬猛地轉過臉來狐疑的看他,盛丘面不改色目視前方,申冬沒忍住笑出聲,道:當然是救我舅舅啊,他不會游泳,旱鴨子,不救他他就掛了。
盛丘眼睛閃了閃,擺出不高興的神情,申冬歪頭看他一眼,又說:而且我相信你。
這話盛丘倒是愛聽,他轉臉看了他一眼,飛快的親了他一下,又轉回去目視前方了。
申冬拿出一根香蕉來吃,道:我舅舅的生活能力很差的,你估計看不出來,他在研究所也是帶著傭人的,從小到大的飲食起居全部都是由別人包辦的。
盛丘有些驚詫,梅樂的表面的確看不出來。
申冬笑看了他一眼,道:他基本除了學習什麼都不做,人事關係也處理的一塌糊塗,但他是個物理天才,國家很重視他的能力,他十六歲就被人帶進了研究所,對外很多人都說他是研究學術的,但沒人知道,他研究的是什麼。
一路來到了梅家,申冬沒讓盛丘送他,自己撐傘下了車,囑咐道:你路上慢點兒。
盛丘心中暖融融的點了點頭,目送他小跑進了家門又皺起了眉,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別蹦!
申冬給他回了一個敬禮的表情。
盛丘回到公司,把一早買好的喜糖分派下去,韓免不久便溜進了他辦公室,吹了一聲口哨:喲,春風得意啊!看來昨晚沒少出力,竟然遲到了。
盛丘瞥了他一眼,沒繃住笑,道:什麼事?
昨天的事兒都傳開了,剛剛還有媒體來咱們公司呢,不過給我打發走了,堵你有什麼用啊,你又什麼都不知道。
盛丘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韓免嘿嘿笑道:昨兒大公子能耐啊,那一通飆發的……嘖,要是他真恨他繼母的話,這會兒該高興壞了。
話多。盛丘沒好氣的道:你大早上跑來不是為了八卦的吧?
當然不是。韓免嚴肅了起來,道:我們新的的試驗品已經做好,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始測試,等你發話呢。
雨中午的時候便停了下來,暴雨之後太陽重出,天空蔚藍如洗,觸目所及所有的花草樹木全部都變得清新可人。
申冬與梅樂一起去了蓮山公墓看望梅音還有外公外婆。
車子在山下停下,申冬側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車牌號,他拉住要下車的梅樂,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便看到申秉從山上走了下來。
他並沒有看到申冬,在山腳下稍作停留之後,便轉身坐進了車內。
申冬這才跟梅樂一起下車,後者道:你怎麼不跟你爸打招呼?
沒什麼好說的。
昨天那事兒一鬧,估計他老子還想抽他呢,犯不著上前找事兒。
盛丘這邊的測試結果依然沒有達到預期值,大家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盛丘一一安撫了眾人,走出了技術部,韓免便跟了上來:學長,你為什麼不讓大公子試試?神圖的製冷技術一直領先,他又是從技術部一步步爬上去的,如果他出面……”
我不會剽竊他人的技術。盛丘淡淡的道:神圖的製冷技術固然領先,也並非無法超越,我相信我們有能力做出比他們更好的設備。
可是如今我們剛剛起步,開始便經歷屢戰屢敗,大家空有一腔熱血……”
誰說我們只有熱血?!盛丘停下腳步,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道:我們還有腦子。
韓免愣了愣。
盛丘轉身繼續走,道:晚上我請客吃飯。
你又要灌雞湯啊?!
韓免雖然一口很嫌棄的語氣,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他不可否認,盛丘自有一股個人魅力,當他發表演講的時候,擲地有聲,總能重拾士氣。
這廂申冬和梅樂一起從山上下來,他倒是聽盛丘的話,老實了點兒,乖乖走路,不快不慢,梅樂本來也是個慢性子,跟他一塊兒正合拍。
兩個人邊走邊聊,司機便開著車慢慢的跟著,申冬漸漸走累了,才道:對了,你明天早上就走?
嗯。梅樂有些愧疚:我本來是想在你婚禮前一天回來,順便多留幾天的,可是那邊的事情實在是……”
你這也是保家衛國啊。申冬笑道:沒關係的。
梅樂跟他一起上了車,一心想幫申冬做些什麼,可是又無從下手,半晌突然想到什麼,道:對了冬冬,聽說盛丘現在在做空調配件?
嗯。申冬一聽他說這話,頓時悟了他的意思,挑眉道:說到這兒,他其實也有自己做設備的心,只是現在技術不夠成熟。
梅樂笑了起來,道: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申冬立刻一拍手,對司機道:回我那兒。
盛丘書房裡面有不少設計圖,成摞的放著,梅樂跟申冬一起走進去,便立刻被他按著坐在了老闆椅上:你幫忙看看這些方案,有問題一併幫忙解決掉,晚上給你做大餐!
其實我對這些的瞭解不如武器,不過一些常識問題或許幫得上忙,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沒事兒,能幫多少幫多少。申冬說著,拉了凳子跟他坐在一起,道:其實我自己也有一套新的方案,或許可以跟這些集中一下,再加上你的常識,相信可以幫上盛丘不少。
梅樂見他一臉躍躍欲試,心中為他高興,道:雖然我對這方面不是很精通,但是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梅樂跟申冬窩在房間大半天,晚上的時候盛丘給申冬打來電話無法回去吃飯,解釋一通之後申冬就笑了:你這大老闆當得也太善解人意了。
我需要他們。
你需要的是人才。申冬刺了他一句,盛丘沒吭聲,他攥著手機又笑了起來,道:盛丘,我明天帶你拜訪一個人。
誰?
一個……魔鬼型的天才。
梅樂第二天淩晨的飛機,申冬沒有去送,第二天盛丘特別的騰出來了時間準備跟申冬一起去拜訪這個人。
申冬一般不誇人,能被他這麼誇獎,盛丘著實十分好奇。
只見申冬翻出了昨日與梅樂共同討論的結果,道:這是我和舅舅一起改出來的技術方案,這其中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因為專業不同,我舅舅也無法幫得上忙,所以他給我推薦了一個人。
盛丘接過那些圖紙看了看,慢慢屏住了呼吸。
這幾張圖幾乎完整的解決了技術部遇到的所有大小問題,看到這些盛丘的腦子裡面幾乎已經開始將實際硬體組合,每一步都清晰的顯現在腦海之中。
申冬看著他驚愕的神情,伸手戳了他一下,笑眯眯的道:怎麼啦,你是不是不想去了?
去!盛丘立刻道:如果是你舅舅推薦的人,一定不會錯!
申冬得意的道:哼。
作者有話要說:  QWQ涉及專業問題請勿較真,大家看劇情就好……麼麼噠!


35
梅樂所推薦的人是當初神圖的技術骨幹, 叫廉跡。
他跟梅樂一樣大的年齡,據傳當初他是跟梅樂一起選中帶走的, 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又被送了回來。
這一點大抵涉及一些秘密, 梅樂沒有直說。
梅音聽說了這麼一個人才, 便通過梅樂的關係, 高新將他聘請到了神圖來幫助申秉, 而神圖也是從他加入之後才將製冷技術做到了第一。
後來梅音去世, 廉跡便離開了神圖,具體離職原因不明。盛丘之所以說神圖的技術不是無法超越,就是因為自他走後, 神圖的技術一直沒有革新過!而且因為這些年硬體的變換, 偶爾還會出現一些不可預知的問題。
這個人是個天才,但是卻不好掌控,脾氣喜怒無常, 梅樂特別叮囑了申冬不可以一個人去找他。
申冬和盛丘開車前往梅樂給的地址, 路上把廉跡的情況跟盛丘說了,盛丘的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他側頭看向申冬,道:你舅舅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什麼?
你媽媽去世之後, 廉跡離開了神圖?
申冬猛地一瞪眼:你什麼意思啊?!
盛丘咳了咳, 道:沒什麼意思。
申冬哼道:的確是這樣說的,不過廉跡他比我媽小九歲呢, 不會是因為我媽的原因離職。
盛丘點了點頭,任由他曲解自己的意思。
村子的路太窄,車子進不去, 盛丘把車子停在了村口,帶著申冬一起走了進去。
沿路都是泥土小道,兩旁的房子破舊不堪,與望都市區完全是雲泥之別。
申冬的眉頭皺了起來,盛丘拉住他的手,拿出了廉跡的照片詢問,問了幾個人都表示不知道。
盛丘有些擔心申冬:要不你先回車裡呆著,天氣這麼悶,我擔心待會兒又要下雨了。
我想……”
我請來人之後會帶給你看的。
申冬見他一臉堅持,心知他也是為自己好,而且腿確實酸脹了起來,他便答應了一聲,轉身往回走了。
盛丘繼續邊問邊走,終於問到了一個老婦人的時候,才給指了路,不過卻告訴盛丘道:你要小心點兒,他脾氣不好,會打人的。
盛丘一路來到了一個院牆破敗的院落前,上前敲了敲門,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一個穿著乾淨而簡樸的人從裡面走出來,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格外的鋒利,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盛丘:有事?
你好。盛丘認出了他,立刻伸出了手,道:是梅樂讓我來的。
對方並沒有跟他握手,聽到梅樂的名字也無任何特別的反應:你有什麼事?
我叫盛丘,我希望可以聘請您為我們公司的技術經理,我們是做空調……”
沒興趣。
廉跡冷冷的關上了門。
盛丘靜靜的看著關閉起來的木門,慢慢的道:我和申家的大公子前日才剛剛成婚,當天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各大頭條,關於這件事,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我想你既然曾經因為梅女士的死離開神圖,應該不會對他在婚禮上的那番話無動於衷。
盛丘垂目看著門縫裡面的衣角,又道:梅樂在走之前跟我說了一番話,我希望我可以對這些事做些什麼。
門猛地被拉開,廉跡面無表情的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盛丘所料不差,廉跡這種人持才傲物,清高至極,當年大抵就是看出了梅音死的蹊蹺才會離開神圖。
盛丘將梅樂說的那番話告訴了廉跡,半晌他才眯了眯眼睛:你想搞垮申秉?
盛丘模棱兩可的道:他是我的岳丈。
廉跡道:梅音的死我的確知道點兒東西,但是我沒有任何證據,也並不知道這件事跟申秉有沒有關係,不可能盲目的幫你做壞事。
我可沒說過我要做壞事。
廉跡又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道:有趣,有趣……進來吧。
申冬坐在車內看了一會兒書,漸漸就有些昏昏欲睡,他搖下車窗朝外看了看,盛丘還沒影兒。
又無聊了將近一個小時,盛丘總算回來了,他立刻朝後退了退,道:怎麼樣?
梅樂當初跟他說,這個人不好請,所以申冬剛剛才想跟著去的,兩個人一起請總比盛丘一個人請來的概率大一些。
盛丘揉揉他的腦袋,坐進了車內,道:他答應了。
我去。申冬說:這麼容易?!
盛丘笑了,申冬呼出一口氣道:我還以為要三顧茅廬呢。
盛丘沒有說話。
廉跡有目的,他也有目的,雖然都沒有明說,但是很明顯兩人的目的不謀而合了。這種情況下,廉跡沒有理由拒絕他。
平日裡看電視裡面要調查一件事仿佛很輕而易舉,可是到了盛丘這裡就有點兒無從下手了,十幾年前的事情要想翻出來可沒那麼容易。
廉跡之所以認為梅音的死有蹊蹺,跟梅樂是一樣的原因,她在前一天晚上同時把這件事告訴了廉跡,因為她希望廉跡可以在她離開之後扶持一下申冬,還告訴了他申冬的性別。
第二天梅音去世,梅樂卻連葬禮都沒有參加,那幾天因為新型武器的研發有了進展,引起了一位大人物的注意,他親自前往了研究基地,梅樂連續加班加點了好幾日,直到研發成果才被放假。
後來廉跡跟他聯繫的時候,梅樂說過要趕回來與申秉打官司,可是這個承諾他卻沒有做到,兩個人再次聯繫已經是半年之後,研究基地遇到了突擊,保護梅樂的戰士死了一隊。
這一切都屬於機密,梅樂在電話中告訴廉跡: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相信申秉會害我姐姐,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把時間浪費在法庭上,舅舅與父親相互針鋒相對不會是冬冬想看到的,我只希望他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
廉跡說到這兒,就在那笑:是不是很可笑?梅樂就是這副德行,搞得好像能拯救天下蒼生一樣,事實上卻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我讓他利用與軍部的關係來調查這件事情,他卻說軍部的存在是為了保家衛國,而非用來解決私人矛盾。
廉跡雖然笑著,但是眼神裡面卻帶著一抹莫名的陰鬱,不知道是在可憐梅音,還是在怨著誰。
盛丘不好對梅樂的態度進行評價,只好暫時告辭離去。
申冬的蛋糕店重新裝修了一下,裡面的許多機器也做了清理,有的直接換了新的,一切都十分順利,唯一讓他不開心的是莫雲芬那個親戚竟然直接遞了辭職信,沒給他整人的機會。
莫雲芬連續半個多月都沒有出過門,申秉也不與她同床而眠,申莫大概是接到了命令,也不敢前來找她。
她便坐在房間裡面看書,安安靜靜的,仿佛接受了申秉的處罰。
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可是這巴掌卻印在了心裡,莫雲芬想著,心裡便止不住的恨。
她就是看不慣申冬好,申冬笑一下,她就覺得心仿佛被針紮過一樣難受!
婚禮那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些天申家外面的媒體幾乎沒有斷過,光明正大的都被申秉叫來警衛趕走了,那些暗搓搓的就不好處理了。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莫雲芬抬眼看去。
外面的莫連飛四周看了看,擰開門走了進來,對著她笑了笑。
莫雲芬冷冷的道:有事?
我就是看看你,順便跟你說一聲,申莫這兩天在公司表現很不錯,申秉把他提到總經理的位置了。
莫雲芬沒有說話。
莫連飛又道:不過這小子也太沒良心了點兒,你被關在這兒,他竟然一次都沒來看過你。
莫雲芬面無表情的看過去,你怎麼知道他沒來看過我?
……我瞎說的。莫連飛抽了自己一巴掌,討好的笑了笑。
莫雲芬道:公司最近怎麼樣?
莫雲芬說的公司,那肯定就是化妝品公司了,她對神圖瞭解並不深。
……不太好……”莫連飛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兒,外面都在說你這個事兒,神圖和咱們公司的股份都下滑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莫雲芬的臉色,不敢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對了,那個新出來的那款洗面乳廣告要拍了,還沒找著合適的明星……姐,你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莫雲芬的化妝品一般都是她自己做代言的,莫連飛說完這個就立刻後悔了,果然便看到莫雲芬的臉沉了下去。
你覺得我現在的名聲還能做代言嗎?她冷冷的說完,見莫連飛嚇得不敢說話,就又淡淡的道:你找個當紅的花旦拍,要像以前一樣,行銷這方面不能怕花錢。
哎!莫連飛搓了搓手,莫雲芬皺眉道:還有什麼事?
我前段時間去醫院看傷的時候碰到申冬了。莫連飛說的是給申冬摔的那一下,腰給扭到了,去醫院複查的時候碰到的。
他一提到申冬,莫雲芬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莫連飛道:你不知道,他現在張揚的很,我覺得他過的比以前擱申家還滋潤呢,你說他怎麼就能看上盛丘呢?他……”
滾。
……”
給我滾!
莫雲芬抬手拿過杯子砸過來,莫連飛嚇得一縮脖子,躲過一擊之後拉開門就跑。
結果迎面卻碰到了申秉:姐、姐夫……”
怎麼,你覺得我兒子過的滋潤,你就不高興了?
沒有沒有。
申秉冷哼一聲,從他身邊走過去,申莫看到他之後默默垂下腦袋跟上了申秉。
莫連飛擦了擦腦門兒的汗,覺得這一家都是懦夫,給申冬那麼整了一通,竟然全蔫了,不報仇也不解釋,最讓他不解的是他姐姐竟然也失去了戰鬥力!
沒出息。他啐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
他得去選個當紅小花旦……這麼一想,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搞不好還能趁機吃點兒豆腐,那些被幾千萬人關注的明星,他也睡過一回,特別有成就感來著,怪不得申秉喜歡睡。
申冬昨晚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懷了雙胞胎,生出來的時候是兩個男娃娃,熊的要命,一個哇哇叫著要追雞,一個嗷嗷吼著要攆狗,給他一手一個抓過來,一人兩巴掌抽的捂住臉老實了。
這邊兒剛剛把兩個小的收拾好,那頭盛丘突然哦呼哦呼的騎著自行車放起風箏來,兩個眼淚汪汪的小的頓時嘻嘻笑開,蹦蹦跳跳的跟著去攆風箏了,那路上不知怎麼泥濘不堪,小的跑進去一身全是泥,看著就是兩個土娃娃,髒的很。
申冬就想,我這剛剛把人收拾老實起來,你竟然又給我帶熊了?
他沖上去一腳踹翻了自行車,對著盛丘就抽了一巴掌。
盛丘跌倒在地上捂著臉,風箏掉在了地上,兩個土娃娃委屈巴拉的站在一邊兒——
非常好,這才像樣子。
申冬因為當家做主而笑出聲。
盛丘刷完牙走回來,正好就看到自家大寶貝躺在枕頭上得意的笑,笑的眼睫毛抖啊抖,特別可人。
大早上的做什麼美夢呢?
他上前去按住人親了親,申冬給他鬧醒,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那架勢把盛丘嚇了一跳。
咋、咋了?
申冬很不開心:美夢都給你毀掉了。
盛丘好奇:什麼美夢?
申冬沒吭聲。
他剛剛叉著腰仰天大笑來著。


36
申冬做夢夢到了雙胞胎, 心裡頭便莫名的多了一點兒念想。
雙胞胎……多好啊。
如果是三胞胎就更好了!簡直是齊人之福!
申冬心裡頭琢磨著,這天上午趁著盛丘不上班便一塊兒去了醫院做B超。上回來的時候他是抵死不從的, 總覺得把肚子露出來給機器透視怪怪的, 這回是自己提議的, 臨進門兒的時候雖然很慫, 但申冬還是乖乖躺了上去。
醫生不讓盛丘進去, 他只好默默的在外面等待, 申冬出來不久結果就出來了,果然是雙胞胎,全是男孩兒, 不知道其中有沒有第三性。
申冬給盛丘握著手一臉興奮的連問醫生了好幾個真的嗎?
得到肯定之後立馬抱住了盛丘, 激動的說:這生意划算啊,比人家疼一次生一個的划算多了。
醫生:“……”
盛丘咳了咳,忍著激動把他拉出去, 道:怪不得你最近吃那麼多, 太辛苦了,回家還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申冬哼了一聲,一臉很了不起的樣子, 看的盛丘摟著他又親了一口。
兩人一起相攜朝外走, 沒有注意到後方與母親站在一起的盛宣。
紀朵阿今年四十有九,身材依然姣好, 可見保養得當。
她側頭看到盛宣停下,道:怎麼了?
媽你看。盛宣指著盛丘的背影,紀朵阿只看了一眼, 便淡淡的道:申家的大少爺,前段時間鬧的挺大,
不是他。盛宣道:我說的是盛丘!
他又怎麼了?紀朵阿笑道:傍上申家的鳳凰男罷了,你想說什麼?
盛宣皺了皺眉,道:我覺得爸應該再重點調查一下他的年齡,我總覺得……”
盛宣!紀朵阿語氣嚴厲的道:他是不是四房的兒子自然會有他們的人查清楚,如果是真的,你太爺爺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孫子流落在外?你最好不要去隨便打擾別人的生活,如果到時候不是,攪得無辜人生活一團渾水,看你爸怎麼收拾你!
盛宣嚇得不敢吭聲,一臉委屈的看著她。
紀朵阿的語氣又柔和了下來,拉住他的手道:如今的網路如此發達,假如他真的是你小叔,以你四爺爺的能力,肯定早就查出來了。
盛宣聽罷也覺得有道理,便慢慢點了點頭。
可他總覺得盛丘的眉眼跟四爺爺有些像,尤其是不說話靜靜看著別人的時候,那股子氣勢特別的像。
其實當初盛丘甫在望都露頭,盛家便有人得到了消息前去探查,後來因為年齡對不上,老太爺看了資料之後便有些失望。
盛宣是真覺得盛丘有可能是,他想讓老人家寬慰一番,所以才擅自聯繫調查盛丘,可惜的是以他個人的能力所能查出來的資料實在有限。如今聽到母親這樣一說,又想到盛丘那日跟他說的那番話,便徹底把這心思收了回去。
紀朵阿卻並不如表面一般冷靜。
她回到家之後便立刻找到了丈夫,將今日盛宣的疑惑告訴了他,盛炬聽罷便皺起了眉:這小子不好好上學瞎摻和什麼!
我已經讓他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他也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我擔心的是,這小子最近有沒有跟盛鳴還有盛寵說什麼,要是他們兩個一旦插手,你當時遞給老太爺的資料漏洞肯定很快就會給翻出來,盛丘能不能回來不重要,萬一老太爺因此對你有意見……”
有什麼意見?!盛炬冷冷的道:難不成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姓盛的都要把人帶去查驗DNA嗎?沒到最後一步,誰知道他是真的假的?何況當時老爺子也說既然資訊上對不上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怪也怪不到我頭上。
紀朵阿放下了心,盛炬修剪完了花草之後將剪刀放下,又道:其實盛丘也不一定是真的,爸不是說了麼?四房的兒子早就被凍死給狗吃了,他眉眼像,大抵也不過是巧合而已。
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確實沒有盡心……”
你讓人去留意一下大房那邊的動靜,要是盛寵跟盛鳴真的介入了這件事,就儘快把這件事情徹查一番,是真是假……再商量吧。
盛丘這邊兒帶著申冬正在回家的路上,申冬一路哼哼唧唧嘚瑟的要命,盛丘時不時看他一眼,有點兒想笑,故意道: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還有我的呢。
申冬很不爽的瞪他,盛丘便轉了過去,道:不過還是你勞苦功高。
申冬摸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哼了一聲。
申冬覺得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便帶著盛丘一塊兒去自家蛋糕店選了個蛋糕,坐著等待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邊傳來電子歡迎光臨的聲音,兩人一齊看過去,便見盛寵和一個高挑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如今店裡的店員們都十分的積極,老闆在的時候更是加倍表現,立馬便圍了上去熱情的介紹。
盛寵便對她笑了笑,轉臉對盛鳴道:我上回嘗過這的蛋糕,是真不錯,媽也特別喜歡。
那就拿一個,大概需要多久?
大概要四十分鐘,因為剛剛……”
申冬介面道:先給他們做吧,我們不急。
盛寵抬眼看過來,立刻笑了:謝謝。
不謝。申冬心裡高興,對誰都是笑臉:你們選好範本先坐一下,我這新請的師傅手藝很好,速度也快的。
盛寵便走過來坐了下來,笑道:我就說這家店怎麼新換了模樣,原來是大公子接手了,裝修真不錯,哪家公司辦的?我準備弄家巧克力店,正愁找不著合適的裝修公司呢。
申冬立馬掏出手機熱情的給她做推薦,盛鳴走來跟他們坐在一塊兒,店員遞上了免費的綠茶,盛鳴抿了一口,毫無波瀾的眼睛轉到了盛丘身上。
盛丘本來正剝著核桃給申冬朝嘴裡喂,嘴角含著笑望著他飛揚的眉眼,心裡給一股溫情漲得滿滿的,乍然發現了盛鳴的視線便下意識轉了過去,笑意未變,眼中依然帶著掩飾不住的溫暖。
四目相對,盛鳴對他點了點頭,道:盛先生。
因為不是在公共場合,又加之今日大喜,盛丘難得幽默了一把:你也是盛先生,我也是盛先生,這該怎麼叫才好?
盛寵這邊兒聽到,立刻笑了起來,申冬見狀便插口道:我看你倆年歲也差不多,聽盛小姐剛剛說看來是很喜歡我們家的蛋糕,既然這樣不如交個朋友,大家直呼其名好了,我給你們打六折!
盛寵聽罷也道:這個好,那我以後吃蛋糕就選你們家了,我爸媽都喜歡這些甜品,你給我算便宜再好不過了。
盛鳴神情糾結了一下,也沒推辭,便道:盛先……盛丘。
他笑了一下,盛丘倒是比較坦然,擦擦剝核桃的手跟他握了一下。
都是差不多年齡的人,也都見多識廣,幾個人很快打成一片。
盛鳴道:你結婚那天選了我們皇朝,可惜我那天在國外出差不在,否則肯定要敬你們一杯!現在時候恭喜不遲吧?
申冬沒忍住,嘿嘿笑了一會兒,盛丘給他笑的心裡甜的要命,不好也露出那般毫無形象的笑容,便咳了咳,整了整神情,道:你要想連祝新婚一起的話,估計一聲恭喜不太夠。
盛寵跟盛鳴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朝申冬看了過去。
大公子也咳了咳,微紅的臉上依然沒掩飾住喜悅,想壓抑卻依然沒忍住翹起尾巴:我懷了倆!
……”盛寵跟盛鳴都愣了一下,才雙雙驚喜道:恭喜恭喜,這真是大喜事兒,盛丘,咱們今日也是相見恨晚,要不一塊兒去皇朝,我請你們吃一頓?
不等盛丘說話,申冬便立刻道:好啊!我還沒在皇朝吃過霸王餐呢!
盛丘看了他一眼,申冬笑眯眯的拉了他的胳膊一下。
盛寵讓司機先把蛋糕送回了家,幾個人一塊兒進皇朝開了包廂,盛鳴財大氣粗,讓人上的全是好菜,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朝桌子上一放,這幾個月一直吃盛丘手藝的申冬難得胃口大開,動起了筷子。
盛鳴和盛丘一起開了瓶酒,兩杯白蘭地下肚,盛鳴道:聽說你最近有進軍製冷設備的想法?還把廉跡給請了過去,他曾經可是神圖的鎮司之寶啊。
盛丘面不改色,道:人往高處走,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跟愛人平起平坐的人。
申冬從一側看了他一眼,不高興的道:我可沒嫌棄過你。
盛寵趕緊又給他介紹菜色,申冬的注意力立馬被拉了過去,盛鳴跟盛丘為了碰杯這會兒已經坐的很近了,他倒是很能理解盛丘的想法,拍著他的肩膀道:加油,再敬你一杯,祝你設備早日上市!
從皇朝離開,兩個姓盛的都醉的不輕,申冬不好扶盛丘,盛寵便找了人來把他弄上了車,還專門兒找了司機送他們。
目送盛丘二人離開之後,盛寵轉身便走進了盛鳴休息的包間,此刻盛鳴的臉上還有些微紅,但是卻毫無半點兒醉意,他道:他野心不小,話裡卻滴水不漏,我一問他稍微私人的事情他就給我打太極,東拉西扯。他揉了揉額頭,道:誰想聽他小時候尿褲子還是抓鳥兒的事兒。
盛寵皺起了眉,道:他是不是發現了?
不一定能猜到我們的動機,但是肯定會覺得我們有問題。
盛寵歎了口氣,道:那我們要告訴爸嗎?或者告訴四爺爺?
事情沒查清楚,還是別說了,免得空歡喜一場。
要不……直接跟他說?帶他去做親子鑒定?
容易出事。盛鳴分析道:先不說盛丘自己怎麼想的,結果出來會怎麼樣還不得而知,估計一旦被二爺爺那邊發現我們在插手這件事……”
盛寵攥緊了拳頭,咬牙道:他敢!
他跟四爺爺對場都不怕,別說一個小小的盛丘了。盛鳴淡淡道:還是再等等看吧。
盛寵派來的司機把車子停在了家門口,盛爸盛媽立刻一起上前把盛丘扶了進去,口中不悅道:怎麼喝那麼多?
遇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申冬解釋,把盛丘放回房間之後,給了司機小費,道:辛苦了。
盛媽又是一陣愕然,申冬不想費心解釋,便道:這是規矩,也是感激。
盛媽連連點頭,見申冬回了臥室,跟他爸唏噓道:兩百塊呢!
申冬走進臥室之後,盛丘已經坐了起來,皺著眉揉了揉額頭,接過申冬遞來的水,道:這盛家姐弟想幹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他為什麼調查我?
申冬一愣,轉眼便想到是因為盛鳴那句關於廉跡的話。廉跡來公司十分低調,以盛丘的身份,遠遠達不到讓盛家人注意的地步,若是盛鳴偶然看到也就算了,竟然還對盛丘的未來發展進行了分析,這就難免有些怪異了。
申冬道:大概是因為廉跡吧,他不是天才麼?盛鳴注意的或許是他也說不定。
盛鳴注意他就要有目的,有目的就會阻止廉跡來我這裡,以盛家人的手段,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有利資源流向別人。盛丘定定的望著申冬:冬冬,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上回盛宣的事情你也有所隱瞞,這個盛家到底想幹什麼?
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申冬生氣的道: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你想知道你去問盛鳴啊。
他轉身要走,盛丘急忙把他摟了過來,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別生氣,我不問了就是了。
他這麼一說,申冬反而內疚了起來,他轉臉看了看盛丘,抿了抿唇,道:不管怎麼樣,你要小心一點才好。
盛丘溫柔的親了他一下。
申冬今天之所以會同意去皇朝吃飯,很顯然就是想讓他知道盛家的人有問題,但是這個事情的真相卻讓他十分糾結,所以他才會欲言又止。
盛丘當然也有好奇心,但是在面對申冬的故意隱瞞上面,他更相信申冬是為了他好。
申冬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計較的,盛丘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這個時候他不希望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亂他的心神;而且他並不希望盛丘回到盛家,那裡是不是龍潭虎穴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回了盛家即使是身份成了所謂的上流,但卻不一定真的得到什麼實際利益。
是回大家去跟一群豺狼虎豹爭一塊固定味道的熟透的餅,還是在小家用自己的能力重新烙一塊,由著自己的口味來,申冬更願意選擇後者。
雖然他知道把應該把選擇權交給盛丘——
可是他還藏有私心。
輕易可以得到的東西會容易讓一個人徹底的失去鬥志,他極有可能變得輕慢家人,遊戲人生。而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成功,在品嘗成果之時才會理解得之不易,也會一直記得陪伴自己拼搏的人。
申冬伸手抱住了盛丘,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道:別人說什麼都是假的,你只要信我就好了。
我當然信你。盛丘察覺到了他的不安,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心中因為被依賴而產生了一股溫暖。
可惜的是梅音的死他依然毫無頭緒,廉跡倒是給他提了當年梅音的主治醫生,他親自去詢問的時候發現那個醫生早已一家一起移民國外,唯一的線索斷了之後,盛丘想過調查當年醫院的病例。
可是他沒有任何許可權,醫院也毫無人脈。
今日的盛鳴倒是讓他的心中敞亮起來,不管對方對他抱有什麼目的,盛丘都準備跟他交朋友,如果他于對方有用更好,交換利益想必會讓他們合作愉快。
公司裡面因為有了廉跡了加入,許多難題都被他一人解決,新出來的問題因為他的加入也總能迅速的給團隊內部指出明路,人人靈光一閃,新的實驗成果很快誕生。
盛丘帶著申冬一起去公司試驗最新結果,按照廉跡的說法,這次實驗只會成功不會失敗,所以大家一大早都十分振奮。
申冬聽說之後便立刻對盛丘邀功,覺得舉薦廉跡的自己真的是three nine的超級大功臣!盛丘被他那得意的小模樣給萌的不行,又按著人親了一把。
在盛丘前往公司的路上,莫連飛也在積極的聯繫娛樂公司尋找有名氣又漂亮的小花旦,而在盛家的盛炬這裡,則是接到了盛鳴與盛丘吃飯言談甚歡的消息。
這讓他十分狐疑,雖然不確定具體情況,可腦補卻已經開始讓他坐立不安。
一個老四已經讓人畏懼,如果這個白手起家的盛丘真的是他的兒子,那盛家還有他們二房的立足之地嗎?!
實驗成果不光打到了預期值,更是讓人出乎意外的驚喜!
韓免驚喜道:再同等的用電下,每隔半個小時都會自從像加濕器一樣散發噴霧半個小時,解決了室內乾燥的問題,除此之外,聲音幾近於無!製冷奇快!廉老師!你真是天才!!
廉跡坐在一旁轉著筆,淡笑了一聲。
盛丘站在主位,道:神圖的製冷最大的弊端便是製冷過程慢,而所有市面上的空調,都會令室內空氣乾燥,我們現在解決了這兩大弊端,現在我可以說,我們three nine的製冷技術無人能及!
韓免立刻道:我們現在是不是要抓緊時間做行銷?
盛丘轉臉看向申冬,後者嘴角翹了翹:行銷當然是必須的,但我們還需要一個具體的方案,而你們……連一個像樣的市場部都沒有,在缺乏行銷人才的情況下,可不是光砸錢就能把生意做起來的。
大家都撓了撓頭。
盛丘點了點頭,道:你有什麼建議?
我建議儘快把市場部成立起來……盛丘,你提供場地,我來給你提供人才。
盛丘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其實就等著申冬這句話呢。
申冬繼續道:除此之外,現在最重要的還要空出一至三個車間,廣招技術型人才,因為是首批投入生產,這方面還要有勞大家多多費心。
他的眼睛看過去,不少人都紛紛點頭,大家知道他所說的多多費心便是多朝生產車間跑動,起到監督和培育人才的作用。
申冬繼續道:這次能夠成功,大家功不可沒,為了鼓勵大家的事業更進一步,晚上我們去皇朝開慶功宴!我請客!
皇朝?!有人驚呼:盛世皇朝嗎?
那種地方可不是小資能夠輕易進入的,大家看著申冬的眼神都帶著一抹興奮,申冬笑道:只要大家踏踏實實跟著盛丘,我保證你們的生活品質只會提升,不會下降!
這話說的大家都有點兒熱血沸騰。
一旁的廉跡卻瞥了他一眼。
申冬轉臉對他微微一笑。
他說話很有技巧,前面說為了鼓勵大家的事業,引起所有人的共鳴,後面又來了這麼一句徹底把人心聚攏起來。
如今大概盛丘讓他們每天加班他們也不會有怨言的。
畢竟是在幹自己的事業。
大家陸續走出會議室,盛丘和韓免一起商量成立市場部的事情,申冬與廉跡便走在了一起。
廉跡道:你不用擔心團隊裡面會有人把新技術洩密,核心掌握在我手裡,他們瞭解的始終只是皮毛。
我知道啊。申冬對他又笑了一下。
廉跡眯了眯眼睛,所以你剛才那番話,是在警告我了?
申冬方才強調說踏踏實實四個字,廉跡的確有理由這麼懷疑。
我可沒警告誰。申冬卻一臉無辜:廉叔叔你是我舅舅最好的朋友,又對他情深意重,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廉跡冷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申冬又笑了起來,眼兒微微彎起來,他那雙眼睛跟梅樂非常像,這麼笑的時候總會讓人產生一股十分單純無害的感覺,可廉跡卻知道,梅樂的無害是真的,申冬卻未必。
他轉開了臉,朝前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你準備從哪裡給市場部提供人才?
我自然有我的管道。
你要挖你爸的角?
良禽擇木而棲。
你可真是個小狐狸。廉跡看他半晌,搖了搖頭,道:當年你舅舅要是有你一半……”
什麼?
沒什麼。
廉跡走出去,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今晚皇朝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愉快。


37
韓免這邊剛剛離開, 申冬便走進了盛丘的辦公室,他四周看了看, 意外道:你這兒怎麼換成皮沙發了?
他記得上回來的時候盛丘辦公室裡面的沙發還是木質的, 非常簡樸來著。
盛丘給他倒了一杯水, 申冬已經自去適應新沙發的綿軟程度了, 坐上去一彈一彈, 開心道:蠻軟和。
盛丘走過去笑道:不光軟, 還能打開當床用,你下回來要是累了就可以先躺一躺了。
申冬意外地看他一眼,揚起下巴炫耀道:我以前辦公室後面就是休息間, 有時候晚上加班懶得回家就直接睡了。
等我以後有了錢, 蓋一棟大廈,專門兒給你騰出來一間休息。盛丘溫聲道:現在只能先委屈你了。
申冬給他這幾句話感動的眼圈一紅,急忙轉開臉道:挺好的, 反正我又來不了幾回。
本來盛丘也是不願意他來的, 可申冬閒不住,就想多跑跑,來了就要占著盛丘的皮椅, 因為他這個辦公室裡頭除了電腦就數那麼一個椅子最貴最舒服, 主要還是因為他以前也常常加班,那椅子可以放下來當躺椅, 有時候湊活著一夜就過去了。
其實我也不建議你經常往這兒跑,最好還是乖乖在家休息,等寶寶出生再來幫忙也不遲。
我也就偶爾給你出出主意。申冬說完, 不滿的道: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插手啊?
盛丘急忙搖頭。
申冬曾經管理的公司比他這個要大得多,他公司裡面的這些人也都聽說過他,自然也很服他。
可以說,盛丘如今在公司員工心目中的地位都沒申冬高,即使他沒來過幾回。
申冬拉住他的手臂讓他坐下來,歪頭狡黠道:你是不是有些發愁騰不出新車間?
盛丘的確在想這個問題,他這個廠子不大,幾個車間全部都是做配件的,新的生產車間與這些不同,是肯定要另外找場地的。
他看了看申冬,申冬便因為猜中而驕傲的笑了:不如讓你這裡的員工都去我那個廠上班兒吧,把機器都搬過去,你這邊整個騰出來全部做技術車間,也好分清楚。
盛丘皺了皺眉,條件允許的話,他是不願意動申冬那邊的地方的。
可現在很明顯資金不足,技術車間肯定也需要購置許多東西,員工還要大力擴招,這種情況下,似乎也只能接受申冬的提議。
他將人摟在懷裡,緊了緊手臂,什麼都沒有說。
從一開始申冬懷孕,一直到這短短不到不到兩個月的相處,申冬對他無條件的支持,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都讓盛丘心中的愛意瘋狂發酵,但如今這股愛卻不僅僅再只是愛,更是多了幾分的敬重和感動。
喜歡這個人十五年,總算修成正果,這一刻的滿足感讓盛丘的心中漲得滿滿的,眼睛都有些熱意。
他輕聲道:好。
申冬差不多能從他有些低啞的聲音裡面察覺出他的情緒。
有些人遇到這種情況大概會開口表示: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都是應該做的。
但是申冬偏偏不,他不光沒有出聲寬慰此刻感動的一塌糊塗的盛丘,還因此而偷偷彎了彎嘴角,仰起頭認真的道:盛丘,等你以後發財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好,知道嗎?
盛丘的一腔感動給他這句話給氣沒了,低頭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唇,好半晌才給放開,互相抵著額頭看他不高興的臉,沒好氣的道:你腦回路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申冬也很鬱悶,他覺得盛丘應該對他感恩戴德才對,怎麼腦回路這麼奇怪?
盛丘掐了一下他的臉頰,道:我要準備購置新設備還有原料,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
他起身回到桌前坐下,申冬脫掉鞋子坐在沙發上問道:你錢夠嗎?我上回存你那兒的你可以先用,不夠我這兒還有。
盛丘抿了抿嘴唇,沒有拒絕:算你入股。
申冬雀躍道:那我不就是大老闆了?
那筆錢可夠買下盛丘公司的!
見盛丘露出笑容,申冬也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晚上皇朝酒店吃飯,有人對此處讚歎有加:怪不得這兒菜色貴,就是好吃!
申冬卻一臉悻然:沒我家盛丘做的好吃。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大家都不吭聲了,默默吃著飯瞥著一臉不滿的轉筷子的申總。
盛丘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盛鳴今天正好在,前來給大家敬了一杯酒,又匆匆離去了。
他一走,包廂內立刻就熱鬧了起來,大家都沒想到盛丘竟然連盛鳴都認識,而且看兩個人聊天,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更加覺得自己沒跟錯人。
因為申冬的身體原因,盛丘不好一直陪著大家,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便帶著愛人先一步離開了。
大家也都能諒解。
兩個人走出包廂,相攜要出酒店的時候,卻突然被一個人給叫住了:盛先生。
盛丘不認識這個人,但是申冬卻一眼就認出來了——盛宣的老爸,盛炬。
他的瞳孔陡然微微一縮。盛丘這廂禮貌的點頭,後者笑道:恭喜新婚啊。
多謝。盛丘禮貌的道:……”
二叔!盛鳴快步走了過來,打斷了盛丘的話,也告訴了盛丘盛炬的身份:二叔怎麼有空來這兒了?
盛家的子孫各個都分配的有產業,就如盛寵管理鳴鶴齋,盛鳴管理皇朝一樣,彼此之間除了大家聚會,或者生意來往,是很少會有交集的。
盛炬聽罷,便道:我帶客戶來吃個飯,沒想到就碰到盛先生了,聽說他跟申家的大公子喜結連理,便特別恭喜一下。
原來如此。盛鳴笑道:看來二叔也覺得盛先生合眼緣,想要結交了?
盛炬跟盛鳴對視,慢慢的道:自是如此。
盛鳴一轉臉,我也有這個意思,前兩日還剛剛跟盛先生一起吃過飯,確實相談甚歡,你看今天我二叔也想交你這個朋友,要不咱們再擺一桌吃頓飯?
申冬立刻輕輕咳了咳,盛丘攬住他,轉臉抱歉道:多謝兩位賞識,只是今日怕是不行了,要不改天再聚如何?
倒是我們唐突了。不等盛炬開口,盛鳴便道:大公子身體不適,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
盛丘報著歉意離開,盛鳴與盛炬站在一起,盛炬先笑道:你小子,真是越來越圓滑了。
是二叔教育的好。盛鳴笑的不動聲色。
盛炬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盛丘二人坐進了車內,申冬的臉便沉了下去。
盛丘扭臉看了看他,輕聲道:不舒服?
申冬沒吭聲,他將手指絞在一起,心裡著重的思考了起來。
盛炬今日的出現很顯然是有備而來,如果不是今日他在,又有盛鳴打圓場,盛炬必然會找盛丘套話,是否抱有惡意暫且不知,只是肯定不會是好事就是了。
可是現在盛炬既然注意到了盛丘,那麼兩個人早晚都會有接觸,盛丘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是極有可能處於下風的。
申冬的頭突然被盛丘摸了一下,盛丘溫和的道:你怎麼了?
你覺得剛剛他們那番話是不是別有深意?申冬轉臉問。
盛炬跟我們不熟,跟你應該也不熟,不會因為這件事特別祝賀我們。盛丘看了看申冬,道:他接近我們抱有特別的目的。
盛鳴與盛炬不合,盛鳴打斷我們談話說明他不希望盛炬接近我。盛丘繼續推測:他還提醒我,盛炬可能會對我不利,所以在你做出不舒服的表現之後便立刻先于盛炬一步讓我們離開。
他繼續驅車前進,申冬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話,盛丘也十分耐心,沒有詢問。
一直到了家裡,兩人把自己收拾一番換上了家居服,盛丘出了臥室門,便見盛媽端著熱好的牛奶走過來,她現在因為申冬懷孕的原因一直跟著盛爸一起住在這裡,也是為了照顧申冬方便。
一開始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申冬挺會作的,盛丘去公司中午還要回來親自給他做飯,看到他折騰自己兒子,她心裡自然不喜歡。
可是後來見了申冬的繼母,見識到了他們家的闊綽,盛丘那晚又把一些事情跟她解釋了一下,她便也能理解了。
心裡便覺得申冬這孩子有些可憐,又嬌氣的很,只巴不得盛丘多寵寵他,每天晚上更是代替盛丘給申冬熱起了牛奶。
盛丘接過牛奶,道:你們先早些休息吧。
哎,你們也早些休息,你每天上班沒事兒就別讓冬冬跟著你跑了,他這個時候身子漸漸重了,估計腿還會腫,你多留意一下。
哎。
盛丘答應了一聲,轉身回了臥室,申冬正靠在床上發呆,盛丘把牛奶遞給他,坐在一邊兒把他的睡褲褲腿卷起來,看了看那條腿。
那裡果然有些浮腫,難得申冬竟然一聲不吭。
盛丘捏了捏他的腿,申冬嚇了一跳,道:你幹嘛?
你腿有些腫,酸不酸?
我都酸幾天了,你才發現。申冬抱怨一聲,喝了一口牛奶,把腿伸直了。
是我太粗心了。盛丘把他的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力道適中的揉按了起來。
申冬捧著牛奶杯又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道:盛丘,你今年其實是二十八吧?
嗯。
申冬悶悶的說:我居然還比你大。
盛丘看了他一眼,申冬也跟他對視,期待著他說兩句誇自己的話安慰一下,結果他來了句:我不嫌棄你老。
申冬一腳踹了上去,不服氣的道:誰老啊?誰老啊?盛丘你給我說清楚!
小心牛奶倒了。盛丘急忙按住了他的小腿,溫聲道:你最年輕最好看了,好了別踢了,要硬了。
“……”申冬臉微微紅著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晚上兩人躺在一塊兒,盛丘側著身子溫柔的環著他,申冬閉了一會兒眼睛,手搭在盛丘放在他腹部的手上,便聽身後的男人道:睡不著?
怎麼可能睡得著!
申冬猛地翻了個身,盛丘給嚇得一激靈,猛地坐起來把他抱著,你能不能慢點兒?
申冬給他陡然嚴厲的語氣給嚇的一縮脖子,半天沒吭聲。
盛丘的心跳慢慢平緩了下去,摟著他重新躺下去,語氣緩和了下來:我不是故意凶的,我太緊張了,對不起。
他不說申冬還覺得愧疚,一說就立刻覺得自己委屈了起來,扁了扁嘴,悶悶的瞪著他,好像錯的真的是盛丘一樣。
盛丘給他從慫巴巴轉變成委屈巴巴的表情給弄的沒了脾氣:好了,睡吧。
申冬朝他懷裡縮了縮,悶悶的說:睡不著。
盛丘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道:冬冬,你有什麼事情沒必要瞞著我,我不希望你心裡藏著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影響心情,知道嗎?
申冬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重新把臉埋下去,悶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有沒有想過,爸媽可能只是你的養父母?
盛丘無奈了:你又在胡說什麼?
申冬就知道他肯定不會相信,要是這會兒有人來跟他說他不是申秉的親兒子他肯定一拳砸上去。
要是,你其實是盛家,望都的盛家……走失了二十八年的親人,你要怎麼辦?
盛丘愣了愣,申冬抬起頭跟他對視:盛家的人會注意到你並不是巧合,他們懷疑你是盛家老四的兒子。
你知道盛四爺在望都的地位嗎?他是盛家老太爺的老來子,極受寵愛,能力出眾。他跺一跺腳,整個望都都要顫三顫……很多人都說,他是老太爺欽定的繼承人。他一直沒有孩子,盛家很多人都想著要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他,所以他現在的地位雖然不可動搖,但也無人敢對他下手,可是盛丘,你就不一樣了……如果你真的是他兒子的話,那麼多的是人想弄死你,他們不會讓你回去的,你知道嗎?
申冬說到最後,眼中已經浮現了凝重、焦慮、伸直慌亂之色。
盛丘好半晌才消化這番話,你想多了吧……
這簡直像是在演大型連續劇一樣狗血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我是不是想多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很明顯已經被二房那邊盯上了,你必須要防備他,他一旦看出來你想回去盛家,一定會不遺餘力把你除掉!申冬道:盛鳴的爺爺和盛老四是一個媽生的,他或許會幫著你,但也不能輕易相信,你現在可以裝糊塗,可是他們一定不會讓你裝太久!他們會暗中調查你,甚至可能在結果確定之後就立馬下殺手……”
冬冬。盛丘摸著他的頭,安撫道:你別想太多了,我肯定不會是的,你放心。
我們不能想當然,你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二房那邊的突擊,他肯定會再聯繫你的,你一定要記住,不要私下在隱蔽的地方跟他見面……萬一你真的是,那就完了。
好了,我知道了。盛丘眉目肅然,溫聲道:我會記住防備他們,你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吧?嗯?
申冬看了他一會兒,那雙漆黑的眼睛奇異的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莫名的就是相信盛丘有這個能力擺平這一切,他慢慢點了點頭,道:嗯。
申冬到底累了,很快便睡了過去,盛丘單手給他枕著,另一隻手自己枕著,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微微皺了皺眉。
一直以來,他爸媽都是兩個老老實實的務農工人,最大的成就便是曾經的一個吸塵器廠,突然有一天,一個天大的人物成為了他的父親……?盛丘並未覺得期待,反而有些可笑起來。
申冬因為一味的擔心很顯然的忽略了很多問題,比如這個四爺。
如果他盛丘真的是他的種,以他的能力,又怎麼可能二房跟大房都得到消息,他那邊兒卻不動如山?這很顯然可能是假的,再或者……這個四爺一直在暗中關注。
如果是前者,他只要小心不要被誤傷就好了,而如果是後者,盛丘可對這個四爺毫無好感了。
自然不會回所謂的盛家。
比起享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他更喜歡自己親手烙一塊,那樣品嘗的時候才會成就感無窮。
被申冬糾結了大半個月的事情在盛丘這裡很快被消化的無影無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很快摟著愛人沉沉睡去。
盛丘開始忙活著把員工朝申冬的新廠遷移,不少員工都不願意,盛丘也不強求,只說不願離開的等新的車間改造好之後再做安排,最近可以休息幾天。
有的人因為不想休息而被迫接受,少部分希望進入新的生產車間工作。
在申冬看來盛丘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他好像對自己曾經糾結很久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這讓申冬覺得曾經那麼害怕的自己仿佛是個傻子,他又產生了自己果真比不過盛丘的感覺。
不過這次他倒沒有覺得生氣,反而認為自己眼光果然是好而得意洋洋起來。
托腮看著坐在桌前工作盛丘,他便嘻嘻笑了起來。
盛丘抬眼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埋頭進了工作之中。
在盛丘忙碌的時候,申冬也沒閑著,他擺了一桌酒菜,請來了自己在神圖的班底,表述了想要挖角的事實,大部分都願意跟著他走。
第二天張小開就給他打電話:我們幾個都已經遞交辭呈了,一個月後three nine見!
申冬愉悅的掛斷電話,坐在自家的落地窗前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盛丘下午回家,幫申冬帶蛋糕的時候,竟然在愛寶貝碰到了盛炬,對方熱情的邀請他一起去對面的餐廳一坐,盛丘心中其實也想探探口風,便做出一副十分被看得起的神色,欣然前往。
盛炬這個人城府略深,開始的時候並未直接進入主題,只旁敲側擊,到上餐才開口道:我聽說你最近正在調查一件往事。
盛丘心中一動,眼睫一抬,眼中帶上了戒備的神色。
盛炬暗笑果然年輕,他隨口一試便藏不住了: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或許我可以幫你調查一些事情,畢竟以你現在的能力……可能還有些困難。
理由呢?盛丘冷冷的道。
理由很簡單。盛炬望著他,道:如果你想搞垮神圖,我也想分一杯羹。
我可沒想搞垮申家。
雖然申秉不太厚道,但是盛丘真不覺得他會是害梅音的兇手。
那就是莫女士的化妝品公司——莉莉萊了,肉雖然小了點兒……但也算肥美。
盛丘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如果我拒絕呢?
他那鋒芒畢露的神情在盛炬眼中更顯可笑,他道:你不會拒絕的,就算她不是兇手,這麼多年欺負大公子,你想必也咽不下這口氣……據我所知,你們可是伉儷情深。
盛丘垂下頭沉默了很久,才皺起眉道:你真的能幫我?
自然能。
一個小小的化妝品公司,對你來說微不足道,你只是因為這點兒利益幫我,我怎麼能給你全部的信任?
果然是聰明人。盛炬又笑了,然後他認真的道: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想結交你這個朋友。
盛丘的面上揚起了一抹得意之色,轉瞬即逝,但依然被盛炬捕捉到了,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就算裝的再深不可測,也總是會露出馬腳來。
盛丘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跟盛炬相談甚歡,甚至稱兄道弟起來,之後二人道別離開,盛丘驅車離去,從後視鏡內,他看到一個女人走到了盛炬的身邊。
他淡淡的轉開了眼睛。
紀朵阿走近盛炬,皺眉道:你這麼幫他是為什麼?不是已經查到他的確是老四的種了嗎?
老爺子在看著,咱們不能做的太光明正大。盛炬道:但是莫雲芬那個女人就不一樣了,她以前對申冬下過殺手,一旦跟盛丘鬥起來也絕對不會留餘地,我們只要坐收漁利就好了。
紀朵阿道:可是盛丘這個人能白手起家肯定不簡單,他真的這麼容易上當?
年輕人嘛。盛炬抬步朝車子走,懶洋洋的道:你沒看到他被誇獎時得意的樣子,後來又強加掩飾偽裝深不可測,簡直就是小孩兒過家家一樣,這種人太好收拾了。
紀朵阿還要說什麼,盛炬繼續道:何況他現在一心只想查出當年的真相給申冬一個交代,容易被感情所困的人定然做不出什麼大事來的,放心吧。
紀朵阿左右一想,倒也真是,便笑道:還是你高明。
盛丘的車子拐了彎,進入了自家所在的別墅區內。
在盛炬面前表現的太過鋒芒畢露,定然會讓他起疑,太過深不可測則會讓他忌憚。既然他想坐收漁利,那麼他便將計就計,他正愁沒人幫忙無從下手呢,如今盛炬介入進來,可就好玩多了。
盛丘面色深沉如水,眼中波瀾不驚,絲毫看不出好戲即將開台的興奮感。
回到家中,盛丘立刻看到窩在落地窗前熟睡的大寶貝,他這才露出一抹笑容來。
三兩步走過去低頭在人嘴角親了一下,申冬迷糊了一下,又把臉朝躺椅內蹭了蹭。
盛丘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心中一片暖意。
蹲了一會兒,申冬終於稍微清醒了一點兒,慢慢張開眼睛看著他。
盛丘柔聲道:醒了?
……”申冬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軟軟的鼻音: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盛炬請我喝了茶。
申冬一愣,猛地就要坐起來,被盛丘皺著眉按在那裡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懷著孕,忙躺回去,梗著脖子焦急的問:他說什麼了?
他問我……要不要共圖莉莉萊。
申冬猛地挑眉,心思瞬間明瞭:他想坐收漁利?看你跟莫雲芬鬥?
我想也是。
不行。申冬立刻道:拒絕他!
我已經答應了。
申冬瞪圓了眼睛:你傻嗎?跟盛炬共圖莉莉萊無異於與虎謀皮,他一定會尋找合適的機會借莫雲芬的手對你下手的!
盛丘面容依然淡定:這就要看誰的招數高明了。
申冬愣愣看著他。
盛丘將他的手捧在唇邊,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著他,低聲道:我一定會把你失去的,全部奪回來。
申冬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其實如果有人給申冬一個搞垮莫雲芬的機會,即使知道有危險,他也一定會答應的。
從這一點冒險精神來說,他跟盛丘也是極為相像的。
這麼一想,他放鬆了下去,彎了彎嘴角,輕聲說:那我等著。


38
盛炬雖然攬了調查往事的活計, 但事實上並沒有給出什麼進展來,拿來了所謂十幾年前的檔案上也是顯示梅音是正常死亡。
盛丘把檔案鎖在了保險箱內, 與盛炬的再一次見面, 他便露出了不滿的神色:盛先生對我們的合作似乎並不太上心?
這個你多少要給我一點兒時間。盛炬道:十幾年前的事情想查也太難了, 我已經派人去了M國去找梅音當年的主治醫師,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盛丘看了他一會兒, 盛炬端起水來抿了一口, 掩飾住了眼下的神色。
盛丘慢慢點了點頭,露出理解的神色,道:既然是這樣, 那麼我想以盛先生的能力肯定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我再等等。
對啊,年輕人要多一些耐心。盛炬笑著道:不過我可以先送你一個禮物。
盛丘挑眉。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盛丘也沒有在意,心中卻暗暗的把梅音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盛炬的原意是為了讓他跟莫雲芬互鬥, 而一旦找出來梅音當年去世的證據, 一旦跟莫雲芬有關,直接抖出去她便會身敗名裂。而盛炬很顯然不會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他根本不會真的幫盛丘, 只怕就算他的人去了M, 其目的也只會是不讓對方回國。
與其把這份寄託放在盛炬身上,不如借盛炬之手先幫申冬出幾口氣, 而他自己暫且養精蓄銳,準備新設備的生產工作。
申莫這邊收到了申冬的幾員大將遞交的辭職單,一時有點兒懵。
他看了又看, 終於還是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意了這些人的離職申請。
盛丘這邊新的生產車間很快投入了工作,只等張小開等人來到便可以做起宣傳。
申冬最近每天都很撐。
他的孕吐總算過去了,如今吃嘛嘛香,吃飽就睡睡飽就吃,時不時跟著盛丘跑一趟公司幫忙出一下主意都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生銹了不少,快不能好好轉了。
他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都推到了盛丘的身上:就生這一次!以後再也不生了!
盛丘自然只有連連點頭的份兒,親手喂他了兩口蛋糕,便又被韓免叫了過去。
新的產品正式開始批量生產的時候遇到的許多問題他都親自與技術部一起討論,毫無當老闆的架子,又因為申冬胃口好的緣故,還經常帶人一塊兒出去吃飯,大家現在對盛丘那是打從心裡的佩服。
畢竟,能把申大公子都哄的服服帖帖,從這份耐性來看,天下舍他其誰?!
約莫小半月的時間,盛炬的那份禮物終於遲遲的來到了。
知名女星喬嫣然最近本來正在拍攝莉莉萊的新產品廣告,廣告途中,莫連飛再三對她進行了性騷擾,她一忍再忍,就在昨日的酒店內,莫連飛竟然試圖對她進行強姦!
這條微博言辭鑿鑿,配有若干圖片,她表示自己在掙扎的過程之中遇到了莫連飛的暴力對待,身上多處淤青痕跡都被PO了上來,一瞬間,在網上掀起丈高的浪潮!
喬嫣然是當紅小花旦,微博粉絲人數有一千一百多萬,雖然不是太紅,但卻也正在爆紅的路上。
她的性格開朗外向,在微博上還是知名段子手,因為出道不久還沒有黑點,跟粉絲一向關係不錯。這條微博發出來,十分鐘內轉發便達到了一萬條,迅速擠上熱搜第一!
申冬看到的時候一口瓜嗆在了喉嚨裡面,嚇得專門兒給他送瓜的雲揚急忙跑來拍他: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吃慢點兒!你要是給嗆死了,盛丘肯定跟我拼命!
去你的。申冬翻了個白眼把他推開。
雲揚這廝跟他關係好,但也僅僅只是朋友關係,上回在醫院倆人自說自話被盛丘抓到,著實把雲揚拉了好久的黑名單,直到後來倆人結婚雲揚才被允許跟申冬接觸。
這閑著沒事兒,便又跑來找他了。
你這是怎麼了?
看這個。申冬趕緊把手機拿給他看,雲揚一邊說孕夫不能常玩手機一邊湊上去看,乍一眼,眼珠子差點兒彈出來:我的媽喲,你這個舅舅真是……”
他可不是我舅舅!申冬把手機丟下,繼續吃瓜,眼珠子卻突然轉了轉,啃完瓜,他站起來道:我去個廁所。
他拿過手機朝廁所跑,雲揚在後面大叫:你小心點兒!
他決定以後再也不在盛爸盛媽都不在的時候來找申冬了,這實在太可怕了!
申冬坐在馬桶上給盛丘打了電話,盛丘這會兒剛剛走出車間,接通立馬語氣擔憂的問:怎麼了?
莫連飛上熱搜了。申冬簡單的把事情給他敘述了一下,道:盛丘,這件事肯定是盛炬做的,如果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你絕對不能收!這個鍋我們不背!
盛丘眉頭皺起來,道:你覺得他會怎麼把這件事推到我身上?
那還不簡單,要是我,就在一次公開的場合讓喬嫣然跟你走的近一點兒,有心人自然就順風瞎猜了,或者……喬嫣然極有可能會去公司找你!
他這邊剛剛說完,那邊盛丘便接到了一腳短信,他上滑一看,便楞了一下:寶貝,盛炬給我發消息了,讓我明天晚上七點虹橋餐廳見。
王八蛋。申冬直接掛斷了電話,他從馬桶上跳起來,拉開門大步朝外走,走兩步立馬就給雲揚扯住了:乖乖,你能輕點兒嗎?我看著你這大肚子特別慫!
你慫個屁。申冬伸手正要推開他,突然動作一頓,大眼珠子朝他轉了過去,抿唇露出了一抹特別親昵的笑容:我沒事兒。
雲揚頓時一哆嗦:冬冬……你這笑容我見太多次了,又想幹嘛,直說!
喬嫣然的經紀人……是你們公司的吧?
啊?雲揚家做娛樂行業,旗下有娛樂公司還有經紀公司,這個喬嫣然跟經紀人全部都是他公司的。
申冬瞪了他一眼,道:你跟他聯繫一下,查一下她的帳戶,誰給她打過錢,完了跟我說一聲。
她經紀人……”雲揚陡然瞪圓了眼睛:你懷疑這次喬嫣然是故意害你舅舅?
誰舅舅啊!申冬氣的要炸:那狗東西配當我舅舅嗎?!
雲揚趕緊安撫他,申冬想到自己還有事兒要用人家,便忍下了怒火,哼了一聲走出去兩步,又折了回來:算了,你現在帶我去見他。
誰?
喬嫣然的經紀人啊!
喬嫣然的經紀人周凱這會兒也是焦頭爛額,這一切發生的十分突然,都是喬嫣然自己自作主張,他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裡面踱步,喬嫣然便坐在一邊兒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他走過去看了看喬嫣然身上的傷,又皺著眉坐了下去,半晌歎了一口氣,一口氣歎完,便接到了雲大少爺的電話。
他立刻跳起來,腦子都不帶思考的便道:這事兒的確是莫總做的不對,嫣然她……”
出來一下。雲揚不耐煩的道:申冬要見你!
申冬!
周凱有點兒畏懼,雖然莫連飛跟申冬早已撕破了臉,但是在申家名譽受損的時候,估計申冬是肯定不會向著外人的。
他皺眉又來回踱步,道:嫣然,我出去見一下雲揚,他大概對這件事有疑問,我會幫你掩飾的。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等到申冬和雲揚一左一右在他面前坐下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有點兒怯場。
申大公子帶著笑容,眼神裡面卻藏著寒光,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雲,雲少,申總……你們找我……
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相信你一直跟著喬嫣然應該看得清清楚楚!申冬低著頭沒說話,雲揚倒是先開口了,道:一五一十說出來就是。
……這個莫總在廣告拍攝的時候一直騷擾嫣然是事實……”
那強姦呢?!
雲、雲少。周凱不安的四周看了看,雖然是包間,還是很擔憂,道:嫣然是很有潛力的藝人,我跟您說實話,但您一定要保護她……”
說!雲揚很不耐煩。
莫連飛混是混了點兒,但是他還是很有底線的,被莫雲芬教訓了好幾次,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強行對一個藝人怎麼樣。他的確在拍攝現場騷擾過喬嫣然,開始的時候喬嫣然十分討厭他,後來不知道怎麼著,就欲拒還迎了,在微博曝光的前一天晚上,周凱還聽到喬嫣然親口對莫連飛說了自己的房間號。
周凱聽到,在莫連飛離開之後立馬把喬嫣然叫了過去:你現在還很年輕,未來無可限量,不要走歪路!會毀了你的!
喬嫣然當時嘴上答應了,不過半夜卻沒回房間。
剩下的……”周凱小聲說:你們也都知道了。
這麼說喬嫣然的確是故意陷害莫連飛了?
雲揚深沉的分析了一番,扭臉卻看到申冬在玩手機,他頓時惱怒的伸手奪了下來:跟你說話你聽沒聽到啊?有輻射知不知道?對你身體不好!
你還給我!申冬伸手要奪,身體卻很不方便,他陡然看到桌子上周凱的手機,一把奪了過去,站起來道:我玩他的!
雲揚鼻子差點兒氣歪了,申冬笑眯眯的問周凱要了鎖屏密碼,帶進去驚訝的道:你也玩這個遊戲啊,改天咱們一塊兒開黑呀。
周凱尷尬的點了點頭。
雲揚沒好氣的把手機遞過去:給你就是了,你快還給人家。
你不是不給我嗎?
申冬哼了一聲,大拇指飛快的劃過了螢幕幾下,然後把手機還給了周凱,道:你放心,只要喬嫣然願意澄清,我肯定會勸我舅舅放過她的。
我會勸她的!
申冬點了點頭,跟雲揚一起離開了餐廳。
二人坐進車內,雲揚便道:你用周凱的手機做了什麼?
申冬對他啾咪了一下,得意的說:秘密。
說完見雲揚一臉不滿,大抵是覺得人家幫過自己不好意思了,申冬扯了他一下:明天晚上七點虹橋餐廳對面,一起喝個茶唄。
雲揚挑眉。
申冬壞壞一笑:有好玩的。


39
申冬到家的時候盛丘已經回來了, 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看著他。
送他一起回來的雲揚頓時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一樣,說了聲再見就撒丫子溜了。
申冬慢吞吞的走進去, 眼珠子看他一眼, 再看他一眼, 慢慢露出笑容來, 道:盛丘, ……”
喝水。申冬倒也覺得渴了, 乖乖坐下來喝了口水,盛丘便坐了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圓滾滾的小肚子, 申冬一臉乖巧的給他摸, 還眯著眼睛笑了笑,說:好好的,這倆孩子像我, 生命力強。
盛丘無奈了, “冬冬,你如果實在閒不住的話明天還是陪我一起去公司好了,別在家裡亂跑了。
盛丘實在擔心他這種閒不住的性子會招惹禍端, 這個時候的申冬如果真的遇到武力突襲估計跑都跑不掉。
申冬點點頭, 還是乖乖的樣子:好的。
他難得這麼聽話,盛丘反而不知道該給出什麼反應好了, 便問道:你今天出去做什麼了?
就隨便跟雲揚喝了點兒東西。
只是這樣?
盛丘記得他當時可是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斷了,他幾乎可以肯定申冬是又想出了什麼壞點子才迫不及待的去搞事兒了。
回到家之後他果然就沒在。
申冬又看了他一眼,咳了咳, 道:你明天要去虹橋餐廳嗎?
當然不去。盛丘道:盛炬肯定已經讓喬嫣然在那裡等著我了,只要我們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面,莫雲芬那邊肯定馬上就會收到消息,你也說了,這個鍋我們不能背。
我倒是覺得……我們可以去虹橋餐廳對面坐坐。
盛丘挑眉。
就算他再聰明,在沒有任何資訊提示的情況下也無法猜到申冬到底做了什麼。
申冬又笑了起來,面帶得意的道:盛炬費了這麼一場心思送你禮物,我們收也要收的有誠意一點兒,不把禮物的價值發揮到最大,怎麼對得起他?
你這樣……”
放心放心。申冬摸了摸他的大腦袋,笑眯眯的道:我會做的不留痕跡的。
第二日,盛丘到底還是擔心申冬的身體,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兩個人便叫上父母一起選擇在虹橋餐廳對面用起了餐。
這是一家幹鍋店,吃起來味道還不錯,裡面的蝦味道很贊,申冬很愛吃,最愛的還是裡面油炸過的番薯,外面面一層嚼起來十分有勁道,裡面的則是酥脆。
這回他也不讓盛丘給他剝了,因為裡面的湯汁超級有味兒!
盛媽看他吃的高興自己也高興,就說起來了閒話,哎,今天大丘帶我們出來吃飯,我突然就想起來了我們鎮上一個修自行車的,他們老兩口也是有一個兒子,兒子有本事啊,大學生,在城裡工作……當然跟我們大丘是不能比的。
申冬笑眯眯的點點頭表示贊同,驕傲的想,光是盛丘跟他結婚這一點就很多人都比不上了。
他兒子有了老婆孩子,老兩口就一起過去給他照顧孩子,讓兩個年輕人工作,他兒子倒好,晚上跟老婆工作回來,把兒子一抱,直接跟他爸媽說你們想吃什麼就做點兒什麼,我們出去吃了’……你說這什麼人啊!有本事了帶爸媽一起出去吃個飯怎麼了?是嫌丟人還是怕花錢?白養了真是。盛媽說完,申冬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拍了拍盛丘的肩膀,說:還是咱們家盛丘好!
他們娘倆兒把盛丘變著法兒的誇了一遍,盛爸全程臉上帶笑,盛丘則無奈的在申冬說的顧不得吃的時候朝他嘴裡塞一筷子。
六點半的時候,雲揚也跑了過來,朝他們的桌子上一坐,讓服務生加了一副餐具,也是一臉興致勃勃。
他們正巧坐在二樓的窗前,對面虹橋餐廳的景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晚七點多的時候,雲揚突然激動的拽了一下申冬,盛丘察覺到他們兩人的小動作,立刻側目看去,發現一輛黑色豪車在虹橋餐廳門口停下,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莫連飛。
盛丘頓時挑起眉頭,多少猜出來了一點兒苗頭來,扭臉看一眼興致勃勃的申冬,又朝他嘴裡塞了一塊番薯,道:讓加湯了。
嗯。申冬點點頭,盛丘讓他爸媽把裡面的蝦撈出來放在碗裡,叫來服務生加了湯。
重新把目光投出去,餐廳門口一片安靜,除了那個豪車還在停著。
莫連飛被喬嫣然無緣無故坑了一把,雖說是他動手在先,但被陷害也是事實,昨天晚上莫雲芬已經把他叫過去狠狠抽了兩巴掌,臉上至今還留著清晰可見的指痕。
從昨天周凱給他發短信讓他來虹橋餐廳跟喬嫣然解除誤會開始,他就一直在想怎麼報復這個女人,走進餐廳之後看到打扮的光鮮亮麗坐在隱蔽一角的喬嫣然,一肚子火氣便直接上來了,忍著怒氣在對面坐下之後,喬嫣然便一臉驚懼:怎麼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
喬嫣然被告知今天來見一個人,但盛炬並沒有跟她說是誰,她見到莫連飛就慌張了起來,匆匆說了兩句就想跑。
可莫連飛是來幹嘛的?
他能讓喬嫣然跑了?
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臂,蒲扇般的一巴掌就抽了上去,嘴巴裡面還帶著髒話:NM的臭婊子!敢坑我!
喬嫣然尖叫起來,餐廳很快有圍觀者聚攏而來,一看到兩個人都紛紛上前拉架,但是莫連飛一身肥肉可不是好拉的,喬嫣然連續挨了幾拳頭,身上被踹了幾腳。
莫連飛的暴躁脾氣根本控制不住,上去邊罵邊打,給幾個人架住之後還臉紅脖子粗的想踹喬嫣然,很快就有好事者圍觀拍起了視頻。
盛丘這邊這會兒湯還沒熱起來,雲揚就突然驚呼了一聲,站了起來。
申冬立馬站起來玻璃牆邊兒蹭,盛丘跟他一起走過去,只見虹橋餐廳的玻璃被砸出來了一塊老大的裂紋,這塊裂紋已經引起了一干圍觀群眾的注意。
幾乎不用看,就能猜出來裡面肯定上演了一出武打戲。
盛爸盛媽抬頭看過來,問怎麼回事兒,也湊來圍觀了一通。
等到警方和120匆匆趕到,他們才看到被簇擁著送上救護車的是一個女孩兒,上警車的則是一個男人,他倆都是老花眼看的不太清楚,便道了一聲冤孽:這怎麼能打人呢?
盛媽最看不起打老婆的男人了。
申冬也沒解釋,帶著一家人重新坐了回去,雲揚在一邊兒嘀咕說:可惜了她那張好臉。
申冬嘴角挑起來,一句話都沒說。
喬嫣然可不可憐他不想評價,只是如果這件事情牽扯上了盛丘,就一定會激化他跟莫雲芬之間的矛盾,莫雲芬會不會再次下狠手他不知道,總之後果一定會比她挨一頓打要嚴重的多。
盛丘淡淡介面道:想巧必當,害人之心不可有,挨一頓打總比搭上性命要好。
盛媽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被申冬兩句給忽悠了過去。
雲揚皺了皺眉,他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的,不過既然有人利用喬嫣然故意害莫連飛,如果給莫雲芬知道了,她連申冬都害過,想弄喬嫣然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便沒有再說什麼。
吃好飯之後盛丘把父母送回了家,跟申冬一起去了一趟申家。
自打結婚之後兩個人都沒回來過,這會兒到了家門前,申冬的心情也有點兒複雜起來。
盛丘握住他的手,兩人一塊兒走了進去。
事情雖然剛剛發生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卻已經傳到了莫雲芬和申秉的耳朵裡頭,警局那邊已經打來了電話,莫雲芬正要去警局贖人,申秉卻沈著臉坐在沙發上,莫雲芬不敢自作主張,正在那兒抹眼淚。
申冬走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在說:我敢發誓肯定是有人要害連飛,他混是混了點兒,但是你也知道他多怕你,肯定不會做這種惹你生氣的事情的。
申冬這時大步走進來,道:爸,這事兒發生的時候我正好跟盛丘一起在虹橋餐廳對面吃飯,都沒敢冒頭,也真是丟死人了。
默默喝西瓜汁的申莫抬頭看了一眼申冬,又低下了頭。
莫雲芬猛地看過來,咄咄逼人的從申冬的話裡頭挑刺:你們怎麼會這麼巧在那餐廳對面吃飯?
就是這麼巧啊。申冬理直氣壯的說:那幹鍋老字型大小了,我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去吃,怎麼,你難道懷疑是我陷害莫連飛?
這句話別人說出來是一個樣兒,自己說出來又一個樣兒,莫雲芬給他三兩句說的沒了臺詞,申秉卻道:先坐下吧,那麼大肚子站著不嫌累。
申冬彎唇一笑,三兩步上去坐在了沙發上,盛丘隨他一起坐下,對申秉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一爆出來冬冬就懷疑有人暗中作祟,已經找人查了喬嫣然最近見過的人,倒是有一個可疑的。
誰?莫雲芬問完申冬立馬介面:就不告訴你!
莫雲芬給氣的胸口發痛,盛丘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寵溺的掃了一眼自家大寶貝,繼續道:有一個狗仔隊拍到了喬嫣然跟盛炬的大兒子盛權在一起吃飯的照片,臨時被盛權攔住沒傳上網,所以沒人知道。
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同時還給出了一個喬嫣然的收款記錄,打款人是盛權的助理。
申秉跟莫雲芬都認識。
可莫雲芬依然對他們十分懷疑: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盛丘沒說話,申冬繼續懟:我有同學在媒體工作,這事兒都不知道你還在外面裝慈母?沒被拆穿吧?
申莫這時小聲說了一句:你那麼多同學媽也不能全認識……”
申冬的眼睛秋風掃落葉一樣看了過去,申莫鼓起勇氣跟他對視了一秒鐘,在他冷冷的說完:馮岩你不認識嗎?他家就是幹媒體的,你不知道?
便很慫的垂下了腦袋,他是真給忘了。
申秉給他們鬧的腦仁兒疼,道:這也不能說明盛權可疑,他要是喜歡喬嫣然的話,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申冬笑了: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可就要趕緊把莫連飛弄出來了,否則把他擱在警局裡面,就算不死,這輩子估計也得廢了。
莫雲芬頓時就慌了。
她雖然討厭莫連飛,但是那到底是她親弟弟,一起長大的血緣關係,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讓盛權弄殘了?
她慌亂的道:阿秉……”
申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如果申冬推測的是真的,那麼就說明莫連飛不知道什麼時候惹上盛家了,人家想玩他。如果申冬推測的是假的,那更加不容樂觀,給盛權知道莫連飛打了他喜歡的人,莫連飛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申秉左思右想,只能道:那會不會是喬嫣然跟盛權……有什麼合作?
莫雲芬立馬把目光投在了申冬的身上。
她本來以為莫連飛真的是QJ未遂,如今發現這事兒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毫無任何準備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申冬身上,因為這個時候莫連飛已經被抓了進去,外面的輿論暫且不管,他跟盛家最好沒關係才是最重要的。
申冬嘴角彎了彎,道:你們也知道,盛丘最近跟盛鳴還有盛寵都交往的還不錯,或許他可以幫忙具體給問問,不過忙我們是會幫,但是結果就不好說了,要是盛權真的愛喬嫣然跟盛丘愛我一樣……那莫連飛是死是活可真沒法保證。
說罷,他還甜甜的跟盛丘對視了一眼,說:是吧?
盛丘點了點頭,要是真有人敢這麼對申冬,他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兩人毫不分場合的甜蜜互動直把莫雲芬氣的胸口起起伏伏。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萬更晚上繼續肛,不過估計要很晚了……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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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講個我昨天做的夢,我覺得還挺好玩的,比較長hhh
夢裡面是一場星際狗血大戰「並不算」,主角是冬冬和盛丘。
盛丘在xx星際學校被一個叫丘嘉爾的大佬看上,大佬跟另一個大佬大戰一番從學校逃走,直奔星際而去,盛丘鬼使神差被帶走,因為能力強大被大佬選中共用一個機甲,二人合力對抗帝國政府。
畫面顯示大佬的機甲是八十層樓那麼高,大佬上升的時候用複雜而憂傷的神情看著負責機甲下半身操作的盛丘,還說:沒想到我們的關係居然越來越遠……”
然後大佬坐在了機甲頭部指揮上半身。
於此同時,帝國發現了這件事,因為冬冬有孕還在家裡,他們對盛丘發起通緝的同時也開始想要控制他的家人。
一位議員表示:我建議剝奪所有已婚第三性的所有法律權利,因為他們的丈夫總是做一些讓人無法忍受的叛亂舉動!
「第三性:老公喜歡搞事兒我們也很無奈啊!!」
這個時候冬冬正在開著豪車兜風,我看的很清楚是四個座位的!兜著兜著不知道怎麼他就知道大丘被通緝了,他停車走到長江停下來仰頭看星空發呆,仿佛一個望夫石。
這時,冬冬養的一群豬「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的豬!」全部成精變成了人,兩個嬌俏的白毛豬變成了白毛少女,兩個尾巴一圈兒黑毛的變成了黑毛少年,還有兩個臉上帶花的變成了一男一女,這一男一女兩個臉上的花紋一個一個十分對稱!簡直是情侶臉!!!
然後這群豬精就跑來安慰他們的主人冬冬,並表示要帶他離開這裡。
冬冬重新坐上了車,他的車子不知道怎麼變成了幾十個人的座位,後來我自己解釋是壓縮空間。
他們返回去的時候碰到一群人在修路,還看到了盛丘的石像,望妻的姿勢,這群修路的的認為只要修路就能逮到盛丘「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們發現了冬冬要跑。
豬精們立刻調頭離開,議員派人跟上一定要抓住他!盛丘最愛的就是他!
他們在一個徽派建築園內追逐,豬精們聽到引擎聲一直沒看到追自己的車,就表示:不好,這肯定是政府專用的隱形車!
他們就一直跑啊跑,冬冬捂著肚子十分痛苦。「省略n字虐冬冬的情節」
終於,他們還是被隱形車逮住了。原來這個隱形車是丘嘉爾的車,他因為暗戀盛丘不得便希望喜歡的人能夠幸福。
可是現在盛丘在離開冬冬之後已經變成了石頭!就是那塊望妻石!
只有冬冬親自叫才能把他復活。
於是冬冬給他打了電話……
並不知道大丘怎麼接的電話,總之電話通了,冬冬聽到對面半天都沒有聲音,難過的哭出來,哽咽著說:阿丘……”
半晌,大丘那邊才傳來嘶啞的聲音:冬冬?
我還是不是你的大寶貝?
大丘說:你是……可丘嘉爾用機甲把我控制了,不讓我見你…………喜歡我。「最後三個字活像在說他強!奸我,但我保證絕逼沒有!」
然後冬冬就怒了:他兒子都跟我一樣大了!喜歡你肯定不是那種喜歡你這傻逼因為被人喜歡就拋棄我你肯定不把我當大寶貝了!!!
丘嘉爾一臉愧色:是我一時糊塗,還請你跟大丘說不要放在心上。
冬冬就施法把他變成瞭望丘石,後來才知道他也是冬冬養的一隻豬成了精因為暗戀主人未果便對一直霸佔主人的盛丘由恨生愛,而其他豬精少年少女都是他兒子女兒。「真是一場好戲!」
之後冬冬生寶寶的時候大丘已經用丘嘉爾的機甲統治了全世界,冬冬在手術室裡面扁著嘴說:你給我記住就算我生了寶寶我也還是你的寶寶!
我發誓,就算我們有了寶寶你也永遠是我的寶寶!
畫面停留在彼此深情對視的臉上。
——ENd
作者這只單身狗被虐醒了……


40
莫雲芬又尖利的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跟盛家一起故意欺負連飛。
申冬冷笑道:你在商場摸滾打爬這麼多年, 還不知道盛家老大跟老二一向不合?如果是我們想故意整他,盛權會插手?
莫雲芬雖然因為又被他給諷刺了一番十分不爽, 但是也不得不認為申冬說的的確沒錯。
可是她又想不通莫連飛是怎麼惹到盛家的, 急忙轉臉尋找申秉的幫助:阿秉, 你一定不能不管連飛啊!
申秉是真的不想管莫連飛的事!
他皺著眉道:這件事還沒確定之前我也不好插手, 你自己先去處理, 問清楚他到底有沒有欺負人家, 還有他什麼時候惹到盛家的,如果遇到了盛權,最好聰明一點兒!
莫雲芬連連點頭, 站起來便要朝外走, 申莫道: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莫雲芬雖然擔心弟弟,但是更擔心把兒子也攪進去。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申秉看向了盛丘, 道:聽說你最近也在做空調?
盛丘點了點頭, 溫和的道:一直都有這個心思,也一直在實踐,最近才剛剛有了些突破。
申秉點了點頭, 又問道:廉跡在跟你幹?
盛丘又點了點頭, 申秉笑道:你倒是面子大,居然能把他請出山。
是冬冬舅舅的面子。
申秉差不多能理解, 輕聲道:那看來以後製冷的領導者就是你們three nine了。
申冬突然道:申莫,你自己喝西瓜汁怎麼不知道給我們端一杯?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申秉不喜歡申冬對申莫這麼說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申莫也很是鬱悶的看了他一眼,申冬道:快去幫我弄一杯,你外甥想喝了。
這下子申秉沒話說了,便道:莫莫你去給他榨一杯。
申冬觀察著申莫離開時的表情,跟往日別無二致,還是那種又生氣又拿他沒辦法的表情,攥起來的拳頭仿佛想立馬揮過來一樣,盛丘也留意了一下,申冬便又將剛才的話題扯回來,道:爸你是不是開始嫉妒我們了?以後我們的空調就是最好的,外觀也肯定跟時下年輕人的喜好匹配,保不准會做的比神圖還大呢。
他得意的笑了一聲,申秉皺著眉道:你還在因為繼承權的事情生氣?
他自然還記得那天的婚禮現場申冬鬧成了什麼樣子。
申冬嗤笑道:以前是生氣,不過現在嘛,我有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對神圖還真看不上眼了。
申秉又皺了皺眉,他發現申冬這張嘴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饒人,他轉臉看向盛丘,道:不管以後three nine準備朝哪裡發展,不過神圖到底是老集團了,肯定還有很多你可以學習的東西,有需要的話你可以抽時間去神圖讓申莫帶你到處看看。
盛丘還沒來得及答應,申冬就道:不會到時候等盛丘真的拿來借用了你就說他抄襲你們吧?
申秉簡直要被他那張嘴給氣死了,頓時哼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緩緩氣,盛丘立馬道:我一定會去的,新的公司肯定有多方面不足,到時候還需要您多多指教。
申秉點了點頭。
申莫端上來了四杯西瓜汁,一人一杯,自己又捧著默默的喝。
申冬喝了一口,誇了申莫一句:你要是第三性嫁了人肯定也賢慧。
申莫沒吭聲。
申秉重重的咳了咳,站起來道:盛丘,你跟我過來一下。
他們在申家沒有待上太久便離開了,盛丘驅車慢慢的走著,車窗反射進來的光斑在兩人臉上劃過,盛丘側頭看了一眼申冬,恰巧後者也在這時看向了他:他跟你說了什麼?
盛丘回憶兩個人站在窗前的時候申秉的神情,半晌才道:你爸說他因為婚禮上的事情最近想了很多,他說他有些粗心,偏心申莫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你的心情,問你怪不怪他。
申冬嗤笑一聲,道:他是不是快要入土了?突然開始回憶過往了?
盛丘皺了皺眉,不悅的道:那是你爸。
你怎麼說的?
盛丘當時的回答是:很怪。
申秉大概沒有想到扯到申冬之後盛丘也毫無往日的謙遜,一時啞了一下,才道:可是我能給他的也都給了,我們家是有祖訓的,他媽也知道這個祖訓,所以當年才會隱瞞他的性別,申家幾代單傳,我不能因為冬冬壞了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我就知道。申冬冷笑了一聲,目光看向外面的五光十色的招牌,道:他自己本來也是更看重男孩的。
所以在知道自己性別之後,申冬對繼承權便看的很淡了。
不過你爸還跟我說了一件事。
申冬沒吭聲,盛丘略略思考了一下,道:我說了一句你的性別不是他出軌的藉口,可是他卻說,申莫的出生是一個意外。
意外?申冬笑出聲,道:難不成撒種的不是他?睡莫雲芬的不是他?
盛丘溫聲道:你別生氣。
申冬撫了撫肚子,道:嗯。
申秉雖然風流成性,但是他對梅音卻也是真的動了感情的,加上梅家的勢力,他對梅音也是又愛又敬。
但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莫雲芬當年因為陪著申秉一起等待梅音產子,而時不時的跟申秉有了聯繫,那個時候申秉有了孩子,也多多少少的有了責任感,對女人基本只調情不上床。
申冬三歲的時候他陪客戶吃了一頓飯,那個時候莫雲芬在娛樂圈依然不溫不火,因為的確缺錢,她還在酒店裡面做服務員。
那天晚上申秉在酒店休息的時候,莫雲芬前來照顧他,這才第二次發生了關係。
當然了,他對盛丘說的遠沒有那麼清楚,只是隨口兩句略過而已。
申秉告訴盛丘,他是在申冬六歲的時候,才發現莫雲芬偷偷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並且一個人忍辱負重的把小傢伙拉扯了兩歲大,一個單身的未婚女人,獨獨拉扯一個孩子多麼不容易,申秉當時就被感動了。
莫雲芬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母憑子貴,可是申秉卻提出了把孩子帶走給她一筆錢並且養她一輩子的說法,沒有名分。
當時梅音也答應了讓他把申莫帶回來,說到底是申家的種。
可是莫雲芬沒有同意,她直接帶著申莫離開了申秉的可控制範圍,直到多年之後再次出現,那個時候申莫已經八歲了。
申莫很聰明,申秉對他也是十分喜愛,他知道了莫雲芬的倔脾氣,便默默的擔任起來了一個丈夫的責任。
梅音去世的幾天裡面申秉一直神思恍惚,走路的時候差點被車撞到,是莫雲芬沖過來救了他,自己卻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她說如果自己的命能讓申秉徹底振作起來,也算值了。
再後來申秉便娶了她,申莫和莫雲芬一起進了申家的門,享受起了梅音曾經擁有的一切。
申冬沉默的聽完,淡淡的道:這些故事我早就聽過了,當年莫雲芬在搶救的時候我還跟我爸一起守過。
因為有人告訴他,莫雲芬是為了救申秉才變成那樣的,年齡還小的申冬因為她會死,嚇得一夜都沒睡著。
現在想來,怕是莫雲芬的詭計罷了。
盛丘歎了口氣,申冬突然道:不過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申莫的反應,非常出人意料。
什麼?
他媽在手術室的時候,他還在手術室外面吃東西,一點兒都沒哭鬧,根本不像是十一歲的小孩。
當時申莫吃的是棒棒糖,申冬坐在一邊兒陪著申秉,眼圈紅著,他還舉起棒棒糖來遞給申冬安慰,非常乖巧的模樣。
當時申冬想的是,這孩子八成腦子有問題,不是智障也是二百五。所以後來申莫進門兒,申冬一直都很照顧他,跟他關係不錯。
盛丘的心中微微一動,申冬歪了歪頭,道:真奇怪,真是太奇怪了……申莫這小子,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性格有問題?
盛丘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大概是太小了,不懂事吧。
申冬搖了搖頭,道:我明天就去會會他!
盛丘趕緊阻止:你別鬧了,現在莫連飛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呢,等到時候再找他也不遲。
可我心裡不舒服!申冬說著就去拿手機,盛丘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單手持方向盤停在路邊,道:如果他腦子性格都沒問題,就說明他有可能知道一切事情,他知道莫雲芬一直都在套路你爸,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他,大概還知道你希望見到他什麼樣子!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太可怕了!你懂不懂?
申冬愣了愣,半晌沒說話。
盛丘道:當然,他一直袖手旁觀也有可能對你是善意的,但我認為目前的情況不適宜揭穿他,保持住如今的局勢不動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否則一旦動起來,誰知道他會怎麼站隊?
申冬沒有再說話。
等到回到了家,申冬上網一看,發現關於喬嫣然被打的視頻已經轉的滿屏都是,前面三個熱搜全部都是關於她跟莫連飛的。
自然是罵莫連飛的人比較多一些,不過一些明白人卻從視頻裡面分析認為喬嫣然大概有問題,可大部分的線民很顯然要更加支持明面上的受害人喬嫣然一些。
盛炬此刻是真的十分奇怪:你說我這讓盛丘去見喬嫣然,怎麼莫連飛就跑去了呢?
盛權笑了一聲:大概是申冬仗著親戚關係,把事兒跟他說了,不過他這麼一弄,把事情鬧得更大了,莫連飛或許察覺不到,莫雲芬肯定知道是他搞鬼了。
盛炬笑了起來,道:也是,不管怎麼樣,看來這事兒是成了,只要他們兩個互相鬥起來,咱們看戲就好了。
盛權跟他碰了碰杯,父子二人相視一笑。
喬嫣然卻在因此而憤怒不已。
當時盛權找到她的時候她雖然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是卻雀躍的,她們這群小年輕們沒幾個不想嫁給豪門的,不過後來盛權明確的表示了他是來找她談生意的,因為給出的金額實在誘人,加上她又對莫連飛實在沒有任何好感,所以才會答應這件事,惡整他一番。
但是她沒有想到,盛家讓她見的人竟然會是莫連飛!莫連飛還把她打的毀容了!
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到醫院之後轉臉便給莫連飛去了短信:你以為要整你的人是誰!是盛權!盛家人想要你死!
周凱趕到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被上了藥,嘴角開裂的比較嚴重了一些,除此之外都是皮外傷。
看到周凱之後,喬嫣然頓時一肚子委屈,十分後悔當時沒有聽他的話。
這件事是盛家人讓我做的,我本來不想做的。
周凱跟她合作快三年,對這妮子的脾氣也有些知道,便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莫雲芬這邊自然不可能從莫連飛嘴裡問出來什麼,頂多知道了周凱給他發短信的事兒,但這事兒似乎沒什麼毛病——一個年輕的女星衝動之下做出來的事情,之後經紀人想要和解也是正常的。
她確定了莫連飛的確沒有強迫過喬嫣然,花大錢把他弄出了警局之後,警方便把莫連飛的手機遞了回來,莫連飛跟她一起上了車,一開機就發現了喬嫣然的短訊。
頓時驚叫了一聲,道:姐!姐你看,真的是盛家故意!
莫雲芬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也不得不承認申冬說的的確沒錯。
可是沒道理啊。莫雲芬皺著眉道:你到底怎麼惹上盛家的?
我能怎麼惹他?莫連飛苦著臉道:我跟他們都沒有見過面,怎麼會惹到他?
莫雲芬思來想去,直到不經意的朝外一看,發現了盛歌的牌子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盛歌同樣是做化妝品的,而化妝品這一塊的確是盛家的老二在打理,他們走的是高端路線,在國外也有分店,不過因為不是平價產品,確實是一直賣不過莉莉萊這種走中端的產品,如今莫雲芬新推出來的一個系列,極有可能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所以原來這真的只是一場商業戰爭而已?
莫雲芬的眼睛頓時冷了下來。
盛歌這次實在做的太過分,居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這盛家……”
盛家怎麼了?莫雲芬惡狠狠的道:就算是盛家,也別以為我會怕他!
盛丘和申冬並不知道事情比他們想像的更加順利,申冬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到底沒撐住睡了過去,盛丘卻因為申莫而沉思了很久。
他懷疑……申莫不止是知道當年莫雲芬套路申秉的事情,他極有可能還知道梅音的死,這個人對上申冬的時候總是擺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時不時還有點兒呆傻,但盛丘卻發現他對申冬並無惡意。
他似乎很怕申冬——這一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盛丘能夠理解,因為申冬的脾氣十分囂張,他們又是兄弟,如果申莫不想跟申冬動手,那麼申冬要打他他只能受著,大抵是怕挨打的——但他對申冬又不僅僅是怕,這其中還夾雜著其他的感情,盛丘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
盛丘翻身看了看懷裡的愛人,伸手輕輕點一點他挺翹的鼻尖,那豔紅的嘴唇微微的開著,隱約露出些潔白的牙齒來,十分可愛誘人。
這樣的大寶貝,發起脾氣來也是極為可愛的。
他低頭親了親,又親了親,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那軟軟的嘴巴,申冬哼了一聲,又輕輕的朝他蹭了蹭。
連續幾天風平浪靜。
申冬心血來潮弄了一台烘焙機在家裡搞起了烹飪來,結果一不小心把手給燙了幾個大泡,委委屈屈的給盛丘打電話,哭唧唧的說:我被燙到了。
盛丘在那邊怒道:早說過不讓你進廚房,燙了也活該!
申冬立馬給他掛斷了電話,十分生氣的用包成四個蒜頭的手掌心托著吃起了瓜。
剛咬一口,盛丘又給他打來了電話:我去買些藥給你帶回去,你要吃什麼嗎?我幫你帶?
有藥!申冬趕緊現:我特別有先見之明,準備進廚房的時候就把藥買好了!
盛丘:“……”
申冬想了想,又道:我待會兒去一趟超市,你需要我給你帶什麼嗎?
等我下班陪你一起過去。他爸媽跟申冬一樣閒不住,又加上申冬也不需要他們特別照顧,二老便在申冬的蛋糕店旁邊開了一家水果店,順便也幫他看店。
我自己也沒事兒。申冬說:放心放心!
盛丘想著有家超市離家也不遠,便道:好吧,你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
嗯嗯。
申冬掛斷了電話。
這段時間已經開始入秋了,天氣變得沒那麼熱了,申冬驅車離開了別墅區。
他突然十分想吃優酪乳了,但是家裡又沒有,他便準備去大超市逛逛。
這附近的確有家小超市,不過申冬不想去,他還想買些別的,比如肉菜之類的,要讓盛丘感受到他的賢慧和持家!
申冬打定主意,把車子停好進超市,推了一輛購物車先去優酪乳櫃裡拿了些吃的,然後繼續逛著。
對於房彬來說,什麼叫緣分?每次逛街能碰到申冬那就是天大的緣分!
他四周看了看,沒發現盛丘,便立刻走了過去。
他今天依然是陪房瑗出來的,不過方才房瑗去了私人用品那裡,他便自己逛了逛,沒想到能看到落單的申冬。
兩人再次碰面,申冬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上回的婚禮上面,他對房彬的好感度真的降的差不多了。
真巧。房彬道:你來買東西嗎?
嗯。申冬推著車子繼續朝前走,房彬看著他已經不再那麼俐落的身子,溫聲道:孩子五個月了吧?累不累?
申冬笑道:還好。
他順便拿了火鍋料扔進了車子裡面,他現在是看什麼都饞的慌。
房彬看了看他的神情,輕聲道:你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過飯?
還好了。申冬道:就是想吃點兒零食之類的,不過盛丘不敢讓我吃多。
盛丘說那裡面有防腐劑,申冬卻有點兒控制不住口腹之欲。
他在超市裡面的炒河粉處停下來本來想要一份,想到盛丘說外面的飯菜不衛生,便又停了下來,房彬神情更加複雜了起來。
他們一路走到了生鮮區。
申冬現在跟盛丘一樣習慣看日期和價格,買菜也是一把好手了,房彬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道:冬冬,你想吃什麼就拿什麼,待會兒我幫你付錢。
申冬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用,我帶錢了的。
房彬沒有再說什麼,他在申冬排隊買單的時候跑回去了一趟,過了一會兒推了一大車零食走了過來,跟他一起跑來的房瑗本來一臉興奮,可是在看到申冬之後臉色頓時僵住了。
如果不是房家現在有意來望都發展,房瑗是肯定不會讓房彬呆在這個容易見到申冬的城市的。
申冬倒沒察覺到什麼,他付完錢推著車子離開,在步行街發現了小嬰兒的衣服,便停下來轉了轉,結果沒兩分鐘房彬便提著老大一袋子零食跑了過來,道:你剛剛看的,都是你愛吃的,一起拿著吧。
申冬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房彬直接把購物袋朝他車子裡一扔,轉身飛快的又回去了,估計去找他妹妹了。
申冬不太懂房彬。
不過這些零食倒是可以拿去分給別墅區不遠的孤兒院的小朋友,申冬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就當幫房彬積德行善了。
晚上申冬不小心點進朋友圈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房彬的意思。
沒想到我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在別人那裡卻什麼都不是了。
從來沒有想過,出身如此優越的你也會有如此委屈自己的時候。
幾百塊錢一盒的巧克力而已,曾經你可以眼睛都不眨的買下來,可是現在,竟然拮据成了這個樣子。
你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竟然還要買菜做飯,對比生鮮的價格……你曾經可是能在國外隨口買下一棟海景房的大公子呀。
房彬暗戀申冬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申冬還在那條朋友圈下面看到了很多熟人的面孔。
梁晉:臥槽!他現在混得這麼慘了?!我就說過那個窮逼配不上他!已經兩個月多了,離分肯定不遠了!
羅濬:!!!!!
馮岩:還在國外苦逼的搬磚,沒想到冬冬比我還苦,婚姻還真是一座墳墓。
申莫:………………………………
申冬一把將手機狠狠摔了出去,氣的渾身都抖了起來:我操你大爺的房彬!!!!


41
盛丘進門撿起來了被申冬摔壞的手機, 螢幕已經嚴重碎裂,但是上面的資訊卻還能看的清楚。
他的眼皮陡然抽了一下。
他轉臉看了看申冬被包成蒜頭的手指, 坐過去道:你今天見房彬了?
申冬憤憤的點了點頭。
超市見的?
嗯!
盛丘輕輕捏起他的手看了看, 溫聲道:疼嗎?
申冬十分堅強:不疼。
盛丘看出來了大寶貝心裡的委屈, 伸手把人摟住, 溫聲道:好了, 別生氣了。
不!申冬十分倔強並且一把推開了盛丘, 伸手奪過手機拿完好的手指去滑,立馬被盛丘阻止了:有玻璃渣,待會兒紮到手了, 你現在不適合整天玩這個。
沒整天!申冬怒道:我就偶爾才碰一下的。
盛丘跟他對視了一會兒, 見他一臉堅持,便取來了自己的手機遞過來,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別太放在心上。
申冬直接登著盛丘的微信進了朋友圈, 發現莫雲芬竟然轉發了那條消息!
簡直王八蛋!
申冬又給氣的半死,翹著四個大蒜頭重新戳回來,找到了房彬的微信, 手指在上面憤憤的戳字, 發出去的言語跟表情嚴重不符:房彬,出來談談。
房彬很快回復:
你想找事兒是嗎?
這邊房彬沉下了臉, 回復:你讓冬冬受了這麼大委屈,我找你事兒怎麼了?
喲呵,他還真成了這王八蛋心裡頭的白月光了, 申冬給氣的半死,一個視頻邀請發了過去,房彬不卑不亢的選擇了接受,在發現申冬那張冷漠的臉時頓時嚇得關掉了視頻,半天沒回復。
申冬繼續戳字:立馬給我刪了。
房彬想了想申冬的脾氣,認真的回復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受了委屈都不怕把事情鬧大,為什麼現在開始這麼膽小了?
去你媽的!申冬心裡又是一頓發火兒,丟下手機下了床就要朝外走:今天我不把他打的下不了床我就不叫申冬!
盛丘立馬把他攔住了,一句話也不說,就沈著臉看了看他的肚子。
申冬後退了一步,掙扎半晌還是十分生氣,委屈的道:我餓了。
先坐一會兒。盛丘轉身出去,一會兒拿了香軟的刀切饅頭和牛奶進來,看到申冬拿著手機,好像在琢磨著怎麼跟房彬說。
在申冬沒有回復消息的這段時間,房彬又發了一條消息:我必須要譴責盛丘,說什麼從高中就喜歡你,怎麼到手了反而不知道珍惜了?
申冬仔仔細細的琢磨這句話,回復:我跟你說我過的好你不相信,這麼喜歡腦補我過的不好看來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我們認識將近二十年,我怎麼沒發現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幸災樂禍,小人!
被喜歡的人這麼一罵,房彬也有些慌:我沒有!
我再說最後一句,立馬給我把那個造謠的朋友圈刪掉,十分鐘後那條消息沒有消失直接拉你黑名單!
兩分鐘之後,房彬就刪掉了那條消息,申冬道了一句謝,直接拉黑,速度快的就像龍捲風。
房彬淩亂,怎麼能不按套路出牌!
這廂申冬放下手機,心裡還是十分生氣,他決定以後把房彬列為心目中最討厭排行榜第一,盛丘排第二,莫雲芬不算,她在最噁心排行榜第一和倒數第一。
申冬狠狠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刀切饅頭,盛丘看了看手機,發現對方已經不在通訊錄了,便笑了:拉黑了?
嗯!申冬說完,突然把目光轉到了盛丘身上,他腦袋裡面還在想著房彬的話。
從高中就喜歡他……
他怎麼都不知道?
申冬狐疑的把盛丘打量了一遍,突然把自己咬了一口的饅頭遞了過去,盛丘低頭溫和的含住,見他眯著眼睛笑起來,心情也好了起來,道:這麼開心?
盛丘……問你個事兒。
嗯?
你喜歡我多久了呀?
盛丘多少能想到房彬大概是跟他說了什麼,他略略低下頭,想到自己跟申冬之間的青春,頓時咳了咳。
申冬立馬瞪圓了眼睛,吃驚的道:你臉紅什麼?
盛丘:“……”
快說啊。申冬推了推他,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嗯,高中的時候。盛丘語氣淡淡,難得有點兒害羞,道:“……十五年了。
申冬嚇得饅頭差點兒掉了,道:十、十五年……”
他也臉紅了,咬著饅頭哼唧說:你、你早熟啊,而且怎麼你比我還小兩歲,十三歲就上高中了?
幼稚園沒上,我當時直接上的一年級。盛丘見他臉紅,自己反而沒那麼局促了,上了床跟他靠在一起,道:我以為上回你舅舅一說,你就知道了的。
想到這個,申冬有些生氣了:既然你喜歡我,那你還搶我的風頭!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盛丘見他更生氣,忙湊上去親了他一下,道:可我一開始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是我情商太低,沒有想過你會因此生氣,還變得那麼討厭我。
你遇到一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人難道不會討厭嗎?人之常情好不好!申冬說完,突然盯住了他:那,你初戀也是我咯?
嗯。
你是因為我才努力學習的?
嗯。
那這麼說你有現在的成就也全部都是我的功勞了?
“……可以這麼說。
申冬點了點頭,這麼一說破,他發現曾經的一切都變得有趣而甜蜜起來,他嘿嘿笑了兩聲,突然飛快的親了盛丘一口,說:你蠢不蠢啊,當年要是多讓讓我,能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怪我。盛丘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小氣。
申冬又不高興了:誰小氣啊?
盛丘轉移話題:其實我公司也是你的名字。
“three nine申冬沒GET到,道:這個我一直想說的,你是不是想跟三九感冒靈合作?拿出被你空調吹病的證明去買感冒靈給打折?
盛丘:“……”
申冬哈哈哈笑了一會兒,側頭問道:什麼意思呀?
三九,最冷的時候,深冬時節。
申冬又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推了一下盛丘,道:你好笨,笨死了。
“……”盛丘也覺得自己挺蠢,他問申冬:你喜歡我嗎?
當然不喜歡!申冬說完,見他臉色不太好,便又安慰說:不過你喜歡我這麼多年確實挺感人的,我以後應該會喜歡上你的。
盛丘抽了抽嘴角,低頭狠狠的親了他一口,吮吸的時候還出了聲。
兩人對視一眼,臉又同時一紅,默默一起鑽進了被窩,卻總覺得跟往日有些不一樣了。
臉對著臉,申冬閉了一會兒眼睛又睜開,發現盛丘在看他,他的臉又是一紅,有些費力的翻了個身,背對盛丘去了。
申冬莫名覺得心裡頭軟乎乎的,他握住盛丘搭在他腹部的手,然後被他輕輕的反握住了,身後的男人低聲道:睡不著嗎?
當然睡不著!
申冬想著。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仿佛看到春日的桃樹發出新芽,嫩嫩的顏色讓人心中歡喜,又仿佛看到那或粉紅或紫紅的桃花花簇,開的千樹萬樹,心花也迫不及待的跟著怒放了。
盛丘溫柔的環著他,心情因為申冬的反應也多少的有些不同了,彼此這樣躺著,便止不住的怦然心動,仿佛……仿佛找到了戀愛一樣的感覺。
說起來,他跟申冬陰差陽錯的有了孩子,卻還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呢。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申冬用蒜頭戳了戳他,便嗯?了一聲。
申冬輕輕的問:你喜歡我哪兒呀?
盛丘笑著道:哪兒都喜歡。
他輕輕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腦袋,伸手被他攬著朝身上靠了靠,彼此親昵了一會兒,申冬慢慢閉上了眼睛,還小聲對他說:晚安。
聽說晚安,是我愛你的意思……”盛丘感覺他的身體輕輕顫了顫,輕輕親了親他紅起來的耳朵,說:晚安。
申冬的心跳快起來,又隨著時間慢慢的平和下去,沉沉陷入夢鄉的時候,嘴角悄悄彎了彎。
盛丘在他睡了之後起身下了床,站在窗前撥通了房彬的電話,大抵是以為申冬打來的,房彬接的很快:冬冬?
我是盛丘。
房彬揚了揚眉梢,坐直了身子,道:怎麼?
明天周日,出來玩玩如何?
玩什麼?
我記得你以前也玩過拳擊吧?盛丘笑了聲,道:冬冬新幫我辦了張卡,要不咱們去練練?
房彬冷笑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那麼有時間整日去健身房?我要忙的事情多著呢,沒時間陪你這個莽夫!
房彬。盛丘說:你知道我是Mensa會員嗎?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搜索百度百科,會瞭解Mensa,這是羅蘭德貝里爾和蘭斯韋林於1946年在英國牛津創立的一個以智商作為入會標準的俱樂部。門薩取自圓桌的意思就是希望智商相近的人們能夠平等的坐在一起。
Mensa入會測試試卷一般有30題,換算成智商是148
房彬多少也是業界精英,自然對此有瞭解,何況申冬那種性子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會錯過,所以當年申冬申請入會的時候他也跟著試過,然而被刷掉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的道:邪會而已,我沒有時間。
你這種人,要智商沒智商,要體力沒體力,除了會發一些令人捧腹的中二文字表達你自以為是的傷春悲秋同時達到刷存在感和攪屎棍的目的之外,還能有什麼值得申冬注意的地方?
盛丘!
房彬。盛丘語氣冷厲的道:你如果是一個男人,那麼我現在正在挑釁你,你敢接,我敬你;不敢接,那就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我和冬冬都沒有把時間浪費在一隻跳蚤身上的習慣。
他掛斷了電話。


42
盛丘回到房間, 大寶貝正睡得深沉,雪白的臉頰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紅色, 他低頭親了他一下, 小心翼翼的上床把人摟在了懷裡。
盛丘第二天一早習慣性的出門跑步, 在別墅區的拐彎處遇到了一個不陌生, 卻也絕對談不上熟悉的人。
房瑗。
她穿著露肩的白色短裙, 腳上蹬著一雙涼鞋, 露出來的腳趾雪白,上面塗著黑色的甲油。
盛丘停下了腳步。
房瑗靜靜的看著他,眼睛黑黑的看不到底, 淡淡的道:你的生活挺規律的。
盛丘穿著藍色的運動T, 蓬勃的肌肉透過布料可以清楚的看出來,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帶著汗水,在初升的陽光下偶爾會反射出光來。
他笑了一聲, 神情之中帶著屬於男人的自信與瀟灑, 也有一絲挑釁:怎麼,來做和事佬?
不。房瑗道:我來是要接受你的挑釁。
盛丘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哥哥不可能會把這種事跟你說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在他的手機裡面放了竊聽裝置。
盛丘不得不再次正視面前的女孩, 房瑗比房彬小五歲,她今年二十五, 留洋女博士,現在跟著哥哥一起打理家裡的生意。
盛丘不止一次的見過她,以前房彬跟申冬做朋友的時候, 她對申冬總是抱有敵意的,有幾次盛丘甚至看到她靜靜的躲在一側盯著申冬,那眼神讓人心底發寒。
他眼神肅目了起來,道:我挑釁的是房彬,而不是你。
我會代替他,跟你一起去玩。房瑗歪了歪頭,臉上卻依然沒有半分表情:難道你還害怕一個女人?
這種挑釁對於盛丘來說永遠沒有作用,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是,我怕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他正要越過房瑗離開,房瑗又開口道:我哥哥肯定打不過你。
盛丘留下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他知難而退。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側目看了一眼房瑗:我想你也這麼希望。
但我不希望他受傷。
盛丘對此沒有理會。
申冬是根本不知道盛丘挑釁房彬的事情,盛丘前往俱樂部的時候他還在家裡呼呼大睡,好不容易迷迷瞪瞪醒過來,他揉著臉發了會兒呆,感覺最近腦子好像越來越不好使了。
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兒?
嘻嘻嘻……申冬終於想起來了,盛丘說喜歡他十五年了!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五年呀?他居然……喜歡他十五年,嘿嘿。
他伸手要從床頭摸手機,結果發現手機不在,這才想起來手機被摔了,昨天盛丘說給他拿去修來著。
申冬皺起眉頭,走出去之後發現盛媽還沒出門兒:醒了呀?快趁熱吃,媽要先去水果店了,你吃好把碗放洗碗機知道嗎?
~”申冬乖乖答應一聲,目送盛媽出門兒之後乖乖端起了碗。
今天的早飯又是盛丘做的,很不錯的樣子。
他笑了起來,剛剛才吃了一口,外面的門鈴就響了。
申冬走出家門,看到大門外面站著房瑗,她還是黑長直的頭髮,乖乖女似的,但申冬卻知道她對自己是有敵意的。
他走過去,隔著門道:昨天的事兒我還沒去找你哥哥,怎麼你倒先找上門來了?
盛丘約我哥去拳擊俱樂部了。房瑗看著他,道: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申冬立刻精神了:真的假的?你哥敢去?
房瑗沉默的看著他,申冬又笑了:房瑗,你覺得你哥昨天做的對嗎?
房瑗沒有回答,只是道:我可以帶你過去,我開車來的。
申冬挑了挑眉,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房瑗,後退了兩步,道:算了,我還是等等吧。
他轉身正要回去,房瑗在外面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還是算了。申冬道:男女共處一室我擔心會鬧緋聞。
房瑗難得一笑:你現在這個樣子,能有什麼緋聞?
可我怕你。申冬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先回去吃飯了,要是想去我會給盛丘打電話的,你回去吧。
房瑗站著沒動,申冬在屋內吃著飯,抬眼瞥一眼攝像頭監控到的門外,房瑗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一個雕像似的。
申冬吃飽之後把碗放進洗碗機,走出去之後無奈了:房瑗,你到底想幹什麼?
盛丘挑釁我哥,你不去的話他肯定會受傷的。
我去的話我還想揍他呢。申冬道:你沒必要在這裡守著我,就算我去了也無濟於事,盛丘想打他一樣會打他。
房瑗鼻尖上的汗珠兒在陽光下反射出光來,看不出在想什麼。
申冬站在門口了一會兒,累了,正想說回去睡覺,便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在門外停了下來,下來的是申莫,他看到房瑗之後一臉吃驚:這不是房大小姐嘛,怎麼你哥暗戀我哥,你也暗戀我哥啊?
房瑗冷冷的看著他,申莫又皺眉勸道:好了,別跟站樁似的杵在這兒了,我哥已經結婚了,你就別想了,要不哥給你介紹一個唄,肯定比我哥好……哎喲疼!
他伸手攬住房瑗的肩膀把她朝外拉,房瑗猛地一把扭住了他的手臂,申莫苦著臉叫了兩聲,給她丟開了,房瑗青著臉轉身走了。
申冬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發現申莫吊兒郎當的樣子活動了一下被扭到的手臂,然後轉臉看了過來。
對上申冬的視線之後,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很慫的轉身要走,申冬立刻上前兩步:站住!
申莫轉臉看他,咳了咳,揚起下巴道:那個,我是來,找盛丘去公司的,爸說讓我帶他學習學習。
申冬走過去打開了門,兄弟二人對視,申莫給他看的轉開了眼睛,申冬皺了皺眉,道:盛丘不在家,你跟我去找他。
申莫等他關了門,把遙控大門上了鎖,然後鑽進了車內,縮著脖子坐在一邊兒。
申冬想到盛丘的話,好一會兒才道:最近公司怎麼樣?
就那樣唄……”申莫說:你反正都走了,又不關你的事兒了。
申冬挑眉,一抬手,申莫猛地靠在一旁警惕的看他。
申冬從車座後面抽出了未開封的礦泉水,瞥他一眼,冷冷的道:坐直。
申莫一聲不吭的挺起身子,看了看他,申冬沒忍住,道:你到底怕我什麼?我又不會打你。
申莫心想你以前打我的時候還少了?
他也沒吭聲,望著前頭的司機後腦勺,一邊警惕著申冬會不會突然給他一巴掌。
申冬高三暑假那年的確打過申莫,還都是藉故揍的,不是多狠,就是時不時的,有一回給莫雲芬看到,還把他大罵了一頓,再後來申冬就不打申莫了,有事兒就告狀,最最後來,他連狀都不告了,兩個人的關係就徹底的僵化了。
車子在拳擊俱樂部的樓下停下,申冬沒下車,申莫要下的時候給他阻止了。
兩兄弟就那麼坐在車內,約莫一分鐘的樣子,申冬突然道:既然爸已經把公司交給了你,就是認為你能撐起來神圖的場子,我希望你以後能拿出來真本事,別這麼得過且過,混吃等死了,太丟人。
申莫還是沒吭聲,這一次申冬倒是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耳朵,他這才反應過來一樣忙點了點頭。
申冬收回了手,發現申莫看他的眼神有些愣怔,他也有點兒不適應,皺著眉走下了車,道: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哪點兒了。
申莫有些惱怒的看了他一眼,被申冬又瞪一眼,又鬱悶的垂下了頭。
他們兩個一起走進去的時候發現盛丘跟房彬已經打過了一回,房彬的臉上淤青一片,提前趕到的房瑗正皺著眉在他身邊兒用毛巾給他敷臉。
盛丘坐在一邊兒喝水,發現二人進來之後立刻走了過來:怎麼過來了?
沒什麼。申冬走過去看了看房彬,接到房瑗的眼神之後,他認真的對房彬,道:你挺厲害的。
房彬站了起來,看了申冬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又走了,房瑗跟上去拉他的胳膊也被他甩開了。
盛丘把申冬扶到一邊兒坐下來,道:我沒想到他真會來,跟我打的時候下手也很狠,一直沒說認輸,不管怎麼樣,我敬佩他的勇氣和這股拼勁兒。
在我面前誇情敵?申冬笑道:你不怕我喜歡他?
盛丘搖了搖頭,笑了笑。
房彬看著像是精英,其實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談不上被寵壞,但是傲氣還是有的,他來在盛丘的意料之中。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房瑗竟然會在房彬手機裝竊聽裝置,這番作為不知道房彬知不知道。
房彬正氣喘吁吁的在跑步機上臨時抱佛腳,神情之中的一股倔強看的申冬想笑。
本來準備好要跟房彬算總帳徹底絕交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房瑗轉身進了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俐落的拳擊服,緊致的腹部馬甲線十分美好。她站在了申冬面前,冷冷的道:我挑釁你,我們來打一架。
申冬笑了: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接受你的挑戰?
房瑗認真的道:那就讓盛丘來好了。
她說罷,轉向了盛丘。
盛丘眼睛都沒抬一下,直接道:我認輸。
房瑗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她攥緊了拳頭,猛地將目光放在了申莫身上,冷哼道:我幫我哥哥,你也幫你哥哥好了,嗯?
申莫一口水給噴了出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房瑗,我跟你說,你打了我我媽要找你家去的!


43
告媽?
房瑗想, 就怕你不告呢。
申冬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房瑗的打算。
這是又準備激化他跟莫雲芬之間的矛盾呢。
要擱在以前,申冬保不准就讓房瑗直接教訓申莫了, 可是現在——他淡淡的道:申莫也認輸。
房瑗用有些陰鶩的眼神看了一眼申冬, 如果不是房彬在的話, 她是真的要忍不住對申冬動手的, 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哥喜歡的?
本來她今天去找申冬就是想教訓他一下的, 可申冬不知道是防備心太重還是故意放她難堪, 她在外面等了那麼久,申冬愣是沒有答應跟她一起走。申莫的出現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但著實打亂了房瑗的計畫。
她重新看了一眼申莫, 申莫十分俐落的同意哥哥的話:, 認輸。
盛丘把房彬約來拳擊俱樂部,就是因為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必要在社會上亂戰解決這些私人矛盾, 那樣太讓人看不起, 而房瑗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的挑釁沒有起到任何的成效,在一個摸出手機玩遊戲, 另外一對含情脈脈的對視下, 整個人都顯得尷尬了起來。
房瑗捏了捏拳頭,轉過身拉了一個陪練跳上了台。
盛丘和申冬共同朝臺上看過去, 只見她眼神冷靜,一招一式卻狠厲非常,申莫看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臉上浮現出了肉痛的神色。
晚些時候,申冬跟盛丘一起準備離開俱樂部,臨走前跟氣喘吁吁鍛煉的房彬打了一聲招呼,後者從健身設備上面站起來,立刻虛弱的晃了晃,看來的累的慘了。
他臉上閃過一抹狼狽的神色,跟盛丘對視,道:半年後我們再戰!
他這回虧吃的太憋屈,除了日常走路絲毫沒有運動過的身體當然不可能跟盛丘相提並論。
這個挑釁被盛丘欣然接受,他伸出一個拳頭來,道:如果你把胡思亂想的時間放在健身上的話,我倒是很期待半年後的戰鬥。
房彬又被他不動聲色的嘲笑了一番,一聲不吭的跟盛丘撞了一下拳頭,埋頭苦練去了。
三人一起走出了俱樂部,房瑗立刻來到了大汗淋漓的房彬面前:半年之後你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房彬皺起眉來,跟你沒關係。
申冬都已經結婚了,你這樣就像是一個第三者。
房彬的臉黑了下來,房瑗又道:你如果真的還想得到他很簡單,只要盛丘一死,申冬沒了孩子,申家也一定會支持他跟你結婚。
房彬猛地坐直了身子,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你不敢是嗎?我可以幫你。
房彬惱怒起來。
他對申冬本來其實是已經死心了的,後來在超市發現他過的很不好才會有感而發,但是今天盛丘的教訓讓他發現事情並非是他所想的那樣,他所提的半年之後再戰也並非是為了爭奪申冬,只是為了挽回今日的面子罷了。
我已經對申冬死心了,以後只是朋友而已,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房彬說完,又皺起眉來:你剛才的想法很危險,必須自省。
房瑗對他笑了一下,道:你不喜歡他了就好,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開心。
房彬又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盛丘跟申莫一起去了一趟神圖,申冬全程陪同,申莫便一直保持沉默,只偶爾被申冬點名問起才說一句話。
途中申冬去了一趟廁所,盛丘跟申莫一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盛丘突然開口道:申冬脾氣挺差的吧,對你怎麼樣?
我?申莫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半晌才道:他對我……就,挺煩的吧,反正他對誰都那副樣子。
我聽他說過……你們兄弟感情以前還是很好的。
申莫含糊的了一聲,坐在主位上拿過手機點進遊戲,一邊隨口道:你先隨便坐坐。
盛丘答應了一聲,轉身來到書架前隨手翻了翻,申莫的目光從手機螢幕上抬起來飛快的看了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盛丘道:這裡以前是你哥的辦公室吧?
你怎麼知道?
書裡面有他夾得便簽。盛丘舉了舉手中黃色的紙張,笑道:他以前在學校圖書館看書的時候也經常忘記把便簽拿出來。
申莫坐直了身子,有點兒好奇了:你對他這麼瞭解?
十幾年了,自然是有些瞭解的。盛丘說著,瞥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申莫重新坐了回去,道:我們倆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
盛丘笑了笑,他跟我說你們兩個以前的關係很好的,只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變糟了。
是嗎……”申莫小聲說了一句,雖然還低著頭仿佛沉迷遊戲,可很明顯能看出來已經開始心不在焉了。
聽說他高中的時候曾經被綁架過,你記得這事兒嗎?
“……有嗎?申莫說:我不記得了,那會兒我沒多大吧。
不小了,十三四應該有的。盛丘繼續翻書,一邊不經意的跟他聊:我也是聽當時的同學說的,開始不知道真假,後來跟他確認才知道真有這回事兒。
事實上申冬可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事兒。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申莫突然問道:……都說什麼了?
他說是近親下的手,其他也沒說什麼。
申莫愣了一會兒才恍然說:哦哦,你說這事兒啊……是我舅舅的幾個狐朋狗友,想訛我媽的,後來我爸查出來了,把幾個都弄監獄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呢,我舅舅就再也不敢跟那些人來往了。
盛丘挑了挑眉。
申莫毫不顧忌的表示了這件事跟他舅舅跟媽媽都有關係,但是卻不留痕跡的把兩個人都摘了出去,如果盛丘沒聽到申冬那句她想殺我大概真的就相信了。
可現在,他越發的篤定申莫知道些什麼,也是這些事情導致了他如今的這副態度。
申莫也是花名在外的,不過後來被他媽管教過,才稍微收斂了,現在乖乖在家做網癮少年。
盛丘見他又重新低頭去玩遊戲,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申冬走進來的時候這位網癮少年立馬把手機丟進了抽屜裡面,即使此刻隊友正在被敵方圍毆。
他看了看申冬,裝模作樣的看著桌子上的檔,申冬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秘書送進來的茶,吹了一會兒空調,道:坐在這個位置,你應該挺有壓力的吧?
盛丘笑了一聲,申莫有些負氣的掐了一把檔頁,申冬又道:我們坐一會兒就走,你這會兒要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申莫聽出來他是真的有這個意思而不是單純的嘲諷,便點頭應說:……”
然後申冬便伸手把盛丘叫過去坐在了自己身邊,拿他的手指放在腿上玩著,兩個人輕輕說起了悄悄話,時不時還笑出聲來。
申莫皺著眉看二人,單身狗的怨氣幾乎要衝破雲霄。
申冬果然沒坐多久便離開了,走之前還瞥了一眼申莫:遊戲少玩一點兒,閑了最好去健健身,半年之後,我們也去俱樂部練練。
申冬嘴角彎了彎,斜睨著他道:我可不怕你找媽媽。
申莫臉騰的紅了。
盛丘最近忙的腳不沾地,難得有這麼一個閒散的日子,便想著跟申冬單獨做點兒什麼。
出神圖之後,他便道:現在就回家嗎?
不然呢?申冬道:你還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盛丘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就想跟你約個會。
申冬的心陡然Duang了一聲,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一點兒,明顯精神了,也有些害羞的說:去、去哪兒約啊?
都兩點多了,你午飯還沒吃呢,不然我們去吃個飯,然後看看電影?
俗氣。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申冬的笑容卻怎麼都止不住。
約會呀……他可從來沒跟人約過會呢,還真有那麼點兒小期待。
盛丘看出來了他的口是心非,忍不住又親了一下他的嘴角,道:不然我們買菜回去自己做?然後一起睡個午覺,晚些再去看電影?
好像更接地氣了。
申冬卻點了點頭,勉為其難的說:行吧。
兩個人不是第一次一起逛超市,但是這一次很明顯跟平時有些不一樣了。時不時拉拉小手,盛丘還在貨架後面偷偷親他的嘴,申冬十分矜持的說他:沒正形。
盛丘被說的老臉一紅,握拳掩唇咳了咳,後面便只是拉手了。
申冬卻又覺得心癢了起來,他發現他喜歡盛丘親他,那柔軟的嘴唇貼在臉上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的心裡好像一下子被灌了一噸的蜜。
兩人來到了茶葉貨架前,申冬裝模作樣的看著,盛丘溫聲提醒道:婚禮上買的茶葉還沒用完,而且你現在不能喝濃茶。
申冬淡定的隨手拿了一罐觀察產地,說:這兒好像沒什麼人來。
嗯。盛丘道:超市買茶的人相對比較少的。
申冬瞥了他一眼,盛丘依然沒領略到他的意思,拉著他的手道:好了,我們去生鮮看看。
申冬不肯走,盛丘不明所以:怎麼了?
申冬瞪他,盛丘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是做錯了什麼,伸手攬住他的身子,道:我錯了,咱們快去買菜吧,你待會兒餓壞了。
申冬迫不得已的跟著他朝外走,快走出貨架的時候,他急了:這兒沒人!
盛丘頓了三秒鐘,看他氣憤的臉,終於讀懂了上面的字這兒沒人!你快親我呀!
盛丘差點兒笑出聲,趕緊親了他一下,申冬臉微微一紅,也吧唧還了他一口。
兩個人偷偷摸摸的拐出去,在超市足足逛了有一個小時,申冬上車的時候還十分開心的說:吃小雞燉蘑菇,我洗蘑菇,你弄肉……家裡還有幹木耳,那個要記得多泡一點,待會兒我幫你洗菜,等做好我們一起先給爸媽送一份,然後回來一起吃情侶餐嘿嘿嘿……”
可到了家門口,他卻已經歪著腦袋在座椅上睡著了。
盛丘停了車,側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對方白皙的面龐,發現他最近稍微胖了一點兒,原本漂亮的有些犀利的面孔此刻多了幾分的柔和,嫩紅的嘴唇彎起來的弧度……甜的要命。


44
說好的一起做飯一起送飯一起吃飯, 盛丘卻沒有把他叫醒。
錯過了一半的約會時間,讓申冬感覺很生氣, 但醒來的時候的確是餓了, 便強拉著已經吃好的盛丘喂他吃飯, 盛丘捨不得拒絕, 便膩膩歪歪的把人給喂飽了。
兩人上網選了熱映的一個冒險電影, 手拉著手一起去了廣場溜達了一會兒。
這個點廣場上的人還是很多的, 加之有千人瑜伽活動,旁邊的奶茶店還發起了奶茶券。
申冬和盛丘只領到了一張,這也能理解, 大抵是奶茶店的行銷策略, 兩人一起去換了一杯提拉米蘇奶茶,因為考慮到申冬現在情況特殊,不能喝這些有奶精的東西, 盛丘另外給他買了一杯牛奶, 申冬還不太高興的說:讓他們行銷成功了。
盛丘有些想笑。
這個時候的天已經有些涼了,熱氣正在漸漸的褪去,兩個人一起進了廣場, 準備提前去電影院。
雙休日, 盛世廣場的人非常多,二樓的遊戲廳擠滿了年輕人, 坐在門口的一個少年正在玩架子鼓,周圍不少抱著小孩兒圍觀的,兩個人一起走過去看了看, 發現那個年輕人竟然十分眼熟。
盛丘的記憶非常好,申冬也是跟他打過幾回交道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在了盛宣的身上。
他玩的十分熟練,腳踩下去的時候下巴輕點,手上的節奏也掌握的非常好,左一下右一下,俐落至極,鼓點的節奏密集,動作也讓人眼花繚亂。
申冬看的有點兒手癢。
他以前也多少能算遊戲廳的常客,不管是架子鼓還是跳舞機都玩的駕輕就熟,來電玩城的幾乎都玩不過他。
說到這裡,他第一次擊敗盛丘好像就是玩架子鼓。
那會兒盛丘是因為一部少年便追的熱血漫畫改編了電影,所以特別買了9.9的票去看,也是在上樓的時候看到了坐在電玩城門口的申冬,情不自禁的就停了下來。
那個年齡的申冬光芒逼人,仿佛空中高日,鼓錘把玩於指掌之間,彈跳而起又落下去,那鼓錘仿佛黏在手上一般,帥的沒邊兒。
後來有人把他玩架子鼓的視頻發到了網上,他還小火過一把,追他的女生也更多了。
不過也是在那一天,申冬拿這個挑釁盛丘,結果意料之中,盛丘失敗了,值得一提的是,他輸的也不是太慘,前期的時候雖然敲的一塌糊塗,但是他十分耐心,後期便掌握了節奏,如果不是音樂結束,申冬都懷疑他能超過自己。
當時發現自己贏了盛丘之後的申冬興奮的便跳了起來,直接跟房彬一個擊掌,盛丘輸了倒也不卑不亢,甚至還教育了申冬一把:就是因為玩物喪志,所以你成績才一直在我下面。
申冬給氣的差點兒厥過去,原本興奮的豔光四射的臉頓時因為被潑了冷水而變得僵硬起來。
因為是用中文說的,邊兒上大部分人都沒懂,但懂得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申冬,倒沒嘲笑,但那眼神還是讓申冬如芒在背。
之後盛丘的異國舍友叫他,幾個人便一起去電影院了。
申冬當時也對那部電影很喜歡,被房彬拉著一起去了電影院,結果發現盛丘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看電影的時候還要時不時的掃過死對頭的後腦勺,申冬氣的眼圈兒都紅了。
房彬見狀要跟申冬換位子,但是被他嚴厲的拒絕了。
於是當電影開場的時候,盛丘便感覺自己的凳子突然被人踢了一下,他都不用回頭就能想到申冬那張氣悶的臉,然後想著想著,他就忍不住笑了。
申冬以為盛丘不理他是在忍,一邊想著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一邊使勁拿腳踢凳子騷擾他,臉上也漸漸露出解氣的神色,盛丘卻想著申冬那張氣呼呼的臉笑了一整場電影。
後來一起走出去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劇情,只有申冬和時不時對視一眼,前者一臉挑釁,後者面無表情。
兩個人都一起想到了這件事,此刻想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申冬拉著盛丘說:我也想玩。
盛丘攬住他的肩膀溫聲勸:等你身體可行了再玩,乖。
這一聲乖弄的申冬臉微微一紅,卻也是覺得自己現在玩肯定沒以前帥,便哼了一聲。
盛丘帶著他轉身出了人群,盛宣那邊的音樂也步入了尾聲。
兩人乘電梯上了樓,發現雙休日電影院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盛丘讓他先找位置坐下,然後前去機器前排隊領票,卻發現前面有一個人頻頻盯著他看,有些眼熟,應該見過。
直到後面傳來盛宣的聲音:哥!你取個票怎麼那麼慢啊,我遊戲都玩完一局了……”
盛丘側目跟他對視,盛宣嚇得打了個嗝。
他還記得盛丘當時跟他視頻時候的樣子,一直板著臉,比他爸還不苟言笑,怪嚇人的。
“hi……”他呵呵笑著抬手跟盛丘打招呼,盛丘頓時笑了一聲,道:晚上好,也來看電影?
嗯。盛丘笑起來倒沒那麼可怕了,盛宣伸手扯了一下排在前面等著取票的盛權,道:這是我哥,盛權。
盛丘立馬想起來了,他沒見過盛權真人,只在照片上見過,發現真人比照片要瘦上一些,便笑道:你們好。
大家是在娛樂場所見,都是年輕人,也沒必要打官腔,盛權對他笑了笑,盛宣道:你跟誰一起來的啊?
申冬。
盛宣又打了個嗝,說:……嗝,他也在啊?
不然我還能跟誰來看電影?
也是,你這種人應該被他管的很嚴,肯定不敢在外頭鬼混。盛宣點點頭,正好取票的輪到了他們,盛權便上前取了三張票,盛丘聽到盛宣問他:你女朋友呢?
媛媛去那邊買飲料了。
盛丘的眉頭又跳了一下。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媛媛吧?
取票回去,申冬把奶茶重新遞給盛丘,自己的那一杯卻有些喝不下去了:我想喝礦泉水。
盛丘又去買了礦泉水,回來之後遞給申冬,後者悶悶說:想喝冰的……”
不行。盛丘坐下來,溫聲道:你現在要特別注意。
申冬沒吭聲,臉上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心裡頭卻因為被關心而甜滋滋的。
盛丘的眼睛四處看了看,找到了盛權和盛宣的影子,然後看到了跟他們站在一起的房瑗。
申冬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道: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不是好事兒。盛丘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房彬打聲招呼了,房瑗這個人盛炬的兒子攪和在一起,假如房彬再跟申冬糾纏不清,他真覺得房瑗會在這其中搞事兒。
申冬倒沒想那麼多,道:聽說房瑗跟盛權是同學,朋友之間看場電影應該很正常。
他們是男女朋友。申冬差點兒給嗆著,給盛丘拍了拍背皺眉教育了兩句才緩過來的,道:她居然還有男朋友?!
盛丘挑眉,申冬四周看了看,對盛丘道:回家跟你說個秘密。
這時電影院提示電影即將開始,盛權幾個人正在朝這邊走,申冬跟盛丘一起站起來,幾個人再次遇到,便又說了兩句話,一起朝放映廳走。
電影院的座位滿滿當當,房瑗等人在八排,盛丘和申冬在最後一排,他扶著申冬走上去,盛權幾個也十分禮貌的沒有敢擠。
坐在了上面,申冬的目光又轉向了房瑗,盛丘溫柔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道:你的手這麼涼?怎麼了?
沒什麼。申冬回過神,道:你覺得房瑗為什麼會跟盛權交往?
盛丘沉聲道:房彬如今在望都弄了一家廣告公司,如果能第一個盛歌合作,這對他公司的未來發展會很有利。
你為什麼不覺得……她或許就是單純喜歡盛權呢?
盛丘笑了笑,申冬又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是看了看兩旁的觀眾,又忍住了。
盛丘捏著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溫聲道:今天是來約會的,不說這些了,好好看。
申冬點了點頭。
旁邊一個四五歲的小朋友在吃爆米花,甜甜的奶香弄的申冬嘴巴有點兒饞,他扭臉看人家一眼,再看人家一眼,小朋友終於注意到了,把爆米花朝這邊兒一送,奶聲奶氣的問:哥哥吃嗎?
申冬給她的小奶音甜的不行,道:謝謝,我不吃。
小朋友又乖乖捧了回去,繼續哢嚓哢嚓的吃。
申冬又看了她一眼,轉臉小聲說:我想要女兒。
下胎生。盛丘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了不二家的棒棒糖,朝他嘴巴裡面塞了一顆,申冬心滿意足的含著,問:還有嗎?
盛丘又拿出來了兩個,申冬親了他一下,說:你是我的哆啦A夢。
然後轉臉就遞給了小朋友,說:給你這個。
小朋友眼睛亮了亮,乖乖拿了一個:謝謝哥哥。
天哪……真可愛!
申冬給萌的不行,直到電影開始放映才轉移注意力。
這場電影裡面有幾個驚悚鏡頭,本來跟主角戰鬥十分精彩,但是光腚總菊剪掉了,申冬看的很憋屈,鬱悶的道:看來要回去網上找資源了。
盛丘深有同感,道:早知道去隔壁看文藝愛情片了。
電影結束,盛丘依然小心翼翼的扶著申冬走,申冬倒也乖乖的沒蹦沒跳,一直到了走出去,兩個人跟盛宣他們客氣的招呼了一聲,去了停車場。
坐進車內之後,盛丘還記得他在電影院的話,你要跟我說什麼秘密?
你覺得房瑗這個人怎麼樣?
房瑗?盛丘思考了之後道:感覺有些反社會人格,三觀不正。
反正我覺得她交男朋友挺不可思議的。
怎麼說?盛丘轉彎,看到盛權的跑車從一側駛了出去,申冬這才道:房瑗高中的時候交過男朋友,但是被他騙去吸毒了,她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差點兒就毀了,是房彬一直陪著她,才走出來的。後來就變得神經兮兮,很偏執,考上博士也是因為這份偏執。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對房彬佔有欲很強,對我敵意也很明顯,因為她下意識排斥接近房彬的人……以前去房彬那裡看到她房間寫過一句話只要有哥哥就行了。血紅色染料寫的,當時都嚇死我了。
申冬打開自己沒喝完的礦泉水一口幹了,繼續說:其實我知道房彬喜歡我,以前也想過要不就試試好了,反正也順便氣氣老頭子,後來就不想了,房瑗這個人惹不起。
盛丘:你知道這麼清楚?
房彬喝醉了說的,不過我一直裝不知道。申冬道:這是房瑗黑歷史,不會希望有人給她翻出來的。
他說完,又看了盛丘一眼,伸出手指道:我說完我就忘了,你也一定要忘掉,千萬別說出去了……要不是看在你蠻值得信任的份兒上,才不跟你說呢。
盛丘咬了一下他的手指,申冬縮回去瞪了他一眼,盛丘溫聲道:我知道了。
申冬點了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今天的小朋友,摸著自己的肚肚說:這倆小混蛋最好趕緊出來,好讓我女兒進去……”
盛丘咳了咳,寶兒,咱們還有一輩子呢,不慌。
申冬給他這句話甜的不行,板著臉說:寶兒什麼寶兒,難聽死了。
“……”
要叫寶貝!申冬一本正經的糾正說:大寶貝!


45
盛丘跟申冬著實是膩歪了好幾天。
這天又發生了一件明面上仿佛跟兩個人無關的事情。
有人在網上發佈了一條視頻, 說盛歌的產品致人毀容,視頻裡面的受害者是國外的一個女孩, 臉部青黑一塊, 據說是因為用盛歌的產品導致的。
視頻下面, 還有很多人都在表示自己也曾經用出現過過敏情況, 更有現身說法表示盛歌直接私下賠償了事, 又唏噓道:幸好我經過那次過敏之後再也沒有用過盛歌的產品, 果然牌子越大夾雜的危險品越多。
我等平民以後還是用諸如XXXCZ、莉莉萊這些中等或平價化妝品好了。
太可怕了!本來入手了一支盛歌新出的限量版口紅,立馬就退了!
……
盛丘這幾天跟申冬幾乎形影不離,每天這位大寶貝都屁顛屁顛的跟著他一起去公司, 他工作的時候他就在那兒吃, 或者睡覺,這會兒同時看到這個消息,申冬跟盛丘對視一眼, 立馬就知道這個視頻只怕有內情。
看來他們鬥起來了。盛丘道:盛炬本來想做漁翁, 如今看來只能做鷸或者蚌了。
申冬皺眉道:以你看,盛炬會不會認為這是我們搞的鬼?畢竟他可不是傻子。
就是因為他不是傻子,聰明的人才更容易犯這個錯誤。他一定會覺得, 我沒有這麼聰明能夠把戰火朝他那邊引, 而他的自信會讓他忽略一些小細節……譬如你的存在。
盛炬此刻的心情跟盛丘想的一樣。
他開始也懷疑了這件事是盛丘搞鬼的可能,可是從連續幾次接觸的情形來看, 盛丘又不像是這麼聰明的人,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所有的癡情種其實都很容易犯傻, 就跟四爺一樣。
他下意識的沒有把盛丘放在眼裡,但是莫雲芬這個女人在他眼裡卻是不簡單的,畢竟真正從十八線女星嫁入豪門還混的風生水起的女人,雖然最近辦的蠢事兒多了點兒,但也絲毫擋不住她善攻心計。
這可就麻煩了。
給莫雲芬杠上吧,又跟原本的計畫背道而馳了,可若是不杠,這口氣可怎麼咽的下。
盛丘把申冬拉到懷裡,溫聲道:看來我們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以盛炬如今的身份地位,是絕對不會讓莫雲芬就這麼坑一把的,他現在大概會想邊整盛丘邊收拾莫雲芬,但就算莫雲芬是好惹的,申秉也不會看著莉莉萊倒臺,等到時候莫雲芬跟他鬥得如火如荼,那麼盛丘這邊再安靜點兒不搞事兒,他很快就會把盛丘忽略掉。
大部分人不共戴天的仇恨都是從小仇一點點累積起來的,等到那個時候,不管雙方哪個先倒下,另一個都一定會受到重創。
現在只希望莫雲芬可以給力一點了。
申冬頓時笑了,吧唧親他一口,道:不還有我們推波助瀾呢麼?怕什麼?
你?盛丘說:你最近最好安生一點兒,還有四個多月了,等孩子出來了,一切都好說。
申冬哼了一聲。
莫雲芬面對申冬的時候好像耐不住性子,可是在跟盛炬的爭鬥間卻十分沉穩。視頻是從國外發出來被傳到內地的,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浪潮,許多人都在轉發,並且相信了。
盛炬也根本抓不住莫雲芬的絲毫把柄。
他只好一邊闢謠一邊造謠,莫雲芬這邊本來口碑就不好,盛歌傳出來的謠言再次將她重創,莫雲芬瞬間改變策略,先找人舉報了盛歌在國外的分公司財務做假,又買通了盛歌化妝品廠內的員工,拍攝了一段骯髒雜亂的廢棄車間,再次放到了網上。
盛炬果然很快將目光從盛丘身上離開,死死的盯住了莫雲芬。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盛歌和莉莉萊都元氣大傷,盛歌因為是國際品牌,損傷尤為嚴重。
就在這一片硝煙之中,張小開等人離開了神圖來到了盛丘公司,盛丘的市場部正式開始運營的同時,第一批成品也即將徹底完工,申冬又提出在市場部設立銷售部的意見。
這一次,韓免站出來提出了否決:我覺得在公司前期,市場部完全可以代替銷售部了,在如今缺乏資金的條件下,我們還是能省則省。
申冬反問:你想賺錢嗎?
韓免愣了愣,當然想。
那好。申冬道:銷售部正式成立,從明天開始,韓免配合人事幫忙招募新人,應屆畢業生即可,無學歷要求,由我和肖靜來做面試官審核。
韓免:“……”
盛丘低著頭沒有說話,大部分情況下,申冬參加會議的時候,他都保持緘默,除非申冬的決策出現什麼未能及時發現的漏洞,他才會開口提醒,或者打斷。
韓免是真的無法理解申冬這樣的雷厲風行,他認為申冬做為學長的愛人,至少要能體諒他一下,因為另外設立一個部門很明顯就是多餘的。
晚上回去思考許久,他還是給申冬打了電話:學長在我面前多次因為資金愁眉不展,我覺得我們其實可以再緩緩……”
你必須要知道,市場部是成本部,是負責推廣和瞭解市場的,而銷售部卻是真正到市場上去做買賣的,也就是利潤部,是賺錢的。錢不是一味的省就能出來的,花小錢賺大錢,這才是做生意。我知道你跟盛丘感情很好,在國外實習的時候他幫過你不少忙,但是你要知道,我一定會比你更想他好。
可是在我們的成品還沒有徹底完工的情況下,真的需要這麼著急?韓免是真不明白。
所以我們招的是應屆畢業生,無學歷要求。申冬笑道:我們需要培養一批新晉人才,而不是在臨近上市的時候臨時擴招有經驗者,這樣也是省了一大筆工資開銷的。
這點韓免也想到了,可他還有一個擔心:可是……很多想培養人才的公司大部分要麼失敗,要麼就是培養出來跳槽走了……”
你知道盛丘當年為什麼在國外死心塌地呆了那麼久嗎?
韓免瞬間恍然大悟。
相差幾歲的年紀,韓免到底有些年輕了,申冬掛斷電話,轉身被盛丘抱了個正著,申冬笑道:銷售部的人我來培訓,工資我來發,等利潤到手,你給我多做幾頓飯,怎麼樣?
你要想包養我,這些可不夠。
申冬勾住他的脖子,把鼻尖湊上去,彎起嘴角道:那再加一個我。
盛丘用力吻住了他,唇舌相互糾纏,申冬的腰幾乎軟了,他抱緊了盛丘,微微喘息著回吻。
等到二人分開,盛丘低聲道:成交。
申冬看著他認真的說:你可占大便宜了……”
盛丘又親了他一下,呼吸交錯,問:你還想要什麼?
申冬用嘴唇撞他一下,說:你多親親我。
盛丘快忍不住了,要不是顧忌他的肚子,真要上了。
自打兩人開始談戀愛,申冬突然發現盛丘這個人真是好!好的不要不要的。
他發現盛丘那張醜臉其實帥的天下無敵,那討人厭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簡直能令人懷孕,還有盛丘那曾經被他嫉妒過的身材,真他媽太有男人味兒了!
好想趕快把小混蛋們生出來,然後跟他做愛!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轉眼間,申冬被醫院告知了自己的預產期,大概在過完年後的半個月內,他倒是跟結婚的時候一樣沒啥特別的感覺,可是盛丘跟家裡面的人卻緊張的不行,申冬走路的時候盛爸盛媽跟一對僕人似的在後頭跟著,搞得他都有點兒不敢下床了。
盛丘不許他跟著去公司,說好有事會跟他打電話。
並且他提前就把兩人的結婚證身份證還有准生證以及門診病歷和診療卡都提前準備好了。
小嬰兒的衣服毛巾已經買好放著了,兩張搖床也都打好送來了,軟頭勺嬰兒碗還有奶瓶全部都是雙份的擺著。
申冬閒的沒事兒在家裡搗鼓這些玩意兒,笑眯眯的模樣頗有幾分賢慧相。
不過這天他卻是又做了一個夢。
跟上回不太一樣,這回他夢到自己一個人帶著三個娃,一手一個背上還有一個,苦逼兮兮的走在寒風之中,左邊的娃兒吸著小手指看路人手裡頭的窩窩頭,右邊的娃眼巴巴的四周瞅著,手裡頭拿著一塊雪團子在舔,背上的那個哇哇大哭,口水流了他一身。
一家四口,窮酸的想哭。
申冬對三個娃說:等你們長大了,你爸就開著寶馬來接我們了。
夢裡的他居然還開著上帝視角,想著自己都開幾千萬的跑車,什麼時候會稀罕一個寶馬了。
可是那景象之中,一對雙胞胎點了點頭,申冬抽了抽鼻子,又說:我們現在要去盛家,那是一個很富裕的地方,你們到裡面要乖乖的,裡面的主人會給好吃的軟饅頭。
雙胞胎又點了點頭。
他們到了盛家,見到了盛家的小四爺,背對著他們的背影十分挺拔,那貨轉過來,分明就是盛丘的臉,但是那情景之中申冬卻一點兒都不認識他,還卑躬屈膝的請他賞軟饅頭吃,因為小傢伙們牙齒剛長出來,硬的咬不動。
盛丘揮手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山珍海味,申冬卻食不知味,盛丘看出來了,問他:怎麼?不合胃口?
申冬沒吭聲,其實他是想盛丘了,盛丘破產了,跳樓自殺了,他還沒敢跟孩子說。
夢中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畫面突然一轉,那小四爺把他壓在了床上想強上,情景之中他抵死不從,上帝視角卻想著快親快親。
最後他一拳砸在了那小四爺的臉上。
手上觸感十分真實,申冬猛地睜開眼睛驚醒了。
盛丘捂著臉坐在一側,嘶嘶抽氣,申冬身體不允許一個激靈坐起來,只好企鵝一樣掙扎著又被盛丘扶著才坐了起來。
他看了看時間,淩晨三點。
盛丘的左臉已經青了,問他:你又做什麼噩夢了?
申冬呆了呆,伸手摸他的臉: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盛丘皺著眉摸他的頭:我聽到你一直喊不要,夢裡誰追殺你了?
申冬臉紅的說:還困呢,睡了。
盛丘便陪他一起躺下去,申冬又推他:你去敷一下你的臉,別明天不能見人了。
沒事兒,明天早上該好了。
申冬給他摟著躺了一會兒,卻沒了睡意,叫他:大丘……”
嗯?盛丘顯然還困,聲音有些含糊。
你說我會不會懷著三胞胎啊?申冬說:這賺大發了啊。
盛丘在他後面啞著嗓子笑出聲,溫柔的摟著他,道:都查過了是雙胞,別瞎想了。
可我今天做夢夢到三個孩子。
那你改天夢到七仙女你還能一胎七個?
“……”申冬打了他的手一下,盛丘在他後面親他的脖子,柔聲道:乖,睡了。
申冬不肯睡:我總覺得我要生了。
盛丘:“……”
肯定就明天了。申冬想著自己那個荒唐的夢,道:也可能就今天,你一定會在我身邊吧?
盛丘聽不出來他語氣是否在不安,但是卻打起了精神,認真的道:當然會在了,這幾天我哪裡都不會去。
我總覺得這段時間過的太平靜,你說我會不會在醫院就大出血什麼的,然後唔……”
盛丘捂住了他的嘴,沉聲道:大半夜的,別胡說。
申冬不敢再說話,給他鬆開嘴之後艱難的翻了個身,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
本來盛丘也覺得他不害怕,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他溫柔的抱著申冬,道:有我在呢。
我有點兒緊張……”
嗯。
我真的覺得我要生了……”
盛丘認真的看著他,申冬同樣認真的看著盛丘,道:我覺得,你在我身邊,今晚生……好像挺好的。
“……”盛丘還是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申冬的臉慢慢白了,說:盛丘……我,我真緊張,感覺今天他們踢我,特別猛。
盛丘猛地坐起來掀開了被子,瞳孔瞬間收縮了起來。
他跳下了床,一把將申冬抱了起來,申冬乖乖給他抱著,眼睛盯著他,認真的說:你看,我說我今天要生,是不是沒騙你?
盛丘吼:爸!媽!!
申冬想捂耳朵,但不敢動,就揪著他的睡衣說話,看,真沒騙你,我估計今天能生仨,大賺特賺。
盛爸盛媽跑出來,拉開車門讓盛丘把申冬放進去,盛丘對申冬說:你別緊張,冬冬……”
我不害怕,我就是緊張。申冬語無倫次的說:揪著盛丘不放手,盛丘沒辦法鬆開他,道:好,好,別緊張。
你出汗了。申冬提醒他。
盛丘轉臉對他媽說:報警器,請物業幫忙開車。
他轉臉親申冬的臉,說:我們很快就到醫院,很快。
物業沒趕到,倒是隔壁院裡的大哥被吵醒了,他穿著睡衣跑來幫盛丘開了車,申冬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反反復複的說:我不害怕,我就緊張,你說我媽當時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盛丘摸著他的臉,柔聲道: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申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了,感覺不到疼痛,思維仿佛是麻木的,他還是一直說話,一直到了醫院裡面,盛丘把他抱起來朝裡頭跑,申冬一本正經的對盛丘說:我要活著從手術臺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做愛。
盛丘額頭都是汗,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熱的,聽了他這句話臉都崩的緊緊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申冬被放在了一隊護士推來的床上,卻還是死死抱著盛丘不撒手,眼圈卻是一瞬間紅了,豆大的眼淚掉了出來:盛丘,你親親我,你再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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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冬嘴上說不怕, 到頭卻死死抱著盛丘不鬆手,要親親, 親了還不肯松, 仿佛瀕死的人死死揪著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渾身發著抖。
盛丘手臂都給他掐出來痕跡了, 也不捨得鬆手, 問醫生能不能一起進去立刻遭到了嚴厲的拒絕。
第三性生產十分危險, 如果無法順產就極有可能剖腹,盛丘老早就從網上瞭解了消息,此刻也不敢違背醫生, 申冬被迫跟他分開, 控訴:你們都是法海!
醫生一臉冷漠:保存體力,別說話,待會兒有你嚎的。
盛丘坐在手術室外面來回踱步, 衣服也沒換, 一旁的鄰居大哥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老婆也即將臨產,還不知道到時候是什麼樣。
盛丘回過神, 忙雙手合十道謝, 又勸他先回去休息了。
這麼晚了人家第二天還要上班,盛丘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便暗暗記下改天登門拜訪。
盛爸一邊勸他別這麼擔心,一邊跟他一樣焦慮的來回走動,盛媽也急的抓心撓肝, 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嘴裡還念念有詞,大概是在祈求各方神靈保佑。
再說申秉這邊也是半夜得到了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申莫站在外頭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手指在褲縫間攥的緊緊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雲芬自然也是來了,坐在申秉身邊安撫著。
申冬當初跟盛丘說他想自己生,告訴自己一定會堅強的挺過去,但是當結果真的來到,他卻一點兒都不想堅什麼強,只想要親要抱抱。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每一分卻都拉的無限長。
等到一聲嫩嫩的啼哭傳入耳中,外面已經豔陽高照,渾身濕透的盛丘氣喘吁吁的扶住了牆,跟跑了馬拉松似的。
邊兒上的申莫一個激靈彈跳了起來,無聲的蹦了兩下之後又沉寂了下去。
盛爸盛媽包括申秉都激動的上前了兩步。
莫雲芬的眼睛沉沉的盯住了那門。
比預產期早了兩天,兩個孩子一個4.10一個4.36,因為低於五斤,一起被放進了保溫箱觀察,醫生表示至少三五天的樣子。
申冬醒來已經是下午了,他一直打著營養液,直到清醒過來吃東西才緩過來。
一開始看到盛丘的時候,他腦子空著,伸手摸摸肚子,才發覺那兩個小傢伙真的不再跟他一體了。
心情一時有點兒複雜。
申秉走進來摸了摸他的頭,申冬看了他一會兒,眼睛突然有些酸澀,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申冬給梅樂傳了孩子的照片過去,後者收到之後立刻打來了電話,語氣裡面十分雀躍,還問了孩子們的性別。
一般隱藏性別需要一周之後通過機器才能檢測出來,申冬趕緊讓盛丘去給兩個孩子做了檢查,大的那個竟然是第三性,一家人都高興極了,申冬的心情卻更加複雜了。
申秉找人給兩個小傢伙一人打了一個8.8克的金鎖,還表示孩子的滿月禮由他來準備,雙胞預示著好運,一定要鋪張豪華才行。
他這邊喜氣洋洋的張羅,申冬卻毫無興趣,他喝著盛丘喂的雞湯,身邊兒並排躺著兩個小傢伙,都小的要命,感覺也就兩個巴掌那麼大,這還是又長長了點兒,剛出生的時候也就比盛丘的巴掌大那麼一點兒。
申冬現在還不敢抱,盛丘也一樣不敢,可奇怪的是,盛爸盛媽竟然也有點兒不敢下手的感覺,莫雲芬在一邊兒看到,便笑:你們怎麼跟沒生過孩子一樣?
盛媽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盛丘抬眼看去,心中陡然咯噔了一聲。
雖然那天申冬跟他說的仿佛有理有據,但是盛丘心中卻始終是認為那件事十分荒唐的,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出身,清楚自己的家鄉,他雖然跟盛炬鬥,但一直都是旁觀甚至利用的心態,保存著充分的理智,可現在,他的理智一時有些被情感左右。
愣了兩秒,申冬輕輕扯了他一下,盛丘回過神,急忙繼續喂他,申冬靠在一邊兒,看到莫雲芬要給盛丘父母做示範,突然厲聲道:別碰我的孩子!
莫雲芬頓時臉色僵硬的把手收了回去,盛媽忙打圓場:你今天一早就過來了,也還沒吃飯呢吧,咱們一塊兒先出去吃飯,哎,大丘,你要幫忙帶什麼嗎?
家裡人這幾天都聚在醫院裡面,只有給申冬熬營養品才回家親手做,因為莫雲芬時不時來,其餘大部分都在外面吃了。
盛丘道:我待會兒吃些冬冬剩下的就好了,你們去吃吧。
莫雲芬被盛媽拉著走出去,申冬的手指輕輕從兩個孩子身上拿開,低頭又喝起了盛丘喂的雞湯,道:下一口是你的。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一大碗雞湯,剩下的雞肉申冬沒胃口,盛丘便吃掉了。
申冬輕輕躺下去,托著腮去看兩個小娃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都小小的,在繈褓之中露出張嫩嫩的臉兒,眉毛剛出生的時候還很淡,現在已經漸漸濃了,申冬扯著盛丘來看,問道:名字你想好了沒呢?大的叫什麼,小的叫什麼?
盛丘搖了搖頭,從孩子還沒出生開始他們倆就開始想名字了,字典都翻爛了也沒確定好,平時做什麼都雷厲風行的兩人,在孩子的名字上卻糾結了好幾個月。
申冬瞪了他一眼,盛丘伸手輕輕戳著小傢伙嫩嫩的臉,一臉溫柔和小心翼翼,申冬看的好玩兒,道:你喜歡他們嗎?
喜歡。盛丘輕聲說,低頭親了親邊兒上的一個。
申冬有些吃味,道:那我呢?
盛丘笑了,拉過凳子坐著,湊過去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當然最愛的還是我們大寶貝了。
申冬高興了,又道:醫院肯定要名字開出生證明的,咱們必須要趕快想了。
盛丘溫聲道:那要不就按你說的吧,一個叫盛申一一個叫申盛易,也挺好聽的。
這個名字是當時申冬說雙胞胎最好也有一個雙胞胎的名字,最後挑中了這個一字,不是說萬物始於一麼。可是一個字不夠倆孩子分的,就一個取一聲一個取四聲,弄了這麼個跟繞口令似的名字,申冬開始可喜歡了,整天揉著肚子這麼叫啊叫,後來突然有一天,倆孩子一塊兒踢他,他氣的直接給二人改了名字,一個叫一號,一個叫二號,說這麼好聽的名字給他們簡直暴殄天物!
他最近經常忘事兒,但是盛丘卻還記得清楚,這麼一提,申冬覺得還真不錯,說:果然不愧是我取得名字,不錯不錯,就這倆了,大的叫申一,小的叫盛易。
嗯,希望他倆都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希望他倆跟名字一樣,一輩子順風順水,做什麼都得心應手。
兩人對名字的解讀雖然不同,但是希望孩子好的心卻是一樣的,互相對視一眼,申冬又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雲揚早幾天前就知道孩子出生了,因為擔心忌諱一直沒敢來看,一直到了申冬出院才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進門兒就道:你在餵奶嗎?
申冬搖著奶瓶的手頓了頓,挑眉道:幹嘛來的?
上回當你孩子的爹就差一點兒,這回可跑不掉了吧?怎麼樣?要乾爹不?雲揚湊上來看兩個小傢伙,發現他們還是在睡,跟申冬前兩天傳給他的照片沒什麼兩樣。
申冬想起當時在醫院的事情,他當時其實挺崩潰的,也是真的想跟雲揚在一起,他也知道雲揚作為發小,肯定會包容他的一切,即使他對他只是兄弟之間的感情。
但現在,他只慶倖當時盛丘阻止了,否則……
申冬上下打量了一下雲揚,嘖了一聲,說:你還真不配。
“……”雲揚不服氣道:我怎麼不配了?跟你在一起沒三十年二十九年也有了吧?拉低你檔次了?
跟盛丘比差遠了。
外面傳來一聲輕笑,申冬轉過臉去,發現是盛丘,忙走過去,問道: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去公司了嗎?
回來陪你吃飯。
雲揚一臉被閃瞎的表情。
這時外面傳來申莫的聲音,他自從當了舅舅之後就整天借著申秉的名義天天來看,來了悶悶的叫申冬一聲哥,然後就蹲在孩子身邊兒看他們,時不時湊上去嗅一嗅兩個小寶貝身上的奶香味兒,露出奶香味兒的笑容。
同樣趴在床邊兒看孩子的雲揚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抬眼看到申冬跟盛丘一起走出去了。
雲揚跟申冬是好友,耳濡目染的對申莫也沒什麼好臉色,申莫湊過來想把他擠開,雲揚立馬擠了回去,道:你是不是想對孩子下毒手啊?嗯?
申莫沒理會他,雲揚就盯著他看,看著看著就發現申莫這傢伙的側臉跟申冬還真有那麼幾分像,便問他道:你爸說要給他孫子辦滿月宴,你怎麼看?
挺好的。
雲揚哼一聲,故意說:你不覺得鋪張浪費?
申莫不吭聲了,他發現哥哥的朋友跟哥哥幾乎一個樣,都特別針對他。
雲揚沒有得到回復也不覺得尷尬,繼續道:你整天朝這兒跑,你媽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我整天來這兒?
你哥說的啊。
申莫把下巴擱在胳膊上,道:不知道。
那知道了你耳朵估計得遭罪。雲揚嘖嘖有聲的說,頗有幾分嚇唬的意思。
申莫畢竟比他小幾歲,又受莫雲芬嬌寵著,媽寶跟小孩兒本來就沒什麼區別。
申莫卻彎了彎嘴角,依然一聲不吭。
雲揚蹲的累了,便站起來走出去準備看看那小倆口在幹什麼。
申莫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等到他走了之後,立馬坐在了床上,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了手機,歪著身子側臥在床上,給自己還有兩個小寶貝拍了照片,順便還錄了視頻,對著裡面眨一下眼睛,怕被人聽見似的,輕聲說:第十八天。
你幹嘛呢?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申莫僵了僵,他驀然從上面彈起來站好,將手機背在身後,道:拍照。
雲揚一臉狐疑,申莫卻道:我先回去了。
他繞過雲揚跑出去,迎面看到申冬端著切好的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申莫要走還有點兒驚訝:走了?
跟朋友有約。申莫轉身跑了出去。
雲揚坐過去吃水果,問申冬:你弟弟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申冬一水果刀橫在他脖子上,嚇得他猛地後靠。
申冬眯著眼睛說:胡說八道做了你。
雲揚用手指把他的刀子推開,道:冬冬,你真的不覺得你們兄弟倆問題挺大的嗎?
能有什麼問題。申冬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道:我倒是覺得你很有問題。
我怎麼了?
你盯著申莫幹嘛?想老牛吃嫩草?
雲揚:“……”
申冬道:他可不好你這口兒。
他轉身回廚房,雲揚呼出一口氣,說:神經病。
盛丘正在廚房裡面切魚,這兩天公司雖然忙的熱火朝天,但是他還是每天都會回來陪申冬吃飯,盛爸盛媽本來說關店門回來專門兒照顧申冬的,但是申冬覺得沒必要,他又沒做手術,這段時間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自己照顧自己還有兩個奶娃還是遊刃有餘的。
不過盛媽卻覺得這才剛從醫院回來,估計真讓他照顧兩天申冬就不這麼想了。
申冬坐在小凳子上削土豆,道:申莫整天來給孩子拍照也不知道幹嘛的,是不是想做壞事兒?
沒做什麼壞事兒。盛丘道:你當初跟申家鬧的那麼大,後來也沒怎麼來往過,外面現在都傳你們決裂了,還說你爸在你生產的時候都沒去,他這麼做,是表示你跟他們關係還跟以前一樣,免得別人趁機欺負你。
誰敢欺負我?
總有人喜歡說些風言風語,說你跟著一個暴發戶,沒前途,為你可惜。
申冬嗤笑一聲:申莫也是多此一舉,等到時候我爸給孩子辦滿月,誰還敢亂說話。
排場到底是排場的事兒,就算你爸給寶寶弄個盛宴,他們也會覺得這是為了面子。
孩子一出生,以後申冬肯定就不能整天呆在家裡了,接觸的人多了,不中聽的話也會聽的更多,申莫這麼把私下的情況給幾個狐朋狗友一說,多多少少也能說明他們兄弟關係好。
申冬不再說什麼,心裡頭卻是有點兒複雜,他把削好的土豆遞給操刀的盛丘,後者接過來看了看個頭,眉頭跳了兩下。
再看他心事重重的重新捏了個土豆削,頓時無奈了:土豆刮一下皮就好了,照你這麼削,都沒得吃了。
申冬不太高興,我給你幫忙你還不表揚我。
好了好了。盛丘把他拉起來,道:你出去陪雲揚吧,到底也算客人,別在這兒幫倒忙了。
他算什麼客人……”
申冬被他推著朝外走,到門口兒突然一轉身,扒著門湊過去:親親。
盛丘對著他的嘴唇親一口,申冬這才乖乖轉身出去。
盛丘發現他家大寶貝性格也挺怪,煩他的時候恨不得每天揍他一頓,現在嘛……整天要親又要抱的,粘人還愛嬌,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是屬貓的呢?
雲揚又在申冬這兒蹭了頓飯,盛丘走的時候擔心他趁自己不在對申冬不軌,硬是把他拽走了。
然後申冬便經歷了十分難忘的一天。
他第一次給申盛易換尿片,上面一坨黃黃的東西,申冬呆滯的想到了盛媽被他勸走時候那最後一眼的深意。
盛媽是不願意讓寶寶一出生就穿紙尿褲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聽的容易羅圈腿,申冬跟他說有新生兒用的她就說她幫忙洗,不讓申冬動手。
所以兩個寶寶墊的是剪得乾乾淨淨的柔軟布片。
申冬當然不能留著讓盛媽洗,那樣多欺負老人家啊,可是他想到自己待會兒要手洗這些東西,便有點兒崩潰。
申冬一臉嫌棄的把布片丟下,給他擦好屁股換上新的,剛剛松一口氣,盛申一又哭了。
一開始申冬在醫院的時候覺得小娃娃哭起來可真好聽,嫩嫩的小聲音讓他成就感爆棚。
可現在,他十分冷酷的站了近十秒,才走過去翹起手指去看盛申一是否拉了粑粑。
幸運的是並沒有。
那就是餓了。
申冬急忙找來奶瓶抿了抿溫度,然後朝他嘴裡塞,小傢伙的爪子支巴著抓不住奶瓶,不停的用嘴巴吸著,眼睛還緊緊閉著,臉上卻漸漸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盛申一還沒喝完,申盛易又哭了,申冬不敢撒手擔心盛申一嗆到,有些費力的伸手去夠另一個奶瓶,胳膊都酸了也沒夠著。
只好狠心拔出來幾秒鐘,在他張嘴要哭的時候又塞了進去。
一手一個奶瓶奶著倆孩子,聽著咕嘟咕嘟的吞咽聲,眼睛從這個臉上挪到那個臉上,申冬低頭親了親外面那個,說:磨人精。
等到倆孩子都心滿意足的睡過去,申冬總算吐出了一口氣。
他撿起尿片忐忑的走進洗衣間,再視死如歸的捏起來保持著朝水盆扔的姿勢一分鐘,才崩潰的收回來去水龍頭那兒沖了一下,開始手洗。
一邊洗一邊歪著脖子夾著手機給盛丘打電話,冷冷的說:我在給寶寶洗尿片。
別洗壞了。
申冬十分憋屈起來:為什麼要用布片!我想用紙尿片!
媽說對孩子好。盛丘聽出來了他的怨言,溫聲道:要不你留著等我回去洗。
申冬頓了頓,又悶聲道:算了,反正我閑著也沒事。
他還是知道心疼盛丘的,整天跑來跑去的忙工作,最近還要忙上市廣告的事情,空調真正走向大眾還要上下打點好關係,還要找合作商,這些他暫時都不能出面談,至少不能再拖他後腿了。
我大概四點回去,這邊暫時沒什麼事了。
你還是多上點兒心吧,別到時候再出什麼岔子。
廉叔叔韓免還有你的人都在呢,我很放心。
他不是說只管技術方面的事兒嗎?
他現在還經常朝車間跑呢。盛丘笑道:找點兒事兒做總比一個人待在家裡強,我覺得我們得給他加薪。
加薪估計滿足不了他。申冬撇嘴,不知不覺間發現那黃黃的顏色已經被搓掉了,急忙換了乾淨的水,涮乾淨之後一臉滿足的舉起來看。
我洗的真乾淨……啊!
中途噗通一聲響。
一時得意脖子直起來沒夾住的手機掉進了水裡,濺了一臉。
那水還是洗掉黃黃的東西的水。
申冬臉色一僵,崩潰了。
申冬去曬尿片的時候想,等待會兒他要打一場遊戲,切幾個大白菜消消火,可是等他躺在床上換了手機剛剛進遊戲,盛申一又哭了起來,申冬在選英雄的時候跑過去拉他的小腳看了看,拉了。
申冬憋著氣,留言表示:給我兒子換個尿片。
然後就掛機了。
他給盛申一擦了屁股,換上新的之後,強迫症表示必須要現在洗乾淨!無法忍受這種東西丟在眼前!
重新拐回來的時候,遊戲裡面傳來水晶破碎的音效,以及一句擲地有聲的“defeat
非常好,看來這次要被舉報了。
申冬丟下手機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發呆,好一會兒才撐起身子翻身去看兩個熟睡的傢伙。
這個時候的小傢伙們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拉……誰能想到他們以後會長成跟自己一樣大的人呢?
真小啊。
申冬的手指輕輕的捏了捏申盛易的鼻子,小聲說:鼻子那麼扁,給你捏高點兒。
小傢伙小嘴兒張了張,小爪子伸出來撓他的手,沒夠著。
申冬嘴角彎起來,一下一下的捏著他的小鼻子,動作很輕,單純騷擾:讓你鬧我,哼。
申盛易又抓了兩下,再次抓空,申冬看的好玩兒,哼哼笑:鬧呀,鬧呀~鬧呀你~”
申盛易終於耐不住騷擾,使出終極大招——“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這邊兒一哭,盛申一猛地一個激靈,也跟著使出終極大招——“哇!
申冬:!!!!!


47
申冬正手足無措間, 盛媽回來了, 進門兒就說:哎呀, 這是怎麼啦?怎麼鬧起來了?
媽!申冬一下子跳了起來, 靠在門邊兒雙手背在身後摳著門板, 一臉緊張的不行的樣子。
這段時間在醫院都是盛媽在抱孩子, 多少也算是得心應手了, 一看申冬這副模樣, 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還是不敢抱啊?大丘現在都會抱了。
盛媽本來也是擔心申冬一個人在家應付不來,便趕了回來,本來回來的時候還想申冬這麼傲氣會不會嫌棄她多管閒事, 此刻倒是放下了心, 上前兩步把其中一個寶寶托起來抱著哄,還示意申冬也過來。
申冬苦著臉走過去,在盛媽的口頭幫助下小心翼翼的把申盛易也抱了起來, 在懷裡小心翼翼的拍著, 彆扭尷尬的樣子讓盛媽忍俊不禁。
好不容易把哭泣的寶寶們哄睡著,申冬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皺著臉坐在邊上歎氣。
他從來都沒有遇到能作得過他的人, 如今可算是遇到剋星了。
盛媽拐出去看到陽臺曬得兩個尿片, 頓時吃了一驚,轉身跑進來問:你把尿片洗了?
申冬立馬點頭, 一臉我最棒的表情。
卻見盛媽一臉氣憤:你怎麼能碰冷水呢!人家說不出月子碰冷水很容易落下病根兒的!我都說了我會回來洗的,你這孩子……”她見申冬被凶的一臉懵逼,走進來拉過他的手看了看, 道:以後不許再洗了!
申冬自然只有點頭的份兒,盛媽又轉身走出去,說:我得趕緊給你燉點兒雞湯,待會兒寒著了。
申冬跟出去:媽,你別聽風就是雨的,沒事兒的。
他可實在不想再喝雞湯了,這段時間天天喝,都要吐了。
可惜盛媽沒理會他,嘴裡還嘟囔著:說了不許洗頭洗澡,大丘非要給你洗,說了不許碰冷水,你還勤快起來了……這麼不讓人省心的,以後有了病根兒可怎麼好。
申冬一臉心虛加鬱悶的返回去,心知今晚上這頓雞湯是跑不掉了。他躺在床上又去看小寶寶們,一模一樣的倆人讓他心裡暖融融的,又聽著盛媽在外頭的絮叨,忍不住翹起來嘴角。
小傢伙真的是越看越可愛,嫩嫩的小模樣想讓人摟在懷裡小心疼愛。
申冬這會兒又覺得有些乏了,看了一會兒,支著額頭的手便止不住的垂下去,很快便側趴著睡著了。
盛丘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正苦著臉在喝雞湯,看到他回來立馬招手,盛丘走過去,申冬舉起碗捏住他的下巴,端著碗就要朝他嘴裡灌,嘴裡道:快喝,我喂你。
盛丘拉下他的手,多少猜到了點兒:媽給你熬的?
嗯!
盛丘瞥了一眼廚房裡老人家的背影,道:我就幫你喝一半兒,剩下你的喝光。
申冬不悅,盛丘便道:那我一口都不喝了。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喝。申冬只得妥協。
盛丘喝了兩口,把還剩下一大半的碗遞給他,申冬瞪圓了眼睛:???
媽出來了。盛丘站起來把外套給脫了,申冬只好悶聲不吭的繼續喝。
盛媽出來就跟盛丘告狀,說申冬自己把兩個孩子尿片洗了,萬一落下病根兒什麼的,盛丘立刻吃驚的道:什麼時候洗的?誰讓你洗的?媽,鍋裡還有雞湯嗎?多給他喝點兒,明天我再買點兒溫性滋補的東西給他補補,您別擔心了。
盛媽這才滿意,忙又端了半鍋湯出來要給申冬盛,後者青著臉瞪盛丘,盛丘卻輕笑一聲,轉身進臥室看寶寶去了。
申冬喝完雞湯進門兒看到盛丘側身躺在床上看寶寶,甩掉拖鞋爬上床,一腳踩在他屁股上,直接把他下身踩趴了下去,雙腳正準備站了上去,盛丘卻給嚇了一跳,猛地一個翻身,申冬措手不及,瞬間朝後仰去,眼看著就要倒著栽下床,盛丘眼疾手快,猛地一折身,一把摟住他的腰把人抱了上來。
申冬全程一臉呆滯,盛丘摟著他重新坐好,忍俊不禁的戳他一下:幹嘛?差點兒就壓到寶寶了。
誰讓你坑我!申冬攥起拳頭想砸他的臉,靠近的時候又放輕了動作,惡狠狠的道:我給你兒子洗尿片,你還欺負我!
為你好的。盛丘溫聲道:我不是幫你喝了嗎?
你那是幫我嗎?要不是你,我一碗就夠了!你害我喝了兩碗半!都撐了!
盛丘又親了他兩下,伸手掀開了他身上的薄毛衣去摸他的肚子,這裡鼓起來圓滾滾的,申冬吸都吸不下去,氣的一把拍開了他的手:這麼下去我都不敢出門兒了。
他自己吹毛求疵,盛丘卻沒什麼感覺,申冬的皮膚彈性很好,肚子上的肉並不明顯,摸都摸不出來,不過申冬一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盛丘也十分能理解,便拉好毛衣,道:那等你出了月子,我們一起跑步。
我覺得我……”
現在不行。盛丘阻止他,把他的手指拉起來扣在一起,溫聲道:再等等,還剩十二天。
我當時跟申莫說好半年後練他的。
放心,他肯定不著急。
申冬撲哧笑出聲,他當然知道,申莫估計巴不得他把這回事兒忘了呢。
那笑容少了幾分豔麗,反而多了柔和,盛丘看的心動,湊上去又在他嘴角親了一下,輕聲道:今天辛苦了。
他的大拇指在申冬的手背上劃過,放在唇邊親了親。
他思來想去,慢慢道:我們請兩個保姆來吧?
我不放心保姆。申冬悶聲說。
他在醫院的時候季嬸兒來看過他,說要幫他帶孩子,當時盛媽還不會抱孩子,季嬸兒熟練的模樣便讓她有些尷尬,申冬擔心盛媽會多想,便拒絕了。
要是需要找保姆,我還是更相信季嬸兒一點。申冬低聲說。
申冬這是給莫雲芬害出心理陰影了,他只要想到莫雲芬曾經試圖抱過兩個孩子,心裡就止不住的發寒,他對於一個曾經想殺過他的人,不會放下半點防備來。
或許你是多想了……”
我不管。申冬道:總之我不需要保姆,我只相信季家人。
盛丘放棄了跟他交談,他抬眼看到牆上貼著的日曆,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記滿了東西,有他寫的,還有申冬寫的,在農曆十二月中旬的地方畫著一個重點圈,那本來是預產日,但是申冬卻提前了四周,孩子勉強足月。
出生於西曆十二月二十八,農曆十一月十一日的早上十一點十一分。
這個詳細的時分還是盛丘後來從申莫那裡知道的,兩個孩子占了八個一,也算是跟名字非常有緣了。
申冬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有些焦躁,伸手推了盛丘一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疑了?
沒有。盛丘回過神,道: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相信你的預感。
申冬的臉色還是不好看:我現在是不是挺煩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得膽小怕事起來,連這種事都變得畏首畏尾,這個認知讓他自我嫌惡起來。
盛丘心疼的抱著他,低聲道:沒有,一點都不煩人,如果非要追究起來,都怪我把你變成這樣,如果不跟我結婚,你如今還是那個自信飛揚的大公子。
他又捏緊了申冬的手,低下頭來,心中脹滿了濃濃的感動與愧疚。
誰能想到有一天大公子也會親手給孩子洗尿片,這種事要是給梁晉等人知道,只怕又不知道要把申冬的生活想成什麼模樣了。
盛丘又歎了口氣,雙手把他摟緊了些。
他最近心情很亂,因為盛媽這次抱孩子幾乎全部都是從頭學的,雖然後來越來越熟練了,盛媽還解釋說是太久沒抱過小孩子的緣故,但正因如此,盛丘才更加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申冬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伸手又推了他一下:盛丘?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是我真的好愛你。盛丘吻著他的額頭,低頭跟他對視,眼圈隱約紅著:我感謝你選擇跟我在一起,感謝你幫過我的一切,感謝你為了我改變自己,感謝你也喜歡我……”
申冬臉微微漲紅,納悶兒道:你幹嘛呀……”
盛丘笑出聲,又連續親了他好幾下,道:我一定會保護好兩個寶寶的,你不要為這些事擔心,好嗎?
那要不……我把季嬸兒叫過來怎麼樣?
好。
那媽那邊……”申冬覺得如果真的把季嬸兒叫過來,好像對盛媽來說,有點兒越俎代庖之嫌。
而且如果盛媽真的沒有生過孩子,可能還會認為申冬嫌棄她。
盛丘立刻給他吃了定心丸:媽那邊我來搞定。
申冬獎勵的親了他一下,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嗯。
申冬跳下床去在牆上的日曆格子裡寫下了一串心情文字:今天給兩個寶寶洗了尿片!
盛丘走過去環住他,接過他的筆,在下面畫心表示:我家大寶貝超級厲害!
兩行字挨在一起,十分親密。
申冬開心的轉臉親他,啾咪咪咪咪——


48
跟申冬打好了包票, 盛丘走進廚房邊給盛媽幫忙邊開口提這事兒,一提季嬸兒, 盛媽的臉色頓時就僵硬了, 她有些緊張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呐呐道:是不是……是不是冬冬嫌媽照顧的不好?
沒有。盛丘溫聲道:冬冬那性子是在家裡閒不住的, 孩子滿月了肯定有很多事兒要忙, 到時候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所以就想著讓季嬸兒先過來,也跟孩子熟悉熟悉,以後好幫你的忙。
盛媽點了點頭, 眉頭微微皺著, 伸手拂了一下斑白的鬢角,勉強笑道:也是,冬冬以前也是大企業的總經理, 怎麼能留在家裡照顧孩子……”
盛丘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他有些事情想開口問,但側頭看到母親皺紋遍佈的臉,突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晚飯之後盛丘回到房間, 申冬照例晚上一杯牛奶, 喝的時候瞥到他躺在床上看天花板,面無表情的,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申冬端著牛奶上床,問他:喝嗎?
叫了兩次盛丘才回過神,搖了搖頭, 道:你喝吧,助眠的。
你最近怪怪的,公司出什麼事兒了嗎?
沒有。盛丘轉過身摟著他,彎起嘴角道:我就想,孩子滿月的時候產品差不多就能上市了,過完年再忙一段時間,等這邊情況穩定下來,補你一個蜜月。
申冬沒想到他在想這些,趕緊把牛奶喝掉鑽進來把冰涼的腳朝他身上蹭,美滋滋的說:去哪兒玩呀?
回咱們學校看看,逛逛那邊的街,找找回憶,其他的就要看你想去哪兒了。
申冬抱住他的脖子把臉朝他懷裡一窩,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笑道:那我們要不要帶寶寶一起?
我沒關係,你想帶的話我們就帶著。
“……可是。申冬說:那我們什麼時候生女兒啊?
度蜜月的時候順便?
申冬撲哧笑,沒好氣的說:生孩子還帶順便的啊?
盛丘可喜歡看他笑了,湊上去咬一下他的嘴唇,拉高被子道:那咱們嚴肅點兒?
申冬眼睛一亮,撲上來就要親他,兩個人在被子裡頭鬧了一會兒,奶娃娃的哭聲隱隱約約的透過被子傳進來,申冬的腦袋率先露出來,緊跟著盛丘也鑽了出來,倆人對視一眼,申冬推著他說:你去看看。
兩個嬰兒床都放在了他們倆的臥室裡面,雖然嬰兒房已經裝修好,不過倆孩子到底太小,還是放在身邊兒安心。
盛丘笑了一聲,起身下床去看申一寶寶,發現是餓了。
奶粉不能用開水沖,所以家裡有燒好的涼白開,與開水兌著使用,盛丘麻利的沖好奶粉,跑回來便發現另一個的小爪子也支巴了起來,小嘴兒吧唧了兩下,也隱約有要哭的苗頭。
他連續看了幾眼,這邊兒的寶寶使勁兒吸著奶嘴喝著,那個果然便叫了一下,盛丘忙叫申冬過來喂,自己又去沖了一次,申冬靠在小床邊兒一臉服氣:我收回當時覺得賺到的話,幸好我的夢沒靈驗,不然三個一起出來我們乾脆就什麼都不要幹了。
盛丘忍不住笑,申冬歎了口氣,說: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這麼一小不點兒……”
別急。盛丘溫聲說,道:我來把,你先睡。
算了,你明天還要上班,還是我看著喂吧。
盛丘忍不住又親他,覺得自己大寶貝怎麼能那麼可人,便說:那就等等,一起睡。
這天晚上上半夜兩人幾乎沒怎麼睡,盛媽半夜醒來跟他們打了招呼把小床推自己房間去了,他們年齡大了,晚上睡不著,照顧小寶寶剛剛好。
申冬跟盛丘這才勉強算睡了個好覺。
因為接到了申冬的電話,季嬸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送她來的是季海,進門兒看了看寶寶,便將目光轉到了申冬身上,申冬對他一笑,他還愣了一下:大、大少爺……”
怎麼了?
季海看著申冬含笑的眉眼,一時有點兒不敢辨認,半晌才道:你變了。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以前的申冬總是盛氣淩人,即使去他們家的時候,也永遠跟他們保持著隔閡,可是現在,整個人倒是平易近人了許多。
季海認真的道:大少爺永遠都是最好的。
申冬笑了一聲,轉臉又去跟季嬸兒說寶寶鬧人的事兒,季海默默的看著他,突然道:要不我來給你當司機吧?我聽說你現在還用著申家的司機。
不用。申冬道:我以後就能自己開車了,王叔我也不常叫的。
可我聽說你上回去醫院的時候都找不到司機。季嬸兒介面說:那麼緊急的情況,多危險啊。
這不是意外情況麼?況且隔壁的張大哥人很好的,有什麼事兒也能互相照應。
季海悶聲道:那你需要廚師嗎?我也會做飯。
盛丘可比你哥做飯還好吃呢。申冬笑眯眯的說:你就更比不過了。
季海:“……”
會心一擊。
季嬸兒歎了口氣,問申冬道:這附近超市什麼都遠嗎?我以後連做飯一起包了,總要瞭解瞭解情況。
本來季叔也要來的,不過申冬沒讓,他有商業頭腦留在度假村坐鎮申冬才放心。
申冬點點頭,那等盛丘回來讓他帶你到處逛逛,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
哎。
中午盛丘回來吃的飯是季嬸兒做的,吃罷飯盛丘驅車準備帶季嬸兒出去,季海本來還想再多留一會兒,給季嬸兒趕走了。
盛丘看在眼裡,跟申冬對視了一眼,後者眨巴眨巴眼睛,盛丘便歎了口氣。
瞧他一臉的小無辜,很顯然並不知道季海的心思。
盛丘跟季嬸介紹周邊,季嬸很認真的記著,她今年剛五十歲,耳聰目明,人也十分勤快,最重要的是把申冬當自己的親兒子疼。
她看著盛丘,感歎的說:少爺跟以前比起來,更有人情味兒了,也越來越像太太了。
您說申夫人嗎?
嗯。季嬸笑著說: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像他媽媽,以前他的笑都帶著寒氣兒,難得你能捂暖他的心。
梅家那邊兒也沒留下點兒東西給他撐腰,否則他也不至於非得自己拼命。
誰說沒留下的?還不是都……”季嬸一句話沒說完,盛丘轉臉看過去,卻見她呐呐道:還不是……都並給申先生了。
盛丘道:可惜了,夫人聰明一世,遺產竟然如此糊塗的分配。
季嬸皺了皺眉,仿佛想幫梅音辯解什麼,但最終忍住了。
盛丘順便把午飯送到水果店的時候看到盛媽正坐在收銀台前發呆,兩眼愣怔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盛丘把飯盒放下,道:媽,季嬸兒來了。
季嬸兒跟盛媽還是能說的上話的,兩個女人聊著聊著便熱絡了起來,盛丘看在眼裡,便轉身準備去上班。
出門兒卻差點兒撞到一個人。
他立刻抬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雙目矍鑠,面容有些冷硬,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穿著旗袍,十分的典雅美麗,十成十的貴婦。
盛丘道了一聲不好意思,越過兩人走了出去。
他這邊剛剛走,那廂盛爸便站了起來,笑著道:又來買水果呀?
女人點了點頭,側目看著盛丘的背影,溫聲問道:那位是……”
我兒子。盛爸有些驕傲的說:開大公司的。
女人的手指微微收縮,一直到盛丘驅車離開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喃喃道:這麼年輕就開公司了呀?
嗯。盛爸點頭,道:看看這些都是今天新到的水果,要哪些,我來給您拿。
這對夫妻每次來都是結伴一起,每次買都不少於百元,連續幾次盛爸對他們都眼熟了,對方也知道隔壁蛋糕店是他們家開的,每回買水果還會再買個大蛋糕,盛爸覺得自己很厲害,因為他對這對夫妻推銷的時候總能成功。
女人上前看了看水果,轉臉道:今天吃什麼水果?
隨便吧。男人說,問道:你兒子都開賓士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賣水果?
他那個車是談生意要用的。盛爸笑著說:我們也不知道能幫他幹什麼,就想著不拖累他就行,趁著能動就掙些錢,夠我們倆花的,不過我兒媳婦人好呀,這個門面是他給盤下來的,別看就這麼大,幾百萬呢。
盛爸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驕傲,很顯然對兒媳婦也是打從心裡的喜歡。
女人的神情有些複雜,她一開始來的時候這位老人是沒那麼多話的,不過也許是熟悉了,他這才多起話來。
男人又道:看來你兒媳婦也是有本事的。
那是自然的。盛爸樂呵呵的道:我們兒媳婦不光給我兒子生了雙胞胎,還特別懂事兒呢。
女人輕笑道:瞧啊,又現他這雙胞孫子呢。
盛爸臉有點兒紅,不太好意思,又拿水果轉移話題。
女人看的好笑,道:你這孫子也快滿月了,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去討杯酒喝?
行。盛爸答應的十分俐落,道:孩子滿月宴就這個月二十八號,要在這個市最大的酒店辦呢!
哦?男人道:莫非是皇朝?
對對。盛爸笑著說:就是那兒,你們倆看也是有身份的人,保不准能認識孩子他姥爺。
這個還真不一定。女人介面道:是哪家的?
申家,神圖公司的大老闆。
女人一臉恍然的道:原來他們家的大公子就是跟你兒子了,怪不得我瞧著剛才那年輕人眼熟呢。
盛爸沒想到他們還真認識申秉,一時愣了一下,才道:那、那個……我們盛丘,白手起家,也厲害呢。
女人微微一笑,溫聲道:當然了,能讓申家大公子看上的人,能差哪兒去?
盛爸這才重新高興起來,給二人稱了水果提著,這位夫人每次都買最貴的,榴槤一個上百,買起來也毫不含糊。
兩人一起回到了車內,男人先上了車,女人跟著坐進去,眼圈突然一紅,眼淚瞬間滾滾落了下來:是他……我兒子,快三十年了,我第一次見到他……”
男人不說話,下巴微微的繃緊著,目光帶著幾分冷厲之色。
老四,我們得讓他回家。藍娉婷伸手抓住丈夫的手,厲聲道:誰敢攔我兒子回家,我就宰了他孫子兒子!讓他們給當年那個嬰兒陪葬!
盛四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們剛回來不久,先看看他們想做什麼,孩子滿月宴上盛炬肯定會去,看看老二準備怎麼動,我們再動也不遲。
藍娉婷擦了擦眼淚,道:你說得對,我們剛剛回來,先觀察一段時間,最好老二不動,不然這些年的帳,我一筆一筆的全給他算清楚。
盛四的手交疊在龍頭拐上,拇指上的綠扳指轉了轉,慢慢的道:不知道那兩個小的,跟他小時候像不像……”
滿月宴的時候我們看看,再問問那兩位老人……你記得透些風聲給申秉,他肯定會請你的。
沒過幾天,申秉便把要宴請的人的名單發了過來,申冬打開文件邊啃梨邊看,大眼珠子一下子就瞥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盛問津藍娉婷
這兩個人誰啊?
申冬歪了歪頭。
盛家的人。
可他都不認識。
他又啃了兩口梨,給他爸打過去了電話,問道:盛問津跟藍娉婷是誰啊?我怎麼沒聽過?
盛四爺的名字。
申冬一口梨咬下去半天才開始嚼巴:你、你請他幹嘛?他那麼大排場,會來嗎?
我接到風聲,他剛從埃及回來,既然知道了消息,自然要請他的。
埃及?估計大部分人對於這位四爺的行蹤都不瞭解,申冬道:他跑埃及幹嘛去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申秉皺眉道:你問這麼清楚幹嘛?
申冬看著那兩個名字,半天才道:爸,我覺得我們不能請盛家人。
怎麼?
因為我覺得這樣對盛丘不好,那麼多人都說他想攀他們家高枝兒,這麼一干不是坐實了麼?
他最近跟盛鳴交往頻繁,怎麼……”
你胡說什麼呢?申冬說:哪兒交往頻繁了,那都是盛鳴死皮賴臉朝他跟前湊的,總之這是我兒子的滿月宴,我不想請盛家人,尤其是這個盛四爺!他來了我們主人家還得巴結他,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東家,到時候別弄得丟人現眼。
他要是能來孩子的滿月宴,那就是……”
我自己的場子我自己能照亮堂,用不著他來給我撐。你仔細想想,他要是來了,我倆寶貝的風頭還不得給他搶走了?這不是喧賓奪主嗎?
“……”
申秉沉默了一會兒,竟然覺得有道理,便沒好氣的道:你兒子的滿月宴你說了算。
他掛斷了電話,申冬把梨啃乾淨了,揮手劃掉了所有的盛家人,只留了盛寵和盛鳴兩個,一個是他媽的牌子還在鳴鶴齋掛著,一個盛鳴管理著皇朝,請他估計能省不少錢。
申冬整理了名單,滿意的活動了一下筋骨。


49
晚上盛丘回來, 申冬把那份名單拿過來給他看,還端了一盤子切好的梨湊過來叉著喂他, 說:你嘗嘗, 爸這次新進的梨特別甜。
盛丘咬了一口, 溫聲道:天冷, 別吃多。
申冬把拖鞋踢掉, 蜷起腿擠過來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盛丘的目光落在被一筆劃掉的兩個名字上, 果然愣了一下:這倆人是誰?
盛四爺。申冬說:據說剛剛從埃及回來,我爸不知道怎麼得到的風聲,就要請他們, 給我劃掉了。
他側頭看盛丘的臉色, 軟聲道:不過你要是想結交他的話還可以再加上。
算了。盛丘淡淡道:免得搶了寶寶的風頭。
申冬趕緊又給他塞了一口梨,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滿月宴將至,申冬開始在跑步機上面慢節奏的運動, 盛丘又重新買了一台, 兩個人每天早上一起跑步。
而關於那個四爺的事兒,兩個人都沒有多提。
這天晚上盛丘突然滿頭大汗的驚醒過來,這段時間一直淺眠的申冬被他吵醒, 茫然片刻坐起來打開了床頭燈, 含糊的道:怎麼了?
盛丘仿佛被驚到一樣扭臉看他,他吐出一口氣, 重新抱著申冬躺下去,輕聲說:沒事。
這兩天寶寶一個大的睡在季嬸那兒一個小的睡在盛媽那兒,不過這倆孩子一哭申冬就能聽到, 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麼著,反正每天依然睡的很少。
盛丘摟著他閉上眼睛,申冬在他懷裡迷糊了一會兒便聽到小孩兒在哭。
他輕聲道:又是申盛易那傢伙,就他最會鬧人。
盛丘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今天這聲音是從季嬸兒那傳來的,怎麼會是盛易?
估計抱錯唄。申冬把臉在他胸前蹭蹭,笑著道:絕對是盛易,他跟申一的哭聲不一樣,申一一口氣哭兩聲,他能哭四聲。
盛丘笑出聲,在他額頭親了親。
這麼一聊,突然都有些睡不著了,申冬問他道:你最近好像有心事,能跟我說說嗎?
申冬問他能不能,說明他並不強求,盛丘有一大堆話不吐不快,但是真到了嘴邊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半晌才道:沒什麼。
申冬靜靜的靠著他,沒有繼續追問。
外面申盛易的聲音消失了,看來是季嬸已經把他收拾好了,申冬忍不住道:孩子真麻煩。
你不是還想要女兒呢?
那不是人家的女兒特別可愛麼?還給我吃爆米花呢,多貼心啊。
盛丘溫柔的劃著他的頭髮,輕聲道:等這兩個長大了,我們閑了再要,親自照顧她。
也好。申冬雙手環上來,跟他湊在一起,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申冬沒想到房彬會來看他,他來的時候他正在廚房內舉著鍋鏟炒菜,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房彬默默的看了看他手上的鍋鏟。

申冬:“……”
他仿佛又從房彬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心疼與同情,可天知道他只是閑的快發黴了才忍不住想根據網上的教程煎個餅而已。
他把鍋鏟遞給了季嬸,擼下袖子坐過來,道:房瑗捨得讓你一個人出來了?
房彬似乎不太喜歡跟自己那個妹妹扯在一起,皺眉道:她陪盛權去度假了。
她還真打算跟盛權在一起啊?申冬撈過房彬提過來的大盒子,想看他買了什麼禮物,房彬跟他一起來拆,倆人手不慎碰到一塊兒,後者立馬縮了回去,咳了咳道:嗯,她說挺喜歡盛權的。
申冬笑了聲,繼續拆禮物,道:你買的什麼?
遊戲屋,要手動組裝的。
申冬忍不住笑:他們又玩不了。
零歲至五歲都可以玩的。
申冬放棄了繼續拆禮物,跟他聊了一會兒公司的事兒,房彬第一次接的訂單果然就是盛歌的,近來發展還不錯。最重要的是,申冬發現他走路好像變得有力了些,看來最近是真的堅持鍛煉了。
說著說著,房彬突然道:對了,TN公司跟盛權有什麼關係嗎?
他是幹化妝品的,我們是幹空調的,能有什麼關係。
那他怎麼說你們害他什麼的?
什麼時候的事兒?
不久前,他好像說他們公司裡面被查出來了一堆問題商品,裡面致癌物質超標,不過這件事兒被他爸壓下去了,沒人知道,但他說是盛丘做的,故意陷害。
盛丘?申冬冷笑道:看來這是有人朝我們潑髒水呢。
房彬也不是傻子,他腦子裡面瞬間閃過了一個人,但是他也沒有多嘴問什麼,透了口風之後便轉移了話題,卻是問了一個讓申冬啼笑皆非的問題:……過的真的好嗎?
阿彬,你到底要怎麼才能相信我過的好呢?申冬無奈的道:我覺得你應該找個對象了,年齡也到了,你媽也該催你了吧。
房彬沒辦法,只好道:其實我最近有一個相親認識的,是一個醫生。
醫生好呀。申冬笑道:第三性嗎?
嗯。房彬溫和的望著他,鏡片後面的眼睛看不出來情緒,申冬跟他對視的時候愣了一下,道:對了,我有件事也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
你知道你妹妹是怎麼得知你當時要跟盛丘比試的嗎?
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房彬也一直十分奇怪。
你最好回去檢查一下你自己的手機,還有你房間,看看有沒有監控或者竊聽設備之類的。
房彬的臉色扭曲了一下,申冬繼續道:還有你如果真的喜歡人家的話,一定要保護好他,我覺得……”
房彬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跟申冬打了招呼之後便直接離開了,走的時候臉色沉的仿佛鍋底。
申冬緊急跑到門邊兒探著身子翹起腳喊:別說是我跟你說的啊!!
他靠在門邊兒站了一會兒,突然打了個一個冷戰,縮了一下脖子,很心虛的朝天看了看,呐呐道:房彬幫了我,我總不能不幫他……”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片刻之後雲雨便來到了。兩個寶寶被突然的雷聲嚇得一哆嗦,大哭了起來。
申冬急忙跟季嬸一人抱一個開始哄,他摟著盛易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瓢潑似的大雨,輕聲道:看來你老子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這可是你們出生的第一場雨,寶寶你看……快看看。
季嬸抱著申一一起過來,兩個小傢伙都略略眯了眯眼睛,盛易抓住了申冬的小拇指,圓眼睛慢慢張開,申冬便抱著他朝玻璃靠了靠,輕聲道:你看。
小傢伙立刻咧開小嘴兒露出了粉嫩的口腔,申冬轉臉看向申一,那傢伙的小手抓了兩下,又睡著了,很顯然沒有盛易活潑。
盛丘最近跟盛鳴的關係不錯,這次在裡面辦事兒少花了不少錢,除此之外,盛鳴在認真佈置現場的同時,還給兩個寶寶一人買了一套玩具。
新生兒能送的禮物太有限,雖然他送出去也是放著,但多少也算是個心意。
而在盛家,一直心心念念等著請柬的藍娉婷卻遲遲沒有收到,她轉身走進盛問津的書房,道:我聽說咱們家大房收到請柬了,咱們的怎麼還沒來?
急什麼,總會有的。
藍娉婷皺著眉,道:沒聽說過請柬也要壓軸送的,再是沒準備我們的。
老四沉默了一會兒。
他這些年一直陪著夫人滿世界的跑,很少會在望都出現,這次回來除了申秉知道,還有另外幾個望族也得到了風聲,這邊兒來請他吃飯的人想跟他見面的人已經排了老長的隊,都是用的不著調的理由,申秉有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能把他請過去,沒道理不用。
他淡定的道:再等等。
藍娉婷只好耐心等待,可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越來越近,請柬卻還沒有到,別說是藍娉婷,就連老四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時間終於到了孩子的滿月宴。
盛丘跟申冬一起走進去的時候,發現這次的現場佈置的異常的漂亮,就連頭頂的大吊燈都給換了,琉璃斑斕照的整個大廳奢華無比,所用的酒全部都是好酒,甚至還有二十年的幹紅,申冬看的都有點兒錯愕,暗想自家老爸手筆好像也太大了點兒,就真的這麼喜歡他倆寶貝?
可是當他看到申秉的神情露出意外之色的時候,頓時明白這不是。
盛丘對酒的品味也絲毫不比他低,兩人對視一眼,盛丘皺了皺眉,他自然也無法想到那麼多,這麼多人之間,只有申冬的心思敏感了點兒。
他朝盛鳴看過去,對方正快步朝這邊走過來,半途卻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又轉身離開了。
申冬挑了挑眉。
四爺爺?
盛老四的聲音帶著一股不悅與困惑:你在現場?
賓客差不多都到齊了,寶寶還沒抱出來,你們人呢?
我今天去巡查一下你的酒店,看看你管理的怎麼樣。
盛鳴:“……”
他掛斷了電話,扭臉一看,發現盛炬居然也來了,他身後跟著盛權和盛宣,盛宣心思單純,上去便朝申冬跟前湊:你比當初見面的時候瘦了好多啊。
申冬彎了彎嘴角,他可不記得自己請過這幾個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朝盛炬瞥過去,對方便湊了上來,笑道:我來看看盛鳴,沒想到正巧趕上孩子的滿月宴,上來討一杯喜酒吃,主家不介意吧?
盛丘上前兩步,服務員給倒了酒,兩人碰杯,他笑道:當然不介意。
盛問津跟藍娉婷匆匆趕到的時候寶寶已經被抱出來了,小傢伙們被奶奶和季嬸抱著,身邊兒圍了一群貴婦,申冬跟幾個相熟的老闆說這話,時不時朝孩子那邊看一眼,沒有找到莫雲芬的身影,重新轉過去,便看到她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著一杯紅酒,眼睛看著孩子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申冬收回視線,輕輕抿一口酒,側目看到盛炬身邊已經圍滿了人,就連跟盛丘正在說話的老闆也心不在焉的頻頻朝盛炬看。
申冬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走過去拉住了盛丘,笑道:我們去爸那邊。
跟盛丘說話的那位立馬朝著盛炬湊了過去,後者接受著大家的敬酒,嘴上還說:哎哎,我不過就是來蹭杯酒喝而已,咱們可不能冷落了主人家。
真是這種想法的話他可就不會說出來了,盛丘跟他對視,盛炬還笑著跟他敬了杯酒。
這種場合到底還是為了利益來的人比較多,申秉身邊想跟他合作的也不少,唯有真正的兩位主人反倒是被冷落了。
申冬捏緊了高腳杯,盛權的一句話又傳入了耳中:盛丘跟盛鳴還有我弟弟盛宣關係都不錯,盛宣還是大學生呢,我們也都是老相識了。
這就仿佛是盛丘為了巴結他們盛家連盛宣這種在校生都要利用一樣。
申冬青著臉要走上去,卻被盛丘一把抓住了手臂,他皺著眉甩了甩,咬住牙被盛丘拉到了一旁,別衝動。
他算什麼東西!申冬惡狠狠的道:不請自來還喧賓奪主,這就是他們盛家人的教養?要不要臉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又要過去,卻被盛丘再次拉住,盛丘神色平靜,低聲道:別鬧。
他捏住申冬的杯子,輕輕接過來,溫聲道:乖。
申冬松了手,給氣的半死,心跳都快了許多。
盛丘道:今天是寶寶的滿月宴,是件開心的事情,別為這種人生氣,嗯?
怎麼可能不生氣!申冬的心裡已經軟釘子硬釘子的懟了盛炬八百回了,但是盛丘不讓他去,自然也有他的考量,申冬也知道明目張膽的跟盛炬杠只怕會留下禍患,現在他們已經開始針對盛丘了,還不如忍一時……
突然聽到門口那邊傳來一陣喧嘩。
他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貴婦披著一條兔毛披肩,穿著淡藍色長裙,臉上的精緻妝容以及耳上的飾品,甚至是高挽的髮髻,都看的出來精心打扮,盛裝而出。
一旁的男人穿著灰色西裝,被女人挽著手臂,身材雖然筆直,但是若仔細還是能看出來腿上有些毛病,拄著一個龍頭拐,氣勢逼人。
四爺爺。盛鳴的聲音打破平靜,原本圍在盛炬身邊的人頓時抬頭看了過去。
這就是盛四爺?
四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怎麼來了?
……
申秉快步走上前寒暄,盛老四跟他握手,笑道:我聽盛鳴說你申家在此擺宴,出手闊綽,就想著來看看,蹭蹭喜氣,也順便討杯酒喝,主家應該不介意吧?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盛炬的話又從他嘴裡變了個花樣說出來。
申冬冷笑了一聲,道:看來這是組團來出風頭了,只怕盛炬可搶不過他這個四叔。
盛丘瞳孔微微收縮,申冬發現了他收緊的手指,伸手給握住了。
那邊盛爸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當時在水果店以為這二位是客氣話,怎麼居然還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公婆兩臉懵逼。
親公婆爾康手:冬~~~~~~~~


50
盛炬在看到盛老四出現的那一刻也是一樣吃驚, 周圍原本圍著他奉承的人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圍到了盛老四的身邊,盛炬捏著杯子臉色僵硬, 但是還是得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問好:四叔。
盛家的老四隻比盛炬大了兩歲, 他對盛炬也只是淡淡的一點頭, 神情冷淡的讓盛炬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申冬在一旁看的好笑, 接過盛丘方才奪過去的酒杯, 與他雙手交握, 輕聲道:我們不要上去看看?
再等等。
申冬皺了皺眉。
一個與申冬相熟的老總擦了擦額頭的汗,率先端起酒走上去要敬盛老四,結果他突然伸手一擋:, 我這客人還沒敬主家酒呢。
他笑著說完, 讓人給自己倒了酒,與申秉互相碰杯,申秉下意識的將杯子矮上了半分, 盛四爺卻微微一頓, 略略側杯,與他平等的碰了一下,笑道:恭喜了。
周圍人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申秉也有些錯愕, 盛老四轉臉看向申冬二人,然後緩緩走了過來, 申冬端起杯子拉著盛丘一起走上去,不卑不亢的跟盛問津碰一下,目光落在一旁含笑的盛炬臉上, 嘴角一勾,喲,這不是盛老闆麼,沒想到呀,我們盛丘巴結一下你這在校的兒子,竟然把四爺都給巴結來了,看來二爺跟四爺果然是兄弟情深。
他又重新把目光移到盛問津臉上,明顯發現他的臉微微黑了一下,一旁的盛炬臉色僵的仿佛戴了面具,他微微一笑,道:四爺不愧是四爺,這規矩是讓人挑不出半點兒錯來……您要不來,我還當所有盛家人都有反客為主的毛病呢。
盛炬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
別說是他,就連申秉也擦了一把汗,邊兒上一開始就沒跟他們說過話的賓客更是個個不敢正視。
誰都知道申家的大公子牙尖嘴利,誰惹上他都敢立馬變身小機關槍,但是沒有人想到,他竟然在盛四爺面前也敢這麼說話。
有些人臉上露出了看好戲的神色。
要真得罪上了盛家,別說盛丘一個在望都毫無身份的暴發戶,就算是申家只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莫雲芬站在外面也勾了勾嘴角,暗想這申冬果然會作,日後他要不死在他那張嘴上,那都是老天不開眼!
申冬說罷,盛丘的目光跟盛四爺撞在了一起,預料之中的大發雷霆並沒有出現,四爺十分抱歉的對申冬道:“‘年輕人不懂事,讓主家見笑了,我先幹為敬。
這句話一出來,盛炬的臉色簡直成了萬花筒。
有看出來苗頭的也都詫異起來,盛炬今年五十歲,而盛問津五十二歲,在申冬面前把盛炬打成年輕人,跟當眾打臉能有什麼區別?
申冬面上果真露出了高興的神色,道:四爺爽快,我也幹了。
好感度稍微加了那麼一丟丟。
藍娉婷在一旁吐出一口氣,嫌惡的眼神看了一眼盛炬,盛老四又讓人倒了杯酒,面對盛丘,一句話卡在了嗓子眼兒裡。
盛丘先開口道:久聞四爺大名,今日孩子們的滿月宴您能來到,實在是讓我和家人受寵若驚。
一旁人都暗笑,想大公子怎麼跟了這麼一個廢物,剛剛才出完氣,這邊兒盛丘又重新把自己的身份變成了受氣包。
有人卻能看得出來,這倆人明顯一個是有一個是壓場子的,否則都蹦躂起來這滿月宴真是進行不下去了,四爺也不可能會一直容忍。
在什麼人面前說什麼話,盛丘用了受寵若驚這個詞倒也沒有什麼突兀的,畢竟邊兒上排著隊想跟四爺喝酒的人可太多了。
盛老四面色沉沉的道:我也算聽過你的名字了,像你這麼年輕的人,能在五年內擱望都這塊地方有自己的公司,說句人中龍鳳,可是半點兒都不為過。
四爺說笑了。盛丘雙手敬酒,盛老四單手與他碰杯,四目相對,盛丘將酒一飲而盡。
藍娉婷也想上前說兩句什麼,被盛老四給按住了,後者反應過來,笑道:瞧我們,我可是聽說了雙胞胎特別來蹭喜氣的,孩子哪兒呢?
申秉忙道:四夫人這邊請。
經過藍娉婷這麼一提醒,周圍人再看申冬似笑非笑的臉色,都有點兒拉不下面子。
本來名義上都是為了孩子來的,這種場合真談生意其實主人家也不會說什麼,但是盛炬喧賓奪主,把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可就十分尷尬了。
但是生意場上的人普遍臉皮厚,大家迅速跟著盛老四轉戰場地,一起去看孩子了。
盛易正被奶奶抱著含著奶瓶在吸,申一則轉著大眼睛看著屋頂的燈,他們都還不會轉腦袋,身上穿著棉質的小棉襖,躺在繈褓裡面被季嬸抱著。
他們身邊並沒有多少人,本來有女人前來看孩子,可是盛媽跟季嬸跟她們都沒有什麼話題,所以很快便散去了。
藍娉婷十分心疼被忽略的寶寶們,上前兩步看了看盛易,又看了看申一,輕聲問:我能抱抱嗎?
盛媽對藍娉婷也是熟悉的了,立馬笑道:當然了,夫人小心些。
藍娉婷手指發顫的接過小盛易,一側還有沒眼色的要跟盛老四喝酒,又被他笑著擋住了:我們今天是來看孩子的,不談生意,有什麼公事啊,以後有空私下談。
這就跟拒絕沒兩樣了,只是人家說的婉轉,沒跟申冬似的帶著刺啪啪打臉。
那看得清楚的便退下了,暗中交談,這盛丘什麼時候攀上了四爺這麼一顆高枝。
還有人道:瞧他剛才看申大公子的模樣,莫不是孩子是他的吧?
邊兒上人一臉了然的笑,都紛紛同情起盛丘來,暗說方才他那樣子還真挺卑微的。
這番言語是在廁所裡面說的,倆人結伴而出,正好看到正在洗臉的盛丘,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臉上的水珠滑下來的時候頗有幾分煞神的錯覺。
倆人尷尬了一瞬間,就立刻趾高氣揚起來,道:你可算是扒著盛家這顆高枝了,現在多少跟盛家也是一家人了吧?
倆人又對視一眼,笑聲裡面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和下流的意思。
盛丘站直了身子,筆挺的西裝貼在身上,那雙眼睛卻如狼似虎。
那眼神一下子讓二人察覺不妥,轉身就要跑,結果給盛丘一把抓住塞進了衛生間裡,大門一關,一腳踹了上去。
有幾個正上廁所的賓客目瞪口呆,都認出來了盛丘,但一跟他對視,立馬都提起褲子跑了出去。
衛生間裡一陣慘叫,兩個文弱的富二代,遠遠不是盛丘的對手。
片刻之後,盛丘從衛生間裡出來,洗淨了手,轉身走了出去。
申冬看出來他面色不太對勁兒,問道:怎麼去那麼久?
沒什麼。盛丘靠在桌子上,看到他嘴角的蛋糕,伸手擦了擦,笑道:你怎麼不去那邊看寶寶,自己在這兒偷吃。
看什麼呀,鬧心。申冬說著,叉了一顆沾著奶油的提子送到他嘴邊兒,道:……”
盛丘低頭含住,嘴唇動了動,輕輕攬住了他的肩膀。
身邊傳來一陣動靜,申冬側頭看去,發現是王家的兒子王燁跟劉家的兒子劉烜,倆人比他當時高一屆,但都是一個圈子的彼此也都認識,此刻都一臉痛苦之色,互相攙扶著走出來,給他嚇了一跳,疑惑道:你們怎麼了?
二人看了一眼盛丘,敢怒不敢言的離開了。
什麼情況?申冬詫異的道:盛丘?
沒什麼。
盛丘當時敢對二人下手,就是保證他們不敢說出去,畢竟真要說出去了,那得罪的可不只是盛丘一個,估計還有四爺,所以那衛生間當時還在上廁所的,本來聽他們說的時候還一臉嘲笑,發現盛丘要打人立馬就把場地騰出來跑了,也不敢透出半點兒風聲。
畢竟那種話要是真的傳到了四爺的耳朵裡面,估計就不只是挨一頓揍那麼簡單了。
但此刻,知道衛生間裡面的事兒的,看著盛丘的眼神都帶著一點兒畏怯。
這個男人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好欺負,他每走一步、即使是看著十分衝動的舉動,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打人還不打臉,都內傷。
申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會兒大部分人都跟著盛老四那個磁鐵去了,雖然人家明確表示了不談生意,但是也防止不了人人都想在他面前混個眼熟。
好在的是,藍娉婷一直逗弄著兩個寶寶,表現出來了明確的喜愛之情。
申冬看著一邊兒淪做陪襯的莫雲芬,心情爽的無法言喻。
你不是就不喜歡看我兒子出風頭嗎?就出給你看!


51
莫雲芬望著被藍娉婷抱在懷裡的孩子, 明明只是剛剛出生,毫無任何過人之處, 卻有一群人在旁邊圍著, 眾星拱月一樣的誇獎。
這一瞬間, 時光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天, 純白長裙的梅音和藍娉婷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申冬便在她的懷裡, 小爪子輕輕的伸出來攥住了她的手指,還沒長出牙齒的小嘴兒咧開露出來笑容,仿佛在嘲笑她的卑微。
梅音還對她微笑, 說小孩子怎麼怎麼乖巧, 臉上的笑容仿佛是在挑釁。
她輕輕一眨眼,在莫雲芬的眼中都是諷刺與嘲笑,她想她的心裡一定是在說, 就算你陪阿秉睡過了又怎麼樣, 他到底也是我的男人。
莫雲芬帶著笑容從梅音的懷裡接過了小寶寶,他小小的、嫩嫩的,大眼睛漆黑, 睫毛長的仿佛洋娃娃, 輕輕一眨眼睛,笑出來的聲音天真而充滿活力。
莫雲芬的手指輕輕的放在他的身上, 觸碰著他細嫩的脖頸,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面陡然閃過了一個可怖的念頭——她發現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捏死這個小東西。
即使他生下來就受盡恩寵, 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脆弱。
她把孩子還給了梅音,她望著她那張帶著笑容的臉,突然就想,如果這個女人知道自己跟他的男人睡過了,她還能這麼典雅大方的笑出來嗎?
她最終落荒而逃。
可是那種念頭怎麼都止不住,尤其是在她懷孕了之後。
村子裡面所有人都在背地議論她,父親要打斷她的腿,母親把她趕出了家門,她無處可去,甚至在天橋底下呆過。
她幻想著自己如果是梅音的話,此刻一定住在那個大房子裡面,享受著傭人的精心照顧,還有丈夫的疼愛。
可是她不是。
她不喜歡申秉,但是她喜歡申秉的錢,當她躺在廉價的醫院裡面準備著生產的時候,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期待孩子的降生,也沒有人關心她生產的時候是否會有危險。
從住院到出院,自始至終,她都只有一個人。
她無數次的夢到那個孩子的滿月宴,奢華至極的大廳,來往的精英賓客,還有梅音身上那價格不菲的手工定制長裙。
她在出租屋內抱著自己的孩子,身上穿著地攤上淘來的衣服,幻想著申秉在知道她有了孩子之後會給她的孩子一個華麗的慶生宴,會給她一個名分,她從申莫懂事的那一刻,就拿著申秉的照片告訴他:這是你爸爸,以後他會來接我們去過好日子,以後他的所有財產全部都是你的,全部!
但是申莫不懂,他除了聽懂了那個人是他爸爸之外,其他的他什麼都不懂。
她找了一個機會見了申秉,並把跟他相像的小傢伙帶到了申秉的面前,申莫張嘴便對著申秉叫:爸爸。
他的眼中帶著期待與畏怯,兩歲大小傢伙,手裡抱著一個破舊的浣熊,其實申莫不知道為什麼媽媽要把新買的浣熊剪成破爛的樣子,還弄的那麼髒,但是這並不能妨礙他喜歡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新玩具。
那個時候申秉正在準備建新廠,在工地視察,乍然看到這麼一個小傢伙,他還對一旁的人笑著說:瞧這孩子,是認錯人了吧?
申莫卻扯著他,軟聲軟氣的說:媽媽在叫你,她生病了。
申莫並不知道莫雲芬故意沖了冷水澡,申秉被小傢伙扯著,想著先把他送回家,跟他一起去了那個廉價的出租屋,然後他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莫雲芬。
莫雲芬以為自己至少在他生命裡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她最終高估了自己,他把申莫放下來告訴她:你是他媽媽嗎?現在外面亂,別讓小孩子到處跑了。
申秉看了看她雖然小卻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然後把孩子放在了她面前,轉身要走。
莫雲芬滿懷期待的心當時就涼了下去。
申秉忘記了她。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女人,根本不知道她還懷過他的孩子。
莫雲芬從床上滾下來,申莫嚇得哭起來,小手扯著申秉的褲腿:爸爸,爸爸……”
她的苦肉計最終還是得到了申秉的同情,他把她送到了醫院,她在去醫院的路上跟他相認了。
姓季的司機坐在前面,把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從後視鏡看著她的眼神充滿著不認可。
莫雲芬被申秉抱進了醫院,這個男人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在照顧她一段時間之後竟然告訴她,他要把孩子帶走,讓他回申家,梅音會善待他,另外他會給她一筆錢,會負責她以後的所有生活費用,但是她不許再見申莫。
莫雲芬說會考慮,之後卻帶申莫離開瞭望都。
她在影視城旁邊做著群演維持生計,有時候會演一些主要配角,她以為申秉會從這群演員裡面發現她,可惜的是申秉並不看這些電視劇。
申莫一天天的長大,卻十分貪玩起來,四歲的時候,那是莫雲芬第一次打他,因為她在旅遊區裡面再次看到了梅音,她好像是陪著她那個弟弟來的,那個精雕玉琢的小東西就跟在她身邊,十分聽話懂事,乖巧的模樣與貴公子毫無兩樣。
她跟梅音交談,梅音也早已將她忘記了,她笑著說自家的孩子會鋼琴,還會書法,那個時候的申冬並沒有那麼大的戾氣,他的生活幸福而優越,被小朋友不小心推倒也會自己拍拍身上站起來,教養非常好。
對比申莫,她發現了申莫與那個孩子的差距,這讓她憤懣起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如梅音,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孩子不如那個小東西。
她記得那天申莫的身上被打出了血,哭的聲音沙啞,昏了過去,她也哭了起來,抱著他跑去了醫院,申莫足足養了一周才出院,不敢跟她親近,不敢違抗她的任何命令。
她想她應該高興,因為她的孩子也漸漸的像一個貴公子了,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總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什麼,那東西好像很重要,但又好像不是那麼重要。
申夫人?
藍娉婷笑著叫她,莫雲芬從回憶之中回過神,笑道:四夫人。
我看你一直看著孩子發呆,是不是想到了二公子小時候?
是啊。莫雲芬笑著道:申莫小時候也跟他一樣,特別乖呢。
盛媽介面道:盛易這孩子一點兒都不乖,以後一看就是個熊的,每天晚上都鬧騰呢,沒有申一乖。
莫雲芬臉僵了僵,藍娉婷又笑道:哪個孩子不鬧呀,盛易活潑,申一乖巧,你們得這一雙金孫,也是好福氣。
這話說到了盛媽的心坎兒裡頭,連連點頭稱是。
莫雲芬看在眼裡,心中突然再次一陣憤懣。
她討厭看到申冬得意的樣子,她想看到他卑賤進泥土裡面,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腳,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可是上帝卻給了他雙胞胎,雙胞胎甚至還引來了盛家人,盛老四都過來了,四夫人還親手抱他。
她轉臉看向盛炬,他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莫雲芬重新看向不遠處跟盛丘說話的申冬,她想,或許他們可以聯手。
盛老四今日說到底也是一時興起,總不可能給他撐一輩子的場子。
不過看到有幾個人朝盛丘走過去,她就知道,盛四爺的這個場子撐的,後續肯定有不少人會更加願意跟上盛丘來往。
申冬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幾個來人,他冷哼一聲牆頭草,在幾個人跟盛丘搭訕的時候卻沒有開口諷刺,他這機關槍也是看場景發射的,目前盛丘的設備馬上就要上市,這個時候擴展人脈,打廣告都是很重要的,這幾個人裡頭有做APP的,有做社交軟體的,以後借個頁面打廣告,也是對公司發展有益的。
他可不會做出愚蠢的毀盛丘前途的舉動。
何況在商場上,哪裡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寶寶們的滿月宴到底也算是圓滿落幕了,申冬十分可惜那些拆開卻沒有喝完的紅酒,覺得心都在滴血,不過盛鳴一臉樂呵,還問他:怎麼樣,我這個朋友當得可以吧?瞧這些,可都是盛世酒莊珍藏多年的名品,弄來給你們宴客,多大的排場,嗯?
盛宣在一邊兒抱著酒瓶看他們:你們……什麼時候混的這麼熟了呀?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申冬說,並且伸手拿了兩瓶,道:你這朋友我交了,這兩瓶酒當交友禮。
……”
申冬轉身把酒塞到盛丘懷裡,盛丘抬眼一看過來,盛鳴立馬就道:那成吧。
申冬一笑,轉身隨盛世一起離開了。
盛宣跟盛鳴坐在桌子上一塊兒看著服務生收拾現場,道:大哥,今天四爺爺為什麼會來啊?
你爸不也來了。
那能一樣嘛。盛宣說:我們是偶然路過,順便來看看你的,正巧我跟申大公子也認識,也想看看寶寶長什麼樣……哎,真可愛啊,不知道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可愛,嘿嘿嘿。
盛鳴看了他兩眼,忍了兩下笑出聲,跳下桌子道:四爺爺也是順便,他剛剛從埃及回來,想看看我把酒店經營的怎麼樣了,也是偶然。
我怎麼覺得你們今天都有點兒奇怪呢?盛宣跟著他一塊兒跳下來,道:我總覺得你們好像有事兒瞞著我。
能有什麼事兒?
四爺爺跟四奶奶很明顯是特別收拾過過來的,而且四奶奶這個時候一般都去寺廟給小叔祈福,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你說這些的時候,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盛宣猛地跳過去,對著盛鳴驚訝的叫:他真的是?!
不然你爸能那麼針對他?
盛宣愣了愣,才呐呐道:我爸……他,他可能不是故意的。
盛鳴停下了腳步,道:小宣,以前的事你瞭解多少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四奶奶已經知道小叔的身份了,假如這個時候有人膽敢冒犯,你知道她的脾氣,當年她能為了四爺爺提著刀去砍了二爺爺一條腿,這個時候就能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出更瘋狂的事情。
盛宣微微顫了顫。
盛鳴溫聲道:你很聰明,所以我不想隱瞞你,如果這件事你要插手,就是儘量阻止,別逼四奶奶把所有的總帳都算起來,否則二房就真的完了。
盛鳴像對待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腦袋,盛宣眼圈兒有些紅,目送盛鳴離開之後半晌才轉身悶悶的去拆了一瓶酒。
一個人突然跳了過來,盛宣給嚇了一跳,側頭看去,發現是申莫,後者看了他一眼,道:小孩兒喝什麼酒?
關你什麼事?
哎,我問你啊。申莫湊過來說:盛丘跟你們家什麼關係?
還能什麼關係,都姓盛唄。
申莫瞪了他一眼,轉身剛要走,盛宣突然叫住了他:你等等。
申莫轉臉,盛宣拍了拍桌子,道:坐坐。
申莫到底還想從他嘴裡套話,便坐了上去,道:什麼事兒?
你媽是不是也很壞啊?
作者有話要說:  申莫:不想跟你說話並且想打你。


52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申莫獨白,劇情需要,莫雲芬的結局快要來了,有些事情也該交代了。
“……………………”申莫重新跳下桌子, 說:有病。
盛宣不讓他走,他拉著申莫道:我們一起喝酒吧?
誰要跟小孩兒喝酒。申莫轉身要走, 又給他揪住了衣服, 倆人互相對視一眼, 申莫沒好氣的道:到那邊去喝, 別打擾人家清掃。
盛宣有些驚訝的道:沒想到你還蠻體貼人的。
申莫沒理會他, 倆人坐在一塊兒喝了幾杯之後, 盛宣的臉就有點兒紅了,他很顯然不勝酒力。
申莫接過來仰脖子灌一口,突然聽到盛宣道:你媽殺過人嗎?
申莫一口酒噴了出來, 盛宣臉蛋紅紅的轉臉跟他對視, 申莫咳了咳,道:你媽才殺過人呢。
你覺得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什麼啊?
你醉了吧。申莫到底是在社會上摸滾過幾年的,跟盛宣這個在校生不同, 酒量也不可比較, 他道:我叫人把你送去房間休息。
我覺得咱倆挺像的。
“……”申莫挑眉,誰跟你像啊?
我知道你。盛宣說,他的意識其實還是清醒的, 就是有點兒管不住嘴:申莫, 你覺得你家那麼有錢,還缺什麼呢?
我家可沒你家有錢。
盛宣一直被他敷衍, 有點兒生氣了,瞪著圓眼睛看他不說話,申莫皺了皺眉, 覺得小屁孩兒還挺能折騰,便道:我什麼都不缺。
不!盛宣說:你缺愛!
申莫嘴角抽搐,半晌才道:盛宣,你今天要是不姓盛,我肯定揍得你滿地找牙。
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敢疏於鍛煉,因為申冬說過半年後要跟他練練,那到時候就肯定要練他的,他就算是輸,也得輸的體面點兒,否則他那張嘴還不知道要怎麼挖苦他。
所以,申莫現在可以很驕傲的說出打人的話。
盛宣卻笑了起來,湊過來靠近他,道:我說對了?
申莫沒吭聲,半晌才道:你四奶奶他們平時都在國外做什麼?
帶著他們兒子的骨灰周遊世界唄,還能怎麼著。
你四爺爺有孩子?
望都的人都知道四爺膝下無子女,所以申莫也一直都這麼認為。盛宣見狀又笑了,說:有啊,不過剛出生沒幾天就死了,凍死的,我聽家裡人說,屍體找到的時候已經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了。
申莫的眼睛閃了閃,道:以你四爺爺的身份,怎麼會讓孩子凍死?還能被野狗啃到?
盛宣嘿嘿一笑,說:這種事兒,你猜不到嗎?
“……”申莫在身上蹭了蹭拳頭,站了起來,叫來了兩個服務員把盛宣送上樓休息,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盛宣這小子嘴巴還挺嚴實,但今天的事情確實十分蹊蹺,外人大概真的以為盛丘攀了盛家這個高枝兒,可是作為申冬的弟弟,他卻知道這事情肯定不簡單。
而盛宣給他透露出來的資訊定然是半真半假的。
猜得到嗎?
申莫當然能猜得到幾分。
盛老四深得盛家老太爺的寵愛,盛家如今當家做主的便是他,而他要是有了孩子,以後盛家就定然是他孩子的,其他人不可能不打主意。
他們家這種地方尚且充斥著勾心鬥角,盛家那種地方,自然就更加可怕。
申莫坐進車內,腦子裡面閃過哥哥的那張臉,突然有種萬箭穿心之感。
盛宣的話再次響在耳邊:你媽殺過人嗎?
他第一次見到申冬的時候是從莫雲芬的手裡,她拿著梅音牽著申冬的照片,雙手摟著他四歲的身體,告訴他,就是他們搶走了屬於你的一切,就是他們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如果他們消失了,你就可以住在很大很大的房子裡,你爸爸會像我一樣抱著你,給你所有想要的一切。
申莫發著抖,乖乖的點頭說記下了,但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有人那樣抱著他,那種擁抱讓他產生恐懼,仿佛在野獸的腳下,隨時都會被咬斷脖頸。
他第一次聽說有遊樂場的存在,是在一個海報上,上面的小孩兒笑的那麼開心,然後申莫就偷偷撕下了那個海報,他想讓媽媽也開心一點,所以他偷偷的攢錢,在媽媽不知道的地方卸掉所謂貴公子的模樣,跑去討錢,三個月的時間,他攢了一罐子的零錢,在莫雲芬生日的時候偷偷把錢放在了她的床頭。
她醒來問他哪裡來的錢,申莫不敢說錢的來路,便轉移話題:我想帶媽媽去遊樂場,去看會轉圈的小動物,還有高高的可以摸到太陽的地方……”
他不知道那個叫什麼名字,但他看到海報裡面,那小箱子裡面的人都笑的很開心。
他掏出那張海報,輕輕的說:我想讓媽媽開心一點。
他看到母親的眼圈瞬間紅了起來,他以為她感動到了,便忍不住露出笑容,但下一秒,一個狠厲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畏怯的不敢哭出聲,莫雲芬卻又來抱他,她說:你知道嗎?遊樂場的人都有爸爸,但是你沒有,你去了會被他們嘲笑的。
她又拿出來那張照片:是他,他搶走的屬於你的一切,莫莫,你恨他嗎?
從以往的經歷來看,申莫知道自己應該要回答恨,所以他點了點頭,眼淚滾下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莫雲芬又問:你恨他嗎?
他又點著頭,說:我恨他。
莫雲芬摸著他的臉,說: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要補償他,幾天後,莫雲芬帶著他去了遊樂場,小孩子總是很容易哄的,申莫也一樣,他出門的時候還在想,媽媽一定是後悔打我了,畢竟世上只有媽媽好嘛。
但當他看到申秉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是。那時申秉正在那裡給妻兒拍照,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他那個哥哥叉著腰站在那裡鼓著臉,姿勢像個小霸王,那張小臉兒卻像個小王子。
莫雲芬在他耳邊說:你看,那些原本都是屬於你的,莫莫……所有人都有爸爸,只有你沒有。
他攥緊了拳頭,帶笑的眼神突然變成漆黑色,他說:我恨他們。
莫雲芬十分滿意。
申冬跑過去坐旋轉木馬,梅音去買霜淇淋,而申秉就在一旁看著他。
申莫緩緩走了過去,他站在外面看著哥哥一圈一圈的從面前過去,幾次之後,申冬也注意到了他,他從木馬上跳了下來,好奇的問他:你一直看我幹嗎?
十歲的申冬比他高出很多,申莫不得已仰著腦袋看他,申冬看到覺得好笑,便半蹲了下來,你是不是喜歡我呀?嗯?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申冬歪了歪頭,又道:你是不是想坐這個?
申莫還是不吭聲,申冬便拉著他的手去找申秉了,申秉自然記得申莫,一大一小相對,只有申冬還是一臉開心的樣子:爸,他爸媽好像不在,我能不能帶他一起上去玩?
申秉笑著點頭,申冬便拉著他走了上去,因為位置都被人佔據了,只剩下最後一個,他跟申冬一起坐在了一個大恐龍的身上。
哥哥的身上有一股淡淡香味,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但是特別好聞。
申冬坐在後面跟他笑著說:我看到你就覺得特別眼熟,你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申莫又攥緊了拳頭。
他穿著背帶褲和小襯衫,而申冬那天則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和黑色長褲,那張漂亮的臉已經初現端倪,他偷偷轉臉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申冬低頭看他,又是彎唇一笑。
他的真人,比照片上要更加好看。
旋轉木馬停下來的時候,兩個孩子一起走下來,申冬問他還要不要去別處玩兒,申莫搖頭,申冬又問他要不要吃什麼,申莫的眼睛落在了一旁一個小孩兒拿著的甜筒上。
申冬了然,道:我去給你買!
他跑去買甜筒,申莫四周看了看,沒有找到申秉的身影,便轉身離開了。
重新回到莫雲芬身邊,莫雲芬問他:你想永遠跟爸爸在一起嗎?
想。
申莫被莫雲芬拉著手離開,轉臉看到哥哥拿著兩個甜筒四周張望著,奶油融化落在手上,他又看到申秉和梅音一起出現,他們三個人又走在了一起。
莫雲芬也回頭看了一眼,她又問他:你覺得申冬怎麼樣?
申莫攥著她的手,抿住嘴唇,仰起頭認真的說:我討厭他。
再後來他就回到了申家,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母親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接近申秉,因為她從來不隱瞞他。
那天晚上,他聽到她說:再等等,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然後梅音就死了,再然後,莫雲芬就為了救申秉而進了手術室。
他很清楚她不會有事,因為那個司機他認識,他還知道莫雲芬給了他一筆錢。
再後來,他就看到了哥哥。
申冬並沒有認出來他,還上前安慰他,但是眼睛卻紅的像個兔子一樣,他想沒關係的,我媽不會死,但是他什麼都不能說。
申莫掏出來那張照片,那上面已經出現了許多的折痕,那上面的梅音挎著包,穿著長裙走在路上,四歲大的申冬在後面跟著,一隻小手扯著她的衣服,另一隻手裡面拿著一個冰棍兒,大概是有人給他突然拍照的緣故,他的表情還停留在張著嘴巴要吃冰棍兒,眼神裡面充滿好奇的樣子。
他對著這張照片說了很多年的我恨他。
但事實上,真實的情況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申莫靠在座位上,靜靜的看著上面的哥哥,半晌突然嗤笑了一聲,將照片丟出去,又撿回來重新塞在了座位縫隙間。
申冬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十分任性了,但是梅音死後,繼母進門,他這個私生子跟著一起住進申家,申冬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痛恨父親出軌,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指責也無力回天,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接受。
申莫知道他感激莫雲芬救了申秉一命,知道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弟弟。
他在心裡嘲笑他的天真,卻又忍不住的想留住這份天真。
可有人卻最終還是把這些毀掉了。
殺過人嗎?
是的,她殺過人。
但是他永遠不會去主動揭發她,他會為她一直保守這個秘密。
除非……
申莫想,如果那一年,他發現的再早一點,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會變的那麼糟糕。
從那之後,他便覺得做一個廢物也不錯,配合著母親的演出,卻從來不主動從申冬手裡搶走一分一毫。
他知道莫雲芬這些年對他十分失望,可惜他已經成年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狠厲的給他一巴掌,逼著他去恨任何人。
申莫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申冬想要害他,想要毀掉他,他一定會配合他的,慘一點無所謂,只要能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做錯了,只要她幡然悔悟。
可惜申冬從來都沒有對他下過手,一次都沒有。
他便知道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同樣一件事情發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結果就會大不相同。
人生而不同,沒有人天生是惡毒的。但也並不是,所有經歷過痛苦的人,都會將自己底線下的那份純善拋棄。
更何況,有些痛苦,其實是自作自受。
申莫驅車離開,在車上點開了手機上的一個錄音。
這盛丘什麼時候攀上了四爺這麼一顆高枝?
瞧他剛才看申大公子的模樣,莫不是孩子是他的吧?
一陣嬉笑的聲音。
他的手指停下,然後按斷了這份錄音,抬手點在車載螢幕上,匿名將郵件發了出去。
有些話不是隨便說說,挨頓打就能算了的。
王劉兩家同樣是做製冷設備的,申莫覺得這位盛四爺應該能懂他的意思。


53
申冬和盛丘一起從停車場準備離開的時候, 再次遇到了盛老四,盛媽盛爸和季嬸兒已經先帶著寶寶坐季海的車離開了, 盛丘跟這兩位大人物對視, 藍娉婷上前笑著道:盛先生年輕有為, 四爺對你甚是喜歡, 下次不忙的時候, 可以來甲午區看看我們。
她望著盛丘, 眼中隱約帶著幾分期待,小心翼翼的樣子,又生怕他會拒絕一樣。
申冬在後面垂下眼睫, 盛丘抿了抿唇, 低聲道:多謝四爺抬愛,不過這眼看著快過年了,公司裡面到了年底事兒也多, 若是等到登門拜訪, 怕是要等年後了。
年後也行。藍娉婷將一個印金的名片遞給他,輕聲道:若是來了,可以打四爺的電話。
盛丘還沒說話, 藍娉婷又道:就是……就是不來, 平時有事兒沒事兒,找四爺聊聊天兒也行的。
盛問津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盛丘笑道:那我日後就要多多叨擾了。
藍娉婷點了點頭,手指收回去,盛丘頜首與申冬一起離開, 擦肩而過的時候,藍娉婷突然又道:盛先生!
盛丘轉身,道:夫人還有事?
……你能給我一下聯繫方式嗎?
盛丘愣了愣,轉臉看向申冬,後者垂眸不語,這種事他沒有權利為盛丘做主。
盛丘取出名片來,雙手交到了藍娉婷的手中,道:夫人有什麼事情也可以隨時聯繫我。
好,好……”藍娉婷點著頭,眼中隱約帶著一抹熱淚,盛丘沒有再說什麼,同申冬一起坐上車離開了。
藍娉婷站在原地,盛問津道:你不要著急,現在時機未到,再等等。
她目送那輛賓士離開,轉身快步走向了車子,司機拉開車門,盛老四皺著眉走過去同她一起坐在車內。
藍娉婷道:冬冬的事兒我也知道了一些,他那個繼母我今日也接觸了,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看著我孫兒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慄,老四,你派人盯著點兒。
盛老四點了點頭,藍娉婷又道:沒想到啊,多年之後,梅音的孩子居然跟我兒子走在了一起……”
盛老四眉頭又皺了起來:老爺子還健在,當年的事情只能暫且擱下,上一代的恩怨,就不要再讓小輩知道了。
你倒是個大孝子。藍娉婷笑了一聲,見盛老四不再說話,她也沉默了下去。
老爺子疼老四,所以老四孝順他,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做為老四的妻子,自然應該為他分憂。
藍娉婷握著那張名片,半晌卻又道:有時候,我信佛,有時候,我不信。
信佛是因為有時候需要心理安慰,不信是因為,他不會為我手刃仇人。
申冬今日喝的酒有點兒多,上了車便靠在座位上眯起了眼睛,盛丘把外套蓋在他身上,讓代駕驅車前進,肩膀上突然微微一沉,申冬的腦袋靠了過來。
很快就到家了。
申冬一聲,臉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睜開眼睛從盛丘的手裡拿過了那張名片。
上面只有名字和電話號碼,沒有任何的職位甚至公司的印記,他拿過來反反復複的看了看,突然道:你會去嗎?
可能會,可能不會。
看來他們都確定了。
盛丘手上青筋猛地一聳,抿住嘴唇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我發現我不是我爸親生的,那我可能就會釋然,反正他也不疼我,而且我年紀都這麼大了,有沒有父母也無所謂了,我能照顧自己,而且我還有你……”申冬說:但我知道我是我爸親生的,所以這些只不過是設想而已。
盛丘一言不發,申冬又歎息般的道:盛丘,你把自己藏的太深了,我看不透你……”
盛丘轉臉吻了吻他的額頭,低聲道: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一路無話。
回到了家裡,代駕騎車離開,申冬洗澡上了床,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盛丘從浴室出來,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他,很久都沒有動。
外面又響起了小傢伙哭泣的聲音,盛媽起床沖奶粉的聲音,還有輕聲哄孩子的聲音。
那聲音大起來又小下去,直到什麼也聽不到了。
當初申冬第一次跟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盛丘以為自己可以做到視若無睹,可是當事實真的發生在他的身上,確定了他的身世之後,盛丘卻無法真的做到。他的腦子裡面有太多的疑問充斥,讓他無法平靜。
申冬這一夜睡的很沉,盛丘卻又被小傢伙的聲音給吵醒了。
是從季嬸那邊傳來的,盛丘轉臉看了看身邊的愛人,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髮,然後轉身下了床。
房間裡面的燈亮著,盛丘走過去的時候季嬸正好搖著奶瓶走過來,看到他站在孩子床頭還嚇了一跳:先生?
又鬧了。盛丘學什麼都很快,包括抱孩子也一樣,此刻熟練的把小傢伙抱起來,接過奶瓶喂著,道:您這幾天都沒好好睡吧?
還好。季嬸兒笑著道:看來今兒又抱錯了,這小傢伙是盛易吧,哭聲特別響。
盛丘也笑了,他們本來都分不清兩個小傢伙誰跟誰,不過後來申冬科普了一下孩子們的哭聲頻率,一家人也都知道了。
季嬸兒在床上坐了下來,道:先生這麼晚起來,是有話要說吧?
盛丘頓了頓,他是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沒想到季嬸居然主動提到了。
他便應了一聲:嗯。
季嬸兒笑道:沒想到四夫人居然還記得大少爺,梅家跟藍家已經很久都沒有來往過了。
季嬸透露出來的資訊倒是出乎盛丘的預料,他掩飾住自己的驚訝,心中又有了幾分狐疑。
難道滿月宴上,四爺的出現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而是因為申冬?
我聽太太說過,梅家跟藍家當年是至交,後來太太嫁給了申先生,不久之後父母便雙雙車禍去世了。
盛丘不知道這其中隱含的信息量,便沒有說話。
四夫人以前跟太太是好友,她嫁給申先生的時候她還當過伴娘。後來她嫁給四爺,太太也去參加過婚禮,但自從梅家父母去世,她便跟太太斷絕來往了,因為這件事,申先生失去了跟盛家來往的機會,還在太太懷孕的時候鬧過一場。
那四夫人為什麼會跟夫人斷往?
大概是……盛家內部爭權奪利,擔心連累到太太。季嬸吸了口氣,道:我跟在太太身邊幾十年,大戶人家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有時候太有錢也不好,有句話怎麼說的,再有錢一天也不過三頓飯,睡的地方也不過一張床。
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
對對。季嬸點了點頭,看著盛丘道:其實我一直害怕大少爺被申先生用來聯姻,他是一個很重利的人,在他的眼裡,任何事情都大不過權利。可是大少爺的脾氣我也知道,他定然是不會願意的。好在啊……大少爺選擇了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個靠譜的人。
小傢伙吸著奶瓶睡著了,小爪子還輕輕的抓呀抓的,盛丘把奶瓶放下,輕輕擦了擦他嫩嫩的小嘴兒,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了小床內。
申冬大概不會把被申秉逼著打胎的事情告訴季嬸,但是那天的婚禮現場鬧那麼大,季嬸大抵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看著小床上的孩子,緩緩直起身子,問道:那依您看,夫人當年的死,跟申先生有關係嗎?
不!季嬸猛地站了起來,道:盛先生,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若是給大少爺聽到了……可了不得的。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盛丘道: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季嬸兒朝外面看了看,偌大的房子裡面一片寂靜。她重新轉過臉來看著盛丘,道:先生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是舅舅托我做的。
不可能。季嬸道:梅先生是一個不會怨恨的人,他當年都沒有追究這件事情,怎麼會托你查這種事?
因為莫雲芬想殺了冬冬!
盛丘身上陡然迸射出一股強勁的戾氣,卻又陡然收了回去。
季嬸後退兩步坐下去,半晌才道:沒有的……申先生沒有害過太太。
那就是莫雲芬了。盛丘說:您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告訴我,好嗎?
滿月宴上的衛生間裡,那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在他的面前,那些人尚且可以說出那種話來,還不知道在背後要怎麼議論。
盛丘那一刻不只是想打人,其實還想殺人。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卻不能忍,他知道那些人不把他放在眼裡,而想讓這些宵小噤聲,只有把自身強大起來,讓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胡說八道。
從季嬸的房間出來,盛丘坐在後院的臺階前點燃了一根煙。
夜色之中的星子非常的亮,他手指間的煙火已經因為許久不動而結了長長的灰。
太太的法務負責人姓馮,平日裡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馮先生在幫著處理,太太去世的前一天,曾經把馮律師叫了過去,可是後來拿出遺囑的卻並不是這個律師,而是一個姓安的,他叫安大志,如果你去過莉莉萊公司,應該知道這個人。季嬸說:還有當年的主治醫生,他叫萬有源,早已移民去國外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當年負責照顧太太的護工,是萬有源特別安排的,說她懂醫理,可以及時的幫到太太……可是後來我偶然發現,這個護工是……是莫小姐的表妹,她現在在莉莉萊擔任技術總監,前幾年去八百裡外度假我才認出來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太太的死可能真的是人為的……但是我不敢告訴大少爺,他怎麼能鬥得過莫雲芬呢?
冬冬高三那年被綁架,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太太去世之後,我就被莫雲芬藉口掃地出門了。
盛丘。後面突然傳來申冬的聲音,盛丘的手一抖,煙灰掉落一地,他站起來轉臉看向申冬,撚滅了煙頭丟入垃圾桶,抬步走了進來,他身上帶著寒氣,申冬打了個寒噤,盛丘急忙轉身把後門關好,沒有再靠近他:怎麼起來了?
醒來發現你不在。申冬望著他,走過來了一點兒,盛丘搓了搓手,原地踏步了幾下,這才過來拉住他的手,笑道:就想我了?
申冬翻白眼:才沒有。
盛丘攬著他的肩膀回到房間一起躺下,倆人面對滿面看著,申冬突然伸手戳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在想盛家的事情?
沒有。
申冬蹭過來抱住他,道:我會陪著你的。
我知道。盛丘反手把他摟在懷裡,輕聲道:我們的產品很快就能上市,張小開他們也已經在招收代理了,相信年後夏季來臨,TN就會有口碑了。
申冬笑了:你怎麼轉移話題這麼快?
盛丘也笑了,低頭吻住了他,申冬有些情動的把身體貼過來,盛丘自然也想要,可想到申冬的身體,便又把這股欲念壓了下去。
對了冬冬。盛丘不得不找話題轉移注意力:季嬸兒當年是被莫雲芬趕走的嗎?
不知道。申冬想了想,道:不過大概跟她脫不了關係吧。我爸對季家還不錯,把我媽的一處資產分配給他們管理,還讓他們從中抽成。
你爸對季家這麼好?
申冬挑眉:你這話聽著怎麼不對勁兒?
盛丘笑了笑,我是說,你爸對季家這麼好,季家是更忠於你,還是你爸。
當然是我。申冬道:季家人受過我媽的大恩,平日裡對我爸做的事情也是看不慣的。
他們在你面前說過你爸的不是嗎?
說過。
都說什麼?
……”申冬瞪著他道:你怎麼回事兒啊,問這麼清楚。
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古時候那種忠僕是否真的存在。
他們也不是僕人。申冬笑道:現在都什麼社會了,不過他們一家對我媽是忠心耿耿的,我媽對他們好所以他們也會對我好……至於我爸,季嬸兒是時常會抱怨的,每次一知道我生病就會怨我爸不好好疼我……”
盛丘溫聲道:我會好好疼你的。
申冬的臉騰的一紅,惡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盛丘一聲痛呼,申冬哼了一聲,背過身去道:屁話多。
盛丘把他摟在了懷裡,溫柔的把下巴放上去,沒有再說什麼。
他只是覺得,在梅音的死上面,申秉或許也並不無辜,可是從季嬸兒的話中,她卻把所有的責任全部都推在了莫雲芬的身上,把申秉摘得一乾二淨。
或許一方面是因為不想讓申冬和父親鬧翻,而另一方面,是否是申秉給過他們什麼恩惠呢?照理說,八百裡外度假村不是季家的產業,讓他們代為管理,發工資也就罷了,居然還給分成,這也太不符合申秉的做事風格了。
他撫了撫自家大寶貝的頭,被狠狠拍了一巴掌,便笑了一聲,溫柔的把人抱緊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盛丘率先醒來,申冬跟著便走進了衛生間。
一起刷牙洗臉之後,結伴出門跑步。
申冬這些天也在慢慢鍛煉,兩個人又都是慢跑,所以也並不累。
從外面回來,盛丘走進浴室洗澡,申冬跟著便擠了進去,四目相對,申冬笑眯眯的戳了一下他的胸口:一起洗呀~”
盛丘:“……”
他轉身要走:我還是出去吧。
站住!申冬一把把他揪回來狠狠壓在了牆壁上,臉上薄薄的一層汗珠兒把皮膚沁的濕潤,低下頭,那運動T恤的領口,雪白的一段鎖骨精緻至極,盛丘很沒出息的抬起頭看天花板:外面爸媽還聽著呢。
聽就聽。申冬說著,突然湊過去在他脖子上吸了一個痕跡,道:我們現在的關係,一塊兒洗個澡怎麼啦?
本來當然沒什麼……”盛丘說:但你身體還沒恢復。
我又沒說要跟你做什麼。申冬眨巴眨巴眼睛說:就洗澡啊。
“……”
快脫!
說洗澡還真只是洗澡,只不過某個喜歡搞事兒的時不時蹭他一下,又無辜的沖他笑,等到洗完從裡面出來,盛丘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時至年底,大家都忙活了起來,市場部忙的更加厲害,財務部也是一團亂,申冬專門兒跑過去陪著韓免那個表弟整理了幾天的帳,好不容易,年假終於來了。
盛丘找一個酒店陪員工吃了頓飯,途中上廁所的時候卻突然撞見了激情碰撞的一男一女。
盛丘本來有點兒醉,瞬間就清醒了,他皺了皺眉。
這要是兩個小年輕也就算了,可這兩個傢伙看著卻比他還要大上好多歲,居然就這樣在走廊上這麼激烈,實在有點兒扎眼。
大志……大志……”女人喘息著朝男人身上蹭,從她急切的語氣和身體來看,很顯然有些醉了。
咱們去房間,人多眼雜。男人低聲說,拉著女人朝一旁走,盛丘陡然閃身移到了一旁的拐角。
你怕什麼。女人嗤笑著道:莫雲芬這個時候肯定跟她男人在一起陪員工吃飯呢,這種小酒店,她不會來的。
多警惕些比較好。
女人嬉笑著,故意壓著他朝他身上蹭,黏膩的親吻聲音直直的朝耳朵裡頭鑽,盛丘目送二人進了房間,將手機收了起來。
他垂下了眼睛。
安大志。
蘇麗景。
一個是莫雲芬的法務負責人,一個是莉莉萊公司的技術總監……
或者說,一個是莫雲芬的出軌物件,一個是莫雲芬的表妹。
有些人一生做的錯事,真的是太多了。
把柄怎麼都抓不完。


54
盛丘沒有想到的第一批設備剛剛生產出來就立刻被盛鳴給訂下了, 對方表示要給皇朝的每一間客房都換上新的空調,並且還用他的空調做起了廣告語。宣傳自己客房的同時竟然強調了自家酒店裝的是TN空調, 品質享受。
所以這次年會公司的所有員工都十分高興, 盛丘在現場致辭, 感謝全體員工的付出, 並且撂下了豪言壯志, 現場的氣氛十分火熱。
每個年輕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發家致富的夢, 盛丘正在帶著他們一步步的走下去。
從年會上離開,外面的天飄起了雪花兒,因為盛丘在酒宴上必須喝酒, 所以申冬便沒有喝, 不然兩個人都喝的暈乎乎的那也太難看了。
開門回到家,盛丘的醉意已經稍微減少了一些。
他喝酒從來都心裡有譜兒,不敢喝的酩酊大醉的。
申冬把他放在沙發上, 關了門之後又給他倒了杯水, 道:你先喝著,我給你熬些醒酒的。
他重新進到廚房,洗淨山楂大棗上刀來切, 手剛剛拿起刀來, 腰突然就被摟住了。
申冬側頭,道:還醒著呢?
冬冬……你真好。盛丘輕輕蹭著他的側臉, 大狗似的用嘴唇和鼻子在他脖子上輕吻,申冬略略側頭,有些驕傲的哼:被你撿了這麼個大便宜, 是不是特別高興?
……”盛丘輕笑,雙手摟著他的腰,溫熱的手掌掀開了他的羊毛衫,輕輕撫摸著柔韌的細腰,敏感的肚臍被他的手指滑過,申冬皺眉用肩膀頂了他一下:幹嘛呀?我待會兒切到手了。
盛丘用一隻手奪過他手裡的刀放到一旁,道:不用做了,我清醒著呢。
都在廚房求歡了,你還能有幾分清醒?
盛丘笑了一聲,一邊吻著他一邊朝外面走,兩人從廚房一路回到了房間,盛丘轉身關緊了房門——門隔音比較好,平日申冬要聽小娃娃半夜的動靜,都是半掩著。
申冬踉蹌著被壓在了床上。
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申冬在他懷裡沉沉的睡過去,盛丘輕柔的親吻著他的面頰。
這麼多年來終於得償所願,盛丘的心中被漲得滿滿的,他想他家寶貝真是太可口了,讓他想一吃再吃三吃一隻吃都不夠。
第二天申冬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但是相比第一次在酒店裡的時候的確是好多了。
這種事兒果然也需要多做多磨合啊。
申冬對昨天晚上盛丘的作為也十分滿意。
這天是大年三十,都不用出去上班,家裡做了一桌的好菜,季嬸兒昨天便回家了。
兩個寶寶被放在了雙胞胎專用的小車裡面,盛媽正從廚房端湯出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申冬輕輕擼了一下毛衣袖子,手腕露出來了一截淤青,盛媽立刻把湯放在了桌子上,猛地拉過了他的手。
申冬驚訝的抬起頭,看到盛媽的臉青了下去:這是怎麼回事兒?
申冬還沒說話,盛媽就把臉轉向了盛丘,一臉氣勢洶洶:盛丘!這是怎麼回事兒?
申冬的胳膊被拉到了盛丘面前,露出來的半截手臂上還有指痕,他眨了眨眼睛,也有點兒懵逼。
盛丘呐呐道:那個……冬冬他……”
這大過年的,你怎麼能打人呢!!盛媽氣的眼睛通紅,上來就要抽他,盛丘急忙跳起來躲,盛媽急的都哭了:人家剛來咱們家一年,給你生了倆孩子,你這是什麼樣子!
申冬也反應過來了,急忙上去,道:媽,媽,盛丘他沒打我……”
盛媽拿著筷子差點兒就打到申冬了,盛丘急忙拉了一把,申冬給他拉的一個踉蹌,毛衣上滑露出了一截滿是淤青的腰來。
盛媽的眼睛都瞪直了,伸手把申冬拉過來撩開他的衣服看,申冬嚇得急忙朝下拉,臉騰地紅了。
盛媽氣的半死:這小子居然敢這麼打你,冬冬你別怕,我給你報仇。
盛易被家裡面的鬧劇弄的咯咯笑起來,申一被驚醒,大眼珠子看了一會兒嬰兒車上的帳子,也笑出了聲。
寶寶的聲音把申冬吸引過去,他蹲在小車前扭臉看了看被盛媽追的滿屋子跑的盛丘,忍不住想笑,又咳了咳,輕輕點了一下小傢伙的臉蛋,小聲說:尷尬死了……”
等到一家人重新坐在桌前,盛爸難得擺出了嚴肅的臉,盛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媽打你,你服不服?
盛丘的臉上被抽出來兩個筷子印兒,連連點頭說:服。
盛爸又說:兩個人在一起,吵架可以,但不能動手,我跟你媽在一起將近六十年,我從來都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盛丘又皺著眉點頭。
盛媽拉住申冬的手,道:冬冬,你別生盛丘的氣,就原諒他這一次,成嗎?
申冬乖乖點頭,看一眼盛丘,道:嗯。
大丘!盛媽說:還不道歉!
對不起。盛丘對申冬鞠躬,說:我下手重了。
解決完了問題,盛爸這才讓吃飯,又問:你倆為什麼打架啊?
盛丘皺起眉,輕聲說:昨天喝多了。
喝多了。盛媽氣的半死:喝多了也不是你打人的理由!
盛丘連連點頭稱是。
吃罷飯盛丘被罰洗碗收拾桌子,二老帶著小孫子在落地窗前曬太陽,申冬偷偷溜進來,伸手戳了一下盛丘的腰,笑嘻嘻的道:昨兒晚上誰還說,要從今年幹到我明年的?嗯?
盛丘無奈的轉臉,申冬看著他臉上那兩個筷子印兒,又忍不住撲哧一聲,雙手捧住他的臉,道:我給你吹吹……”
吹著吹著就被親了一下,盛丘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傷,道:疼嗎?
申冬搖了搖頭:我脆皮,比較容易留印兒,沒事兒的。
盛丘也沒有再說什麼,昨兒晚上是折騰的有點兒狠,要不是天太冷,他還想抱著大寶貝去陽臺試試的。
這麼一想,盛丘又咳了咳,申冬笑著道:你又想什麼呢?
覺得我挨打也挺活該的。
申冬吃吃笑,盛丘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溫聲道:下回我會注意的。
申冬臉一紅,轉臉跑出去了。
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一起過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到處都放起了煙花,商場也提早關了門,盛丘那天晚上到底沒敢真幹,倆人一起相擁著度過了這個第一個年關。
第二天早上,申冬一早醒過來,嗅到外面傳來一股甜香的味道。
從臥室出去,便看到盛媽在逗孫子,看他出來笑著輕聲說:大丘給你做蛋糕呢,估計想跟你賠不是。
盛丘可沒真打他,申冬想著,吃完了餃子便摸了過去,淡奶油機正在工作,盛丘穿著印著青蛙的圍裙站在裡面,正在笨拙的削蛋糕。
申冬撲上來便抱住了他,盛丘嚇了一跳,道:醒了?
你今天沒跑步啊?
跑了。盛丘笑著道:你睡得沉,沒叫你。
申冬臉又是一紅。
昨天晚上雖然沒折騰,但是前晚上還是折騰的太狠,他腰間酸痛,自然提不起精神鍛煉,他摟著盛丘探過腦袋,輕聲道:你做蛋糕做什麼?
你不記得今天什麼日子了?
什麼?
申冬挑眉,道:你爸媽誰生日?還是你生日?
你生日。
申冬愣了兩秒,才道:……”
大年初一,好像的確是他生日來著,以前莫雲芬也都會裝模作樣的給他過,但是生日總會讓他想到梅音,對比莫雲芬的那副嘴臉,他便不想過了。
他有時候會去八百裡外,但是看到那裡一家人闔家團圓,只有他一個外人,還要被恭恭敬敬的對待,久而久之,那裡他也不去了。
盛丘突然在他臉上抹了一下奶油,涼涼的讓他回過神來,下一秒,他又突然湊過來,含住那塊奶油,輕輕用舌頭舔乾淨了。
生日快樂,別哭啊。
你才哭呢!申冬踩了他一腳,轉身要走,突然又轉回來:你什麼時候生日啊?
盛丘一笑:你猜。
猜不到!申冬瞪他。
他其實有點兒心虛的,盛丘知道他的生日,他卻不知道盛丘的生日,這事兒好像怎麼都有點兒說不過去。
盛丘好喜歡他這模樣,或者說他喜歡他家大寶貝每一副樣子,嘴唇湊上來又親人家一下,這才道:十一月十一日。
申冬張了張嘴,眼中露出一抹驚訝:你、你跟寶寶一起生日啊?
嗯。
騙我吧。申冬說: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身份證上的生日不對。盛丘笑道:不信你去問媽。
申冬便不再追問了,他看了看還沒完成的蛋糕,笑著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去蹭了蹭,軟軟的哼哼道:盛丘……我有沒有說過我好喜歡你呀?
上帝。
盛丘想,這可是他從來都不敢想的事情。
申冬在他懷裡蹭半天又仰起頭,眼睛亮亮的:我覺得我真是慧眼識珠,一下子就選中了你,太厲害了我。
我倒覺得你有眼無珠。
申冬瞪他。
我是說以前。
以前我也是慧眼!
是是是。
你看我怎麼不針對別人就針對你?就是因為我對你是特殊的啊!
是是是。
你想被我喜歡還不得吃點兒苦頭?你以為我是那種滿大街隨便撿撿就能吃的糖果嗎?
是是……不是!
申冬被他逗得忍不住笑,眼中的甜蜜簡直能齁死人,偏生有人的甜言蜜語更為動人。
盛丘摟住他的腰,低聲說:你是N噸蜜濃縮的糖,是吃得苦中苦,方能嘗的甜上甜。


55
盛丘親手給他做的蛋糕雕的花兒, 他第一次弄,手抖的不行, 做出來十分的醜陋, 申冬一邊嘲笑一邊拍照留念, 吃的十分高興。
申秉中午打了電話過來問申冬要不要過去一起過年, 被他一口拒絕了。
大年初一晚上, 廣場照常營業, 盛丘跟申冬推著寶寶帶著父母一起出門逛街。
廣場的佈置也換的喜氣洋洋,跟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交映生輝。
盛丘推著裝著雙胞胎的小車,兩個小傢伙並排躺著, 難得沒有睡覺, 眼珠子胡亂的看。
申冬在一家愛嬰室停下來,一塊兒進去買了幾件小衣服,都是現在穿不上的, 不過盛媽也說孩子這段時間長得快, 估計很快就能穿了。
提著大包小包從裡面走出來,盛丘突然又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安大志。
這個男人拿著某家飯店的宣傳單,站在衛生間的出口處, 顯然在等什麼人。
申冬跟著盛丘的視線一起看過去, 頓時挑起了眉梢:你怎麼注意起他來了?
盛丘看了看笑著湊在一起說話的父母,也低頭湊近了申冬, 低聲道:他不是莫雲芬的法務麼?
是。申冬突然一笑,道:怎麼,你也懷疑莫雲芬出軌?
盛丘一臉意外, 那天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一男一女背著莫雲芬開房,如果安大志不是莫雲芬出軌的對象,怎麼會有那番對話?
難道不是?
不是。申冬肯定的道:我跟莫雲芬鬥了這麼多年,她跟安大志之間的事情我也調查過,包括我爸都懷疑了,但是什麼都沒查出來,他跟莫雲芬只是工作和朋友的關係,再親密的,就沒有了。
盛丘並不這麼認為,那天晚上在酒店,那一男一女的對話已經完全的把莫雲芬和安大志的關係暴露了出來,但申冬和申秉的調查不可能會出錯,盛丘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想必還遠不止那麼簡單。
不過今天到底是大年初一,一家人出來也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鬧心,盛丘便沒有再繼續多言。
大年初三,按照慣例,盛丘陪申冬一起去申家吃飯,寶寶新生自然也是要去的,申秉和莫雲芬給分別給包了個大紅包,兩個小傢伙咯咯直笑。
吃飯的時候,申冬把寶寶的小車拉到了飯桌前,邊吃邊看著孩子,申秉便開口說了一句:你好好吃飯,一直盯著他們做什麼?
我怕啊。申冬隨口說:寶寶那麼小,萬一有誰想害他們,一根手指頭就行了。
他說完,也不管飯桌上面陡然僵持的氣氛,笑著對莫雲芬說:是不是啊二房?
莫雲芬乾笑著對申秉道:這大過年的,他又瞎說什麼呢。
申秉皺了皺眉,竟然也沒有多說什麼。
飯桌上莫連飛也在,他喝了點兒小酒,就又不是他了,聽了申冬這話就道: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啊?那麼多年前的事兒了,居然還放在心上時不時拿出來翻翻,我當年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嗎?!那幾個人該關的關了,該死的也都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申冬眼神一厲,盛丘卻吞了一口丸子,擦嘴問道:多年前的事兒是什麼事兒啊?怎麼這麼嚴重,還死人了?
還不是他被綁……”
莫連飛!莫雲芬青著臉打斷了他的話,莫連飛恍惚了一下,悶聲不吭了。
他也是來給他姐姐拜年的,為的是拉近關係,每年都會來,申冬不樂意在家裡過年,也有這份原因在——他不想連過年也要跟這姐弟鬥。
申冬在家還跟以前一樣隨意,吃罷飯說了幾句話便要走了,盛丘也沒有多坐,把包包分別抱上車,將嬰兒車折疊放在後備箱,要上車的時候莫雲芬突然走了出來,叫住了他:盛丘。
莫姨。盛丘停下腳步,莫雲芬側頭看了看車內的申冬,拉著盛丘走到了一旁,道:當年的事兒你肯定很好奇,我……我也不想瞞你,其實這事兒說到底都怪我弟弟結交的那群狐朋狗友……”
盛丘皺眉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年冬冬十七八歲吧,你也知道,他從小就長得好看,被幾個小混混看上給帶去……”莫雲芬見盛丘臉色不好看,立刻道:盛丘,你別嫌棄冬冬啊,他現在都跟了你了,孩子也有了,當年的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那都是傷心事兒,你也別跟他提了。
她一臉悲天憫人的樣子,盛丘的拳頭微微攥起來,明明知道她是有心讓自己誤會,但是想到申冬當年極有可能真的碰到這種事情,他還是忍不住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他抿住嘴唇,低聲道:我知道的。
他轉身上車,莫雲芬的目光望著他的背影,手指用力的攥在一起,微微彎了彎嘴角,轉身走回去,才發現申秉正冷冷的站在那裡。
莫雲芬心中猛地一咯噔,申秉冷冷的道:你跟盛丘說了什麼?
……沒什麼……”
我警告你。申秉面無表情的道:你要是膽敢破壞他跟盛丘的婚姻,我要你好看。
莫雲芬低下了頭,申秉轉身拂袖離開,她更加用力的絞緊了手指。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盛丘現在跟盛家四爺交往不凡,做出這種保護孩兒的慈父模樣,也真是令人作嘔。
她冷笑了一聲。
抬起眼,卻恰好跟申莫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心中微微一凜,看到申莫指著沙發上的莫連飛道:媽,舅舅好像又喝醉了。
沒酒量還偏偏喜歡逞強。莫雲芬嫌惡的道:就把他放那兒!
車內,申冬問盛丘:她跟你說了什麼?
說了很讓人生氣的話。
申冬挑眉,道:關於什麼的?
沒什麼。
申冬坐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突然笑出聲來,道: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拿那次綁架在做文章,她一定還跟你說了,有人輪了我,是不是?
盛丘猛地踩住了刹車。
申冬嚇了一跳,安全椅裡面的寶寶也哆嗦了一下,申冬急忙伸手拍撫,你幹嘛呢?
盛丘坐在前面,半晌才道:對不起。
他又開起車來,申冬在後面道:你信了?
她想過。
申冬翹起了嘴角。
是,不管事情有沒有發生,不管盛丘信不信,那個女人都這麼想過,她想毀了他,想讓他萬劫不復。
你想怎麼辦?
盛丘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家之後,盛丘走進了書房內,申冬把寶寶安置好,走過去推書房的門,卻沒有打開。
盛丘一直到半夜才重新回到臥室,申冬立馬就醒了,身體被男人一把摟住,盛丘掀開被子鑽進來,溫聲道:晚安。
申冬道:你要去犯罪嗎?
以其人之道……”
不許想!申冬抱住了他的脖子,溫聲道:我一直堅信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所以我瞧不起莫雲芬,我覺得她不如我高尚,盛丘……有些事我不做,因為我不會把自己變成自己最瞧不起的那一類人,所以,你也不許做,知道嗎?
盛丘不語,申冬又道:善惡有報,我一直堅信,當年我能逃過一劫,是因為我的長輩都是仁善之人,所以為了下一代,我也會讓自己做一個善良的人。
盛丘吻了吻他的臉頰,柔聲道:睡吧。
你要聽我的。
好。
申冬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終於放下心睡了過去。
盛丘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種衝動的致那個女人于死地的方法,但他最終一個都沒有選擇。
一步錯,步步錯,他不能讓自己淪為沒有理智的人。
莫連飛是真沒想到盛丘會主動聯繫自己,他從床上醒來,看著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思索了好半天都沒有想到盛丘可能的來意。
不過如今盛丘跟盛家交往密切,莫雲芬也叮囑過他不要輕易得罪盛丘,他想了想,最終接了電話:喂?
舅舅。盛丘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您最靠譜了,有些事情想跟您請教,晚上一起吃個飯,行嗎?
盛丘如此低三下四的請他,莫連飛瞬間覺得有點兒飄,道:成啊,你說去哪兒吃?
他跟盛丘約了個價值不菲的飯店,還晚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到。
到的時候盛丘已經喝起了悶酒,眼睛跟臉都紅著,很明顯已經有點兒醉了。
莫連飛三兩步走過去,道:喲,這是怎麼了?喝那麼多酒?
沒什麼……就是,冬冬又鬧脾氣了。盛丘大著舌頭說,伸手請他坐下來,還親自給他到了酒:舅舅,您喝酒。
他呀。莫連飛假模假樣的說:他就是那脾氣,從小到大就那麼不可理喻,你別往心裡去啊。
盛丘點點頭,道:誰讓我愛他呢……總得包容,就是好累啊,舅舅,你說他怎麼……怎麼能那麼會惹人生氣呢?
莫連飛喝著酒,看著盛丘想,看來這離離婚不遠了啊,他現在巴不得申冬可勁兒作,到時候姐姐就能拍手稱快了。
莫連飛想著,道:你說有事兒跟我請教,是什麼事兒啊?
……”盛丘欲言又止,莫連飛喝著酒道:別介啊,跟舅舅不用客氣,你是不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兒啊?
盛丘的眼睛紅了紅,道:這事兒莫姨跟我說了,我也都知道了……其實我今天找您來,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
這小子也真是不懂事兒,想談生意還喝的這麼多。
莫連飛心裡嗤笑,道:我們是做化妝品的,跟你們做空調的能有什麼好談的?
“……我想著,莉莉萊的招牌這麼大,如果能跟我們合作,買空調換購化妝品,這樣一來肯定……”
呸!莫連飛立刻就道:你這是傻了吧?我們莉莉萊多大的牌子?跟你這麼一攪和不是拉低檔次了?
這種事兒盛丘也敢提,到底是怎麼把公司做那麼大的。
盛丘笑了笑,道:你們公司不是有一款身體乳麼?我們空調又自帶加濕器功能,可以打出廣告,合作試試,你覺得呢?
莫連飛的腦子裡頭裝的也不全是豆腐渣,仔細聯想一番,發現盛丘的提議的確可行,他側頭又看了看酒瓶都拿不穩的盛丘,道:你這事兒,怎麼不直接找我姐?
還不是因為冬冬。盛丘苦笑道:我們就是因為這事兒吵起來的……他不許我跟莉莉萊合作,我害怕他看到我去見莫姨,又要打我。
他又仰著脖子灌了幾口酒,暈乎乎的道:舅舅,你也喝呀……你幫我去跟莫姨說說看。
莫連飛心裡笑的不行,人一高興,便忍不住也多喝了點兒,那你就算找我,以後跟莉莉萊合作起來,他不還得知道啊?
到時候就板上釘釘了……咱們簽了合同……嗝,管,管他怎麼想呢,頂多打我兩巴掌,反正能給公司帶來利益就行。
瞧你這出息。莫連飛哈哈笑了起來,又喝了口酒,他酒量不好,這會兒已經有點兒上頭,放下杯子之後半晌為難了起來。
雖然他也覺得這事兒可行,不過自家姐姐會不會跟申冬一樣的反應他還真說不準,便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道:你這……我估計也幫不了你什麼忙,只能盡人事聽……”
盛丘的眼睛一閃,見他喝的也差不多了,不等他說完,便伸手奪了他手裡的酒,道:你、你不幫忙就算了……我聽說莫姨有一個朋友,叫……叫安大……什麼,我去找他,聽說他在你們公司說什麼是什麼,他肯定行。
莫連飛頓時拍起了桌子:安大志!他算什麼東西!他不過就是我姐養的一個寵物而已!
盛丘呆了呆,道:我聽說過……他說的話其實比你還管用的,莫姨重視他高過你……”
莫連飛氣的笑了,重視他?你去問問他,他敢不敢找老婆?敢不敢結婚?!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莫連飛的腦子混了起來,看著一臉呆滯喝的亂晃的盛丘,慢慢笑了起來:我跟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不過你說了也沒事兒,反正我姐行的正坐得端。
這安大志啊,喜歡我姐,當年還想跟我姐私奔來著……不過我姐又不傻,那姐夫多有錢啊,她能為了這麼一根草,放棄姐夫那顆大樹?莫連飛道:可姐夫對我姐不行啊,我姐便給安大志錢花,不許他找女人,其實說到底,就當養了個寵物……當年申秉跟申冬還想抓我姐的錯處,以為她出軌,嘿嘿……我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給他們抓到把柄。
她是喜歡安大志,但是跟他只是精神戀愛,從來不出軌……從我姐夫這兒拿錢,再跟安大志談戀愛,兩全其美的事兒,男人也沒她瀟灑啊!
飯後,莫連飛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死了過去,盛丘扶著桌子站起來,看了看面前死豬一樣的男人。
難怪申冬說莫雲芬跟安大志沒有任何關係。
不捉姦在床,怎麼可能證明一切。
盛丘緩緩走了出去,出門兒的時候晃了一下,為了蒙蔽莫連飛,他今天喝的是有點兒多,不過得到的資訊也十分可觀就是了。
莫連飛敢當著他的面說這番話,除了喝醉放鬆警惕之外,還確定盛丘抓不到莫雲芬的把柄。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安大志跟蘇麗景有了一腿。
莫雲芬把一個男人控制了這麼多年,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盛丘根本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把那張照片一鍵發給莫雲芬,便足以產生爆炸一般的威力。
她自以為控制住了一個男人,自以為這個男人永遠不會背叛她——
她的心有多高,當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就會摔得有多慘。


56
莫雲芬收到照片的那天是年初五, 外面下著鵝毛雪。
她自樓上走下來,看到申秉正在跟申莫說話, 無非就是明天要上班了, 叮囑他一些東西。
媽。申莫看到她, 叫了一聲, 莫雲芬點了點頭, 伸手撫了撫頭髮, 道:我出去一下。
申秉沒有看她一眼,只有申莫答應了一聲。
他心裡納悶兒,莫雲芬很少會在過年的時候出去, 尤其這會兒外面還下著大雪, 他又朝外面看了一眼,撓了撓頭。
申秉敲了敲桌面,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莫雲芬驅車前往安大志的住處, 一路上腦子裡面略過了很多事情。
蘇麗景是她的遠方表妹, 已婚離異,一直跟著她一起幹。
因為是自己的親戚,莫雲芬待她還不錯, 她弟弟得病去世, 留下一個孩子,沒什麼本事, 她也給安排的妥妥當當,雖然後來被申冬從蛋糕店趕了出來,但是後來莫雲芬又給尋了一個輕鬆的崗位讓他混吃等死。
而安大志。
兩個人在一起十多年, 他的房子車子包括弟弟的房子車子還有父母幾乎都是莫雲芬在養,安大志一家人,蘇麗景一家人,都圍著她吸著她的血,她也只對安大志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不許背叛她。
她當然是喜歡安大志的。
她在這裡被申秉奴役,找一個懂她愛她敬重她的男人,有什麼不對?
申秉仗著有幾個臭錢在外面鬼混,要不是當年梅音逼他做了絕育,還不知道外面要有多少女人懷他的種!
男人可以出軌,為什麼女人不可以?她也一樣有錢,現在的公司是她一步步發展起來的,她只是要一個聽話的情人,為什麼他也要背叛他?
她給的還不夠多嗎?
他憑什麼背叛她!還有蘇麗景,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她哪裡比的過她?!
莫雲芬的車子在安大志的樓下猛地一個急轉彎,本想去找蘇麗景算帳,可她抬頭看了看樓上,還是甩門走了下去。
她有安大志家的鑰匙,走進門內,屋內開著暖氣,廚房裡面傳來女人哼歌兒的聲音,透明的廚房玻璃讓人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穿著真絲睡衣的身影。
你在這裡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的聲音讓蘇麗景的手煎蛋的手一頓,她猛地回過了頭來。
四目相對,莫雲芬面容冰冷: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來,給大志做一下早……早餐……”
申莫從車上走下來,抬頭看了看面前的一幢樓,他今天總是心神不寧的——雖然他平時學東西也靜不下心來,但是母親今日冒雪出門著實讓他有些奇怪。
這裡應該是安大志的家,當年懷疑莫雲芬出軌的時候,不光申秉跟申冬著手調查了,他也查過,但是後來一樣沒查出任何東西來。
說起來,他以前其實也見過安大志,這個男人應該是喜歡莫雲芬的,不過莫雲芬好像是一直把他當朋友的。
正想著,面前一個熟悉的人突然從面前走過。
安大志。
初五這邊的超市已經開張了,他似乎是去附近超市買東西剛回來,撐著傘從旁邊走過。
申莫猶豫片刻,抬步跟了上去。
莫雲芬望著蘇麗景,蘇麗景一臉心虛的神色,眼睛有些倉皇的四周望著。
你跟安大志,多久了?
……你這是說什麼呢?
莫雲芬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菜刀上面,後退了一步,道:出來我們談談。
蘇麗景吐出一口氣,轉身慌亂的關了天然氣,快步走了出來。
兩個女人在沙發上坐下來,莫雲芬問道:我這些年對你如何?
當然好了……”
莫雲芬猛地炸了起來,她站起來把包裡的照片扔在了蘇麗景的臉上:那你為什麼搶我男人!
蘇麗景本來嚇得發抖,但在看到那些散落的照片時竟然意外的冷靜了下來,她笑了起來:姐,這事兒真不能怪我,是安大志主動找我的,你給他精神上的戀愛,我給他身體上的安慰,這本來並不衝突,不是嗎?
莫雲芬一巴掌抽了上去:你要不要臉!
蘇麗景被打的一下子火了,也站了起來:我要不要臉,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要不要臉?那你同時擁有兩個男人的時候你要臉嗎?
莫雲芬氣的手指都抖了起來,我對你這麼好,你還挖我牆角……搶我男人……”
你男人?蘇麗景冷笑,外面突然傳來聲音,安大志的聲音傳來:我回來了!好冷的天啊。
一陣悉嗦跺腳的聲音,安大志把東西提進來放下,正要轉身去關門,眼睛一下子看到了屋內對峙的兩個女人。
東窗事發,他一時僵在那裡不動了。
蘇麗景接著道:好了,當事人回來了,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把他當成過你的男人嗎?不過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罷了。你跟申秉睡的時候想過他一個人孤枕難眠的感受嗎?一個男人喜歡你這麼多年,你一邊利用他,一邊算計申秉懷別人的孩子,可笑啊可笑……這個男人到了四十歲還是處男,大志,你說好笑不好笑啊?嗯?
蘇麗景率先笑出了聲。
安大志的臉漲得通紅,站在門口半天都沒說出來一句話。
莫雲芬猛地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了過去:你這個沒良心的賤人!
蘇麗景措手不及,猛地跌坐在沙發上,那煙灰缸砸的正好是胸口,沒出血,但是疼痛不已。
安大志上前一步,還沒開口,蘇麗景卻暴怒了起來:莫雲芬!你說我沒良心,你害死人家妻子的時候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過嗎?當年你跟申莫被綁架的時候,要不是梅音把你救出來,你以為你能活到申秉拿錢贖你們嗎?!申秉巴不得你死他好得到申莫呢!搞不好那次綁架就是他策劃的!她不計前嫌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你卻利用這筆錢買通醫生害死她!你還有臉說我沒良心下賤,你又好到哪裡去?!
那都是梅音設計好的!她故意的!莫雲芬陰毒的指著蘇麗景:你跟她一樣壞,你們都想搶走我的東西!
哪個是你的東西?蘇麗景冷笑:安大志嗎?你問問他現在到底誰更重要?你扒著兩個男人不放,還做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當了女表子還立牌坊,我想這世界也找不出跟你一樣無恥下賤的人了!
蘇麗景……蘇麗景……”莫雲芬渾身發抖,明明穿著還是一副貴婦模樣,眼中卻流露出了一股慌亂與瘋狂來。
蘇麗景卻依然不肯放過她,這些年來她也忍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你不知滿足,早已被貪婪腐蝕的千瘡百孔了!你以為你為什麼鬥不過申冬?你做的虧心事太多了!你根本不敢跟他明著鬥!你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做夢嗎?你的救命恩人會不會來找你索命?
安大志伸手拉他:麗景!
你放開!蘇麗景甩開他的手,她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莫雲芬,你現在跟以前還能比嗎?你每次跟申冬鬥的時候,一定很想讓他快點去死吧?所以你越來越沉不住氣,越來越醜態百出,申秉也該厭惡你了吧?你一定也意識到了,所以你巴不得申冬趕快去見你的救命恩人!你吃著梅音的肉,喝著梅音的血,還要害死她唯一的孩子……哦對了,你照過鏡子嗎?你看到自己皮膚裡面有蛆蟲在鑽來鑽去嗎?那些噁心的蟲子就在你的身體裡面,鑽進你的內臟,讓你變得惡臭熏天……”
莫雲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只是一瞬間,她的眼神便又怨毒了起來,她望著蘇麗景喋喋不休的嘴,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殺了你!我對那麼好,你還要搶我的東西……他是我的!是我的!
安大志伸手來拉:雲芬!快放手!
蘇麗景開始還能辯解兩句,臉色卻漸漸漲紅,有變紫的趨勢,莫雲芬的手仿佛鐵鉗一樣死死箍著她的脖子。
申莫站在門外,把一切都聽在了耳中,他想著自己這些年在申家的日子,想著兄長的那張臉,想著小時候他教自己寫作業,陪自己打遊戲的時候,還有莫雲芬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這些畫面錯綜複雜的交錯在一起……讓他緩緩吸了口氣。
裡面傳來一聲杯子掉落地面的聲音,他重新豎起耳朵去聽。
你會殺了她的!莫雲芬!這是安大志的聲音:你快放開她!
申莫心頭一顫,猛地推門沖了進去。
安大志顫抖著把一把水果刀插入了莫雲芬的腹側。
劇痛讓莫雲芬回過神,她的手送來的那一刻,安大志一把將她扯到了一旁。
莫雲芬的手摸著自己受傷的位置,抬起來,滿是鮮血。
媽!
申莫沖過去扶住了她,莫雲芬頭髮散亂,她愣愣的看著安大志,蘇麗景被他抱起來,咳嗽著大口吸氣,脖子上清晰的指痕諷刺至極。
麗景,麗景……”安大志撫著她的胸口,莫雲芬的聲音啞了:安大志……”
媽!申莫顫抖著掏出手機要打120,手上卻猛地被人狠狠打了一下,蘇麗景爬過來,嘶啞的道:不許打!
表姨……”
莫莫,對不起……”蘇麗景說:我們今天放過她,她一定會找機會把我們弄死的……”
申莫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轉頭看了看安大志,這個男人渾身發抖,看著他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申莫猛地把莫雲芬背了起來,瘋了一般朝外面跑去,蘇麗景搖著安大志:斬草、除根!
安大志渾身哆嗦了一下,轉頭看去,申莫卻已經跑到了門口,他猛地三兩步沖了過去!
申莫和莫雲芬一起倒在了地上,莫雲芬的意識還很清醒,她攔在了申莫面前,虛弱的道:放我兒子走。
他肯定會報警的……”
你以為你們跑得掉嗎?申莫冷冷的道:我和我媽的車子就在下面,樓道裡面的攝像頭也能證明我們來了,安大志,你是學法的,你知道現在怎麼做對你們最有利。
蘇麗景在後面道:莫莫……你媽壞事做盡……”
你現在的樣子,跟她有什麼區別?
蘇麗景啞了聲音,申莫重新把莫雲芬背了起來,雙腿發軟的走了出去。
蘇麗景咳嗽著跌坐在了地上,安大志急忙跑過來扶住她,蘇麗景繼續用那種聲音艱難的道:給申冬打電話……把一切都告訴他,我們要在莫雲芬出院之前,把一切都坦白。
可是……”
沒有可是了!蘇麗景轉過來,眼睛紅著:事情已經瞞不住了,等到莫雲芬恢復,她不會給我們任何反擊的機會!
安大志跪了下來,哭著道:我們也跑不掉啊!
我們是幫兇……”
法律或許會從輕處理,但申冬要是知道他媽不是自然死亡……一定會給我們好看的!
現在收拾起來,我們出國……”
蘇麗景和安大志雙雙慌亂的爬了起來。
申冬接電話的時候正在跟盛丘一起開會,他直接按了掛斷,直到會議出去之後才發現自己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什麼東西……安大志……”他十分意外的揚眉,這個男人怎麼會給自己發郵件?
那邊傳來盛丘的聲音:冬冬?
哎。申冬收起手機走過去,以為他是叫自己一起回家吃飯,結果盛丘卻道:申莫打來電話,說……莫雲芬住院了。
喲。申冬笑道:她怎麼了?
具體沒說,他吞吞吐吐的……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估計她可不會太買帳。申冬道:我懶得去。
盛丘也不好強迫,便溫聲道:那我們回家吃飯?
好,正好我也想寶寶了。
早上才見過……”盛丘忍不住笑,驅車一起朝家的方向去了。
申冬在路上重新掏出了手機,道:剛才安大志給我發了一封郵件,不知道幹嘛的,我先看看。
盛丘突然踩住了刹車,申冬又給嚇了一跳,不滿道:你怎麼回事兒啊?
沒事兒。盛丘拿過他的手機,道:在車裡就不要看手機了,待會兒你又眼睛痛。
就你管的多。申冬抱怨了一聲,但是倒也接受了:那我休息一會兒。
他說著,拿出眼罩戴上,靠在了車後座。
盛丘看著被他放在駕駛臺上的手機,心神有些恍惚,一旁的申冬突然道:對了盛丘,改天讓季海過來給你當司機吧,現在公司越來越忙了,我估計年後就要買地建新廠,你這樣高強度的工作,自己開車我不放心。
盛丘一皺眉:那也不需要找季海啊。
幹嘛啊,你對人家有意見?
當然有意見,那小子可是覬覦自家大寶貝的。
盛丘道:我堂哥前段時間提出來想來望都發展,我想著公司辦公室的位子他估計不能勝任,我媽就說要不讓他給我當司機。
你那個堂哥不行。申冬道:我看見他就渾身不舒服,總覺得他不靠譜,我不同意。
盛丘歎了口氣。
申冬突然坐直了身子,拿掉眼罩道:對了,四夫人前兩天不是又給你打電話了?讓她給你找個司機,她找的肯定靠譜兒。
你說什麼呢?
申冬道:至少她不會害你啊。
我看你就是想得多,我又沒什麼仇家,誰會害我?
“……”申冬看了他一會兒,重新躺下去把眼睛蒙住不說話了。
回到家裡,申冬迫不及待的去親小寶貝,把醒著的申一抱起來逗著,盛丘拿過他的手機走進了衛生間。
小傢伙長得白白嫩嫩,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純真的要命,申冬的手指被他攥住,忍不住笑:我家寶貝真可愛,像我。
盛媽撲哧笑了一聲,申冬回過頭,臉微微紅了,道:寶寶還乖吧?
申一一直都乖,盛易不行呀,那小子醒了就吵。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盛爸在飯桌上問了他們公司的情況,申冬回答了幾句,突然拿筷子敲了一下盛丘的手,盛丘回過神,申冬道:你想什麼呢?走神兒走到大西洋去了都。
……沒什麼……”
安大志發了一封懺悔的郵件,在裡面把當年的事事無巨細的全部都說了出來,還提供了一些錄音和照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莫雲芬。
真相揭露的猝不及防,盛丘此刻根本不知道要不要跟申冬坦白。
申冬吃好又去喂寶寶,小傢伙現在不光喝奶粉了,他還會給孩子弄些輔食,牛奶香蕉粥之類的,用軟勺親自喂著,兩個孩子都很愛吃。
盛丘看著他溫柔的側臉,拉過凳子坐了過去,柔聲道:我來喂吧。
不用,我喜歡喂他們。申冬對他一笑,伸手抹了抹盛易嘴角溢出來的粥。
他一個勺子兩邊喂,這邊喂完喂那個,卻還有時間瞥了一眼盛丘: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莫雲芬……”盛丘輕聲說:她是被人用水果刀刺傷的。
申冬猛地抬起眼睛,半晌突然笑了:惡有惡報啊,怎麼沒把她捅死呢?誰弄的?
好像是……安大志。
他倆怎麼鬧開了?不是一直挺好的嗎?申冬有些意外。
盛丘沒說自己從中做了手腳,低頭溫和的望著車內的小傢伙們,申冬見喂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碗,道:我們下午去看看。
……”
看笑話去唄。申冬說著,道:一人抱一個,起來走走。
盛丘聽話的跟他一起抱著孩子在屋內走著,昨天下了雪,今兒的天特別冷,他們只在屋內走著,沒走一會兒兩個小傢伙便睡著了。
申冬抱著孩子回房間,跟盛丘一前一後把寶寶放在小床上,道:我先睡會兒去,晚點你去嗎?
嗯。盛丘握住他的手,道: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又不是我住院。申冬好笑的道:我可是去看我仇人的,嗯?
盛丘雙手將他抱在了懷裡,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事瞞不住了。


57
申冬躺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轉頭看到跟進來的盛丘坐在了床邊兒上,他重新坐了起來, 道:盛丘, 你神思不屬的, 到底怎麼了?
你先睡一覺, 我慢慢跟你說。
申冬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沒好氣的捏他的鼻子:你逗我是吧?你把話撂在這兒, 讓我怎麼睡得著?
盛丘掙扎了兩下,申冬始終抱著他的頭不放開,伸出兩根手指作勢要插他鼻孔, 哼道:快說快說!
盛丘只好道:其實我有事瞞著你。
我就知道你有事兒瞞著我。申冬因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洋洋, 道:說吧,到底什麼事兒。
盛丘撐起身子坐直了,跟他面對面, 然後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輕聲道:我一直都想幫你做一些事情,我一直發誓說,要幫你奪回屬於你的東西……有些事, 我不告訴你, 因為我想把最後的成果捧到你面前來,而非是跟我一起經歷糟心的過程。
申冬笑了, 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的彎起來,裡面仿佛藏著星光,道:我知道啊, 我這雙火眼金睛知道你沒有背叛我,所以你瞞著我我也不去追問,就算是結了婚,我們也不是一個個體,我不要求你對我事無巨細一一告知。
盛丘伸手撫著他的眼角,那裡面的光讓他的心變得有些刺痛。
一開始他認識申冬的時候,他的眼中也是有這種光的。
高三那年之後,他眼裡面的光便滅了,滅了十幾年,好不容易,他重新把這點光點亮了,盛丘不知道有些事情被他知道之後會怎麼樣,他還記得梅樂的叮囑,記得自己的任務。
申冬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你還說不說啦?不說睡了?
盛丘的眼神讓他的心裡也不安了起來,結合今日莫雲芬的事情,申冬突然有些心慌意亂,他轉身裹住被子滾到了一旁,道:別打擾我午睡。
申冬迷迷糊糊的躺了兩個小時,意識到盛丘一直便坐在他的身邊,直到醒來才發現盛丘已經不在了。
他愣愣的發了會兒呆,撓了撓頭,走出去的時候看到盛丘正抱著寶寶在走動,他靠在門邊道:你怎麼還不去上班?
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申冬進衛生間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收拾的光彩照人,大步走出來的時候簡直帥的沒邊兒,盛丘眼看著光芒萬丈的大寶貝走過來,懷裡的盛易突然閉了一下眼睛,盛丘笑道:你把寶寶都閃到了。
申冬大笑,道:走吧。
兩人上了車,依然是盛丘開車,申冬把鏡子拿下來對著整理了一下頭髮,道:盛丘你看我,帥不帥?莫雲芬看到肯定能氣死過去。
盛丘點了點頭。
申冬把鏡子推上去,拿過一旁的小麵包拆開吃了一口,道:你說我是不是又有了,最近總覺得餓。
盛丘眼皮跳了跳:沒那麼快吧?
說的是哦。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之後,申冬在車上四處找吃的,道:還有沒有吃的了?我還是有點兒餓。
盛丘看著申冬,申冬也轉過來跟他對視,盛丘說:冬冬,你害怕嗎?
申冬不害怕,他就是有些心慌,所以他搖了搖頭。
盛丘道:我本來想無聲無息的解決掉一些事情,但是我發現哪怕是到了結局,你也始終需要親自面對。
他輕聲道:申莫今天給我打電話,他沒敢直接跟你聯繫……我猜,他是有些話要告訴你。
什麼事?
東窗事發了。盛丘說:他們自己人鬥了起來,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坦白了。
安大志給我發的那封郵件……”
裡面一切都寫的清清楚楚,從莫雲芬遇到你父親,一直到她懷孕,從多年之後再遇,到莫雲芬被綁架,再到她用你母親給的一筆錢買通醫生害死她……安大志全都招了,所有的錄音,照片,鐵證如山。
申冬拿過了手機,低頭要去看,盛丘的手卻再次擋住了:冬冬,你信你爸嗎?
申冬猛地抬起了頭,眼睛裡面的淚珠子甩出來,狠狠砸在了盛丘的手上。
你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哽咽,發著抖,眼睛裡面看似冷酷,實則卻脆弱的一擊便碎。
你媽遺囑被改,他絕不無辜。
申冬的手攥緊了手機,他低下頭又抬起來,輕輕的吸氣,在一次一次的無措轉頭之中,他說:我餓……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盛丘……我好餓啊……餓的好難過,好難過啊……”
他渾身都發起抖來,手指攥緊又鬆開,然後被盛丘緊緊抱在了懷裡。
申冬哽咽著: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不瞞著我,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盛丘的眼圈紅了起來,他用力的把他抱緊,低聲道:對不起……”
我好難過,盛丘……我怎麼辦啊……我覺得我快要死了,怎麼會這樣的……”他迷茫無助,胸口沉重的壓上了一塊名為父親的巨石,這石頭把他變得不堪一擊。
申冬想繼續相信申秉,可他的腦子卻該死的清醒,他的理智勝過感情,明晰的告訴他盛丘說的是對的。
他絕不無辜。
甚至可能有罪……
眼淚大顆滾下來,申冬攥緊了盛丘的手臂,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了好一會兒,他緩緩抬手擦了擦眼淚,一字一句的說:我要讓他們好看,害死我媽的人,我要讓他們……讓他們都去死!
他伸手去拉車門,被盛丘一把拉了回來:冬冬……”
你給我放手!申冬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尚紅的眼睛冷冷的盯著他:你是不是想故意看我出醜?在這個時候告訴我,我馬上就要去見莫雲芬了,你想讓她看我難看是不是?
盛丘沉默的看著他。
申冬知道自己是在泄火,是在無理取鬧,可能如果等到申莫來告訴他這件事,他會更加丟人——可是他忍不住。
你知道這件事,多久了?
那時候你有身孕,我不敢說……後來我也想過不再隱瞞,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好。申冬吸了口氣,他伸手去扭開了車門,大步走下了車。
盛丘跟著走下去,把大衣給他披在身上,一聲不響的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電梯之後,申冬又吸了口氣,雙手張開穿好了大衣,把手抄在大衣口袋裡面,攥的死緊。
走出電梯之後,申冬大步走向了VIP病房,在裡面看到了睡著的莫雲芬,這個女人身邊居然空無一人。
申冬打開病房門走進去,腳步聲讓莫雲芬若有所覺的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申冬那張冰冷的臉。
他彎下腰單手撐在床頭,一隻手猛地掀開了被子,伸手在她腰間輕鬆找到了那個傷口:哪裡受傷了,這裡是嗎?疼嗎?
莫雲芬尖叫起來,劇痛讓她臉色發白,她用仿佛看撒旦一樣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男人,申冬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一隻手狠狠的按在她的傷口上:莫雲芬,我來替我媽報仇了,你去死吧!
——莫雲芬尖叫:來人呐!來人呐!!
門外傳來腳步聲,盛丘一把將申冬拉到了身邊,擋住了他那只沾血的手。
莫雲芬的傷口重新溢出了血,臉色很快發白,她喘息著,驚懼的看著申冬,申冬嘴角勾了起來,二房,你就算再討厭我,見到我也不至於這麼大反應吧?
醫生護士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上前來急忙給莫雲芬止血,申莫提著從家裡帶來的飯盒走進來,看到申冬之後臉色便有些發白。
他總覺得哥哥有些不一樣了,看著他的眼神裡面帶著一抹玩味,還有令人髮指的冷酷。
申冬以前也冷,但跟這種冷又有些不一樣,帶著邪惡,仿佛將要生吞人類的惡魔。
這段時間申冬被盛丘養得像只無害的兔子,以至於讓人幾乎要忘記他是只會咬人的狐狸。
申冬彎起了嘴角,道:莫莫回來了,我看看你帶的什麼好吃的。
他上前兩步,伸出手來,盛丘的眼神一縮,發現申冬那只沾血的手也已經伸了出去。
申莫倒抽了一口氣,猛地後退了一步,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申冬道:順便問候了一下你媽,怎麼,我也還沒吃飯呢,這是買的還在在家做的呀?
……是王嬸兒做的雞湯。
雞湯?申冬拿過了飯盒,轉臉看向醫生,道:她能喝嗎?不會漏出來吧?
醫生看了看他的手,道:不、不會的……”
哦,你們好了嗎,好了就出去吧,我後媽要開始吃飯了。
醫生檢查了一下,對申莫叮囑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莫莫,你也出去吧,我想跟你媽單獨談幾句。
莫雲芬道:不行!莫莫,他要害死我!你別走……”
申冬提著雞湯走過去,居高臨下的問道:信不信我先當著你的面把你兒子從這層樓扔下去?
莫雲芬的臉白了白,她看了看盛丘,道:盛丘……盛丘你是論理的,你快管管他,你看他像是什麼樣子……莫莫,莫莫你別走!
申莫又轉了過來,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不用談了。申冬倒出來一碗雞湯,道:安大志給我發了一封郵件,什麼都說了,莫雲芬啊莫雲芬,你說你啊……你這個人,你讓我怎麼說你呢?
莫雲芬和申莫的臉同時一白,前者掙扎著坐了起來,驚恐的看著申冬,申冬伸手端碗,卻又嘶了一聲放了下去:還挺燙啊,莫雲芬,你想怎麼喝?是我直接給你灌下去呢,還是全倒你臉上呢?
莫雲芬搖著頭:……申冬,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報警?申冬轉過臉去看申莫,道:莫莫,你帶手機了嗎?麻煩幫忙打個110,我有很多證據要呈給員警,他們一定會為我做主的,會把你……”他重新轉過來看莫雲芬:“……抓進監獄裡,你放心,我會找人好好伺候你的,絕對讓你在監獄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並且重新端起了那碗雞湯,申莫走了過來,顫抖著道:哥,哥……你能不能,看在我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跟你爭過一絲一毫……”至少,別在我面前這樣……
你配嗎?他一句話沒說完,申冬猛地轉過來,冷冷的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爭?申莫,你也是什麼都知道的吧?我看在你這些年,沒有助紂為虐的份上,我饒了你,但是我告訴你,你,莫雲芬的兒子,永遠不會是我申冬的兄弟,我會先把這對老不死的整死,然後把你趕出家門,她爭這一切不就是為了你嗎?
申莫眼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他慢慢的道:我知道我不算你的兄弟……我也知道我媽做錯了事,可是……我還在這裡,我就不能允許你傷她,你有什麼事,儘管沖我來。
申冬抿住了嘴唇。
然後他把一整碗雞湯全部倒在了莫雲芬的身上,又是一聲尖叫,申莫沖過去拿紙巾給她擦著,眼中的淚水湧出來,又被忍了回去。
盛丘上前把申冬拉的後退了一步,那只碗掉在了地上,申冬面無表情的道:這種女人你尚且知道維護,而我媽,比你媽好一萬倍……你知道你們奪走了我多少東西嗎?你抱抱她吧……很快,我就會讓你們生離死別,很快,非常快。
他轉身走出去,進電梯,看著那上面的樓層,然後被盛丘握住了手。
申冬道:盛丘,這是我家的事,你回去吧。
你暫且,把我當成你的保鏢,我什麼都不說,也不做。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
回申家。
不。申冬說,帶著冷漠與殘忍:我要去申家。
盛丘把車子停在門前,申冬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許久,他才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內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是。
申冬從駕駛臺上撈過了一把折疊的瑞士軍刀,盛丘看著他,申冬輕輕把那把刀彈開,然後被盛丘一把抓住了手:冬冬,你忘記了,你說過的,你不會做讓自己瞧不起的事……”
我說過嗎?申冬笑著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害死了我媽。
盛丘捏著他的手腕,申冬皺著眉,那把刀還是被他奪了過去,盛丘低聲道:我幫你收著,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來做,好嗎?
申冬又笑了:盛丘,你恨嗎?
盛丘看著他。
申冬又道:盛家拋棄你,你恨嗎?
我不……”
即使在他們嘲笑你的時候,你也不恨嗎?你本來可以是天之驕子的,真的不恨嗎?
盛丘想到那次衛生間的事情,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溫聲道:等解決了你家的事情,再來談我的事情,嗯?
申冬拉開車門下車,盛丘跟在他身後走了下去。
莫連飛今天是來跟申秉談話的,他知道自己姐姐被刺傷,但申莫沒有跟他們說是誰傷的,申秉也沒有在意。
此刻莫連飛的目的是跟申秉談關於公司新上市產品的問題,畢竟年過完了,工作也要開始了,可現在莫雲芬這副樣子,他也只好來請申秉做主。
申冬和盛丘一起走進去,申冬立刻就笑了:真想不到,居然還能抓住你。
莫連飛一愣,道:申冬?你怎麼來了?
家裡面只有一個外人正在廚房擦洗,申冬走過去,叫了一聲:王嬸兒,今兒個不用在這兒了,回家吧。
王嬸兒走出來,愣了愣:大少爺……”
走吧。
王嬸兒又看了看申秉,後者皺了皺眉,問申冬道:怎麼了?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王嬸兒收拾收拾出了門,申冬又道,把門關一下。
門被關上,莫連飛心中有些不安,立馬站了起來,還沒說什麼,申冬就道:別走啊,我來給你說說,你的好姐姐幹的好事兒。
他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道:爸,電腦我用用。
申秉道:我們在忙工作。
忙工作慌什麼?以後我會幫你的。申冬道:我們最好先忙一下你的遺產分配。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要瞞著申冬?這就是理由,因為申冬的性格。
估計這章申莫也會有爭議……不過,站在他的角度來講,這樣做是最合理的。


58
申秉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抬起頭來看著他, 莫連飛也陡然咽了一下口水,預示到了接下來想必是雷霆之怒。
申秉面沉如水:你在跟誰說話?
當然是你。申冬毫不畏懼的跟他對視:別人的遺產, 怎麼會輪到我管。
申秉怒而拍桌:我這還沒死呢!
有些人死了, 其實永遠還活著, 比如我媽;有些人活著, 卻已經死了……比如你, 和莫雲芬。
申冬提到了梅音的名字, 申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什麼意思?
你一定想不到吧?有一天我居然會知道這些。申冬懶洋洋的低下頭,在手機上輕輕點了幾下,道:郵件已經給你發過去了, 你可以先看看再來回答我。
他說完, 眼睛也不抬的對莫連飛道:你也可以去看看。
莫連飛吞了吞口水,申秉卻沒有動彈,冷冷的道:我沒有功夫去看這些無聊的東西。
好啊。申冬道:那就由我來告訴那封郵件裡面都是什麼。
對我來說重要的總共兩件事首先, 莫雲芬買通醫生害死了我媽。
莫連飛陡然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瞪圓了眼睛哆哆嗦嗦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申冬。
申秉雖然還坐的筆直,但是從他緊繃的臉色來看,很顯然申冬的話給他打擊不小。
申冬輕笑道:申先生,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我是很好奇的。
申秉猛地拍起了桌子, 道:這個女人居然做下了這種狠毒之事!我馬上叫律師過來跟她離婚!
“very good申冬拍了拍手,笑著道:非常好, 我非常支持,我是肯定要把她送到法庭的,我這裡有充足的證據, 我會把她送進監獄,有去無回。
冬冬,這件事我肯定會為你媽討回公道的,只要情況屬實……”
屬不屬實你還不知道嗎?申冬站了起來,道:我問你,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
我這剛剛才知道!
那你為什麼連一眼證據都不看就肯定她做下了這種事?!申冬厲聲說完,看著申秉青白的臉,心臟處傳來被硫酸腐蝕的疼痛感,他的語氣又輕了下來,問:萬一她是無辜的呢?

申秉一時無言以對,額頭的汗水一滴滴的落下來,他道:我會看證據的,我現在就看。
申冬一把將電腦合了上去,他定定的看著申秉,道:你在心虛什麼?是一直都知道卻不作為,還是害死我媽……你也有份兒?
冬冬。申秉道:你看看我是誰?我是你爸!我跟你媽十幾年的夫妻,相識二十幾年,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那好。申冬道:我要你現在給莫雲芬打電話,告訴她,你要跟她離婚,並且,她和申莫都要淨身出戶。
申秉的臉色青了:莫莫可是你親兄弟,你怎麼能……”
親兄弟?申冬挑眉道:你要認殺妻仇人的兒子做兒子我不管,但我不會認一個殺母仇人的兒子做兄弟,你如果不想現在打也可以……”
申冬的眼睛突然瞥向正在朝外面爬的莫連飛,一隻漆黑的皮鞋擋住了他的去路,莫連飛仰起頭,看到的是盛丘那張冷漠的臉,他嘶了口氣,道:盛丘,申冬已經瘋了,他……”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申冬突然三兩步上來狠狠的踢在了他下巴上,莫連飛的牙齒猛地咬住了舌頭,一口的血腥,申冬冷冷的道:莫連飛,你那個好姐姐有她的寶貝兒子護著,我不好下手,但你最好別惹我,老老實實坐著,等我解決完了事情,或許還會饒你一命。
盛丘的手中彈出了瑞士軍刀,在手上挽了個花兒,莫連飛猛地縮起脖子,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們。
瘋了,瘋了……他們都瘋了!
莫連飛警惕的看著他們,一邊想著尋找時機報警,卻陡然聽到了盛丘的聲音:安大志把所有的證據都交出來了,鐵證如山,你大可以打電話報警,不過是早幾天送你姐姐去監獄而已。
莫連飛哆嗦著老實了,單手捂住嘴,看著申冬的眼神裡面滿是畏懼。
申秉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反而冷靜了下來:冬冬,關於你母親的事情,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的,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申家幾代單傳,我們申家的家產,只會留給莫莫!他才是申家唯一的繼承人!
申秉的話申冬並不意外,當然了,我知道申家的祖訓,所以從我離開申家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要繼承申家的產業,所以你給我的那個廠子,我還對此感激涕零,覺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申秉以為他有所鬆動,道:我可以再給你一些東西,只要你不跟莫莫搶……”
搶?申冬冷笑道:我還需要搶嗎?我只要把你弄死嫁禍給申莫,再把莫雲芬弄去該去的地方,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就好像你們害死了我媽之後,梅家的一切,不也都是你的了嗎?
我說了。申秉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你媽的死跟我沒有關係!我會處置莫雲芬,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別急。申冬道:我剛剛只是說了其中一件事,還有一件事,你可以聽一下。
申秉抿住嘴唇一言不發,伸手捂住了胸口,他望著自己的兒子,眼圈微微紅了起來。
安大志和莫雲芬一起篡改遺囑,把梅家所有的產業一起併入了申家,這件事,你是受益人,別跟我說什麼都是莫雲芬搞的鬼,你知道我不是傻子。申冬靠近他,嘴唇微微抖動,聲音那一瞬間竟然有些哽咽:爸,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卻放任莫雲芬在我面前蹦躂了十五年……是不是?
這一刻,申秉望著自己的兒子,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渾濁的眼中慢慢湧出了淚水:冬冬,我知道我這些年對不起你,你那麼努力,我沒辦法告訴你……告訴你是因為你的性別,祖訓上面說你沒有繼承權,我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申冬道:你為什麼不說你那個兒子爛泥扶不上牆,所以故意隱瞞我榨取我全部的利用價值,以為你的公司拼命為你那個兒子的未來鋪路?
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爸。申冬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媽?
申秉一下子拍起了桌子:我沒有殺你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我當年唯一做的一件惡事就是策劃綁架了莫雲芬,我想間接的殺了她,好得到申莫!我也想過好好維持我們這個家,我們那麼幸福……是你媽執意要救她,所以才害的我們家破人亡!
門外傳來一陣響聲,莫雲芬和申莫一起出現在了門口。
莫雲芬是逼著申莫帶她回來的,因為她怕申秉把財產分給申冬,所以帶著傷讓申莫送她回來。
一路上,申莫聽著她的瘋言瘋語,一直到了家門口,她才重新整理儀容,卻在家門前,聽到了申秉的坦白。
她一直都以為那是梅音特意涉設計的,一直都以為梅音是故意想讓她內疚離開的,卻從來沒有想過,那件事真的是申秉策劃的,他曾經想殺了自己。
安大志也想殺了她,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
申秉想殺了她,因為她給他的家庭帶來了危機。
她所以為的真的都是假的,她以為的假的卻是真的。
當年的處心積慮,到底套死了誰?
是申秉,還是她自己?
莫雲芬扶住了門邊,腦子裡面每天都要過一次的畫面再次略過了腦海。
梅音剛生完孩子從手術室出來,轉向她的那一抹蒼白的微笑,感激她陪著她的丈夫守了她一整個晚上;滿月宴上,一身素白長裙奢華而美麗的女人,一舉一動都高雅至極,一顰一笑都完美而溫柔。
她被推倒在地,陽光從小視窗照射進來,在尖利的刀刃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她以為自己必死,那一刻,梅音卻帶人趕到,臉上充滿倉皇與愧疚,她把她扶起來,帶她去酒店,在二樓餐廳的桌子上,將一張卡遞了過來。
我調查過你,對於你所遭遇的一切,我都十分同情。梅音定定的望著她,認真的道:但是我不會允許有人來破壞我的家庭,我必須要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就最好死了進申家的心。你的孩子我可以幫忙照顧,以後申家的財產有他一份,你可以隨時來看他,我不會阻止。
梅音取出了一張照片,那是很多年前旋轉木馬上拍攝的,是兩個孩子坐在上面微笑的畫面,申莫也微微的翹著嘴角,很淺的笑容,卻能看出來他很開心。
她說:申莫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這樣真心的笑過嗎?
沒有……從來都沒有。
梅音當年是在跟她談條件,十分寬厚的條件,可是在她的眼裡,那一切都是她在嘲笑她的卑微。
她還記得梅音曾經說過的話:嘲笑?我從來不會嘲笑任何人,能被我嘲笑的,從來都進不了我的眼睛。
她覺得她是故意諷刺,而事實上,她卻是在陳述事實,客觀的,冷靜的,不是自視甚高,因為她本就高貴。
——”莫雲芬蹲了下去,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無法洗淨的罪孽。
梅音……梅音……這個她曾經恨得要死的女人,此刻才知道,只有她才是這個家裡最乾淨的人。
啊!莫雲芬抱住了自己的頭。
你吃著梅音的肉,喝著梅音的血,還要害死她唯一的孩子……哦對了,你照過鏡子嗎?你看到自己皮膚裡面有蛆蟲在鑽來鑽去嗎?那些噁心的蟲子就在你的身體裡面,鑽進你的內臟,讓你變得惡臭熏天……”
讓你變得惡臭熏天……”
不是這樣的,梅音是個惡人,她才是那個最狡猾的女人,她憑什麼生下來就比別人高貴,憑什麼她的兒子也比別人高貴……不,她是個惡人,她的兒子也是惡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噁心她,他們本來就該死的……
我從來沒有錯,從來都沒有錯……
申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莫莫……”
爸。申莫的眼淚湧出來,他站在門口,沒有走進來,道:如果當年死的是我媽,我知道的話,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申秉的臉色青了:申莫!
申冬笑出了聲,都到齊了,那就好,免得我來回折騰了。
我提一下我的條件。申冬說:梅家當年的所有產業,不管後續交給了誰,從現在開始,全部都要歸到我的名下。
申秉看著申冬,道:大部分產業都已經合併了,你就算……”
那就更好算了。申冬道:你吃進去多少,就給我吐出來多少,就算其間你吃了別的東西,只要沾上我的,那就全部都是我的。除此之外,申家的一切,我也全部都要。
他抬頭看著面前偌大的豪宅,敞開手道:包括你們住這個房子,也全部都是我的。
申秉怒道:不可能!
不可能?申冬笑著道:那我就殺了申莫,我看你還能不能再生出來一個接班人。
申秉後退了一步,慢慢坐了下去,冷冷的道:申冬,你給我看清楚了,這裡是申家,這個家當家做主的還是我,憑你跟盛丘現在的資歷,要想跟我鬥,你們還嫩了點兒。
申冬一把奪過了盛丘手裡的瑞士刀:那我今天就殺了你們!
冬冬!盛丘一把將他摟在了懷裡,申冬渾身發著抖,冷冷的道:盛丘,你聽到了嗎?他這話的意思是,為了防止我跟申莫爭家產,他會提前幫申莫弄死我,申秉,你殺了我媽,你現在還想殺了我是嗎?
申秉的手也發著抖,申冬道:當年我被綁架你也是知情的吧?你置之不理,就是想再一次借莫雲芬的手殺了我,好讓你的好兒子……”
申冬!申秉吼的破了音,他看向申冬,聲音哆嗦著:我沒有殺你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當年你出生的是你媽瞞著我你的性別,我從來都沒有指責過她,你知道你媽做過什麼嗎?她居然……居然……”
申秉吸了口氣,道:你以為,我非申莫不可嗎?如果不是你媽當年眼看著你的性別瞞不住了,催著我去做了絕育,你以為我們家能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嗎?!她明明知道我們申家的祖訓,明明知道必須要男孩兒繼承家業!
你胡說八道!申冬氣的想撲過去,道:要不是你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媽忍無可忍能讓你做絕育?這還算好的,要是我,我直接閹了你!
……
申秉撫著胸口瞪著申冬,申冬猛地掙開了盛丘的手,冷冷的道:我不想繼續跟你廢話,我告訴你,我要所有的一切,你的,我媽的,全部都是我的!至於你那個二房生的兒子,這麼多年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餘下的,我一分都不會留給他!你最好識時務直接把一切都給我,否則我們就打官司,我會把這份證據,添油加醋的發往全國……不,包括你分公司所在的所有國家和城市的媒體,我會讓你顏面掃地,我會讓你的二房進監獄,讓你的兒子人人得而誅之!讓所有人在道德上譴責他!等到法庭把我所得的判給我,我會找個合理的藉口讓他消失,我看你找誰接班!
申冬!申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非要鬧到這步田地嗎?
申冬轉過去的背影對著申秉:當然了,你大可以找人弄死我,否則我們就看誰先玩死誰!
他大步走向門口,在那裡,卻被申莫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猛地抬手狠狠的甩開,申莫望著他,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你爭……”
申冬笑了:你當然不用爭,你根本不用開口,就會有人幫你得到一切,你享受著一切你不該得到的,還要再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仿佛毫無攻擊力一樣,怎麼樣?這些年看戲,很有趣吧?
申莫嘴唇動了動,我什麼都不會要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
好啊。申冬說:如果什麼都不要,你就去死吧,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還給我了,反正你本來也不該存在。
莫雲芬猛地抬起了頭。
申冬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突然回來的申莫和莫雲芬打斷了申冬在今日解決申秉的計畫,他坐在車內,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至今還發著。
申冬重新冷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在裡面被申秉帶走了節奏,他本意是要逼問他的……不過現在看來,一切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血淋漓的真相被剝析開,每個人都不無辜。
申家內,空氣之中安靜了下來,壓抑的氣氛縈繞在每一個人的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莫連飛見警報解除,急忙跑去扶起了莫雲芬,道:姐,姐,他走了……你快想想我們怎麼辦啊。
申秉突然開口道:先把你姐扶上樓。
莫雲芬掙扎著開口道:阿秉,阿秉……莫莫是無辜的,絕對不能讓……”
你閉嘴!
莫雲芬道:我不閉嘴!當年你是受益人,你默不作聲的享受著我給你帶來的一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娶我,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梅音的死就算全部都是由我經手,你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別吵了。靠在門上的申莫突然開口,面無表情的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們做下了錯事,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說什麼呢?莫雲芬道:莫莫,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是。申莫道:都是為了我……沒錯,但我告訴你們,我什麼都不會要的,我也什麼都沒有了。
我本來以為我只有媽媽,可是我的媽媽卻整天想著怎麼算計別人,後來我以為我有爸爸,到剛才我才發現原來我爸曾經想過殺了我媽……呵。申莫低聲說:我唯一曾經擁有過的……只有哥哥而已。
可是現在,那表面的一層情誼也徹底失去了。
所以你們什麼都不用為我做了,我什麼都不要,我也什麼都不需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有人提出描述有問題的,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不過申冬並非一下子變得如此極端,大概是這段時間跟盛丘一起太像只小白兔了吧?不過他本身其實是具有攻擊性的啊,只是以前沒有戳到痛處而已。說句老實話,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改變是非常快的說……


59
申莫走出家門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是冰冷的,落在臉上涼的要命。
他忍不住想著自己這一生所有快樂的事情, 然後他發現, 他所有的快樂全部都來源於申冬, 當他幼年需要父親的時候, 父親沒有在身邊, 而當他回到父親身邊的時候, 他已經能夠輕易的看穿一切了。
只有申冬曾經真心的對過他,可那也如泡沫一般輕易便碎掉了。
他曾經想過去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訴警方,可是他不敢那樣做, 因為他自私的不想失去表面上的那點溫情, 即使申冬討厭他,但至少,他不恨他。
他不敢讓申冬知道, 自己的母親是他的殺母仇人。
而且他所知道的, 也只是皮毛,隱隱約約的,而且毫無證據。
可是事情哪裡能瞞得住呢?
從他看到母親初五走出申家的大門, 他的心中便隱約流露出來不安。當他看到安大志和蘇麗景在一起的時候, 那副熟稔的模樣,他便知道,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爆發了。
因為安大志和蘇麗景之間的事情,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被母親發現。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
他給盛丘打電話試探,從他的語氣裡面, 他知道他瞭解這一切,他以為申冬定然也知道了,於是便準備坦白。
事情暴露出來之後,他畏懼,但同時卻也松了一口氣,他想著各種的補救措施,最終他從申冬的話裡發現,他生來即是錯,唯有死方可償還。
那唯一真心對過他的人,希望他去死。
雨下的很細,很密,申莫取出了手機。
開口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聲音沙啞:我要舉報……”
申秉在同一時間拿起了電話,面無表情的道:我發現了一件事,我的現任妻子,殺了我前妻,鐵證如山……”
此刻的莫雲芬並不知道,她的丈夫和兒子在同一時間拿起了電話筒,實名把她推上了絕路。
申冬坐在車內,一路上一言不發。
他所有的力氣都在剛剛全部用盡了,愣愣的靠在車座上,他在想,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他的家裡。
這喪心病狂的人怎麼會是他的父親?
車子停在了車庫內,盛丘轉過臉來看他,申冬好久才動了一下,下車的那一刻身子卻微微晃了晃。
盛丘擁著他走進去,盛媽正在哄著寶寶,轉臉看到申冬煞白的臉,慌忙走了過來:大丘……”
盛丘示意她噤聲,盛媽擔憂的目送他陪著申冬走進了臥室。
盛丘把他扶著坐在床上,蹲下去脫下他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腳放上了床,溫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晚點叫你吃晚飯。
申冬沒有說話,盛丘扶著他躺下去,申冬便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湧了出來。
然後他抬手捂住臉,蜷縮起了身子,一聲好大的抽泣,他哭出了聲。
盛丘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他輕輕摸著他的頭,聽到申冬道:你出去……”
盛丘起身走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申冬瞬間爆發出來的情緒均數被隔絕了。
他靠在門上閉上了酸澀的眼睛。
盛媽走了過來:大丘,這是……這是怎麼了?
盛丘抿唇,半晌道:冬冬的媽媽,是莫雲芬害死的……他爸爸,也脫不了干係。
盛媽倒抽了一口氣,捂住了嘴。
盛丘走進了書房,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其實他知道,申冬從進醫院開始就一直在繃著,他跟申秉談話的時候,幾次都繃不住了。盛丘看到他的眼睛紅了好幾次,又都生生忍了回去。
他取出了那張名片,卻又放了回去,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申莫坐在十八層高的天臺上,仰起頭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幕,手機傳來提示電量不足的聲音,他伸手拿了起來,抬手要扔的時候卻又忍住了。
如果就這樣丟出去,砸到了人該怎麼辦?
他又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又恍惚起來。
他想到很多新聞上面報導過的,有人跳河自殺的時候沒有死成,卻連累的救ta的人去世了。
他想自己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了,最好還是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贖清罪孽。
他從天臺上面走下來,聽到了手機的響鈴。
“……盛丘?
申莫。盛丘輕聲道:我想了想,覺得你和冬冬今天情緒都有些不對,有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申莫愣了愣,盛丘又道:我是說……他臨走時罵你的那句話,你別在意。
申莫反應了過來,他道:你怕我會自殺嗎?
盛丘從電話裡面聽到了風聲,十分安靜,不像是在開車,倒像是在高處。
他握緊了手機,道:申莫,我不知道你平時想的是什麼,但我想你對冬冬應該沒有惡意……我還聽說,冬冬那次被綁架,是你率先察覺的對嗎?
申莫蹲了下來,眼睛微微發紅:誰告訴你的?
你哥。當然不是申冬,盛丘只是瞎猜的,申莫卻沉默了下去,半晌後,盛丘聽到他啞聲道:是我媽綁架了他,她想害死他……我是罪人的兒子,我想贖罪,幫他是應該的。
我要感謝你,否則……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申莫又聽到了自己的手機傳來低電量的聲音,我要是死了,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我真的好想讓他記住我,可我不會自殺的,我知道,他不會想真的讓我死……盛丘,有時候我真的會羡慕我哥,如果我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該多好,或者我們哪怕只是路人……也好過這種關係。
盛丘只聽到了我真的好想讓他記住我,那邊的聲音便徹底斷掉了,他猛地站了起來。
申莫也發現自己的手機關了機,他把手機收了起來,輕輕吸了口氣,走下了天臺。
原來他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他一定不會故意詛咒自己去死的,他也不能死,不能讓哥哥平白背負一條人命,那就太自私了。
他把手機卡拆了下來,丟入了垃圾桶內。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申莫。
盛丘走出了書房,聽到了寶寶的哭聲,兩個孩子都在哭,盛媽在哄著其中一個,見他出來趕緊叫他幫忙哄。
你爸上廁所去了,你快抱一會兒。
盛丘只好把寶寶抱了起來,小傢伙一直哭唧唧,盛丘輕輕給他擦眼淚他還拿爪子拍,哇哇個不停。
盛媽也沒轍了,道:是不是,是不是想冬冬了?大丘……”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讓孩子們現在去見申冬,可是小傢伙一直哭也不是辦法,她神情為難,盛丘眉頭也皺了起來。
大丘……”
我去看看。
申冬撥通了梅樂的電話,他接電話總是非常慢的,申冬耐心的等著,打了一遍又一遍,終於被接通了。
冬冬?
舅舅。申冬擦著眼淚,道:我媽當年的死,你知道多少?
他開門見山,梅樂卻是抽了口氣:盛丘,都告訴你了?
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剛剛從申家回來,申秉也承認了,他當年為了財產,所以……”申冬哽咽了一下,半晌才接著道:所以隱瞞了莫雲芬害我媽的事實。
冬冬……”
舅舅。申冬問道:你當年既然懷疑,為什麼不去查?
當年……我們基地被襲擊,好幾個保護我的戰士都去世了……”
那你後來,為什麼不查?
我覺得,你媽媽不會希望你看到舅舅跟爸爸決裂,所以……冬冬,他到底是你爸爸,他不會傷害你的,而且他如果真的對那件事知情,他就會對你有愧,會對你好……”
你為什麼那麼天真……”申冬笑一下卻又瞬間哭了出來:舅舅,我要你幫我,你認識軍部的人,我要你幫我連絡人,我要申秉付出代價,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不行的。梅樂慌亂道:我不能動用這些關係來處理自己的私事,他們都是為國做事的人……”
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只好去犯罪了。申冬嘴唇抖得厲害,他的心中對梅樂失望透頂,他捂住嘴,哭出聲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光明正大的奪回這一切……你要是不幫我,申秉一定會暗箱操作,逃脫罪責,那我只好親手殺了我爸,為我媽報仇。
冬冬……冬冬你別哭,別做傻事。梅樂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我們肯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我不想去求盛丘!申冬陡然崩潰般的道:我不想去動用他的任何關係!我不想欠著任何人,只有讓他欠著我,對我愧疚,他才會一直對我好……我才能安心享受他對我的好,舅舅,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會失去這一切……我現在覺得我這一年好像一直在做夢,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用其他東西換來的,我快瘋了……”
冬冬,冬冬你別激動。梅樂顫抖的道:我明天就回去,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奪回一切,你別難過,對不起……我很快就回去,我會陪著你的。
梅樂的保證仿佛一針強心劑一樣讓崩潰的申冬安靜了下來,他掛斷了電話,重新抱緊了自己。
從自己的情緒之中解脫出來,他才看到走進來的盛丘。
外面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他動了動,道:盛丘……”
寶寶在哭,所以我來看看你。盛丘溫聲說,走進來坐在了他身邊,柔聲道:你好些了嗎?
申冬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他不知道盛丘有沒有聽到自己剛才的話,他也不知道盛丘會怎麼想自己,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盛丘,看到他的手伸過來,輕輕蹭在他濕潤的臉上,然後湊過來吻住了他的眼睛,輕聲問道:要我抱抱嗎?
申冬抿了抿唇,慢慢靠過去,被他抱在了懷裡,盛丘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聽到申冬道:你討厭我嗎?
不。
我是不是很自私……”
一點都不。盛丘將他抱緊,道:但我要跟你談個條件。
申冬猛地僵了僵。
盛丘道:我哄了你之後,你能不能去哄哄寶寶?


60
申冬笑了出來, 道:成交。
盛丘走出去,看到盛媽正邊哄孩子邊朝這邊看, 盛丘走過去把兩個孩子一手一個抱著, 道:我去讓冬冬哄。
哎。盛媽道:咱們該吃飯了, 你問問冬冬想吃什麼?我來做。
做些他平時愛吃的吧, 清淡些。
盛媽點點頭走進了廚房, 並且把盛爸也拉了進去幫忙。
盛丘一手一個奶娃娃走進去, 看到申冬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只是眼睛有些浮腫,他因為哭過說話還甕聲甕氣帶著鼻音。盛丘把兩個小傢伙並排放在他身邊, 一直張著嘴嚎的傢伙突然就乖了下來。
小爪子支巴著朝申冬看。
盛丘笑道:你看, 你以後可不能再傷心了,不然寶寶也要跟著傷心呢。
申冬低下頭一人親了一口,盛丘蹲在床邊仰頭看他:我的呢?
申冬抿了抿唇, 然後湊過來在他臉上也親了一下, 道:謝謝你。
盛丘輕輕摸著盛申一的小腦袋,道: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讓我任性的發洩了一次。申冬說:謝謝你一直代替我保存著理智。
看來我家大寶貝想開了?
嗯。申冬低聲道:舅舅明天就回來了,他說會幫我, 就一定會幫我的。
盛丘看著自己和申冬的手指被小傢伙們抓著, 道:舅舅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申冬道:我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但是我理解他。他除了學術之外什麼都不上心, 我不逼他,他是不會出手的。
申冬說這話的時候鼻頭又輕輕抽動了一下,盛丘道:不管怎麼樣, 他疼你,就算是一個合格的舅舅了。
不管他是否合格,他都是我舅舅。申冬頓了一下,又道:就像……不管申秉怎麼對我,他都生了我。
盛丘看著他,申冬又笑了一下,盛丘看到了他眼中的微光,特別溫柔,與白天時候辯若兩人。
冬冬……”
我知道你許諾過要幫我。申冬道:你已經幫我了,如果不是你,莫雲芬不會受傷,安大志不會因為害怕莫雲芬把罪責全部都推在他身上而把一切都坦白。你已經把申家的一切都送到了我面前,我只要自己去收場就好了。
對不起……”盛丘握住他的另一隻手放在唇邊,低聲道: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申冬的眉梢微微挑了起來,道:我不是兔子,我是可以與你同舟共濟,並肩作戰的人,我們可以相互扶持,但沒有誰保護誰的說法。
盛丘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輕聲道:我愛你,不需要你用任何東西交換。
申冬鼻頭微微一酸,一隻小爪子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盛丘的嘴唇,瞬間被扯歪的嘴讓申冬撲哧笑了出來。
盛易一臉天真的望著他倆,小聲音十分洪亮:啊!
申一打了個哈欠,小爪子攥了起來,努力的張著眼睛看他們。
盛丘把自己的嘴唇解救出來,打了一下盛易的小爪子,道:臭小子,就你調皮。
申冬低頭又親了親盛易小寶貝,道:其實我們盛易也乖的,是不是?嗯?
盛易用力眨了兩下烏溜溜的圓眼睛,認同的踢了一下小腳:啊!
申一:~霧!
申冬便也親了他一下,困倦的小傢伙又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兩個小傢伙這天晚上睡在了主臥室,躺在兩個大人中間,申冬和盛丘都沒敢睡沉,半夜又被吵醒了兩次,偏生盛丘要把孩子抱出去申冬還不讓。
早上,申冬剛剛醒來就聽到盛丘的電話響了,申冬皺起眉來,單手放在小傢伙的身上拍了拍,含糊的道:你嚇到寶寶了。
抱歉。盛丘拿起了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顯愣了一下,接在耳邊,他起身下了床,道:四夫人。
藍娉婷輕聲道:今天是年初七,人日……你要不要來一起吃飯?
我可能不太方便,今天還要上班。
這段時間一來,藍娉婷邀請了他很多次,他每次都婉拒了,這次藍娉婷依然十分失望,她又道:其實我今天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的,我剛剛聽到四爺的老朋友打來電話,說申秉和申莫聯名把莫雲芬告了,現在她已經被警方拘留了起來……我想知道,你們要不要幫忙?
盛丘從內衛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看了看外面的申冬,道:四夫人知道的,恐怕不止這些吧?
是。藍娉婷也不再繞彎子,道:我還知道申冬這個時候一定會要跟他爸打官司,盛丘,四爺是極為重視你的,只要你開口,他什麼忙都願意幫。
盛丘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這件事冬冬不需要我插手。
藍娉婷的神情有些落寞,她轉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皺著眉的男人,歎了口氣,道:那好吧……那我……”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請四爺幫個忙。
什麼事?藍娉婷的語氣瞬間雀躍起來。
我知道四爺和您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奔走,不知道在那邊有沒有朋友……我想找兩個人。
藍娉婷立刻道:你說吧,想找誰?四爺的朋友兩道都有。
他們大概是前天晚上出的國,具體去了哪國我不清楚,一個叫安大志,一個叫蘇麗景……他們,有罪。
好,包在我身上,你想怎麼處置他們?
他們是莫雲芬害死梅夫人的幫兇,我希望他們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知道了。藍娉婷又問: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我還想查一個人。
誰?
一個姓馮的律師,是梅夫人在世時的法務負責人。
藍娉婷掛斷電話之後呼出了一口氣,道:他總算肯讓我們幫忙了。
冬冬這孩子真是夠倔強的。盛老四道:明明找我們更加容易,偏偏要拉梅樂進來,也不想想,他那性子,怎麼會是以公謀私的人。
梅樂啊……”藍娉婷歎了口氣,道:他十六歲就被帶走了,哪裡懂這些事情……對了,梅樂聯繫你了?
他說自己不能以公謀私,所以希望請我出面幫忙,他大概不知道我們與盛丘的關係,開口便要找藍姐姐呢。
藍娉婷笑了笑:冬冬這孩子要強,你最好還是別出面了。
盛老四道:說起來,冬冬倒是有你幾分性格。
就是可惜了梅音,誰能想到……”藍娉婷沒說完,便道:對了,你快聯繫一下,看看前天晚上飛走的人有沒有叫安大志和蘇麗景的。
這倆人怎麼了?盛老四一邊拿電話本一邊問,藍娉婷皺起了眉,道:害死梅音的,也有他們的份兒。
盛丘重新走出去,申冬還側著身子在睡,單手輕輕放在小傢伙旁邊,聽到他走過來的聲音,便道:四夫人又找你吃飯?
嗯。盛丘道:說今天是人日,人還有日子?
申冬笑了:一雞二狗、三豬四羊、五牛六馬、七人八穀,是有這麼個說法,人日又叫人勝節,以前我外公外婆在世的時候,也會過這麼一個節日,一般封建世家都過。
你家沒過?
我家怎麼能跟盛家比?聽說他們家有一個祖宗的畫像,是西元前的人,全世界的盛家人都是他的子孫,他們家的歷史可久遠了。
騙人的吧?盛丘有些好笑,道:哪裡有這麼誇張?
外面傳的,誰知道呢。申冬也笑:不過盛家的歷史確實很久遠就是了,不敢說幾千年,百年總是有的,而且他們也不是一直都在這裡發展的,老家好像在飛花潭那邊,大北極的,經歷過幾次大遷徙。
盛丘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睡夠了嗎?你今天要不要去上班?
不去了,我舅舅今天回來。申冬溫聲道:你記得多穿點兒。
盛丘便答應了一聲。
申冬躺在床上看著他穿著睡衣的背影,鼻尖縈繞著小娃娃身上的奶香,重新把臉埋了下去。
有你們在……真好。他想。
盛丘去公司沒多久,申冬接到了申秉的電話,後者約他出去面談。
申冬答應了一聲,掛斷電話之後,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驅車出門。
申秉在家裡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約申冬出來談談。他以前是做錯了很多事,但是現在他不想再繼續錯下去了。
申冬在婚禮現場鬧過之後,他便時常想起梅音,想起一家三口,前妻的音容笑貌時常入夢,以前曾經有多幸福,如今便有多痛苦。
他一次次的去梅音墳前懺悔,夢裡她卻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他,他發現他越來越厭惡莫雲芬,越來越厭惡自己。
他親手把莫雲芬交給了警局,交出了所有的證據,莫雲芬被帶走的那一刻滿臉不可思議,還要拿出兩人同一船上的話來威脅他,但安大志所提供的所有證據,都是直指莫雲芬的。
害死梅音的事他沒有參與,莫雲芬所能做為把柄的也唯有遺囑那件事而已。
他當年痛失梅音,莫雲芬以救命恩人的角色闖入他的生命,又將無數財產奉上,鬼使神差,他娶她入門,從此戰戰兢兢,害怕讓申冬知道這件事。
如今真相悉數敗露,他跳脫出來才發現讓他一直畏懼的事情其實在當時還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但大錯鑄成,已經回不去了,假如更好的方法,他也不想再與申冬做仇,說到底,那是他曾經發誓要保護的孩子。
申秉的心中很是做了一番思量,訂了一個不錯的位子,等著申冬的到來。
申冬在申秉的對面坐了下來,眼神比昨天多了一分平靜,申秉望著他,道:看來你冷靜多了。
我昨天說的話不會收回,我也不會讓步。
申秉並沒有在意,道:吃飯了嗎?
吃過了。
陪我吃點兒吧。申秉叫來服務員上菜,道:這家川菜館兒翻新很多次了,你媽以前特別喜歡。
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我媽的名字。
申秉也沒有多說,拿著申冬面前的碗把麻油雞裡面的雞腿撈出來剝掉了外面的皮,重新在湯裡面涮了一下,然後放在了他的面前,溫聲道:你小時候最喜歡的。
是的,小時候一家人來這裡吃飯,申秉從來都會這樣幫他,因為他吃雞不吃皮,所以他每次都會把皮扒下來自己吃。
可那和樂融融的一面再也不會出現了。
你這樣做有意思嗎?申冬的眼睛又紅了起來:你已經十三年年都沒有來過這裡吃飯了,再也沒有一家三口了,我沒有媽,也沒有爸了。
申秉因為他帶著鼻音的語氣也紅了眼睛,道:冬冬,我知道你恨我,我向你懺悔,當年的確是我一時頭腦發熱……這些年我對你也很疏忽,那是因為我面對你的時候會有負罪感……”
如果你今天來是為了說這些,大可不必。申冬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可以談了,你要是願意多分我一些遺產,我們或許還可以再多聊一段時間。
冬冬……”申秉艱難的開口道:我知道,我跟莫雲芬都有罪,可是莫莫是無辜的……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你,你那回被綁架,是他及時發現告訴了我,我才趕到的,你們以前感情多好啊……你忘了,莫莫他到我們家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你買了一件禮物,你還說你那麼多禮物,最喜歡的就是他送的,因為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還記得你十歲那年去遊樂場嗎?你後來說那小孩兒很乖,如果是你弟弟該多好……”
別說了。
申秉噤聲片刻,又道:你上次被綁架,我教訓過莫雲芬,我知道這些都不足以補償你,我這些年是鬼迷心竅了,我看到你就會想到你媽,所以我一直忽視你,任你自生自滅,但其實我……”
我不想聽這些。申冬單手支住額頭,低下頭去,逼回了眼睛裡面的熱潮,道:如果你想懺悔的話,去佛祖那裡,他大概會寬恕你。
申冬重新抬起頭,一字一句的道:但是我不會。


61
申秉因為申冬的話而啞然,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申秉忙阻止他:冬冬!
申冬已經站了起來, 一動不動的等著他開口。
我們到底是父子, 也沒有必要鬧的太僵, 冬冬……我會把梅家的東西還給你, 加倍的還給你, 但是我只希望你可以把申家的, 還留給莫莫,說到底,他也是你弟弟……”
申秉!申冬忍無可忍, 厲聲道:我再清楚的告訴你一次, 一切都是我的,申莫一分錢都得不到!還有,我沒有弟弟。
他快步走出去, 出門便接到了梅樂的電話, 他回來的那麼迅速,以至於申冬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他驅車前去接梅樂,到機場的時候看到梅樂裹著黑大衣, 圍著黑圍巾, 頭髮亂糟糟的站在寒風之中,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在這樣寒冷的冬日回來過來, 有些受不住望都的寒。
申冬推開門下車,離的近了才發現梅樂帶著沉重的黑眼圈,明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冬冬……”
先上車吧。
兩人坐進了車內, 梅樂望著外甥蒼白的臉,眼圈又有點兒紅:冬冬,你還好嗎?
不好。申冬說,但他卻笑了一下,道:不過你看上去比我還要不好,幾天沒睡了?
三天半。梅樂道:你昨天是不是也沒睡好?
吃飯了嗎?
在飛機上吃了一點。
申冬的手指滑過螢幕,道:我給你叫些清淡的菜送家裡去,你待會兒吃了先睡一覺。
好。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又是梅樂開了口:我以為那件事一直不揭開,你就能一直開心……”
我們別說這個了。申冬還是那樣淡淡的,道:你這幾天高強度的集中注意力,身體肯定受不了的,你們這群狂熱分子,我勸你肯定也是白搭,不過回到家了,就要聽我的,先好好休息一下,我還有事需要你幫忙呢。
我知道。梅樂點頭,道:我回來就是幫你的,我已經聯繫了關係,你什麼時候需要就可以用。
嗯。
冬冬,你爸他怎麼說的?
已經開始狗咬狗了。申冬吸了口氣,道:他把莫雲芬交了出去,莫雲芬肯定會咬死他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你知道,他有很多人脈,想要逃過制裁很容易,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把他一起送進去。
梅樂愣了好一會兒:……他是你爸爸……”
申冬看了他一眼,嘴角彎了彎:他包庇害死了你姐姐的女人十三年。
梅樂的眼神微微的閃了閃,沉默了下來。
他望著面前的外甥,他跟上回見面又有些不同了,氣質不再那麼張揚,反而沉澱了許多。而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從昨天開始的。
梅樂的心中突然被內疚和後悔填滿,心中滿是難過與心疼。他不知道如果當年選擇回來一趟,浪費上幾天或者幾個月的時間把一切的懷疑都查清楚或者處理掉會不會比現在好一些,他想不出來那種場面和可能導致的結果,他的腦子裡面唯一清晰的只有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的線路和常人看不懂的專業術語。
即使是親情的場面也少之又少。
他被帶走的時候申冬剛剛出生沒多久,舅甥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交集,直到梅音去世之後,申冬才開始經常跟他聯繫,跟他說自己和弟弟的關係多麼好,跟繼母的關係多麼好,雖然沒有了媽媽,但是莫姨對他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
申冬透露給他的資訊,讓他最後準備調查的最後一絲想法也徹底消失了。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個孩子可以快樂,幸福。
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申冬不再開始講家裡的事情了,他開始告訴他,自己今天有多麼出色,又有誰在追他了,跟他說那個討人厭的盛丘是怎麼跟他針鋒相對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後來他出了國,當知道盛丘要跟自己一起出國的時候,申冬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對著梅樂吐槽了很久。
申冬的電話成為了他在面對冰冷的機器時最愉悅的事情。
從電話裡面,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感到這個孩子在慢慢的長大,感受著他的快樂和煩惱,仿佛自己也重新活過了一遍——但申冬也對他隱瞞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的繼母曾經想害死他。
廉跡曾經提醒過他,申冬是個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明知道他那麼忙,還那麼頻繁的跟他聯繫。
梅樂以為他們舅甥之間神奇的血緣關係。
但就在他下飛機的時候,廉跡如發般細密的情商分析出了答案。
一開始的時候,申冬是因為母親去世,所以希望從舅舅這裡得到更多關於母親的資訊,後來,則是因為他的父親越來越忽視他,這促使他開始依賴舅舅,從這裡汲取安全感。
他可能把你當爸了。
廉跡的一句玩笑話,梅樂突然覺得有些錐心。
梅樂轉過了臉,輕輕的歎了口氣。
到了家,提前點好的外賣剛好送來,申冬道:先吃點吧,吃好了趕緊休息一下。
申冬把筷子放在他的面前,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問道: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嗯。
他看著申冬走進浴室,又重新低下了頭。
他有時候會希望自己跟廉跡互換一下,他肯定會比自己處理的更好,因為他是一個情商和智商都很高的男人,而自己卻仿佛天生有情感障礙一般。
梅樂沉沉睡去,申冬輕輕關上了門。
申冬曾經以為自己見到梅樂之後心中一定會有怨恨,但事實上卻沒有,當他看到梅樂憔悴的面容時,心中平靜的超乎想像,申冬不知道該怎麼具體的評價自己的感情,但至少,他自己是滿意的。
他想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輕而易舉的讓他像昨天一樣痛哭失聲了,這是好事。
梅樂一直陪著申冬把事情全部解決掉了才離開。
梅音的律師拿出了當年梅音親自擬得遺囑的照片,這份真正的遺囑終於在十三年之後再次重見天日。
莫雲芬與申秉在法庭之上互相咬對方,申冬的律師出面控訴申秉為了謀財包庇兇手的事實,申秉在其間多次尋找關係周轉,但無人再肯受他賄賂。
當判決公佈出來,一直旁聽的莫雲芬的母親突然沖了上去,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臉上,破口大駡:你這個下賤貨!你怎麼能做出來這種事情!你怎麼能殺人?!你讓我跟你爸以後怎麼活?你讓你弟弟你兒子以後怎麼見人?!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他們仿佛忘記了這麼多年來莫雲芬給他們的贍養費,給他們買的房子車子還有給他們的親戚帶來的好處。
但如今,莫雲芬倒了,曾經給他們的一切,都要重新回到申冬手上了。
他們再也不能風光的回去給親戚們炫耀自己生了個好女兒,還要受人詬病。
莫雲芬的眼睛通紅著,下頜繃的發抖,老母親還在拼命的朝她身上撲,口中吐露著污言穢語。
蘇麗景和安大志也統統被抓了回來,一個都沒跑掉。
所以他們的家人也一樣在一旁罵莫雲芬,他們說是莫雲芬逼他們的孩子做下這種事情的,一切都是這個惡毒的女人的鍋,她應該去下十八層地獄,而他們的兒子女兒都是被惡魔蠱惑的天使,才會犯下這種事情……
莫雲芬不是第一次感到心寒,但這是第一次,她體會到被落井下石的痛苦。
耳邊盤旋著的聲音仿佛是騰飛的烏鴉在哇哇亂叫,它們飛到她的身上咬著她的肉,飲著她的血,還要說她的肉是酸的,血是臭的……
她猛地抬起了戴著手銬的手,狠狠的砸向了自己的母親。
殷紅的鮮血飛濺出來,一陣混亂的尖叫。
烏鴉哇哇亂叫著飛散。
天空是灰色的,樹幹是黑色的,視線裡面除了灰便是黑,再無一絲乾淨的顏色。
申冬的手指被盛丘握住,廉跡上前兩步,仿佛不經意一般擋住了梅樂的視線。
法官也阻止不了那個瘋狂的女人。
一切仿佛安靜了下來,莫連飛跑下來喊:媽!媽……”
你們看看這個女人……這是她親媽!她殺了自己的親媽!
莫雲芬微微側了側頭,被人拉到了一旁去,救護車的聲音仿佛喚回了她的思緒,但她卻很快又陷入了進去。
灰色的世界之中,她看到了一個透明的塑膠罐子裝著的零花錢,它發出微弱的光芒,吸引著她走過去。
那罐子下面墊著一張海報,上面的孩子笑的十分開心,有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告訴她:我也想讓,媽媽這麼開心……”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亮了那麼一刹那。
她笑了起來。
已經接受事實的申秉面無表情,只是看著他的這張臉,會有人認為他還坐在那張會議桌上,面前擺著億萬的大單子,等著他拔掉筆帽去簽字。
他從申冬面前走過,後者靜靜的與他對視。
莫莫失蹤了……”申秉說:你幫幫我,找找他。
申冬面無表情的道:他死活,跟我何干。
申秉的嘴唇動了動,終於是道:我對不起你……跟你媽。
申秉被從面前帶走,申冬輕輕攥緊了拳頭。
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身體被轉過來,然後被人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一步一步走出法院的那一刻,申冬突然道:我們會不會有公堂對峙的一天?
盛丘說:不會。
申冬微微翹起了嘴角,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是相信的。
他們緩緩走下臺階,仿佛正在遠離一個戰場,而前面,便是仙境一樣的桃花源。
啪,啪,啪……”
突如起來的巴掌聲傳入耳中,盛丘和申冬一起轉過臉去,盛炬笑著走了出來,道:我們的申大公子真是夠狠啊!親自把自己的父親送入了監獄!我能不能來採訪一下,您曾經猶豫過嗎?
申冬的笑容僵在臉上,尚且未來得及調整表情,盛丘突然走上前去,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盛炬那張春風得意的臉上。
盛炬被打的側過頭去,捂著鼻子轉過來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盛丘又一拳砸了上去,盛炬再次猝不及防,發抖的手拿下來一看,一手的血。
盛丘淡淡道:我也來採訪一下,您被揍的舒服嗎?
需不需要再來兩下?


62
盛炬抽著氣, 咬著牙望著面前的盛丘。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盛丘竟然如此暴力而且不顧場合,在這種地方就直接這麼無禮的對他!
你信不信, 我現在可以立馬告你?
告?申冬在後面將手插入口袋, 嗤笑著對身邊的律師道:請問這種因為自己嘴賤而被打的案子法官具體會怎麼判?你們在法庭上要如何辯論?
律師扶了扶鏡片, 道:目前還未遇到過這類案子。
申冬笑出聲:也是, 這世上可沒那麼多人喜歡無理取鬧。
盛炬的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來。盛丘也笑了, 淡淡又看了盛炬一眼, 湊近輕聲道:以後出門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別讓外人以為你光長年齡不長腦子,那就有些尷尬了。
他伸手為盛炬整理了一下領子, 跟在申冬後面上了車。
申冬上車便開口道:今兒個是個好日子, 我請大家吃飯。
梅樂和廉跡坐在後面,道:這件事解決了,我也該回去了。
那也要過了今晚再走吧?申冬轉過頭來道:我們至少要慶祝一下, 嗯?
梅樂看著申冬的眼睛, 終究不忍拒絕,輕輕點了點頭,道:嗯。
盛炬這邊捂著鼻子, 立馬掏出了電話, 惡狠狠的對那邊的人道:這個盛丘!你給我招幾個人去,好好的教訓教訓……誰他媽找死啊?!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盛炬炸毛的轉過去,立馬後退兩步低下了頭:四、四嬸兒……”
你準備教訓誰呢?
……沒誰。
藍娉婷笑道:盛丘打你,也是為你好, 你說你呀,這麼大的人了,馬上都能抱孫子了,你怎麼不懂看人臉色說話呢?嗯?
盛炬的臉色難看至極,皮笑肉不笑的道:是是,我以後會注意的。
有空請盛丘吃個飯,好好謝謝人家,知道嗎?
哎。盛炬低著頭,藍娉婷從他面前走過去,他趕緊又退了兩步。
藍娉婷走過去,突然又停住了,盛炬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聽到她道:對了,再過兩個月就是老太爺過壽了,他對盛丘這個孩子也挺好奇的,到時候請他過來一下。
哎。盛炬又笑著應了一聲。
藍娉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車子。
盛炬氣勢洶洶的回到了家,臉上的青紫瞬間就被紀朵阿注意到了,她頓時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回事兒?摔著了?
你能把臉摔成這樣?盛炬坐在沙發上,氣的半死:盛丘給打的!
盛丘?!紀朵阿尖叫:他敢打你?!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
你叫什麼你叫!
紀朵阿捂住了嘴,忙讓人拿來毛巾給他敷臉,道:怎麼回事兒啊?你們鬧起來了?
沒鬧。盛炬嘶著氣,道:我對申冬說了兩句客氣話,就被他給揍了。
紀朵阿狠狠的皺起眉,雖然她知道盛炬肯定不只是說了客氣話,但心裡當然還是偏向他多一些的,道:那你就這麼算了?沒找幾個教訓他?
教訓什麼教訓!盛炬給她按得臉生疼,一把抓過毛巾扔了出去,道:這段時間咱們什麼都不能幹!我本來還想趁著申冬剛接手神圖還有莉莉萊做點兒什麼……我說這回申秉怎麼栽的那麼慘,感情四房那邊兒幫襯著呢。今天又在法院門口鬧了這麼一出,還給藍娉婷撞見了!這段時間要是盛丘出個什麼事兒,她肯定全怪我頭上!
所以不光不能幹,要是他看到有人想搞盛丘,還得上去給保駕護航呢估計。
外面的人都怕四爺,可是盛家的人,更怕的其實是這位四夫人,這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二十多年前那個女人提著刀沖進來當著盛炬的面砍了他爸的腿,那一聲聲慘叫、還有血淋漓的斷腿如今還歷歷在目。
什麼叫最毒婦人心,盛炬那回是第一次領會到。
他知道了這個家裡,寧願得罪他四叔,也不能得罪四嬸子。
聽他這麼一說,紀朵阿也白了臉:可是爸說,咱們要在三年內除掉盛丘……不然時間一到,老爺子肯定讓他回來,這家就全是……”
你閉嘴!盛炬捂著臉,道:去,去把毛巾給我撿回來。
紀朵阿趕緊又轉了回去。
盛家的事情暫且不論,申家的這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晚上申冬帶一家人一起去酒店吃了飯,申冬把季嬸兒一起叫了過來。
季嬸兒對上盛丘的眼睛,不安的伸手將頭髮拂到了耳後,對盛丘點了點頭,盛丘頜首,大家一起坐了下去。
季嬸兒一家人都來了,飯桌上,季臨說了自己的媳婦兒懷孕的事兒,申冬笑著說雙喜臨門,便又多喝了兩杯。
盛丘伸手握住他的手,把酒杯按了下去,溫聲道:少喝點兒。
申冬兩頰微紅,對著他又笑了。
雖然盛丘極力阻止,申冬還是喝高了,意識還算清醒,只是身子已經晃了起來。
飯後大家一起離開飯店,季嬸兒問盛丘:那個……我什麼時候去看寶寶?
不用了。盛丘溫聲道:現在您又添了孫子,還是好好照顧家裡吧。
那、那小申一……”
沒事兒,我爸媽能看。盛丘攬著搖搖晃晃的申冬,申冬也仰起頭笑了笑,道:季嬸兒……您這些年照顧我辛苦了,我孩子就不麻煩您了,那度假村……你們好好經營,我也不過問的……”
最後,他輕輕的說:好好做自己吧……”
季叔三兩步走了上來:少爺……”
申冬歪了歪頭,道:……叔,您還有什麼話嗎?
季嬸拉了一下季叔,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申冬便又笑了笑,被盛丘扶著上了車。
叫來的代駕已經趕到了,申冬在後座靠在盛丘的身上,閉上眼睛,感覺臉頰和腦袋都是燙的,他冰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便被盛丘溫柔的摟住了。
申冬慢慢的道:季嬸兒他們其實沒有錯……”
嗯。
他們跟我舅舅一樣,都希望我跟我爸一起……好好的,所以隱瞞,很正常的。
嗯。
充其量就是事不關己而已。申冬摟住盛丘的肩膀,輕輕的把下巴放在他另一邊肩膀上,望著他道:我好開心啊……”
冬冬……”
在這樣的事情將遇未遇之前,我能跟你結婚,這一定是上天補償給我的,最好、最好的禮物了!
盛丘摸著他的頭,申冬眯起眼睛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然後猝不及防的捧起了盛丘的臉,狠狠的吻了上去。
唇齒間的紅酒味道香醇甜美,那雙唇瓣柔軟而滾燙,軟嫩的舌尖伸進來在他口中搜尋,攬著他肩膀的手緩緩的收攏,一直到勾住他的脖子,申冬吮吸著他的嘴唇,微微喘息著分開幾毫米的縫隙,輕輕的說:我要……跟你告白。
好。盛丘摸著他的臉,眼神溫柔。
前面的代駕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輕輕咳了咳,申冬毫無反應,他湊上來又吻住了盛丘,手還開始亂摸了起來。
盛丘急忙抓住他的手,柔聲道:還沒到家呢。
盛丘……”申冬湊上去舔他的耳垂,輕輕含在口裡咬,那麻酥酥的感覺一瞬間讓盛丘有點兒崩潰,他急忙把愛人按在懷裡,對代駕道:麻煩快一些。
代駕:“……”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盛爸盛媽都還未回來,車子停到了車庫,盛丘付了錢,申冬貼在他身上不下來,跟只狐狸精似的。
代駕頻頻朝申冬看,走的時候還對盛丘豎了根大拇指:好福氣!
盛丘哭笑不得,摟著愛人穿過客廳,申冬貼著他退,盛丘被扯松的領帶被他直接給拉掉了,他今天簡直熱情的不可理喻!
盛丘直接把人扛起來奔進臥室,朝床上一扔,申冬給摔得懵了一下,渾渾噩噩的爬起來,跪坐在床上,盯了盛丘一會兒,眼中流露出幾分委屈來。
那張臉紅的要命,很顯然是坐在車裡給悶混了腦子,盛丘脫掉了外套,上前去把他身上的大衣給扒了,瞅著她那張紅的跟畫得一樣的臉,笑出聲,正想說先去給他倒杯水,結果申冬又撲了上來,把他壓在床上一通激吻。
盛丘措手不及,反應過來便想摟著人多親會兒,結果申冬突然離開,扭臉四周看了看。
盛丘:“……”
申冬沒瞅到礙事的人,這才重新湊上來,悄悄的說:盛丘,我喜歡你。
……”盛丘忍著高興,說:我知道。
如果不出意外……”申冬認真的說:我應該會一直喜歡你的。
“……”盛丘望著他精緻的臉,思忖了一下,道:不會出意外的。
申冬眯起眼睛,貼上來又吻住了他。
他家大寶貝喝醉了不哭不鬧還熱情如火,簡直可愛的沒天理。
盛丘抱住他的腰,翻身壓上去,倆人正親的難捨難分,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寶寶的哭聲傳了進來。
申冬腦子混混沌沌,盛丘卻是一個激靈跳了下來,轉臉看到盛媽抱著孩子探頭進來,完全沒發現屋內奇怪的氣氛,道:大丘啊……寶寶餓了,你爸抱著申一呢,你快去沏點奶粉。
盛丘呼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轉身看到申冬可憐巴巴的趴在床上看自己,便安撫了一下,這才轉身走出去。
等到他沏完奶粉麻溜的滾回來,大寶貝正保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看上去仿佛睡著了。
盛丘不死心的爬上床,摟著人在臉上親了一下,柔聲道:寶貝?
大寶貝呼吸平穩,紋絲不動。
真睡著了?
盛丘又試著叫了兩聲,申冬一腳把他踹了下去,皺著眉抱著被子把臉埋了進去,含糊的哼唧了一句什麼。
盛丘坐在地上把長腿從床邊兒收回來,思考了好一會兒的人生。


63
申冬一覺睡到了天亮, 身上已經被盛丘換上了睡衣,十分軟和。
他宿醉醒來, 頭隱隱作痛, 迷迷瞪瞪的推門走進衛生間, 正好撞在了盛丘的肩膀上, 正在刷牙的盛丘扭臉看他, 道:這麼早醒了?
申冬點點頭, 又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迷糊了一會兒,盛丘換了只手刷牙,被他靠著的那只保持不動, 身體沉穩如山, 申冬終於在他刷牙的聲音裡面重新抬起了頭,盛丘漱了口,把東西一放, 道:這會兒才七點不到, 你要是還困可以繼續睡。
不行……”申冬哼唧著靠著他,還是困:我要去神圖,把一些事情安排好……不然他們會以為姓申的都死絕了。
盛丘皺了皺眉, 低頭給他擠好了牙膏, 道:來吧。
他伺候申冬刷完牙洗完臉,後者總算是精神了一點兒, 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的睜了睜眼睛,走出來的時候盛丘已經在鋪床了。
你整天做這些事情, 不覺得很瑣碎嗎?
這有什麼瑣碎的,順手而已。
申冬其實覺得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不用做,反正床放在那裡,就睡了一覺而已,亂又能亂到哪兒去。
申冬走出去,盛爸和盛媽已經做好了飯,一家人坐在飯桌上,申冬喝著豆漿,吃著番茄炒蛋,突然開口道:今天中午抽個時間,我或者你去家政公司一趟,聯繫一下,找兩個保姆來吧。
盛丘答應了一聲,盛媽臉上帶笑,想說什麼卻突然被盛爸拉了一下。
飯後盛丘和申冬一起出門,兩個人不順路,不過盛丘不放心申冬宿醉後開車,便繞路先把他送到了神圖,申冬坐在車後座合上電腦,道:這段時間你一直陪著我,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都挺好的,新品發佈會圓滿完成,跟盛鳴簽約的那筆貨都已經送過去了。那天發佈會盛丘沒去,韓免全權代理,申冬那段時間情緒不好,把這件事都給忘了,不然就算他肯定會催著盛丘去的。
嗯。事情已經過去了,申冬也沒有多說,只是道:待會兒把視頻傳給我看一下。
視頻我也看過了,韓免做事很讓人放心,你呢……就暫時先別管我的事了,神圖那邊一定還有更多的事需要你處理,你就算再能幹,也精力有限,真閑了還是摸魚休息一下吧,嗯?
申冬沉默了一下,笑道:我倒是越俎代庖了。
他拉開車門下車,盛丘跟了出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冬冬,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開個玩笑而已,你瞎緊張什麼?申冬又笑了:何況你也是為了我好,這邊的確會有很多事等著我。
盛丘皺起眉,申冬突然單手抱了他一下,道:等我把這些事處理好,就跟TN合併,一切都是你的。
他放開盛丘,轉身大步走進了玻璃門,盛丘吐出一口氣,心中突然有一口氣憋在心裡,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可是十分不愉快。
他重新驅車前進,腦子裡面想著申冬的樣子,心中隱隱有些作痛。
中午盛丘給申冬打電話,響了好半天申冬才接起來,盛丘不怎麼放心,道:吃飯了嗎?我上午查了幾個家政公司,現在準備去看看,應該會順路經過你那,要不要一起出來吃飯?
不行。申冬開了免提,埋頭於報表之中,道:我現在正在對賬,估計今天晚上回去還要熬夜,你自己去吃吧。
這一次徹底把申秉這個大BOSS打下去,神圖和莉莉萊全權落在了申冬的手上,兩個這麼大的公司,雖然申秉在終審前告訴了他大部分的財產,但是申冬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瞭解一下明細。
包括神圖當年吞併梅家的那筆爛帳,他也要清清楚楚。
財務上的事情還是小事,梅家那筆爛帳也可以推到日後,但是申莫當時手頭的那幾個大案子,申冬還要重新找領頭人,他當時把張小開等一干得力幹將從神圖挖走,此刻才突然覺得孤立無援,掛掉電話之後,坐在頂層豪華的辦公室內,申冬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他只能逼迫自己重新把精神專注於報表內。
晚些時候,盛丘給他帶來了午飯,申冬看了看,三菜一湯,便道:太麻煩了,我吃些米飯就好了,你吃了嗎?
飯還是慢慢吃。盛丘把他拉過來坐在了沙發上,溫聲道:四夫人主動聯繫了我,說遇到了兩個靠譜的保姆,問我願不願意要,所以我就沒去家政公司,去皇朝那裡打包了些飯菜,給你送了過來。
你還把皇朝當自己家了啊?申冬忍不住一笑,坐在他身邊吃了起來,盛丘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奪過了他手裡的筷子,道:慢慢來,我喂你。
你別耽誤我時間行不行?
盛丘只好放下了筷子,申冬吃飽了之後擦了擦嘴,道:你以後別來給我送飯了,我會叫秘書去帶外賣的,你呢,就忙你的大事,這些事情太瑣碎了,你以後不要做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的。
我說了我自己能處理好,等我把公司整頓好,就都交給你,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你的,你急什麼?
申冬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重新埋首之前,他突然反應過來看向了盛丘,後者一臉淡漠的在吃他剩下來的飯菜,慢吞吞的,看不出來半點兒喜怒。
等到盛丘重新把飯盒收拾好,他才站了起來,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忙。
申冬望著他緩緩離去,卻在門口,盛丘重新轉了回來,道:我跟韓免說了,TN的市場部暫時由我來接管,你的人還全部換回來,銷售那邊你已經幫我培養了一批人,如果需要的話他們也隨時待命,比起我那裡,神圖這種大公司是所有人更加嚮往的。
他走了出去,申冬坐在椅子上,慢慢捂住了臉。
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說不清楚自己這會兒在想些什麼,是難過多一些還是別的什麼更多一些,分不清楚。
他只是想自己應該要靜一下,否則他的心情便焦躁不安。
熟悉的氣息突然將他包裹住,一雙有力的手臂輕輕的摟住了他,申冬頭也不抬,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道:你不是走了嗎?
我覺得我應該跟你解釋一下。
申冬抱住他的腰,埋著臉不吭聲。
這些事情並不瑣碎。盛丘說:在你尚且討厭我的時候,我最大的野心便是讓你喜歡我,但你不喜歡我,我只好把野心放在事業上,可是當我擁有了你,一切事情便全部都排在了你後面。在我這裡,你的身體健康是首要的,你的情緒則是我必須關照的,而其他的……不管你如何看待TN和神圖,準備如何分配,我都會尊重你。
申冬還是一言不發。
他知道自己應該對盛丘說一聲對不起或者謝謝你,可是他說不出口,也不想說。
盛丘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煩躁,非常煩躁……所以有些氣話我可以當做聽不到,你隨便說,把我當成一個垃圾桶也好,一個靶子也好,都隨便你。而站在你的身邊就是我的堅持,鬥轉星移,我不動。
申冬摟著他,悶悶的道:我是真的很忙……現在的圈子裡面,還不知道多少人在準備看我這個年紀輕輕便擁有億萬家財的所謂第三性繼承人出洋相。
所有人都知道,這雖然是一塊肥肉,但同時也是一座大山,而那些前輩們,包括公司的董事會,都不相信我能夠真的有能力把這座山扛下去,我知道我必須要做給他們看,告訴他們我有能力……可是我還是很害怕,如果我扛不起來怎麼辦,想到神圖未來的路,我就會很慌張,你相信嗎?很快,他們就會有人來逼宮,不會給我太多時間做準備,就會發起車輪戰,來動搖我所謂的信心。而我必須要兵不刃血的把他們擊退……盛丘,我壓力很大,你原諒我的口不擇言好不好?
好。
你原諒我好不好?
好。
這對話真的可以說十分奇怪了,但只要他申冬說好不好,他盛丘都只會有這麼一個答案。
他蹲了下來,仰頭望著他不自信的面容,突然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申冬立刻反擊,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申冬一臉不服氣,盛丘卻笑出了聲,兩人鬧了一會兒,他認真的道:雖然我們大寶貝很年輕,但是能力卻是有目共睹的,不管你的不安來自於哪裡,但我這裡永遠都是最安全的。你要記住,你們神圖是家族企業,實際的絕大部分股權都在你爸……現在應該說是你的手裡,他們所能做的無非就是遊說還有暗中搗鬼這兩件事,而這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全部都是螳臂當車,不值一提。
面對遊說,第一,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而第二,怎麼讓一個人生氣暴走,你是最厲害的了。
申冬想抽他:你這是什麼話?!
盛丘重新把他想揍人的手捉住,特別欠揍的道:說話氣人也是一種本事,我一直覺得你天下無敵。
申冬惡狠狠的踢了他一腳,卻並不重,面上哼了兩聲,道:那第二種呢?
這就更簡單了。盛丘道:拿出你的實權,鎮壓,或者直接炒掉,如果你把這幾個老不正經的收拾了,接下來還用我說嗎?
申冬笑了起來。
其實這些事情他總有一天會想通,之所以會不安,是因為這些東西是他把申秉送入監獄之後才得來的,這種管道讓他自己的心理產生了動搖,盛丘本來也被他氣到,想讓他自己想通,可是當他走出去,回頭的那一刻看到愛人蒼白的臉,到底沒有忍住拐了回來。
梅樂當天下午便走了,申冬還跑去送了機,值得一提的是,廉跡這次竟然又跟著梅樂一起走了,具體發生了什麼申冬也不清楚,不過他還是祝福二人一路順風。
他的腦子清楚了,做起來事情也輕鬆了許多,面對盛丘讓張小開等人回來的建議,申冬表示暫且不用。
盛丘本來以為他又賭氣,轉念一想,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門外傳來響聲,申冬頭也不回的道:進來。
冬冬。走進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跟申秉十分要好,屬於外部董事。跟盛丘說的一樣,申家人丁單薄,股權絕大部分都掌握在申秉一個人的手裡,這人雖然是董事會的成員,但是跟大多數的外部董事一樣,在公司並沒有什麼決策權。
申冬挑了挑眉。
他知道自己迎來了進入公司來的第一道關卡。
黃叔叔。申冬合上了報表,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叫秘書倒了兩杯咖啡,坐在董事長的位子上,抬手道:坐。
黃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笑著道:冬冬啊,你看你們家這事兒鬧的真的是沸沸揚揚的,我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爸居然能做出……”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在職場上摸滾打爬至少三十年的老人,你可能還不太懂得在什麼樣的場合說什麼樣的話。申冬指了指一側的書架,道:那上面有一本《說話的技巧》,我可以借你學習一下。
黃偉一句話給卡在了喉嚨裡面,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半天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秘書小姐端著咖啡走進來,一杯放在了黃偉面前,一杯給申冬放在了桌子上,申冬抿了一口咖啡。
黃叔叔。申冬突然開口,黃偉道:哎?
申冬笑了笑,抬起手腕道:您進來三分鐘,只說了一句話……”
黃偉張嘴想說什麼,申冬卻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寸光陰一寸金,你願意對著我揮金如土我很榮幸,但是恕我直言,我認為你還沒有資格能讓我為你浪費我的時間。
黃偉帶著笑的臉頓時就變了。
帶上《說話的技巧》,請。申冬禮貌的抬了抬手,坐在那裡猶如一個皇儲,居高臨下,不容拒絕。
黃偉青著臉,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申冬彎起嘴角,端起咖啡優雅的坐在老闆椅上,然後愉快的轉了個圈兒。
記住,氣人也是一種本事,而你天下無敵。
申冬覺得自己回家一定要獎勵盛丘一番,告訴他自己旗開得勝,而這一切,大軍師功不可沒。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盛家的家族譜!昨天本來想發的,但是太忙忘記了!
為防止手機黨看不到所以文字說一下哈。
盛家最高掌權人:盛老太爺,年94歲。
長子盛問省,兒子盛臨,孫女盛寵,孫子盛鳴。
二子盛問和,大兒子盛炬,小兒子盛豐,大孫子盛權,小孫子盛宣。還有個孫女叫盛簡,是盛豐生的。
三女盛問秀,嫁人已久,和二子一個媽。
最後就是四房,盛問津,跟長子一個媽,就一個兒子,生下來就沒見過面,叫盛丘。
其他三姑六婆八大姨用到再說,反正說了你們也記不住……


64
想到盛丘, 申冬的心情便不可控制的飛揚起來,他放下杯子拿過筆, 卻突然又迫不及待了。
便給盛丘去了電話。
結果盛丘沒接, 申冬便放下了手機, 一邊心不在焉的工作, 一邊等著盛丘那邊的回應。
等一個人回復消息的時候, 時間總是會過的非常的慢, 申冬悶悶的拿過手機,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還是半天都沒有回復。
好不容易等申冬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埋頭認真工作的時候, 盛丘卻猝不及防的打來了電話:我剛剛在開會,手機落在辦公室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兒。申冬一下子從工作之中脫離出來, 靠在椅背上語氣輕快的道:我想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盛丘有點兒詫異,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道:咱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吃飯麼?
我是說一起出去吃。申冬解釋罷,又輕聲道:就我們倆。
他輕輕的把筆放在鼻子下麵, 撅起嘴夾著, 眼珠子轉了轉,臉有些發燙的等著盛丘的回復。
, 那我待會兒給爸媽打個電話。盛丘說完,申冬鼻子下面的筆立刻掉了下來,他笑出聲, 道:那就這麼定了,我們晚上去吃日料,我去接你。
還是我去接你吧,總歸要去市中心的。
我接你!申冬擲地有聲,道:好了掛了。
兩個人約好了之後,申冬突然覺得幹活兒有勁兒多了,下午時間還沒到便直接朝辦公室外走去,秘書卻突然跟了過來:剛才王董的秘書過來一次,說請您明天下午一起開個會,說重點談一下公司未來的發展前景。
現在沒時間。
他說請您明天務必要……”
務必?申冬腳步都沒停,嗤笑了一聲,道,那你就告訴他神圖當家做主的人是誰。
他走進了電梯,看著秘書為難的臉,挑眉道:難道這個你也不知道?
秘書立刻狂搖頭,堅定的道:我會安排好的。
申冬微笑了一下,秘書的臉消失在了合攏的電梯門內。
申冬驅車到盛丘公司的時候他還沒下來,他坐在車內看了看時間,直覺告訴他盛丘應該是被什麼事情給拖住了,他鳴笛讓警衛開了門,把車子停好之後上了樓。
剛上樓便聽到盛丘和韓免談話的聲音,申冬站在下面仰起頭,果然很快便看到對方從樓上走了下來。
冬冬?
我來接你去吃飯,跟家裡說了嗎?
哦,我馬上打電話。盛丘走上來拉住了他的手,道:走吧。
他一邊牽著申冬朝外走一邊拿起手機,申冬側目看他,等他掛斷電話之後才道:你跟韓免在說什麼?
沒什麼。
盛丘溫和的道:爸媽讓我們別玩太晚,走吧,開你的車還是我的車?
我的~”申冬舉了舉車鑰匙,道:約會開我的~”
盛丘接過鑰匙,道:走吧。
我來開!申冬又奪了過來,道:我約你的。
兩個人到了一家日料店,據申冬說這一家雲揚特別喜歡,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也很喜歡,便天天來吃,然後就吃膩了。
盛丘說他三分鐘熱度,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坐了下來。
飯間盛丘問申冬公司的事情,申冬便把黃偉來找自己的事兒給說了,盛丘便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就要看你了。申冬給兩人倒了酒,道:等你來公司之後,就可以先拿這些光吃不幹的董事開刀,下面肯定都不敢不服你。
你讓我……”
申冬看著他,眼神裡面的溫柔讓盛丘覺得心中微微發燙,他道:你讓我去做什麼?
做總裁啊。申冬理所當然的道:反正TN和神圖是要合併的嘛,以後TN就是神圖旗下的一款明星產品,神圖的名氣這麼大可以幫TN省多少廣告費不說,你還可以省去招代理和在各大商場找店面的時間和費用,而神圖日後的空調就以TN為主……這可是雙贏的事情,盛丘,你不會不同意吧?
盛丘輕輕搖了搖頭,申冬伸手握住了他的,軟軟的問道:你給我打工,是不是覺得屈才了?
沒有。盛丘笑了笑,道:不過TN這兩天也有些忙,我可能暫時還不能去。
忙什麼?申冬道:這邊我一周內就能給你安排好了,你直接上任,我就要去收拾莉莉萊的爛攤子了。
服務員將飯菜端了上來,申冬收回了自己的手,道了聲謝。
太久沒來吃日料,這麼一看胃口還真起來了,申冬夾了一塊刺身蘸了醬油,用小碟子端著朝盛丘喂,盛丘湊近含住,道:一周內我可能沒辦法。
你那邊最近不是都處理好了嗎?以後訂單直接從神圖這邊拿,你還要跟我一起抽時間去各地的子公司看一下呢,TN的事兒就交給韓免好了。
盛丘沒吭聲。
申冬也沒想別的什麼,他咬了一口天婦羅,道:等我們把神圖經營好了,穩定了,然後就像你說的,帶著寶寶還有爸媽一起出去玩玩,你爸媽應該還沒出過遠門兒呢吧?也該帶他們出去高興高興。
這些年我一直在忙,確實沒怎麼陪過他們。
望都的水果店名義上好像是盛丘給選的址,但是錢卻是申冬給出的,以前盛丘也想過把爸媽接過來,但是兩個老人家不同意,因為望都開銷大,他們覺得自己在小鎮子呆著,讓盛丘省下錢都放在事業上才是最好的安排。
後來還是來參加兩人的婚禮,加上申冬又有身孕,他們這才留了下來,如今有了孫子要照顧,盛媽的水果店都找人看了,自己只是偶爾才去一趟。
所以啊,我們要儘快把事情都處理好,這樣才有時間陪他們。申冬喝了口酒,盛丘伸手拉住了他,道:別喝了,換果汁吧。
哦。申冬倒也聽話,叫人端了一杯鮮榨果汁過來,看著盛丘抿唇笑道:而且我們還要抽時間要女兒呢。
盛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受不了愛人這副甜蜜的仿佛溢出來的小模樣,這讓他腹部緊繃了起來。
這個約會申冬還是很滿意的,一直到吃了一半,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學長?
兩人齊齊抬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長得十分俊秀的男生,他看著年齡非常小,但是申冬卻認得他,不光認得,還很熟悉。
樊可。盛丘的眼皮跳了一下,道:好久不見。
哪裡好久。樊可興奮的道:我們前兩天才見過的,你忘啦?真是貴人多忘事。
最後一句,頗有幾分抱怨的意思。
盛丘神情不太自然,道:這是我愛人,你見過的。
哦。樊可被他這麼一提醒,這才轉過去不甘不願的看向申冬,又重新揚起笑臉,道:申學長,我們才是好久不見呢。
申冬在他出聲的一瞬間隱沒了笑意,此刻又重新微微綻放,道:是好久不見。
哎學長,我能搭個夥嗎?一個人來的。樊可說完,又轉臉看向了盛丘,盛丘的眼皮又跳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聽到申冬道: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電燈泡。
我很沉默的。樊可並不在意,他拉開凳子坐下來,轉臉道:申學長,你還跟一樣一樣十分不客氣呢。
我對討厭的人從來都不客氣。
真性情!樊可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來來我們喝杯酒。
申冬沒有動,樊可也沒尷尬,轉臉跟盛丘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碰了一下,道:真想不到啊,你們倆居然能走到一塊兒,太出乎我意料了。
申冬吸了口氣,臉色陰沉了下去。
盛丘眉頭皺了起來,樊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就回國啦。樊可道:不過一直沒在望都,我是前兩天剛剛被調過來的,網上發帖有人跟我說這家日料不錯,我就自己跑來嘗嘗。
最近在做什麼?
打工唄。樊可湊近盛丘,道:學長,我聽說你都自己當老闆了,厲害呀,我能不能去你那兒工作?我能力很強的,咱們在國外一個公司幹過,你知道。
我可付不起你的工資。
樊可笑出聲。
申冬突然道:盛丘,買單去。
樊可立刻叫:服務員……”
我去櫃檯買。盛丘立刻站了起來,轉身走除了夾角。
飯桌上一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樊可先彎了彎嘴角: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呢,還跟以前一樣喜歡指使人。
你也沒變,還是那麼喜歡強出頭。
四目相對,樊可道:申冬,你不知道吧,你當時把他一個人留在國外的時候,我們可是交往過的。
誰年輕的時候沒談過幾個人渣,這太正常了。
樊可的臉頓時漲紅,申冬抬眼朝櫃檯前簽字的盛丘看了看,拿過外套站了起來,翹起嘴角道:太感謝你來幫我們解決剩菜剩飯了,一定要吃乾淨喲,不然明天沒糧,你就要餓著了。
這是把他當小狗呢?!
樊可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一雙圓眼睛氣呼呼的瞪了起來,對申冬來說毫無威懾力。
盛丘。申冬走出去,淡淡的道:走吧,我吃好了。
盛丘看了看樊可,後者拿出手機道:我一定要舉報你們浪費食物!
自從新法令頒佈下來,浪費食物便是要罰款的,樊可這麼一說,申冬卻只是笑了一聲,抬眼已經看到老闆匆匆朝樊可跑了過去。
毫無疑問,最緊張的人不會是申冬,他這個舉報一出,以後人家生意還做不做了。
申冬拉著盛丘走出去,像塞娃娃一樣把他塞進了車內,自己轉身坐到了駕駛座,發動引擎飆了出去。
你慢點!盛丘猝不及防的後仰了一下,條件反射的伸手來給他系安全帶。
申冬氣的半死,但又給他這動作弄的放慢了速度,硬邦邦的道:你也系上!
盛丘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實在擔心自己越說越亂。
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讓申冬冷靜一下,不然他肯定說不過他。
一路回到了家,申冬便直接摔門下車,又摔門回了臥室,盛丘走出去,盛媽立刻關切的問道:怎麼回事兒?
沒事兒。盛丘道:我進去看看他。
他站在門前敲了敲門,輕輕扭開門把手走進去,申冬正背對著他坐在床角,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倔強。
盛丘在他身邊坐下來,申冬便猛地用手肘砸了他一下,盛丘捂住胸口痛呼了一聲,才開口懷疑的問道:你不會在吃樊可的醋吧?他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沒你瞭解的深。申冬氣道:反正我在他眼中就是欺負你的惡霸,他在你眼中就是保護你的天使。
那會兒是這樣沒錯……”
申冬猛地轉過來,盛丘又閉上了嘴,半晌才道:不過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這點你要相信。
你們還交往過呢,怎麼說怎麼都沒有了?申冬爬上了床,伸手拿過抱枕,惡狠狠的道:你們倆天生一對,在一起人人稱羨的,乾脆離婚去複合好了!
是,我們是交往過。盛丘試探的道:你騙我一個人留在國外,自己先跑了回來,我想放棄你,另外找一個不過分吧?
申冬一枕頭砸了過來,你玷污天使就是過分!你找誰不好偏偏找他啊?你不知道他一直找我茬嗎?
你不找我茬他能找你茬嗎?盛丘無可奈何的接過枕頭來,道:冬冬,我的確跟他試過交往,但是只有三天,就散了,手都沒拉過。我跟你坦白,在國外的時候,我其實不止找過一個人嘗試交往,不過最長的也沒超過一個月,我發現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你,我……”
你這個渣男!申冬又一枕頭砸了過來,憤怒的道:你不是說我是你初戀嗎?!
盛丘重新把枕頭撿起來,繼續心平氣和的坐在床角:我第一次喜歡的人確實是你,我又沒騙你。
你喜歡我怎麼能去找別人呢?!你禍害別人你不是渣渣是什麼?!
是是。盛丘認真的說:我是個渣,我是個垃圾,我向所有跟我交往過的人道歉,對不起,非常對不起,請大家原諒我這個人渣……不原諒也沒關係,反正只要我家大寶貝原諒我就好了。
空氣裡面短暫的安靜了一秒鐘。
申冬兩頰通紅,慢吞吞的道:你真不喜歡樊可?他以前幫過你很多的。
誰說我不喜歡他了?
申冬一瞬間瞪圓眼睛,下一秒,他轉臉開始四周找東西——枕頭沒了,桌子上倒是有杯子還有檯燈,但是砸的會疼,他捨不得——不等他選擇好攻擊的武器,盛丘便繼續道:我是喜歡他,以前你帶人欺負我,就他一個人幫我,就他一個人相信欺負我的人外表是個貴公子,實際卻是個惡霸,所以每次我被欺負的時候,他都會第一個沖出來向你挑釁,那模樣很難讓人不喜歡……”
盛丘看了一眼申冬,發現他的眼圈紅了起來,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可惡,那些惡作劇要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申冬一定會炸起來找人把幕後主使給做了,因為討厭一個人,便用盡全力的去把一切惡念都發洩在他的身上,偏生這個人卻像一個海綿一樣,不炸毛不跳腳,一聲不吭的把所有的惡意全部都吸收了。
在那個時候,像樊可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出現便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他們的青春拍成一部偶像劇的話,他申冬就是那部戲裡面最大的反派,而樊可便是正義的化身。
所以盛丘喜歡他……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申冬咬住嘴唇,即使對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是覺得十分難過。
盛丘卻慢慢靠了過來,然後猝不及防的把他抱在了懷裡:但誰讓我愛上了惡霸,一切都是願打願挨……所以在我眼裡,樊可就是打擾我和我家惡霸調情的絆腳石,我欣賞並感激他的良善,因此而喜歡他,但也僅僅限於喜歡了。
他看了看申冬的臉色,慢慢的說: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層喜歡的話……大不了我恩將仇報,以後開始討厭他。
申冬看了他一眼,盛丘誠懇的道:我都坦白了,也表態了,你能不生氣了嗎?
申冬突然推了他一下,一腳踹了過去,兇狠的道:你今天睡書房!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盛丘被踹到床邊兒,眯了眯眼睛,申冬覺得有點兒心虛,他想,我這叫什麼?吃醋?嫉妒?還是沒事找事兒?
反正都挺神經病的。
盛丘說:你這叫恃寵而驕。
申冬:“……”
他臉又騰地紅起來,一腳又踢了過去,盛丘翻身下床躲過了這一下,拉門出去之前轉頭一笑,特別寵溺又勾人的說:不過我喜歡。


65
盛丘被趕去睡書房, 申冬本來還以為他自己會跑回來,結果半夜醒來盛丘卻不在身邊。
他生氣了?
申冬坐了起來, 呆了一會兒下了床。
書房的門關得緊緊的, 從門縫下麵隱約露出來一條細細的光, 申冬站了一會兒, 然後在門前蹲了下來, 雙手托腮想著該怎麼開口。
其實他覺得盛丘有點兒怪, 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申冬忍不住胡思亂想,覺得這王八蛋會不會真跟樊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而回來時候的那番話不過只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而已。
可是樊可哪裡能比的上他?
臉嗎?他這張臉可是男女通殺的, 樊可那種最多吸引一下大姐姐小哥哥,怎麼能跟他比?
那就是心了。
申冬十分不悅的想,他其實也是很善良的, 遇到流浪小動物也會獻愛心……要不明天去撿只貓回來養好了。
書房的門突然被從裡面拉開, 捏著眉心走出來的盛丘一眼便看到了蹲在門前披著大衣的大寶貝。
他揚起了頭,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被彎起的雙腿限制迴圈的血液猛地沖向大腦,申冬眼前一黑, 晃了一下被盛丘給摟住了:你怎麼沒在屋裡睡覺?
申冬皺起眉:, 腿麻了。
盛丘把他帶到書房的沙發坐下,蹲下來給他捏了捏腿, 申冬苦著臉拉了一下肩上的大衣,悶悶的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幹嘛啊?
你不是讓我在這裡睡嗎?
申冬把自己的腿抽回來抱了起來,鬱悶的瞪著他。
盛丘故意道:怎麼, 後悔了?想讓我抱了?
申冬一腳踢開他,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丟下一句:凍死你好了!
申冬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失眠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快睡過去的時候,感覺有人摸到了身邊,輕輕抱住了他,他朝對方蹭了蹭,把臉埋了進去,哼了一聲,咕噥道:有本事別回來……”
盛丘揉了揉他的腦袋。
一如既往,申冬醒來的時候盛丘已經在刷牙了,申冬爬起來把自己收拾好,跟他一起去跑步,然後回來一起洗澡,之後坐在一起吃飯,最後再一起出門上班。
盛丘的車昨天丟在了公司,所以今天申冬要把他送過去,他坐在車內,看著盛丘坐進來之後才哼唧道:有本事別坐。
盛丘眼皮抽一下,沒理他。
對了。申冬突然開口道:我看你手機顯示,我跟我爸翻臉那天,你給申莫打電話了,你跟他說了什麼?
盛丘一愣,轉臉看了看他的表情,才輕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公司一堆他經手的項目,想到了就隨便問問。
我也不清楚。盛丘道:大概是離開望都了吧。
申冬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什麼。
他把盛丘送到公司,到地方親了他一下,道:今天換你接我了。
好。
申冬回到了公司,秘書立刻拿了一個檔進來:早上政府相關部門拿過來的。
申冬挑眉,接過來進了辦公室,打開文件袋才發現裡面是一張通知聲明。
他把東西放下,立刻撥通了一個號碼,周主任,哎你好,我是申冬。
冬冬啊。對方笑道:我就等著你的電話呢,我讓人給你送去的文件你看了吧?
是,我看到了。申冬捏著那份聲明,道:我想問一下,建城郊公園的事情是什麼時候決定的,有通知過盛丘嗎?
這個消息呢,我們是一個月前接到的,也已經給盛丘送去了通知聲明,可是他實在是太頑固了!你得勸勸他,這個廠子拆遷呢,都有補償的,到時候會按價給他,你讓他不要擔心啊,趕緊簽字了事。
盛丘可不是一個頑固的人。申冬道:如果政府的安排的確合理的話,他不會不簽字的。
你看你這孩子。對面笑著道:咱們也是按照上頭的意思辦事,我給你送去這份檔就是知道你懂事,而且你看你,你爸爸現在所有的股權可都在你手裡了,你重新給他弄個廠子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兒啊。
梁市長在嗎?我想跟他談談。
他沒時間見你的。周主任道:雖然你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跟你爸也是好朋友,不過這種事情他也沒法幫你,要我看啊,你還是趕緊給盛丘選個地址,把手續什麼的都辦好了,趕緊搬過去,把這事兒儘快了了,大家都心淨。
申冬掛斷了電話,氣的胸口疼。
怪不得盛丘這兩天情緒不太對,原來是攤上事兒了,而且這事兒極有可能是他惹出來的。
神圖的董事會雖然很多都是外部董事,但是有人卻是代替這個地方的掌權者在此掛名白拿分紅的,昨天的黃偉不過只是一個探路石而已,真正的事兒在這兒呢。他們都想逼著他把股權賣出……不,確切的說是交出去,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就等著把他這個新上任的董事撕碎吃幹抹淨呢!
沒有人相信他能把公司做好,所以在公司支零破碎之前,他們就要提前把這塊肥肉瓜分乾淨。
王八蛋……”申冬吸了口氣,伸手重新拿起了電話,指尖發著抖,好不容易撥通了盛丘的號碼,對面又是好久沒接。
盛丘肯定是知道了他會遇到這件事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閉口不談。
這件事不妥協後面就是一場硬仗,而一旦妥協,會吃多大的虧且不說,而想要再建一個新廠,從選址到建設,這其中需要花費的時間太久了。TN的新產品剛剛上市,便經歷這種事,接下的訂單、員工的安置、時間資金還有各項手續周旋,到時候要辦手續就要去求那些人,而這群人肯定會趁此機會吸血。
盛丘哪裡會有那麼多的錢朝裡面砸。
申冬掛掉了電話。
外面傳來了聲音,進來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對方看著申冬,笑了笑,道:申總。
該來的還是來了,申冬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道:說。
我是代表你梁叔叔來表示一下慰問,他昨天還去探望你爸爸了,讓我幫忙把一封信交給你。
申冬嘴角勾起來,冷冷的道:信呢?
年輕人走過來,把信放在他的手邊兒,道:這個。
好,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年輕人道:那我先出去了。
申冬把信打開,發現的確是申秉的筆跡,上面字字都在為他著想,說他太年輕,不如把公司交給有資歷的人,還表示了有人會許他一個總經理的位置。
申冬氣的把信揉成一團,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內。
真是不要臉!
盛丘從會議室走出來,新聘的美女秘書立刻跟了出來:剛才申先生打電話過來。
盛丘點了點頭,接過來走進了辦公室,邊撥了回去,響鈴約莫一分鐘才被接通,盛丘道:又想我了?
申冬抿唇,道: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處理你的公司將要被拆遷的事?
盛丘愣了一下,道:他們給你聯繫了?
是。申冬又道:告訴我你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按照合約,我的場地還有二十多年才到期,所以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一旦他們開始強拆,我就會起訴。盛丘說完,又問道:他們怎麼跟你說的?
有人給我從監獄裡帶來了我爸的手寫信,說讓我把股權交給有資歷的人。申冬咬著牙把跟周主任的那番對話告訴了盛丘,道:氣死我了,你說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幹?
盛丘敲擊鍵盤的單手突然一頓,道:你說的對,誰給他的膽子,他敢這麼幹?那個位子是不想坐了嗎?
你想到了什麼?
中午我們見個面,你有時間嗎?
在哪見?我不去那家日料了。
去你公司對面吧,我去找你,把你爸的信帶上。
中午兩人在餐館會了面,申冬氣的點了一大碗牛肉炒飯,把嘴巴塞得滿滿的,看著對面的盛丘,道:就是我爸的親筆信,跟他的筆跡一模一樣。
我只是覺得蹊蹺。盛丘道:你爸這個時候最擔心的應該就是申莫了,為什麼信裡面半句都沒提?
申冬把飯咽下去,喝了口水,道:所以呢?
而且你想想,你爸……咳,他那麼重利,當初的家產連你都不捨得給,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勸你分給別人?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
所以你懷疑信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你找個時間去看一下你爸就知道了。
申冬青了臉:我才不去看他。
估計他們也斷定你不會去跟你爸對質,才敢這麼胡編亂造,這種小把戲居然也能糊弄住你。盛丘伸手把他嘴角的米粒抹掉,道:別生氣了。
那你這事兒怎麼辦啊?
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他在你們公司找人掛名拿分紅,這其中肯定跟你爸有過密切聯繫。
必須密切。申冬嗤笑道:他可是我梁叔叔啊。
那就一定會有把柄在你爸手上。
申冬又看向了他。
我昨天想了半夜,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守住仕途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分紅多少,能在一個公司攥住多少股權,都是可有可無的。盛丘給他盛了一碗湯,道:所以這背後一定有人提醒或者暗示,否則一個官場上的人不會主動把心思下到商場上來,不管這個人是誰,給你梁叔叔一個提醒,讓他收斂一下,否則你只要請你爸幫一個小忙,就可以輕易把他拉進獄中。
可是……沒有哪個商人是乾淨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要表現出你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誰想整你,你就整誰,他會比你更害怕。
盛丘啊盛丘……”申冬的心再次平靜下來,他托著腮幫子道:你一定還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否則我提供給你的資訊絕對不足以讓你想到這麼多,你到底還遇到了什麼事兒?說清楚!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比你早,所以我有更多的時間來分析。盛丘笑了笑,道:快喝湯。
申冬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就說啊,你來公司給我當總經理,不然我會被煩死的。
知道了。盛丘說:再過兩天,你約一下你的梁叔叔,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見他,弄清楚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申冬點點頭,乖乖喝起了湯。
吃好飯兩人走出去,申冬有些怨念的道:我覺得我快要不是我了,每次你都能及時的發現問題,而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個大笨蛋。
誰說的。盛丘停下腳步,道:你一直是你。
申冬臉又微微一紅,他覺得自家大丘真的好會說話,每次說話的時候他都想撲上去親!
正猶豫要不要克制的時候,盛丘接著道:在我面前,你每次都是第二,還沒習慣嗎?
申冬:“……”
!!!
不忍了!他要撲上去咬死這個王八蛋!!
等等等等……”盛丘按住了躁動的愛人的腦門兒,氣的他不停的揮爪子,哄道:我接個電話,乖啊。
盛丘拿出了手機,發現是盛媽:大丘啊,你哥來了,我先讓他住家裡了啊?
“……盛富?盛丘眉頭皺了皺,申冬也老實了下來,趴在他肩膀上把耳朵湊上去聽。
盛媽道:對啊,他說你要給他安排工作的,這不是年也過完了,他就過來了。
好,我知道了,等我晚上回去再說吧。
掛斷電話,申冬立馬推了他一下,盛丘被推出去好幾步,看了看他,然後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一甩套在了申冬的脖子上,直接把他拉了過來,一把摟住,在他炸毛之前,道:給你買點兒吃的去。
搞得你好像很有錢似的,公司都要給人家拆了!
還不是因為你?
……”
盛丘親了一下他鼓起來的臉,道:記得給你梁叔叔打電話的時候,委婉的暗示一下,不然他估計不理你的。
申冬抹一下臉,凶巴巴的說:我知道的!
說話的時候別吐硬釘子,軟釘子就成。
你屁話那麼多!
我比你聰明,教你是你的福氣。
盛丘!
哎,吃栗子麼?給你買點兒吧,挺香的是不?
盛丘放開他跑過去,申冬氣的轉身走了,過了一會兒,盛丘提著糖炒栗子追了過來,道:喏。
不吃!
那我拿回去給我新秘書吃,女孩子應該喜歡。
你是不是找死啊?
盛丘笑出聲,伸手戳一下他的臉,道:好了,我錯了,專門給你買的,拿著回去吧,你手冰涼的。
申冬這才意識到他為什麼買這包栗子,默默伸手接過來,道:那你什麼時候來給我打工?
等把你梁叔叔搞定就來,讓你們公司那幫董事的腦袋洗乾淨了。
好嘞。申冬捧著熱乎乎的糖炒栗子,走到了公司門前,道:拜拜。
盛丘沖他揮了揮手:下午我來接你,別忘了把自己的圍巾拿下來,不然你老公要凍著了。
滾吧你!


66
梁叔叔全名梁國棟, 這個名字雖然有點兒爛大街,但是他人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申冬言辭委婉的給了一個軟釘子之後, 這位梁叔叔當天晚上便抽出來了時間, 申冬叫上了自家軍師兼護法, 一起走進了包廂內。
雙方互相寒暄了一番, 盛丘一臉淡然的在申冬身邊坐了下來, 梁叔叔先笑道:冬冬啊, 這事兒呢,我回去之後肯定會幫你們解決的,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跟你爸認識幾十年了, 高中同學呢那是。
我知道,聽我爸提過。申冬笑著道:盛丘當時確實是跟你們都說好了的,合同現在還在他手裡, 真要是限期讓我們搬廠的話, 確實十分為難,我平時有什麼事兒,也是不想打擾您的……可你看這……”
盛丘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梁國棟多聰明, 道:這事兒呢, 我會給你們處理好的,冬冬啊, 我都跟你爸說了,我當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神圖交到你手上, 確實是比交給你弟弟要好啊,我是很看好你的,小郭也一樣,是不是?
這話的意思就是冰釋前嫌,還按照他爸管神圖時候的規矩來,他還拿自己的那份利益,為神圖的未來繼續保駕護航。
那上午還一臉壞笑的小郭也擺出了真誠的面目:申總,盛總,我敬你們。
其實我們也知道梁叔叔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故意為難我們的。
梁國棟用力點了點頭,道:小盛啊,你說的對,我這不得不誇誇你們小倆口,多聰明啊,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道:不過這事兒啊,我作為過來人,還是得提醒你們一下,有時候攀權附貴也不是好事兒,保不准這把火就連累到你們了。
申冬和盛丘互相對視了一眼,梁國棟還是一臉笑容滿面的,親切的仿佛真是申冬他叔似的。
從飯店離開,申冬便笑了起來,盛丘扭頭看了看他,告訴了代駕地址,道:你笑什麼?
好玩啊。申冬說:我本來以為你是被我連累的呢,沒想到我是被你連累的啊。
“……”盛丘無話可說。
申冬靠在他肩膀上,道:我就說呢,怎麼你在法院門口揍他那麼一下,他就這樣放過你了,敢情是在這兒等著你呢,要不是我梁叔叔提醒,咱們都還蒙在鼓裡呢。
盛丘皺起了眉頭。
你說你們家人也夠陰的啊,這都是……”
不是我家人。
申冬瞪了他一眼,不過看他一臉不悅,倒也大發慈悲不再說了,拉住他的手道:我跟你說,你那個哥要是住我們家也行,不過他必須得尊重我們家的家規,不然就讓他出去租房子去。
咱們家什麼時候有家規了?
申冬撞了他一下,盛丘會意,道:好吧,我跟他說,必須聽你的。
哼。
他們回去的時候家裡人都已經睡了,申冬進了嬰兒房,看了看兩個小寶寶。藍娉婷找的保姆都不錯,就住在嬰兒房邊兒上,有什麼動靜能第一時間聽到,申冬摸了摸盛易的臉蛋,側目看到盛丘也走了進來,立刻推他:你出去,你喝多了,酒氣重。
早知道不幫你擋酒了。
不擋我們倆都看不了!申冬特別欠揍的說:我幫你看啊~”
還附上一個萌噠噠的笑聲。
“……”盛丘十分能體會申秉當時被氣的心情了。
他有點兒委屈的道:那我先去洗澡。
去吧~”申冬把他推出門,對依依不捨轉頭的某人,還笑眯眯的揮了揮爪子:拜拜~”
兩人見到盛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盛富早上沒能起來,看到倆人一塊兒結伴回來就道:你們倆還能一塊上班呢?
不在一塊兒。盛丘說:我下班去接的他。
哦。盛富有點兒迫不及待的跟盛丘一塊兒坐在沙發上,一臉期待的問道:大丘你看看我,我能幹些什麼?
……”
嘿嘿,我也不指望能做什麼老總之類的,你給我隨便弄個經理什麼的當當好了,我幫你管人。
申冬搖著撥浪鼓逗著兩個奶娃娃,抽空瞥了他一眼。
盛丘笑了笑,從桌上拿提子吃,道:成啊,你覺得你能幹什麼?我給你安排。
我幹什麼都行。盛富也笑,道:我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著給安排一個唄?
要不去銷售部吧。盛丘想了想,道:我覺得你可以在我公司試試看。
那行。盛富高興的道:那我什麼時候去上班?
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什麼時候就去,銷售部是一個比較自由的地方,只要你能拉到訂單,就算天天在家睡大覺我都不管。
哎這個好!
盛丘端著提子朝申冬走去,盛富又問道:那你每個月給我多少工資?
別人拿多少你拿多少,公司都有規定的,不給你例外。
也是,那樣人家要說的。盛富跟過來,又問道:那你們銷售部,幾個經理啊?
一個。
這怎麼行,我去了你們以前的經理不怪你呀?要說我靠關係把他擠走了,那這我可不幹。
盛丘把提子喂給申冬,又笑了,道:放心吧,誰也不會說你靠關係,你進去要經歷培訓,跟新人一樣待遇,我會囑咐那個經理,讓他不要對你特別照顧。
盛富反應了兩秒鐘,道:不是……大丘,你,你讓我去你們公司不是當經理啊?
當然不是。盛丘轉臉,道:我公司都是做事的人,少一個都不行,我不可能把你補進去把別人趕走的,因為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
那我去你公司也要做事?
你不做事你去公司幹嘛?
盛富看了看申冬,道:不是……大丘,你給我找個清閒活計,拿拿工資不行啊?
那你去幫我爸媽看水果店吧,每個月給你拿分成。
那水果店又沒前途!
申冬實在受不了,直接推著寶寶回房間去了,等到晚飯出來,他發現盛富還在盛丘身後跟著,他直接扒了些飯菜回房間去了,進門兒聽到盛富吃驚的聲音:大丘,你媳婦這什麼態度啊?
一直好脾氣跟他嘰歪的盛丘道:你這什麼態度?他進去照顧孩子礙著你了?
他跟盛富也是從小打到大的,關係也不錯,否則就沖他這麼煩人的勁兒盛丘早把他打發滾蛋了,所以盛丘說話也一直沒客氣。
盛富就有點兒生氣: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你有讓人看得起的地方嗎?
“……”
申冬把門徹底關嚴實,聽不到了外面的聲音,他坐在沙發上晃了晃寶寶的小車,見他吃飯,兩個娃娃都看著他,小嘴兒吧唧吧唧,小爪子也揚了起來。
啊巴巴……”
倆孩子如出一轍的表情和動作甚至小奶音讓申冬忍俊不禁,放下自己的碗,他端起來輔食試了試溫度,道:寶貝再叫一聲我聽聽?
盛易的口水都流出來了,伸著爪子要抓勺子,被他按住了,先喂了他一口。
申一擠著眼睛甩小胳膊:啊!
申冬便又急忙給了他一口。
盛丘吃好走進來把他的碗給收拾了,申冬問道:你哥怎麼說?
答應去銷售部學點東西,他那麼大年紀了,也該知道為老婆孩子努力一把了。
哼。
哼什麼?
我看你瞎費力氣,他連一星期估計都幹不了。
那可不一定,他說想把老婆孩子接過來住呢。
申冬挑眉:你幫著養?
別瞎說。
我跟你說盛丘,你家多少親戚我不管,但要是想跟莫雲芬一樣全都跑來吸血,那我就不得不明確告訴你我的態度,我拒絕。
幫忙較多的,也就堂哥堂姐了。
你堂姐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弟弟是個無賴,所以讓他來試試你的底線,到時候她自己再開口的時候也好有譜,所以在你堂哥的事兒上,你必須絕情點兒,不能給他沾上你什麼都不做就有錢花的錯覺。
盛丘坐在他身邊,道:別這麼說他。
我就在你面前說說。申冬看他的表情,心裡有點兒後悔,道:我以後都不說了。
盛丘不忍他如此小心翼翼,便道:其實我讓他去做銷售是有原因的。
嗯?
因為他臉皮厚,能成大事。
申冬笑出聲:你這麼誇他知道嗎?
我跟他說了,他以為我在罵他。
雖然說做銷售需要臉皮厚,但是無……”申冬把那個字咽下去,道:那要不得。
盛丘揉了揉他的頭,轉臉看到兩個小傢伙已經睡著了,轉移話題感慨道:都三個月了。
兩個月零二十七天。申冬記得很清楚:今天我看到他們的腦袋都能亂轉了,盛易的手可有勁兒了!
那再過段時間就能帶出去玩了。
是噠!
盛丘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我去把碗拿出去。
好。
盛丘出門,盛富又跟了過來,道:你就這麼縱著他啊?吃過飯碗都不端的?
你不也是我媽給你端的?盛丘因為他一直拿申冬說話有點兒煩,道:你要想上班最好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去弄一套西裝,精氣神也要養好,別整天一副腎虛的樣子,我看到你都不會想跟你談生意,只想把你轟出去。
你這是什麼話!盛富說完,突然話音一轉,酸溜溜的道:誰不知道你盛丘啊,現在就是攀附上了一個億萬富豪,以前我要跟著你幹的時候你總是說望都不好混,說自己欠了多少多少錢,去銀行貸款又走了多少關係,說創業有多難……我就說望都要真這麼難混你怎麼都不走的,敢情是打著攀龍附鳳的主意呢,先把人騙上了床,然後……”
——”的一聲響,盛媽叫了一聲:大丘!
盛富捂著臉還沒倒下去就被盛丘一把揪住了領子朝外面帶,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打不過盛丘,更別說現在了,盛富叫著盛爸盛媽,盛丘卻沉著臉不顧勸阻直接把他拖到了門外扔了出去:既然你覺得望都好混就自己去混,混出個人樣再來找我,我肯定把你奉為上賓。
外面的聲響申冬也隱約聽到了。
他走到窗前朝外看,正好看到盛丘把盛富扔出去的畫面,他有點兒愣怔。
這盛富是說了什麼,居然把他家大丘惹得這麼不開心?
盛富從地上爬了起來,盛丘轉身便走進了屋內,盛媽氣的打了盛丘一下,跑過來也打了盛富一下:你這是怎麼說話的!他是那樣的人嗎?快跟他道歉!
我不道歉!盛富指著盛丘的背影,兇狠的道:你現在不了得了,你不知道你當年來我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要不是我叔叔嬸子,你早就……”
盛爸一巴掌抽在了他嘴上,盛富氣的半死,捂著嘴不吭聲了。
盛丘轉過來,盛媽急忙跑過來拉他,道:你知道你堂哥不會說話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丘,咱們回屋去。
盛丘抿著嘴,被她推著回到了臥室,盛媽對申冬道:冬冬,你勸勸大丘,讓他別跟大富一般見識,他沒壞心思的,就是嘴巴沒門兒。
申冬笑了笑,道:沒事兒,我勸勸他,你讓堂哥進來吧。
盛丘冷冷的道:讓他該去哪兒去哪兒。
這麼晚了你讓他去哪兒啊!盛媽看了看申冬,眼淚都快出來了,申冬便道:讓他進來吧,他說了不算的。
盛媽又看了看盛丘,見他不說話這才轉身走了出去,把盛富拉進來,道:我跟你說,這回都是冬冬給你求情的,不然大丘那個性子說一不二,肯定說攆你走就攆你走。
他什麼人啊,都不知道知恩圖……”
一句話沒說完,盛爸在後面猛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盛富差點兒趴下去,站直了又閉了嘴。
他進門的時候抬眼看了看主臥室的視窗,拉上的窗簾倒映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正在彎腰做著什麼。
申冬鋪好了床,爬過來笑道:他說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沒什麼。盛丘溫聲說,道:我把寶寶送回去睡覺,你好好休息。
雖然昨天鬧的挺不愉快,但是盛富第二天還是跟著盛丘一起去了公司,盛丘把他交給了肖靜,也沒多交代什麼,就離開了。
肖靜看了看穿著盛丘西裝的盛富,盛丘的西裝他穿著並不特別合身,他人不瘦,勉強撐得起衣服,可個子卻沒盛丘高,精神也不太好,最重要的是……肖靜總覺得他賊眉鼠眼。
你叫……”
我叫盛富。盛富立刻說:我是你們老闆的堂哥,親的。
……”肖靜點了點頭,道:入職手續都辦了嗎?
大丘說會給我辦好的。
挺好的。肖靜道:那你先把我們公司的產品熟悉一下吧,小李,把資料拿給他看看。
她轉身剛要進去,盛富突然拉了她一下,道:美女,你們銷售部工資怎麼樣啊?
公司裡面是不許討論工資的。肖靜笑著道:你還是安心做吧,老闆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那是,他是我弟啊。
盛富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熟悉產品資料,張小開拿著文件來找肖靜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道:就是他啊?
對,老大的老公的堂哥。肖靜道:你看怎麼樣?
這人……”張小開想了想,才道:跟老大的老公根本不像一家的。
中午吃飯時間,盛丘給申冬叫了外賣,自己叫秘書打包了食堂的飯送上來,還沒開始吃,就聽到外面傳來聲音,盛富推開秘書走進來,仿佛把昨天晚上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你吃的什麼啊?
食堂。
你這是做給我看的吧?盛富探頭看了看他的碗:我就不信你平時也吃這個。
盛丘懶得理他。
你怎麼不找申冬一塊兒出去吃飯?盛富拉了凳子在他桌前坐下來,道:他肯定有錢吧,請你去米其林吃過沒?
盛丘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去試試,我們晚飯帶上家人一起出去。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經常出去吃。
事實上他們出去吃飯的時間並不多,申冬在飯食上雖然挑,但是只是挑食物,而非挑檔次,盛丘就更不用說了,給什麼吃什麼,從來不挑嘴。不過盛丘也不想跟他解釋,道:你上午怎麼樣?
上午就看你們那個什麼產品資料,說你們的產品哪裡哪裡好,挺輕鬆的。盛富看上去對這份工作還算滿意。
盛丘道:那就好,去吃飯吧。
盛富搓了搓手,道:我能叫外賣嗎?
隨你。盛丘道:你有錢愛叫什麼叫什麼,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老婆可能還在家裡為了今天的便宜蔬菜而趕點搶貨呢。
盛富的臉垮了下去,悻悻的起身離開了。
盛丘搖了搖頭,挑起一塊大白菜塞進了嘴裡。
他當年為了跟申冬一起出國上學,求過他爸媽好多次,勤工儉學,在學校吃饅頭就榨菜整整一年,好幾個月不見葷腥,要不是見他這麼能吃苦,盛爸盛媽也捨不得借那麼多錢送他出國。
當年盛媽眼睛含淚給他買肉吃的景象此刻還歷歷在目,盛丘突然就又想到了昨天盛富的話。
身世方面的事情其實已經全部都暴露了出來,只是盛爸盛媽還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而費心掩飾,至於那可能是親生父母的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晚上盛丘在一家米其林餐廳定了位子,給盛富接風洗塵了一次,用的是申冬的名義,盛富還是十分的酸盛丘,扭臉朝申冬看了看,眼神有些複雜起來。
餐廳內的氣溫有些高,申冬脫了外套,發現了盛富的眼神,笑道:這兩天一直在忙,一直沒時間請大哥吃飯,今天在公司還好吧?
盛富點了點頭,道:好是挺好的,就是大丘這衣服穿著不舒服。
他說著,也把外套脫了下來,學著盛丘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臂來。
盛丘也沒在意他學自己,給申冬夾了菜放在碗裡,還讓兩個保姆都動筷子。
一家人出來吃飯,沒道理把照顧孩子的留在家裡自己開灶的,盛媽對盛丘的表現也十分滿意,覺得自家孩子就是好,哪兒哪兒都強。
盛富把盛丘的舉動瞧在眼裡,心裡十分鄙視。
要不是自己也有那麼有錢的一個媳婦,肯定也上趕著伺候的好好的。
對了。盛富突然道:我聽說冬冬現在是神圖的董事長了啊?
盛富對這件事兒也只是略有耳聞,事發的時候他不在,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是申冬把自己老子幹掉自己上位他還是很清楚的。
多大的福氣啊,這以後神圖還不得都是盛丘的啊?
盛富當年不挨著盛丘是擔心他創業會跟自己借錢,他老婆也怕,可現在盛丘有了申冬,借錢就找不著他們了,看在親戚的份兒上,多少也能給自己找個清閒職業。
沒想到一來,這盛丘更了不得了,老婆何止是豪門出身,本身已經是一個超級豪門了。
盛富心裡頭酸的冒泡,看著申冬的眼神卻是十分恭敬友好。
盛丘抿住嘴唇,申冬卻笑道:是,我最近還準備讓盛丘來我公司做總經理管事,我就清閒了。
這話說的,盛富覺得牙根兒都是軟的。
這不就等於是把神圖交給盛丘,他自己在家相夫教子了?何須等到以後,這神圖已經是盛丘的了!
神圖的總經理啊,現在他們家的電冰箱還有空調全部都是神圖的!聽說國外也是有分公司的,和小小的TN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我怎麼沒找到這麼一個好老婆呢?!
盛富笑著道:那大丘的公司怎麼辦?
老闆還是盛丘,只是找個人幫忙管理。申冬說著,聽到了寶寶的聲音,發現是盛易醒了,便過去把他抱了過來。

他身高腿長,襯衫收在西褲裡,腰身十分的細,那張精緻的臉雌雄莫辯,整個人仿佛自帶光芒,在這裡頗有幾分格格不入的感覺。
盛富咬了一口蝦,轉臉問盛丘道:你找到合適的人管TN了嗎?
找到了。盛丘說完,盛富的臉就又垮了下去,道:你找的誰啊?
韓免,他現在做事已經能獨當一面,我相信管理一個公司也能讓他學到更多。
你就放心一個外人來幫你管公司?
公司不是交給他,他只是在給我工作,拿薪水。盛丘道:而我去神圖,也能學到更多東西。
盛富的眼珠子轉了轉,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神圖?我給你當助理去,我覺得我當助理應該綽綽有餘了吧。
申冬低頭輕笑,拿奶瓶給盛易抱著,輕輕戳了一下他水嫩的小臉兒。
盛丘沒吭聲,要擱旁人,估計就自己沒話了,偏生盛富不是一般人,又期待的趕著問:行不行啊?冬冬你說。
不是自己家裡人,申冬也不好說什麼,便道:這個要問盛丘了,看他用誰習慣吧。
用我,肯定習慣,咱們不是一塊兒長大的嗎?
盛丘朝嘴裡塞了一塊肉,腮邊能看出來他咀嚼的十分用力,盛富突然就發現自己這弟弟吃東西的時候居然也帶著氣勢。
盛丘瞥了他一眼,吃的動作沒停,道:我的助理學歷至少也要是大學畢業,沒有學歷這塊敲門磚,就要從最底層開始歷練,能不能爬上來看本事,有本事我就用。
你看你,這還沒當上呢就挑上了……”
好了!盛爸開口道:吃不吃飯了?
盛富別的不行,對自己叔叔倒是還挺尊敬,當即也不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吃起了飯。
盛丘好像在生氣,拋棄了平日裡的穩重與優雅,吃起飯來盡顯粗獷,然後申冬就發現他家大丘怎麼粗魯起來也那麼帥!
飯後盛富醉的一塌糊塗,盛丘把他扛起來朝外走,想著扛自家寶貝的時候,對比一下覺得此刻發生的事情簡直十分殘酷。
他們開了兩輛車過來,申冬覺得自己改天要去換一輛家庭車了,不然那麼多人,一輛車裝不下。
申冬沒喝酒,就孩子和保姆先一步回去了。
盛丘把盛富扔在車上,盛爸十分嫌棄的拍了他一下,自己坐在了後面。
盛富酒品不太好,在車上嘟嘟囔囔,說什麼要不是盛丘當年騙他望都不好混,搞不好自己也找到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盛丘雙耳過一下,沒有理會。
盛媽輕輕歎氣,道:就說不讓他喝那麼多的。
幾千塊錢一瓶的酒,給他喝就是浪費!盛爸十分心疼自己兒子的錢。
到了家門口,盛丘把盛富拉出來朝屋裡帶,唯一慶倖的就是他沒吐出來。
他本來想把盛富扔在客廳,但是盛媽擔心他會著涼,盛丘不想讓兩個老人辛苦,便直接架著他上了樓。
書房和客房都在樓上,盛丘把他弄到客房的門前,盛富還在嘟囔:要不是你,我能在家娶了那麼一個沒本事的老婆……”
嫂子人不錯。盛丘說。
盛富的老婆家裡也是有點兒錢的,在鎮子上有兩個門面,做米麵糧油的生意,可惜的是重男輕女,給女兒的東西有限。
誰知道盛丘這句話卻惹火了盛富:你自己老婆有錢,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盛丘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盛富摔得嗷一聲,在冰涼的地上打了個滾,死魚一樣沒掙扎起來。
盛丘關上門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了房間,申冬已經洗好澡換上衣服躺下了,看到他進來便道:我估計他在銷售部幹不了多久,你可能就要考慮重新給他安排了。
幹不了讓他滾。盛丘冷冷的說,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申冬十分詫異,不太明白盛丘為什麼發那麼大火兒。
梁叔叔那邊放下了敵對的姿態之後,韓免著實吃了一驚:不是說城郊公園的計畫勢在必行嗎?
可能他們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韓免對此十分懷疑。
盛丘正式轉去神圖工作的時候是個豔陽天,申冬在會議上把他介紹給了毫無實權的董事們,明擺出了一副你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反正決策權在我手裡的態度。
大家都知道申冬不好對付,在會議上也勉強拿出了好臉來,出會議室之後,卻立刻走在了一起。
這個盛丘也真是臉大,居然還真敢來?他把神圖當成自己家了這是?
有申冬給他保駕護航,他有什麼不敢的?
我呸!仗著自己老婆的男人我最瞧不起了!
他以為神圖跟TN一樣那麼簡單呢,這麼一個大公司,申冬居然敢交給他,我們我們得找時間會會他。
還用我們出手?老董事長走之前留下的幾個大項目還拖著呢,申冬也不知道是真喜歡他還是假喜歡他,這麼大的燙手山芋交到他手裡,不出五天,他肯定撐不住滾蛋!
……
當當當當~”申冬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拉著盛丘一起走進去,笑眯眯的道:你看,這個辦公室喜歡不?我把以前我用的書都搬了上來,那邊的牆是新刷的,還有這些盆栽也是讓人新買的,這裡是頂樓,視野很不錯。
盛丘看了看面前豪華的辦公室,感覺仿佛踏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裡的人事物高檔而奢華,但卻是真正的如履薄冰。
盛丘來到落地窗前朝外看,他以為自己不會因為這一切而興奮,但事實上,他的心頭卻是湧起了一股熱潮。
他這些天一直拖著申冬讓他進公司的事情,那天申冬說過的公司的一切都是你的,盛丘就在想這些事情。
他想什麼叫權,什麼叫利,盛丘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但是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野心仿佛被放在水裡的泡大珠,正在一點點的膨脹起來。
他伸手,仿佛輕而易舉的便能把腳下的一切翻覆起來,這種感覺所帶來的精神快感讓人戰慄,罌粟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什麼所謂的視金錢如糞土,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一座金山擺在你的面前,當你看到了之後,有人告訴你,這座金山從此便是你的了,只要你付出一些與此相比微不足道的代價——
在絕對的誘惑們面前,沒有人能克制的住。
盛丘的腰突然被人摟住,他感覺申冬把臉靠在他的背上,輕聲問道:你喜歡嗎?
盛丘猛地仿佛被人打醒一般,回過神來,道:什麼?
申冬歪了歪頭,問道:我說你怕不怕?
盛丘笑了笑,道:不怕。
他轉過來把申冬抱在了懷裡。
你怪怪的……”申冬笑著說:是不是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
盛丘捧起他的臉,凝望著面前的人,他想著如果自己是申秉,如果有人害死了申冬,留下這麼多的財產與他交易,他會不會答應。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心鈍痛了起來,他想他會把對方在乎的東西全部撕碎然後再把ta碎屍萬段。
他輕輕吻了吻申冬的臉頰,放下了心。
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面前的人是真實的,他真實的駐紮到他的心裡,仿佛黃山松一樣根系複雜互相糾結,每一個根須都紋絲不動。
申冬把他從落地窗前拉走,盛丘突然又朝窗外看了看。
霧氣氤氳的遠山和鋼鐵水泥鑄成的高樓大廈,它們以匍匐的姿態清晰的顯現在他的面前,告訴著他身份地位的重要與不可侵犯。
他下了一個決心,下巴微微的繃緊了起來。
申冬扯著他推開了一扇門,笑著道:你看,這裡有休息間,我以後來找你就可以在這裡休息,你加班晚了也可以在這裡睡覺,我改天去把尿片拿過來幾包放在這裡,然後沒事兒把寶寶帶過來,你想看他們也方便啦。
嗯。
申冬看了看盛丘溫和的面孔,突然撲上來吻住了他。
盛丘摟住他的腰,唇舌糾纏,申冬被他摟住了腰,雙唇分離的時候,他看到申冬的眼睛微微的紅了起來。
怎麼了?
申冬搖了搖頭,把臉埋在他懷裡,道:你來幫我,我好開心。
盛丘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他揉了揉申冬的腦袋,道:我是不是應該先開一個會,把一切事情處理一下?
嗯。申冬仰起頭,道:應該的。
盛丘放開他,走出去之前突然又轉了回來,道:你陪我一起嗎?
你怕什麼呀?申冬發愣的臉上笑了起來,道:他們還能吃了你?
盛丘走回來握住了他的手,那雙手此刻冰冷的讓他心尖發疼,他將那雙手捧在唇邊呵著氣,半晌,才低聲保證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申冬的鼻頭抽動了一下,笑道:我知道啊,你每次都壓我一頭,怎麼會讓我失望,我只要期待超出預期的驚喜就好了。
可你在不安。盛丘吸了口氣,道:讓你感覺到不安是我的失職,對不起。
你磨磨唧唧什麼呀。申冬踢了他一腳,盛丘卻紋絲不動,他望著申冬的眼睛,認真的道:請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啊。申冬鼻尖紅起來,那模樣有些楚楚可憐,他跟盛丘對視,道:我是非常相信你的。
然後他笑了起來,輕輕轉開了臉。
盛丘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申冬退回來,坐在床上想著盛富的話,有些失神。
——
我帶著滿心的喜悅把一隻虎帶入了自己的巢穴,我想他一定會保護我,可當我把他帶進來之後,一股強大的不安卻攫取了我的心臟,我開始懷疑他會不會把我拆吃入腹。
就像我的父親吞掉我的母親那樣。
餘下一片鮮血淋淋。


67
盛丘其實知道自己來神圖會經歷什麼。
諷刺, 嘲笑,還有嫉妒。
申冬曾經開玩笑的說過, 他們酸就讓他們酸, 反正我就看得上你。
盛丘無法想當然的放寬心去以被寵倖的姿態驕傲的睥睨這些人, 仿佛宮鬥大戲裡面被捧上貴妃位置的寵妃一樣, 得意的耀武揚威。
所以當他走進會議室的時候, 所有人看到他的神情都是淡然的, 表面的溫和讓人不由自主的掉以輕心,甚至出言不鹹不淡的嘲笑。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這個男人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 他輕描淡寫的斃掉了幾個企劃案, 還開口炒掉了一位董事安插進來的專案經理。
會議室內部山雨欲來,申冬卻在此刻趕往了莉莉萊。
他以為莫雲芬的那幫親戚此刻早已夾起尾巴從莉莉萊徹底滾蛋,但是當他帶著秘書走到頂樓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莫連飛正在裡面翹著二郎腿看電視。
他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 如何都沒有想到莫連飛竟然還敢在莉莉萊繼續狐假虎威——在那只虎已經死掉的情況下。
他怎麼還在這裡?
秘書輕聲道:我當時把檔都發下來了, 不過他說是你親口說的讓他在這裡等著跟你交接工作。
申冬沉默了一下,伸手推開了門。
不見不見,我誰都不見, 我就等著申冬來親自請我, 賠償我的損失,不然我就不走。
我來了。
那清冷的聲音傳來, 莫連飛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看到申冬之後就笑了一聲:哎,你終於來了, 神圖那邊都處理的挺好了吧?
還不錯。申冬說,他慢慢的走過去,然後停在了莫連飛的身邊。
他今天穿著黑色大衣,脖子上還圍著灰色的圍巾,長身玉立的朝那裡一站,便生出了幾分的氣勢來。
莫連飛估計覺得這麼坐在那裡仰視他實在太難受,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申冬卻伸手拉過了椅子,輕輕一轉,自己坐了上去,並且翹起了長腿,雙手交合放在膝蓋,微笑著望著他,道:倒是懂事了不少。
有人生來就帶著氣勢,不管他是坐還是站,不管他的姿勢是仰視還是俯視,都仿佛君臨天下。
莫連飛想到他那天去找申秉的樣子,很不爭氣的吞了下口水,道:申冬,我我今天在這裡等你是有重要的事的。
說。申冬轉臉又對秘書道:麻煩幫我倒杯白開。
他又轉過來,抬手道:坐,別搞得跟班主任訓話似的。
莫連飛剛要坐過去,卻又站住了,他把手插在口袋裡,道:申冬我跟你說,因為你把我姐逼瘋了,她現在已經被轉移到了療養院,法院上的那事兒你也看到了,我媽是因為你進醫院的,現在還在昏迷不醒呢,這筆醫藥費,你怎麼也得出吧?
申冬笑出聲,道:你姐姐瘋了你就沒有腦子了是嗎?莫連飛,既然你今天來自投羅網,就別怪我不客氣。
申冬伸手拿過了電話,莫連飛卻一把給按住了,他怒道:你幹什麼?!
當然是報警。
你憑什麼報警!莫連飛瞪圓了眼睛,半晌又道:申冬,你弄的我家家破人亡,我跟你要點兒精神賠償費不過分吧?何況你當時從我姐手裡騙走那麼多錢,分我一點兒怎麼了?
申冬定定的望著他:莫連飛,我一直覺得你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今天你真是再次刷新了我對蠢貨的定義底線。
我怎麼了?莫連飛怒道:你要那麼多錢你不怕撐死啊?我說是精神損失費你還真當我在跟你乞討了?你把你老子搞進監獄,還讓你弟弟無家可歸!你以為你現在得到的是誰的東西?那都是申莫的!你現在就是強盜我告訴你!申莫才是申家的兒子,申家的東西原本都是屬於他的!梅家的給你也就算了,你憑什麼把申家的一塊兒拿走?!
憑你也想給申莫出頭?申冬嗤笑:有本事就來搶啊,我看你能搶走多少?
莫連飛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突然一把抓住了申冬的領子,迅速的繞到了他的身後,一把鋥亮的水果刀架了上來。
秘書正好端著茶水走進來,嚇得一聲尖叫,盤子都掉在了地上。
別他媽亂叫!莫連飛吼道:給我進來,把門關上。
楊秘書渾身發抖的走進來蹲在一旁,莫連飛也在抖。
莫雲芬倒下之後,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被申冬收走了,他的母親在重症監護室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死去,父親也一頭病倒了在了醫院裡,申冬絕情的很,一點兒東西都沒給他剩下,哪怕是一座房子。
他是越想越不甘心,試圖去神圖找過申冬,但還沒進去就被保安攔在了外面,他只能逼著自己在莉莉萊等,因為他知道申冬早晚會過來收拾莉莉萊這個爛攤子,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刀刃架在這個總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的脖子上,他只要輕輕一劃,他便立刻會血湧如注。
一股強烈的興奮感讓他渾身戰慄,他喘著粗氣,道:申冬,你不會想到吧,當時你踢我那一腳的時候,不會想到有一天你會落在我的手上吧?
申冬的眼睛朝一側的監控看去,莫連飛冷笑道:我已經把監控全部關掉了,這層樓平時也沒有人會上來,你現在聽我的,我就饒你一命,否則我現在就把你送去見你那個媽!
你想要什麼?申冬的眼睛看向了楊秘書,後者輕輕後退了兩步。
莫連飛冷笑:你以為你走的掉嗎?
門外又走進來了兩個人,秘書嚇得尖叫一聲瑟瑟發抖,申冬這才發現他居然還帶了同夥,很顯然是蓄謀過的。
莫連飛的手微微抖著,冰冷的刀刃貼在申冬的脖子上,不經意的劃出了一道殷紅的痕跡來,申冬面色不變,淡淡的道:你想要我的命?
我才不要你的命。莫連飛道:抽屜裡面有一份文件,你把它簽了,我就放過你。
申冬拉開了抽屜,莫連飛卻沒有給他仔細看的時間,道:馬上簽!
從寥寥幾個字來看,莫連飛是要把莉莉萊賣掉,申冬道:如果我不簽呢?
那我就殺了你。
你以為你殺了我公司就會是申莫的了嗎?
你什麼意思?
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所有股權全部都已經轉到了盛丘的手上,所以就算我簽了這份合約,也沒有任何法律效益的。
莫連飛愣了愣,又笑道:申冬,你以為我會信嗎?你怎麼可能會捨得把這麼多東西交給盛丘?
好,那我簽了,你就放過我。申冬十分爽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一幕讓莫連飛有點兒懷疑自己的眼睛。
申冬道:好了。
莫連飛卻沒鬆手,他的心中還是十分狐疑,道:你,你給盛丘打電話,我要核實一下。
申冬拿過話機,道:你希望我怎麼說?
別說廢話,我必須要確定實權到底在誰手上!
盛丘剛剛出會議室,申冬開口果然不說廢話:盛丘,關於你說的炒掉那幾個董事的事情,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有些唐突。
盛丘一愣,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們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的事情,怎麼會突然唐突?而且這事情根本不是他提的,而是申冬。
盛丘眉頭一跳,道: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你不要多問。
申冬沉默了一下,然後掛斷了電話。
你看到了,實權現在全部都在盛丘的手上。
莫連飛的臉色果然難看了起來。
盛丘低頭看向手機上的號碼,不是申冬的手機號,也不是神圖的座機,他托人一查,便立刻趕去了莉莉萊。
到的時候申冬卻已經不見了,盛丘在沙發後面發現了被綁起來的楊秘書,她哽咽道:他被莫連飛帶走了!
盛丘第一次主動聯繫了一個人,毫無任何的猶豫。
藍娉婷驚喜極了:盛丘?
四夫人。盛丘一邊朝外面走,一邊道:冬冬被綁架了,我希望您可以幫忙聯繫,讓警方不要拖延,立刻出動,我絕對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拜託了!
關鍵時刻,藍娉婷也毫不拖泥帶水,掛斷電話之後立馬動作了起來。
盛丘在這時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樊可。
學長!什麼情況啊!我不過去莉莉萊附近覓食而已,你老婆怎麼被人蒙著眼睛帶走了?
車牌號呢?
樊可說了個車牌號,俐落的跳上了車,道:沒想到他也有受制於人的時候,學長,我現在正在跟著他們,現在正在甲午街道,這邊有個十字路口,看上去是要去郊外……”
申冬安靜的坐在車內,眼睛上面蒙著的黑布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一切都如十七歲那年一樣,只是這一次他的心情卻沒有畏懼,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靜。
他回想自己這三十年之間遇到的一切事情,然後他發現他的人生裡面最重要的人已經變成了孩子,其次是盛丘,而曾經他最重視的自己——已經排到了第三位。
人始終都會變的。
他曾經以為人的改變應該是潛移默化,循序漸進的,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當那件事情被暴露出來的時候,就在某個瞬間,他的心突然就與盛丘貼近了。這世界上他只相信盛丘一個人,但是卻無法克制內心的害怕,他開始拼命的想要討好這個人,留住他,暗地裡卑微的渴望著他不要拋棄自己。
他知道再怎麼樣,都再也回不到過去,找不回那個張揚自信而盛氣淩人的申冬了。
申冬在腦子裡面根據這次綁架想了很多個不同的結尾,想著盛丘是否會因為他的離去而痛哭流涕,想著自己躺在冰櫃裡面是否會因為他的在乎而開心愉悅……
但事實卻是,他們身邊的車子很快的被各種豪車無聲的替換,前座的司機還探頭感慨了一番怎麼今天看到那麼多限量版跑車。
直到一輛黑色的賓士橫在了他們的面前,而周圍的車門齊刷刷打開,跳下來了一干便衣員警,各個手持槍械,足以把整輛車都射成篩子。
沒有任何拉長的警鳴和驚心動魄的追擊,車子停了下來,申冬明顯的感覺到了莫連飛的緊張。
怎麼了?他側頭問。
莫連飛!立刻帶人質下車束手就擒,給你三分鐘!
莫連飛吞了吞口水,前面的兩人本來就沒想過害人,只想分點兒錢財而已,自然不會跟警方血拼,率先下車伏法了。
莫連飛也是為了錢而已,此刻發現自己繼續掙扎可能人財兩空甚至把命都賠上,也哆哆嗦嗦的下車舉起了手。
申冬側目,他的眼睛一直被蒙著,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申冬!你沒事兒吧?!
是樊可的聲音,他被人扶著下了車,手上的繩子被割斷,伸手拿下黑布的那一刻眼前陡然一道白光閃過,有些刺目。
等他定睛,才發現面前站著的是盛丘,這個男人的臉繃的死死的,眼珠子也死死的釘在他的臉上,申冬有一種他下一秒就會撲過來的感覺。
他嘴唇動了動,道:盛丘……”
盛丘說:回去吧。
申冬跟在他身後上了車,一路回到了家中,盛丘始終面無表情,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的脖子被上了藥,雖然只是破了皮,但是盛丘卻沒有噓寒問暖。
盛媽倒是十分關切了一番,說莫連飛膽大包天云云,申冬也沒吭聲。
入夜,盛丘從公司回來,卻沒有進臥室,在外面的浴室裡洗了澡,便直接回書房去了,申冬躺在臥室內,心裡十分委屈了起來。
他翻來覆去的難過了好一會兒,披上外套朝樓上走去,推開書房的門便嗅到了一股濃烈的煙草味,他許久沒抽煙,被嗆得咳了一下。
盛丘站在窗前,將煙頭在指尖撚滅,也不知道嫌不嫌燙。然後他轉過來,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申冬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今天……”
今天。盛丘開口,冷冷的打斷他:你受驚了,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用想,只要走你給我安排好的路就好了,不是嗎?盛丘面無表情的道:你還想要什麼?需要我把我今天做的事情都跟你報備一下,看看你是否滿意嗎?
……”
好。盛丘的面色冷硬,一字一句的說:今天,我接到你的電話,趕到莉莉萊的時候看到了被綁起來的楊秘書。
然後我給四夫人打了電話。
我拜託她,請務必讓警方立刻出動,因為我承受不了哪怕你受上一丁點兒的傷害。
因為警方的便車不夠,所以四爺把自己車庫的車拿了出來。
而今天,恰巧樊可記下了車牌號,才有你這樣,安安穩穩的坐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看上去仿佛不費吹灰之力一樣讓莫連飛伏法。
申冬,你覺得這樣好玩嗎?有趣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危險?!莫連飛如果稍微再愚蠢一點點你就會死!盛丘的眼睛紅了起來,他望著面前的愛人,又怒又壓抑的道:我才要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明明可以簽字之後自己先脫身,然後再找人制服莫連飛,而那份合同你我都知道他根本沒有任何法律效用!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想試探什麼?看我會不會在剛進公司不到一周的時間裡是不是要借莫連飛的手殺了你然後再用當年莫雲芬做過的那一套來把你名下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占為己有嗎?!
說到後面,他咆哮了起來,兇悍的仿佛一隻被惹怒的猛虎,下一秒就會撲過來把申冬撕碎一樣。
申冬嚇得縮起脖子,盛丘渾身都在發抖,他從來沒有這樣憤怒的時候,一肚子的火氣燒的他快要爆炸,他試圖離開申冬來平復自己心中的焦躁,腳步邁出去又收回來,連續幾次,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他吸了口氣,突然一把將申冬摟在了懷裡。
別這樣嚇我……求求你。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申冬把公司給盛丘:並沒有。他想讓盛丘更好,而盛丘的能力也值得擁有更好的發展,摒棄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問題這就是下屬和上司而已,別被文中盛富的思想洗腦。
關於變得怪怪的:是相處怪異的話,沒錯,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申冬變得敏感多疑,而盛丘私心是想讓申冬回到以前的樣子的,所以才主動挑事兒跟他鬥嘴的。
關於這章:——好男人不發威,你當人家是病貓喔。
好了,譴責冬冬吧,他又在作妖了。
最後,_(:з)_ 我覺得大丘蠻合我心意的,好想插足跟冬冬搶最好冬冬也給我一百萬讓我離開他……


68
溫熱的液體滑入了脖頸間, 申冬猝不及防的被他摟在懷裡,他慢慢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背, 好半天, 他才小聲說:對不起……”
盛丘把他抱得更緊, 所有的焦躁和憤怒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閉上眼睛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神情也平靜了下來。
屋內只有輕微的抽鼻子的聲音, 盛丘把人推開一看,才發現對方的臉憋得通紅,比他還難過的樣子。
他伸手戳一下他的臉, 對方委屈巴巴的望著他, 盛丘拉著他到沙發上,抽過紙張給他擦臉,申冬用力的擤了一下鼻子, 又抬頭怯怯的看著他。
小狐狸一瞬間變身小白兔, 盛丘除了無奈還有憐惜。
他帶著鼻音道:知道錯了是不是?
對方的鼻音比他還重,神情還是怯怯的:……”
申冬從來都不是知錯不改的那種人,相反的, 一旦知道自己錯了, 他所有的耀武揚威都會瞬間消失,從內到外的心虛感讓他看上去手足無措, 那模樣反正盛丘是怪罪不起來。
他伸手去想摸他的頭,申冬立馬湊了過來,把腦袋放在他的手掌下面, 纖長的睫毛抬起來,濕潤潤的眼珠子撞進來,讓盛丘的心仿佛柔軟的床墊一樣深深的陷了下去。
盛丘想跟他說如果真的覺得他不適合可以把他炒掉,或者有什麼不滿的儘管發洩出來不要這樣傷害自己。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申冬試探的湊過來,又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嗯。
我其實……一開始沒有想過那麼多的,我只是想讓你好,我覺得你來神圖一定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申冬扁嘴道:可是後來我就忍不住,我就……”
別說了。
申冬看上去委屈的更加厲害,盛丘不忍,雙手把他抱到懷裡,道:好了,我原諒你了。
申冬立刻仰起頭,眼睛的亮光在對上他淡漠的神情時又弱了下去,小小聲問:真的嗎?
真的。盛丘捧起他的臉,吻上他的嘴唇,申冬勾住他的脖子,撲上來把他壓在了沙發上,完了卻發現盛丘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熱情,他又慫了,默默的把腦袋抵在對方的胸口,不敢動了。
盛丘好氣又好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脾氣?
申冬猛地抬起頭,用力搖頭。
其實剛才盛丘發脾氣的時候他真的被嚇到了,都懵掉了,要不是盛丘後來突然一個用力把他抱住,他覺得自己一定要難過死。
我原諒你,不是縱容你,給你下次再犯的籌碼。
申冬覺得他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眼圈又紅起來,保證道:沒有下次了,真的。
盛丘重新坐起來,看著乖乖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大寶貝,他正觀察著他的表情,神情認真而小心翼翼,好像在害怕著什麼。
盛丘親了親他的臉頰,他的眼睛便微微亮上幾分,於是盛丘的話又咽了下去,他抵著他的額頭,低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什麼事情都是上次床就能解決的,你認錯的態度一點都不嚴謹。
申冬聽出來了他語氣裡面的玩笑成分,臉微微一紅,小聲說:那要是上兩次呢?
盛丘板著臉不說話。
申冬親了親他的嘴唇,道:三次呢?
“……”
四次你就廢了……”他嘟囔著,然後被男人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單手按著他的腦袋,一隻手從睡褲伸了進去,手指與身體負距離接觸的感覺讓申冬顫了顫。
盛丘發現他家大寶貝真的十分甜美,一次事畢,他整理好了二人略顯淩亂的衣物,然後托著愛人的臀部抱著出了書房,回到臥室之後又是一番蜜戰,直到天將亮才各自睡去。
好在第二日是週末,盛丘一覺醒來,略略一側頭便看到蜷縮在身邊的愛人。申冬的頭髮有些長了,那柔軟的髮絲穿過手指,絲滑之中帶著癢意,他又翻身壓上去,含住紅潤的雙唇,申冬被他攪醒,身體還有些不適,他茫然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男人精神的面孔。
早安。
那性感而沙啞的聲音讓申冬的心被撩的不行,他捧住盛丘的臉,聲音綿軟中一樣帶著低啞:早安……”
盛丘的手在被子裡亂摸,輕聲道:我發現一個秘密。
嗯?
盛丘任由他躲著,滑膩的肌膚在手掌心滑過,道:你能解我百憂。
申冬腦子還混沌著,沒反應過來。
盛丘也沒有在意,重新把他摟在懷裡,賴起了床,申冬則是又迷糊了過去。
八點多的時候盛媽來敲了一回門,盛丘不想起,又擔心大聲回應吵到申冬,便下床拉開了半扇門,道:昨天熬夜了,今天不吃飯了。
哦好……那你睡。盛媽剛說完,外面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的盛富就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瞥來一眼,道:大丘昨天半夜是挺忙的。
盛丘的臉沉了下去。
他關上了門,走出去,盛富急忙把湯放在桌子,還是被燙了一下,一轉身發現盛丘正站在他面前,便道:你、你幹嘛?
盛丘面無表情的上前一步,逼得盛富退無可退,他語氣陰沉的道: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住,今天正好週末,自己好好收拾一下。
怎麼了?大丘,你哥他又……”
媽。盛丘面無表情的道:這件事你們不要管。
不是這……”
盛富在後面道:行啊,那我要你這麼大的房子,保不准我也能勾個有錢的……”
盛丘一拳砸了上去,盛富瞬間歪倒在桌子上,桌子上碗碟掉在了地上,盛媽嚇了一跳,伸手來拉盛丘:你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能說動手就動手啊?
盛丘掙開了盛媽的手臂,對著盛富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的警告,你要是再不知收斂,就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
盛丘你……”
別說了!盛爸走了出來,等兒子進了臥室,才青著臉道:大丘什麼性子我知道,大富你給我說清楚,你做了什麼惹他那麼生氣?啊?
盛富揉著臉,嘶了口氣,道:不就是看到他們倆辦事兒了嗎?何況我又沒看清楚…………”
你要不要臉啊你!盛媽聽明白了,頓時一巴掌抽了上去:你媽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混蛋啊!你就是個流氓你……”
嬸兒你幹嘛啊!別打了疼……叔!叔!
你給我滾!滾!盛媽從一邊兒拿了笤帚,上來就要打他,盛富嚇得朝外跑,道:你們就知道打我,你們還不知道呢吧?!盛丘現在這麼大膽,那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親爸媽了!!
盛媽停下了動作,盛富抹了抹臉,道:昨天那事兒都已經鬧上新聞了,申冬被綁架他找了幾十輛豪車給警方當便車用,你們以為那些車哪兒來的?現在外面都在傳盛丘是盛四爺的私生子呢!我看保不准就……”
啪!的一聲,盛媽一笤帚狠狠的抽在了他身上:滾!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盛富轉身跑了出去,盛媽跌坐在了地上,盛爸急忙過來扶住她,老兩口一起回到了客廳,抬眼看向主臥室,安安靜靜的,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保姆急忙給她倒了杯溫水,盛媽撫著胸口,跟老伴對視了一眼,盛爸道:你別慌……咱們再問問看。
申冬還睡的正香。
外面鬧的這麼大聲,房間的隔音再好盛丘也有隱約聽到一些的,他摟著申冬拿過了手機,發現了新聞推送的消息:
數十輛限量版豪車聚集甲午大街,真相竟然是這樣!
繼上次莫雲芬和申秉的案件之後,莫連飛綁架申冬的事情緊隨上演。
新聞裡面說明了盛丘出現在甲午街頭攔截莫連飛的麵包車,又點出了這些限量版豪車全部都屬於四爺的事實,結尾卻留下了盛丘可能是盛家四爺私生子的懸念。
對於這個新聞,不少人都表示:小編傻逼!搞得跟真的一樣!
也有人認為:聽說兩個孩子的慶生宴上四爺的確出席了,當時都以為是申秉的面子,如今看來可是大大的有玄機啊!
盛丘要是私生子就搞笑了,申冬那麼討厭他那個弟弟,結果自己的丈夫居然也是小三生的?哈哈哈。
殺母仇人的兒子跟單純私生子能一樣?何況事情還沒確定呢你哪裡來那麼大的臉給別人蓋章?!
豪門真是非!!
上流人士最下流啊!!
圖有點兒酷。
……
盛丘丟掉手機,伸手按住了額頭,此刻太陽穴隱隱抽痛,本來大好的週末被這個新聞給攪毀,這讓他憤怒又無端的有些委屈。
他最終還是收拾整齊走了出去。
保姆抱著孩子在落地窗前,看到他出來之後道:先生早飯準備吃什麼?
隨便弄些吧,我爸媽是不是還沒吃?
叫張媽的保姆點了點頭。
盛丘走到父母的房間,站在門口半晌,終於還是輕輕推開了房門。
盛媽正捂著臉在哭,盛爸則坐在一邊兒安慰,看到他進來之後,盛媽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盛丘走進去,拉過凳子坐了下來,道:爸,媽……”
盛爸趕緊說:哎!
我一直有個問題……”盛丘揉了一下鼻子,壓抑住沖上來的酸澀,道:我是撿來的嗎?
盛媽的眼淚洶湧:我們一直,一直把你當親生的看……大丘,你知道爸媽對你……”
我知道。盛丘笑了笑,沒有想到父母居然一點兒都沒有隱瞞的便承認了,他的心中一瞬間仿佛有什麼碎掉了一樣,道:我知道,爸媽都對我特別好,所以我……我就是沒有想到,我居然真的,真的不是……”
大丘,你也別有壓力,我們雖然養了你,但是只要你親生爸媽找來,我們肯定不會抓著你不放的!你這麼大了……也已經有能力了,有沒有爸媽都無所謂了,不過你要是……你要是還認我們,我們就……”盛爸哽了一下,才說:就一輩子都是你爸媽!
盛丘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跪下來,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雖然是養父母,但是卻和親生父母沒有兩樣,他們對他的好,他一輩子都記在心裡。
盛媽急忙來拉他,道:大丘……”
我一輩子都是你們的兒子,沒有人能改變這一點。
盛媽破涕為笑,說:那你,你快起來。
盛丘以為真的坦白的這一刻會天崩地裂,多少也會鬧出點兒動靜來,但是他沒有想到,就是在這麼一方小房間裡,父母含著淚一臉慈祥,除了彼此之間的氣氛稍微有些尷尬,一切仿佛都跟以前一模一樣,平靜的很。
一家人重新坐了下來,盛媽從一開始擔心被兒子拋棄的難過中解脫出來,拉著他的手問:大富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跟你親生父母相認了嗎?他們是誰?是那天來參加寶寶滿月宴的四爺嗎?他們對你好不好?他們……”
你一下子問他那麼多,他怎麼回答?盛爸在一邊兒道:你讓他慢慢說。
盛媽的臉上浮出幾分的尷尬來,盛丘便道:我不知道,我們沒有相認,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我親生父母,他們對我倒也是好的,不過並沒有說過我是誰。
那,那你覺得他們是嗎?
我不知道。
盛媽皺起了眉,盛丘卻道:我能問一下,當年我……我是怎麼被撿到的?
盛媽張了張嘴,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和老伴一輩子都沒有一個孩子,後來檢查出來是盛爸的身體有問題,沒辦法生孩子,當時盛爸要盛媽跟他離婚,但是盛媽沒同意。
盛爸那會兒在望都打工,盛媽卻是蹬著三輪車到處賣早點。
撿到盛丘的時候是在一個冬日,巷子裡頭的人都圍上去看,嘰嘰喳喳的,於是盛媽也圍上去。
月把大的孩子,像小狗一樣被放在紙箱子裡面,身上的小衣服破破爛爛的,還爬滿了螞蟻。
估計是個病孩子。有人說:不然誰捨得扔啊?
誰上去看看他有沒有殘疾?
誰抱回家給暖暖啊?估計快給凍死了。
你看他還睜著眼睛呢。
不死也快了,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多久沒吃東西了,這親爹媽得多狠心啊!
送孤兒院去吧?要不要手續啊?
……
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之中,孩子弱弱的哭了起來,聲音細細的,盛媽說:我估計你當時就跟盛易差不多大,那麼一點點兒的……我看著,就覺得心疼啊,我們想要孩子想要的不得了,怎麼就有人捨得把孩子扔了呢?
盛丘勉強彎了彎嘴角。
盛媽不顧鄰居的勸阻,把孩子抱回了家,盛爸看到孩子跟她一樣難受,給小傢伙清洗乾淨之後,便抱去了醫院檢查,對於盛爸盛媽來說,那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但是為了防止孩子不明不白的出什麼問題,他們還是給他做了全身檢查。
結果卻顯示,孩子十分健康,並且已經出生兩個月了,好好養以後絕對是一個大小夥子。
盛媽臉上就高興了起來:你不知道我跟你爸多開心,我們撿了個娃娃,還是健康的,我們就想著,這大概就是老天賜給我們兩口子的,我就跟你爸說,這孩子有福氣,遇到我們兩個老好人,以後肯定就有大出息。
兩口子開始兩年沒敢把盛丘帶回家,後來才帶回去,跟外頭說孩子是自己在外頭生的,虛報了兩歲,外面的人都覺得他們跑出去兩年換換風水真能得個大胖小子,羡慕的很,家裡面的人卻都很清楚事情的真相。
再後來,就是盛丘年紀漸長,跟盛富總是打架,每次盛富的爸媽都跑來跟盛爸盛媽說這撿來的孩子就是熊,打人下手狠之類的。加上家裡面工資低不說,教育環境也不好,盛爸盛媽一方面覺得繼續在家呆下去以大哥大嫂那副尿性早晚要當著孩子的面大吵一架被他知道真相,一邊面又總覺得孩子是有大出息的,於是再次舉家來到瞭望都貸款開了個吸塵器的小廠。
他們總覺得,孩子成績差不是因為不學,而是因為沒有遇到好老師,便四處打點讓盛丘上了一個不錯的初中,也是在那裡,盛丘遇到了申冬。
不過盛爸盛媽並不知道這檔子事兒,他們只知道,孩子在初三的時候成績突然嘩的一下上去了,然後就考上了重點高中,成績一流,便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做錯。
盛丘其實更想知道自己被撿到的其他事情,不過話題已經歪了,他見盛媽說他有出息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樣子,也不忍打斷。
直到外面保姆出聲叫他們,盛丘這才帶著父母出去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而與此同時,新聞也被盛家的人注意到了。
誰也不知道,這則新聞在盛家起了多大的波浪。
他跟老四相認了?盛老二坐在輪椅上,一條褲筒內的腿是一條金屬褪,他拿著拐杖敲著地咆哮著:老四怎麼敢跟他相認!他就不怕上天報應下來給我們盛家嗎?!他還沒有三十歲!他怎麼能回盛家!!
你消消火。二夫人輕聲道:他要是敢認,老爺子也饒不了他,萬一這功虧一簣……”
不行,我們現在就去找大房,我就不信他不擔心!
而這時,四房的府邸則氣勢洶洶的沖進來了一個人,藍娉婷走出來的時候差點兒跟他撞上,忙後退兩步:大哥,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盛問省道:我倒是要問問你們,昨天那事兒是怎麼回事兒?你們認他了?啊?
盛老四坐在一旁,神情有些冷漠的道:沒有。
沒有?盛問省在他對面坐下來,道:那昨天是怎麼回事兒?
嘿。藍娉婷笑著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昨天是冬冬被綁架了,四爺臨時想不到別的辦法,所以才把車借出去的。
想不到別的辦法?老大也笑了起來,指著盛問津沒好氣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現在老二那邊估計都炸了,你是真不怕他再使一回計啊?
藍娉婷注意到大夫人臉上也帶上了明顯松一口氣的神情,又是淡淡一笑,叫人備了茶,一家人坐了下來。
申冬這邊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晌午了,他伸了個懶腰,然後頓時哼唧了一聲。
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伸手摸過手機看了看,打了個哈欠。
外面傳來一陣米飯的清香,他抽了抽鼻子,又想吃又不想動,喊人還要老大聲,又費力氣——便在手機上給盛丘發消息:餓了……”
剛發完,一側傳來聲音,申冬一抬頭,發現盛丘的手機就在臥室裡面。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盛家人其實非常非常的封建迷信!!!而盛丘就是封建迷信的受害者!!!
然後我還想說世界上真的沒有跟大寶貝幹一炮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不行那就把ta幹到暈,望著ta憔悴的小臉兒,看你還發不發的出火兒……………………………………………………………………滾。遠。點。
其實我想著這章應該有個書房車才算完美的,不過以後有時間再補全吧。


69
申冬又悶悶的趴了下去, 他有些鬱悶的想不知道盛丘昨天晚上消氣兒了沒有,他可是很努力了。
盛丘跟父母一起吃了飯, 盛爸盛媽都沒提盛富的事兒, 盛丘煩他都來不及自然也不會放在嘴邊兒。
吃罷飯, 盛丘回房看了一眼申冬, 聽到手機裡面傳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的臺詞, 看來他是在玩鬥地主。
發現他進來之後, 申冬便一鍵回到桌面,巴巴的看著他。
餓了沒?
盛丘坐在床邊,申冬點了點頭, 然後坐起來拿過衣服開始穿, 他身上有不少痕跡都是盛丘弄出來的,盛丘想到昨天書房裡面的一幕極有可能被盛富看到,心裡一股火氣便又沖了上來, 輕輕上前去抱住了他。
申冬套頭穿個連帽衛衣的功夫, 腰上便多了一雙鐵臂,他把衣服拉下來,扭過臉, 嘴唇又被親了一下, 盛丘把他頭上的帽子拿下來,突然道:爸媽都跟我說了。
啊?
關於我的身世。盛丘溫聲道:我的確是撿來的。
申冬瞪圓了眼睛, 說:真的啊?
嗯。
申冬半晌才說:……盛家……”
盛丘低頭握住他的手指,放在雙手中撫摸把玩,慢慢的道:我覺得權利真的是個好東西, 如果我本來就應該享受這些東西的話,為什麼要放棄呢?
申冬低頭望著自己和他的四隻手。
盛丘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心厚實,反觀他,作為第三性來說,手指不如女性豐滿,也不如男人有力,被他輕輕的撩撥把玩,仿佛一件稱手的玉器一般,帶著點兒愛不釋手的意思。
他不太懂盛丘對他說這番話什麼意思,因為他們擺明瞭昨天才因為所謂的權利而鬧過一場,而現在這個男人便擺出了對權利充滿野心的模樣,這讓他微微皺起了眉,不是不認可,只是單純的困惑。
他在想盛丘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所以故意刺激他。
盛丘道:可是如果我真的是盛家人,他們為什麼不認我呢?這一點我始終想不通。
會不會是……他們還不敢跟你相認?
不知道。盛丘把他摟緊,喟歎了一聲,道:可四夫人對我的確是好,我看……還是順其自然吧,反正回不回去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申冬點了點頭,轉臉表忠心:我的都是你的,反正咱們也是豪門!
盛丘點一下他的鼻子,故意道:我可不敢要你的東西。
申冬一拳砸在他肩膀,怒:小氣鬼!
他想到自己昨天那麼那麼努力的討好面前的男人,結果到現在他還不原諒他,他就覺得十分後悔,可以說是非常吃力不討好了,想著他就更生氣,覺得要不離婚算了,可是要真離婚他又覺得捨不得,便轉臉生氣的去套褲子,沖下床的時候才給他一把拉回去: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沒生氣了。
申冬狐疑的看他一眼,盛丘認真的說:畢竟吃人嘴短。
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不過等申冬反應過來對方吃的是什麼的時候,又一拳砸了過去,結果給他抓住又狠吃了一把。
“……!!
王八蛋!
難得的週末,申冬不想在家裡面消磨掉,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懷裡甩著小爪子左看右看的小寶寶,突發奇想,抱著孩子沖上了盛丘的書房:大丘!我們帶寶寶出去玩吧?
盛丘抽空看了他一眼,道:外面天那麼冷,你帶他們去哪兒?
商場啊,裡頭暖和著呢,溜達溜達去。申冬說:工作可以去公司再做,沒那麼著急的。
盛丘只好道:等我五分鐘,我收拾一下。
申冬答應了一聲,又抱著寶寶跑了下去。
十分鐘後——
盛丘看著在自己身上忙活的愛人,抽著嘴角問:這是什麼?
腰凳。申冬說:這個是抱式的,把盛易放你胸前,這樣一卡,他就不會掉下來啦,不然你一直抱著手要酸的。
等等……”盛丘見他繞到自己背後,道:你不會讓我前面一個後面一個吧?
不,我也要抱的。申冬把盛易綁在他胸前之後,開始穿自己的,把申一掛在了自己胸前,兩個小傢伙都一臉好奇的左看右看,申冬把他放好,綁結實,蹦了兩下,申一一愣,頓時咯咯笑了起來。
你看,好結實。
盛媽在一邊兒笑,盛丘看了看,問:坐這個不會O型腿吧?
不會!申冬瞪了他一眼:前面很窄的,我諮詢過了。
哦。
我去照照鏡子看看效果。
……”
哦什麼?你也過來!
盛丘只好跟他一起走過去,倆人站在穿衣鏡前,申冬舉起手機拍了個照片兒,盛丘覺得有點兒怪怪的,微微挺起肚子,盛易被他鼓起來的肚子推出去一點兒,甩著小胳膊也笑出聲。
申冬看的十分滿意,拉著他的手道:好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就這樣?
再穿個大衣,有風的時候把孩子罩住就好了。申冬把他的大衣遞給他,自己也套上,試著把小傢伙裹住,整個人頓時臃腫了許多,他轉臉看盛丘,對方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頓時便哈哈大笑起來,你看著像懷孕了。
“……”說的好像自己不是一樣。
申冬叫司機送他們去商場,在車上用衣服一開一合的逗申一,申一便使勁揮著爪子笑,奶聲奶氣的啊哈哈哈在車內回蕩,盛易也揚起小臉兒抓大丘粑粑的下巴,啊!
他也想要!
申冬用手肘他一下,道:你逗逗他呀。
盛丘:“……”
作為一個成熟穩重型的男人,盛丘覺得逗孩子真的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設定。
申冬還在一邊兒戳他:你看我,我教你……就這樣,啊~哇!
一陣奶娃娃的咯咯咯笑。
盛丘沒動,不過卻因為申冬燦爛的笑容而微微彎起了嘴角。
盛易在他胸前扭動了起來,伸出小爪子去抓申一:啊啊!
哥哥我們換!
申一扭臉看了看,伸出爪子拍掉了他的:啊!
沒門兒!
申冬又戳了盛丘一下,盛丘只好學著他的樣子逗盛易,盛易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除此之外一點兒氣氛都沒有,便又仰著頭狠狠撓了盛丘的下巴一下。
申冬撲哧哧笑出聲。
申一跟著他一起笑。
盛丘便拍了一下盛易的小手,盛易扭著身子揚起腦袋,凶巴巴的對著他:啊!
爪子又伸出去,不過這次沒打住。
等到了商場,盛丘便學著申冬一起裹著寶寶下車沖了進去,一路進到裡面,感覺到了暖氣才把衣服放開,途中他感覺盛易在裡面撓了衣服好幾下。
真是不省心的熊孩子。
申一倒是乖的很,盛丘現在就覺得申冬在逗他:你是不是故意把盛易給我的?
才沒有。申冬矢口否認,轉臉又挑起眉毛:怎麼,你嫌棄他?
盛易不知道懂不懂,也揚起腦袋質問的看著盛丘。
盛丘只好搖頭,盛易還是凶了他一聲。
申冬笑出聲,跟他一起上樓,道:我知道有家粥鋪賣的米糊挺好吃的,看看他們兩個能不能吃得慣。
現在就去?
當然不是,咱們先去溜達溜達,我想玩電玩了。
你要帶他們兩個去電玩城?
對呀~”申冬說:我還想玩打擊樂呢。
那裡人那麼多,他們鬧起來怎麼辦?
申一才不會鬧呢。申冬得意的一笑,大步朝電玩城走去,盛丘緊跟兩步,道:盛易怎麼辦?
聽到老爹驚恐的聲音,盛易不知緣何咯咯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打鼓一樣揮爪子,手腕上的銀鐲晃的都要掉下來了。
申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大家看到盛易鬧,一看是爸爸在帶,就會覺得這個爸爸已經很努力了,不會責怪你的。
“……”
盛丘居然該死的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今天的電玩城人不少,高中生不少,也有一些成年人,申冬先帶著申一去玩了一會兒打地鼠,音樂和畫面都讓申一十分開心。
盛易一直十分安靜,但是盛丘總覺得這熊孩子仿佛在醞釀著什麼,四周看了看,發現大部分遊戲機都有人在玩,便朝申冬走過來,道:我玩一會兒。
申冬看了看他胸前的盛易,笑眯眯的道:行,讓你。
他轉身看了看打擊樂,雖然覺得耍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還是沒忍住坐上去試了一下,並試探的敲了敲,道:寶貝,你怕不怕呀?
申一啊哦了一聲,申冬覺得玩這個有風險,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重新朝盛丘看去,發現他身邊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走過去正好聽到那孩子說話:叔叔,能讓我玩嗎?
盛丘臉皮奇厚,說:不是叔叔在玩,你看叔叔懷裡的小弟弟,是他要玩。
那孩子扁了扁嘴,看上去要哭,盛丘瞥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說,弟弟比你還要難哄的,不信你試試看。


70
小孩兒看了看盛易, 小傢伙歪了歪腦袋,抬起小爪子想撓頭, 不過沒撓住。
不知道是不是家裡面有弟弟, 小孩兒最終還是屈服與盛丘的威脅之下, 轉身跑過去玩喜羊羊了。
盛丘十分滿意, 他現在就想守著打地鼠的機子等到申冬盡興然後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反正是別想了。
申冬笑了一下, 帶著申一朝裡面走了過去, 盛易的眼珠子立刻追著他跑了,盛丘自然也注意到了。
電玩城裡面的人比外面還要多,他實在擔心盛易會鬧, 便想著在這兒等等, 結果臭小子突然又連續拍了他兩下,盛丘低頭,他仰頭, 烏溜溜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呀咿呀!
口水流了出來,可惜盛丘聽不懂,他皺著眉十分嫌棄的抹了抹, 覺得臭小子怎麼都沒小時候吃了睡睡了吃的時候省事兒。
盛易在他胸前扭了兩下是, 申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面,他又在盛丘的胳膊上抓了兩下, 盛丘便道:咱們不去,你看地鼠,你看這兒……”
盛易完全不理, 扭著身子四周看,盛丘還想再掙扎一番,盛易便哇的一聲嚎了起來。
好了好了……”盛丘只好托著他朝裡面跑,一路上引起不少側目。
電玩城裡面是吵,但是娃娃的哭聲還是十分明顯的,盛丘額頭青筋直冒,感覺自己簡直像是扛著武器沖進友軍裡面的背叛者,十分有負罪感!
他找到申冬的時候對方正在跳舞機上面甩手,估計是因為帶著孩子,他選擇的是一首慢節奏的音樂,但即使如此,因為出色的外貌以及胸前的奶娃娃,依然有不少人正在圍著看。
武器的威懾力在看到申冬之後戛然而止,申冬抽空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不哭了便重新轉了過去。
申一則跟著申冬一起在甩胳膊,不過十分不倫不類就是了。
等到一首舞曲完畢,申冬從上面跳下來,伸手捏了捏盛易的小臉兒,笑眯眯的道:寶貝想我了?
他方才還淚水汪汪的圓眼睛頓時就亮了,兩隻小手捧著申冬的手,開心的咧開了小嘴兒。
你帶他上去玩會兒。申冬壞壞一笑,道:我們輪流來。
盛丘抽了抽嘴角,他心知申冬這是想逗他呢,你知道我玩的少。
逗逗孩子嘛。申冬笑眯眯的重新投了幣,道:快,這首你會跳的。
盛丘玩的的確不多,但是因為申冬對這項活動喜愛,所以他也是玩過的,被強行推上跳舞機,第一輪下來整個肢體動作都是僵硬的,但是盛易卻笑得十分開心,輪到申冬的時候他整個是直接旋轉著上去的,修長的手臂在腰間輕輕一甩,雖然帶著孩子但卻絲毫不受影響,動作行雲流水,十分驚豔。
身邊原本就圍著的人因為兩個粑粑帶著孩子鬥舞瞬間更多了,還有女孩子掏出手機來拍照,悄悄跟朋友議論。
每當盛易被老爹帶著從跳舞機上看著申冬的時候小嘴跟眼睛都瞪得圓圓的,當他們上去的時候就手舞足蹈的笑。
盛丘除了一開始的僵硬,後期的節奏也上去了,雖然沒有申冬跳的好不過人一放開卻也自然了許多,等到一首歌曲結束,他看到申冬一臉忍俊不禁,便沒好氣的問:笑什麼?
你就像大螃蟹,哈哈哈哈哈。
周圍人也轟然而笑,年輕的女孩兒激動的兩眼放光,覺得這倆爸爸簡直又帥又萌這波狗糧還能再吃一波。
盛丘伸手揉了一下申冬的腦袋,擦了擦他額頭的汗水,道:好了,玩夠了,出去吧。
哦。申冬拉住他的手,笑眯眯的跟他一起走出去,兩個小傢伙卻交談了起來。
咿呀咿呀!
咿呀呀呀!
啊!
啊呀!
申一抬起手臂鼓起臉頰,盛易則歡喜的笑出聲。
申冬在一邊兒故意的笑,被盛丘撞了一下:你又打什麼壞主意?
盛易跟申一誇我呢。
盛丘也想笑:你又知道他們倆說什麼了?
是呀。申冬理所當然的道:然後申一說你跳的也不錯,不過盛易說你被我吊打了。
申一和盛易自然是看不到抱著他們的人的舞姿的,於是盛丘看了看申一和盛易的小表情,居然又覺得他好像說的有道理。
申冬看著他認真臉懵逼的神情突然爆笑出聲:笑死我了哈哈哈,大螃蟹你笨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螃蟹你是不是水母。
啊?輪到申冬懵逼,盛丘卻突然手臂從他後脖頸穿過,手繞過來捏住了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哢嚓一聲輕響,申冬拿開盛丘的手,臉紅的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拿著拍立得的青年,對方好像正在抓拍,發現他們看過來立刻笑道:需要照片嗎?
申冬挑眉,正想說被侵犯肖像權的事兒,盛丘卻走了過去,道:謝謝。
他接過了那剛剛從裡面列印出來的照片,看著影像慢慢浮現出來,道:多少錢?
不用。青年笑道:我是剛拿到相機從店裡走出來,沒想到隨便試拍居然能抓到這麼有意義的一張,你們拿去吧。
盛丘溫和的道了謝,拉著申冬離開了那裡。
兩個大人帶著兩個小的去了申冬說過的那家粥鋪,叫了米糊來,盛丘歪著頭拿勺子喂盛易,卻被申冬叫了一聲:你喂他鼻子裡去了。
盛丘:“……”
盛易打了個噴嚏,鼻子下麵流著紫薯糊,還一臉喜氣洋洋。
申冬便坐過去一些,道:這樣,你喂申一,我喂盛易。
不能把腰凳拆下來嗎?
那我待會兒不是還得幫你穿。申冬瞪他一眼:就這樣,來。
盛丘只好默默的喂起了申一,申一是給就吃,乖的很,盛易則時不時拿爪子去抓,申冬便又踢了盛丘一下:你按住他的手。
盛丘皺起眉,道:他怎麼這麼煩人?
盛易吮著手指仰起臉跟他對視,又猝不及防的撓了他一下,盛丘的眼珠子差點兒被他戳瞎,眼淚都淌了下來,一把抓住他黏糊糊的兩隻爪子給按了下去。
申冬差點兒笑死:誰讓你說他壞話的。
盛易啊嗚一口把勺子裡面的糊糊吞了下去。
申一啊啊的叫,也要喂,盛丘只好放棄揉眼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喂他,那模樣差點兒又把申冬給笑死。
你別又喂他鼻子裡。
知道了。盛丘勉強張開被戳的那只眼睛,又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愛人。
好不容易把兩個小傢伙喂的差不多了,盛丘就納悶兒了:他們怎麼還那麼精神?
以前睡夠了,當然精神了,不過等我們回家應該就好了。他又笑著安慰了盛丘一下。
申冬吃飯的時候還好,申一雖然張著嘴要但是沒伸手,不過盛易就不同了,他眼看著自己張著嘴,那一筷子一筷子的菜卻不停的經過他的頭頂送入不知名的地方,頓時就伸手去抓,盛丘抬眼看一眼對面,發現申冬時不時的朝申一嘴巴裡抹點兒東西,等他自己吃的時候申一就老老實實的,他試著朝盛易嘴裡也抹了點兒,對方卻沒跟申一那樣砸吧嘴,吞下去就立馬又張著嘴要。
盛丘再次覺得申冬是在故意折騰他,為的無非就是要報他那句吃人嘴短的仇。
好不容易結束了所謂週末的愉快日常,盛丘回到車上簡直覺得身心俱疲,申冬在上車的時候把背帶解了下來自己抱著申一哄著睡覺,盛丘卻不想抱盛易,就還讓他在自己腰間坐著,結果盛易瞌睡了兩把,又被自己給瞌醒了,扭臉發現哥哥舒舒服服的躺在冬冬爸爸懷裡,頓時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申一頓時被他嚇醒了。
盛丘只好筋疲力盡的在車內折騰著把腰凳給拆了,自己換了申一來抱,把盛易塞給了申冬,小傢伙到了申冬懷裡就乖了,被他彈了一下腦門兒也沒生氣,抓著他的手指很快就睡著了。
結束了一天的帶娃,盛丘感覺比連續開十個會都累,進浴室洗澡的時候便想著在浴缸裡泡了一會兒,申冬推開門走進來,然後跨坐了進來,盛丘摸了摸他腦袋,道:折騰夠了?
申冬輕笑,趴在他身上輕輕拍著水,道:我今天很開心。
你折騰我的時候一直都開心。
這一天盛丘感覺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申冬是因為討厭而故意作弄他,而現在申冬則是因為愛他而故意作弄他。
申冬還跟以前一樣因為他出狀況而開心,而盛丘也一樣在享受著甜蜜的折磨,他捧住愛人的臉,輕輕吻著他的嘴唇,道:今天累嗎?
幹嘛?
盛丘壓低聲音朝他gu間摸:我來給你松松筋骨。
申冬立馬從浴池跳出來,腳下猛地一滑,一屁股摔了下去,半天都沒起來。
盛丘嚇了一腳,忙跳下去抱他,怎麼樣?
申冬疼的眼淚直冒,抱著他的脖子委屈道:疼死了。
“……”
二十分鐘後,申冬趴在床上,氣憤的指責他: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摔著。
盛丘沒脾氣的點頭稱是,手上搓了紅花油按上去揉,申冬抽著氣,扁著嘴趴在那兒:你肯定是在報復我。
是是。
“……”申冬反手用力的拍了他一下,盛丘只好道:我沒報復你,是你自己慌不擇路。
那還怪我了?
“……沒有。盛丘說:都怪我,怪我。
申冬哼了一聲,覺得心理稍微的安慰了一點兒。
這尚且算多事的一天總算過去了,第二日申冬去莉莉萊處理事情,而盛丘則去了神圖,早上盛丘給申冬打電話慰問了一番,中午的時候申冬便接到了神圖董事會的集體投訴,說盛丘私自解雇重要員工,給公司帶來了什麼大傷害,董事會決定召開公開會議開除他。
申冬當時就笑了:什麼時候?
明天早上!
第二天一早,申冬同盛丘一起趕去了神圖,在寬敞的會議室內,他屁股下面墊了一個軟墊,坐穩之後不久,董事會的成員才挨個走進來。
會議開始,便由幾個董事的代表發言,說盛丘擠走了項目部的一個重要骨幹,一個項目經理如何能隨便替換云云,申冬坐在主位上,一臉淡定的聽完了對方的抱怨。
隨後又有人站出來指責盛丘,說他好幾個企劃案看都沒看一眼便直接斃掉,表示他包藏禍心,根本就不是在真心的為神圖考慮。
申冬在這時轉臉看了看盛丘,後者靠在椅背上轉著筆,神情十分雲淡風輕,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淺薄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半點兒緊張。
申董年輕,你們又是合法夫夫,他或許會認為你是雷霆手段,但是在神圖,有我們這群老傢伙盯著,我們可以幫他辨認,你這根本就是莽夫之舉!難當大任!
盛丘。申冬歪了歪頭,道:你怎麼說?
盛丘這才抬頭看向在座的諸位,他看向方才發言的三個人,分別是黃董、朱董、還有一個褚董,他的目光掃過去,對面三位老傢伙也十分威嚴而憤怒的看著他,或者說,在座的這麼多董事,沒有一個不想讓他下臺的。
但也只有這三個蹦躂的最歡了,因為他們都跟申秉交情匪淺。
這些人都曾經想過要把神圖賣掉,也都直接或間接的在申冬面前提過,而此刻,盛丘要做的不是辯解,而是給出一個理由,來坐實他殺伐果斷的形象——或者說,來做申冬的一把惡刀。
所以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道:關於我的行為我不想做任何解釋,我只有一句話想說。
所有人都看向他,分別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他站了起來,手指滑過申冬的椅背,然後走過去,分別在黃、朱、褚旁邊停下側頭湊近他們,說:你、你……還有你……”
他微笑著道:你們被解雇了。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率先跳起來的是黃偉:盛丘!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誰賦予你的權利?你不過是一個執行CEO而已,董事會有權決定你的去留!而你無權決定董事的去留!
我當然有權利。盛丘笑道:你們不要忘記神圖的企業創始人和公司如今的股權分佈,可以說,我現在有權利炒掉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作為外部董事,如果已經開始威脅家族股東的地位,我還留你們何用?
雖然盛丘沒有明說,但是神圖是家族企業的事情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從他的話裡來看,申冬是極有可能已經把股權轉讓給了盛丘。
所有人都認為盛丘是申冬無意放進來的一隻惡犬,從他以往的行事來看,他們才決定站出來把盛丘的惡跡呈上,只要申冬點頭,董事會將全票通過讓盛丘下臺。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的是,盛丘不是被無意放入,而是被故意放入,而被斃掉的企劃案,甚至是被解雇的專案經理,全部都是有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踩到他們的痛腳,好讓他們對盛丘集體而攻之。
所有人都轉向了申冬,申冬轉著筆,神情看不出來喜怒,
有人轟的一聲站了起來,卻又被旁邊的人一把拉了下去。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個可怖的念頭在所有人的腦中閃過——
申冬被架空了。
名義上是董事長,實際上卻已經是執行董事,而盛丘才是公司真正的掌權者。
神圖的這場戲唱到現在總算是到了尾聲,盛丘本以為有人會垂死掙扎,他都已經想好了解雇的理由,可惜的是其中兩個都默認了,他們一個性騷擾女同事,一個把項目經理那麼重要的崗位安插入了自己的親戚,還在申冬處理家事的期間流失了兩個大案子。
他們知道盛丘為什麼會抓他們來殺雞儆猴,所以保持了緘默,以維持所謂的那一層臉面。
只有黃偉不服氣:憑什麼?憑什麼炒了我?!
盛丘笑了,他說:本來沒有理由,不過你簡直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
因為你太蠢了。
你說什麼——
不知道董事長給你的《說話的技巧》你是否領會到了精髓?
黃偉的臉微微一白,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他那次去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勸申冬賣掉神圖,如果不是申冬當時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當天就已經被炒掉了。
而申冬把他留給了盛丘,當他整頓神圖的禮炮。
三個董事,三束禮花,而對於神圖來說,卻是三響重炮。
會議室裡面,也有聰明的看出來事實的人,但如今申冬被架空的事情盛傳,聰明的人也都保持了緘默。
這次會議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盛丘把申冬架空的事情,大家對於這個手握重權的總經理都避如蛇蠍,唯恐惹他不快,盛丘在神圖的行動總算是輕鬆了,他立刻把張小開和肖靜等人重新叫了回來。
這些都是申冬一手帶出來的親兵,案子交到他們的手上之後,盛丘才頓時感覺輕鬆了起來。
申冬是沒有想到盛丘會在董事會上做下那些暗示,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都攏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對此有些愧疚,又有些欣喜,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道謝,不過他本來就不擅長這些,思來想去,最終決定以後給他生個寶貝女兒暖暖心好了。
神圖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莉莉萊也在緩慢的重新運轉了起來,雖然聲名狼藉,但是因為換了法定負責人,一些人的接受程度還是比較高的。
就在這一片平靜之中,冬日悄悄的過去,春寒料峭的某一天,申冬接到了盛家人的邀請函。
他坐在臥室內朝嘴裡塞了一顆提子,打開了那燙金的請帖。
送呈盛丘兄台啟
為祖父舉行95誕辰壽宴恭請兄台攜夫人光臨
盛炬敬邀
盛炬邀請盛丘去參加盛家老爺子的壽宴。
申冬看了看時間和地點,發現就在一周之後,而地點則在盛家本宅。
為什麼會是盛炬發請帖?
申冬翻來覆去的把那請柬看了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拿過放在耳邊:喂?
冬冬,盛炬說給我們家送了請柬,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申冬道:這什麼情況啊,讓你去參加盛家老太爺的壽宴也就算了,怎麼會是他發出來的請柬?
別慌,還有人呢。
一個下午,申冬便收到了四張請柬,盛炬的、盛家大房親自發的,盛家四房親自發的,還有一個是盛家二房親自發的,申冬看著桌子上的四張請柬發呆。
估計是盛炬先發了請柬,後來聽說大房和四房都親自發了,於是盛家二房又補了一張。
申冬於是給盛丘去了電話,問道:那,我們拿哪張請柬去?
我問了盛鳴,他說以哪房的客人去就要從哪房的門前繞,這是盛家的規矩。
我知道。申冬重新又塞了一顆提子進嘴巴,道:問題是咱們選哪個?
孩子醒著嗎?
啊?申冬趕緊看了一眼,道:都醒著,張媽帶著玩呢。
你把申一抱過去讓他選一張。
申冬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道:我覺得讓盛易選比較好。
他會出么蛾子。
申冬把手機丟下,把盛易抱了過來,道:來,你看哪個好。
四張印著壽字的紅紙,盛易小爪子點來點去,然後抓了一張過來朝嘴裡塞,申冬趕緊奪過來把他丟到沙發上拿腿擋著免得掉下去,重新拿過手機笑出聲:咱們盛易手氣就是不錯,這BOSS絕對掉落稀有裝備。
盛丘抽著嘴角:我還是覺得申一……”
我把申一也抱過來試試。
申冬玩上了癮,讓保姆把申一也抱了過來,打亂之後重新給他選,申一伸手抓了一張,轉臉朝申冬嘴裡塞,申冬把他跟弟弟丟在一塊兒,重新打開,又笑出聲:盛丘,你確定要用申一選的這張嗎?龍潭虎穴啊這是。
盛丘覺得申冬肯定又忽悠他,便道:就信申一。
申冬很快拍了照片發過去。
盛易選的是四房,申一選的是二房。
盛丘一點都不相信這麼靠譜的申一會選擇二房:我覺得你又在玩我。
真的是申一選的。申冬覺得特好玩,笑的不行:不過你現在還可以反悔。
盛丘死心眼兒,認真的道:那就從二房那兒去老太爺那兒,我猜絕對有驚喜。


71
申冬從莉莉萊走出來, 迎面撞上了一張熟悉的臉,不是別人, 正是盛富。
他愣了一下, 盛富率先跟他打起了招呼, 笑容滿面的道:冬冬!
他身上穿著的西裝還是盛丘當時給他的那一套, 此刻卻有些皺巴巴了, 毫無一開始應該有的整潔和正式, 申冬有些意外道:哥,你怎麼在這兒呢?
盛富跟盛丘的爭執他是不知道的,後來盛丘也只是跟他說盛富覺得不方便出去租房子了, 他當時就還在想盛富怎麼看著不像是那麼懂事兒的人, 但是也沒怎麼在意。
盛丘挎著包,道:我是出來跑客戶的。
申冬點了點頭,道:……這是路過?
……也不是, 我就是順便來看看你。
看我……”申冬眨了眨眼睛, 道:有事兒嗎?
也算有事兒。盛富說:要不咱們一塊兒吃個飯吧?你這大中午去哪兒呢?
我說回家吃飯呢,反正公司也不忙,順便還能跟寶寶玩一會兒。申冬眼珠子一轉, 道:要不咱們一塊兒回去吧, 大丘最近也回去吃呢。
司機這會兒把車子開了過來,盛富卻是連連搖頭, “其實……我是有事兒想跟你說。
嗯?申冬便笑道:那咱們去附近餐廳吧。
盛富連連點頭,道:我請你吃。
申冬也沒在意,跟司機說了一聲, 便步行去了附近的餐廳。
進門兒之後盛富立刻拉開了椅子讓申冬先坐,然後自己才在他對面坐下,申冬摸了摸鼻子,盛富又把菜單拿過來讓他點,他隨便點了兩樣菜,兩人面對面的坐著,盛富這才開口道:我找你是想說……你能不能在你們公司給我找個事兒做?
自打被盛丘趕出來之後,他也沒回去過,盛爸給他拿了點錢讓他砸附近租房子,不過在TN這邊的工作他也沒丟下,只是從一開始幹坐著熟悉產品之後,他被派出來跑業務,這才沒幾天,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去神圖找了盛丘兩次,但是盛丘一次都沒見他。
因為他被盛媽打過,也覺得自己估計不占理,思來想去,便來找了申冬。
他的目的申冬多少也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此刻也並不驚訝,便爽快的應道:那行,我跟大丘打個招呼,讓他在神圖給你安排個職位。
盛富聽到開始一句還覺得高興,一聽到盛丘的名字頓時就哭喪了臉:別啊,他肯定又故意整我,你就偷偷給我找個不錯的活計就行了,隨便哪個車間的小主管也成。
申冬點了點頭,道:那行,我等會兒回公司問問,看看哪個部門缺人,然後再聯繫你怎麼樣?
盛富高興的連連點頭。
飯菜上來之後盛富殷勤的給他夾菜,道:你多吃點兒,看瘦的。
申冬笑了笑,低頭勉強吃了兩口,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卻並不友善的聲音:申總。
申冬抬眼,發現是盛炬,便彎了彎嘴角,道:盛總好興致,大老遠的繞道來這兒吃飯。
不是順便,我是來找你的,本來想約你吃個午飯,沒想到你已經有約了。他說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盛富:這位是……”
……”
我叫盛富。盛富把盛炬打量了一下,立馬站起來跟他握手:是他丈夫的堂哥。
哦哦……盛丘的堂哥是吧。盛炬也是笑容滿面的,道:我就看著有些面生呢,我這找申總也有點兒事,你看我能不能……”
申冬坐在那裡淡淡的笑,盛富這傢伙倒是還挺會巴結,立馬叫服務員加了一副碗筷,三個人一副熱熱呵呵的模樣坐了下來。
盛炬看了看申冬,笑著道:多日不見,申總有些瘦了,該多吃些才是。
勞煩掛心。申冬道:最近在減肥。
盛炬笑了一聲,依然一副溫和的樣子,道:我今天來是代表我父親來邀請你的,明天皇朝珍珠閣,一塊兒吃個飯,聊聊天兒。
申冬的眼睫抬了起來,有些鋒利的看向盛炬。
老太爺的壽宴請柬昨天才送到,今天盛家二爺竟然就來請他們吃飯聊天?這麼迫不及待,容不得申冬不多想。
盛炬繼續道:當然了,主要還是請盛總,我本想當面邀請他的,不過他好像有點忙,一直沒預約上,只好勞煩申總轉告一下。
我會轉告的。申冬看了看時間,道: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二位慢用,我先上去了。
申冬離開之後,飯桌上一瞬間只剩下盛富和盛炬兩個人,盛富突然也站了起來,呵呵笑了笑,道:我想起來我也有事兒,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說罷也沒給盛炬反應的機會,抱著包就跑了。
盛炬看了看桌子上沒怎麼被動的飯菜,皺了皺眉,站起來準備離開卻被服務員攔住了去路:先生,您還沒買單。
這邊申冬一邊走進電梯一邊給盛丘打了電話,最近盛丘其實並不是很忙,盛富找不到他定然是因為他拒絕見他。
電話響起來兩聲便被接通了,申冬道:盛丘,盛炬剛才說盛二爺要在皇朝請你吃飯,讓我幫他轉告你一聲。
他大費周章的想見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申冬聳肩,盛丘道:對了,我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到家了嗎?
我就不回去吃飯了。申冬翻了個白眼,道:你哥剛剛已經請我吃了一頓了。
他把事情的經過跟盛丘形容了一遍,盛丘有些生氣的道:你別理他,他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蛋。
他怎麼惹你了啊?申冬是真挺好奇的,他覺得盛丘很難會因為誰這麼生氣。
總之你離他遠一點兒,下回再出現這種是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你跟他一起肯定沒吃好吧?我待會兒給你帶過去點兒。
好的~”申冬說:謝謝大丘!
叫老公。
申冬直接給他掛斷了。
盛炬這兒被無端坑了一把不怒反笑,他本來還以為盛富那麼熱情的跟他握手是為了巴結他,沒想到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懷疑這根本就是申冬授意的,畢竟這位申大公子可是出了名兒的會作妖,雖然大家都不在乎這麼點兒錢,但防不住能噁心他啊。
盛炬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想笑,笑的牙根兒都癢癢了起來,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是他自己送上去給人家坑的,申冬估計也是臨時起意。
申冬這邊兒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冤枉了,不過他就算知道估計也不會在意。
值得一提的是盛二爺要請盛丘吃飯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傳開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申冬就接到了幾個朋友在微信上面的問候,盛丘當天正好跟客戶簽合同的時候也被問了一嘴和盛家二爺的關係。
他什麼意思?申冬跟盛丘說:這是覺得你不幹掃他面子,逼著你非去不可嗎?
而盛炬此刻卻是一臉諷刺,盛丘這是真想趁機攀上咱們家了,把這消息放出去,估計以後在神圖的日子就更加順風順水了。
紀朵阿也跟著冷笑:還沒回來就已經開始搞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給自己牟利了。
盛家的四爺雖然比二爺的名聲大,但是這位二爺卻是比四爺還要少見,具體自然是因為他那條腿,不過這事兒外面卻是無人知道的。
前有四爺幫忙救妻,後又有二爺私自邀約,一些對盛丘不甚瞭解的人又都暗中盤算了起來,想這盛丘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就能撿了這麼多的彩頭,娶了申家的大公子不算,居然又得盛家老傢伙的關注,不知道後面盛家的大老爺會不會也來插上一腳。
這盛丘在望都這個上流圈子裡頭可算是真的火起來了。
這一切傳進了盛老二的耳朵裡面,他也沒有在意,他跟盛炬想的一樣,覺得這盛丘估計就是想借機把自己的身價炒上去。
這事兒的做法,倒是不像老四的兒子。他若有所思,淡漠的語氣裡面也夾帶著那麼幾分的嘲意。
二夫人在後面笑了笑,輕輕給他捏著肩膀,好脾氣的不說話。
這廂,盛丘拿著手機,淡淡的回應的申冬:那我們就不去了。
這日的珍珠閣賓朋滿座,一些想趁機湊到盛老二面前的商賈來了不少,在古香古色的氛圍之中,盛老二穿著唐裝被人推著進來,立刻便收到了不少的問候。
貴族圈子裡頭攀權附貴的事兒太多了,他見怪不怪的一一回應,被人推入了二樓包廂之後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他雙手持著拐杖閉目養神,讓人留意盛丘進來之後的反應,再決定以何種態度對待他。
半個小時之後,珍珠閣穿著旗袍的美麗姑娘走上前來,二爺,菜都備好了。
等人來了再上。
他耐心的等待著,姑娘上前來無聲的重新換了一次茶,盛炬皺著眉坐在一側,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近八點了。
樓下專門兒來喝茶的人也漸漸議論了起來,盛炬走出去朝樓下看了看,終於沒忍住給盛丘打了電話,話機提示正在通話中,他重新走進來,便對上了盛老二冷如利劍的眸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親口告訴盛丘。
我說了!盛炬臉一白,道:……我讓申冬轉告盛丘了,時間趕得及,我實在沒能見到盛丘。
就算大哥沒轉告,事情鬧成這樣,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了,他盛丘沒理由不知道。跟著來湊熱鬧的盛豐嗤笑道:這怎麼就不像是四叔的種了,還沒進門兒就打了您一個響亮的巴掌,虧你們一個個的都還以為他是逞表面威風的蠢貨。
盛豐這話一說,盛炬的臉頓時青了起來,他想到昨天被申冬坑的那頓飯,怒道:肯定又是申冬搞的鬼!他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爸,我……”
他看到盛老二陰森的表情,頓時嚇得埋下了頭。
申冬打了個噴嚏。
而此刻的盛丘正跟著大寶貝一起帶著寶寶和父母在外面吃飯,這是盛世廣場內的一家新開的餐廳,不是米其林,但是申冬聽說味道不錯,所以特別帶著二老來嘗嘗。
盛丘抽紙遞給他,皺眉道:感冒了?
沒有。申冬抽了抽鼻子,鬱悶的道:估計有人說我壞話呢。


72
關於盛家的二爺在珍珠閣等了盛丘兩個小時的事情, 申冬和盛丘是第二天才知道的,申冬在中午見到盛丘的時候忍俊不禁笑出聲, 被盛丘拍了下腦袋才止住笑, “我估計盛老二都要氣死了, 咱們到時候去參加老爺子的壽宴, 還是別從他那過了。
我聽說那消息不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盛丘把丸子放在他碗裡, 道:你昨天跟我說, 盛炬跟你說這事兒的時候我哥也在?
啊,是啊。申冬說:就在這兒請我吃飯呢,我點了幾樣菜, 好幾百塊, 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會做人了。
盛丘的臉又沉了下去,申冬看的莫名其妙,問道:你怎麼啦?
這事兒估計就是他說出去的, 你以後不要再見他。
那他來找我, 我總不能把人趕走吧。申冬無奈的道:他又不是我哥,那樣顯得我多不懂事兒啊。
我今天下午就去找他,不許他再來找你。
申冬不怎麼放在心上, 問道:說起來, 他好像挺怕你的,是不是你把他趕走的啊?
嗯。
發生什麼事兒啦?申冬一臉好奇, 盛丘直接朝他嘴裡又塞了個丸子:吃你的。
哼。
吃罷飯兩人並肩出去,申冬拉著他的手說家常話,盛丘一路把他送到了公司樓下, 突然看到門口正探頭探腦的站著一個人,不是盛富又是誰?
盛丘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盛富立馬回過頭,看到盛丘就是一愣,……”
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盛富挺直腰杆兒,發現自己還是沒盛丘高,便轉臉對申冬笑著道:我就是來請冬冬吃飯的。
盛丘的額頭爆起青筋,對申冬道:你先上去。
申冬答應了一聲,見盛富一直對自己笑,便也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上去。
盛富沒來得及目送申冬離開,直接就被盛丘夾著脖子來到了路邊兒,盛富哎哎的叫,盛丘卻沒有放開,他青著臉夾著他的脖子,語氣陰森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兒上,我再忍你一次,你要是再敢來找申冬,我一定會廢了你。
盛富扒著他的手臂,但那手臂有若鐵鉗,他只能被迫的弓著腰被他夾著,臉紅脖子粗,盛丘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扭上來,低頭望著那張通紅變形的臉,眼中的雷霆之色不加掩飾:別忘了,我可不是你親堂弟。
他一把將盛富甩開,盛富喘著粗氣,笑了笑,沒吭聲。
盛丘轉身離去,盛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呸了一聲。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一轉臉,卻看到一個有些面生的人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他一臉狐疑,對方沖他招了招手,他便慢慢走了過去。
這個男人的臉色有些蒼白,身材也很瘦,看上去應該是久病的主兒,面上看上去大概四十出頭,他納悶兒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您,找我?
我叫盛豐。盛豐今天是來拜訪這個據說特別會作弄人的申冬的,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這一幕,他見盛富一臉疑惑,便道:昨天你和我兄長一起吃過飯。
哦,那個是你哥啊。盛富想,挺好坑的。
盛豐一笑,道:你堂弟對你好像不是很友善?
盛富呵呵一笑,也沒回答。
盛豐靜靜的看著盛富,慢慢的道:我聽說,你正在托申冬給你找工作?
啊?哦,是。
我可以給你一個工作,不止如此,我還能……把申大公子送到你面前……”盛豐抬眼看了看莉莉萊的公司,輕輕的笑:“……供你享用。
盛富跟他對視,乾笑:盛老闆,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對申冬……”
你不想要他?
盛富吞了下口水,嘴上卻道:他、他是我堂弟的人!我跟你說,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我……”
那你想要他的錢嗎?
盛富眼睛直了。
盛豐說:午飯還沒吃吧,賞個臉?
申冬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給盛丘發消息:我好像真感冒了。
他消息發出去沒多久,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本來應該離開的盛丘走了進來,申冬呆了一下:你還沒走啊?
剛走沒多遠。盛丘把一袋子感冒藥放下,彎腰抵了一下他的額頭,皺了皺眉:寶貝,你好像有點兒燒,咱們最好去醫院看看。
沒覺得燒……哎呀不用。
有點兒低燒。盛丘拿過大衣披在他身上,無奈的道:你多穿點兒,暖氣不能開太足,現在外面還很冷,一冷一熱最容易受涼了。
知道啦。
盛丘親了親他的嘴唇,道:我晚點來接你。
~”
申冬發現這感冒病毒真的挺厲害,明明上午的時候他還精神百倍,下午的時候就開始流鼻涕了,盛丘買的感冒藥蠻及時,他沖了喝下,勉強打起了點兒精神。
下午接到盛丘的電話,他從樓上走下來,坐進車內,被他摟住又抵住了額頭,盛丘又握住了他的手,問:冷嗎?
這天兒當然冷了。申冬把手朝他袖筒裡頭鑽,側頭發現車子的路線不對,問道:這是去哪兒?
珍珠閣。
去那兒幹嘛?
盛鳴代表他爺爺邀請我們吃飯。
申冬瞪圓了眼睛:盛家老大?你瘋了啊,你拒絕參加老二的宴請卻去參加老大的?你這不是故意……”
盛丘淡淡一笑,把申冬抱在懷裡沒有說話。
申冬坐在他懷裡,把手放在他胳肢窩,任由他摟著,混沌的大腦漸漸轉了過來,他抽了口氣,道:你這是……向他宣戰?
盛丘溫柔的吻了吻他的臉頰:別想那麼多,休息一下。
申冬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盛丘了,他想的什麼,做的什麼,他都不懂——
但意外的他這次卻沒有因此心慌意亂,反而越發的踏實了起來,他也親了一下盛丘的臉頰,抱住他的脖子閉目養神了起來。
盛家的老大面相十分和善慈祥,陪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兒子盛臨,盛鳴和盛寵則是不在。
盛老大笑著道:沒想到老二沒能請來的貴客,我居然有這麼大面子能請過來。
我是沖著盛鳴的面子來的。盛丘不輕不重的給了個軟釘子,讓申冬在一側坐下。
盛問省也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他讓人上了菜,道:聽說小盛老闆跟我們家老四關係不錯?
承蒙四爺和四夫人厚愛。
盛問省說話一直都是不輕不重,盛丘的回答也是不痛不癢,申冬全程默默吃飯,盛臨倒是多看了他幾眼。
盛問省旁敲側擊想從盛丘這裡瞭解到老四到底有沒有跟他相認的事兒,盛丘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因為多了個心眼兒倒也沒出什麼差錯,吃罷飯他帶著申冬離開,盛老大卻是沉下了臉。
爸。
依你看,老四到底有沒有跟他相認?
從盛丘今天的話裡來看,應該是沒有的。
但他為什麼要跟老二叫板呢?盛問省說:這小子跟你四叔挺像,不簡單著呢。
那位大公子也不是好相與的,他母親是梅音呢。
梅家的孩子……”盛老大的臉色更沉了。
申冬今天困的緊,到家便睡下了,第二天早上一醒來,發現外面下了雨,陰沉沉的天濕漉漉的空氣,屋內倒是暖和,到了外頭那溫度便有點兒刺骨。
他穿著睡衣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鼻涕都流了下來,走路的時候頭重腳輕,說話也有點兒甕聲甕氣。
感冒了啊?盛媽心疼的說:讓大丘帶你去醫院看看。
嗯。盛丘答應了一聲,道:吃過飯我就帶他去。
我覺得我睡會兒就好了。
這臉紅的,估計還有點兒燒,還是去醫院看看的好。盛媽把粥遞到他手裡,一臉擔憂。
申冬只好點頭答應。
因為怕傳染給寶寶,他沒敢抱,跟兩個娃娃揮了揮手,隨盛丘一起上了車。
盛丘現在也習慣了有司機的生活,趕著雨到了醫院,也不用費心再去停車,直接帶著申冬去量了體溫。
申冬燒了三十八度,尋了個病房掛了水。
盛丘把一切手續都辦好,走進來坐在他身邊。申冬神情有點兒懨懨的,悶悶的道:這水好冰。
盛丘坐過去摸了摸發燙的暖貼,道:暖手寶就快充好了,待會兒拿過來給你墊著。
申冬悶悶的哼了一聲,苦著臉:難受。
乖。盛丘也心疼,摸著他的額頭,溫聲道:我就在這兒陪著你。
最近公司怎麼樣啊?
不怎麼忙了。盛丘問他: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剛醒怎麼可能睡著啊。申冬又哼一聲,抱怨道:都怪你沒照顧好我。
是我的錯。盛丘一臉無奈,申冬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嘿嘿一笑。
盛丘忍俊不禁:笑什麼?
生病有人陪著的感覺好棒啊。申冬祈禱一樣的說:希望我以後每次生病你都在。
哪有想著自己生病的。盛丘起身去拔了暖手寶,讓他抱著,道:還冰嗎?
熱帖發燙了,不怎麼冰了。
發燒的時候很容易犯困,申冬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點滴已經掛完被拔掉了,盛丘卻不在身邊。
申冬側頭看向窗外,雨還在下,高樓大廈都在朦朧的雨幕之中,顯得有些深遠。
醒了?盛丘推門進來,道:家裡已經做好午飯了,回去吃吧,明天我再陪你來掛。
嗯。
申冬被他摟著朝外走,路過大廳,他看到不少坐在長椅上掛點滴的人,大人小孩兒都有,他的眼睛突然落在了一個年輕人身上,未來得及細看便被一個正好走過去的護士擋住了視線。
他愣了一下,盛丘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申冬說,快走出去的時候卻又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卻已經消失在了位子上。
在他走後,一個拿著單子的年輕人卻走了出來,抬頭看到他們的時候卻又輕巧的後退兩步,躲到了一旁。
他凝視著申冬被那個人扶著上了車,輕輕抿住了唇。
他走出去,目送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士消失在視線內,輕輕吐了口氣。
申莫?後面突然傳來聲音,申莫回過頭,發現是梁晉,他愣了一下,誇張的道:我的二少爺,你怎麼在這兒啊?
申莫沒理會,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被他攔住了:聽說你外婆在法庭上被你媽打了,沒死啊?
關你屁事。申莫眼珠子剔透,透著幾分薄涼。梁晉看了看他手裡的單子,故作關心的道:聽說你外公也給氣的住院了,你舅舅現在又被抓,你怎麼還敢出現呢?你不怕你哥把你也弄進去嗎?他現在可壞了我跟你說,還有那個盛丘,你不知道吧,他現在跟盛家關係不淺,他們……”
你應該快一年都沒有性生活了吧?
梁晉:“……”
憋的挺厲害吧。申莫道:怪不得屁話那麼多。
行啊……”梁晉笑著說:挺得你哥真傳的,嘴皮子俐落了。
過獎。申莫繞過他大步離開。
申莫!梁晉在他背後道:你現在很缺錢吧?我可以幫你掙到錢。
申莫停下腳步,慢慢轉了過來,梁晉彎起嘴角道:跟我去一個地方,見幾個老朋友,大家都是一塊兒長大的,肯定會同情你的遭遇。你知道的……我們的錢,扔給別人也是扔。
當天下午,四爺那邊也發來了邀請,一樣的珍珠閣,一樣的包廂,一樣的賓朋滿座,盛丘再次欣然赴約。
盛老二抬手把杯子摔了個粉碎!
連續三天,每天一個巴掌,響亮至極。
盛丘!盛老二吼著:這個小雜種!他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盛豐!盛豐?!
爸。
你告訴我,你當年到底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沒有把他弄死?啊?他現在都敢來我頭上撒野了!!
盛豐無奈的道:您先消消氣兒。
你讓我怎麼消氣!盛老二怒道:我們二房這次的臉丟大了!整個望都的人都知道,盛丘他在公然挑釁我!所有人都在看我們二房的笑話!而他卻踩著我的頭正在被那些人頂禮膜拜!
我已經在辦了。盛豐溫聲道:我會讓他知道,我們二房不是他可以輕易挑釁的。
盛老二喘著粗氣,被二夫人撫著胸口,慢慢的道:你絕對不能輕敵,這個雜種不比他老子的點子少。他已經開始步步為營了,他在積累自己,等到他回到盛家之後,所有人都會預設他是盛家的主人,而我們二房將會徹底淪為陪襯,盛豐,你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他回不了盛家。盛豐安撫道:當年那家人因為貪財把他的衣服換給自己的孩子,導致我們失手,這一次可沒有人能把他掉包了,您放心吧。
盛老二這才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的二兒子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卻善於經營,腦子比大兒子要好使,唯一遺憾的就是他只有一個女兒,妻子又早早去世,要他再娶他還偏偏不願意。
四爺的邀請申冬沒去,他窩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倒是精神了一點兒,盛丘回來的時候他還給倒了茶。
盛丘沒喝多少,藍娉婷一直在勸他和四爺少喝點兒,所以到家的時候還很清醒。
他握住愛人的手,把他拉到懷裡摟著,閉上眼睛把臉貼上去,道:是不是好些了?
嗯。申冬問道:你今天去見四爺,都說了什麼?
他們問了我的一些工作、家庭、還有你和寶寶,其他就沒了。
那關於你……”
沒有。盛丘低聲道:他們什麼都沒說。
申冬輕輕拍了拍他的大腦袋。
早點休息吧。盛丘又親了他一下,溫聲道:我去洗澡。
申冬回到了床上,把自己的睡衣解開兩個扣子,並且拉下來露出了半邊肩膀,然後趴在床上掏出愛派翹起長腿來玩打地鼠。
盛丘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那兩條翹上去的光溜溜的小腿,他走過去一看,發現那褲腿卷在膝蓋處,很明顯是人為卷上去的,再扭臉一看對方認真戳地鼠的側臉和那露出來的半個肩頭,他輕輕咳了咳,坐過去道:寶貝,你感冒好些了嗎?
好多了呀!申冬立馬轉過臉,道:我已經不燒了。
但是明天還要去掛水。盛丘把他的衣服拉上去,拿被子蓋住那兩條腿,在申冬不滿的瞪視下,道:而且你的聲音告訴我你的感冒還沒好。
申冬丟開愛派把他撲倒,耿直的帶著鼻音道:我想做!
盛丘笑出聲,翻身把他壓住,道:想做就想做,還搞些有的沒的。
我是為了讓你省事兒啊。申冬紅著臉理直氣壯的道:反正你也要扒我衣服。
那你怎麼不乾脆全部都脫了?
“……我、我喜歡!申冬心裡很氣,覺得承認這麼粗糙的勾引計畫實在太丟臉,便一腳踹上去:不做滾蛋。
盛丘把他的腿壓住,低頭吻了上來,申冬掙扎了兩下,很沒出息的回吻了起來。
他真的好喜歡跟盛丘接吻啊!喜歡的要命!
身心得到滿足之後,申冬扒著盛丘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跟盛丘一起起床跑步。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怡人,申冬跑累了就跟盛丘一起手拉著手慢慢的走回家,回家之後抱了抱寶寶,兩個小傢伙分別在他兩個臉蛋上啃了一嘴的口水。
申冬覺得最近的事情也真是挺緊密,這盛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竟然跟珍珠閣杠上了。
盛丘昨天晚上才剛剛見過四爺,這天中午,申冬準備出門回家吃飯的時候,就被兩個男人給攔住了去路:二爺請你去珍珠閣一坐。
我自己?申冬指著自己的鼻子,對方點了點頭,道:請。
申冬掏出了手機,道:我可以給家裡人說一聲嗎?
請便。
申冬坐上車,給盛丘打了電話,後者電話正在通話中,他一直撥了好幾個電話,全部都是占線狀態。
盛丘跟誰能聊那麼久?
申冬有些不安,便給盛丘發了個短信:盛老二約我去珍珠閣。
發完消息,他朝車窗外看了看,突然坐直了身子,道:這好像不是去珍珠閣的路線。
前面兩個人都沒有回應他,申冬又掏出手機來繼續撥盛丘的號碼,發現信號不在服務區。
申冬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沉靜了下來。
低頭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前座突然有人伸手過來將他的手機奪了過去:麻煩大公子配合一下。
他們最終到的地方是一個保留著徽派建築風格的酒店,對方也始終保持著禮貌,一路把他請上了樓,坐在了包間內。
盛豐是一個很文弱的男人,跟盛炬完全不同,他把申冬上下打量了一下,道:知道我請你來的原因嗎?
反正不懷好意。
盛豐在他對面坐下來,道:大公子是聰明人。
這是承認不懷好意了?
你想幹什麼?申冬終於抬起了頭,盛豐把杯子放下來,道:很簡單,我會給你紮上一針,然後把你送給一個你熟悉的人,等到盛丘趕到的時候,我已經拍下了讓你和他都身敗名裂的視頻,我會分別送給你們一份作為禮物。
申冬彎了彎嘴角,接著道:然後你就等著盛丘回到盛家,提著刀,像他的母親砍掉你父親的腿那樣,把你身上的三條腿和兩條手臂全部都砍掉,是嗎?
果然是一張利嘴。盛豐眯著眼睛看著他,問道:對於盛丘的身世,你都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知道的少。申冬觀察著他的表情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原來盛家二房的兒子做事這麼陰損……怪不得你生不出兒子。
盛豐的臉青了:申冬,你想激怒我,提前把你做了嗎?
我只是在提醒你,壞事做多了,小心報應在自己的兒女身上。
盛豐猛地站了起來。
申冬挑了挑眉,道:怎麼,難道你們養的那些道士沒有提醒過你嗎?那他們實在太不稱職了,你們應該早點把他們解雇。
其實申冬對盛豐所瞭解到的事情並不多,這一切還都是莫雲芬那群嘴碎的朋友口中聽過的,盛家老二有兩個孩子,一個是盛炬,另一個就是盛豐,這傢伙因為身體原因不在外面露面,曾經有過一個妻子,但是早早便去世了,還有一個女兒,是個癡兒,比盛宣還要大上一些,心智卻有若兒童。
當然了,那些女人最喜歡談論的其實是盛豐有多麼多麼癡情。
申冬這張利嘴什麼話都能說,也是陰差陽錯,一語中的,直接戳中了盛豐的軟肋。
申冬抿了一口茶,眼角瞥到盛豐臉上一閃而過的悲慟,道: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任何的過節,你沒必要這麼整我,不是嗎?
我們是沒有什麼過節。盛豐的眼睛轉過來,道: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一個人,把你送過去,供他享用了。
申冬嘴角扯了一下,卻沒能笑出來。
有人上前來按住了他,力氣大的他無法掙扎,而他也知道掙扎無用,肌肉被推入冰涼的液體,這讓他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在想這一次真是被盛丘坑慘了,不知道盛丘多久才能知道這件事,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他的心情有些慌亂,但是更多的竟然是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一樣。
盛豐道:我遵守諾言把你送到,對方會做什麼,就不關我的事了。
他感覺自己被架了出去,穿過了一道長長的走廊,然後被丟到了一張床上。
有人慢慢走了過來,卻又遲疑的停下了,意識是清醒的,可身體卻根本動不了,他的睫毛閃了閃,試圖睜開眼睛,也一樣是徒勞。
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確害怕了起來,肌肉麻痹鬆弛無法駕馭的感覺就像是癱瘓。
手被人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對方又收了回去,似乎在糾結著什麼,申冬的腦子裡面陡然一陣清醒,他好像知道了對方是誰。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申冬聽到身邊的腳步聲慢慢遠去,門被打開,隨後,他聽到了一聲慘叫。
——盛富!
這王八蛋!!
不過,誰在打他?
盛丘嗎?
打的好!使勁打!要是他現在有力氣肯定拿腳踢爆他!居然敢肖想他,真不是個東西!怪不得盛丘讓他離盛富遠一點兒。
慘叫還在持續,申冬有點兒煩。
他想盛丘怎麼還不過來,這個時候檢查他的情況才最要緊啊!
那聲音消失了,他聽到有人粗喘著走了過來,臉頰被人碰了一下,對方又收回了手。
申冬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不是盛丘,這個人是誰?
申莫吞了一下口水,喘著氣把申冬檢查了一遍。
他是正好在這個店工作,因為不想抛頭露面,所以他應聘的是後廚,但是因為長得還不錯,而今天生意又好,他便被經理安排出來端盤子。他親眼看著申冬被架入了這個房間,等那兩個黑衣人走了之後,他便按響了門鈴,一盤子直接抽在了盛富的臉上。
他自然是見過盛富的,在申冬的婚禮上,而此刻,他的心中對盛丘更是充滿了憤怒與怨恨。
這股憤怒和怨恨自然是全部都發洩在了盛富的身上,門關的嚴嚴實實,外面沒有人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
申莫在床邊坐了下來。
上流圈子裡面的事情他現在並不瞭解,他也不知道申冬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盛富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現在渾身發著抖,腦子裡面略過了很多年前的一幕,當他把偷聽到的內容告訴父親之後,緊隨著對方趕過去把他救出來的時候,那是他母親犯下的罪孽,幸運的是他好好的。
而這一次,他依然好好的。
申莫平靜了下來。
重新轉臉看向昏睡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背上的針孔上。
他真的生病了,感冒?還是發燒?
他拿過申冬的手機,給盛丘發去了短信。
消息剛剛發出去不到十分鐘,他聽到外面傳來了動靜。
盛總,這裡真沒你要找的人,我沒見到申總過來…………”
盛丘掏出了手機,看到消息了之後,他青著臉道:把門打開。
經理尷尬的道:那萬一客人們……”
把門打開。盛丘又說了一遍,下頜繃了起來。
申冬如願以償的聽到了盛丘的聲音,覺得現在的盛丘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他越來越氣勢逼人,說起話來都特別帥!
他渾身無力,胡亂的想著。
聽到盛丘靠近時略顯淩亂的腳步聲,然後他美滋滋的被他抱了起來,盛丘還在他臉頰吻了一下,低聲道:抱歉。
申冬覺得他的確應該跟自己道歉,因為他的大意而差點兒就導致他們兩個人身敗名裂,不過好在他道歉不算遲。
申冬緊繃的神經終於在盛丘的懷裡放鬆了下來,他想自己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把了,結果盛丘卻帶他去了醫院。
醒來的時候就嗅到消毒水的味道感覺實在不要太不爽。
他看著坐在身邊的盛丘,張嘴就質問: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幹嗎?
盛丘皺了皺眉:我只接到了你的短信。
可我給你打的時候你一直占線!
開始盛炬給我打了個電話,七七八八的扯了一些事情。
申冬點了點頭,道:對了,把我約過去的是盛豐。
我知道了。盛丘摸了摸他的頭,道: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申冬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盛丘估計不會想讓他知道盛富對他懷有那種心思的事情,申冬默默的垂下了頭。
他又想到了那個救他的人,腦子裡面朦朦朧朧的出現了一個影子,但是卻被他否認了。
申莫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裡,他已經消失那麼久了,肯定已經不在望都了。
盛丘望著身邊的愛人,慢慢抿住了嘴唇。
有些事情拖了那麼久,其實是應該做個了斷了。
盛豐今天膽敢拿申冬做文章,明天他就敢拿他的孩子威脅他,而此刻,忍耐很顯然成為了最愚蠢無能的方法。
盛丘驅車去了盛老四的府上,當他站在那扇門前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雨來,他撐著傘站了一會兒,然後按響了門鈴,很快有人前來開門,年邁的老管家看到他之後還吃了一驚,嘴巴張了張,急忙把他請了進去。
藍娉婷從樓上跑下來,看到他出現在自己家裡,一時有些恍惚:盛丘……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四爺確認一些事情。
藍娉婷的手指微微收縮,忙讓人準備了熱茶,上前來道:快把濕衣服脫下來,別著涼了。
盛丘脫下了外套,在沙發上坐下來,端起了傭人送上來的熱茶,道:四夫人或許也可以為我解答。
藍娉婷的臉色僵了僵,揮手摒退了傭人,輕聲道:你想問什麼?
外面現在都在盛傳,說我是您的兒子,我想知道,您有走失的兒子嗎?盛丘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她,藍娉婷卻因為他這個疑問而緊張了起來。
她道:你、你父母他們……”
他們是我的養父母。盛丘認真的道:我想知道,你們對我這麼好,是為什麼?是因為我是你們的兒子,還是想要借我來轉移二房放在您真正走失的、親生兒子身上的視線?


73
藍娉婷驚呼道:盛丘, 你怎麼會這樣想?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盛丘定定的望著她,說:給我一個答案。
……”藍娉婷的眼中湧上了水霧, 道:盛丘, 我們別談這個好嗎?
如果這裡得不到答案的話, 我會去找二爺詢問緣由。
他說的肯定都是謊話!
我只需要一個答案, 不管是真是假。盛丘說:我需要一個答案, 來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走, 我要怎麼保護我的家人,還有……要不要跟你們為敵。
盛丘!
樓上傳來聲音,盛老四拄著拐杖, 從樓上走下來, 道:你是我兒子,也是盛家未來的主人。
藍娉婷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伸手抓住了盛丘的手, 盛丘卻條件反射的抽了回來, 藍娉婷道:盛丘……我,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盛丘沉默不語。
盛問津走下來,藍娉婷站了起來, 伸手來扶住他, 他望著盛丘,沒有談論感情的問題, 而是理智的問道:你得到了答案,現在想怎麼做?
他們害怕我回來,你們也害怕嗎?
怎麼會。藍娉婷忙道:我們做夢都想要你回來。
那你剛才為什麼吞吞吐吐?
這事不怪你母親。盛老四坐下來, 道:他們不讓你回來,是因為怕你掌控盛家,而我們不讓你回來,則是為了保護你。
盛丘沉默著等待著他的故事。
盛老四卻沒有多說:你今天來了,便吃個飯再走吧,有些事情還不能告訴你,必須要等待時機。
盛丘道:我並不在乎以前的事,我只在意未來我要怎麼得到屬於我的一切。
盛老四板起的臉慢慢的露出了笑容,他道:你有這個想法我很高興,但我們還需要時間。
老太爺的壽宴,我想會非常熱鬧。
盛老四立刻喝道:我不許你擾亂壽宴!
四爺。盛丘站了起來,並且拿過了晾在一旁的外套,道:除非你們告訴我遊戲規則,否則,我只好按照自己的規則來。
盛丘你站住!盛老四連走了兩步,道:你必須要聽我的,只有我和你母親,才是真心為你著想的。
藍娉婷上前來拉住了盛丘的手,道:爸媽不會害你的,你就聽你爸的,好嗎?
那就告訴我,為什麼?我曾經是個窮小子,我的家庭條件告訴我,我想要在望都生存下去,想要爬得稍微高一些,就必須要忍。盛丘是真的困惑,他望著滿口為自己好的親生母親,道:我不明白,你們有那麼大的權力,受人尊敬,冬冬說四爺輕輕跺一下腳便足以震動整個望都,那麼身為你們的兒子,我為什麼還要忍呢?
就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所以才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屬於你的一切。
盛丘笑了一聲,你們以為我稀罕盛家的一切嗎?如果不是你們一直在我面前像跳蚤一樣不間斷的騷擾、如果不是你的哥哥想要傷害我的愛人——我根本不想跟你們家有任何的牽扯。
我那麼努力的打拼,從一個農家子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不是為了來給你們當兒子的。
盛丘……”藍娉婷難過的哭出聲,道:爸媽真的是為你好……”
假如做你們的兒子除了必須要忍受你們給我帶來的麻煩,還必須要忍受我的愛人和兒子隨時可能發生的生命危險,那麼……請問四爺,我為什麼還要做你的兒子?
盛老四的眼底紅了起來,他道:盛丘,這不是交易。
很抱歉,你給我的印象,讓我無法對你產生感情。
他繞開了藍娉婷,轉身要走的時候對方突然拉住了她,藍娉婷轉臉道:我其實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盛家的命運要壓在……”
慎言!盛老四走過來,把她的手從盛丘手臂上扯下來,道:盛丘,如果老太爺的壽宴你不想來,可以不來,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是盛家最高的掌權者,如果你壞了他的規矩,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盛丘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藍娉婷忍住沒動,轉臉埋在盛問津懷裡哭了起來:我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盛問津,你為什麼這麼殘忍,他來認我了……我的兒子來認我了。
再忍忍,再忍忍……”盛問津抱住她,從視窗看到雨幕之中的那輛車緩緩開走,他吐出了一口氣。
盛丘的車子停在了盛家老二的門前,他下車走過去按了門鈴,很快便有人來開了門,那人也是一臉驚愕,道:……您是來……”
我來找二爺。
對方轉身跑回去通報了一聲,又跑來給他開了門。
這是盛丘第一次見到盛老二,對方體態有些微胖,穿著一身得體的唐裝,坐在輪椅上,笑著道:盛丘,你可是……”他尋找了一下措辭,說:很難請的啊,怎麼會主動來找我?
我是來找您的二兒子盛豐的。盛丘笑著道:順便來看看您。
你找盛豐做什麼?
我想問他一些事。
你想問我兒子一些事情,我就要把他帶來見你嗎?盛老二轉著手上的扳指,道:你要知道,這裡是我的地盤,你現在來我的地盤,我是極有可能讓你有來無回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既然敢來,就肯定篤定你不敢動我。
盛老二笑出聲,盛丘看到他後面剛才給自己開門的人動了動,袖口露出來了黑洞洞的槍口。
盛丘挑了挑眉,他道:誰賜予了你合法持槍的權利?
哈哈哈。盛老二仿佛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盛家的事情不歸法律管。他的眼神裡面帶著蔑視,道:錢可以買得到很多東西,權利,地位,甚至是人命。盛丘,你必須要知道你正在挑釁的是誰,我殺了你,只需要付出一顆子彈,甚至不需要花費力氣去找替罪羊……你懂嗎?
不。盛丘站了起來,絲毫不在意跟著他挪動的袖口,他按住了盛老二的輪椅椅背,彎下腰湊近他,輕聲道:你會付出你的生命,你老婆的生命,你兒子的生命,包括你孫子的生命……別說殺了我,你甚至連我一根汗毛都不敢碰。
盛老二的臉色僵硬了起來,盛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來你這裡之前,剛剛從四爺那裡出來,你想要做掉我,也不會是現在,我說的對嗎?
他看向那個人,走過去,淡淡的道:把那東西給我也玩玩怎麼樣?我還沒有碰過真傢伙呢。
盛老二轉過來,面無表情:年輕人,那東西可不是隨便能玩的。
持槍的人看了看盛老二,見他沒有反對,便遞給了盛丘,盛丘拿過來立馬對準了盛老二,後者的臉色猛地一變:盛丘!
逗你玩呢。盛丘收回來,重新坐在剛才的位子上,低著頭歎息般的道:我又不是你們盛家人,沒有合法持槍的權利,殺了人也找不到替罪羊……”
他抬起頭看著盛老二驚疑未定的臉色,寬慰般的道:我才沒那麼傻自找死路呢。
盛老二氣的臉色鐵青,如果他是那種不計後果的人,盛丘肯定屍體都已經冷卻了。
可是當年藍娉婷給他的那一刀讓他無法不計後果,因為他已經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我在國外的時候玩過這種東西,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看上去,跟這個差不多,重量也基本一樣,不知道這個後座力怎麼樣,不如把這個送給我如何?
盛老二的眼睛閃了閃,道:當然可以,不過是一把武器而已。
謝了。盛丘直接插在了腰間,動作十分熟練,道:那麼我可以見你兒子了嗎?

我兒子不在。
您是想讓我去跟您大兒子談這件事嗎?
盛老二轉臉,道:去把少爺請出來。
不用請了。盛豐從樓上走下來,道:你想問什麼?
盛丘定定的望著他,然後站了起來,道:我聽說你特別去找了我愛人,並且威脅他,讓我們兩個身敗名裂?
盛豐笑著道:你倒是快意恩仇。
盛丘吐出一口氣,走過去,道:有些事情我可以忍,因為那尚且在我的底線範圍之內,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會再忍了,盛豐,你知道我叫你下來要做什麼嗎?
問我是怎麼聯繫到你堂哥,又是怎麼把你愛人帶過去供他享用的?
盛丘一拳砸在了他臉上,他猛地撲了上去,敏捷猶如一隻獵豹,一把將盛豐的臉按在了玻璃桌上,盛老二叫道:來人!
沒有人會在自己家裡常備保鏢,但是盛老二不一樣,他害怕死了藍娉婷再來砍掉他的腿,所以他那麼一喊,周圍便猛地沖出來了五個彪形大漢。
盛老二怒道:盛丘,你今天是來找事兒的嗎?!
——”盛丘的手指捏著一把瑞士軍刀,就放在盛豐的動脈上:都別動,不然我被嚇到的話,手就會抖的。
樓上的二夫人聽到響聲,從上面沖了下來,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瞬間把前後屋所有人都叫了出來,盛炬吼道:盛丘,你把我弟弟放了!
我今天是來警告你們的。盛丘的目光一一劃過面前所有的人,道:我不想再跟你們盛家有任何的瓜葛,但是都不許再來招惹我,還有我的家人,如果下一次,我的愛人或者孩子再受到半點傷害,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們全家老小都送進鬼門關。
二夫人跌坐在地上,她也想到了藍娉婷孤身一人沖進來的那一幕,忙道:去,快給四爺打電話!快去讓他來管管他……這個雜種!
盛丘歪了歪頭,目光撞上二夫人倉促的眼睛,道:雜種?你覺得你兒子死在雜種手上很光榮嗎?
你別傷害我兒子!二夫人慌亂的道:盛丘,你別傷害我兒子……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把刀放下來……我們慢慢談。
盛丘又不是傻子,他開始表示不會搞事兒讓盛老二放下戒心把盛豐叫出來,現在要是真放了盛豐,保不准下一秒就會被射成篩子,他挑眉道:二夫人,你憑什麼覺得四房能管得住我?
他們是你父母,你肯定會……”
閉嘴!盛老二咆哮,他看向盛丘,發現盛丘把眼睛轉了過來,他笑出聲,道:你們都覺得我是四房的兒子,是嗎?
在場幾個人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這層紗紙被二夫人給挑破,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盛老二眼看著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道:盛丘,我們從來都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這是你哥哥,他也不會傷害你的,我們保證,以後不會再對你的妻子下手,我發誓……”
用什麼發誓?盛丘道:用你曾孫來發誓怎麼樣?如果你再做陰損的事情,就讓你的曾孫全部都患有先天性腦癱,就像你的孫女一樣。
盛豐一直被按在玻璃桌上,這時忍無可忍的道:盛丘,你攻擊我女兒,算什麼男人?
我攻擊你女兒?盛丘再次笑出聲:我告訴你,如果昨天我愛人受到了一絲絲的傷害,我就會讓你的女兒淪為妓女,你可以先幻想一下那種場面,那麼天真的女孩兒……”
盛豐的眼珠子紅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吼道:你無恥!
何止無恥,還下流卑鄙。盛丘輕聲說:但是你覺得你的女兒很無辜嗎?不,因為她帶著原罪,父債女償,你做過的惡事會報應在你女兒身上,你希望看到那種場面嗎?盛豐,你此刻的心情就如我當時在酒店看到我愛人時一樣,若想讓自己的孩子一生無憂,最好還是先積德行善。
盛豐的眼淚流了出來,他瘦弱的身體被盛丘輕而易舉的控制住,無法抗拒。
盛丘!外面傳來藍娉婷的聲音,她穿著拖鞋,披著外套跑過來,看著面前的這一幕,道:盛丘,你過來,過來這裡。
盛丘望著她,道:都到了,我就再說一遍。
即使我是你的兒子,但是我不願意跟你們盛家有任何的瓜葛,想要搞垮我儘管來,但是如果再拿我愛人和孩子開刀,我絕不原諒。
他把刀子從盛豐的脖子上移開,把他扔到了一邊兒,盛豐急促的喘起了氣,身體還抽搐了起來,二夫人撲上去讓人拿藥,盛丘淡淡的道: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你別走。藍娉婷拉住他,盛老二道:老四,這事兒是你嫂子說漏嘴的,我明天就會讓她去祠堂請求祖宗原諒。
是嗎?藍娉婷看向了正在扶起盛豐的謝敏,道:既然事情已經被你們揭了出來,我想有必要通知一下老太爺了。
……”
我也是這麼認為。盛問津吩咐道:去叫上大爺,咱們今兒晚上,看來要勞累一下老太爺主持公道了。
盛老二晃了晃,如果不是在輪椅上坐著,估計就要摔下去了。


74
盛豐一開始對申冬下手的時候是想整垮盛丘的。
想要一個人消失很簡單, 但是為此他們將會付出的代價也會特別大,可是從申冬下手的話就不一樣了, 傷人先誅心, 加上盛富牽扯其中, 只要盛丘養父母的家一亂, 到時候想要搞垮盛丘, 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盛家容不下無能之輩, 這是盛老太爺的人生信條。
一個為了感情而丟掉自己辛苦打拼的所有的男人,盛家也不會歡迎他,更別提做盛家家主了。
可惜他被申冬先誅了心, 做完那一切等待申冬自己自生自滅, 偏生他的運氣還那麼好,盛富到頭來猶豫不定,讓盛丘及時趕到了。
盛豐吞了藥, 靠在沙發上望著盛丘的背影, 想到自己的女兒,他攥緊了手指。
今日不會善了,盛丘這種人在盛家絕對是一隻猛虎, 當他抓住機會的時候, 他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咬住他的脖子——今夜若非他有所顧忌,又尚存理智, 盛豐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成為了刀下鬼。
可是這樣的人一旦有了勢力,擁有了實權,絕對會重新反撲。
他以為盛丘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盛丘抬起手臂,將藍娉婷的手掙掉,道:你們盛家的事情就與我無關了,希望你們都能有一個公道。
藍娉婷再次追了出去:盛丘……”
四夫人。盛丘側頭,道:我還要接我愛人出院,就不奉陪了。
他驅車離去,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覷。
盛丘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申冬正盤腿坐在病床上低頭看著愛派戳地鼠,一邊戳一邊面無表情的說:他會來,他不會來,他會來,他不會來……”活像一個深陷愛戀的智障少年。
盛丘緊繃的面容浮上笑容,一走進來申冬就立馬抬起了頭,把愛派一摔,生氣的道:我不要住院,你非要我住院,我從早上就一直等你來接我,你一直都不來!
我剛剛忙完。
你忙什麼了?申冬讓他過來抱住他的腰,仰起頭道:跟我說實話,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盛家。
申冬瞪圓了眼睛,盛丘坐下來抱著他,問道:你早飯吃了嗎?
吃了。申冬乖乖的說:就差午飯了。
我們回家去吃。
好。
盛丘讓他坐起來,蹲下來給他把鞋穿好,又拿了外套給他披上,然後擁著他一起離開了醫院。
我都一天沒見寶寶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我。申冬坐在後座又拿出了愛派,他現在發現打地鼠特別好玩兒,把一個個冒頭的傢伙敲下去,感覺好像在欺負自己的仇家一樣,特別爽。
別玩了。盛丘把愛派奪過來,道:讓你的眼睛休息一下。
申冬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在盛家受欺負了?
沒有。
肯定很不愉快吧。申冬摸了摸他的臉,趴在他肩膀道:你別因為我去找事兒啊,你現在人單力薄的,鬥不過他們的。
我知道。
我們可以把生意做大,一點點的蠶食他們。申冬道:先從化妝品做起!
好。
申冬笑了笑,抱住了他,沒有再說什麼。
昨天的事兒盛丘的父母也多少知道了點兒,盛丘帶著申冬回到家的時候兩個老人一臉局促之色,申冬吃罷飯去嬰兒房逗弄寶寶,把客廳留給了他們。
我們已經讓你哥回去了,他以後肯定不會再來了。
嗯。盛丘吃著飯,道:坐火車回去的嗎?
哎。盛媽道:好在冬冬沒事兒,我也教訓他了,希望他……”
怎麼教訓的?拿掃帚打嗎?盛丘看著盛媽,後者沒有回答出來,盛丘便笑了笑,道:挺好的,他知道錯了就好。
而盛富這邊,一臉是傷的剛下火車沒多久,就被兩個人給套著頭抓走了。
盛丘把對方傳來的血腥視頻刪掉,走進嬰兒房看到兩個小傢伙躺在滿是球球的小房子裡面,申冬正在逗弄他們學翻身。
申一被他逗的咯咯笑,躺在那兒就知道要玩具,申冬把玩具扔到一邊兒他就扭著腦袋去看,盛易還會拿小爪子去抓,申一則又會重新轉過來等著他再拿新玩具出來。
你說他們兩個誰會先翻身?申冬盤腿坐著,有點兒沒好氣。分別拿了兩隻小黃鴨一人一個,申一大眼珠子看著他,兩隻小手捧著,然後啪嘰一下子砸在了臉上,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申冬看在眼裡,好笑的把他抱起來哄了哄。
盛易的腦袋轉過來,嘴巴還叼著鴨子的嘴,發現申冬抱申一不抱他就立刻扔了鴨子,揮著爪子叫:呀!
盛丘把他撈了過來,被他撓了一爪子,熊孩子指甲該撿了,他臉上一陣刺痛,皺著眉道:我覺得這小子比較蠢,肯定沒申一快。
申冬忍俊不禁,道:你怎麼老跟他過不去?
盛易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盛丘的話,盯著盛丘看了半天,又抬手來打他,盛丘側頭躲過:分明是他跟我過不去。
申一被申冬哄著,吮著手指帶著眼淚笑了起來。
咱們能不能偶爾調換一下?盛丘期待的望著申一,申冬把盛易接過來,跟他完成了換寶寶的過程,盛易到了他懷裡就拿腦袋蹭他胸口,申一的嘴巴卻扁了起來,瞪著蹬腿笑的盛易。
申一,看看爸爸。盛丘晃了晃他,申一便轉過來,小嘴兒還是扁著,望著自家老爸,半天都不帶笑的。
申冬笑出聲,盛丘也有些無奈:看來他們都不喜歡我。
你沒我抱他們的時間多,很正常嘛。申冬寬慰他,伸手捏著盛易藕節似的小手臂,道:小傢伙胖了。
怪不得翻不了身。
盛丘把鴨子拿來給申一玩,小傢伙坐在他懷裡還是看著開心的盛易,拿著小鴨子一臉不高興。
你看他倆,像不像沒頭腦和不高興?申冬說著又笑了起來,申一和盛易都有點兒愣愣的看著發瘋的冬冬粑粑,一模一樣呆呆的小表情特!別!可愛!
盛丘也忍俊不禁,低頭啃了一下申一的小臉蛋,那邊盛易反應過來,探著身子又要打他:啊!
又沒親你,凶什麼凶。盛丘拍了一下他伸過來的小爪子。
盛易瞪他。
盛丘猛地湊過去也吸溜了一下他軟嫩的臉蛋,小傢伙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又呆了一下,然後轉過去把臉埋進申冬懷裡蹭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又偷偷看盛丘。
聰明的小寶寶。申冬心中愛的不行,低頭親了他一下,然後又親了申一一口。
陪孩子玩了一會兒,盛丘聽到自己手機響了,他抱著申一起身看了看來顯,發現是四夫人,便掛斷了電話。
下午盛丘去上班的時候四夫人親自過來找他,但是他避而不見,於是第二日的早上,對方便登門造訪了。
盛丘和申冬一起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她穿著大衣站在門外,看到二人一起出來,藍娉婷立刻上前了兩步:冬冬,盛丘……”
你先上去。
申冬默默上了車,側耳聽到盛丘對藍娉婷道:四夫人有事嗎?
我可以告訴你,關於當年的事情,盛丘……”
我只在乎我的未來。盛丘道:無用的話不值得浪費時間,我還要上班,先走一步。
他拉開車門坐上來,申冬看到藍娉婷的眼中帶著一汪水霧,欲言又止。
他觀察著盛丘的臉色,看到他笑了一下:想問什麼?
你是不是跟她相認了?
或許算吧。盛丘道:不過我不喜歡他們。
其實我也不喜歡!申冬立馬表態,道:我覺得盛家人都挺討厭的。
為什麼?
因為……”申冬低下頭,半晌又揚起來,道:因為他們對你不好。
申冬覺得不管孩子走丟了多久,只要確定了,就應該認回來。何況他家大丘那麼優秀,斷斷沒有會給他們丟臉的道理,而四爺又權勢滔天,認自己的孩子誰敢說個不字。
所以他不理解這對夫妻的做法,長久下來,他便覺得他們好像有意在戲耍盛丘一樣。
盛丘笑了笑,道:他們對我挺好的。
申冬沒吭聲,他有點兒生氣。
作為外人,四爺對盛丘的確是很好了,普通人求都求不來這麼多的好,可是對於自己的親兒子,作為父母,他們做的還是太少了。
要他是盛家老四,肯定心疼死了流落在外的大丘寶寶,這得吃多少苦啊……小時候家庭生活不富裕也就算了,上學時候還遇到一個惡霸整天諷刺作踐,而他本身卻是天之驕子,本來就不該承受那些東西。
申冬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前做事太過分,轉臉看向盛丘,伸手拉了拉他,道:盛丘,對不起啊。
什麼?盛丘當然不會知道他腦子裡頭胡思亂想些什麼,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覺得我對不起你,我為自己以前做的錯事跟你道歉。
盛丘摸了摸他的頭。
申冬變化太大了,他都已經有些認不出來了,不過這麼乖的小模樣他總覺得心疼,其實他更希望看到那件事沒有發生之前的申冬,活力四射,盛氣淩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
“……”申冬都已經準備好等他說不用道歉的時候愧疚的親他一口了,聽了這話頓時扭開臉不理他了。
省了。
盛丘先把申冬送到了莉莉萊,申冬跟他揮了揮手,走進公司的時候腳下生風。
剛坐在椅子上沒多久,前臺打來了電話:申總,盛家的四夫人想要見您。
就說我很忙。
她上去了。
“……”
申冬覺得藍娉婷有時候還真是蠻不講理的,攻不下自己的兒子便轉過來找他,是看他作為外人不好直面頂撞?
申冬放下話機,敲了敲桌面,不久之後便看到方才才見過一面的四夫人走了進來:冬冬,我有些話,必須要說。
申冬讓秘書去倒了杯水,道:您坐。
藍娉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吸了口氣,仿佛擔心申冬會趕她走一樣,開口便直奔主題:盛家本宅依靠的山上有一座道觀,建立已有百年之久,是專為盛家所用,盛家的孩子,不管是出生還是經商,哪怕是出遠門,都會請裡面的道長給蔔上一卦,這件事我相信你應該是有耳聞的。
申冬點了點頭,所以他才說大家族規矩多。
他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盛丘……是災星?
四夫人笑了笑,接過了秘書倒的茶水,等她走出去之後才道:他不是災星,他是保盛家度過這次大劫的福星。
盛家到了四爺這一代,已經呈現盛極之況,按照萬物法則,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假如無法破出這個僵局,他的兒子必然會生一敗家子將萬貫家財盡數拋盡。而盛丘正是這次災難的轉捩點。
申冬覺得自己仿佛在聽一個故事,他道:所以呢?
而想要扭轉這個局勢,盛丘必須要被送給貧家人撫養,在三十歲之前,不可暴露是盛家子孫,叫他將未來家族人員可能承擔的命運一肩獨攬,吃盡苦頭,才能保盛家長盛不衰,否則盛家到了他這一代,便徹底完了。
這就是你要我幫你轉告盛丘的話?
是。
好。申冬冷冷的道:話說完了,您可以離開了。
冬冬……
我會告訴他,盛家無情無義,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受盡委屈換來的。
我會告訴他,跟盛家,不要談人情,但你要把所有屬於你的一切都奪回來。
而盛老太爺的壽宴,豪貴齊聚,眾星雲集——”
拿下盛家,這就是絕佳的機會。


75
藍娉聽了這話, 反而鎮定了下來,道:冬冬, 你大概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 我是站在我兒子這邊的, 否則我今天也不會非要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話。
從你的話裡我只領會到了你們整個家族的自私還有你們這對所謂親生父母的假仁假義!
藍娉婷的眼圈紅了起來, 道:我知道你是心疼盛丘, 我也心疼他, 你以為我想拋棄我的孩子嗎?我也曾經為此反抗過,可是在這樣一個家庭裡面,這種觀念, 不是說隨隨便便來一個人就可以輕易打破的。
事實上, 在盛家的祖上,類似這種事情還出現過兩位,第一位出現於八百年前, 當時的盛家家主只有那麼一個兒子, 還是個遺腹子,雖然有高人提醒,但老夫人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出去受苦, 便將他留在了家裡, 十分寵溺。據傳那位少爺出生便不愛笑,不管大人怎麼逗, 都從來都沒有笑過,直到有一次丫鬟不小心打破了一個價值不菲的玉瓶,這位小少爺才咯咯笑出聲。
老夫人便讓人取來東西在他面前摔, 說來也著實怪,越貴的東西碎了他便笑的越開心。
老夫人的心中便猛地咯噔了一聲。
起風的時候拿朱砂吹開看紅霧,逛窯子一擲千金,類似事件數不勝數,若是將他的敗家事件一一列出,又可寫上一本書來。
這位少爺的叔叔提前發現了他的舉止,心中盛家要亡,便帶上分來的家產告別了嫂子去別處發展,歷盡艱難才又重振家風,後來他留下的子孫成為了當朝首富,還有進朝當官的。
一樣是在鼎盛之時,又一位嬰孩降生了。
這時的盛家已經有了準備,便將那孩子送出去撫養,年過而立之時讓其認祖歸宗,這才保盛家一直繁盛至今。
藍娉婷剛剛懷孕不久,蒸雲觀的道長便卜出了盛丘的命運,藍娉婷那會兒日日撫著腹部期待孩子降生,並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敏感的發現了盛問津的不對勁兒,但是盛問津三緘其口,藍娉婷想著丈夫大概只是為公司的事情煩心,便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孩子快臨盆的時候,她才偶然聽到盛問津同老太爺爭執,慌亂之下一腳踩空,盛丘也是在那時降生在了這個世上。
是剖腹產。
等藍娉婷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找孩子,盛問津一臉愧疚,盛老太爺親自見了她,告訴她:孩子已經送走了,等你好些了便可以去看看他,除了他暫時不姓盛之外,與在我們家無異。
怎麼可能沒有異樣?!
藍娉婷怒極卻又冷靜了下來,她看了丈夫紅起來的眼睛,半晌才問:名字取好了嗎?
那家人自然會給他取名字。老太爺說:你給他取了名字,便脫不開關係了。
怪不得每次她問盛問津名字的時候他都笑的那麼勉強,怪不得醫生說預產期的時候他臉上的喜悅那麼古怪——
藍娉婷心知無力挽回,邊靜待傷好。
藍娉婷至今記得,她要去看孩子的前一天晚上,盛問津滿身疲憊的從外面回到家,臉色憔悴不已。
隨身的管家帶回來了一個消息:夫人,小少爺失蹤了。
那個時候的農村,死嬰都是隨便一扔拱野狗啃食。當天晚上,藍娉婷跟盛問津一起又去在那戶人家附近搜尋了一下,在溝裡面找到了帶血的繈褓與餘下的半塊屍體。
藍娉婷當時就瘋了:肯定是老二搞的鬼!我要廢了他!廢了他!!
盛老二的腿,就是那天晚上掉的。
新仇舊恨一起,藍娉婷要了他一條腿,報了盛問津一年前車禍的仇,還把當時懷著第三胎的二夫人推下了樓,滅了盛老二老來子的念頭。
二夫人流產那件事沒幾個人知道,小輩們提到這位四奶奶,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砍了二爺爺的一條腿,但這件事除了盛家自己人知道,外人卻只是以為那腿是盛老二受傷截肢了。
那件事曾經讓老太爺震怒過,自己的兒子被外人砍了腿,還有一個孫子流掉了——哪怕這個人是他最欣賞的兒子的媳婦,他也絕對不能原諒。
若非盛問津一力壓制,又加上盛老大在旁求情,而盛老二又的確錯在先,藍娉婷也是要為那件事付出代價的。
藍娉婷對盛家那荒唐的預言的惱怒絕對不比這一刻的申冬來的少。
後來她帶著那孩子的骨灰周遊世界各地,盛問津也是費了許多力氣才得到藍娉婷的原諒,可對於老太爺要她再生一個孩子的建議,她卻是毫不客氣的拒絕了,還放出話讓盛問津找別人去生,她可以淨身出戶。
這麼多年了,當得知盛丘還活著的那一刻,藍娉婷立刻就從埃及返了回來。
盛丘是十月份出生的,算算年齡,也沒幾個月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認祖歸宗,如今盛問津攔住盛丘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老太爺,他年齡都快過百了,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這個時候盛丘跟他鬧起來,萬一他給氣出個好歹來,那盛丘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而盛問津自然也有縱容之罪。
所以四爺才攔著他,讓他再忍忍,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藍娉婷走近了一些,道:冬冬,你們都是聰明孩子,知道怎麼樣做才是最好的,對嗎?
申冬好半天才道:我會轉告他的。
何況所謂的回去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只要盛丘願意,四爺的一切都是他的,申冬,你懂我的意思嗎?
送走了藍娉婷之後,申冬靠在了椅子上,思忖了很久。
其實申冬說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氣不過,真要讓盛丘去盛家老太爺的生日宴會上面去鬧,假如盛問津真的坐視不理,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會是盛丘。
說起來,藍娉婷和盛四爺考慮的倒也算是周到的。
可還是好氣啊!死老頭子當年怎麼會任由二房差點害死自己的孫子!那麼小的孩子連母親的面都沒見過,他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申冬是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是想找事兒,突然起身走出了辦公室,道:通知公司所有部門經理,讓他們分別來辦公室見我。
申冬早上很是發了一通脾氣,有錯的被臭駡,無功無過的一頓板臉,有功的表示還有進步空間,等到找完了茬兒,這才感覺通體舒暢。
發完脾氣之後,申冬覺得這事兒跟盛丘一說估計他也會生氣,於是下午一下班他便自己跑去了超市,準備今天給愛人做一頓愛心晚餐。
盛丘來接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打電話一問便覺得好笑:你做什麼愛心晚餐?
冷冬時刻,溫暖你的胃。申冬挑著新鮮蔬菜,道:今天晚上吃火鍋吧,我做的火鍋好吃。
得到盛丘的答應之後,申冬掛斷了電話,又選了些魚蝦拿去稱了,完了推著車子去排隊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面有兩個穿著短裙和長大衣的女人在說話。
剛才梁少都發短信說了,今兒晚上大家儘量都不要遲到,他有個好朋友要過生日呢。
什麼好朋友,你忘記昨天晚上的事兒了?他這是變著花樣整申莫呢,項瀾以前跟申莫不對盤,他今天生日,申莫要在,估計比昨天還慘呢。
這群富二代啊,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都一起長大的呢……現在看人家落魄了,紛紛上趕著落井下石,好像踩人家一腳就尊貴了似的。
你還替他打抱不平呢?寧姐昨天幫他說了句話,結果差點兒就被那群富二代給揍了……好了好了,快付錢,快七點了都。
兩個在夜總會工作的女人匆匆蹬著高跟鞋離去,申冬的車子緊跟著排了上去。
他提著購物袋走進停車場,正好看到盛丘迎面走來,看到他之後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申冬攥緊了購物袋,半晌才道:我就是在想,火鍋怎麼做。
回去我做,我看看你都買了什麼。盛丘拉開購物袋要看,申冬卻躲了開,道:買什麼你吃什麼。
盛丘緊跟在他身後,道:我來提吧。
申冬轉臉把東西塞給他,自己上了車。
盛丘看了看他的背影,跟著坐上去,道:冬冬,你怎麼了?
申冬無意識的摳著手指,沒有說話。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啊!
申莫走進夜總會的時候,便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梁晉說:來了來了。
王燁笑著道:二公子!早啊!
劉烜低頭喝酒,沒怎麼說話。
申莫還記得當時在兩個寶寶的滿月宴上,就是這兩個人被盛丘揍過了一頓,後來他把錄音發給了盛老四,王家和劉家的事業都受到了重創,劉烜如今的老實怕是在擔心日後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至於王燁,作為一個媽寶,不到最後破產的那一刻,估計家裡人不會告訴他這些事。
申莫抬步走了過去,目光與一張邪佞的面孔撞在了一起,他略略頓了頓,知道了梁晉叫他今天來的目的。
項瀾跟申莫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兩個的不合可以追根到年少時候一起踢爛了學校的玻璃誰背鍋,後來則是一起搶女人誰的魅力大,再後來,就是申莫二十歲那年跟項瀾打架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折了腿,莫雲芬找到了項瀾的家裡,對著項瀾的母親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指責他教子不嚴。
項瀾後來被自己老爸打的半個月沒下來床,能走路的時候身上還都是青的。
再後來項瀾就再也沒對他有過好臉色了——確切的說,應該是項家和申家,即使後來申秉為莫雲芬的事情而上門道歉,對方也沒有接受。
而申莫自然也對項瀾沒什麼好臉色。
兩個本來稱得上交好的家庭自此便徹底斷了往來,再後來項家去海外發展,項瀾也很少在望都了,這次回來,估計是為了盛家老太爺的壽宴,畢竟項瀾的奶奶,可是盛家老太爺的親女兒。
當年的莫雲芬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是看項父沒什麼本事,才敢下手欺負項母,否則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傷跟盛家結親的人。
也是項父覺得申莫摔斷了腿他們理虧,又加之性格懦弱,才沒把這件事鬧大。
今天大家可要好好玩啊,咱們二公子的價碼可不低呢。梁晉發出一陣怪笑。
項瀾晃著酒杯,神色淡淡的望著申莫,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帶著一抹幾分耐人尋味的味道。
申莫在沙發上坐下來,有人給他倒了酒,他道:怎麼,今天不開包廂了?那我的價碼可要翻倍的。
你很缺錢?梁晉還沒有說話,項瀾卻轉了過來。
是。
項瀾笑了一聲,端起了酒。
申莫問道:今天準備怎麼玩?還跟昨天一樣?
怎麼會,今天只要咱們大壽星高興就好了,我看這樣,要不你先敬他一杯酒,跪下敬,我們大壽星肯定高興,是不是啊項少?
項瀾轉過來看著申莫,仿佛在確認他能做到什麼地步。
在夜總會的大廳,不少人都已經看了過來。
申家曾經在望都有多風光,這群欺負他的人就有多麼興奮——曾經被申秉指定為繼承人的二公子,此刻在夜總會的大廳,被一群一起長大的富二代圍著哄笑,周圍喝酒的都看了過來,有的人面露不忍,有的則一臉興味。
申莫伸手端過了酒,目光再次跟項瀾撞在一起,他對梁晉道:我敬了這杯酒,你給我加多少錢?
梁晉愣了愣,然後又是一笑:一萬,我給你加一萬。
我也出一萬。邊兒挨個有人說,申莫的眼睛一個個的看過去,說:真是好兄弟。
他站起來,看著項瀾,後者面色波瀾不驚,他單膝跪了下去,抬頭跟項瀾碰杯,然後幹了下去,杯子一倒,一滴未剩。
梁晉的臉色不太好看,道:你這算什麼,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我說的是雙膝跪,而且你以前害項少那麼慘,多少也得表現一下吧?說句對不起怎麼樣?
一個膝蓋加一萬,那三個字,一個五萬。
有人笑他:申莫,你這是跌錢眼裡了?
申莫看過去,笑而不語。
我掏。項瀾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道:我就要你一句對不起,證明你當年是錯的
申莫一副生意人的樣子,道:只要你掏錢,說多少句都沒關係。
梁晉哈哈笑了起來:我們二公子就是爽快!來來倒酒!
申莫雙膝跪下去,雙手舉著酒杯,道:對不起。
周圍一陣哄笑,還有夜店女的嬌笑聲。
那你媽當年找上門把項夫人氣哭的事兒也一起算了吧。王燁被人拉了一把,伸出手臂掙開,道:要不你自己抽自己兩巴掌權當請罪了唄,怎麼樣?
怎麼啦這表情?不幹了?跟昨天一樣,一個巴掌我出十萬,限兩個!你們也表表態啊!
王燁轉臉看向梁晉,道:你們怎麼了?不是咱們嫌二公子價格高,玩不起了吧?
他坐的位置正背對著大門,此刻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他身後,就連項瀾都看了過去。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臉,面前什麼東西一閃,一個響亮的巴掌抽了上來。
申冬陰森森的說:我來陪你們玩。


76
王燁猛地跳了起來, 捂著臉瞪圓了眼睛,申、申總……”
這群人都跟申冬一個輩分, 有的是他同學, 有的是申莫同學。但是如今申冬上頭卻已經沒有老子壓著了, 自然不是他們能夠相提並論的。
申冬的出現在梁晉的眼中其實並不算是意料之外, 但是他的反應就太出乎梁晉的預料了。
他先站了起來, 道:冬、冬冬……那個, 我們幫你教訓這個私生子呢。
申冬把打疼的手重新抄進大衣口袋裡面,走過來道:是幫我,還是幫你們的項大公子?
他看向項瀾, 冷冷的道:嗯?
項瀾望著他笑而不語。
申冬看向跪在那裡呆呆看著他的申莫, 喝道:給我站起來!
申莫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猛地站了起來,腰部撞到了桌子也沒吭聲, 只是愣愣的望著他。
申冬重新看向王燁, 道:一個巴掌十萬是嗎?剛剛那一巴掌是我送你的,現在我一個巴掌給你二十萬,你給我打, 打完我就把錢劃到你爸帳戶上。
申總……不是, 我,我們是在幫你教訓這個私生子, 他媽可是害死……”
申莫!
在。
申冬冷冷的道:你幫他打,一個巴掌二十萬,你們平分。
申莫愣了一下, 申冬冷道:怎麼,你不敢?
申莫的眼圈紅了起來,上前一步還沒動手,王燁就叫道:我爸會弄死你的!
那就看看你們兩個誰死的快了。申冬冷笑,申莫一聲不吭的上前去揮了一拳,王燁叫了一聲,申冬端起來了桌上的紅酒,目光轉向了梁晉,後者皮笑肉不笑的道:冬、冬冬……我們可是同學呢。
是啊,我們是同學。申冬晃著酒杯,他身後的盛丘安靜的跟著,仿佛一尊強大的保護神一般,經理趕過來立馬拉了一下盛丘:盛總,你看這……”
盛丘一臉溫柔,他撒完火就好了。
經理:“……”
他只好去拉申冬,申冬卻只是晃著酒杯一言不發,周圍看戲的圍過來的更多了,從一開始就關注這些富二代的人有的露出了解氣的神情,有的則繼續一臉興味。
直到王燁哭出來,申冬才開口,道:好了。
申莫甩了甩手,申冬道:打了幾下?
六。
申冬看著臉腫起來的王燁,道:居然只打了六下就哭了,真廢物。
王燁捂著臉,望著申冬一臉畏懼,唯恐他說不夠,申冬卻道:我會把六十萬打到你爸卡上的,並且我會告訴他,這是你給家裡掙的第一桶金。
王燁跌坐了下去,盛丘卻走了上來,他想起了上回在洗手間的話,哭出聲: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
申冬對上次的事一無所知,他沒有理會他,重新看向了梁晉,道: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你跪下,給申莫磕一個頭,我給你三十萬。
冬冬,我這個……”
你好像還說過,我們不離婚你就不過性生活的吧?
梁晉的臉青了。
申冬道:盛丘早就想揍你了,可算給他抓住機會了。
他看著梁晉畏懼的臉,再次故意強調道: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是讓盛丘來,還是你跪下向申莫道歉。
他說:選。
梁晉漲紅著臉,看了看含笑的盛丘,猛地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梁晉道歉的時候,申冬看向了坐在這條沙發上的人,目光掃過劉烜的時候,後者立刻道:我什麼都沒做!我也沒喊價!
轉告你爸,我改天會約他吃飯的。
劉烜吞了一下口水。
喊過價的,今天都把錢打過來,少一分我就剁他一根手指頭,剁完了我就割肉,能片多少刀是多少刀。申冬一一掃過他們,等到這些人都警告了個遍,他才把目光放在了項瀾身上,不知道申莫陪你的酒,好不好喝?對不對胃口?
是挺好的。項瀾望著他,道:當然了,大公子敬得肯定會更好喝了。
申冬一笑,把酒杯放下端起了酒瓶,溫柔的道:我幹了。
項瀾挑眉,申冬突然對著他的頭倒了下去,項瀾猛地閉上了眼睛。
冰冷的酒液在頭頂灌溉的感覺並不好,盛丘在後面嘴角抽了一下,他以前也被申冬這麼幹過,這個傢伙永遠唯恐天下不亂。
所有人倒抽了口氣,都瞪圓了眼睛看著申冬,夜總會經理晃了晃……這位項大少在國外是十分不好惹的人物,如今回到國內來專門參加曾祖父的壽宴,要是給盛家人知道了,那還了得。
等到一瓶酒倒的一滴不剩的時候,申冬把酒瓶放回到了玻璃桌上,微笑著問項瀾,語氣十分輕柔:看來項少爺很喜歡我敬的酒。
項瀾張開眼睛,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竟然還能笑出來,道:大公子就是大公子,出手就不同凡響。
經理在這時又拉了申冬一下,帶著哭腔道:他可是專門回來參加盛老太爺的壽宴的,他奶奶是老太爺的親女兒!
哦?就是盛老二的妹妹是嗎?申冬歪了歪頭,突然一把拉住了想起身離開的梁晉,道:你幫我打他一拳,我就放你滾。
申冬……你瘋了吧,他可是盛老太爺的曾外孫!
莫雲芬都扇過他老媽,你打他一下怎麼了?
申冬注意到項瀾的臉色變了,梁晉掙開了申冬的手,道:我不跟你一起瘋!
盛丘卻一把將申冬拉到了身邊,然後一手扯住梁晉推了過去,今天既然是項大少的生日,怎麼著也要帶點兒彩頭不是。
什麼情況啊這兒這麼熱鬧,項瀾,你小子什麼時候改到今天生日了?
盛權擠進來人群,看到申冬和盛丘之後,臉色猛地僵住了。
盛宣跟在他身後一腦袋撞上來,抱怨了一聲繞出來,看到一頭酒水的項瀾之後叫了一聲: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權少,宣少。梁晉從項瀾身上爬起來,指著申冬道:他給弄的!還有盛丘,他要我打項瀾!
項瀾抹了把臉,吊起眼睛看向申冬,後者面色不變。
盛權一把拉住了要擠過去的盛宣,道:讓你打,你就打。
項瀾吊起的眼角抽搐了起來,他懷疑自己聽到了笑話。


77
今天當然不是項瀾真的生日, 這些噱頭都不過是隨便編出來為了整申莫的而已,申莫自然也知道。
但是盛權和盛宣是真的無辜, 他們根本不知道今天梁晉讓他們一起過來是為了整申莫, 要是知道這事兒, 盛權是肯定不會來的。
盛丘昨天才在家裡鬧了那一場, 之後他們一家人一起去見了老太爺, 他奶奶到現在還在祠堂跪著呢, 此刻看著盛丘,盛權毫無當初的膽子,只巴不得趕緊能趕緊離開這裡。
梁晉也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笑話, 他看了看項瀾, 又看了看盛權,問:真、真打啊?
盛權看了一眼盛丘,沒吭聲。
盛宣昨天在學校上課,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今天的事兒聽著周圍的議論卻是明白了,頓時就道:我覺得你們倆應該互相打。
項瀾眼瞅著被表弟和表哥雙雙出賣,站起來一拳把梁晉砸倒在了沙發上, 梁晉嗷了一聲, 捂住了臉,瞅著項瀾十分憋屈, 心想我半天都沒捨得打你你怎麼能打我毫不留情。
盛宣在一邊兒叫道:你也打他啊梁晉!
項瀾瞥了他一眼,盛宣嗤了他一聲,轉臉來拉申冬, 道:這事兒我肯定跟他爸說,他回去肯定要挨揍的。
盛宣也是個聰明孩子,而且很討喜,這會兒說這話擺明瞭就是希望申冬可以饒過項瀾,畢竟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這麼大的地方,真挨了打也是怪丟人的。
好啊,那就讓他也跪下來,跟申莫道個歉,我就放過他。申冬十分好脾氣,一副為項瀾好的樣子:不然我怕他折了壽。
項瀾的奶奶是盛老二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照理說他應該叫盛丘一聲表叔,這麼一論輩分,申莫的確是比他高上一些的。
盛宣把輩分捋清楚,憤恨的走過去拉住項瀾咬了一下耳朵,後者猛地抬眼看向了盛丘,神色頗有幾分的愕然。
盛宣用力的扯了他一下,一腳踢在了他腿上,項瀾一聲不吭的跪了下去,他臉皮奇厚,居然還笑呵呵的: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
申冬冷哼了一聲,申莫立刻把算了兩個字吞下去,說:不原諒你。
從夜總會出來,申冬大步在前面走著,從他越走越快的腳步來看,他很顯然越來越生氣了。
……”申莫一聲沒叫出來,申冬突然轉身給了他一拳,完了上腳又狠狠踢了上去,申莫嚇得跳到一旁,怯懦的看著他。
申冬氣的半死,好半天才找到語言,道:你不是走了嗎?回來幹嘛?
申莫抿了抿唇,道:我有親人在醫院……”
所以你就是為了他們來丟我的人?!申冬怒道:你要錢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覺得你估計不會想見我……”
你怎麼知道……”申冬舌頭打了個結,上去又要打他,被盛丘給拉了一把才止住,道:就算我不管你,你不會找盛丘嗎?你要腦子幹什麼的?嗯?
申莫連連點頭:我以後會找盛丘的。
申冬氣的胸口發疼,一甩手回車那邊去了。
留下盛丘和申莫互相對視,盛丘道:他今天本來挺高興的,還說要親手做飯呢。
我沒想要給他惹麻煩……”
但是這種事就算他今天不知道,以後也會知道的。
申莫愧疚的道:對不起。
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沒有提自己的外公外婆,道完歉便低著頭,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其實他有時候會口是心非。
申莫一愣,然後對他笑了笑,盛丘也微微揚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事找我。
他目送盛丘回到車上,再目送著車子慢慢遠去,心中一時湧起熱潮,正朝外走著,後面突然傳來盛宣的聲音:申莫!
他扯著項瀾跑過來,道:項瀾要跟你道歉,走心的那種。
申莫並不相信項瀾會走心,他沒有理會盛宣,走的時候卻被他拉了一下,盛宣繞過來,道:申莫,我們今天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我跟我哥都不知道這事兒,我發誓!
嗯。申莫道:我知道了。
喂。項瀾抄著口袋走上來,再次擋住了他的去路,道:你今天的道歉,我接受。
申莫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一拳砸在了他肚子上,項瀾克制不住的彎下腰,申莫站直了一些,道:這才是我真正的答案,剛才只是拿錢辦事。
他再次繞過了項瀾,徑直離去。
項瀾捂著肚子直起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下一秒,屁股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腳,他踉蹌兩步站直不可思議的轉過去,看到盛宣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肯定會跟你爸說你今天的惡行的!
申冬今天是真的生氣,既因為申莫的隱忍又因為那群人的張揚。
盛丘把他帶回到了家,下車的時候申冬還是氣衝衝的,直到看到兩個正在吃東西的寶寶才稍微冷靜一些。
盛丘把從超市帶回來的東西提進廚房,盛媽走進來讓他去哄申冬,帶著保姆一起洗起了菜。
盛丘坐下來握住申冬的手,後者看了他一眼,悶悶的把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哼道:氣死我了。
盛易吃飽發出咯咯的笑聲,申冬轉動腦袋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抱了過來,軟乎乎的小傢伙將他的情緒撫平了一些,但是卻擋不住他想搞事兒的心:我聽說王家最近的生意好像不太景氣,你知道怎麼回事兒嗎?
盛丘若有所思。
他是不知道申莫把那天的視頻發給盛老四的,但是這幾個月來王家的公司的確日漸衰敗,他心中也隱約有個答案。
申冬這天的心情到底不適合吃火鍋,炒的幾樣菜他也沒吃多少,便一手抱著一個小傢伙回房間去了。
把孩子朝床上一扔,他又出去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再次轉回來就看到兩個吃貨盯著他看,他背對著寶寶喝了一口,然後把牛奶放下,取過愛派玩給他們看,時不時的偷偷轉過去喝兩口,再若無其事的轉回來,每次都能對上兩雙圓眼睛。
笨蛋,還不會翻身。申冬看著趴在那兒的兩個小傢伙,又背著他們喝了一口牛奶,重新轉過來就看到盛易伸著爪子夠他,單手卻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他又趴了下去。
笨。申冬說,發現申一也朝他伸爪子叫,便打了他一下:叫什麼叫,你有本事爬上來。
盛易試著撐起身子,又一下子趴了下去,他鍥而不捨,口水卻率先流了出來,申冬笑出聲,抽紙給他擦了擦,轉臉看向扁著嘴的申一,又笑了一聲,故意凶他:看什麼看。
側頭看到盛丘走進來,還沒開口,對方卻突然含住了他的嘴唇,舔去了唇邊的奶漬,道:你真幼稚。
哼。
盛丘坐在床邊,也想逗會兒兒子,結果卻發現兩個傢伙都改為盯著他,盛易最誇張,扁著嘴先一步哭出聲。
哭什麼……”盛丘把他撈起來抱著,申冬撇了撇嘴,他也不知道盛易莫名其妙鬧個什麼勁兒。
盛丘的嘴巴被他摳了兩下,才把孩子舉開反應過來,原來是他把申冬嘴邊兒的牛奶給吃掉了,頓時哭笑不得,小混蛋。
不過小混蛋很快轉移了目標,因為被他舉起來的時候看到了剩下的半杯牛奶。
你說他們怎麼知道那個能喝的?
你當他們智障啊?申冬把申一抱起來哄著,申一很快就乖乖到夢裡去找牛奶去了,倒是盛易鍥而不捨,愣是鬧到抿了一小口之後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把兩個孩子安置好,大人也分別把自己收拾好,申冬躺在床上跟盛丘面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把四夫人找他的事兒說了出來,猶豫的道:我今天本來想給你做飯,把你哄高興了再說這事兒的。
這又沒什麼。盛丘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鎮定:我也料到了。
你想怎麼辦呀?申冬軟軟的問,他皺起眉,覺得心疼,伸手摸著他的頭,表明立場: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就按她說的辦吧。盛丘把愛人抱在懷裡,道:你也別多想,早點睡。
申冬悶在他懷裡一會兒,又問:那你明天去參加壽宴嗎?
不去。盛丘歎了口氣,心情平靜的有些悲涼:反正也沒人希望我去。
申冬攥緊了拳頭,氣的咬住了牙,突然一拳砸在他肩膀,怒道:他們是害怕你去!害怕你哪句話說漏了嘴,他們盛家就要像那個荒唐的預言裡說的那樣完蛋了!
盛丘笑了笑,覺得生氣的愛人特別可愛,他安撫道: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我也不想去。
他們越不害怕你去,你就越是要去!
不去了……”
就去!申冬瞪著他:就要去!必須去!
“……”
去!!
好好,去去。盛丘摸著他的頭,感覺他的頭髮仿佛都炸開了,這麼一想,又忍不住一笑。
申冬把臉埋在他懷裡,氣哼哼的道:我要好好想想怎麼整他們,憑什麼什麼都要順著那老頭子來,就不!
盛丘默默不語。
申冬對他的反應十分不悅,猛地仰起頭來,兇狠的強調:就不!
盛丘忙點頭:沒錯,就不!
申冬眯著眼睛觀察了他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的抱住他把身體蹭過來,道:我要想想……”
你好好想想。
哼。


78
參加盛老太爺的壽宴遠比申冬所想的要出乎意料的多。
他們一進盛家大門, 路過盛老二的家門前,等待多時的盛炬就走了上來。
盛炬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本來想著盛丘不會來的, 畢竟盛丘親口說了他不想跟盛家有任何關係, 再說了, 他就算要來肯定也不會走二房過——但是盛老二卻對盛丘可能會來這件事情表示了擔心, 於是盛炬便接下了在此引路的差事, 也表示了主家對客人的尊重。
盛丘真的過來卻著實在盛炬意料之外, 他想到盛老二之前的擔憂,便走了上來,敲了敲車窗。
他心裡思索著怎麼把盛丘給勸回去, 臉上帶上了點兒笑容, 直到車窗慢慢滑下來,一張精緻的側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申冬在盛炬的眼中是一個沒盛丘可怕但是比他難搞的人, 因為他特別會來事兒, 一般就是你氣的半死還拿他沒辦法的那種。
怎麼?來你們盛家參加壽宴還需要接受檢查?
盛炬呵呵一笑,道:當然不是,我就是想跟盛丘聊兩句。
哼。申冬搖上了車窗, 盛炬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本來以為盛丘應該會從另一邊下車,結果這方車門突然被重新打開, 用力過猛一下把他撞的跌坐在地上。
盛丘走出來不是很走心的道了一聲抱歉,盛炬卻看到他身後的申冬一臉得意的笑。
很明顯主意是他出的。
路過二房門前的賓客不少,有人探頭問怎麼回事兒, 盛炬只好站起來擺手讓人先進去。
他想自己也算給了好臉色了,這申冬可真是給臉不要臉,頓時就起了一肚子的火氣,客人一走,便警告道:申大公子也該是時候收斂一下少爺脾氣了,在我這兒也就算了,日後真的鬧出了大事兒,申董事長可沒法從監獄裡頭跳出來給你撐場子。
這話是在不滿申冬找他的茬兒,同時也是在警告今天在壽宴上頭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其中還夾雜著譏諷,說申冬自己坑了自己的爹,也算是把靠山給坑倒了。
申冬頓時氣的要跳,盛丘卻輕飄飄的道:捅出了事兒自然有我擔著,我擔不了的……不是還有你們盛家呢麼?
言下之意,真遇到收拾不了的爛攤子,逼急了我就把跟你們盛家的關係撂出來,誰還不給盛家三分薄面。
這話盛炬不好接,因為這其中還有幾分威脅之意——你不是就怕我今兒在壽宴上搞事兒麼?那你就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否則我一個不爽快捅出來,看你們盛家怎麼收場。
盛炬勉強一笑,道:盛丘,今兒個壽宴上 那麼多人,也不是全家人說話的好地方,我覺得,要不你們改天再來?到時候我設宴,咱們一家人熱和和的吃頓飯,你看怎麼樣?
盛丘取出了他和盛老二發的兩份請柬,笑道:這盛家請來的客人,還有轟出去的理兒?
盛丘,不是哥不讓你進去,你看看今天來了這麼多人,真鬧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他試探的看著盛丘,後者面上一派溫和,道:只要沒人故意犯我,我自然不會做的太難看。
他拍了拍盛炬的肩膀,要做回車內的時候再次被盛炬給拉住了,他道:那申冬呢?他……你可要管好自己的人。
盛炬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盛丘抬手,示意他靠過來,盛炬狐疑的湊過去,只聽盛丘附在他耳邊,輕輕的道:他是我老大,我管不住。
盛炬青著臉看他坐進車內,笑吟吟的拉上了車門,緩緩駛離。
什麼玩意兒!
車子駛過長長的水泥路,兩旁種著長青的樹木,申冬探頭去看,發現盛家的院子真的很大。
其他房的客人分別從不同的分岔路彙聚至此,停入了偌大的地下停車場。
從停車場坐電梯上去會客大廳,走出電梯,申冬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個巨大的花瓶,他拉著盛丘道:你說著花瓶裡面會不會養著小鬼?
畢竟盛家不是挺封建的麼,這麼大的家族歷史悠久,申冬覺得真養小鬼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
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來的正是盛權,聽罷下意識看了盛丘一眼,他其實還是有點兒好奇盛丘是怎麼看他們盛家的。
盛丘道:可能真有。
盛權:“……”
申冬笑出聲。
盛家財大氣粗,這麼一個會客大廳平日裡不怎麼用,但是卻裝修的十分奢華,九根柱子分立在各處,占地面積遠比皇朝的宴客廳還要大,各方賓客齊聚一堂,而盛家的人都分別正在招呼自己的客人,十分有主人的風範。
盛丘和申冬的到來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有女人抬眼看過來,跟同伴嘀咕:那個不是盛丘麼?
說是盛四爺的私生子,不過盛家老大那邊是已經闢謠了。
頂多是一個被四爺賞識的年輕人罷了。
……
寥寥幾句,便無人再繼續注意他們。
雖然盛丘在外面因為得四爺賞識而順風順水,但是今天來的賓客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因為整個盛家的人都在這裡,他們巴結誰也比巴結盛丘來的好處多。
盛權悄悄的繞開離去,申冬拉著盛丘眼珠子朝四周看著,突然看到了盛老二正拄著拐杖站著跟人攀談,他的眼睛陡然亮起來,拉著盛丘便擠了過去,揚聲道:二叔!
盛老二對申冬並不熟悉,他僅僅得到的一點兒消息也不過是從盛炬那裡聽說的。
但是要辯得申冬卻並不難,畢竟盛丘跟他形影不離的。
他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他身邊的客人也都看了過來,笑道:梅家當年跟盛家也交情不淺,叫一聲二叔倒也是應該的。
盛老二看到有人解圍,頓時也笑了笑,道:來了。
申冬好像沒聽到方才那客人說的話似的,道:來了,我爸媽呢?哪兒呢?
盛老二感覺自己的鋼筋腿有點兒撐不住。
那賓客一時也找不出言語來。
申冬的父母一死一進監獄,鬼知道他這會兒說的爸媽是誰。
申冬眨巴眨巴眼睛,朝四周看過去,盛丘被趕過來的盛炬扯了一下,後者拼命跟他使眼色,盛丘終於看了他一眼,道:二哥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盛炬還沒吭聲,申冬便鎖定了盛問津和藍娉婷的位置,道:那兒呢,爸!媽!
這個聲音大的緊,寬敞的大廳內只餘下流水般的音樂聲,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申冬拉著盛丘道:爸媽在那兒呢,走,二叔我們去爸那兒了昂~“
他給了盛老二一個萌萌的笑容,拉著盛丘穿過了人群一路來到了盛問津和藍娉婷的面前。
盛家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藍娉婷和盛問津因為這聲爸媽有點兒激動,這麼多年了,從來沒人這麼叫過他們。
申冬道:我們是不是來晚了啊?
沒晚,沒晚。
哦,那就好,爺爺呢?申冬又開始四周張望。
盛老二伸手拉了盛炬一下,周圍的客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還真是私生子啊?
藍娉婷也沒拒絕,看來不像……”
到底怎麼回事兒?
……
周圍的議論聲都悄悄的,不少人都對這邊保持著觀望的態度,但這些聲音還是流入了盛問津的耳朵,他心想這盛丘還真是有膽子,不過孩子來都來了他也總不能把人轟出去,正要破罐子破摔做個了斷,後面突然傳來老大的聲音:盛丘啊,你們來了啊。
前兩天老四還跟我說呢,特別賞識你,說要認你做乾兒子,沒成想居然已經認了,我們這都還不知道呢。
申冬轉過去看著他。
他覺得真的挺好笑的,盛家這麼遮遮掩掩究竟是為了什麼?提前個一兩年認回去怎麼了?有必要打這種主意嗎?
更何況這盛家老大說話也是蠻有意思,這麼一說就好像盛四爺說認盛丘當乾兒子就是隨口一說,沒成想給他們厚著臉皮當真了,申冬這麼一想,更加氣不過了,便道:是啊,不是說好了跟爺爺的壽宴一塊兒的麼?雙喜臨門嘛,話說爺爺人哪兒呢?
這兒呢。
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盛老大悄悄挪了挪位子,申冬看到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爺子走了過來,他穿著唐裝,留著長長的鬍子,笑容滿面的樣子看著簡直比盛老大都年輕。
他的目光跟盛丘對視在一起,眼中看不出來什麼,但是神色卻著實是慈祥的:沒成想啊,我們老四居然有這麼一個好兒子,盛丘,我對你,可是欣賞的很呐。
申冬有點兒疑惑,別說他了,老爺子的幾個兒子都驚疑不定的望著他,不太明白這老太爺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
老太爺伸手拉住了盛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夠結實啊。
老太爺過獎。
叫什麼老太爺。他哈哈笑著道:你家這位都轉口叫爺爺了,你還不改口。
盛丘眼睫微微一閃,抿唇不語。
老太爺拉著盛丘朝前方走,邊走邊道:我老頭子今兒個九十五歲生辰,勞駕諸位奔波前來了啊!
老爺子客氣了!
應該的,大家可都仰仗您呢。
老太爺又是一陣大笑,一直到了前面,他才道:我老頭子雖然不出門,但是外頭的風言風語也是聽在耳朵裡的。
有人恭維:那是,老太爺坐在家裡那什麼也逃不過您的耳朵。
老太爺又是一笑,道:而針對這些風言風語,我是有話要說的,就在今兒個一一給大家挑明瞭!
申冬隨手從侍從端過的盤子拿了杯酒,望著臺階上的老人,輕輕抿了一口。
周圍人都屏住呼吸,只聽老太爺道:盛丘是我孫子,親孫子。
他的語氣裡面頗帶著幾分驕傲和自得,蒼老的語氣壓得很低,頗有幾分神秘耳語的意思,整個宴會頓時因為他這句話而激起了一陣浪潮。
老大老二老四都目瞪口呆。
藍娉婷更是吃驚的不行。
老爺子這番作為是什麼意思?
老太爺又撫須笑了起來:今兒個的確是個雙喜臨門的好日子,我以前生日的時候可沒請過這麼多人,而今天,我宴請了這麼多的老朋友,為的就是告訴你們這件事兒!誰都知道我盛家有一個蒸雲觀,蒸雲觀的道士道術了得,我孫子當年被預言為敗家子,唯一破除之法便是放逐在外以備成才,這是我盛家的劫難,同時也是將走上更鼎盛的轉折,如你們所見,如今盛丘已經大器初成,寶刀磨礪歸來,今兒個,便是他認祖歸宗的日子!
周圍一陣驚呼。
老爺子撫須笑出聲,仿佛一個拔出鋥亮刀鋒的鑄劍師,望著盛丘的眼神均是滿意。
申冬的眼睛落在了盛丘身上,他站在盛老太爺的身邊,身為寶刀卻光芒內斂,毫無半點兒喜悅之色。
申冬甚至看到了他壓抑的怒意。
周圍的賓客紛紛恭喜道賀,看著盛丘的眼神一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老爺子的這番話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了,盛丘的地位一瞬間從一隻泥鰍成為了真龍,不管真龍自己心情如何,但是在圍觀人的眼中,他都是值得被推崇恭維的。
因為很明顯的,盛丘便是未來盛家之主,老爺子的這番話等於是給他身上蓋了章。
二房臉色煞白如雪,今天這場宴會的內容實在太過讓他吃驚,他本來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可以想辦法處理掉盛丘,但是如今卻是再無可能了。
老太爺表示午時盛丘的名字便會正是填寫在盛家的族譜上,這個名字將由他親手寫上去。
盛丘掙開了盛老太爺的手,穿過人群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申冬匆匆跟過去,在走廊的一處拐角找到了他,看到他正含著一根煙在點,那打火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任他怎麼甩始終都只是冒出來火花。
申冬伸手奪了下來,鎮定的甩了兩下,給他點上了。
雙目對視,他看到盛丘的眼中醞釀著風暴,黑色的眼睛一眼看下去仿佛便要跌入萬丈深淵。
盛丘……”
申冬摸著他的臉,眼睛有些紅,道: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盛丘的聲音有些啞,他拿掉煙來把申冬推開,吐出一口煙圈,道:你別管我,讓我冷靜一會兒。
申冬後退了一步,跟他面對面靠在另一邊,愣愣的看著他。
外面的走廊突然傳來聲音,有人遠比盛丘更加抓狂: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我不是讓你不要讓他過來的嗎?!
……我也攔不住他,這何況老爺子要是一早就有打算我們就算攔住盛丘他也肯定會回來的……”
拐杖一下一下拄在地上的聲音十分用力,盛老二憤怒的道:這下子好了,他居然回來了,這麼猝不及防的回來了!
……”
那聲音越來越近:他就這麼回來,肯定不會放過盛豐!你立馬去給我把他兩個兒子弄過來,還有……”
他突然看到了申冬。
因為盛丘在另一面的牆上靠著,申冬是首先躍入他的視線的,申冬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眼睛也猛地轉了過來。
盛老二停住了腳步,道:大公子也在這裡啊。
你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大公子在這兒,我就把話說敞亮點兒,只要盛丘他敢對我兒子下手,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別以為老爺子說了那些話他就真的能接管盛家了,別忘了,我們這些長輩可還在呢。
他說這些話也不過只是威脅和恐嚇而已,可惜的是他這會兒怒氣上頭,壓根兒沒看到申冬對面還有一個人,甚至是那些煙霧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盛丘突然從一側轉出來,他在煙霧之中拿下了那點燃的香煙,吐出一口煙圈,森寒的眼神透過煙霧望過來:
那就請多多指教了。


79
盛丘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現場除了幾個比較有影響力的雜誌社老闆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媒體工作者出現, 而盛老太爺的壽宴也是不允許被拿來做新聞的。
盛丘的認祖歸宗也只有在場的這些有頭有臉的知道,不管出去之後外面會怎麼傳, 但是在這裡, 盛家是絕對不允許曝光任何圖片資訊的。
所以這場壽宴在外人眼中註定神秘。
壽宴之上觥籌交錯, 不少人都在恭喜盛丘回家, 同時也恭喜盛老爺子還有盛問津。
盛丘端起身份來與人寒暄。
他本身的氣質和能力均不輸於旁人, 此刻的身份也算是錦上添花, 不少平日去酒店碰到絕對不會施捨他一個眼神的也紛紛舉杯前來主動找他說話,有的還直接談起了跟神圖的合作關係。
假如盛丘一開始便準備要回來的話,這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說是讓當事人十分滿意了。
盛丘第一天回來, 晚上的時候盛老太爺專門在家裡的飯廳設下了晚宴, 桌上四代同堂,盛丘坐在盛問津的下手位置,聽老太爺暢談了一番對盛家未來的憧憬, 一家人沉默的吃起了家宴。
長長的桌子上面坐滿了人, 不少沒見過盛丘的孩子都紛紛望著他。
飯後,盛老太爺把自己的孫子兒子都叫進了書房去,留下一眾小輩留在外面。
申冬靠在沙發上跟盛鳴對視, 邊兒上的盛寵問:嬸子吃水果嗎?
申冬覺得這稱呼還真是古怪至極, “飯後水果容易糖尿病。
藍娉婷道:今天這事兒真是出人意料。
可不是。二夫人也道:爸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看了看申冬,後者沒有理會, 他手中捏著手機,正認真的在戳地鼠。
此刻的書房內,老太爺將族譜放回到了原位, 然後讓人給自己的孫子兒子分別看了茶,道:老二啊,我聽說,你跟盛丘有些矛盾?
老二道:只是一些誤會。
……”老太爺剛剛點頭,盛丘便道:是有些矛盾。
老太爺這當著大家的面兒提出來擺明瞭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盛老二沒想到盛丘居然這麼不識相。
老太爺只好重拾話題,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我今天都給你評評理,你們誰先說啊?
老二看向盛豐,後者嘴巴一張,盛丘又出口打斷:這個理用不著評,就是在我這兒的。
老太爺:怎麼個說法?
盛老二急了,那種醃臢事兒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挑出來撕破了臉老太爺是肯定要做出一番公道的,他忙道:這就是個誤會,我們跟盛丘已經私下解決了。
他同時還拼命的向老四和老大使眼色,老四卻沒有理會。老大接到了信號,覺得事情盛丘剛回來也沒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僵,便道:是,我聽老二提過,這事兒雙方都有錯,盛……”
的一聲響,盛丘突然把一把槍扔在了桌子上,老爺子微微坐直了身子,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盛問津低喝:你這是做什麼?
老塞著也不舒服,我就是隨手一放。盛丘道:我想問一下大爺,你說的雙方都有錯,是哪件事?能不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給我聽聽?
老大的臉色憋的紅了起來。
盛丘這麼不給面子,他也沒半點兒法子。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盛丘直接看向了老二:那我再問一下二爺,你還記得這把槍嗎?
盛老二額頭沁出來冷汗,笑道:這不是你跟我要去玩的嗎?
在我去找你解決問題,你讓人拿著這玩意兒指著我的腦袋之前,我可不知道你哪裡還藏著這東西。盛丘看向老太爺,道:既然您想解決事情,那我就原原本本的給你說一遍,關於我的好哥哥盛豐給我愛人注射藥物並且企圖拍攝他和我那個不成器的堂哥不雅視頻的事情。
盛豐道:你那個堂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找人把他搞殘了。盛丘看向盛豐,道:我也想剁了你,但是無能為力,只能忍著等老太爺給個公平了。
盛老大的手抖了一下,他下意識給自己點了根煙,同時看向了自己的老父親,此刻的老爺子正沉靜的坐在主位上,好半天都沒說一句話。
盛老二跟盛豐也是半天沒說話,倒是盛炬突然站了起來,道:那你那天來我家大鬧,威脅要要我弟弟的命,這個怎麼算?
盛丘看向他,盛炬對老太爺道:我弟弟雖然當時是那麼想的,不過最終事情也沒鬧起來,申冬還好好的在這兒不是?
這事兒可不能混為一談。一直沉默的盛臨在這時開口道:人都已經送到床上跟禽獸關在一起了,後來萬事大吉這是盛丘及時趕到,屬於運氣問題,盛丘去你們家大鬧,威脅要盛豐的命,最終沒下去手,這是因為他心中有怯,實力問題。
老大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老二也看了過來,盛臨又淡淡的垂下頭去,再次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盛丘抬手重新拿起了那把槍,哢嚓的聲響讓一桌子人再次看了過來,他把裡面的六顆子彈拆掉,只剩下一顆,看向盛豐,道: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我們就拿運氣來解決問題如何?這裡面就一顆子彈,三哥對著腦袋開一槍,不管結果如何,這事兒就算解決了。
盛老二謔的站了起來,指著盛丘道:你玩槍的手法這麼熟練,誰知道你有沒有動過手腳?!
那我就先開一槍,這樣呢?
盛老二陰沉著臉道:你倒是開一槍試試。
盛問津一把按下了盛丘的手,冷道:老二,你說這話的時候,摸過良心了嗎?
自己兒子不敢幹的事兒讓別人的兒子幹,這話說出來也真是不嫌羞恥。
盛老二青著臉,老太爺突然抬手把杯子放在了杯碟上,清脆的一聲響,他道:盛豐的確有錯在先,既然盛丘把他那堂哥給廢了,那盛豐,你就削一根手指送給他,既解決了問題,也算是見面禮了。
爸!盛老二驚懼道:這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兒,至於這麼鬧嗎?
你是真想出人命呐?老爺子看過來一眼,盛老二的臉頓時白了。
盛丘雖然知道盛家這潭水絕對是深不可測,但是當老太爺的這句話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微微一顫,權利之巔,龍潭虎穴,此處無非就是了。
盛丘壓下心驚,心中莫名湧上嗜血的快意,他譏諷道:解決問題可不支持用麻藥。
盛豐猛地看過來一眼,冷道:自然不用。
十分鐘後,盛豐被管家帶了出去,屋內再次恢復了平靜,盛老二攥著拳頭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老太爺煙癮犯了,讓人拿來了用了幾十年的煙杆子,他煙癮大,普通香煙抽著不過癮。
咱們老盛家的子孫老古就經常會有爭執,今兒個這事兒大家也都別太放在心上,以後踏踏實實好好做人,自家兄弟還是自家兄弟。
盛老二喘著氣,渾身發起抖來,隱忍著沒有發作。
老爺子吐出來一口煙圈兒,道:老大老二老四留下,娃兒們都出去吧。
盛丘重新撿起來了槍和子彈,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他就聽到了二夫人的哭聲,抬眼便看到申冬靠在樓梯口,四目相對,申冬三兩步跑了上來,道:盛丘……”
沒事兒,走吧。
屋內的四個老爺們兒互相坐著,老太爺抽煙過夠了癮,便又收了起來,道:老四儘快把孩子接回來,盛丘是個可造之材,你得好好帶,以後咱們盛家就靠你們四房了。
是。
老大啊。老爺子微微探著身子看他,道:你得小心點兒。
老大急忙點了點頭。
老爺子道:好了,你們倆也出去吧,我跟老二說說話。
老大和老四離開之後,老爺子看向了盛老二,道:你今天是不是不服?
老二咬著牙道:我們二房哪敢跟嫡孫作對。
你知道我老頭子做事是不論嫡庶的,你們二房沒本事就是沒本事。他說:你是聰明過頭了,老四怎麼從來都不打家裡人的主意?道長早就說過,家和萬事興,咱們家裡頭要是不和睦,到哪兒都吃不開,你就是嫉妒心太重了。
你今天斷了盛豐的手,他……”
盛老太爺猛地轉了過來,道:我這是在救你們。
盛家老大的家裡,盛臨回去便被教訓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好好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能這麼挑事兒呢?!咱們大房平日可是一直都保持中立的!
爸,你瞧不出來嗎?盛臨道:盛丘比我四叔還狠,我就算不挑事兒,他也不會放過三弟,我今天幫了他,日後他還能記得我們大房的好,至少不會打我們大房的主意。
盛老大差點兒抽他,道:你這都把盛豐的手指頭給丟了!老爺子出來還警告我小心點兒做人,二房那邊鬥不過四房,到時候拿我們大房開刀怎麼辦?!
他要是聰明就該知道感恩。盛臨道:今天盛豐不丟手指頭,等盛丘徹底握了大權他就得丟命。
他嘀咕說:就這樣,盛丘要是看出來了老爺子護著二房,估計還不會滿意呢……”
盛丘被藍娉婷熱烈的邀請到了家裡去,盛老四坐在桌前,眼神溫和了許多,對盛丘道:今天老爺子也算是給你出了一口惡氣,你可算滿意了吧?
盛丘笑了笑,道:我可沒說我滿意了。
藍娉婷坐過來道:老爺子這麼做就是向著二房呢,他要是真公平,怎麼不提當年盛丘失蹤的事兒?二房做的事情我看他心裡門兒清!
盛問津皺了皺眉,盛丘沒有說什麼,他作為當事人,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他對盛問津心中卻是存著不滿的。
如果當年他真的是遭人暗害,盛問津就應該在今天當著老爺子的面挑明白了才對,這麼彼此藏著掖著永遠不搬到檯面上來講,實在是讓人憤懣。
盛問津道:他不是也賠上一條腿了麼?家和萬事興啊。
藍娉婷冷哼了一聲。
盛問津又道:不說這些了,盛丘,跟我們聊聊你這些年在養父母家的事兒吧,嗯?
從盛家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申冬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司機把車開到門口,盛丘輕輕把申冬推醒,攬著他一起下了車。
盛丘打開了電燈,申冬倒是被突如其來的的光線刺激的精神了一點兒,寶寶呢?
他飛快的走進了嬰兒室,跑到雙胞胎的小床上看了看,兩個娃娃都睡的很香,盛易不知道夢裡夢到了什麼,還在吧唧嘴巴,盛丘走過來,溫和的道:別擔心。
我覺得我們應該請幾個保鏢回來。申冬道:盛丘,我……”
我會辦好的。
申冬應了一聲,快出門的時候又返回去抱起了申一,道:讓寶寶跟我們一起睡。
好。盛丘便去把盛易也抱了起來。
孩子們自然也是要上族譜的,這個老太爺今天也提過,讓盛丘明天把兩個寶寶帶過去,晚上回來的時候盛問津也在念叨這個,而這一切,盛爸盛媽都還不知道。
盛丘還在想這件事要怎麼跟父母說呢,第二天下班的時候盛媽卻主動找到了他,輕輕的問:聽說你回家啦?
嗯。
盛媽問道:你爸媽對你好嗎?
好呢。盛丘拉著她坐下來,道:改天咱們坐在一塊兒吃個飯。
好,好。盛媽連連點頭,笑著道:我就知道我們盛丘是有出息的,我可聽說盛家可厲害了呢。
他們正說著,盛爸那邊卻一臉愁容的走了過來,盛丘看向他,道:爸這是怎麼了?
哎。盛爸說:你哥下火車的時候遇到搶劫的了。
盛丘擔憂的問道:怎麼樣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子孫根斷啦!盛爸錘了一下手心,道:搶劫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你說現在這社會,真是人心險惡啊。
盛丘道:保住命就行了,反正他也有兒子了,沒斷手斷腳生活能自理就成。
報應啊!盛爸想到他想對申冬做的那事兒,就氣的牙癢癢。
盛丘沒再說什麼。
盛爸和盛媽自然是要回去看看侄子的,回去的時候盛丘給他們買了車票,還拿了一張卡,說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可以找他,盛爸盛媽連連答應,盛丘還聽到盛媽對盛爸說:我們大丘就是出息,心眼兒好。
盛丘一出火車站,便看到申冬含笑望著他,他上前把自家大寶貝塞進了車內,後者道:你弄的?
嗯。
還裝好人,你爸媽要是知道了這事兒,估計不會放過你。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你還不如斷他一隻手。
那他生活不能自理的話,養孩子的事兒就全壓在嫂子身上了。
就這你嫂子知道也不會原諒你。
出軌不如太監。
申冬不吭聲了。
盛丘回到盛家的事兒很快便傳開了,想找盛丘吃飯喝酒的數不勝數,申冬本來身份不低,此刻卻有種飛升枝頭的感覺,這種錯覺搞得他心中十分不適。
盛丘帶著寶寶去見老太爺的時候,對方問他孩子的名字,盛丘答:一個申盛易,一個盛申一。
老爺子大笑:哪個叫盛易,哪個叫申一?
男孩兒是盛易。
老爺子的臉頓時僵住了,他讓人抱走了孩子,把盛丘留了下來,又重新取出了大煙杆子來抽,好半天才道:這名字得改。
您想怎麼改?
給孩子換換名字吧,男孩兒得姓盛。
盛丘坐下來,道:都叫這麼久了,怎麼改?
孩子才幾個月大,改起來很容易的,性別那一欄改改就好。
如果我不呢?
盛老太爺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說,孩子的名字不改。
半晌,老太爺道:日後接管盛家的肯定得是男孩兒,你難不成要把家產都留給申家?
不管我有幾個孩子,我的財產他們平分。
的一聲響!
盛老太爺怒道:這是我盛家的家產!不是你一個人的!
早晚會是我一個人的。盛丘看向他,道:在您決定把我送走的時候,就該知道這些註定都是我的。
盛老太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盛丘,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讓你回來嗎?
盛丘不語。
假如你那天不來我的壽宴,你這輩子都回不來了。老太爺道:我認你,是因為我欣賞你的魄力,如果你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還因為畏懼老二不敢露面,不用他出手,我都會找人除了你,斷了你爸所有的念想。
同理,我那天幫著你懲罰盛豐,也是因為我欣賞你,我在幫你給他下馬威,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們爺孫倆今天坐在這裡,我是在跟你商量,盛家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可不是平均分配家產能夠鞏固起來的,你希望未來早晚要嫁出去別家的孩子跟你的兒子享受同樣的福利,這對於你兒子來說本來就是一種不公平。
盛老太爺重新站了起來,靠近盛丘道:你以為你當年怎麼能夠活到現在的?是我發現了老二的意圖,派人把你帶了出去,你才倖免於難。
我常常跟他說,家和萬事興,但是老二不一樣,他生下來就註定是個喪門星,這麼大的一個家,老天也看不過我們一家獨大,所以才特意派他來攪和,道長也算了出來,但收他的人不是我。你可能會因此責怪我,我也能看出來,但是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就知道了,家族的鼎盛比什麼都重要。
盛丘對於他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老爺子背對著盛丘,道:你兒子的名字必須得改,否則上不了族譜。
我們一家都沒打算上過族譜。
盛丘轉身,老太爺卻再次叫住了他:盛丘,你喜歡權利嗎?
喜歡。
知道得而復失是什麼滋味兒嗎?
盛丘一眯眼,突然擺出了順從的神情,道:我懂了,爺爺,我會照你說的辦的。


80
盛世集團這棟大樓佔據瞭望都最好的地界, 最高處的辦公室景觀遠比申冬那裡更好,除了能夠看到山頂, 還能看到不遠處的碼頭。
盛丘站在落地窗前朝外看, 發現了一個工人正系著安全帶在擦玻璃, 看到他之後還愣了一下, 然後質樸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恭維的笑意。
盛丘也微微一笑。
對於勞動者, 他向來抱著敬畏之心。
老太爺坐在道觀之中, 倒了一杯茶,他已經近百歲了,但是身體情況卻還是特別好, 家裡的小輩們也都算貼心懂事, 最讓他高興的就是那個剛回家沒幾年的孫子。
這個盛丘啊,真是不簡單。老太爺笑著道:回家沒幾年,居然吞併了那麼多家公司, 把我們盛家又重新帶向了一個新臺階。
他看著面前的道長, 道:你有功啊。
道長微微笑了笑,道:是老爺子有福氣。
老太爺點了點頭,道:當年你說他是敗家子, 我是真怕的, 這孩子啊,還是得吃苦才能懂事。
您說得對。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 突然看到管家三兩步跑了上來,道:老太爺,出事兒了。
怎麼了?
老二被帶走了。
誰帶的?
有人舉報他非法持槍, 警方來按例檢查的時候被他的一個保鏢給打傷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飛快的朝外走去,邊走邊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哎。
原來是盛權前段時間帶房瑗還有其他朋友一起去了射擊場,不知道怎麼說的,大夥兒都認為他們家有真槍,結果盛權後來不知道腦子抽風還是逞威風,真弄個把真槍帶了過去顯擺,當時倒也沒出什麼事兒,但是就在今天早上,警方那邊來人說有人舉報他們家非法持槍,本來這種事兒糊弄一下跟上級打點關係也就能過去了,但是盛老二的一個貼身保鏢卻槍支走火,傷了一個員警,這個員警還不是別人,而是新任市長的親兒子,盛老二一干人當場就被帶走了。
老太爺匆忙帶人前去打點,然而這次警局卻絲毫不收任何賄賂,新任市長是半點兒面子都不給他,老爺子一怒之下找到了省長那裡,結果差點兒被以行賄罪給抓起來。
這新上任的省長和市長半點兒都不吃那套。
盛丘坐在靠背椅上,望著桌上的手機看了半晌,老太爺親自打來了電話:盛丘,我聽說你最近跟新市長比較熟?
望都城的大小官兒我都熟。
老爺子自然也知道,盛丘的交際能力很強,盛家交到他手上之後盛問津幾乎都能安享晚年了,他立刻道:你跟他聯繫一下,問問你二叔這事兒他準備怎麼處理,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爺爺。盛丘好笑道:如果有人拿把槍傷了你兒子,你會讓通融處理嗎?
我知道你跟你二叔不對付,但是他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丟的就是我們盛家的臉,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可以暫且放到一邊兒。
這可沒辦法。
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沒辦法幫忙,萬一市長給我扣個行賄罪,那可就完了。
盛丘!
盛丘掛斷了電話。
中午的飯他照例跟申冬一起吃,一見面兒就立刻被瞪了一眼:幹嘛呢,我都等你十分鐘了。
不好意思。盛丘拉住他的手,道:我剛剛在等一個電話。
什麼電話啊?
老爺子的電話。
他找你幹什麼?申冬皺起了眉,自打老爺子孩子改名字,申冬就一直特別討厭他,不過這位老太爺平日裡沒事兒基本也不會找到盛丘的。
申冬側頭看了盛丘一眼。
說讓我把盛老二撈出來。
……?什麼?申冬詫異道:他怎麼進去了?
盛丘笑著道:非法持槍。
申冬的眼珠子猛地瞪圓了,他一把拉住了盛丘,道:你前段時間帶盛權去射擊場,就是在策劃這個?
我可沒帶他去射擊場。盛丘道:是他問我在哪健身,我才告訴他的。
申冬輕笑道:我聽說victory集團這兩年把盛歌吃的死死的,導致他們公司的銷量一直不太好,你再這麼神來一筆,我都要同情他了。
盛丘微微一笑。
victory集團是這幾年新興起的一個集團,竄起的速度十分的快,行業包括化妝品和零售業,據說後期還要朝酒店和娛樂行業發展,其企業集團人十分神秘,至今無人見過其真容。
如今幾乎可以算是盛家一個強有力的對手了。
申冬邊吃飯邊問盛丘:“V集團最近的勢頭那麼強,我總覺得它好像是沖著盛家來的,心裡總是不安,你要不要想點子整它一下?
盛家根基深厚,外人想做文章還得好好掂量。
但是V不一樣,我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創始人是誰,對方能夠這麼快竄起來,就說明他幕後後臺不小。申冬胡思亂想:會不會是政、府看你這幾年……”
咳咳。盛丘嗆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大寶貝的臉蛋,哭笑不得的道:你就別瞎想了,有時間還不如想想孩子的幼稚園上哪個好。
哼。
盛丘一直沒去幫盛老二,盛家的其他人也試圖插手,但是政府方面卻油水不進,根本無能為力。
盛炬跑來找了盛丘好幾次,希望他可以通過跟新市長的關係幫忙通融一下,盛丘也拒絕了好幾次之後,終於仿佛被說動一樣答應了:我知道了,我去抽時間去見他的。
盛炬欣喜若狂,連連點頭掛斷了電話,完了之後便狠狠的沖著電話呸了一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等我爸出來再搞你。
盛炬以為盛丘要去見的是新市長,結果盛丘卻是去見了盛老二。
盛老二人雖然被拘留了,但是牢房裡面居然還放了一張床和桌子,此刻他正坐在桌前看著報紙,看到盛丘進來也沒什麼反應,還裝模作樣的抖了一下報紙,仿佛沒看到盛丘一樣。
盛丘笑著道:二叔。
盛老二沒理會他,盛丘四周看了看,這兒也沒能坐的地方,便只好站在桌前,輕輕敲了敲桌面,道:二叔?
盛老二終於看向了他。
盛丘回來之後他們彼此之間也都過過幾招,但都是小打小鬧,光申冬都能給他懟回去了。
如今二房跟小四爺的關係雖然不是水火不容,但也是冷冷冰冰的,彼此最多互不干涉。
你來是做什麼?
家裡人都覺得我應該出面幫幫你。盛丘在屋內轉了轉,道:不過我發現你在這兒好像住的還不錯?
盛老二故意道:多虧家裡打點。
也是,就算我再看不慣你,也拿你沒辦法,畢竟你可是盛家人。
盛老二道,我是無所謂的,年紀大了,哪兒都一樣,我看這兒就挺好的。
盛丘笑道:看得出來。
盛老二繼續故意隔應盛丘:你也沒必要在這兒裝好人,保不准我進來就是你幹的。
盛丘沉默,盛老二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來還真是。
他心裡當然知道事情不會是盛丘幹的,他也沒這麼大的膽子,說這話純粹就是朝他身上潑髒水而已。
盛丘對上他的眼睛,一臉認真的道:你到底聰明了一回。
盛老二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跟你開玩笑的,諒你也不……”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盛丘也笑了,道:我故意讓你孫子去射擊場,摸准了他的性子,買通他幾個狐朋狗友,讓他們用激將法使盛權偷出來了一把槍,然後再買通人舉報你,隨後買通了一個協警,讓他務必拖上新市長的兒子,最後你的保鏢,讓他記得開槍的時候對準市長的兒子……而新市長那邊,本來就對這件事十分惱怒,而又有我挺著他,所以他自然對所有人的賄賂置之不理。
盛丘雙臂撐在桌子上,靠近盛老二,低聲道:盛家的事法律一樣能管,瞧,我隨便弄一個罪名,就能讓你在這裡一輩子。
盛老二渾身發抖起來,盛丘彎起嘴角,這一瞬間,他的話與盛老二曾經說過的話合二為一,盛老二的腦中閃過了當時自己的神態語氣還有盛丘面無表情的臉。
錢可以買得到很多東西,權利,地位,甚至是生命。
二叔,你必須要知道你曾經得罪的是誰,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延長你在獄中的時間,讓你暴斃而亡,而我,甚至都不用親自出面,也不需要浪費時間尋找替罪羊……”
盛丘,你必須要知道你正在挑釁的是誰,我殺了你,只需要付出一顆子彈,甚至不需要花費力氣去找替罪羊……”
盛丘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你懂嗎?
作者有話要說:  盛老二對盛丘說的話你們還記得嗎——
原話是:錢可以買得到很多東西,權利,地位,甚至是生命。盛丘,你必須要知道你正在挑釁的是誰,我殺了你,只需要付出一顆子彈,甚至不需要花費力氣去找替罪羊……你懂嗎?
盛丘是個好學生,學以致用!


81
盛丘當年回到家裡沒多久, 便憑藉一手完美的交際能力從盛老四的手裡拿下來了盛世的管理大權,自此便勤勤懇懇的為盛家打江山——至少, 這在外人的眼裡, 甚至是盛家幾個主事兒的人眼中, 全部都是這樣的。
盛問津和藍娉婷老老實實在家養老, 把一切都交給了盛丘。
不過盛丘一樣有自己的堅持, 他一直都還是跟養父母住在一起, 從未在盛問津那裡過過夜,只是偶爾才會過去吃吃飯聊聊天。
盛問津對此也不強求,只想著有朝一日盛丘自己想開一些自然會跟他們親近的。
孩子的名字沒改, 只是把前面的姓氏去掉了, 一個叫盛易,一個叫申一,老爺子對於盛丘的妥協也是十分滿意。
表面上來看, 盛丘好像真的十分聽話懂事, 但是誰也不知道,其實所有的帳盛丘全部都一筆一筆的記在了心裡,盛家在他眼中始終都不過是一個冰冷的上位工具而已。
申冬對此也一樣一無所知。
他這幾年也忙, 除了忙公司還要忙兩個寶寶。
申冬本來還想把兩個兒子生下來之後抽空生女兒的, 結果一直沒抽出來時間(主要是兩個小子也是精力旺盛的緊),他跟盛丘還是每天中午都會見面, 只除了出差的時候。
在申冬的眼裡,工作遠沒有跟孩子還有愛人相處來的重要。倒是盛丘在剛接手盛世的時候忙的腳不沾地,每天加班到深夜, 申冬給予了足夠的諒解,不過他脾氣上來了也會生氣,主要是覺得盛丘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兩個人還因為這種事而鬧過一場冷戰,盛丘後來收斂了許多,每天晚上十一點乖乖準時上床睡覺,哄了好久才把大寶貝哄的原諒他。
申冬把檔交給了秘書,收拾了一把桌子,起身從公司離開。
他答應了兩個小傢伙下午忙完陪他們一起去盛世廣場新開的兒童城堡去玩的。
司機把車子停在家門口,申冬一走進去就聽到了盛易的聲音,大爸還沒回來。
申冬走進大門,正好撞上兩個傢伙看過來的眼神,盛易立馬就丟掉黏土跑了過來,口齒不清的叫:大寶寶!
小混蛋跟他爸學的,喜歡叫申冬大寶寶,盛丘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笑,申冬一開始是反對的,不過那會兒兩個小傢伙剛剛說話,盛丘每天都這麼教,申冬眼看著他們一天比一天叫的熱情,也懶得反對了。
申一乖乖把黏土裝好了之後才湊過來,申冬一人親了他們一口,道:走了,去玩兒。
他一手拉著一個,申一問道:小爸呢?
他估計還在忙。申冬把他們拉上了車,道:不過你們要是想叫他可以打他手機。
他是贊同盛丘丟下不著急的工作來陪孩子的。
盛易立馬給盛丘打了電話,後者正好剛剛走出警局,軟嫩的童音傳進來,他便笑了:那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家。
盛易掛斷電話,一臉高興,申一的眼睛也亮了亮,偷偷看了一眼申冬,兩個小傢伙湊在一起咬耳朵,申冬聽的一清二楚。
來啵?
嗯嗯。
申一擦了擦口水,小聲說:有甜筒吃啦!
申冬坐在一旁,無情的道:做夢。
雙胞胎立刻扭臉看向他,申一沒敢吭聲,盛易眼珠子一轉,鼓勵的說:大寶寶可以去掙錢了!
申冬微微一笑,溫和的道:不,我今天專程陪你們。
盛丘的脾氣比申冬好,這是眾所周知的,兩個人一個慣一個管,盛易小時候可討厭盛丘,現在老喜歡粘著他了,因為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過分,盛丘都會滿足他們。
兩個小傢伙悶聲不吭的交換了幾個眼神,申冬懶得去研究,便閉上眼睛靠在車上等著。
等盛丘回來,一家人去了商場,申冬在一層驚訝的看到了新的店鋪:“V的護膚品店?這是最近兩天開的?盛丘,你怎麼讓他們入駐這個商場了?你爺爺不是不同意嗎?
我同意就行了。
申冬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當年老爺子提出要改孩子的名字,申冬一開始是渾然不知的,但是盛丘回去之後在書房裡面打碎了一台電腦,申冬剛好端著熱茶送過去,站在書房門口親眼目睹了盛丘渾身戾氣的站在書桌前。
看到他進來之後,盛丘稍微收斂了一些,道:冬冬……”
老爺子今天單獨跟你談話,說了什麼?申冬把茶水端過去,彎腰把顯示器撿起來,道:你能發那麼大脾氣,說明他又欺負你了,要跟我說說嗎?
盛丘其實有些難以啟齒,他坐回椅子上,跟申冬清亮的眼睛撞在一起,沉默許久才道:孩子要改名字。
可想而知申冬聽了之後的憤怒,他當即便要衝過去找老混蛋理論,卻被盛丘給拉住了,申冬怒道:他憑什麼要改我兒子的名字?!他算什麼東西?誰稀罕上他那什麼狗屁族譜!
盛丘抱著他,給他撫著胸口,柔聲道:別生氣,別生氣……”
申冬氣的眼睛發紅,一把將盛丘給推了開:不改!你要上族譜你去!跟我兒子有什麼關係!
盛丘明明也是怒火中燒,還得壓抑著哄著他:早晚我會改回來的,冬冬……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
盛丘把他安置在沙發上,把牛奶端過來,申冬灌了半杯奶,才冷靜下來:他威脅你了?怎麼說的?
盛丘把老爺子的原話告訴了他,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這種事兒說出去丟人,但是盛丘沒覺得,仿佛在申冬面前,他合該就這麼清清楚楚。
申冬簡直要氣炸了!
盛丘安撫了他,告訴他:他會比我先嘗到那種滋味。
後來這件事情過去了很久,轉眼孩子都那麼大了,申冬這幾年日子過得也平靜了,平日裡家人和工作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心神,自然沒有心情考慮這些。
但是此刻,他站在V店鋪的外面,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話。
V公司竄起來的速度簡直匪夷所思,申冬從未見過比它的發展速度更大的公司。創始人從未在望都露過面,沒有發展過任何的人際關係,倒是有一個掛名的董事長,名字就叫V,一個大寫的V
用業內人士的專業來評判V公司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一匹所向無敵的黑馬,他瞅准了哪個公司,便能迅速的把那家公司吞併。申冬那天想到政府也不是毫無道理,因為V很明顯找過了盛歌的茬兒,只是盛歌到底屬於盛世,盛家這麼一顆百年老樹不倒,他想吃也著實有些難度。
V曾經派人跟盛丘談論過關于入駐盛世廣場的事情,但是這件事當場就被老太爺駁回了,因為老太爺也在猜測V這匹黑馬的來歷,甚至還慫恿過盛丘把其吞下,因為V的發展速度實在太讓人膽戰心驚。
可如今,盛丘卻違背了老爺子的意思,直接讓出來了金座的位置給V開店鋪,這簡直就是在跟老太爺作對。
他要是不發現還好,要是發現了,那還了得?
申冬若有所思的看了盛丘一眼,後者正牽著小傢伙上電梯,把盛易給抱了起來。
申冬也把申一抱了起來,盛丘側頭問道: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不聽老爺子的話把V封殺了?
我誰的都沒必要聽。
電扶梯緩緩上升,申冬望著男人故作神秘的臉,微微眯起眼睛,走下電梯之後,他把申一放下來牽著,一隻手猛地掐了盛丘一把,後者匆忙一躲,盛易看到之後立馬義正言辭的說:大寶寶的話還是要聽的!
盛丘立馬附和:我兒子說的對!
盛易偷偷咬爸爸的耳朵,小小聲說:你欠我一個甜筒。
盛丘也小小聲說:我會還的。
申一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兒,他從電梯上到半路就開始盯著二樓的甜筒視窗流口水了,吮著手指用力的吸了吸。
申冬把他的手拉出來,嫌棄的道:多大了還吸手。
到了甜筒視窗,兩個小傢伙都走不動路了,紛紛眼巴巴的看向兩個粑粑,盛丘咳了咳,道:今天的天還挺熱的,而且小傢伙已經兩個星期沒吃過了。
不許吃。申冬拉著申一走,小傢伙眼圈紅了起來,一扁嘴巴,就發現大寶寶對他挑了挑眉,便愣是把眼淚憋了回去,扁著嘴看向盛易,盛易還是沒放棄,一臉深沉的嗦:是你兌換諾言的時候了。
聽大寶寶的話。
盛易:“……”
他和申一一樣扁著嘴,不一樣的是他給自己下了個套,是自作自受。
因為申冬管教有方,兩個孩子都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哭鬧的習慣,到了兒童城堡的時候申冬給他們買了常溫的果汁,兩個小傢伙這才喜笑顏開。
兩個大人端著杯子在外面看著孩子在球球裡面翻滾,申冬低頭喝了一口申一的果汁,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就在剛剛路過V的時候,我突然就想通了。
盛丘環住他的腰,溫聲道:怎麼說?
盛丘做什麼也並沒有刻意瞞過申冬,大部分情況下,只要申冬問起來,他都會知無不言,所以申冬心中其實隱隱是有些感覺的。
申冬瞪了他一眼,又一腳踢在了他小腿上:再不坦白削了你!
盛丘是被愛人的腳腳踢習慣了,此刻也沒覺得有什麼,湊過來就著申冬的手喝了一口申一的果汁,道:孩子的名字也該改回來了。
即使是心裡有些預料,但是真的聽到盛丘這麼說申冬還是有些驚訝的,他歪頭,忍不住嘴角上揚:真的?
真的。
申冬笑著道:其實改不改也無所謂,我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可在乎的。
那可不行。盛丘貼著他的臉,道:我家寶貝專門取得雙胞胎的名字,必須得要回來。
申冬忍俊不禁,看了一眼兩個小傢伙,又道:其他的呢?還有瞞著我的嗎?
我覺得我大概要坐實敗家子的稱號了。
早就該敗了。申冬哼一聲,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麼笑出聲,道:這事兒完了之後,咱們還有一個任務。
生女兒。盛丘忍不住親了他一下,申冬一把推開他,道:這是在外面。
外面怎麼了。盛丘的臉皮這幾年是越來越厚了,摟著他的腰又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再過幾年就是老不羞了,趁現在還年輕,多秀秀。
申冬臉微微一紅,一把把果汁塞進了他嘴裡,又瞪了他一眼。
猛地一轉臉,忽然看到小傢伙們跑了過來,盛易從盛丘手裡捧過了果汁,申一也從申冬手裡捧過去,還沒喝呢,突然轉臉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自己。
完了又看了看弟弟,再次看了看自己的。
委屈的哭出聲:為什麼我的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麻麻堵粑粑的嘴為什麼要拿我的果汁……


82
對上小傢伙委屈的大眼睛, 兩個大人都無言以對,盛易突然伸手拿過了哥哥的果汁, 說:我跟你換!
申一眼睛一亮, 扭臉偷偷看看申冬, 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 得到他的准許之後才跟弟弟換了, 小臉兒上揚起開心的笑容, 十分好哄。
等到喝罷又要跑去玩的時候,申一把果汁遞給了盛丘,看著申冬的眼神仿佛看著一個吃貨。
他要拉著盛易走, 盛易卻讓他先去了, 等申一離開,盛易轉臉看向申冬,牙齒漏風的叫:大寶寶……”
盛丘扭開臉, 申冬笑了:盛易真乖, 來,我給你拿著。
盛易把果汁遞給他,兩隻小手在身上拍了拍, 軟乎乎的期待道:我喝了少的, 是不是能再吃個甜筒呀?
“……”盛丘忍俊不禁,他從剛剛就看出來了小傢伙的打算, 此刻看一眼申冬的臉色,果然看到他一臉好氣又好笑,道:待會兒買一個聖代, 你們兩個吃。
盛易高興的蹦起來,把申冬拉下來親了他一口:大寶寶最好了!
然後風風火火的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申一,申一一臉崇拜,覺得自家弟弟可真厲害!
盛易一走,申冬便瞥了盛丘一眼。
盛丘:這孩子一肚子小心思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申冬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子。
盛丘點頭:以後肯定出息。
要不要臉了你!申冬又一腳踢了上去。
盛老二跟家裡通氣兒的事兒比盛丘想像的要快,晚上盛丘跟家裡打了招呼,帶著孩子們去了無煙燒烤店,吃的正高興,突然接到了盛問津打來電話。
盛丘邊幫忙翻著烤肉,邊接起了電話,盛問津問他在做什麼,盛丘便道:帶孩子吃燒烤。
你還有心思吃燒烤,老爺子這邊都氣死了。
哦。盛丘挑了熟肉放在申一的碗裡,覺得自家申一寶寶簡直是小天使,吃飯的時候都特別乖,基本給什麼吃什麼,他忍不住一笑。
盛問津道:老二是你害的?
害?盛丘有點兒吃驚,道:我可沒害他。
他只是報仇而已。
盛問津仿佛松了口氣,道:既然跟你沒關係,你就趕快回來跟爺爺解釋一下,別到時候他怪罪你。
盛丘笑了笑:好,我回去會跟他解釋的。
他不欲繼續跟盛問津說下去,便掛斷了電話,盛易揚起小腦袋問他:爸爸是不是做壞事了?
不,爸爸只是整了壞人一把。
怎麼整的呀?
……”盛丘沉思片刻,認真的說:爸爸讓他上了回天。
申冬:“……”
申一繼續吃東西,盛易一臉激動:我也想上天!!
——”申冬咳了咳,申一關心的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拍他,被他躲過拿紙巾給他擦了擦。
申一眨巴眨巴眼睛,在大寶寶的示意下繼續吃東西,申冬瞪了盛丘一眼。
盛丘便解釋道:上天的意思是喝西北風,什麼都吃不到了,很慘的。
盛易懵懵懂懂,被申冬拍了下後腦勺:鵪鶉蛋吃了。
盛易扁著嘴,申冬威脅道:不吃就送你上天。
盛易急忙把蛋塞進了嘴裡,申一鼓著腮幫子嚼著肉。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近十點了,兩個精力旺盛的小傢伙從車上跑下來一路沖進家門,突然又退了出來,一臉膽怯。
盛丘跟申冬互相對視,盛丘護著家人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老爺子正在家裡坐著,管家則站在他身後。
盛丘讓申冬帶著孩子先回了房間,含笑坐在了老太爺的面前,道:爺爺。
老二的事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
老爺子開門見山,盛丘也不打馬虎眼: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早就想把他弄進去了。
老爺子怒道:他是你叔叔!
也是我仇人。
老爺子噎了一下,道:那件事,不是都過去了嗎?
在你眼裡是過去了,在我眼裡可沒過去。
如果不是老二,也造就不了現在的你。
盛丘微笑:所以我深懷感激,並知恩圖報。
老爺子:“……”
盛丘這麼一諷刺,他也不好再介面,便道:你就不能看在他年紀大了的份上,放他一馬?
他們在客廳談話,聲音不小不大,卻正好讓躲在臥室裡面扒著門看的盛媽給聽的清清楚楚,她雖然不知道盛丘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從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卻也隱約猜出來了點兒,她猛地一把拉開了房門,沖出來道:那你們老二怎麼當年沒看在大丘年幼的份兒上放他一馬?!
這麼多年了,雖然盛丘沒怎麼明說過,但是盛爸盛媽平日裡卻是隱約能夠聽到風聲的,加上當年盛老四還有藍娉婷也是跟他們見過面多少提過一點兒,要不是因為知道盛丘跟那家人並不親近,他們也不會聽從盛丘的勸告繼續留下來耽誤盛丘認自己親生父母。
她突然沖出來的時候把盛爸給嚇了一跳,他急忙也站了出來,道:就是!
老太爺的臉色青了,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盛媽繼續道:老爺子,這麼多年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我今天就給你擺擺清楚,我也不怕你說,我是真的瞧不起你們盛家人的!
盛爸在一邊兒點頭。
我們辛辛苦苦把孩子養了這麼大,你們想認就認走了,沒關係!哎,我們也知道孩子不是我們親生的,何況你們家那麼有權有勢的,他爸媽又那麼年輕,以後留給他的肯定比我們給的多,孩子要想認你們,我們就算捨不得,也肯定能諒解。可是盛丘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都不回去跟他親爸媽住在一起?你別這麼看我,可不是我跟他爸壞話的,追根究底,還不是你們那個家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真以為有權有勢了不起了?我們大丘跟他媳婦都不缺錢!
盛爸:不缺錢!
你每次叫盛丘過去的時候都是讓他給你報備工作,今天收購了哪個公司,這個月又給盛世盈利了多少,有真心實意的找他說過一句貼心話嗎?沒有!
盛爸給老婆打氣:沒錯!沒有!
盛媽看盛老爺子抿著嘴,盛丘一臉淡然的坐在那兒,就心疼的很,繼續道:今天既然老太爺你親自來找了盛丘,那我就好好給你掰扯掰扯。
盛爸給盛媽把木椅子拖了過來,盛媽一屁股坐了上去,小申一被申冬推了一把,跑過來給奶奶遞了水,盛媽喝了一口,才繼續道:我還不知道盛丘對你們老二做了什麼,但是我想既然你這會兒還有時間來跟他談條件,就說明他沒對你們老二下死手,但是我對你家老二當年做的事兒卻是有耳聞的,年輕的時候在車上動手腳把你四兒子的腿都給害瘸了是吧?
她也不給老爺子說話的機會,拉著盛爸說:你說你聽過這種事兒嗎?你聽過這麼害自己親兄弟的嗎?
盛爸急忙搖頭。
老爺子手指發抖的端起茶水來抿了一口。
盛媽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害他狠狠嗆了一口。
盛媽嚇了一跳:老爺子?
老太爺揮了揮手,盛媽猶豫的道:那我繼續說了啊。
盛丘抬手掩唇,盛媽就繼續道:就沒見過這樣的!哎還有啊,你們老二當年害我們盛丘的時候,我的天,他才那麼一丁點兒大,就這麼大……還沒我的胳膊長呢,他那麼小,什麼都不懂,你家老二下的去手也就算了,你呢?你老太爺怎麼捨得把孫子這麼朝死裡害!
老太爺又嗆了一下,這會兒才乾巴巴的說:我這孫子我也是稀罕的,當年……”
哎喲您可別說這話!盛媽抬手扯了扯鬢角的頭髮,道:我們家盛丘擔不起你這句稀罕。你當年那麼不稀罕他老二都要把他害死了,你再稀罕稀罕他還不得骨頭都沒了啊!
老太爺:“……”
說起來你們家跟我和他爸應該差不多年紀了吧?做過幾件好事兒沒?我那天聽盛丘開玩笑說您說他是喪門星,自己不好收,我也看了,估計我們大丘就是來幫你收喪門星的!
盛爸:對對!
老太爺,您今天要是真來跟你們家老二求情的話,我可真要說句公道話了,盛丘沒一刀結果了他那就是給他最大的慈悲!
老太爺臉色難看,搖搖晃晃的被管家給扶了出去,坐進了車內好半天都沒喘過氣兒,他以前也是見過盛媽的,怎麼都沒想過這個女人這麼能說,偏生她的身份還比較尷尬,老爺子就算再霸道,也不能對著養了自己孫子這麼多年的農婦下什麼命令,那說到底也算是他們盛家的恩人。
而盛媽的話裡話外幾乎全部都在罵他,說他兒子做下這麼天殺的事兒居然還有臉來找受害者。
而此刻的家裡,誰也沒想到盛老太爺居然就這麼走了,盛丘看向自己的母親,她又恢復了那一副老實的模樣,喝了好幾口水。
盛丘道:媽,你什麼時候這麼能說了?
盛媽笑了一聲,盛易突然拉開臥室的門給跑了出來,叫道:是大寶寶教的!
盛媽從耳朵裡面掏出了一個迷你的耳機,道:冬冬看不過去,說我出來說話老爺子不敢說什麼。
她轉臉看向申冬,申冬便伸手抱了她一下,道:媽,你真好。
盛媽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把他推開道:好了好了,別說了,咱們一家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周圍的人都笑,盛媽便不好意思的道:……有人欺負我兒子,我本來就應該上的,是吧?
盛爸連連點頭,道:我們也不懂什麼,不過盛丘你到底對那老二做了什麼?
盛丘把事情一說,盛媽立刻拍大腿叫好:那個天殺的連小孩兒都不放過,個該塞下水道的,老頭子居然還有臉來找你!老泰山的臉皮就是厚!
盛老太爺在車內打了個噴嚏,讓人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兒,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盛爸盛媽在家已經吃過飯了,跟保姆一起吃的,兩個小傢伙晚上硬是跟申冬還有盛丘擠在了一個床上,害的盛丘想跟老婆親親摸摸都沒辦法。
盛易扒著申冬不肯放手,說:蒸(曾)爺爺是來欺負爸爸的嗎?
當然了。申冬點著他的小鼻子,道:以後見到他就把鼻孔對著他,不理那個老東西。
盛易用力點頭,說:他還不喜歡哥哥呢,我也不喜歡他!
申一看了申冬一眼,被他揉了揉腦袋,笑著道:我跟爸爸都喜歡申一的。
申一便開心的朝盛丘懷裡鑽了鑽。
家裡面就申一和盛易年齡最小,平日裡老爺子也是要把盛易叫過去玩的,但估計申一是第三性的緣故,他對他並不太喜歡,雖然給兩個孩子的東西都差不多,但是態度上總是會有些偏頗,小孩子總是敏感的,有一回申一和盛易一起回來,小傢伙一進家門兒就跑到了申冬懷裡哭了起來,問了好半天他才怯生生的說:蒸爺爺不喜歡我……”
可把申冬給心疼壞了,他給氣的禁止盛易再去找老頭子,後來老爺子派人來接盛易,盛易直接拒絕,老爺子給他開了視頻想問他怎麼回事兒,結果盛易按照申冬教的對他說:呸!
把他氣的半天都沒緩過勁兒。


83
今天盛媽出面懟老爺子懟的巧妙, 那些話要是換個人來書,就算老太爺沒有理, 也定然會嚴厲呵斥, 交流肯定就進行不下去了。
當然盛丘也不是一開始就猜到了盛媽出來是申冬慫恿的, 也是到了中間的時候才聽出了點兒眉目。
他是想表揚一下自家大寶貝的——親親摸摸抱抱這樣, 結果兩個小傢伙折服與大寶貝的魅力, 直接賴在他們床上不走了, 這是盛丘始料未及的。
小傢伙們都沒那麼多心思,纏著大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盛丘好幾次開口讓他們睡覺, 都被盛易給翻了白眼——
他覺得自己是真的煩這小子。
好不容易兩個孩子沉沉睡去, 時間都已經快十二點了,申冬給孩子拉了薄被蓋住小肚子,一轉眼突然看到盛丘撐起手臂來直接懸空從兩個孩子身上翻過, 壓在了他身上。
你幹嘛呢?申冬推了他一把, 沒能推開,給親了一口:我家大寶貝真好。
申冬眉眼溢出了暖意,他估計也沒想到媽能知道這麼多事情, 我覺得他現在回去可能會給你找個臺階, 讓大家都不會太難做。
管他呢。盛丘吻住他的嘴唇,手不安分了起來, 申冬把他的大臉捧開,喘息道:他們還在呢。
我就親親,不做什麼……”盛丘拉開他的手, 再次吻了上來。
跟申冬想的基本差不多,老太爺回去之後也著實想了一番事情。
盛媽說他對於老二做的惡事不作為,其實是真的冤枉了他。他是真喜歡盛老四,因為這個兒子有能力,手段強硬,又是老來子,但是盛家家大業大,家裡面的人天生就不怎麼親,所以他對盛老四的喜歡,卻很少會有其他家庭裡面父子相處的親昵。
當年盛老二害了盛問津的一條腿,他也是發了很大一次脾氣,抽起家法把他身上都打出了血,那會兒他的二姨太太還健在,撲在腳下求著他才讓人把老二給抬了回去,直接送進了醫院。
客觀來說,他是真的想維持家庭平和的,可老二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他也真下不去手去把他打死。
而對於其他的孫子,他自然也是疼愛的,沒有哪個爺爺不愛自己的孫子,可是盛丘對他來說就不同了。雖然孩子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的,但是他從一出生就背上了敗家子的預言,時間漸長,本來想抱孫子的感情便淡了,後來把盛丘送走,也是沒有半點兒心理負擔,只是偶爾想起來這個孩子會唏噓一下,多餘的便沒有了。
事實上那個預言並非是真的像盛家內部傳言的那樣,當年那道士對他說孩子是敗家子的時候,後面並沒有必須三十歲之後才能認祖歸宗的說法,那只是他編出來說給老四聽的。當時那道士只是說,如果他能歷練一番回來,就會將盛家帶上另一個巔峰時代。
但是後面的那一句話卻並不是絕對的,他也不太相信這種概率的存在,所以他其實是權當沒有這個孫子的。
畢竟在他心裡,保住家族長盛不衰,遠比一個孫子更為重要。
而老二暗中加害孩子的事兒,他是第一個得到風聲的,暗中找管家買了人手將孩子救走,當時他其實希望孩子可以在外面過完平平淡淡的一輩子,永遠不要回來的最好。可惜的是中途出了岔子,派出去的人跟孩子一起失蹤了,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不得而知。
接下來的事情便十分出人意料了,他根本還沒來得及把老二叫過來興師問罪,藍娉婷那邊就直接斷了他一條腿。
他當然生氣,但確實也能理解藍娉婷的怒意,後來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盛丘的回歸是意外之喜,可惜的是老爺子雖然欣賞他,但這麼多年沒見過面,他完全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氣息。
心裡始終有種兩人之間在做交易的感覺——我給你榮華富貴,你為我揮灑熱血,很公平。
他私心裡面一直覺得盛丘是占了大便宜,卻絲毫沒有真正的從感情方面去考慮過。
今天的盛媽的話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像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很少會有這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但是這種預感仿佛一把利劍一般懸在頭頂。
他回到家之後便立刻去見了蒸雲觀的道長詢問,道長認真的聽他說罷,這才道:盛丘會使盛家更加昌盛,老爺子可放寬心。
他對道長的話是深信不疑,當即便感覺頭頂懸著的利劍放了下來,隨管家離開了。
道長坐在蒲團上片刻,輕輕歎了口氣。
可惜,此盛卻非彼盛了。
老太爺跟申冬想的差不多,他揣摩夠了盛丘如今的心思,便決定給他一個臺階下。
你要整老二也行,但是他年紀大了,換到家裡來關著好了,也別讓他在牢裡受著——
可惜這番心思根本還沒來得及跟盛丘透氣,第二天中午,一道新聞橫空出世——
V集團正式收購盛世!盛世老總盛丘坦言:膩了。
且不說盛世老總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消息可謂是在整個望都投下了一枚核彈!瞬間掀起滔天大浪!
財經新聞記者為了拿到第一手資料堵在盛世門口,各方財團紛紛互相打探消息真假,盛問津接到合作夥伴電話的時候還在家裡舒服的按摩,等到對方話音一落,他猛地吼著讓人拿來了手提電腦。
藍娉婷匆匆給他打開電腦,見他臉色青紫,臉部的肌肉還在一抖一抖,頓時大驚:發生了什麼?
盛問津根本沒有回答她,他額頭青筋直爆,手機鈴聲掛斷之後就一直響,家裡的話機也嘩啦啦亂顫,這一幕一直持續到他在頁面上面看到那碩大的字體。
屋內除了鈴聲之外,再無任何聲音,空氣仿佛都僵滯了。
老爺子一直都是早睡早起身體好,吃午飯的時候管家匆匆跑進來,臉色僵硬的拿著一張報紙,好半天都沒敢遞給他。
老爺子吃著飯,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等到他把一頓飯慢吞吞的吃完,這才開始談論管家手裡的報紙:什麼時候的?
網路新聞稿已經發了,這個是報社剛印出來的。
什麼事兒?
老爺子戴上了老花鏡,管家遲疑著,最終還是拿了出來。
這把利劍猛地狠狠的刺下來,老太爺當場心臟驟停,管家順便帶回來的醫療團隊立馬沖進來救治。
盛老大掀翻了桌子,盛問津揮落了電腦,盛臨盛豐盛炬等人都感覺自己仿佛被判了死刑,而盛宣一眾小輩,滿臉懵逼。
所有人都被炸了個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在瘋想補救措施,盛丘的家門前一瞬間停了數十輛豪車,平日裡很少能見的盛家的小姐公子掌事們幾乎全部都走了下來。
可惜的是家裡除了藍娉婷請的兩個保姆之外,空無一人。
盛問津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一到地方發現家裡所有人都過來了,立刻便理智了下來。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事情還沒徹底查清楚之前,盛問津自然是要站在盛丘這邊的。
盛老大卻是一改往日的好脾氣,張嘴便叫盛丘:孽障!給我開門!
很快有人匆匆跑過來,保姆打開房門,還沒說話就被這氣勢嚇住,藍娉婷示意她們先退下,一家人魚貫而入沖進去,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
找了一圈兒,保姆才怯怯的道:盛先生……帶著家人出去度假了。
——”
海浪掀飛過來,拍打著崖壁,盛丘請來的攝影師正在給盛爸和盛媽拍照,兩個老人家難得有出國度假的機會,盛丘說讓他們拍照的時候老人家都十分靦腆,後來盛丘和申冬一起自覺的離開,攝影師這才開始排解老人家的尷尬感。
盛丘和申冬手拉著手朝前走著,申冬是邊走邊笑,邊笑邊拿眼睛看盛丘,盛丘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彎起嘴角:怎麼了?
你可真夠壞的。申冬赤著腳踢著腳下的沙子,還是忍不住笑:丟下一個核武器之後自己就跑了,你讓他們找誰去發洩?
過段時間就好了。

申冬又哈哈笑了起來:你太壞了!
如今政方對於這麼大的企業易主的事情也是十分關注的,這會兒別說望都的上流圈子,估計人民群眾也都炸開了,他繼續留著要麼就是要面對媒體,要麼就是面對盛家人組團的討伐,估計這會兒想撕吃了他的人都有。
凡事都會被時間慢慢抹平,盛丘搞出來這麼一檔子事兒,自己卻跑了個沒影兒,讓那群人沒地方出氣,這會兒估計血都能吐好幾缸,等他們都吐完了血,氣散的差不多了再回去,遠比這會兒直面對抗激烈的炮火來的明智。
可憐盛家人找不到他,再大的氣也得憋著。
申冬哈哈笑,被盛丘拉著手肚子也有點兒疼,盛丘突然一把將他抱了過來,申冬一個猝不及防,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便對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微微低下頭,蹭著他的鼻尖,眼中一樣帶著笑意,問他:你不喜歡嗎?
這幾年來,申冬再次重新審視面前的男人,他雙手捧著盛丘的臉頰,手指從他的眉眼滑到他的嘴唇,一寸寸的,細細的看——
盛丘變了。
申冬記得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俊朗的少年,穿著校服,眼中總是帶著鬥志昂揚還有他讀不懂的情緒。
漸漸的,他在自己的惡整下變得沉默寡言,大多時候都只會彎起嘴角微笑,眼中閃爍的光芒從明亮到晦暗——
之後他們步入了社會。
他依然處處都壓他一頭,一年一年的,他的眼神讓他琢磨不透,初在望都冒頭的時候,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是有修養,會做人,脾氣好。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評價他,始終不卑不亢,但是申冬知道,他會在乎別人的瞧不起,只是因為他生來貧窮,所以他給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但他自信,並且腳踏實地,堅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有不菲成就。
他有野心,有欲望,這一切在申冬讓他去神圖的時候就清楚明白,可是那個時候他永遠都把自己藏的很深。
盛家的事情是一個催化劑,他徹底的促成了盛丘的成長,將他臉上的面紗一層一層的揭下來——直到如今,他成為了掌握著絕對實力的男人。
而他親眼看著他從如履薄冰一步步走到現在。
他依然溫柔,對他百依百順,眼中的愛意從未減少一分,可卻依然是變了。
具體變成了什麼樣子,申冬想不出來更好的形容詞,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越發的讓人著迷,讓他無法放手。
我當然喜歡……我愛死你了。申冬說:盛丘,我快覺得我配不上你了,怎麼辦?
盛丘認真的說:那你覺得誰配得上我,給我介紹一下?
申冬癡漢般的眼神陡然清明,冷道:你再說一遍。
“……”不敢。
盛丘把人抱到腳面上,用力吻住了他。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對愛人的迷戀與日俱增,從未減少。
盛丘不知道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七年之癢,但他覺得,如果有一天那玩意兒真的來了,他一定會把它打跑。
什麼都不能阻止他愛申冬,就像誰也無法讓時間停止。
申冬很快被他吻的失了心智,分離的時候還靠在他身上回味,心裡面的甜蜜一團一團的發酵,美的冒泡泡。
寶貝……”
說。
申冬保持著被他抱著的姿勢聽著海浪聲,鼻尖嗅著腥咸的海風,等他回應。
我們去那邊石頭後面……”
“……不!申冬紅著臉,拒絕的義正言辭,眼珠子卻悄悄朝那巨大的石頭看了看,吞了吞口水。
雖然不一定要做,不過,想想還是比較帶感的……
申冬突然一巴掌抽在了盛丘臉上:孩子都要上幼稚園了丟不丟人呀你!
盛丘:“……”
申冬:“……”
其實,他想抽自己來著。
我是說,盛易要的貝殼,那邊好像有……”
“……”申冬一把將他推開,紅著臉轉身就走,又給盛丘拉了回來,男人似笑非笑,在他耳邊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關、關你什麼事!
我知道了。
申冬:!!
如果真的猜到了,其實也可以嘗試一下,他又朝那塊岩石後面瞟了兩眼。
這兒又不是旅遊區,平時也沒什麼人來。
年紀大了總是想尋找點兒樂子,做愛這種事情天經地義……哼哼哼。
走吧。盛丘拉著他朝那邊去,申冬滿腦子開車情節,面無表情滿懷期待的被拉了過去,然後就被盛丘輕輕推著坐在了一個石塊上,申冬心跳加快,眼睛亮起來。
打野食什麼的……真是挺能讓人興奮的。
盛丘撿了幾個貝殼回來,拉著申冬上衣的口袋裝了進去,申冬正想說這玩意兒可以最後再弄,結果就對上盛丘似笑非笑的臉。
申冬不懂……他現在滿腦子負距離接觸piapiapia
盛丘突然轉了過去,道:上來。
……?哪兒?申冬看了看愛人的臀,眼珠子又轉了轉,盛丘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我背你回去。
申冬愣了兩秒,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盛丘差點兒一頭紮進沙子裡,申冬氣的要命,轉身快步走開。
過了一會兒又拐了會來,跳上了盛丘的背,凶他:你混蛋!
盛丘小聲說:你還流氓呢……”
你說誰流氓?!!
我說今天比較涼,我們改天再出來玩。
申冬又胡思亂想了起來,半天才哼了一聲。
他把自己身上裝著貝殼的大口袋移開以免硌到盛丘,安心的趴下去,輕輕抱緊了盛丘的脖子,快走到海邊別墅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幸福的冒泡泡的那種——
盛丘:你又傻笑什麼?
申冬難得沒發脾氣,軟軟的說:我怎麼這麼好呢……”
這麼好的我,果然才能配上這麼好的你啊。
真棒!


84 正文完結
盛丘一直陪著家人在海邊玩了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內手機沒開過機,所有公共平臺的帳號也都沒有登錄過, 最經常的娛樂便是帶著兩個小傢伙玩跳舞機。
準備回去的時候, 申冬還有點兒沒盡興:難得有這麼久的空閒。
現在他是越來越懶了, 公司發展的很穩定, 一般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而盛丘也總是把他的生活照顧的很好, 申冬現在都有種想趴在家裡當米蟲了。
最重要的是,望都的核彈雖然已經爆炸完畢,但擋不住核輻射啊——就算那群人已經氣得吐了八缸血了, 但是改面對的肯定還是要面對的。
申冬抱著申一非要帶回去的毛絨熊, 一臉生無可戀。
盛丘安排的車子很快過來,把他們從偏僻的海邊接了回去,申冬坐在車內依依不捨的望著不遠處的那片海灘, 他腦子裡面還有未完成的一點兒小夢想, 就這樣隨著倒退的海岸漸漸遠去了。
他有點兒鬱悶的垂下了腦袋。
盛丘伸手來摸他的頭,申冬歎了口氣,道:回去之後你準備怎麼辦?
我會處理好的。
我是問你怎麼處理。
看看我爺爺有沒有被我氣死, 沒有的話就去見見他。
申冬本來以為他沒想到這一點, 頓時皺了皺眉:你是真不怕他被你氣死過去麼?
把老二弄進去的前一天,正是他每年一次固定體檢的日子, 據說身體倍兒棒,比年輕人還強壯。
“……”申冬忽然覺得自己要是老太爺的話還不如直接氣死過去好。
但是想完他又忍不住把臉埋在申一的毛絨熊裡面笑了起來。
該面對的始終都是要面對的,盛丘回到家一開機, 不到一分鐘,盛問津便給他打來了電話,盛丘接通的迅速,對方還因此而愣了一下。
這麼多天過去了,當時那股怒火此刻已經消失無蹤,何況藍娉婷也一直在旁邊說盛丘做的好,各種分析自己兒子遇到的不公平待遇,漸漸的,盛問津竟然就真的這麼接受了。
他道:回來了?
剛到家,正說給你們打電話呢。
盛問津皺了皺眉。
他這個兒子還真的是不簡單,躲乾淨了之後回來知道遲早要面對,現在倒是十分的坦率了,估計這會兒就算老大在也無法對這樣的盛丘發出多大的脾氣來。
打棉花能有什麼勁兒呢。
你既然回來了,抽時間過來一趟吧,大家都想見見你。
爺爺怎麼樣了?
盛問津沒想到盛丘居然還擔心老人家的身體,道:他現在沒大礙,你出去了二十天,他這會兒氣也散的差不多了,就等你給個交代呢。
盛丘想了想,道:我晚點去看看他。
盛問津皺眉道:他年紀大了,你別……”
我有分寸。
之後盛臨和盛炬等人也打來了電話,盛丘一概沒有理會,他舒舒服服的跟大寶貝一起洗了個鴛鴦浴,在裡頭墨蹟了很久才把人抱出來,完了放人在床上休息,自己直接去了書房。
不管盛家的人怎麼說,盛丘所持有的股權依然是賣了出去,如今盛世集團最大的股東是V,可是到現在那個人都還沒有冒頭,盛家已經開始派人聯繫他了,不管怎麼樣,多少也是要見個面才行。
盛丘坐在電腦前登陸上了公司的網址,輸入自己的帳號,此刻如果申冬在就會發現,他登陸的正式V公司的網頁,用的則是最高身份的通行證。
晚些時候盛丘去了盛家宅子,老爺子這會兒正坐在書房的沙發上靠著,臉色板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盛丘的到訪他倒是看到了,卻是半天都沒理會。
一直到盛丘在他的面前坐下來,祖孫兩個才對上話。
你很聰明。
丟下這麼一個驚天的消息自己跑的無影無蹤,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悄然回來,坦然而冷靜的來面對他,不管是這份心思還是魄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雖然老太爺心裡有氣,但因為這會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所以對於面前的年輕人,他更多的是欣賞,即使並不贊同。
他的臉還是板著的。
盛丘道:您過獎了。
老太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做?
膩了。
盛丘在報導上面就是這麼說的,但是老太爺並無法明白,這個所謂的膩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盛丘說:我膩了盛家人的身份,也膩了您對我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
老爺子的臉色微微一變,盛丘對他微微一笑,道:最重要的是,我要改回我孩子的名字。
你說什麼?!如果說盛丘賣掉盛世是在整個望都投下一顆核彈,那麼這句話簡直就是朝老爺子嘴巴裡頭塞核彈,他暴怒的坐直了身子:你要改回來?!讓盛易姓申?
當然,還有一件事。
老爺子瞪著眼睛,盛丘略略沉默了片刻,慢慢抬起眼睫來,那雙眼眸陡然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倏然地,那張俊毅的臉上勾起了一抹微笑,他恭敬的問:您現在知道得而復失的滋味兒了嗎?
老太爺的眼睛瞪的更大。
他陡然想到了三年前,也是在這個書房內,盛丘甚至還沒有資格坐在他的對面,他站在那裡,目光如炬的望著他,拒絕更改孩子的名字。
他聽到自己慢吞吞的,抽著煙仿佛隨口那麼一問:知道得而復失是什麼滋味兒嗎?
上一秒還拒不服從的盛丘,一瞬間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親切的叫他爺爺,順從的仿佛真的是一個乖孫子。
他重新跌坐了回去。
原來從那一刻開始,盛丘便已經將這一切都計算好了。
他為著盛世拼命,同時也在不動聲色的洗腦所有人——他是一個承蒙盛家不棄,一心懷著感恩的好孫子,他的百依百順讓老太爺踏踏實實的享受著孫子帶來的一切榮譽,同時也從盛問津那裡得到了他手持的所有股權。
當他成為盛家真正的掌權者、就在老太爺以為他會帶著盛家一飛沖天,喜不自禁之時,突然猛地降下一道霹靂驚雷,一切都是假像,我只是在利用你們,報復你們。
盛家註定要敗在他的手上……原來,是這個意思。
老太爺的心跳飛快了起來,他的臉色微微潮紅,盛丘卻早有準備,在管家跑上來的時候,將等候在外面的醫護人員帶進來,迅速的在他鼻子上貼上一個氧氣罩。
老太爺揪著氧氣罩呼吸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指著盛丘道:你、你這個敗家子……”
敗得漂亮嗎?盛丘含笑問。
老太爺閉上了眼睛,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
然而盛丘卻根本不放過他,他拿了一個蘋果雙手顛著,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盛老太爺從鼻孔裡噴出了一口氣。
我是Victory的董事長,V,以後還要您多多指教。
連續三個消息,驚得老太爺又睜開了眼睛,你你你……”
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了,盛老太爺又是揪著氧氣罩好一陣子的吸,盛丘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他的面前,不顧管家呆滯的臉色,抬步走了出去。
老太爺好不容易又喘過氣兒,一眼珠子看到桌子上的名片,又是一口氣沒喘上來,鼻間都湧出了血絲來。
醫護人員又是一陣忙碌,老爺子卻還是暈了過去。
victory集團的logo一眼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大公司,因為那是一大兩小三個V字手勢——依次分別是申冬、盛易、申一的爪爪。
再結合這個單詞一看,就是:耶耶耶,勝利!
老爺子沒氣死過去都是他身體好。
盛丘雷厲風行,第二天就派人直接把盛世集團的牌子給砸了,重新上了victory的牌子,老太爺還在醫院躺著,對此一無所知,而其他人就算有不滿,但是合同都簽了,也無可奈何。
這老太爺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居然沒把盛丘是V的事情告訴他們。
一周之後,新董事長就與盛世這個家族企業的各股東見面開了一個會議,彼時,除了還沒被放出來的盛老二,一家人全部都到了。
會議室裡面氣氛僵持,所有人都在等著V董的大駕光臨,雖然大部分人心中都不滿,可是對於這個人,他們還是抱著一點兒的好奇的。
來的比較早的大概半個多小時,會議準時開始,V的秘書走了進來,道:不好意思,董事長說不太方便親自過來,所以與大家視訊會議。
他說罷,打開電腦開了投影儀,盛丘的臉出現在了巨大的牆壁上。
……
盛問津坐在車內的時候,還有點兒恍惚,今天會議室裡面發生的一切讓他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夢。
盛丘……怎麼能有這麼縝密的心思,如此讓人瞠目結舌的計畫。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盛家的掌權者依然沒有變,但是不同的卻是,那個人的身份卻發生了變化。
盛丘在震懾。
如今盛世正式屬於V,他就是最高掌權者,不再受制與盛家任何長輩的管制,這就是他的目的。
他將整個盛家玩弄於股掌之間,他要的,就是他們的吃驚與服從,不管你是不屑是憤怒還是其他的任何負面情緒,他在告訴所有人——你們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如道長所說,盛丘是一個敗家子,同時也是一個可以讓盛家長盛不衰的人。
只是,此盛非彼盛罷了。
造化弄人啊……”
雖然盛丘的做法讓人吃驚的飛起,但是V的身份依然瞞得密不透風。
盛家的人不會傻乎乎的告訴別人我們都被盛丘給耍了,而他們不說,其他人就根本不知道了。
當有人詢問盛鳴你們集團的董事長是何方神聖的時候,他也只能報以尷尬微笑。
小叔還是小叔,但盛世的董事長卻再也不是盛丘了。
盛丘不再是盛世的董事長了之後,好像一瞬間閑了很多,每天陪著申冬去神圖,幫他工作幫他倒水他想睡覺的時候還幫著脫鞋子,就差幫他吃飯幫他睡覺了。
可申冬總覺得怪。
非常的怪。
他一直都十分好奇V公司的董事長真容,可是盛丘每次都會轉移話題,要不就說對方不讓他告訴別人。
申冬覺得很不服氣:我能是別人嗎?
我這不是答應過人家了麼。盛丘哄著他。
申冬眼珠子一轉,便也不再逼問,馬上就快到他們結婚四周年了,到時候他就把這個問題當著燭光晚宴的面問,看他答不答。
打定了主意,申冬也不再理會他。
那一天跟平常一模一樣,真要說不同的話,那就是申一和盛易都聽爺爺奶奶的話不纏著他們,放他們兩個一塊兒去過二人世界。
申冬感覺他們好像很久都沒有過過二人世界了一樣,去哪兒都要拖著孩子。
他在盛丘新買的頂層房的沙發上坐下來,懶洋洋的看著盛丘親自下廚忙碌。
過了一會兒,申冬翻過來托腮望著廚房旁邊的男人,笑道:每年這天你都親自做飯,其實我都吃夠了,一點兒花樣都沒有。
這樣才叫過日子。
我不想過日子。
別撒嬌。
“……”申冬跳起來,剛剛跑過去,卻見盛丘突然轉臉來給了他一個吻:乖。
申冬沒了脾氣,道:你今天給我送什麼禮物?
你猜。
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怎麼樣?
不答。
申冬踢了他一下,盛丘又親了他一下:那邊兒等著。
盛丘煎了牛排,放在桌上的時候還在滋滋作響,申冬平時都吃七分熟,今天卻要了全熟的,食物一上桌,他就不客氣的舉起刀叉先切了一塊,還沒朝嘴裡塞的時候,盛丘就提醒:小心燙。
呼呼呼——”申冬吹了幾下,這才放在嘴巴裡面,雖然跟每年都差不多,但是申冬還是難掩開心的神色,盛丘看的也高興,道:待會兒出去做點兒什麼?
不去,熱。申冬說:我要在家看電影。
盛丘也同意:那今年就宅著。
申冬突然嚼著牛排抬眼看他,盛丘跟他對視一眼,申冬推著盤子湊了過來,跟他擠在一塊兒,巴巴的問:我的禮物呢?
往年都是我先來,今年你先。
申冬瞪起了眼睛,片刻突然彎唇一笑,美滋滋的挺直了腰杆兒,道:這個。
你?盛丘似笑非笑:你第一年已經把自己當禮物送給我了,太俗氣,我不要。
申冬果然炸:你說誰俗?!
盛丘簡直愛死了他炸毛的樣子,傾身就是一吻,順便卷走了他嘴角的醬漬,申冬給他一親,神情就軟了幾分,惱道:煩你。
盛丘把牛排喂給他,他又乖乖吃掉了,催著盛丘,道:今年不是我,是別的,你再看看。
他又嚼得腮幫子鼓鼓的,挺起腰杆兒,眼睛亮亮的望著他。
盛丘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望著他的腰道:你好像胖了。
平時這個時候盛丘腦袋上肯定已經被呼嚕了一巴掌了,難得這會兒申冬不光不呼他,還洋洋得意的晃了晃,盛丘的眼珠子突然瞪了起來,猛地抬頭看向他:有了?
哼哼。申冬得意的又晃了晃。
盛丘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他呐呐道:真的……
有啦。申冬重新開始吃,美滋滋的道:不然我怎麼讓你煎全熟的牛排呢~”
他開心的小模樣,尾音都微微上揚了起來。
完了看到盛丘還盯著他的肚子一臉呆滯,便懷著滿腔喜悅伸手推了他一下,提醒道:我的禮物呢?
盛丘掏出來了一張照片,還有……一張名片,目光還是沒從他肚子上移開,呆呆的說:“victory,送給你。
申冬探頭去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猛地拍案而起,驚得盛丘下意思把目光從他肚子上移開:你果然騙我!
盛丘趕緊站起來給自己撐場子,道:我沒騙你!
申冬怒道:你瞞著我!那麼久!我有懷疑了你還不給我坦白!
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盛丘見他要動手,急忙把凳子拉開準備跑,申冬卻突然撲了過來。
盛丘一驚,想著這可是他們切切實實的的結晶,可不能出事兒了,便想著被揍就被揍吧,張開雙手把他接住了。
看我不掐……”申冬的身體落在他的懷裡,話音陡然一轉:恰恰就喜歡你這樣子。
盛丘:“……”
申冬傻兮兮的笑,道:你下回再不聲不響弄個這麼大的公司給我,我一定愛你愛到海枯石爛。
“……”盛丘把他扶到是沙發上,又切了牛排繼續喂他,最終還是把那句一開始準備好卻被愛人的肚子搞懵逼的話給咽了下去。
——當初許諾過變本加厲奪回你失去的東西,這便是了。
本來還想把愛人好好感動一把趁機順便來個什麼play的,這會兒還是算了。
其實我覺得海枯石爛還挺短的。
申冬撲哧笑,摟著他的脖子軟軟的說:愛你到永遠~”
“……”
申冬一把將他的臉捧了起來,氣道:你幹嘛老盯著我肚子!
盛丘一笑,還沒解釋,申冬就嚴肅了起來:你愛我還是愛我的肚子?
“……愛你。
申冬十分滿意,又一口把牛排吃掉,道:等女兒出生了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疼她!
一個女兒換這麼大一座金山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值得!
申冬傻呵呵的笑了一會兒,盛丘連連點頭:我也會疼她的。
不許你疼她!
“……”
你要疼我。申冬說:要最疼我。
“……”
申冬皺眉:你那是什麼表情?
“……生無可戀……的贊同!盛丘又喂他一塊牛排,道:我疼你,你疼孩子們,嗯,分工非常明確。
申冬點了點頭,一臉得意,他也這麼覺得。
一盤牛排喂完,盛丘飄去洗碗,申冬趴在後面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突然回過神——
那個……我和孩子們都會疼你的。
盛丘轉過臉來,忍俊不禁的教育:再賣萌吃了你。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的嚎一句:正文完結了!!女兒很高興做為彩蛋出場!!!(滾)感謝所有一路走過來的大大們!後面還有番外~差不多就是養崽子養女兒那點兒日常,不需要的記得取消自動訂閱哈~
這文肯定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希望未來可以越寫越好,麼麼大家!
然後不要臉的來宣傳一下新文,暫定名《我只是想投個胎》,大大們可以看下文案考慮要不要收藏一下~大概屬於輕靈異小甜文,不恐怖。
梵格本以為自己死了之後會煙消雲散或者像所有傳說中那樣過鬼門關→通奈何橋→喝孟婆湯→最後進入輪回投胎轉世。
而事實上卻是——
想太多。
這就是一個自殺需謹慎,投胎很困難的故事。
梵格:誰TM的想自殺啊!!
攻:……


85 番外一:四口之家
盛丘自打回到盛家之後, 可謂是在望都出了大名兒,整天叫他出去吃飯的人排隊能繞盛世一圈兒, 雖然盛丘不是每個人都去見, 但是有些人卻還是要熟悉的。
在這個圈子裡頭混, 你總要知道什麼樣的人能給你帶來好處, 什麼樣的人沒有必要深交。
他本意是想著讓申冬也跟他一起去結交一下, 畢竟如今申冬的人脈還沒有擴到四爺那個階段去, 能多認識些人總是好的。
申冬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們兩個總不能都成工作狂,你要忙你去忙,我回去陪寶寶。
雖然懷孕的時候申冬時常小混蛋小混蛋的叫, 但是他對寶寶的喜愛卻是與日俱增的, 整天回去就是吸溜小傢伙的臉蛋蛋,只是趴在那兒看著孩子,他就打從心裡頭高興。
這天晚上, 盛丘回來的時候又是一身酒氣, 他最近幾乎每天都喝酒,申冬如今下廚還不行,可煮醒酒湯倒是在行了許多。
一早聽到聲音的申冬從屋內走出來, 便看到盛丘倒在沙發上, 他自發的去廚房將煮好的湯端了出來,動作賢慧, 臉色卻不太好。
盛丘看了他一眼,申冬便把湯遞給了他,盛丘本來想說自己沒喝多少就不需要醒酒湯的話默默的咽了下去, 接過喝了之後,保證說:下回不這樣了。
申冬翻白眼,就算盛丘的保證再怎麼認真,也根本擋不住一點兒都不喝,頂多就是一次比一次喝的少而已。
申冬接過碗轉身去洗了,盛丘看著他的背影忍俊不禁的笑,申冬回來便看到他一臉癡漢的模樣,他又丟過去一個衛生眼,進浴室給他放了水,出來卻看到他正朝臥室走,忙一把拉住他:寶寶在臥室呢,你先在外面的浴室洗好再進來。
盛丘一臉哀怨,申冬便瞪了他一眼。
我要拿衣服……”
我去拿。申冬又提醒道:別忘了刷牙。
他進屋裡把睡衣拿給盛丘,重新趴在床上去看寶寶。
申冬以前沒事兒的時候喜歡玩遊戲,現在沒事兒了就喜歡玩寶寶,軟嫩嫩的皮膚戳著特別舒服,而且小傢伙還總是會做出憨態可掬的表情。
在他伸手去戳盛易的時候,他便張開了眼睛,小爪子抬起來想揉揉眼,結果卻沒能夠到,嫩嫩的小聲音哼了一聲,他又閉了一下眼睛,然後轟隆一下又睜了開,扭啊扭的叫申冬:啊咿咿~”
申冬便去拿了奶粉過來喂他,邊兒上的申一估計聞到了奶香味兒,小嘴biabia幾也睜開了眼睛,並且順著味道看了過來,還伸出爪子來抓。
正好盛丘從浴室出來,申冬又讓他把另一個奶瓶拿過來喂申一,等到兩個小傢伙吃飽喝足美美的睡去,盛丘一手一個抱了出去,回來把大寶貝摟著,道:我接下來可能就沒什麼事兒了,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去蜜月旅?
申冬曾經也是期待過蜜月旅行的,不過現在嘛,蜜月算什麼,哪有寶寶好玩兒。
申冬便道:不去。
盛丘看他玩完寶寶又把手機拿了出來,便伸手給奪了過來,你最近不是上班就是宅在家裡,皮膚都……”
他看了看申冬陡然冷起來的視線,摸了摸愛人的臉蛋,說:皮膚是越來越白了。
申冬哼一聲,道:我以前哪兒都玩過了,現在不想玩了。
寶寶還哪兒都沒去過呢。
等他們長大了再去,現在去了也記不住。
申冬現在可以說是非常懶了,每天兩點一線,頂多偶爾帶寶寶去逛一下超市,要不是不肯放棄美貌,他估計連健身都不去了。
他戳著盛丘的胸口,慢吞吞的道:我估計都怪你讓我過的太安逸了,搞得我現在安全感爆棚,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
盛丘嘴角抽搐:你要什麼危機感……
你要不要換一個秘書?申冬蹭著他道:換一個年輕漂亮的第三性,學歷比我高的,脾氣好點兒的。
盛丘一聽,這是又想找事兒搞的節奏,便道:我覺得Kimi挺好的……”
申冬的危機意識陡然起來了,眼睛卻噌的一亮:我明天去你公司看看。
“……”
申冬最近整天做些亂七八糟的夢,比如今天,他就又做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夢。
夢裡面他變成了從鄉下來的土鼈,好不容易攀上盛家的小四爺當男票,突然就有一個傢伙氣勢洶洶的跳了出來,直接挽住了盛丘的手臂,還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鳥樣兒,穿的這麼俗氣,還長得這麼醜,你看看你臉上那副黑框眼鏡,唉呀媽呀,簡直醜到家了。
上帝視角的他眯著眼睛看著那張狂的傢伙想,二傻子,老子都不用親自動手,我家大丘都能秒了你。
結果夢裡頭的盛丘卻十分的紳士,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之後婉拒了對方,把上帝視角的他和鄉巴佬的他給氣的一肚子火兒。
他作勢要做出一番成績來打敢跟他搶男人的傢伙的臉,便開始努力學習天天向上,整天啃書唱歌跳舞,雖然聽上去很荒唐,但是不久之後,他便搖身一變,成了超級精英,拆了黑框眼鏡改了金絲邊兒,頭髮稍作整理露出精緻的臉,腳上蹬上了義大利手工皮鞋,褲子和衣服全部都是大品牌。
當他出現在盛丘的面前時,盛丘立馬把他扛起來丟床上幹了十天十夜。
畫面又是一轉,他成了申家走失的大少爺,本身的優秀加上身世的襯托,整個人一瞬間從野雞變成了金鳳凰。
一個時尚趴上面,他知道那個指著自己鼻子罵的第三者要出現,特別盛裝出席,美滋滋的準備出去打人臉的時候,突然感覺口鼻被反派給捂住,掙扎了好半天猛地驚醒過來。
這才發現是盛丘在吻他,男人柔聲道:早安。
申冬一拳砸了過去,氣勢洶洶的跳下床沖進了衛生間。
好氣!每次做夢都是在高潮階段被打斷!氣死了!!
盛丘抽著氣捂著眼睛,搖搖晃晃的走進去,看到愛人正在用牙刷在口中大力的進進出出,他靠在門上揉著眼睛,道:寶貝……你是不是最近壓力比較大?
申冬刷完了牙,終於在摩擦摩擦之中把氣消的差不多了,雖然想起來那個夢還是很遺憾,不過此刻卻是緩過來了。
他漱口之後蹭過來拿掉盛丘的手,用充滿薄荷味的嘴巴對著他的眼睛吹了吹,一臉愧疚的道:對不起啊。
盛丘默了一下,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申冬臉一紅,道:……我夢到你掉河裡了!
盛丘打起了精神:嗯?
然後……然後我正說要救你呢,你就把我弄醒了。申冬眼珠子轉了轉,理直氣壯的揚起下巴掩飾自己的心虛,道:就是這樣!
盛丘很感動:是我的錯。
他想著大寶貝在夢裡不知道多無助多可憐,便心疼的不行,又想著大寶貝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便更加心疼了,於是伸手抱了他一下,柔聲道:下次不要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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