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衍在自家的院子裡燒了十幾個筆記本,很多年之前他就預感到會有今天,這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
高衍是蘇州高家的一個從不被承認的私生子,他的父親在高家分支裡掌管錢幣鑒賞。
提到蘇州高家,古玩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一個家族掌管了十一種古玩的鑒賞甚至是仿古工藝,家族由此分成十一個派系,每一派系都掌管一門手藝,並且只在本派系中流傳,一代傳一代,從不通學。高家是一個大家族,由嫡傳的並且有天賦的子嗣專學手藝。
在古玩圈,高家嫡傳的鑒賞人幾乎是請都請不來的高人,沒人知道他們各個派系的掌管人到底叫什麼名字,他們或許是公司白領,街頭小販也可能是很出名的房地商人……
高衍的父親掌管錢幣鑒賞,然而一輩子都沒有娶老婆,因為高衍的父親喜歡的是一個男人,高衍是一個私生子,一個根本就不被承認的子孫。
因為高家對派系手藝的傳承特別看重,他們只挑選自己承認的孩子學手藝,並且只在自己的派系裡挑選。但錢幣這一支到了高衍父親這一代只有他一個子嗣,高衍又是私生子不被承認,高家沒辦法,最後只能在別支找了一個孩子,讓高衍教那個孩子手藝。
高衍的父親是有私心的,他把自己畢生所學毫無保留的交給了高衍,甚至讓高衍學其他鑒賞能力,但對那個傳承手藝的孩子只教他想教的。
高衍從小就學習各種古玩賞鑒,特別有天賦,不但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還特別有靈性,長大之後成了錢幣鑒賞的大手,更加精通其他十門手藝。
但高衍的父親臨死之前就囑咐高衍,永遠不要回高家,平平靜靜過自己的生活,用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是高家的子孫,也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掌握了錢幣的鑒賞和仿古工藝,更加不要自己懂其他十門手藝。
高衍一直牢記父親的話,這麼多年一直都很低調,只在古玩市場上憑著自己的眼光倒買倒賣一些小玩意兒賺點差價過小日子,從來不做大買賣,圈子裡有人覺得他眼光好拿一些“大玩意兒”讓他看,他也總自己什麼都看不出來,更加拒去任何拍賣行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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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上週一天他在古玩市場轉悠,卻無意間被高家的人上了。
當時很多人圍在一個攤位前看熱鬧,攤主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個契丹錢樹,正在有模有樣的吹噓這個錢數怎麼怎麼有價,他是怎麼從一個老人家手里弄過來的,這個錢樹的背景又是怎麼怎麼的,最後還吹噓了一把自己獨到的眼光。
所謂“錢樹”其實就是鑄錢的半成品,古代錢幣出爐時與槽銅連成一體的一竄錢,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對稱的小樹。
錢樹在流通市場上並不多見,高衍當時聽了之後心裡癢癢得難受,跑過去湊了個熱鬧。
旁邊有人咕了一句,“誰知道這玩意兒多少錢!”
高衍只看了一眼,隨口道:“大遼天慶元寶鉛錢樹,十萬左右吧。”完自己就撤了,他也不敢多呆,怕自己等會兒心裡癢癢得難受就開始吹噓。
他那天只隨口了那麼一句就閃人了,卻不知道那天站在他旁邊的一個男人正是高家的人,男人看了他好幾眼,高衍離開之後男人甚至看著他的背影尋思了很久。
高衍回去之後照樣過小日子,只是沒兩天他就發現不對了,他住在郊區的一個獨門小院子裡,周圍的鄰里關係不錯他都認識,但是這幾天經常有陌生人在他院子外面晃悠。
高衍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叫宋明,也在古玩圈子裡混的,他給宋明打電話讓宋明幫他看一下,宋明火速就跑來了,裝成路人從高衍門口走過,轉身上車就給高衍打電話:“你得搬家了!那些人估計是高家的人!”
高衍疑惑高家的人怎麼會找過來,他們不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並且一直不承認的麼?不是一直不管他死活好壞的麼?
宋明在電話裡提醒道:“他們知道你的手藝麼?”
高衍:“不知道,我不做錢幣生意!!”
宋明:“那你最近有沒有鑒賞過錢幣?”
高衍剛要否認,突然想起幾天之前自己在古玩市場裡看到的那個契丹錢樹,高衍了好一下,宋明催促了兩句,高衍才把當時的情況和宋明了。
宋明在電話那頭拍大腿,“唉,只能走了!帶著冬冬趕緊走!高家背景那麼深厚,你一直不被他們承認,現在你還學了高家的鑒賞手藝!錢幣那一支你爸一死他們就從別家找了個人在培養,現在要是知道你什麼都會,你想你還活得成?趕緊走趕緊走!!”
宋明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在電話裡催促,高衍卻還算冷靜,道:“你給我幾分鐘,讓我想想。”
高衍掛了電話之後很冷靜的想了一會兒,他是在想自己帶著冬冬成功離開的可能性有多大。
高家不承認他,一直以為他只是普通人,高衍的父親死後高家甚至暗地裡觀察了他好幾年,確定他只做一些古玩小買賣之後從放鬆了警惕,隨他在外面生活。
高衍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高家現在勢必是要徹底清楚自己到底會什麼手藝的,自己想走肯定是走不掉的,就算離開又能去哪裡?出國?移民?高家那麼大的背景能不到自己去哪裡麼?
不,他不能直接走掉,但是冬冬必須走!他的兒子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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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給宋明打電話,了自己的想法,宋明剛要開口,高衍道:“只能這樣!沒有其他辦法!!你帶冬冬先走,我身之後去找你們。”
宋明在電話那頭毫不客氣的大吼:“你要是回不來呢?!”
高衍無奈笑了一下:“那只能麻煩你以後照顧冬冬了……”
宋明不吭聲了,很久才道:“我回頭先把冬冬帶走,你抓緊時間!”
高衍掛了電話之後去房間裡看冬冬,冬冬的房間在二樓,小傢伙今年才三,午覺總是睡不,肥嘟嘟的小身板躺在床上,一睡能睡兩個多小時,高衍不去叫冬冬就睡不醒。
但是高衍今天推開冬冬房門的時候發現孩子竟然已經醒了,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竟然還在指頭。
高衍坐到冬冬床邊,拉開孩子的手,冬冬剛剛睡醒,眨巴眨巴眼睛,伸出肥嘟嘟的兩條手臂,嘴裡咕:“抱抱!”
冬冬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傷風感冒發熱都是家常便飯,醫生這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體質弱,從小就要好好將養,如果小時候不好好養著大了就是各種病,治都沒辦法治!於是高衍就特別疼愛孩子寵孩子,寵得孩子時時刻刻見到高衍都要抱抱,不抱抱就撒嬌耍脾氣,有時候還扔東西,把積木玩具一個個往樓下扔,扔得滿院子都是玩具。
高衍把冬冬抱起來,揉在懷裡,一想到沒多久就要和冬冬分離了就格外難過,但轉頭一想這或許是一個契機,一個撤離離高家的契機,如果這次成功了,以後他就能帶著冬冬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高衍抱著冬冬,冬冬在高衍肩頭上,小肉手捏成拳頭放在高衍肩膀上,嘴裡哼哼著,這是冬冬特有的撒嬌的姿勢,每次喉嚨裡都哼哼,哼得高衍心裡都化開了一片。
高衍道:“等會兒宋叔叔過來接冬冬,冬冬先去宋叔叔家幾天知道麼?”
冬冬一把小嗓子軟糯糯的:“為什麼呀?”
高衍:“冬冬不是一直想出去玩麼?爸爸帶你出去玩,不過爸爸有點事情要先處理一下,冬冬先跟著宋叔叔好麼?”
冬冬抬起頭看高衍,大眼睛眨呀眨的,帶著很明顯的興奮:“是真的麼?爸爸要帶我出去玩?”
冬冬因為身體的關係從小就待在家裡不怎麼出門,左鄰右舍的孩子都能出去結伴撲蝴蝶玩泥巴,冬冬卻只能待在空調房裡自己玩,他的免疫力太差了,根本經不住一群孩子嬉鬧。
冬冬太孤單了,就是因為身體太差才不能隨便出門,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高家,高衍一想到這個心裡就抽痛,他覺得特別對不起冬冬。
宋明不久之後就開車來了,高衍收拾了冬冬的一些東西讓宋明一起帶走,宋明抱著冬冬離開的時候小傢伙戴著口罩扭著脖子看他,還喊了一聲:“爸爸你要快點啊!!”
高衍沖冬冬揮了揮手,看著宋明帶著冬冬離開,身影消失在院子門口,高衍心裡突然就像空了一塊,他握著拳頭,心想自己這次必須離開必須離高家!
他不能在高家的監視下活一輩子!他明明有很好的鑒賞能力,他明明可以賺很多錢給冬冬好的富足的生活!!他必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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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家院子外面一開始確實有人監視的,但是高衍讓宋明在本市的古玩市場散播消息,有人在出售一株“遙輦汗國通行泉貨金錢樹”,消息很快傳開,高家很快亂了陣
因為那株“遙輦汗國通行泉貨金錢樹”是契丹錢樹裡價格最高的,也是當年高衍父親的遺物,但是高衍父親死後沒人知道那株錢樹去了哪裡!高家本來以為在高衍這裡,但是找來找去卻找不到,高家錢幣一派如今的掌權者更是找得發瘋,因為那株價級高的錢樹在高家是一種權位的象徵。
宋明帶著冬冬離開之後高衍就在院子裡燒自己的筆記本,他本來想直接走的,但是這十幾本筆記本記載了太多高衍鑒賞古玩的心得,他不能留下。
火盆裡最後一星火苗滅掉之後,高衍眯了眯眼,豪不猶豫轉身跨步離開。
宋明帶著冬冬已經先走了,他要獨自去做一些事情,這些只能他去做,如果成功了他就能帶著冬冬遠走高飛,如果失敗了……不,他不能失敗,為了冬冬他也不能失敗!!


☆、2

在高衍很小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目睹過兩個家長嘶吼一般的爭吵。
高衍的父親叫高潛,母親叫什麼,高衍卻不知道,或者小時候是知道的,但是那時候太小卻忘記了。
他們那時候一家三口也住在現在的小院子裡,高衍在樓下一個人玩,高潛和愛人在樓上吵架,吵得格外兇狠。
高衍問高潛,大人為什麼要吵架,高潛只抱著他不話,很長時間不話,沉默久了,高衍也學聰明了,再也不問。
後來高潛的愛人高衍的另外一個爸爸離開了,家裡只剩下了高潛和高衍,高衍從來不問媽媽去哪裡了,小時候會很想很想那個人,等長大了也就那樣了,甚至有時候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媽媽都沒有感覺了。
等漸漸長大了,高潛把一些事情給高衍聽,高衍才明白自己到底生出在一個怎樣複雜的家庭背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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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潛是一個私生子,高潛的父親高榮生年輕的時候是個花花公子,女人一個又一個,高潛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
高榮生是當年錢幣一支的掌權者,有天賦又聰明,所以對他的行徑高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鍵是,管不住。但問題在高榮生三十左右的時候顯露出來了,高榮生睡了那麼多的女人,家裡也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他卻生不出半個孩子!
當時有個很有名的洋醫生告訴高榮生,他不能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高家上層震怒了,抓了高榮生回來,那個時候高潛的母親出現了,把還在褓裡的高潛抱了過去,這個孩子就是高榮生的。
高榮生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心裡又狂喜,高家上層商量了把孩子接到高家養,反正高榮升的老婆也沒有孩子,過繼一個兒子她在高家也能立足步。而高潛的生母呢?一個舞廳裡的歌女罷了,高家怎麼會多管?!
高家本來想給歌女一筆錢打發了,歌女卻不想和孩子分開,高家既然不接受她,她當時就想帶著孩子離開,但是哪裡有這麼容易?!在那個時候,逼死一個舞廳裡的歌女是何其容易,斷了她的謀生方式把水往她身上潑,看著她就這麼瘋了從高塔上跳下來。
而另外一頭,高榮生的原配妻子也自殺了,本來就生不出孩子被高家人詬病如今又要養一個別人生的孩子,原配妻子心性太高,覺得既然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高衍沒有在高家生活過,不知道高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但高潛卻在這樣的家庭裡生活了很多年,深知這個家族腐朽不堪的一面。
這樣一個家族,用權利地位和金錢牢牢捆綁住你,即便如今經濟發展了早就改革開放了,但這個家族還是有如此多讓人忍受不了的規矩。古玩鑒賞到如今本就已經是一個開放的文化氛圍了,但這個家族一直牢牢守住自己的陣地,技不外傳只能一代傳一代,只能是高家認可的孩子!
而高衍明明是高潛的孩子,卻被排除在高家的認可範圍以外。
高榮生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二十的女人,過繼了一個別支派系的男孩兒,讓高潛教那個男孩兒東西。高潛不願意,高榮生就拿高衍的命威脅高潛。
高衍和那個男孩兒差不多大,高衍至今都記得那個男孩兒看著自己憎惡的眼神,辱自己難聽的話,拿轉頭扔自己,帶著高家的一幫孩子在他學校外面堵他他。
高潛的愛人最後又為什麼會不聲不響的離開?也是因為高家,威逼利誘什麼樣的招數都用,最後逼得他不得不離開,高潛甚至最後都不確定自己的愛人是不是還活著!
高潛憎惡自己的身份和高家,愛人被逼離開生死不明,孩子不被高家承認至今沒有口和身份,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高考上大學,鑒賞錢幣時還要被高家操縱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噁心事,要教給高家承認的孩子卻只能偷偷教給高衍,對於高家,高潛完全被當成了一個鑒賞錢幣的工具,他沒有自己活著的意義。
而于高衍來,高家是一個小時候遙遙遠望想要推門進去被認可的門,而如今,那只不過是一個帶給自己家庭悲劇不幸的陌生牢籠。
高潛死後高衍帶著冬冬過平靜的小生活,他想安定平凡的生活沒什麼不好,他有冬冬,只要看著冬冬平安長大就行了。
然而多天之前的那件事情成了他心中的病,他一直以為他這個不被高家承認的人在他們眼裡不過一堆屎而已,如今他恍然這麼多年原來自己還和當年的高潛一樣,活在高家的掌控之中,他想是不是有一天冬冬也會成為他們威脅自己的籌碼?會不會等冬冬長大了也會一群高家的孩子冒出來欺負冬冬?
高衍覺得自己醒悟得太晚了,不過幸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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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一坐祖宅坐落在車水馬龍的市區,穿過綿延的小巷拐過石板街,便能看到一獨門獨院的小樓。
高衍站在小樓門口,一前一後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他身前的男人很有節奏地敲了兩聲門,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打量他們一眼,拉開門讓他們進來。
高衍跟著進門,與女人對視一眼,女人眉頭皺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不削,高衍就當自己沒看見,抬步跟著前面的人朝前走。
正堂並不大,兩個木墩的石柱,木質地板茶几沙發,很有現代風格的裝修格式,一個年紀很大頭髮花白的老人家坐在主位上,另外一個七十左右的男人坐在一邊,剛剛開門的女人走進來,坐到了側位上男人旁邊。
高衍不認識主位元上的男人,但他認識側位元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他的爺爺,女的是他爺爺現在的老婆,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
高衍站在那裡,默聲不開口,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把高衍送進來之後就出去了,門一關站在門口當門神。
年紀很大的老人家靠坐在沙發上,鼻樑上架著老花眼鏡,坐直之後細細打量高衍,恩了一聲,道:“和高潛有四分相像。”
女人斜眼上上下下打量高衍,表現得相當不削,老人家對高榮升道:“你來問吧,我在旁邊聽著。”
高榮生點點頭,“是。”轉頭看著高衍,凝眸嚴肅道:“遙輦金錢在你那裡?”
高衍心裡冷笑地看著高榮生,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道:“是,在我那裡。”
高榮生:“那你之前為什麼不?”
高衍理所當然道:“那是我爸留給我的東西,是我的事情。”
高榮生:“你放肆!你以為你在跟誰話?如果沒有高家會有你?”
高衍覺得特別可笑,這一次他沒有隱藏心裡的情緒,直接表露了出來,他冷笑一聲,垂眼看著高榮生,道:“高家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高潛是我父親,高家其他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女人這時候開口,諷道:“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話都這麼沒規矩!你爸沒告訴你和長輩話要有禮貌麼?”
高衍轉眼看女人,道:“我起碼還姓高,你算什麼?”
一直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家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別吵了!年輕人,你把金錢樹拿出來,高家也不會為難你,你帶著你的小兒子好好過日子。”
高衍心裡冷笑,這還真是高家慣用的手段,得好聽,實際上就是拿小的威脅大的!
高衍道:“我家院子裡一口養魚的大水缸,裡面有一塊石頭,把石頭鑿開就是了。”
老人家點點頭,看了高榮生一眼,高榮生沖女人抬了抬下巴,女人開門出去了。
老人家道:“你主動把金錢樹叫出來,應該是有什麼條件吧?吧!”
高衍:“我要離開這裡,以後我的行為和高家沒有半點關係。”
老人家坐著不動不話,高榮生想了想道:“高潛有沒有教你錢幣鑒賞?”
高衍矢口否認:“沒有。”
高榮生:“真沒有?”
高衍道:“我爸恨死了高家,為什麼要教我這些東西?”
高榮生心裡掂量了一下,轉頭和老人家對視一眼,老人家微微搖了搖頭,高榮生心下了然。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麼一群人,他們寧可相信你不好也對不會覺得你好,寧可覺得你是個醜逼,也對不相信你長得好看。高家也是一樣,他們從來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在他們看來,高衍這種不被承認學都沒有上過幾年的人,怎麼可能學成高潛的全部鑒賞能力?就算高潛有心偷偷教了又怎麼樣?他最多學點皮毛罷了!
如果高衍真的學成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隱忍不發,只在古玩市場倒賣一些小玩意兒?
更何況現在高衍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兒子,一想到高衍那個才三卻不能出門吹風的小兒子,高榮生心裡就冷笑,小廢物一個罷了,就算高衍以後想把自己從高潛那裡學來的都教給那個孩子,又怎麼樣呢?大門都不能出,小時候是個小廢物!長大了就是一個大廢物!
高榮生和老人家想得都差不多,無非就是覺得高衍是一個沒用的人,帶著一個體弱的小兒子生活罷了,就算不在高家的掌控範圍以,他也鬧不出什麼風風雨雨。
於是高衍就在這樣被高家鄙夷的形態中離開了高家的這棟小樓,並且得到了高家的承諾,可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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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的車就停在巷口外面的街道邊上,高衍上車,打轉方向盤驅車準備直接離開。
而後視鏡範圍,他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一輛黑色的悍馬停在那裡,在高衍上車的時候已經動了,而悍馬後面還停了好幾輛越野吉普。
悍馬副駕駛位上,一個穿著白西裝的男人接通了電話,“喂?”
剛剛高家宅院裡的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路上小心一點!”
高環宇道:“放心吧,媽。”
高家願意放過高衍,但是高環宇和他媽怎麼可能放過高衍呢?高潛雖然還是陸陸續續把自己該教的都教給了高環宇,但是在高環宇他們看來,高潛必然是有所保留的。
代表權位的金錢樹失蹤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高環宇的心病,如今高衍拿了出來,高環宇更加不會放過他了,家族部派系爭鬥如今已經十分明顯,如果有人存了心思想讓高衍替代自己,那自己這麼多年的心血算什麼?
高衍那個廢物兒子他可以當成看不見,但現在他不能放過高衍,高衍就是個隨時可能影響全域的定時炸彈,高衍必須死!!
高衍的車慢慢行上快車道之後 ,高環宇的悍馬也緊跟了上去,後面的好幾輛吉普都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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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一個古董投資商得到了高衍的部分資料。
投資商不久之前在當地的古玩市場上投放了幾個錢樹,暗地裡想看看有沒有識貨的人,想籠絡到自己這裡,而高衍剛好出現,不但一下出了錢樹的名字還把錢樹的價格都爆出來了。
投資商拿著高衍的資料,一個男人在旁邊道:“我們只到他很少的資料,都是古玩市場上的一些人提供的,沒有到他的具體資訊,因為我們發現他沒有口和身份,是個黑。”
投資商黑眸濃眉,五官立體深刻,只是眉眼十分冷峻肅穆,“繼續。”
男人道:“有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這個男人,他姓高,蘇州高家的那個已經去世的高潛,是他的父親,但他沒有身份,高家似乎並不承認他。”
男人的手機卻突然響了,男人和投資商打了個招呼,接通電話聽了幾句之後掛斷,皺眉道:“劉總,不好了,我們的人有好幾輛車跟著高衍的車,把他的車逼上了高架,”頓了頓:“我怎麼覺得,是有人要滅口?”
投資商抬眼,雙眸沉沉的站了起來,他的個子足有一米九,比男人高了整整一個頭,身形格外高大,肅穆冷眸的樣子看不出半點神色和喜怒,只了一個字:“走!” 
 

☆、3

高衍只不過出了錢樹放置的地方,高家竟然就這麼放過他了?為什麼?
因為輕視和蔑視,覺得他不會耍花招,也因為他現在還沒有出蘇州,高家隨時有辦法把自己抓回來。但高衍不是傻子,他怎麼會把錢樹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拿出來?
高衍的車慢慢始上快車道,抬眼時能看到後視鏡裡一輛黑色的悍馬正跟在他後面,高衍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車牌。
悍馬悄無聲息地跟在高衍的車後面,市區路窄車多,高衍知道這個時候根本不用多擔心,他不快不慢的開了幾個路口,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朝著高架入口的方向開過去。
高衍看了看時間,覺得高家應該拿到水缸裡的石頭了,並且應該已經看到錢樹了,才給高榮生打了一個電話。
高榮生當時正拿著錢樹和老爺子小聲咕錢樹的事情,陸蝶坐在一邊默不作聲聽著,突然高榮生的手機就響了。
高榮生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挑眉接通,一手還戴著白手套輕輕托舉著錢樹。
高衍的聲音通過電流不緊不慢地傳過來,聲音裡還透著那麼一股子慵懶。
高衍道:“錢樹拿到了?”
高榮生一,皺眉:“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高衍:“這有什麼可疑惑的,我總不可能毫無準備就和你們談條件。不過和我想得差不多,我把‘錢樹’給你們,你們還派車跟著我,”高衍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抬眼去看後視鏡:“一輛悍馬,三輛吉普,你們想做什麼?”
高榮生一聽是一輛悍馬,下意識就去看陸蝶,陸蝶抬眼和高榮生對視,眼神閃了一下,表現得很平靜,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高榮生把錢樹放回盒子裡,道:“我沒有派人跟著你!”
高衍把悍馬的車牌一報,冷笑一聲道:“你沒有派人跟著我,你那個寶貝繼子可未必會放過我。”
高榮生對高環宇的做法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錢樹已經拿到了,其他事情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他不想和高衍多廢話,剛要掛電話,就聽到高衍突然道:“我給你的錢樹怎麼樣?看上去像真的吧?!”
高榮生:“你什麼?!”
高衍得不慌不忙,開車也很平穩:“哦對了,雖然錢樹是假的,但是那個嵌花蝶紋方漆盒確實是真的。”
高榮生死死捏著手機,一方面覺得不敢相信高衍竟然敢和他耍花樣,另外一方面又很震怒,“你竟然敢耍花樣?錢樹在哪裡?!告訴我真的錢樹在哪裡?”
高衍的車已經快開到高架口了,懶得再和高榮生廢話,掛電話之前了最後一句話:“如果你兒子的車不跟著我,離開蘇州之前我是打算把錢樹交出來,你放過我,我也放過我自己,以後路歸路橋歸橋,現在高環宇開了悍馬跟著我,你儘管讓他開車撞我試試!”完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高榮生捏著手機氣得雙目赤紅,但老爺子還在,高榮生也不能破口大,只氣得一把摔了手機,指著陸蝶的鼻子道:“給你那寶貝兒子打電話!!!要麼他今天和高衍一起死了都別回來!要麼他把高衍給我抓回來,我一起收拾他們兩個!”
陸蝶咬著牙,眼神一閃,露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純善模樣,給高榮生順了氣才轉頭出去給高環宇打電話。
高環宇的電話很快接通,陸蝶道:“別把人弄死,把他抓回來。”
高環宇皺眉:“什麼?”
陸蝶:“錢樹是假的,他死了就沒人知道真錢樹在哪裡了!”
高環宇掛了電話,駕駛位元上開車的男人道:“大少?他開上高架了。”
高環宇天生一對鷹鉤鼻,雙眼細長,皮膚又特別白,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沉的氣質。高環宇捏拳,心下對陸蝶的話不以為然,他怎麼可能放過高衍?高衍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某天取代自己,只要高衍活著,他這個繼子隨時都有被人取代的可能!!
反正現在誰也不知道真的錢樹在哪裡!只要高衍死了,就算沒有錢樹,他高環宇也能坐穩高家錢幣一支的主位!
高環宇眯了眯眼,整個人愈發陰沉,道:“跟上去,讓後面的車也跟上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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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的車開上高架,他要去火車站,宋明帶著孩子已經在車站了,就算他趕不上火車,只要能甩開高家的人就行。
高架上這個時間點車並不多,高衍加了油門上去,很快甩掉了後面想要追上來的吉普,他的車改裝過,爆發力十足,但是想要徹底甩開吉普和悍馬還是很困難,畢竟在高架上也無法加了油門一馬平川地開。
高衍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身後跟著的車,思考等會兒應不應該在路段口下高架,還是應該繼續朝火車站開。
這個時候後面有一輛吉普很快追了上來,和高衍的車並排朝前開,副駕座的車窗打開,高衍一側頭就看到一管黑色的槍口,高衍一個急刹方向盤一轉,一車頭直接撞在吉普前車身上,車頭一個調轉,車尾又和從旁邊追趕上的車相撞,轟一聲把車撞開。
高衍急睬油門,車身從剛剛相撞的車旁邊擦過,繼續朝前開,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高環宇是想要自己的命了!
高衍眯眼,後視鏡裡很快出現高環宇的那輛悍馬,高衍鼻尖有汗,他心裡突然冒出一股難以壓制的憎惡,憎恨高家厭惡高環宇,他想如果他和父親都出生在普通人家,他們一家明明也可以和樂美滿,和普通人家一樣過平凡的小日子。然而一個“高”姓,卻毀了這一切!
高衍雙手交疊,壓制不住的衝動讓他想要調轉方向盤和高環宇來個硬對硬,但是突然一輛車在高衍完全沒注意的情況下從高架的另外一頭駛來,和高衍的車擦過,讓高衍沒有在最衝動的時候掉頭。
高衍收回手,依舊加快速度朝前開,他腦海裡閃過冬冬稚嫩圓嘟嘟的小臉,他想他不能這麼做,就算是為了冬冬他也不能這麼衝動!
然而讓高衍想不到的是,高環宇的那輛悍馬竟然沒有追過來,幾輛吉普竟然也沒有再追。高衍皺眉從後視鏡裡看去,只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反方向停在悍馬旁邊,遠遠地,能看到一個人影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
很快那幾輛車都消失在視野裡,高衍很疑惑,但他沒有多想,他管不了那麼多,只知道這是離開的好機會。
高衍加快了速度朝火車站的方向開,從停車場出來之後直奔取票點,取了票之後就直接進了候車室,他拿手機給宋明打電話,確認宋明帶著冬冬已經登上火車之後才放心了。
高衍等了四十分鐘,在吸煙區抽了半包煙出來,帶著一身的煙味和渾身的還未收起的煞氣檢票進站。
他什麼都沒有帶,也沒有行李,身上只有手機錢包還有半包煙,錢包裡幾張卡一點錢還有一張□。
火車開動之後高衍朝窗外看了一眼,很快旁坐的一個小姑娘嫌太陽光的照射就把窗簾拉上,又阻隔了高衍的視野。高衍乾脆收視線,靠在椅子上,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這個給他和家人帶來痛苦和掙扎的江南小城,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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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頭,高環宇的車半途被人攔了,攔他車的人,正是之前調高衍身份的古董投資商。
投資商帶著秘書開車和高衍的車擦身而過,堂而皇之攔住高環宇。
高架上的車不多,高環宇的悍馬卻獨獨占了一條車道。
投資商開的也是悍馬,兩輛悍馬頭別著頭,互不相讓。
男人打開車門,長腿一伸跨出來,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座位那邊,高環宇陰沉著臉正要破口大,車窗一開側頭一看住了,下意識就要鎖車門把車窗合上。
男人的手直接伸進車窗一把遏制住高環宇的手腕,手臂用力一拉,瀟灑得身形都沒動一下,就把高環宇連脖子帶著手臂拉出了車窗,脖子和手臂以一個扭的姿勢靠在一起被車窗夾著。
高環宇:“你……”
男人冷冷低頭睥睨著高環宇,面孔冷峻,一字一字道:“你敢給我贗品,就要敢承擔責任!”
高環宇前一秒臉色還陰沉,下一秒就變成了討好的狗腿樣,他帶來的人誰都不敢亂動,因為他們都是常年跟著高環宇的,認識不少大人物,而眼前這位,顯然是他們都惹不起的。
高環宇脖子和手臂靠在一起,夾在車窗上,乾笑道:“劉總,劉總,這裡面肯定有誤會!誤會!我怎麼會給你贗品呢?我可是高家的人,高家都是講信譽的,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肯定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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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坐了整整六個小時的火車才到了目的地,H市是他和宋明一起定的地方,發展很快的城市,乾淨又沒有什麼大染,關鍵宋明是本地人瞭解這個城市,以後也能有個照應。
高衍下了火車之後還是十分小心,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才打車去了宋明給他的住址。
到宋明住處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了,高衍在門口敲門,門從裡面被拉開,暖色的燈隔著防盜門從裡面投射出來,宋明忙打開防盜門讓高衍進門,道:“幸好幸好,路上還順利吧?”
高衍點點頭,並不多,也是怕孩子聽到了。
“冬冬呢?”高衍剛要問,突然就看見冬冬穿著一身白色的熊貓睡衣扭著小屁股從房間裡跑了出來,腦袋上還頂著一個熊貓帽子豎著兩個耳
“爸爸!!”冬冬的睡衣不知道哪裡來的,兩條小腿塞在睡衣裡,褲襠只到膝蓋的地方,跑起來的時候特別扭,屁股扭啊扭啊的,身後還有一個毛茸茸的短尾巴。
高衍看到冬冬,心裡壓著的石頭總算鬆開了,他吐出一口濁氣,蹲下來抱住冬冬,把冬冬緊緊摟在懷裡。
“爸爸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冬冬身上的睡衣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毛,抱著冬冬感覺就像抱了一隻熊貓一樣。
高衍親了親冬冬肉嘟嘟的臉,歎道:“爸爸這不是回來了麼?以後爸爸不出去這麼久了,以後爸爸都和冬冬在一起。”
冬冬看到爸爸就開心了,但是衣服穿得難受,他動了動腿,撅嘴委屈道:“宋叔叔給我穿好奇怪的衣服啊,我難受,而且衣服還有尾巴,坐的時候隔屁股。”
高衍看孩子穿著一身熊貓裝真是哭笑不得,他轉頭抬眼去看宋明,宋明無奈聳肩翻白眼——瑪蛋的哄孩子我容易麼容易麼?不把孩子穿成這樣轉移注意力我要怎麼辦啊!? 


☆、4

H市的當天晚上,宋明和高衍都沒有討論未來問題,今天這一天都太累了,完全沒有精力去考慮未來的問題。
宋明睡在次臥,高衍帶著冬冬睡主臥,冬冬掉了身上毛絨絨的熊貓裝,換了一身熊貓圖案的上下兩件套睡衣。高衍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給冬冬蓋上小毯子,自己就穿了一條褲躺在床上。
的溫度對冬冬來剛剛好,尤其是穿著睡衣躺在薄毯裡,小腿一蹬覺得特別舒服。
冬冬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聽高衍講故事,孩子在這個年紀特別喜歡睡前讀物,冬冬也是一樣。
冬冬扭了扭小屁股,轉身看著高衍,道:“爸爸,你睡了麼?”
高衍確實很困,但他有在冬冬睡著之後才睡覺的習慣,所以現在就算再困也不會睡著。
高衍也翻了個身身,黑暗裡用手臂把孩子往身前攏了攏,拍著冬冬的背安撫道:“冬冬睡不著麼?”
冬冬在黑暗中眨巴眼睛,滴溜溜的,道:“爸爸,我要聽你講二爸爸的故事。”
高衍心裡頓了頓,平靜道:“冬冬想二爸爸了麼?”
冬冬喉嚨裡恩了一聲,道:“爸爸再講一遍吧!”冬冬才三,一口小嗓子軟糯糯的,每次高衍聽到孩子讓自己“二爸爸的故事”,高衍都特別不忍心不講,孩子總是滿懷期待聽著高衍講他的二爸爸,腦子裡不停勾畫二爸爸的樣子,但高衍又怎麼忍心告訴孩子,從來沒有什麼“二爸爸”呢?!
高衍心裡歎了口氣,一邊拍著冬冬哄孩子,一邊道:“二爸爸他呢,長得很高很高,長得和我們冬冬一樣好看,眉頭和我們冬冬一樣都是濃眉,眼睛也很漂亮。但是二爸爸不愛話,總是冷著臉,二爸爸喜歡穿西裝。”
高衍現在哄孩子的話,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幾乎天天都會重複,但冬冬特別喜歡聽,又著迷又安靜,好像每次高衍的時候孩子都能親眼看到他的二爸爸一樣。
但對高衍來,這不過是哄孩子的一個謊言罷了。孩子還在褓裡的時候不知道什麼爸爸媽媽,但是等孩子會話了,他就會問,為什麼自己只有爸爸和爺爺,為什麼沒有媽媽。
高衍當時哄孩子,冬冬有兩個爸爸,一個是爸爸,還有一個是二爸爸,但是二爸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要很久才能回來,所以冬冬要乖乖的,以後二爸爸回來了才會喜歡喜歡冬冬。
小孩子是喜歡聽這樣的話,他喜歡遙想自己從未謀面的親人,帶著種種期待的心情度過最初的成長期。冬冬也是一樣,他聽自己還有一個二爸爸的時候非常高興,總是在睡覺之前纏著高衍給自己講二爸爸的故事,可每次高衍才開一個頭,冬冬就睡著了,但第二天冬冬還是會纏著高衍講,高衍就想辦法胡謅,什麼個子高不愛話,什麼喜歡穿西轉不愛笑等等等等……
宋明也知道高衍的不容易,有幾次勸高衍,道:“等孩子長大了,你還是要實話的,現在別把話滿了。”
高衍也是無奈,“走一步算一步吧!”
今天高衍才了兩句,冬冬聽著聽著眼睛慢慢合上,睡著了,高衍給孩子掖了掖被角的時候困意一下子襲來,眼皮子都在打架,高衍困頓得閉上眼睛,睡著之前還在想,明天得記得去給冬冬買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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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這天晚上實在是太困了,但睡著之後整個晚上都在做夢,夢裡有高環宇和高榮生,還有自己駛上高架之後身後窮追不捨的吉普車,甚至還夢到最後和自己擦肩而過停在高環宇車旁邊的那輛悍馬……
高衍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頭特別疼,他拿手機一看,才早上七點。下意識轉身,看到冬冬露了兩條小胳膊出來,平躺著睡得四仰八叉,歪著腦袋枕頭也斜著,特別沒有睡相。
高衍每次看到冬冬的睡相都哭笑不得,這睡相真是隨了誰啊?明明自己睡覺很老實,但冬冬從小的睡相就差,自己要不是睡在旁邊,冬冬估計能在床上掉個頭睡。
高衍把冬冬的兩個小爪子塞回毯子裡,又拿遙控器關了空調才輕聲出去。
宋明已經醒了,穿這個大褲衩和汗衫站在窗臺前活動筋骨,見高衍醒了走出來,抬了抬下巴,示意高衍看茶几。
高衍抬眼一看,正看到茶几上放了一個信封,高衍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
高衍和冬冬都沒有口,高衍現在用的身份證也是假的,連帶著駕照什麼的都是假證。這些假證都是宋明幫他搞的,可以像普通真身份證一樣用一段時間,但是過一段時間所有的證件都要換一套。
宋明道:“這次應該可以用半年,你先用著。”
高衍走過去把信封裡的東西倒出來,果然是兩張假證,一張身份證,一張駕駛證,反正高衍看著都覺得是真的。
高衍:“謝了。”
宋明叉開腿扭著跨,轉頭特別爺們道:“你和我什麼謝謝?咱哥倆誰和誰啊!?”宋明和高衍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宋明是H市人,本來跟著家人在蘇州上學,父母離異之後各自成家嫌棄宋明是個拖油瓶,高衍的父親就供宋明讀書吃穿,儼然當成第二個兒子。宋明和高衍就像是親兄弟一樣,高潛死後兩人關係還是很好。高衍也沒有銀行帳,都是用宋明的身份證開的頭,身上揣著的銀行卡都是以宋明的名義開的卡。
有了身份證和駕駛證,高衍外出也方便一點。宋明早起動了動,感覺爽快多了,收回動作,對高衍道:“下一步準備怎麼辦?你弄個假錢樹給高家,高榮生估計得氣死了。”
高衍想了想:“高家暫時沒工夫找我。”
宋明一,“為什麼?”
高衍坐到沙發上,神色沉靜,非常冷靜道:“因為高家這次得罪了一個大金主,而那位金主,就是本地的一個商業巨頭。他有膽子找過來,我就有本事幫他們的生意攪合得七八爛。”
宋明一聽有事情攙和立刻就湊了上來:“什麼事啊?之前怎麼沒聽你過?”
高衍道:“高榮生和高環宇做了一筆大買賣,有幾個投資商一起投資錢樹生意,高家做了中間人,幫忙鑒定評估真假和價。”
宋明睜大眼睛:“假的?”
高衍眉頭一挑:“當然是假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幾個錢樹根本就是當年我爸做的仿品。”
宋明抬起手,對高衍比了個大拇指:“你牛!接下來你想怎麼辦?那個投資商已經知道貨是假的了?”
高衍道:“這一行就這樣,防得都是圈的行家。之前古玩市場突然冒出來的幾株錢幣,我本來也沒多想,你帶冬冬走的那天我找人打聽了,是有人專門用來‘釣魚’用的,商人本來心思就縝密,圈以高家看齊,高家是真的就是真的,高家是假的就是假的,那個投資商想找人再鑒賞錢幣也是情理之中的。”
宋明:“所以你就讓人在古玩市場傳播消息,高家這次鑒賞的錢幣都是假的?”
高衍點頭:“本來就是假的。”
宋明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突然壞笑了一下,道:“要真是這樣,高環宇這次真是要遭殃了。”
高衍沒話,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喝了下去,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後面的發展會怎麼樣。那個投資商肯定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做法,高衍離開蘇州之前給高環宇擺了一道,但是誰又知道之後的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只看事情的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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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頭,劉毅還沒有從蘇州回H市。
劉毅現在秘書是個男的,叫胡煉,酒店管理專業畢業,一個大學上了整整九年,畢業的時候都三十了。
劉毅坐在酒店的沙發上,聽胡煉給自己報告最近公司的事情,末了,又提到了高家這次的事情。
“高榮生出面了,這次他會親自鑒定那幾株錢樹,三天之給我們回復。”
劉毅坐在沙發上,低頭正在簽署一份合同,頭都沒抬:“錢樹真假鑒定要三天?告訴他們,晚上給我確定消息。”
胡煉:“是。”
晚上高榮生果然親自來了,並且帶著那幾株錢樹。
劉毅和高榮生一起在酒店的大會議室裡,高榮生把那幾株錢樹拿了出來,戴著手套小心翼翼的放在黑色的絨布上。
劉毅點了點頭,示意高榮生可以了,高榮生道:“劉先生,這幾株錢幣之前一直是環宇鑒賞的,鑒賞報告相比你已經看過了。我現在可以以我高家的名義擔保,這幾株錢樹都是真的。”高榮生著,就有人把新的鑒賞報告重新遞給了胡煉,胡煉把報告遞交給了劉毅。
劉毅坐在會議桌前,隨手翻開了那份鑒賞報告,報告從現代技術檢測到工藝檢測甚至到元素測定都做了各方面詳細的論述,這份報告是高榮生做的,老子畢竟就是老子,比兒子那份花裡胡哨吹得天花亂墜的報告看上去舒服多了。
劉毅面孔沉靜,看不出半絲喜怒,高榮生一生見了幾百株錢幣,每一株錢幣長什麼樣子托在手裡大約有多重他都一清二楚,他的辭顯然比高環宇要更有服力。
末了,高榮生剛要來個結束語,劉毅突然抬手打斷,淩冽的目光看向高榮生:“真的,還是假的?”
高榮生一,皺眉道:“劉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高某人一生見過無數契丹錢樹,也只在年輕的時候看走眼。高家的名譽和信譽都放在那裡,錢幣的真假我會胡麼?”
劉毅坐著,高榮生站著,劉毅抬眼平靜的和高榮生對視,突然想起古玩圈裡的一句話——高家真的就是真的,高家假的就是假的。劉毅突然覺得很可笑,這樣的家族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他不清楚也懶得去調,但是睜著眼睛瞎話,高榮生現在比高環宇還高出幾個段位。
他為什麼要花錢投資幾株真假都未能確定的契丹錢樹?!
而高榮生心裡也已經隱約知道這筆買賣是做不成了,劉毅太聰明了,或者聰明得有些固執,其實業很多投資商都在幹一些朝買夕賣的事情,劉恒完全可以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憑藉自己的人脈手腕找到下一個買主,尤其是一些國外投資商,買賣之後差價或許沒多少,但是鑒寶投資古董在商人看來一向是高雅的事情,有了共同的興趣愛好,以後生意也好做一點,也算是給自己拓寬了路子。
但劉毅……這個人……
這邊高榮生的生意已經做不成了,高家卻也不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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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榮生昨天把高環宇抽了一頓,關了禁閉,這邊高榮生赴約劉毅,剛剛一走,陸蝶心疼兒子,就把高環宇放了出來。
高環宇身上都是傷,一臉陰測測的冷笑:“高榮生個老不死的!”
陸蝶忙捂住高環宇的嘴:“胡什麼?!”
高環宇對陸蝶冷笑一聲:“媽,等他死了,錢幣一支就是我們的了!”
陸蝶也冷笑了一下,“在這之前,你先看看這個!”
高環宇從陸蝶手裡接過一份檔,看了兩眼沒怎麼看懂,只知道是一份DNA報告,他翻到最後,愕然一,看著上面的一行字覺得不可思議:“高潛……高潛不是高榮升的……”
陸蝶打了禁聲的手勢,冷冷道:“我也是剛剛拿到手的,現在你可以放心了,高衍就算不死也威脅不到你了。哼,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高榮生為什麼寧可要你接掌錢幣一支,也不承認高衍了!十一派系鬥明顯,織繡一支已經被琺瑯器一支給吞了,高潛不是高家人卻被錯認了,還學了高家的手藝,這種事情傳出去,高榮生還怎麼在族裡混?!”陸蝶笑得漫不經心,明明已經五十了,看上去卻只想是四十出頭的,皮膚也很光滑。
陸蝶漫不經心地幫兒子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懶懶道:“好歹你也是高家正正經經的孩子!織繡一支如今沒落了,但我們母子還能在錢幣一支過得好好的。” 
 

☆、5

宋明是本地人,也在古玩圈子裡混,靠著高衍的鑒賞眼光搗鼓一些小玩意兒,這兩年也存了不少錢。再加上性格好爺們,這兩年也在圈子裡攢了不少的人脈,打聽消息也方便。
宋明給高衍弄了一份圈子裡不知道哪個高人做的小冊子,裡面集齊了H市本地的一些喜歡搗鼓古玩的大老闆的名字,按姓氏一個個排下來,裡面有大老闆的身家背景,傳聞中的身價,以及喜歡投資的古玩類型,甚至還有手裡頭專門養著的鑒賞家,資料在高衍看來相當全面。
高衍翻著小冊子,宋明在一邊道:“這東西也就在圈子裡傳傳的,有些大老闆喜歡投資些大東西,有些喜歡比較邪門兒的東西,也不知道這冊子誰做的,但是裡面幾乎把本地喜歡古玩的大老闆都弄全乎了,哦,軍政的也有,不過不在這份冊子裡面。”
高衍一邊翻著一邊道:“你給我弄這個……是要我找個靠山?”
宋明:“我是這麼想的,你帶著冬冬,一個人如果能過得好,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最好想辦法找個靠山,高家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找你,萬一又找上門,你有個靠山最好不過!”
高衍想了想,很實在的點頭:“你的不錯!”
宋明一,沒想到高衍這麼容易想明白,忍不住道:“你真的這麼想,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自視甚高,不想屈遵靠山?老宋你別鬧了!鑒賞本來就不是可以單獨生存的一個行業,很多有名的鑒賞人給都投資公司或者個人做顧問,拿薪水和抽成,你這麼想沒錯!也就是我身份特別了一點,所以你才覺得我可能沒法接受!”
宋明一拍腿:“是啊!就是這樣的!你這麼想最好了!我就怕你離開了蘇州之後想一個人單幹,這行業太難了,單幹只能做點小生意,冬冬身體不好,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多賺點錢沒錯!”
高衍淡笑了一下:“那是自然的!”
宋明一開始確實很擔心高衍,但宋明想錯了。
高衍從離開蘇州開始就在考慮靠山的問題。他和冬冬都是黑,如果靠著手藝能得到一個投資人活著投資公司的信任,那以後他的路會好走很多!
高衍是有手藝,他比二吊子高環宇懂得更多的東西,仿古的手藝又是從高潛那裡學來的,可以這麼,高潛會的他都會,高潛不會的,高衍也都學會了。
高衍有一手鑒賞的好本領,但是在古玩圈子裡,沒有一個鑒賞家能以個體的方式做大買賣,要麼給別人做顧問,要麼有高家這種家族被背景,高衍現在離開蘇州來了H市,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個好東家。
而無疑,宋明從圈子里弄來的這份小冊子給了他最好的指導!
宋明路子多,高衍就和宋明一起商量,兩人從第一個人開始,一個個分析排除,最後鎖定了兩個人,一個是本地的一家投資公司,還有一個就是華榮藥業現任的ceo,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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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的錢幣投資,高家這次明裡是鑒賞人,幫賣家和投資商做中間人,實際上,自己就是錢樹的所有者。高榮生在古玩市場上開一家不大不小的門面,一方面可以在圈子裡打探消息,另外一方面又可以尋找樂意出高家投資的大老闆。
有生意上門,高家就可以又做生意人又做鑒賞者,賺錢高雅兩不誤。
但是高榮生這次和劉毅的生意卻毀在高環宇手裡!
劉毅是大老闆,身家豐厚,雖然具體不出他的身家背景,但是光光華榮藥業的大老頭這個名頭,就足高榮生引起重視。
生意本來是高環宇去談的,一份花裡胡哨的鑒定書也是他自己做的,但先後幾次拿給劉毅看的錢樹,卻是真真假假,最開始一次是真的,後來的幾次都是贗品。
但即便是贗品也是幾乎可論真的贗品,是仿古的錢樹,現代科技肉眼鑒定等等都不出來,只有高榮生和高環宇知道,那是假貨,是當年高潛做的贗品。
劉毅是看不出來的,其實高環宇和高榮生都看不出來,他們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鑒賞的話,是真真看不出真假的。
既然連高榮生都看不出真假,那為什麼劉毅卻十分篤定?甚至直接推了這次的生意?!
高榮生想不通,他想要麼劉毅從哪裡聽了什麼確切的消息,要麼就是劉毅突然沒了投資的興趣,圈子裡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
劉毅是個大主顧,高榮生這次本來想和劉毅好好做一筆買賣,以後也好長期合作的,結果最後生意沒談成,還被劉毅一口咬定是假貨!
高榮生氣得半死,回去又把高環宇抽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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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本來並不確定錢樹的真假,消息虛虛實實,聽來的真假難辨,劉毅是商人,自然知道靜觀其變的道理的。
但是在高榮生見劉毅之前,胡煉的手機突然接收了三條彩信,彩信是三株錢樹的照片,彩信上很明確的告訴胡煉——有人在H市的古玩圈裡曬出了三株契丹錢幣,而那三株錢幣,正是之前高環宇給劉毅鑒賞的錢幣。彩信上甚至,如果高榮生拿出的錢幣是用黑色的絨布托著的,那就一定是假的。
胡煉把彩信給劉毅看,劉毅看了一眼,問:“誰發來的?”
胡煉道:“是高衍!高衍現在在H市,他找到我們的人,讓他發的消息。”
劉毅沒有話,當天晚上見了高榮生,果然看到高榮生是把錢幣托在黑色的絨布上,劉毅當時眯了眯眼睛,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劉毅當夜的飛機回H市,第二天早上約見了高衍。 
 

☆、6

高衍去見劉毅的這天早上,冬冬不知道回事,顯得格外興奮,精神頭格外好。
冬冬穿著宋明買的睡衣在房間裡亂竄跑來跑去,往常早上六點半的時候冬冬是對不會醒的,怎麼著都得睡到七點半,但今天高衍一起來冬冬也起來了,牙不刷臉不洗,去衛生間尿尿完了就在房間裡跑來跑去,把宋明之前給買的玩具扔來扔去,還把高衍放在茶几上的一杯綠茶給打翻了。
“冬冬!!”宋明一大早去了早市打聽消息此刻不在,高衍本來在廚房給冬冬做早飯,聽到茶杯摔在地板上的聲音走出來,看到冬冬跑來跑去的興奮那樣子,納悶兒的挑眉,“不要跑了,去刷牙洗臉!”
冬冬還是特別興奮,在房間裡跑來跑去的,沒跑一會兒額頭上都是汗,臉頰紅彤彤的。冬冬跑過來撲到高衍懷裡,抱著高衍的腿,昂著脖子撒嬌道:“爸爸抱抱!”
高衍將冬冬抱起來,看到孩子這麼活潑興奮的樣子心裡也高興,拿額頭和冬冬的小額頭頂了頂,道:“冬冬今天起來這麼早?怎麼這麼興奮?”
冬冬一撒嬌就扭屁股,抱著高衍的脖子,眼睛眨巴眨巴一本正經道:“因為冬冬今天高興呀!”
高衍:“那冬冬今天為什麼這麼高興?”
冬冬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哎。”
冬冬被高衍抱著哄了一會兒才不那麼興奮了,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蹦蹦跳跳自己跑去刷牙洗臉,又蹦蹦跳跳自己跑出來,看到高衍在廚房就往廚房走。
高衍已經做完了飯,但廚房沒有空調格外熱,高衍趕忙讓冬冬出去,擔心孩子一冷一熱之後又著涼感冒了。
冬冬站在廚房門口墊了墊尖,轉身又出去了,爬上客廳的椅子準備吃飯。
高衍把早飯端到餐桌前,叮囑孩子先別忙著動勺子,等粥冷一會兒再吃,自己轉身把茶几下面打碎的茶杯和茶水清掃乾淨。
冬冬今天早上吃飯吃得格外香,把碗裡的粥都喝完了,小籠包吃了三個,還吃了一個糯米糕,胃口看上去特別好。吃完了自己揉揉肚子,甜甜的沖高衍一笑道:“爸爸我吃得好飽呀!”
高衍心裡很高興,冬冬身體一直是他操心的地方,他一直害怕孩子生病吃不好,上學什麼的他現在暫時還不操心,最擔心的就是孩子的身體。能看到冬冬身體這麼活亂跳,早飯還能吃掉那麼多,高衍就覺得什麼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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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吃完飯要去劉毅的公司,不能陪冬冬,索性孩子雖然愛撒嬌,但還是很體貼高衍,自己坐在沙發上,乖乖點頭,道:“爸爸去工作吧,我自己一個人玩兒。”
高衍拿了包朝門口走,摸摸冬冬的頭,道:“宋叔叔一會兒就回來了陪冬冬了,爸爸中午的時候回來,給冬冬帶好吃的!”
冬冬一聽到好吃的腦子裡就開始轉,吸了吸嘴巴,剛剛吃完早飯了又開始做小饞貓了,“那爸爸快點呀!”冬冬不太會催高衍,每次對高衍的最多的就是爸爸快點呀!
高衍換了鞋出門,下樓走出社區之後打車去了劉毅公司,宋明的電話剛好打過來,他已經到家了,讓他放心冬冬有人陪。
劉毅的公司相當闊氣,本地非常有名的醫用建材上市公司,據傳聞是家族企業,因為上一任的ceo是劉毅的弟弟,但更多的消息沒人知道。因為本人相當低調,鮮少能找到劉毅的具體資訊。
高衍這一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劉毅是個商人,高衍自認為只是個手藝人,一個做鑒賞古董的要怎麼和商人談交易?這門學問高衍從來沒學過更沒有親身歷練過。不過高衍心裡有譜,劉毅昨天晚上還在蘇州,晚上就飛了回來答應見自己,看來和高環宇的那筆投資生意是談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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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榮國際矗立在H市有名的金融商業街,周圍都是大公司和銀行的辦公大廈,高衍下車的時候抬脖子看了看四周嚴肅氣派的高樓林立,忍不住挑眉心裡感慨了一下,劉姥姥進大觀園是個什麼心態他不知道,不過高衍還真的有些不適應環境。
高衍很容易救找到了華榮國際的大樓,進了華榮的大廳,和前臺打了一聲招呼。
前臺給了高衍一張臨時通行卡,告訴高衍應該去幾樓,高衍拎著手裡的包拿著卡淡笑著了一聲謝謝,轉身上樓了。
高衍前轉身離開,後今天班的三個前臺腦袋瓜就湊在一起咕。
前臺A:“這真的是劉總親自打電話下來要接待的人?我們大boss不是女色不近……男色更不近麼?”
前臺B:“前一任劉總在的時候我接待過一個男的,後來據那個男的成了前boss的老婆,不知道這個會怎麼樣?羊入虎口什麼的好萌啊!”
前臺C:“誰知道呢?傳聞不是劉總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麼?!”
……
三個前臺咕的時間,高衍什麼都不知道,上了電梯去了23層的會議廳。
前臺通知了秘書部的人,胡煉就站在23層的電梯口等了,電梯打開的時候胡煉,疑惑看著高衍。
“請問你是高衍先生?!”
高衍不明白胡煉有什麼可驚訝的,就好像完全沒想到似的,他從電梯裡走出來,很自然的抬手和胡煉握手道:“你好,我是高衍。”
胡煉打量高衍,心裡咯噔一跳,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又不上來,他笑著和高衍握手,道:“歡迎你高先生,我是劉總現在的秘書胡煉。劉總有一個會,馬上就好了,還得麻煩你跟我去會議室等一會兒,劉總很快就下來。”
高衍當然猜到劉毅很忙,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跟著胡煉朝會議室走。
胡煉一開始打聽高衍的時候就知道高衍是高潛的兒子、高榮生不承認的孫子,之前他看高環宇一臉戾氣又看高榮生一臉老謀深算的狐狸臉,本以為高衍的氣質也好不到哪裡,但是一見之下才心驚自己看錯了。
高衍的五官非常正,氣質也很好,個子差不多有一米八,整體給人的感覺又穩又平和,但不知道怎麼的,胡煉覺得高衍很眼熟,相當眼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是因為氣質很沉穩的關係?胡煉有些想不通,但也沒有讓這個問題困擾自己,他帶著高衍推開一個中型會議室的門,請高衍進去,又客客氣氣地問高衍喝什麼。
高衍道:“綠茶!”
胡煉就讓人泡一壺綠茶過來。
劉毅還在開會,胡煉就負責接待高衍,高衍之前是學酒店管理的,在國外上學,專業是一個在國看上去很奇葩的專業——管家專業。胡煉學了八年才本科畢業,所以在察人觀色方面他是行家。
胡煉和高衍面對面坐著,他看到高衍坐下來之後姿勢很輕鬆,明他本人不是一個特別拘謹的人,帶過來的包就放在身側又明他是個習慣性喜歡隱藏自己的人,再看穿著打扮,看上去似乎很隨其,其實襯衫和西褲都是專門配的,沒有戴手錶,可見高衍為人十分低調。
胡煉和高衍很隨意的聊了一會兒,都是最近的一些新聞什麼的,話題沒有扯到高衍身上,更沒有往以後的事情上面去引。
兩人等了差不多有20分鐘,會議室門外響起三聲十分刻板的敲門聲,劉毅推門走了進來。
劉毅的穿著打扮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白襯衫黑西裝,而且他永遠只穿黑西裝,從來沒人見過他穿其他顏色的西服。劉毅的五官十分硬朗深邃,眉頭就如同刻出來一般一絲不苟,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十分嚴肅的感覺。
高衍和胡煉同時站起來,劉毅走進來看了胡煉一眼,胡煉一點頭轉頭對高衍笑了一下,自動退出去了。
高衍看著劉毅,他一直覺得自己算是挺高的了,但顯然劉毅的身高和長相的讓自己愕然了一下,他之前並不知道劉毅的長相,大概是新聞看多了,一聽上市公司的總裁老闆幾個字,他就習慣性在腦子裡勾勒出一個一米七或者暴瘦或者超級肥的中年大叔的樣子。
人看人都是第一眼長相,高衍此刻心裡默默汗了一把,這種身高和長相的總裁真是顛覆了自己的人生觀和價觀啊!
劉毅走進來,主動伸手道:“你好,我是劉毅。”聲音很低很沉。
高衍忙和劉毅握手,“你好劉總,我是高衍。”
劉毅點頭,兩方落座。他們面前是一個不大的圓桌,兩個的距離最多也就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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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不喜歡廢話,更喜歡單刀直入,他道:“你找到我的人,告訴我高家的錢樹是假的。”
高衍點頭:“是假的。”
劉毅:“你要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一句是假的,放在黑色絨布上的就一定是假的,沒有服力。”
高衍點點頭,打開自己隨身帶的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漆木的小盒子,道:“假錢幣放黑色絨布是高榮生的習慣,因為真假難辨,就算他自己都看不出來,一旦弄混,很難清楚到底哪個才是仿古的贗品。”
高衍一邊著一邊打開漆木的小盒子,臉上的表情十分從容淡定也很嚴肅,他把小盒子翻轉過來,正對著劉毅,推到桌子正中央,道:“我今天帶過來的這株錢樹是‘大遼天顯通寶銀錢樹’,之前劉總你應該在高榮生那裡見過同樣的錢樹,當然還有另外兩株,不過我這裡只有這株銀錢樹。其實劉總你可以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想要賣契丹錢樹的那家古董店其實就是高榮生手裡的業,之前高榮生做過一筆外國人的生意,早就把另外兩株真錢樹花高價賣掉了,他手裡現在的那三株都是我父親當年造的仿古贗品!”
劉毅沒有伸手拿那個漆木的小黑子,只垂眼看著,他是很早對古玩就有涉獵的,各方面都有,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這幾年古董投資得多了,他也算半個行人了。
劉毅沒有對高衍的話發表任何評論,抬眸看著高衍。
高衍道:“我手裡還有我父親當年做的贗品,我可以送一株給劉總你看看,本地應該有不少會獎賞錢樹的人,你找他們看看就知道了,沒人看得出來是真是假。”
劉毅點頭:“好!”
劉毅只了一個字,高衍突然有點接不下去話了,他知道自己的立場其實十分被動,不管自己得怎麼天花亂墜,只要劉毅對自己有半點疑慮,他都沒有辦法翻轉現在的場面。
高衍看著劉毅,劉毅也看著高衍,會議室裡十分安靜,半點聲音都沒有,只偶然門外傳來步聲或者高跟鞋的噠噠聲。
高衍不話了,不是因為他懂得話越多越無法掌控局面的道理,如果他現在主動和劉毅來談自己的條件並出自己想找劉毅做靠山的想法,他才是真傻了。
不會,乾脆不要
高衍表現得極其平和穩重,劉毅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要一株真錢樹用來送人,最好是金錢樹,你來辦,如果你需要一些説明,可以找胡煉。”
高衍了下,突然明白了,劉毅似乎是相信他了?或者,不管相不相信,劉毅至少也找了一件事情來測試高衍的水準。
高衍道:“好!”
劉毅點點頭,算是和高衍打了個招呼就起身離開了,高衍也站了起來,目送劉毅走到門口。
劉毅的手碰上門把手的時候突然轉頭道:“我家曾經從你父親手裡投資過一株錢樹,那株錢樹是仿品,本來沒人知道,你父親半年之後托人把真錢樹送到我家。希望我沒有看走眼!”完轉身開門出去。
高衍愕然站著,心裡突突突跳著,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劉毅的話……他一直知道高潛被高家逼著造了很多假錢幣,但高潛從來都不參與其中的買賣。在高衍的記憶裡,高潛似乎只參與了一次。
高家錢幣一支傳承人的身份原本該是多麼光鮮亮麗,鑒賞也是聽上去多高雅的事情!但高潛那麼多年被高榮生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精神壓力格外大,再加上高衍的事情,高潛的身體幾乎是被精神拖的,最後50不到就死了。
高衍一直知道高潛厭惡那樣的交易,更厭惡用自己的手親自製造仿古的贗品賣給別人,但高衍卻從沒聽高潛過他曾經把真品偷偷送給投資人!
高衍坐回去,靜靜坐了有兩分鐘,他眼睛著自己面前的漆木盒子,自嘲笑了笑。他是自不量力來找劉毅,其實劉毅怎麼會平白無故相信他的話?!他的辭蒼白無力,在劉毅看來更加是漏洞百出!但劉毅最後還是給了自己機會!
高衍自嘲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很幸運,命運果然是因果輪回的大轉盤,高潛當年做了一步正確的選擇,如今他死了,卻也能給高衍庇佑,讓劉毅給了自己這麼一個機會。
高衍默聲把錢幣收回去,胡煉推門進來,把手裡一疊資料交給他,笑道:“以後我們也算同事了!劉總還從來沒有過私人的鑒賞家呢!投資古玩他向來都是親力親為的!”
高衍道:“能不能留下來還未可知。”
胡煉拍拍高衍的肩膀,在高衍旁邊坐下來,語重心長道:“你是不瞭解劉總才會這麼!對劉總來沒必要的人從來都不會見,他不是給你機會,而是已經認可了你!”
高衍一,想起劉毅最後那句“希望我沒有看走眼”,“可是……”
胡煉:“你覺得想不通對麼?信任來得挺突然的對吧?就拿我自己舉例子吧,我本科在國外上了八年,八年才畢業!畢業的時候我以為自己以後出去只能開個小餐館過日子了,結果劉毅選中了我秘書,我當時也覺得莫名其妙的!我還想呢,這個老闆眼神有問題吧!不過幾年之後就見分曉了,劉總當時挑了三個人,我是最後留下的那個!好好幹把高衍,你不是鯉魚是潛龍,以後你就知道了,和劉總這樣的人工作其實很舒服!”
胡煉並沒有多少,他還有工作要做,很快就離開了。
高衍把一堆的資料放進包裡,坐電梯下樓,走出華榮國際之後他轉頭看了一眼華榮的大廈。
他第一次有這種心潮澎湃的感覺,他知道那是一種榮耀的歸屬感……有人給了他信任,交給他一件事情讓他做,而不是自己在古玩市場裡為了錢在倒騰小股東,就好像把一份原本保留的權利給了高衍……
這是信任,是作為鑒賞家最得驕傲的事情!
高衍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學成這麼多年,第一次有這麼感覺,好像自己將要做一件大事一件有意識的事,而不是困頓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從此以後,一個全新的世界為自己打開一樣。
高衍笑了笑,邊走邊自言自語道:“希望我跟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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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榮頂層,胡煉把一份檔分開按照一定循序放置在劉毅書桌邊上,劉毅沒有抬頭,正看著電腦裡的股票趨勢圖。
胡煉站在一邊,不確定要不要開口。
劉毅看著電腦,突然道:“!”
胡煉道:“我覺得高衍好像有點眼熟,在哪裡見過。”
劉毅從電腦螢幕前轉頭,看著胡煉道:“哪裡?”
胡煉想了想:“一時還真想不起來了,好像在什麼照片上見過,等我回去查查看,有了結果告訴你。”
劉毅點頭,“好。” 
 

☆、7

高衍離開華榮國際之後去超市買了冬冬愛吃的一些小零食,推車進去的時候忍不住拿了很多,但是結帳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把一些零食放回去了。他想小孩子愛吃零食是天性,冬冬也喜歡,但是他怕冬冬吃壞身體,健康的飲食對其他孩子來也許只是正常的一日三餐就可以了,但是對冬冬來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高衍回去的時候拎著重重的公事包外加一袋子的零食,剛剛才開門彎腰把東西放在玄關口,冬冬就撲了過來,一把摟住高衍的脖子,喊道:“爸爸回來啦!”
高衍反手關上門,將冬冬抱起來走進客廳,公事包放在沙發邊上,顛了顛孩子道:“冬冬早上做什麼了?”
冬冬坐在高衍腿上,小手抓著高衍的襯衫衣襟,道:“宋叔叔教我認字!”
高衍心裡十分無語,一個從小到大語文就沒及格過的傢伙竟然教冬冬認字?這不是典型的誤人子弟麼?
高衍低頭看冬冬,發現孩子這會兒和早上一樣還是十分精神,靠在自己懷裡,臉上氣血也好。
高衍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冬冬的氣色,氣色好就行,如果孩子沒精神,高衍的心能一天都吊著。
高衍摸了摸冬冬的頭,剛要話,突然發現孩子埋在自己懷裡蹭啊蹭的,鼻子嗅著,嘴巴都撅了起來,跟一隻小薩摩一樣在自己懷裡蹭啊蹭的。
高衍知道冬冬愛撒嬌,但是像這麼蹭來蹭去的卻不多見,整個臉都恨不得埋在高衍胸口。
高衍推了推冬冬,把孩子從自己胸口挪開,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十分寵溺的摸摸孩子的腦袋:“冬冬今天怎麼了?這麼黏爸爸?爸爸之前不是和你過麼?男孩子不能這麼黏人。”
冬冬抬起脖子,撅著嘴巴,眼睛亮亮的,有些不滿道:“可是今天爸爸身上有特別好聞的味道!!”
“?”高衍疑惑的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襯衫,非但沒聞出來什麼好聞的味道,反而聞道一股子淡淡的汗臭味。
高衍抬起右手輕輕捏了捏冬冬的小鼻子,道:“冬冬的鼻子今天卡殼了?爸爸身上都是汗味!”
冬冬被高衍一捏鼻子就皺眉,但是很快注意力就分散了,孩子也沒注意高衍什麼,反而緊緊著高衍的手,然後兩手一把抓住高衍剛要撤回去的手臂,拉著高衍的右手往自己懷裡懷裡拽,邊拽邊十分著急的喊:“爸爸!爸爸!手!手給我!有好聞的味道!”
高衍快無語了,這是冬冬自帶的撒嬌屬性技能升級了麼?現在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
宋明在書房裡打遊戲,聽到冬冬的喊聲跑了出來,道:“什麼東西好聞?給我也聞聞!!”眼睛還瞪得大大的。
這要是孩子不在高衍直接就讓宋明滾了,高衍無奈轉頭,道:“冬冬我身上有好聞的味道!”
宋明邊走過來邊奇道:“你買香水了?”
高衍:“……”
宋明疑惑朝高衍這邊走,但很快就在距離沙發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翻了個白眼道:“這麼明顯的汗味,還有好聞的味道!欺騙我純真的二八感情!”
二八你妹!高衍在心裡默默想著,當著孩子的面又不能講髒話,但冬冬坐在自己懷裡就是抓著自己右手不放,還湊到鼻子下面聞,就跟一隻眼前放著骨頭的小狗一樣。
宋明晃晃悠悠走過來,在一邊的沙發坐下,拍了下冬冬的小屁股:“不愧是屬狗的,來!冬冬,告訴宋叔叔大狗爸爸的爪子好聞麼?”
冬冬扭頭看宋明道:“宋叔叔不許和我搶!”完還把高衍的手往懷裡拽了拽。
宋明一,冬冬臉上那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撒嬌啊?怎麼都像是孩子特有的佔有欲。
宋明摸了摸自己腦袋,一摸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個大光頭,根本沒頭髮給自己撓,於是訕訕放下手,抬眼對高衍道:“你今天出門都幹嘛了?吃蹄髈了?”
高衍對著宋明挑眉,對著口型沒出聲了一句:“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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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把放置錢樹的漆木盒子放好之後,兩個大人一個孩子中午一起吃飯,冬冬現在基本都是自己拿勺子吃飯,但今天孩子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高衍的手上。
冬冬捧著自己的碗拿著小勺子,眼睛直勾勾著高衍的右手,高衍夾個菜,冬冬就抬頭看一眼,喝個湯也要抬眸看看。
宋明嘻嘻哈哈在旁邊笑,吃晚飯之後主動提出來洗碗,還不忘揶揄高衍道:“你還是別洗了!這要是洗了碗把自己的蹄髈味道洗沒了,冬冬等會兒要哭了。”
高衍收拾桌子,把碗筷端進廚房的時候小聲對宋明惡狠狠了一句髒話,宋明老大哥一樣拍拍高衍的肩膀,嘻嘻哈哈笑道:“看來你今天談得挺順啊!”
高衍道:“等會兒吧。”
冬冬中午要睡覺,但今天就沒有往常那麼乖了,毫不意外的做了高衍的小尾巴,怎麼都不肯去睡。
高衍最後沒辦法,只能把今天穿的襯衫下來給冬冬,冬冬這才老老實實回房間睡覺了。
高衍和宋明兩人去書房話,宋明嘖嘖道:“小傢伙今天竟然對零食沒興趣對你的衣服和手有興趣……”頓了頓,突然睜大眼睛:“我的天!據有些小孩子有戀物癖!冬冬這不是長得大了一點就有戀物癖了吧?”
宋明就是個大老粗,和別人話還知道遮掩,和高衍完完全就是一副沒心肝的樣子。
高衍個子高腿長,一揣在宋明的腰杆子上,宋明做了一個扭胯護腰驚恐的樣子,捏尖著嗓子小聲啊了一下就朝地上躺。
高衍對宋明這種無聊的扮女人遊戲已經習慣了,自己坐在電腦桌前,踹了踹宋明的道:“行了,正事!”
宋明爬起來搬了張椅子坐下來,正經道:“吧,今天早上怎麼樣?看你的樣子像是談得很順暢?”
高衍點頭道:“確實很順,我都覺得自己得沒頭沒腦,一點服力都沒有,但劉毅還是相信了我。”
宋明摸了摸下巴,恩了一聲,想了下,道:“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什麼樣的大老闆也都有,也許他自認為人見多了,對‘識人’方面很自負也不定。”
自負?劉毅是這樣的人麼?高衍想了想,覺得不像,但他現在也不能做什麼判斷,就什麼都沒
高衍道:“劉毅最近似乎急著投資錢幣,我估計是要送人。”
“送人麼很正常,家人長輩或者什麼合作商大老闆,都有可能,我們現在都不準,不過他會給你機會讓你給他鑒賞錢幣我確實還是蠻吃驚的,一開始以為你這趟不會順。”宋明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覺得呢?”
高衍點頭道:“暫時只能這樣,希望我們沒有看錯人。”
宋明:“對了,那家投資公司你還去麼?”
高衍搖搖頭:“暫時不去了,劉毅似乎有讓我做私人鑒賞的意思,我現在再找一家投資公司多選一條路看上去像是聰明人做的事情,但丟西瓜撿芝麻的事情太多了。劉毅這邊得觀望著,一步步慢慢來吧,如果劉毅那邊不順,我再想辦法。”
宋明緩緩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反正不管怎麼選利弊肯定都有,你自己得把握著,我不懂鑒賞只能幫你把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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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之後和高衍討論了一下本地古玩市場的事情,把目前古玩市場裡近期的幾筆大買賣都分析了一下,最後他們發現劉毅確實很有錢,相當有錢,拍賣會燙金邊的邀請函劉毅永遠接到手軟,對很多別人觀望、市場卻比較冷的古玩也出手闊綽,簡直就是個鑽石王老五!
宋明道:“華榮國際據很有錢,他是ceo有錢我相信,這麼有錢肯定不至於,我猜他有股份在裡面,或者華榮國際根本就是他家的。”
高衍對劉毅的背景只做一個簡單的參考,比起劉毅有多少錢,他更加關心自己能給劉毅帶來什麼好處,而劉毅同時又能給自己多大的庇佑,這才是關鍵!
高衍決定下午去古玩市場轉轉,那個時間人應該不多,他轉悠起來也方便一點。
高衍換了一套寬鬆的休閒服出門,看看外面太陽大還戴了個鴨舌帽,人顯得格外精神並且年輕,看上去就和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高衍出門之前囑咐宋明到了時間點就喊冬冬起床後就出門了。下午一點的時候格外熱,高衍頂著個鴨舌帽走出社區覺得自己腦袋都是汗。
高衍打的去本地的古玩市場,去了之後恍了兩圈,不時有人跑過來私下裡要拉高衍去看什麼“慈溪用過的臉盆”“昌碩行書”“蘇派硯雕”等等一堆,但其實攤位上擺著的許多所謂“古玩”也不過是真假參雜的小玩意兒而已,而且大多都是假的多真的少。
高衍混這行的,當然知道“貨不上架”的道理,他來晃不過就是隨便晃晃熟悉一下環境而已,好東西都被人藏著掖著,沒人會光明正大的擺在這裡,尤其是人少的非週末下午。
高衍晃了兩圈,胡亂和拉著自己推薦“大玩意兒”的人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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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從古玩市場出來之後去了市中心的大商場,想給冬冬買幾件衣服,冬冬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宋明給買的兒童睡衣套裝,不是花花綠綠的裝束,就是帶尾巴的套頭動物裝。
高衍簡直都無語了,宋明還臭不要臉地聲稱自己買的時候特意用“女人”的眼光精心挑選的。
童裝在二樓,高衍進了商場就直接坐電梯上樓,給冬冬挑了幾件外套褲子和鞋子,結帳之後正準備下樓走人,一抬眼突然看到標牌上顯示四樓是男裝區。
高衍把買的一堆玩具托放在剛剛的玩具店裡,轉身去了四樓。
高衍轉了兩圈買了兩身polo衫,結帳的時候路過一家西裝店,高衍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再給自己置辦一身行頭,轉身又去了那家名牌西裝店。
高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專門看是什麼牌子的西裝,他沒有在意,但顯然靠在櫃檯上算帳的兩名導購注意到了高衍的裝扮。
兩個齊齊抬頭看了高衍一眼,沒人動也沒人開口,繼續低頭幹自己的事情,高衍自己轉了兩圈看中了一套西服,轉頭對導購道:“我試試這套。”
其中一名導購抬起頭,淡淡看了高衍一眼,道:“你確定要試這套?”
高衍挑眉:“是!”
導購走過來,翻領子看了看衣服的尺碼,直接道:“不好意思,沒有你的尺碼了。”
這會兒要是個女人在這裡買西服,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導購的漠視,但高衍畢竟是個男人,他這會兒總算回過味兒來了,這兩名導購小姐從他進門開始就沒把他當回事,覺得他買不起呢?
高衍心裡冷笑一聲,以前買西裝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今天也算是遇見真勢力眼了。
高衍剛要開口,站在他面前的導購女人突然轉眼對高衍身後道:“先生您好,看西服麼?”
高衍下意識轉頭,因為腦袋上還扣著鴨舌帽所以看人的時候必須得微微抬著下巴,他的視線穿過帽檐突然和一雙黑眸對上,一,沒想到劉毅會出現在這裡。
劉毅站在幾米開外,表情和之前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那麼冷冷的肅穆的樣子,他對高衍點了點頭,並沒有接笑意盈盈朝他走過來的導購的話,也沒有看西服。
只乾脆俐落的對導購道:“他挑的款,去拿。”
導購一,臉上的笑意頓了頓,道:“先生您什麼?”
劉毅朝高衍看了一眼,對導購道:“我的人!去拿衣服!” 


☆、8

高衍覺得在下午這個時間點遇到劉毅有點囧,不過再囧也囧不過劉毅那句“我的人”。
高衍想到早上胡煉的話,知道劉毅並沒有其他意思,高衍和劉毅覺得坦蕩蕩,但在場的另外兩人卻不這麼想,什麼叫“我的人”?根本就是“我的男人吧”?!
剛剛接待高衍的導購了下,臉上依舊掛著職業的笑容,道:“那一款西服確實沒有那位先生的號了,我給您拿另外一款!”轉身還對高衍歉意的笑了一聲,朝後面的儲物室走。
高衍朝劉毅看過去,劉毅也剛好看他,高衍對於能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場合遇到劉毅覺得蠻詫異的,傳聞中的總裁不都應該很忙很忙並且秘書不離身應酬一大堆麼?但顯然胡煉這會兒沒有跟著過來。
高衍和劉毅打了個招呼:“劉總!”
劉毅點點頭,看著他道:“你挑吧。”
高衍的鴨舌帽有點低,他索性把帽子拿開,露出整張臉。高衍這會兒明顯不是早上那副談公事的裝扮,此刻的裝束很休閒輕鬆,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個剛出大學的學生樣,休閒服休閒褲,上還蹬著一雙運動鞋。
誰都沒話,氣氛一時有些冷。
高衍今天這是第二次和劉毅接觸,他不太瞭解劉毅的為人,但很顯然面前的這位總裁大人是個不怎麼愛開口話、面部表情也很刻板的男人。高衍沒怎麼上過學,但為人處世上很有自己的一套,他想劉毅大概不喜歡別人廢話和他套近乎,所以乾脆別了吧!
劉毅是老闆,老闆最大,他以後還得靠著劉毅吃飯呢!
高衍有點神遊得想著,思緒都不知道飄到了哪裡,這個時候突然有小孩子軟糯糯的嗓音從不遠處喊了一聲:“大伯!”
高衍下意識轉頭,看到一個粉可愛的小孩子朝這邊跑了過來,年紀看上去和冬冬差不多大,但個子比冬冬高一點,一身藍色的運動衫轉速,小跑得特別快,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有汗。
小孩兒飛快的跑過來,高衍就看到劉毅轉身彎腰,一把接住撲過來的孩子抱起來。
小孩兒坐在劉毅懷裡,喘著氣,道:“大伯大伯!爸爸正在找你呢!我們去吃飯吧,哥哥肚子餓了!”
劉毅抱著孩子,側身對著高衍,臉上硬板的神色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他道:“豆沙肚子餓了?那湯圓餓了麼?”
湯圓特別認真的點頭:“哥哥餓了,那湯圓肯定也餓了!”
高衍本來看著劉毅,覺得奇了,原來看上去冷硬不笑不怒的男人抱著的孩子的時候臉上也會流露出這麼柔和的表情,但一聽到孩子的話高衍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高衍自己也有孩子,當然也是喜歡孩子的,尤其是看到那種三四活潑可愛特別會話的孩子。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冬冬,如果冬冬身體好也能到處逛到處跑的話,現在肯定也是這麼活潑的樣子。
高衍眼裡有笑意看著湯圓,湯圓突然別過頭,睜著大眼睛看了看高衍,疑惑了一下,然後喊了一聲:“叔叔好!”
真聽話真懂禮貌的小孩兒呀!高衍笑著和孩子打招呼,道:“你好,小朋友!”
湯圓特別認真的點頭:“你好,大朋友!”
高衍心裡樂了,這孩子真有趣,但再有趣也不是冬冬,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高衍心裡更多的是一種感慨,希望冬冬以後的身體能好起來,以後有個身份口,這樣也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正常上學交朋友。
剛剛兩名導購去後面翻了好半天,拿了好幾套衣服出來想給高衍挑一下,高衍心裡記掛著冬冬,早沒什麼心情試衣服了,但是兩名導購兩手懸空高高拎著衣服從後面走過來的時候高衍卻不,等兩人走到了身前,他才特別客氣的笑著道:“不用了,謝謝。”
完轉身朝外面走,劉毅抱著湯圓也朝外面走。
兩名導購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對面服裝區今天班的導購從剛才就在看,這會兒簡直要笑死了!賣個萬把塊的西服了不起啊!讓你們狗眼看人低!現在好了吧!白忙活了活該你的!
劉毅抱著湯圓和劉恒一家坐電梯上樓吃飯,高衍下樓拿冬冬的玩具,兩人客客氣氣道別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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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頭高環宇被高榮生狠狠訓斥了一頓,連關了好幾天。
陸蝶一再勸告高環宇要忍耐,現在知道高衍不是高家的孫子之後更加讓高環宇低調一點,錢幣一支早晚都是他高環宇的,現在急不得。
但高環宇根本就不是一個會忍耐的人,他習慣把所有他認為應該或者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歸屬到自己名下,即便現在知道了高衍不是高家的孩子,他還是一樣不能忍受!
他想高榮生就是個老不死的!明明自己才是現在錢幣一支的當家人,但高榮生就是時時刻刻在管束自己,什麼都要插一手管一管,根本就不放手讓自己去幹!陸蝶的話高環宇聽不進去也根本不想聽!
高衍離開之前給了高榮生一株假錢樹,高榮生雖然依舊不確定錢樹到底在哪裡,但他還是要找到高衍,再加上最近有一個外國團要過來做展覽,高榮生也就忙得沒工夫管高環宇。
高榮生沒時間管高環宇,陸蝶又管不住兒子,經過劉毅的那件事情高環宇更加覺得憋屈,他想不通劉毅從哪裡聽錢幣是假的?到底是什麼人吃飽了撐的和自己作對?
高環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高衍,但他又從心裡輕視這個高潛的野種,他覺得高衍肯定什麼都不會不可能知道錢幣是假的,所以一下子就否認了;他又把其他人挨個想了一通,處得不好的有積怨的,最後高環宇腦子一轉,突然想難道是高榮生?!
高環宇陰沉著臉細細想了一通,想高榮生平日對自己的態度、為人手段、還有往日裡和自己的各種矛盾,越想越覺得就是高榮生在從中作梗。再一聽高榮生最近在接待一個外國使團,突然反應過來!
——根本就是高榮生在從中作梗!他故意把消息透露給劉毅好讓這筆生意泡湯,然後才好把那三株仿古的贗品錢樹賣給那夥外國團隊!
高環宇想通之後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在心裡把高榮生摑了幾巴掌,他明明是現任錢幣一支的家主,但也是最窩囊最沒有權利的家主!只要高榮生活一天,自己和母親陸蝶就要受他的管制一天!他現在到底算什麼?一個傀儡?
高環宇在自己住的別墅裡氣得到處摔東西,他手底下沒人敢亂出聲,高環宇氣過了,終於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想對策,他不能一直這麼被壓制著!他得想辦法讓高榮生看清楚,誰才是現在錢幣一支真正的家主!他不能被人看扁!
高環宇想了想,不知怎麼的又想到劉毅。
別墅大廳裡東西被得稀巴爛,高環宇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才回房間拿了一樣東西走出別墅,自己開車回了高環宇位於太湖邊上的西山別墅。
高榮生最近都不在,陸蝶做頭髮去了,高環宇進別墅之後偷偷摸摸潛入了高榮生的書房,戴上白手套,在書房書架後面摸到一個凸出來的扣環。
高環宇按住扣環扭動,書架幾不可見的微微挪動了一下,高環宇又走到書架前,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一本詞典,用手往外拉了拉,沒有拉出來,高環宇又按住扣環扭了扭,再去拉那本詞典的時候就拉出來了。
詞典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書,只不過外面看上去是一本詞典而已,翻開一看就能看到一個鐵制的小盒子,小黑子上還有六排數位密碼,高環宇沒有任何的猶豫地撥動數字盤打開了小鐵黑子,赫然露出真空罩裡的金錢樹。
高環宇冷笑一聲,從包裡翻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鐵盒子放回詞典裡,再重新把詞典扣回去,按住扣環轉回原位,確定詞典抽不出來才專門離開。
回去之後高環宇仔細計畫了一番,做足了各方面的充足準備才給劉毅的秘書胡煉打了一通電話。
高環宇把來意客客氣氣講明白,又很有誠意的為之前的事情表示歉意,也不推卸任何責任,胡煉自然不好什麼,把電話轉接給劉毅。
送禮要送到人心窩裡,高環宇雖然不是來送東西的,但本質上也差不多。他和劉毅最早接觸的時候就打聽到劉毅最近在急著找錢樹,似乎是家裡的長輩要過90大壽。
而高環宇這次從高榮生那裡來的那株錢樹,剛剛好就叫“萬金錢樹”!寓意萬,送長輩自然是最好的!
高環宇這次很有耐心的等,信心十足,果然沒多久劉毅親自回了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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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正準備像剛剛一樣首先表示自己最誠摯的歉意,但顯然劉毅不吃他那一套,也瞭解他想要來這套,上來直接道:“直接正事!”
高環宇笑了笑,道:“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株‘萬金錢樹’,不知道劉總有沒有興趣?當然,這次肯定不會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情。”
劉毅直接道:“我要驗貨!”
高環宇笑道:“我知道,劉總那麼忙肯定抽不開身的,這樣吧,我等會兒就訂飛機票去H市,您有時間,我們就可以驗貨。”
劉毅:“好!”
掛了電話之後高環宇臉上重新洋起得意的笑容,他窩進沙發裡,臉上都是笑意,眉頭鬆散開顯得格外開心。他手下的人都是勢利眼,見高環宇高興了就過來拍馬屁。
高環宇雖然在笑,但表情還是很陰冷,他冷哼了一聲嘴裡雖然沒什麼,但心裡還是格外得意,他都已經想好了,劉毅是個金主是真正的搖錢樹,傍上了劉毅以後自己也算有了一個後臺,就算了高榮生的錢樹賣掉又怎麼樣?高榮生和劉毅做不來生意,自己卻可以!他就是要高榮生看清楚,誰才是錢幣一支的當家人!
高環宇連夜坐飛機去了H市,而劉毅這頭剛掛電話,胡煉就給高衍打電話,把高環宇的事情簡單了一下。
高衍當時正在吃飯,接到胡煉電話聽到“萬金錢樹”五個字的時候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胡煉道:“高環宇今天晚上就坐飛機過來,劉總約了他明天一大早見面,你明天過來。”
高衍乾脆俐落道:“好。”
掛了電話之後高衍從陽臺出來進客廳繼續吃飯,宋明抬頭道:“誰啊?新交的相好?”
冬冬抬頭看了看宋明,又轉頭看高衍,道:“爸爸,什麼是相好?”
高衍桌子底下一揣在宋明的小腿骨上,宋明臉都綠了,差點一口飯噴出來。
高衍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對冬冬道:“相好就是和爸爸處得好的朋友。”
冬冬疑惑道:“爸爸在這裡有認識的人麼?可是冬冬都沒有見過!”但凡高衍相熟的朋友,冬冬基本都見過。 
高衍只得繼續圓謊:“叔叔太忙了,以後帶冬冬見叔叔。” 
冬冬點點頭,“好!”
高衍突然想起什麼,道:“冬冬,爸爸的衣服呢?”
冬冬特別警惕的看著高衍,屁股扭了扭,朝後面坐了坐,手還朝身後別著,而高衍白天見劉毅穿的那件襯衫赫然被冬冬壓在屁股底下坐著。
冬冬撒嬌:“不要洗麼不要洗!”冬冬其實沒有和高衍,襯衫上除了高衍身上的味道和汗味,還有一種味道,叫做二爸爸的味道。 

☆、9

高衍的襯衫算是徹底廢了,但他也不心疼一件襯衫,他就是想不通冬冬怎麼就抱著襯衫不撒手了!?小孩子不是注意力最不容易集中的麼?冬冬玩一個遊戲都能半途分心去做其他事情,怎麼現在對一件他穿過的襯衫這麼執著了?
冬冬晚上還要抱著高衍的襯衫睡覺,死活都不撒手,宋明孩子怎麼能抱著件臭衣服睡覺呢?轉頭就要去冬冬房間。高衍心疼冬冬,想那不過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孩子愛抱就抱著吧,這不定是冬冬新發明的撒嬌模式也不定。
宋明今天陪了孩子一天,晚飯之後出去遛彎了,高衍哄了冬冬睡著之後去了書房。
高衍把胡煉給自己的所有資料都拿出來翻著看了幾眼,他發現那些資料都不是新的,上面有各種劃過的筆記還有做的各種記號。高衍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胡煉做的筆記,畢竟一個秘書跟著老闆總要知道老闆的各方面喜好需求。
那些資料對高衍來參考意義並不大,但他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情,就是有關於“萬金錢樹”的資料被打上了一個很大的圈,似乎是有意把這個東西劃出來做了標記。
高衍想了想,他不記得自己有親眼見過“萬金錢樹”,也不記得自己以前有聽過任何關於“萬金錢樹”的消息,高潛活著的時候他也沒有聽過。
但現在高環宇竟然拿著錢幣來找劉毅?這人的臉皮和心思果然不是自己能揣測的,前和劉毅談崩了,後自己又找上門了。
不過這次高衍覺得高環宇不至於再蠢到拿個假錢幣來忽悠人。
高衍在書房裡想明天的事情,冬冬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睡覺,開著空調蓋著小毯子,懷裡還抱著爸爸的襯衫。
這個晚上冬冬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二爸爸,雖然看不清二爸爸的臉,但他握到了二爸爸的手,而且二爸爸還抱了自己親了自己。
冬冬躺在床上,做夢的時候都要笑出來了,他踢了踢腿,覺得好幸福呀,二爸爸回來了!恩,二爸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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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第二天早上要去見劉毅,但他之前計畫好了帶冬冬去一個兒童護理中心看看,那裡有專門的醫生還有其他身體孱弱的小朋友,冬冬以前在蘇州的時候也定期去護理中心做兒童保健,現在來了H市,高衍當然也不敢在孩子身上有任何懈怠。
經過一個晚上,高衍的襯衫已經聞不出有任何其他氣味了,冬冬醒來之後聞不到“二爸爸”的味道,表示相當不滿,著嘴巴把衣服扔開了。
高衍心裡謝天謝地,冬冬總算把衣服扔開了,宋明今天要帶著孩子去保健中心,冬冬要是還一直這麼抱著一件大人襯衫的話,高衍真擔心裡面的醫生護士會直接建議宋明帶孩子去看看心理或者精神科。
現在正是夏天,早上八點的時候天已經很熱了,高衍給冬冬換上了衣服,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冬冬帶著口罩直皺眉頭,拉了拉口罩的邊沿,不滿道:“爸爸我什麼時候能出門不戴口罩呀?”
一句話得高衍心裡又苦又酸,他沒辦法承諾冬冬什麼,他也不想孩子每次出門不管天多冷還是多熱都要戴口罩。高衍看著冬冬,道:“冬冬聽話,不戴口罩會生病的。”
冬冬不吭聲了,好半天嘟囔了一句:“可是戴口罩還是會生病呀!”
宋明這個時候走過來,一把將孩子抱起來跨坐到自己肩頭上,冬冬咯咯笑起來,小手還摸著宋明光溜溜的腦門兒。
宋明小步在客廳裡轉圈:“哦……冬冬騎馬馬騎大馬!!”
冬冬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坐在宋明肩頭上笑得格外開心,高衍稍微松了一口氣,但一看見孩子戴著口罩的樣子,心裡格外不舒服。
宋明帶著冬冬出門去保健中心,高衍打車先去劉毅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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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沒有約其他地方,還在上次他們見面的那個小會議室,進華榮國際的時候他明顯感覺三個前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對。
前臺A把通行卡遞給高衍,笑道:“23樓!”
高衍點點頭:“謝謝!”
和上次一樣,高衍轉身一走三個前頭又湊合在一起咕。
前臺A這次徹底不淡定了:“我就吧!!!這個搞不好以後是我們老闆娘!!”
高衍上了23層,這次胡煉沒有等在電梯口,他自己去了會議室。
高衍敲門進去,會議室裡只有劉毅和胡煉兩個人。
胡煉招呼高衍,“來坐!”
高衍走過去坐下,和劉毅胡煉打了個招呼,垂眸看到自己面前已經有一杯溫熱的咖啡。
劉毅還是黑西裝冷硬的表情,什麼時候似乎都是一個樣子。
劉毅道:“準備好了麼?”
高衍心想鑒賞個錢幣有什麼好準備?
胡煉解釋道:“如果你不想見高環宇,可以先暫時不見。沒有那麼急,高環宇要拿出誠意,肯定得多待幾天。”
高衍搖搖頭,道:“沒關係,可以見。”
胡煉看著高衍笑道:“真的不介意麼?他之前可是追著你上高速都要把你弄死的。”
高衍了下,疑惑看胡煉,胡煉又笑道:“還是劉總霸氣,直接悍馬開過去把人給堵了。”
高衍:“……”他之前確實看到一輛悍馬把高環宇堵了,但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正是劉毅堵了。
胡煉看了看表:“好了,我去接高環宇,你有40分鐘時間。”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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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會議室裡只剩下了劉毅和高衍,高衍聽上次正是劉毅堵了高環宇,一時感覺錯愕又奇怪,他想難道真這麼巧?還是劉毅專門幫自己去堵的?
高衍覺得後面那個想法聽自作多情的,劉毅這個時候開口道,抬眼看著高衍,道:“你先不要見高環宇。”
高衍直接問道:“有什麼疑慮?”
劉毅也得直接,“我沒有疑慮。”
高衍明白了,劉毅是怕自己難做人,他和高家有剪不亂理還亂的關係。
高衍心裡考慮了一圈,抬眼看劉毅,堅定道:“我沒問題,可以。”
劉毅看著他,也沒再勸什麼,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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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40分鐘果然就是40分鐘,40分鐘之後胡煉帶著高環宇進了劉毅的小會議室。
高環宇一個人進來,手裡拎著一隻包,一進門就笑著和劉毅握手,道:“劉總!”
劉毅淡淡回道:“你好。”
高環宇來了H市之後就覺得精神特別爽,心情一直不錯,剛剛劉毅的秘書又親自來接自己,高環宇頓時覺得特別有面子。
高環宇本身的氣質比較陰冷,但是他做生意的時候喜歡笑,笑得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給人的感覺特別諂媚。
高環宇心情特別好,正要開口拍劉毅幾句馬屁,突然眼睛一轉看到了劉毅身後站著的高衍。高環宇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住,狠狠詫異了一下,差點口而出一句“你怎麼在這裡!”好在高環宇還清楚自己現在在劉毅的地盤上,做什麼都要隱忍。
高環宇很快換上一個幹幹的笑,假裝自己根本不認識高衍,對劉毅道:“原來劉總這裡還有人?!”
劉毅點頭道:“我的私人鑒賞師。”
高環宇心裡一跳,面上不動聲色,還笑著和高衍打招呼:“你好,幸會幸會。”
高衍淡淡點頭,做足了樣子:“幸會。”
高衍面上很淡,其實心裡也沒有太多的想法,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萬金錢樹”上。但高環宇就不一樣,他腦子裡轉著考慮得東西太多了,首先想到的是高衍怎麼認識的劉毅的,但很快他反應過來,高衍做鑒賞家?他什麼都不會就做鑒賞家?
高環宇心裡冷笑一聲,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做鑒賞?他倒要看看高衍是怎麼忽悠人的,等會兒又是怎麼出醜的。
胡煉端了三杯茶進來之後就出去了,會議室裡三方落座。
高環宇這次表現得很有誠意,上來什麼廢話都不,直接把包裡一個木制的盒子拿出來,把絨布展開攤在桌子上,露出裡面的萬金錢樹。
高環宇笑得客氣,對高衍道:“既然你是劉總的私人鑒賞家,那下麵就拜託你了。”
高衍點頭,戴上手套,從絨布上把錢樹托到手心裡。
高環宇眉頭一跳,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從高衍戴手套的姿勢開始到他托舉錢樹的姿勢,怎麼看都不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高環宇心裡一下子升起各種疑慮,但心裡終究存著一絲僥倖,他眯了眯眼睛,靠著背椅繼續看著高衍,心裡冷笑,他想姿勢是可以裝的鑒賞你要怎麼裝?!
高衍托舉著錢樹,正反仔細看了好幾分鐘,才道:“錢面、錢背、錢文書體,褐色包漿。不走儀器的話,我這裡沒有任何問題。”
高環宇道:“書體看清楚了?”
高衍點頭:“一錢四字分兩體,隸楷相見的多,折二以上的大錢文風拘謹稚拙,和平錢隨意的風格差別很大。雖然我之前沒有親眼見過‘萬金錢樹’,不過照片我還是見過的。”
高環宇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高衍的那些可不像是個外行會出來的話,他重新坐直了,眯了眯眼道:“你見過照片?”
高衍點頭:“當然。”
高環宇現在在劉毅這裡不好發作,他不清楚劉毅知道他們高家的事情多少,更不可能當面質問高衍什麼。
一個早上的時間,高環宇都在試探高衍,他想知道高衍知道多少,一個一個的問題出去一個個又被高衍準確無誤的回答出來,高環宇心裡又震驚又憤怒,高衍竟然會這麼多?他不是什麼都不會的麼?他不是從來就沒有鑒賞過錢幣就在古玩市場裡搗鼓一些小玩意兒麼?!
高環宇心裡有一種深深被人耍了的感覺,何止是他自己,整個高家還有高榮生都被耍了!高衍根本就不是什麼都不會!他知道的可不見得比自己少!
高環宇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同時又想到了高潛,他想高潛果然還是有私心的!他怎麼可能不教高衍鑒賞錢幣?怎麼可能放著自己的親身兒子不管來教他這個高榮生過繼的繼子?
好啊!高衍你隱藏得真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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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並沒有讓高衍待多久,他心裡清楚高衍和高家的關係,自然不會在鑒賞完錢幣之後還讓他待著。
高衍從一開始就面色自如,劉毅示意他可以離開之後他便走了,會議室裡只剩下了高環宇和劉毅。
高環宇將錢幣小心翼翼收起來,對劉毅道:“劉總請的這位鑒賞師……”高環宇故意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毅道:“你。”
高環宇笑道:“當然劉總的眼光肯定是很好的,只是劉總可能不清楚你請的這位鑒賞師,和我們高家還有點關係。”
高環宇接下來把高衍的事情簡單和劉毅了一遍,當然不會跳過高衍其實不是高家骨肉的事實,他甚至高潛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高家人,但高家人都以為他是高榮生唯一的兒子,甚至添油加醋的高潛是怎麼哄騙高榮生教自己東西的,總之完全在顛倒黑白事實。當然高環宇不笨,他不會當著劉毅的面高衍不好,他反而高衍的各種不容易,一個人帶著個殘疾兒子過多麼不容易等等等等。
高環宇有心把髒水王高衍身上潑,自認為還潑得神不知鬼不覺,去不知道自己完全是在自作聰明。
劉毅老早就打聽了高衍的身份背景,更加和劉潛接觸過,清楚劉潛的為人,他反而對高家這個一直以來都很神秘的大家族抱一種不太看好的態度。畢竟自己做莊買賣贗品錢幣,逼走兒子不認孫子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在給高家自己本身抹黑。
劉毅心裡通透,面上已經沒什麼表情,但看高環宇的眼神已經變成了看一個蠢貨的眼神。
高環宇自覺不動聲色之間得天花亂墜,劉毅突然打斷,很堅定道:“高衍是我請的鑒賞家!”
高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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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站在門口,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他耳尖,靠著門口能聽到裡面的談話。
他自顧笑了一聲,默默為高環宇默哀,高環宇能打聽到劉毅在找“萬金錢樹”,怎麼就不打聽打聽劉毅的為人?
劉毅這個人啊,其他不談,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優點——護短!
他認可的人,就是他勢力範圍的人,好和不好他能別人誰都不能!更何況高環宇這麼明顯的貶低和抹黑?
自求多福吧,高環宇同志! 
 

☆、10

宋明早上帶冬冬去了護理中心的醫院,醫院非常大,護士醫生都很熱情,醫院裡也有不少和冬冬一樣身體不太好的小朋友。
宋明抱著冬冬登記完就有護士帶著兩人去見這會兒有空的醫生,也沒有取號排隊。
宋明抱著冬冬去見醫生,把以前的病歷卡和護理中心的意見書拿出來給醫生看,和醫生交換了一些基本的意見。完之後又有護士帶宋明和冬冬參觀了一下護理中心。
宋明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除了體檢中心他還真沒見過這麼熱心的醫院啊……
但熱心歸熱心,宋明一個成年男人當然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服務這麼熱情,費用自然也是很高的。
護士帶宋明晃了一圈之後特別貼心讓宋明自己轉著看看,然後轉身就走了。宋明拿出在古玩市場和人套近乎的本領,在醫院裡和帶著小孩兒的家長聊天,拐彎抹角打聽費用的問題。
宋明一開始覺得這麼大的一家私立醫院服務又這麼周到,費用肯定很高,但出人意料的是,這家醫院的風評相當好!很多家長都勸宋明把孩子送過來療養,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大病,普通家庭都承擔得起醫藥費,如果家庭確實困難,醫院還會為家長提供一些義工的崗位或者其他工作崗位,可以抵掉一部分醫藥費。
再細細一打聽,宋明更加詫異了,這家醫院不但是私人的,前面的福利院也是私人的!募捐來的善款全部用於醫院的正常開銷,還有專門的網站可以讓募捐者捐款的去處。甚至福利院的系統和醫院的一些系統掛鉤,捐款者通過部系統可以看到困難家庭孩子的一些資訊,甚至可以在名單裡指定把費用捐贈給哪個孩子……
宋明抱著冬冬聽完之後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竟然會有這麼好的事情?這家兒童醫院到底是私人開的還是天使長開的啊?宋明的腦子裡不知怎麼的突然響起一首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宋明打聽之後想了想,帶著冬冬又去了前面的福利院,和裡面的前臺護士打聽了一下發現確實是真的,福利機構的善款全部用來兒童醫院的正常開銷,而且這家福利院還和本地的幾家大公司大機構有很好的合作關係,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費用從那幾家公司轉到福利院的銀行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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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抱著冬冬在福利院大廳的沙發上坐下,給冬冬買了一杯優酪乳喝,自己給高衍打電話。
高衍那個時候剛剛好從華榮國際的大樓裡走出來,接通電話之後站在門口聽宋明把兒童護理中心的情況了一遍。
高衍也是覺得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醫院,他道:“我這邊已經談完了,我馬上打車去你那裡。冬冬還好吧?”
宋明轉頭看了看孩子,冬冬兩個小爪子抱著優酪乳瓶子,正努力專心致志地喝優酪乳。
宋明:“放心好了!冬冬這會兒喝優酪乳呢!特別乖!”
高衍走到街道上,揮手打車,道:“別給冬冬喝太多!晚上會拉肚子的!”
宋明:“小瓶子的!好了,不囉了快來吧!”
高衍打的去了福利院,走進福利院正門大廳的時候正看到冬冬在宋明後背上轉圈玩兒,高衍走過來把冬冬接過來自己抱著,三人一起去後面的護理中心。
之前接待宋明的醫生剛好時間空著,就又接待了高衍,聽高衍才是孩子的父親便得更加詳細,並且把詳細羅列出了很多的康復計畫。
高衍很心動,和醫生聊完之後就去定金。
交定金的時候旁邊甚至會有護士知道高衍填寫一系列的表格,家庭住址、家庭關係、父母的工作地點、是否有經濟困難等等。
高衍在宋明頭上存了一些錢,不算非常多,但是應付一兩年還不算問題,所以就沒有填列自己經濟有困難,只填自己屬於單親家庭,至於工作的地點,高衍想了想,填了華榮國際。
填完表格繳完費,護士會去諮詢醫生以及高衍的意見,是否需要很快出護理計畫,醫生的意思是先做最基礎的護理,看孩子的健康狀況一點一點做計畫,高衍看冬冬最近身體確實不錯,也就沒有催。
從護理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冬冬肚子早餓得咕咕叫,在高衍懷裡揉著小肚子道:“爸爸,好餓呀!”
這個時間回去做飯肯定來不及了,剛好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橙”餐廳,高衍以前帶著冬冬去吃過,都覺得蠻好吃的。
兩個大人索性就帶孩子去“橙”餐廳吃飯,點了一堆冬冬喜歡吃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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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菜的時候宋明撈了撈袖子,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剛好有位子!”
餐廳的專修風格比較鮮明,福利院旁邊這家餐廳剛好又是兒童主題,各種裝飾擺設都是孩子喜歡的風格,風車鯨魚小鳥……高衍他們坐的位子靠牆,牆壁上畫著一隻可愛的藍精靈。
冬冬睜著大眼睛到處看,左看看右看看,屁股扭一扭,指著大廳中央吊著的藍色鯨魚道:“爸爸!魚!可是魚不是應該在水裡麼?”
高衍側頭看過去,笑著哄冬冬道:“爸爸也不知道為什麼,冬冬知道麼?”
冬冬想了想,認真道:“哦!我知道了,魚在水裡遊,但是他的朋友小鳥在天上飛,他來找他的小鳥!”
遠遠看過去,另外一邊的牆壁上剛好畫了一隻小鳥!
高衍和宋明都笑了,孩子的想像力和童趣哪裡是他們這兩個成年大老爺們能比得上的。
飯菜上來之後高衍就給冬冬餵飯,孩子是餓急了,大口大口吃飯,高衍一邊餵飯一邊讓冬冬不要急。冬冬吃了一半,尿急,高衍就帶冬冬去衛生間。
餐廳外面的洗漱台有小孩子專用的,高衍洗手的時候冬冬就墊在下面洗,洗完了讓給後面的小朋友。
冬冬後面孩子比冬冬稍微高一點,剛好不用墊尖洗手。冬冬這會兒沒有戴口罩,遇到同齡的小朋友就好奇的轉頭看。
高衍洗完手耐心等著,沒有催冬冬,而那個洗手的小朋友洗得特別認真時間也比較長。孩子身上穿著臉色的吊帶褲,腦袋上扣著小帽子,低頭特別專心的洗手,高衍看不見孩子的長相,冬冬卻著孩子半隱在帽檐裡的側臉細細打量著。
孩子洗完手,轉過身,疑惑從帽子下面看冬冬,歪了歪頭,小嗓子軟軟的:“你好,小帥哥!”
高衍直想笑,這小孩子嘴巴真利索。
冬冬站在原地,臉色突然卻變了,轉身朝外走,高衍趕緊追上,不知道冬冬怎麼就突然生氣了。
高衍追上冬冬,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冬冬撅著嘴巴一個人生悶氣,也不開口話。
高衍把孩子抱回去吃飯,冬冬卻一口都不肯吃了,宋明不清楚怎麼回事,問高衍道:“怎麼了?尿尿完就生氣了?沒尿出來?”
高衍搖搖頭,和宋明一樣不清楚孩子怎麼就突然生氣了。
冬冬不吃了,高衍吃了兩口也不吃了,喊了服務員過來新點了兩個冬冬愛吃的菜打包帶走,宋明掃乾淨盤子,結帳走人。
回去的路上冬冬一直沉默著在高衍懷裡,宋明半路上突然有事下車了,高衍就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去。
高衍回去之後抱著冬冬坐在沙發裡哄著,冬冬一直都垂著眼睫不話,包半天之後才抬起包子臉,眼睛紅紅的,對高衍道:“爸爸,我想二爸爸了,二爸爸到底在哪裡呀?”
高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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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離開之後,劉毅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對劉毅來華榮目前的運作非常穩定,壟斷市場一部分份額之後,也沒有大的上升空間,本質上他也無需事事都管。
劉毅中午和弟弟劉恒一家吃了一頓飯,劉恒的大兒子豆沙不在,小兒子湯圓倒是十分黏自己。其實劉家人都清楚,湯圓從小就是個兄控,豆沙在什麼都聽豆沙的,豆沙不在湯圓就聽劉毅的。
湯圓今年三半,全家人都寵著,劉毅也特別寵。湯圓特別喜歡劉毅抱著,劉毅抱著就各種撒嬌賣萌,親親抱抱對湯圓來簡直太小意思了。
中午劉毅和劉恒一家在劉恒現在開的一家叫做“橙”的餐廳包間吃飯,湯圓靠著劉毅坐,劉恒和愛人王殷成在商量大兒子豆沙學業上的一些事情。
劉毅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低頭繼續哄湯圓吃飯。
其實劉毅今年已經三十七了,卻一直單身沒有愛人也沒有孩子,他在國外念書上大學,腦子裡對於愛情和婚姻的觀念受周圍一些人的影響,曾經一度非常的排斥戀愛和結婚。
劉毅過去是個對的單身主義者,不戀愛不結婚也不要孩子,但自從劉恒結婚家庭圓滿之後,劉毅的想法漸漸就改變了。
劉恒以前是華榮的ceo,卻為了家庭主動卸任開了家連鎖餐館,小日子過得紅火,後來還有了小兒子湯圓。
然而劉毅卻沒有那麼幸運,三四年之前好不容易開始轉變對單身主義的觀念,想代孕要個孩子,卻被醫院告知精/子活力非常低,代孕要孩子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有孩子,流/和殘疾的概率也非常大。
對劉毅來,好不容易一扇為自己打開的新大門就這樣轟然關上,自此之後斷了他想要孩子的所有念想。
三四年之前,劉毅想要個孩子,卻無法生,湯圓的到來對劉毅來真真是一個精神的寄託。
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湯圓不過喊自己一聲大伯,但對劉毅來,他幾乎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湯圓,比疼豆沙還要疼湯圓。
湯圓吃晚飯之後跟著麻麻去衛生間,尿完了就自己出來洗手,洗完手之後卻發現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看著自己。
湯圓戴著小帽子,疑惑地回視那個孩子,然後甜甜的笑了一下,道:“你好,小帥哥!”
但是那個孩子卻突然生氣地走開了。
湯圓麻麻出來之後湯圓特別無辜的和王殷成剛剛的事情,最後摸了摸自己的臉,很苦惱地總結道:“會不會是我長得比他好看,他生氣了?怎麼辦?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王殷成笑得無奈,捏捏湯圓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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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冬冬和高衍各懷心事。
冬冬蓋著小毯子翻來覆去地想,好奇怪啊,中午那個小朋友身上竟然有二爸爸的味道?為什麼會這樣呢?!二爸爸到底在哪裡呀?
而高衍站在陽臺上抽了一個晚上的煙,過去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孩子漸漸長大懂事,終於不再憋著心裡的想法,開始問自己二爸爸在哪裡了……
高衍皺眉靠著陽臺,抬眼遠遠看著萬家燈火,他要怎麼告訴孩子呢?從來就沒有二爸爸,從來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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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不忙工作,胡煉照樣忙翻天,其實劉毅有不少工作上的秘書,一人負責一塊,但胡煉負責的部分比較雜。
晚上行政那裡送來了幾份檔,都是兒童護理中心挑選出來的比較困難的家庭或者孩子病情比較嚴重的費用申請報告。這些資料胡煉要一份份看完,然後自己總結成文檔列印出來,明天放在劉毅辦公桌前。
胡煉一份份看過做記號,突然翻到一份寫著家長工作單位是華榮國際的登記資料。
兒童護理中心是劉毅投資開的醫院,知道的人很少,一般如果華榮部員工有孩子去了醫院的話,醫院會特地把資料送過來給劉毅審批以減免部分費用,算是給員工的福利。
不過這種情況非常少,畢竟現在的孩子都生養得白白嫩嫩,會去護理中心的,大多都是先天不好的孩子。
胡煉挑眉疑惑了一下,翻開文件,赫然看到高衍的名字。
胡煉心裡一跳,腦子裡電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仔細翻看資料,找到了孩子的資料:高雨辰,男孩兒,三……
胡煉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第一次見到高衍的時候覺得他特別眼熟了……照片!是照片!他曾經見過高衍的照片!
四年之前劉毅找代孕機構想生個孩子,卻因為精/子活力的問題沒有辦法要孩子,但不久之後機構卻突然告知,有人因為想生孩子來機構取精/子,機構卻無意中把劉毅的/錯給了那個人…… 
 


☆、11

劉毅曾經是對的單身主義者,觀念上的改天即便再突然也不可能很快找一個合適的人戀愛結婚生孩子。
那一年劉毅已經34了,劉恒幸福圓滿的生活對他來無疑是一劑猛藥,讓他知道原來一家三口的生活可以那麼幸福美滿。
劉毅那時候就想要個孩子,就算一輩子沒有愛人,但如果有個孩子,是不是生活會突然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男人會嚮往平靜的家庭生活,劉毅也是一樣。但那時候劉毅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甚至裝修了嬰兒房,買了一堆孩子的東西,都是他自己親手置辦的,但最後所有的希望終結在醫院的檢測報告——劉毅的精/子活力根本不適合要孩子!
如果一開始從來沒想過要孩子,沒有希望也就不所謂失望了,但那時候劉毅心心念念就想要個孩子,準備了上千萬甚至想多生兩個,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但那扇他自己親手推開的門卻又被上帝無情地關上了,他不能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希望就此落空……
胡煉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劉毅當時還買了一棟別墅,整個二樓都設計成孩子專用的房間,遊樂設施都已經預定好了,甚至在一樓建了一個不大的兒童水池……劉毅那個時候有多用心胡煉最清楚,因為當時正是胡煉全權負責和代孕機構聯繫處理各種事物……
然而房子剛剛才開始裝修,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後來那套房子有沒有再繼續裝修胡煉不太清楚;但胡煉知道劉毅當時住的那套公寓的那間嬰兒房的大門,自此便緊緊鎖了起來,鑰匙被束之高閣。
胡煉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外面大廳的等都已經關上了,只留了幾盞,胡煉抬頭朝外看了一眼,眼神略有些難以抉擇。
但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沒有告訴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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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劉毅不能生育之後沒多久,代孕機構突然給胡煉打了一通電話,有人本來想生孩子,就來代孕機構登記取走了一份精子,但機構卻因為疏忽而無意中將劉毅的精子錯給了那個人。
胡煉當時只是有些略微吃驚,因為從他們的角度講,劉毅是沒有任何損失的,但從那個想生孩子的人的角度來,取走劉毅的精子無疑會讓他的希望落空,根本不孕或者幾個月之後流
胡煉當時還好心提醒代孕機構的人,:“你們給我打電話告訴實情我很感謝,但現在你們當務之急是給那個想要孩子的人打電話吧?”
代孕機構的人還算冷靜,沒有沖胡煉吼,平靜道:“如果只是這樣,我們當時會先急著給另外一方打電話!”
胡煉當時的眼皮子一跳,就聽到電話那頭道:“但問題時,那個人三個月之前就來受孕了!並且已經懷孕成功了!我們也是最近才發現精/子搞錯了。”
胡煉當時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起來:“什麼?懷孕成功了!?”
那頭道:“是的!懷孕三個月各方面都很平穩,但發現精/子搞錯之後,我們就想給當事人打電話,但現在我們卻找不到那個人!”
胡煉皺眉:“什麼叫找不到那個人?”
代孕機構:“他登記的電話打不通,而且當時登記資料顯示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都是假的,家庭住址也是假的!我們根本找不到那個人!”
胡煉這個時候才切身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希望後的破滅與望。
得到消息之後,胡煉親自跑了一趟代孕機構,把那個當事人的資料調出來看,讓他意外的是,那個人竟然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先天就有孕育條件的男人!
胡煉又驚又詫異,聽代孕機構的人把事情仔細講了一便之後,他之後還把那個男人的照片都拍了下來帶回去。
胡煉沒有和劉毅這件事情,劉毅那個時候好不容易才慢慢走出了“不會有孩子”的陰影,胡煉不會吃飽了撐的把一個毫無頭緒的事情講給劉毅聽。
找一個人有多難?胡煉以前從來不知道,甚至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信心滿滿,覺得憑藉華榮國際的勢力,找一個男人根本不難!但事實上,那根本就是大海裡撈針,除了長相,胡煉不知道那個人的姓名年齡家庭背景電話住址,什麼都不知道!!
胡煉在最初找了幾個月都沒有找到人,差點崩潰,他那個時候已經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劉毅了,畢竟劉毅的本事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不定劉毅就能找到呢?
但那個時候最先知道的人卻不是劉毅,是劉恒。
劉恒知道之後否定了胡煉的想法,讓胡煉不要和劉毅
胡煉那個時候很猶豫,畢竟他是劉毅的秘書並不是劉恒的,就算劉恒是劉毅的親弟弟,他也必須站在劉毅的角度考慮這件事情,無疑在胡煉看來,劉毅知道比不知道要好。
但劉恒當時非常嚴肅的反問胡煉:“假名字假身份,只有一張照片,劉家就算勢力再大,你認為全世界找到一個人的概率有多大?就算找到了,萬一早就流了根本沒有生下來呢?人有希望的時候最有奔頭,等某一天真相大白了,劉毅什麼都沒得到,他要怎麼辦?”
胡煉和劉恒為了劉毅著想,自己背地裡花錢花精力大海裡撈針給劉毅找人,劉毅什麼都不知道,但如果劉毅知道了呢?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胡煉那時候覺得自己站在一條岔路口,他不知道該朝那個路口走,但劉恒推了他一把,他沒有辦法後退,只能前進。
而前進了這麼多年找了這麼多年,劉毅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但關於那個男人的消息也是半點都沒有。
胡煉有時候會疑惑會問自己,如果當年告訴劉毅了,會不會很快就找到人?但他有時候又慶倖的告訴自己,幸好沒有告訴劉毅,如果告訴劉毅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按照劉毅那個死磕到底的性格,三年時間,會不會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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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胡煉面前已經沒有兩條路了,他現在只有一條路……
高衍!是高衍!高衍還有一個三大的男孩兒,身體不好……?身體不好是因為當年劉毅的精/子活力太低的原因麼?
胡煉心裡有些疑惑,但他不需要騙自己,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告訴自己,如果不出差錯,高衍就是當年那個男人!
胡煉窩在辦公室的的沙發椅上閉眼想著,他想難怪他和劉恒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高衍是黑,沒有身份沒有口,登記的身份證根本就是假的!之前又有高家的事情壓在頭上,難怪他會活得那麼低調把自己隱藏得那麼深……
胡煉坐起來,重新把那份高衍填的資料拿起來細細看了看,視線定格在高雨辰三個字上。
高雨辰!
胡煉拿起電話,給兒童護理中心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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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前一天晚上軟著一口小嗓子氣呼呼地問自己他的“二爸爸”到底在哪裡的時候,高衍心裡就預感不妙了,但他沒想到孩子晚上竟然沒怎麼睡好,第二天就開始咳嗽。
冬冬早上起來就開始咳嗽,話的聲音也是啞的,小臉有些蒼白,幾個字咳嗽一下,話聲音斷斷續續的。
宋明一個晚上沒回來,早上發短信給高衍有事情,晚上才能回去。
冬冬咳嗽得沒完,但額頭摸著並不燙,高衍不放心,抱著冬冬給孩子量腋□溫,一看溫度計腦門青筋直跳,冬冬確實是有些發燒。
高衍趕緊把孩子抱回臥室換衣服,打算去醫院看病,小孩子頭疼腦熱不能拖著,更何況冬冬身體本來就不好,要麼不生病,要麼生起病能讓人急死。
高衍給冬冬換完了衣服,冬冬稍微有些不咳嗽了,高衍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高衍自己邊換衣服邊接通電話,那頭一個陌生男人道:“你好,請問是高衍先生麼?我這裡是兒童護理中心,通知您一下,您家孩子高雨辰的護理卡已經辦好了……”
高衍一,沒想到護理卡這麼快就辦好了,之前在醫院還聽要三個工作日的。高衍打斷道:“不好意思,我孩子今天有些咳嗽發燒,我得帶他去醫院……”
那頭醫生一頓,道:“您可以帶他來護理中心,不需要掛號,我會讓人直接安排好醫生和護士……這個時間去醫院的話,掛號排隊時間估計很長……”
高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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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草草換了衣服帶冬冬去護理中心,大廳門口果然已經有護士在等了,看到高衍連忙上去詢問,確定之後摸了摸冬冬的頭,抱著孩子朝門診走。
看病確診、拿藥、付費,高衍第一次發現看病可以這麼簡單的,流程簡直快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醫生護士都非常盡職盡責,護士甚至貼心地給孩子拿了降溫的冰袋過來。
只是唯一有一樣讓高衍覺得很疑惑的,就是冬冬只不過是感冒咳嗽,但護士竟然給冬冬抽了點血,是化驗用。
高衍有些莫名其妙,問道:“為什麼要化驗?”
醫生在一邊解釋道:“化驗是為了確定是否有其他生理上的疾病,因為孩子已經在護理中心註冊過了,今天不化驗,以後也會化驗的,有些流程是必須走的。”
高衍很相信醫生的話,對他來,冬冬的病如果不相信醫生,還能有其他什麼指望麼?總不至於去拜菩薩和耶穌吧?!
冬冬打了退燒針,吃了咳嗽藥,這會兒正躺在高衍懷裡哼哼。有年紀輕的護士跑過來和高衍小聲:“冬冬哼哼得真可愛”。
高衍抱著孩子,道:“冬冬撒嬌就哼哼,屬狗的。”
小護士奇道:“真屬狗啊?!”
冬冬臉埋在高衍胸口,扭了扭胳膊,閉著眼睛又哼哼了兩聲,突然道:“爸爸,我想二爸爸了。”
高衍心疼冬冬心疼得要死,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親了親冬冬的腦袋瓜,道:“那冬冬快點好起來。”
冬冬抬眼看著高衍,可憐巴巴道:“好起來就能看到二爸爸了麼?”
高衍握了握雙拳,眼神錯開,過了好幾秒都沒有開口回答冬冬。
冬冬也不問了,重新在高衍懷裡閉著眼睛,只是嘴巴著眼睫有些濕潤。
有一對夫妻抱著孩子剛好從門口路過,高衍抬眼就看到女人抱著孩子在哄,男人看著孩子焦急得跟在旁邊,匆匆走過。
高衍低頭看冬冬,抱著冬冬的腦袋狠狠吻了一下,什麼都不,冬冬鼻息動了動,閉著眼睛臉更深的埋進高衍懷裡,好半天嗓子裡憋出一句:“爸爸。”
高衍面色沉靜,雙眸閃了閃,道:“冬冬好乖。”
一抬眼,赫然看到胡煉臉色如土地站在門口。 


☆、12【修bug

胡煉晚上幾乎沒怎麼睡,一大早接到護理中心的電話就跑了出來。
胡煉一路上都在想高衍的那個孩子,想孩子是個什麼樣子,長得像劉毅還是像高衍?如果孩子長得劉毅,那高衍見了劉毅之後豈不是會有所懷疑?
胡煉腦子一刻不停想著,一宿沒睡又在辦公室抽了一個晚上的煙,早上半口水沒喝也沒吃飯,直接開車去了護理中心。胡煉有個毛病,低血糖的時候臉色就特別差,面色入土黑眼圈還特別嚴重。
所以等他心事重重地站在高衍面前的時候,高衍看到的就是胡煉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
高衍抱著冬冬,也不太好站起來,只看著胡煉,詫異道:“胡煉你怎麼在這裡?”
胡煉木著臉站在門口,冬冬背對著門口臉埋在高衍懷裡,他也看不清孩子的樣子,這會兒聽高衍開口話了,連忙才收起臉上呆愣愣的神色,走進來,關上門道:“我剛好來這裡有事情,幫劉總送幾份檔。”
送文件?來醫院送文件?
胡煉手朝下,手指指了指地面,解釋了一句道:“劉總的。”
高衍挑眉,明顯很詫異這醫院竟然是劉毅開的。
冬冬躺在高衍懷裡有些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睛眼皮子卻很重,聽到有人話的聲音,不過卻沒什麼力氣開口。
胡煉走近兩步垂眸看著冬冬,高衍道:“我兒子,冬冬。”
胡煉笑了下,道:“冬冬是小名?”
高衍點頭,一邊哄孩子睡覺一邊輕聲道:“冬冬是小名,大名是高雨辰。”
高衍坐在椅子上,胡煉湊過去,彎腰伸長了脖子看冬冬,冬冬睫毛閃了閃,在高衍懷裡動了一下,似乎躺得有些難受,高衍乾脆換了一個方向抱孩子。
胡煉剛好趁著這個功夫看到了冬冬的長相,不過讓他失望的,冬冬長得似乎和高衍劉毅都沒有特別像,只是臉龐輪廓能看出劉毅的影子。
冬冬的小臉有些紅,時不時咳嗽兩聲,額頭上頂著一個小冰袋,胡煉道:“冬冬生病了?嚴重麼?”
高衍:“有點咳嗽和發燒。”
胡煉小聲道:“冬冬身體不好?”
高衍點點頭,道:“身體一直不好,從小就這樣。”
胡煉心裡突然很難受,沒有接著再問高衍什麼。他想對他來,這麼多年瞞著也不過是為了劉毅,但對於孩子他從來沒有多想過。
高衍抱著冬冬,胡煉站在一邊,診室裡很安靜,胡煉覺得了幾分尬,自己來得似乎確實非常突然又冒昧,先不自己怎麼知道高衍會在這裡,他這麼冒失失進來端看別人家的孩子,似乎都有一種神經病的預兆。
胡煉自己想了想,幹乾笑了兩下,道:“吃過了麼?我剛好送完東西了,我去買早飯。”
冬冬和高衍都沒有吃飯,高衍無所謂,冬冬卻不能餓著,高衍和胡煉還不算太熟,所以有些不太好意思讓胡煉跑腿,胡煉卻用一種“殷切”的目光看著高衍。
高衍道:“那麻煩你去幫冬冬買點吃的,有粥最好。”
胡煉立刻道:“好好,我這就去。”完就轉身朝外走。
胡煉走出去關上門的時候剛好醫生和護士打算開門進來,給冬冬看病的醫生認識胡煉,胡煉自然也認識那個醫生。
胡煉想了想,把醫生拖到一邊,嚴肅道:“孩子病怎麼樣?”
醫生雖然疑惑胡煉的態度和裡面那位高衍的身份,不過還是很敬業道:“孩子抵抗力差,咳嗽感冒是正常的,剛剛也抽了血驗過了,不是病毒感冒,好好養病,沒什麼問題。”
胡煉一聽問題不大心裡松了一口氣,突然抬眼道:“抽血?你們給孩子抽了血?”
醫生:“當然要抽血排除病毒性感冒。”
胡煉心裡一轉,沖醫生點了點頭,轉身去買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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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理中心有食堂,胡煉走了後門不用排隊就買了一堆吃的東西,護理中心的副院長格外嚴肅地跟在後面,有些不明白胡煉這尊往日裡幾乎不怎麼過來神今天怎麼有工夫來護理中心的食堂買早飯。
胡煉先把早飯親自送了上去,轉頭抓著副院長去了辦公室,嚴肅問道:“我記得劉總上個月獻過血。”
副院長腦門兒有汗,點點頭道:“是的是的,血液還存在血庫。”
胡煉道:“調出來。”
副院長:“好的,呃,有用?”
胡煉想了想,道:“你先把血調出來,然後找醫院裡最好的DNA鑒定儀器和專家。明白了麼?”
副院長突然有一種窺探了豪門秘辛的緊張感,連連點頭:“好的,我去辦。”
胡煉眯了眯眼睛看副院長:“在我開口之前,如果劉總聽到了什麼風聲,你可以直接捲舖蓋走人了!”
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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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血排除了病理性感冒之後,醫生給冬冬開了一點藥,高衍有些疑惑的問醫生:“不用掛水?”
醫生解釋道:“掛水是會好得快,但你得讓孩子的身體自動調節,為他將來考慮,這麼小生病就掛水,以後很難熬住。”
高衍怕孩子受罪,但還是相信了醫生的話。
胡煉送了一堆吃的東西過來,高衍挑了點口味清淡的粥給孩子吃,但冬冬吃了兩口就不吃了,躺在高衍懷裡嘟囔嘴巴裡苦的,粥不好吃。
高衍就不停哄冬冬,哄一會兒冬冬才吃一小口,吃一點就不吃了,高衍耐著心思抱著冬冬哄,什麼小貓小狗哄孩子的話都出來了,旁邊護士也幫著哄,什麼冬冬最乖了,冬冬吃飯飯媽媽才喜歡。
護士那句話一出來,高衍抬頭就看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孩子媽媽是工作忙才沒有過來,又覺得男孩兒肯定和媽媽最貼心,所以就拿媽媽出來哄孩子。
高衍垂眸抱著東東繼續哄,冬冬聽到那句“媽媽”突然就安靜了,躺在高衍懷裡睜著大眼睛,眼珠子有些紅紅的看高衍,咳嗽了兩聲,小聲委屈道:“爸爸~~
知子莫若父,冬冬在想什麼高衍當然知道,但高衍實在沒辦法承諾孩子什麼。而冬冬躺在自己懷裡看著自己的眼神實在是太讓人心顫了,高衍又難受又不忍心,最後只得道:“冬冬乖再吃一點,再吃一點爸爸就告訴冬冬二爸爸在哪裡。”
冬冬眼睛突然一閃,眼裡都是光,臉蛋紅撲撲的特別乖的自己坐了起來,抓著高衍的衣襟,道:“爸爸的!爸爸不能騙人!”
護士小姑娘聽到那句“二爸爸”默默退散了,什麼都擋不住她各種YY的粉紅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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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喂冬冬喝了一碗粥,二十分鐘之後才給孩子喂了藥片,醫生還特意給冬冬在四樓找了一個單間的小床躺著睡覺。
高衍這才有工夫稍微休息一下,看看時間,竟然已經是早上十點了。
高衍沒什麼胃口吃飯,麻煩護士幫忙看著孩子,自己去了趟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之後一直默聲站在長廊上。
護理中心很大,抬眼一看就是一塊很大的草坪,不遠處還有休息區。四樓的視野相當開闊,高衍站在長廊上遠遠這麼看著,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高衍想抽煙,奈何醫院不讓抽自己也沒帶煙,高衍習慣性摸了摸褲子口袋,什麼都沒有,又收回手。
高衍一直在長廊上站了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裡他想了很多事情,焦慮又迷茫,對未來的不可知對冬冬身體的擔憂,還有各種不確定的因素。
以前宋明常,如果高衍出生在普通人家過普通人的小日子,或者是豪門家的大公子,日子肯定比現在舒服很多,冬冬肯定也比現在幸福……高衍不太喜歡這樣的假設,因為如果和假設都是不存在的,有“如果和假設”就明自己過得很悲慘,因為悲慘,所以才嚮往不一樣的生活。
高衍以前沒覺得自己很窩囊,他只是覺得各人有各人選擇的生活,平窮也好富貴也罷,日子總要照樣過,但現在高衍的想法卻變了。
冬冬調養身體需要很多錢,大筆的錢,孩子還需要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和學習環境,以後還要結婚生孩子……
但這些高衍現在都沒有辦法給孩子,好的環境優厚的條件健壯的身體,冬冬都沒有……而且孩子還一直期盼他心裡的那個“二爸爸”早點回來。
二爸爸?高衍深吸一口氣,他要去哪裡給冬冬找二爸爸?根本沒有二爸爸!
高衍心情雜亂地想了很多,回病房看了看孩子,冬冬還在睡覺,高衍就又出去晃了兩圈,想著等會兒下樓去“橙”餐廳給孩子買點喜歡吃的菜打包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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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毅今天早上也來了護理中心。
護理中心最近改建剛竣工,工程負責人和院長便親劉毅過來蒞臨指導,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的。
劉毅早上沒去公司,直接來了護理中心,把新建兒童觀察室和各種護理器材都看了一遍,了一點自己的意見和建議,覺得差不多了,想了想又道:“門診四樓空出來了?”
之前門診樓上的四樓是住院部,現在住院部都搬了新大樓,四樓就空出來了。
院長道:“是空出來,不過現在偶爾還用,有時候掛水的地方不,四樓就臨時給家長和孩子掛水休息用。”
劉毅點點頭,道:“去看看。”
院長帶著一撥人跟在劉毅後面去了門診部,浩浩蕩蕩七八人一起過去,劉毅看等電梯的都是家長帶著孩子,就沒有過去乘電梯,直接轉彎穿過長廊去走樓梯。
劉毅走樓梯,後面的人自然跟著走,一撥人穿過長廊,劉毅大頭,剛好和過來找高衍的胡煉碰上了。
胡煉一,心肝都在顫,佯裝鎮定道:“劉總。”
劉毅看著胡煉,也沒問胡煉為什麼過來,只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胡煉瞭解劉毅,知道劉毅這是什麼都沒發現,心裡松了口氣,側身讓劉毅過去,轉身和後面的院長肩並肩跟在後面朝樓上走。
胡煉故意拖住院長,小聲問道:“劉總去哪裡?!”
園長道:“四樓。”
胡煉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步都踉蹌了不穩,下意識就要喊住劉毅綁著人往回走。
四樓?四樓!瑪蛋剛剛醫生高衍帶孩子去四樓休息了啊臥槽要不要這麼巧!
胡煉一臉豬肝色默默跟在後面上了四樓,劉毅去四樓看了看,沿著長廊慢慢朝前走。
四樓原先是住院部,現在搬了地方之後四樓就空下來了,但還是照常打掃使用。四樓明顯很空,但還是有一些家長帶著孩子在樓上休息,也有護士時不時在四樓長廊裡走動,班的醫生也在。
劉毅看了還算滿意,在一間病房門口頓住步,轉頭對院長道:“醫院計畫四樓改做什麼?”
院長道:“計畫不改,整合給門診做掛水的地方,有床也方便。”
劉毅點了點頭,道:“好,可以!”
劉毅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緊閉的房門,回身對胡煉道:“回公司。”
胡煉心裡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好的,劉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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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完抬步轉身正要走,病房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一個護士牽著一個小朋友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護士邊走還邊道:“冬冬真的不要姐姐抱抱麼?”
小男孩兒從門裡走出來,小嗓子軟軟的,“冬冬很重的,姐姐抱不動的,手會酸。”
劉毅下意識轉身低頭,剛好看到一個穿著藍色T恤衫的小男孩兒側身背對著自己,後腦勺圓溜溜的,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皺,邊還邊扭了扭屁股。
胡煉傻了,呆愣愣看了看冬冬,轉頭又看了看劉毅。
劉毅看著孩子扭了扭小屁股,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定在原地看著孩子沒有動。
小護士一抬眼看到一撥人嚇了一跳,一看院長也在,連忙打招呼,牽著孩子就要走。
冬冬這個時候轉過頭來,抬起脖子看著劉毅,眼睛水汪汪的,臉蛋粉嘟嘟的,嘴唇紅嫩嫩的。
劉毅低頭冬冬抬頭,大人小孩兒對視著,胡煉在一邊看著就直想撞牆,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冬冬突然嗅了嗅鼻子,發現堵了,嗓子也特別幹,冬冬不怎麼見生人,嘴巴也不像別的孩子那麼利索,和劉毅對視著看了好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叔叔好。”
一撥人也沒人催劉毅,大家都知道劉毅喜歡孩子,要不然也不會斥鉅資辦兒童醫院了。
劉毅走近兩步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道:“小朋友生病了麼?”
冬冬卻突然住,覺得好像有一種特別熟悉的味道,冬冬挪步子,湊近劉毅小狗一樣聞了聞,卻還是沒聞出什麼味道來,鼻涕倒是流下來了。
劉毅覺得孩子的行為稚氣卻很可愛,拿紙巾給孩子擦鼻涕,冬冬有些不適應,但並不反感劉毅的行為。
劉毅給冬冬擦完鼻涕,冬冬的鼻子才算通氣了,冬冬糾了糾小鼻子,深吸一口氣眼神卻突然變了。
冬冬先是疑惑看著劉毅,然後心裡默默把高衍給自己描述的二爸爸的形象拿出來一比照,緊接著眼淚跟豆子一樣掉了出來,張開小胳膊撲到劉毅懷裡摟住劉毅的脖子,邊哭邊道:“二爸爸!” 


☆、13

在場所有人都石化了,四樓本來人就不多,長廊裡也就這麼一撥人,現在所有人都看著劉毅和哭得稀裡嘩啦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孩子。
冬冬本來就感冒了,臉頰紅撲撲的,鼻子也有點堵,此刻正死命抱著劉毅的脖子蹭阿蹭的,哭得眼淚劈裡啦往下流,劉毅的領口肩膀上都濕了,蹭滿了眼淚和鼻涕。
冬冬只有三多點,個子不高手臂也不長,圈著劉毅的脖子死命都不鬆手,腦袋隔在劉毅的肩膀上,身體拼命往劉毅懷裡鑽去。
“爸爸,爸爸,二爸爸……”冬冬開口只有這麼幾個字,一邊朝劉毅懷裡鑽一邊哭著喊著,小臉哭得都花了,小花貓一樣蹭著劉毅。
劉毅蹲著地上,聽到孩子連聲喊著自己爸爸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他腦子在這一刻突然放空,什麼都沒有,周圍的景致好像一瞬間也變了,只有自己和懷裡的孩子,孩子不停在哭在喊自己爸爸,愈發有一種聲嘶力竭的意思。
劉毅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一米九的大男人此刻被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孩子摟著喊爸爸,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孩子還在哭,只不過剛剛哭得聲嘶力竭,這會兒有點哭不動了,聲音就小了,只是照樣吸著鼻子哭,眼淚不停往下掉。
冬冬摟著劉毅的肩膀不肯鬆手,劉毅本身就不擅長話哄孩子,只能幹幹這麼蹲著任由孩子這麼抱著。
劉毅不動,周圍更加沒人敢動。
小護士直接就傻了站在原地瞪著眼睛看地上蹲著的“父子”,而院長那撥人也沒人敢動,劉毅都沒去推開孩子,他們誰敢動啊,而這撥人裡,最不淡定的那個,必然是胡煉。
劉毅和周圍的人全都不明真相,只有胡煉是最清楚事實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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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聽到冬冬喊劉毅爸爸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先是眼前一花,接著腦子裡一片黑,心臟就開始不規律的跳動,恨不得跳出嗓子眼兒。胡煉深呼吸幾口,腦子裡不停在轉,一個人默默退到了最後面。
他想冬冬怎麼喊劉毅二爸爸?二爸爸?這是個什麼稱呼?冬冬和劉毅?劉毅和冬冬?
怎麼回事?
胡煉稍微冷靜了一下,理智慢慢回來,仔細想了想。
劉毅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按照劉毅做事的風格,但凡聽到一點風聲,肯定會立刻來找孩子。而冬冬那邊呢?孩子只有三多,這麼丁點大的孩子能知道什麼?看到劉毅就直接喊爸爸?怎麼可能!
胡煉想來想去,覺得問題還在高衍身上!
難道高衍從一開始就知道冬冬和劉毅的關係,所以在最開始就故意朝劉毅示好甚至通過錢樹的事情主動來找劉毅?胡煉心裡有這麼個猜測,但是他不敢確定,所有的設想也只是設想。
冬冬摟著劉毅的場景讓胡煉相當不淡定,他站在最後什麼都沒,周圍也沒人敢什麼。
冬冬一直摟著劉毅的脖子哭,哭了足足有十多分鐘終於才不哭了,只是喉嚨裡哼哼唧唧的,依舊抱著劉毅不肯撒手。
劉毅一直默默蹲著,早就麻了,但是依舊沒有動任由孩子這麼抱著。他從很多年之前開始就在設想自己有一個孩子,長到三四,特別愛撒嬌,喊自己爸爸,摟著自己脖子不鬆手。
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即便本身是個再冷峻的商業精英,但心裡總有那麼一塊柔軟的地方。
劉毅被一個陌生孩子喊了這麼多聲爸爸,一開始是詫異疑惑,之後漸漸的,心裡就有那麼一塊地方軟了化了,好像期盼了這麼久,終於聽到了一聲爸爸,那種感覺很奇怪,非常奇怪,好像身份一下子就變了,從一個商業帝國的ceo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男孩兒的爸爸。
劉毅一開始任由孩子摟著自己,慢慢的,自己也抬起一支手臂輕輕摟住了孩子,手輕輕在孩子的後背上拍著哄著。
冬冬最後終於不哭了,就是抱著劉毅不肯撒手,小護士站在一邊終於看不下去了,劉毅身後站著的院長也死命朝小護士使眼色,讓她趕緊把孩子抱走!
小護士彎下腰,小聲哄冬冬,道:“冬冬?冬冬!冬冬跟姐姐去衛生間啦,冬冬不是要上廁所的麼?”
冬冬背對著小護士,扭了扭屁股,聽到小護士姐姐的話卻不轉頭,更加緊地摟住了“爸爸”的脖子,悶聲道:“不要!不要尿尿!”
劉毅剛好抬眼,小護士苦著臉對劉毅笑了一下,繼續哄道:“那冬冬等會兒要尿褲子啦!”
冬冬還是不肯鬆手,不過這次似乎有些動搖了,自己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道:“不要,那就尿褲子。”
小護士:“……”
劉毅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抬手臂摟住孩子的腿,一把將孩子摟著抱住,站了起來。
胡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關注著劉毅的一舉一動。
只見劉毅站了起來,單手摟著孩子,可能因為蹲太久腿麻了,所以站起來之後頓了足有半分鐘才抬步。
劉毅越過小護士,朝衛生間的方向走過去,後面跟著的一撥人不明所以,齊齊跟著劉毅的步朝前走。
劉毅走了兩步,後面的一撥人跟著走了兩步,劉毅突然一轉身,面孔冷靜,道:“別跟著。”完兀自抱著孩子抬步走了。
小護士,一開始腦子轉不過來,後來才反應過來了,眼睛瞪大了朝著劉毅的方向望過去,心裡萬馬奔騰——次奧,那是別人家的孩子!!!老大你有沒有搞錯啊!!喊你爸爸你就認啊大哥你快回來!!孩子還給我啊!!孩子的親爹會找你拼命啊!!%>_%
小護士不敢去追,只能可憐巴巴回頭去看院長,院長腦門冒汗,這個時候突然想起胡煉來,轉頭忙去找他。
哪知道一轉頭,卻沒有看到胡煉,仔細再一看,胡煉竟然蹲在角落裡頭埋著死命巴拉腦袋上的頭髮。
“胡經理!”一般人也不喊他胡秘書。
胡煉巴拉了兩下頭髮,抬起頭,眼珠子紅彤彤的表情皸裂地看院長,道:“別管我,讓我冷靜一會兒。”
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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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抱著冬冬去衛生間,冬冬一開始還摟著劉毅的脖子,慢慢的就松了手,眨了眨眼睛,小狗鼻子湊到劉毅的領口後面又聞了聞,確定沒有錯才從劉毅的肩膀上抬起頭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劉毅。
冬冬看著眼前的“二爸爸”,心裡默默念叨著爸爸給自己描述的“二爸爸”的樣子——個子很高很高,眉目很深,不太愛笑,嘴唇抿著的時候看上去很嚴肅,和冬冬長得一樣好看……
冬冬心裡一點一點又確認了一遍,最後確定真的是二爸爸,心裡突然就樂了,特別高興,咬著嘴唇笑了起來,特別甜,笑著笑著又習慣性的去扭屁股要撒嬌。
不過冬冬這會兒膽子又突然變小了,剛剛還死命喊著爸爸爸爸,這會兒就不敢亂叫了。
冬冬看著眼前的劉毅,剛毅的下巴冷硬的側臉,小崽子想二爸爸果然看上去很凶啊,他剛剛哭了那麼長時間,還把爸爸的衣服弄髒了,爸爸是生氣了麼?……爸爸,爸爸會不會不喜歡自己啊?

冬冬安安靜靜坐在劉毅懷裡,默默看著劉毅,眼睛水汪汪的,臉頰肉嘟嘟的。劉毅抱著冬冬步伐穩健的朝衛生間走去,感覺到孩子安靜下來了,似乎正在看著自己,側頭垂眸看了眼孩子。
冬冬見劉毅低頭看自己,立馬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回視過去,賣乖討好地搖尾巴。
劉毅默默轉回頭,嘴角沒忍住勾了一下,似乎有一支粉紅色的小箭“”一下戳在他心上,軟軟的麻麻的。
小孩子總有特別聰明的時候,尤其會看大人臉色賣乖,劉毅不開口冬冬也不話,安安靜靜坐在“爸爸”懷裡,努力揣測“爸爸”的神色表情。
劉毅帶著孩子去了衛生間,因為是兒童醫院,所以有給小孩子特別準備的尿池。
劉毅把冬冬放下,站在一邊低頭看著。
冬冬站在尿池邊上,轉頭抿著唇抬脖子看劉毅,也不話,小手卻在自己腰間戳啊戳的,似乎在——爸爸給拖褲子。
劉毅帶過劉恒的兩個孩子,自然知道眼前的小傢伙做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他彎下腰,幫冬冬把褲子往下面拽了拽,冬冬很配合的默默自己掏出小雞雞尿尿,尿完了還抖了抖,塞進小褲衩裡。劉毅等孩子尿完了,又幫孩子把褲子提上。
冬冬突然覺得好圓滿好幸福啊!!他心心念念的二爸爸竟然帶著自己來尿尿!!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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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抱著冬冬從衛生間出來,轉彎的時候剛好四樓的電梯到了,高衍從裡面走了出來。
高衍手裡拎著幾個打包的餐盒,回醫院看冬冬醒了沒有,如果醒了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剛出電梯,一抬眼就看到劉毅抱著一個孩子從長廊裡走過。
高衍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一看發現真是劉毅,高衍之前見過劉毅抱著湯圓,所以下意識就以為劉毅今天是帶著上次那個孩子來醫院看病的。
劉毅先走過去,高衍快步走了兩步剛想追上,突然住了!!
不對,劉毅抱著的……是冬冬!!竟然是冬冬!!
高衍一,冬冬這個時候剛好轉頭過來看到了高衍。冬冬特別開心的抬手沖高衍揮揮爪子,一口軟糯糯的小嗓子特別清脆,哪裡還像早上那副無精打采生病的樣子,冬冬喊道:“爸爸!!爸爸!!”
劉毅聽到冬冬的喊聲下意識回頭,轉過身來,和高衍的視線一下子撞上。 


☆、14

高衍看到劉毅抱著的孩子竟然是冬冬的時候了好一下,劉毅怎麼會抱著冬冬?怎麼回事?
高衍疑惑著走過去,手裡還拎著打包的午飯,“劉總。”高衍和劉毅打了個招呼,轉眼看著自己家的小崽子,又道:“冬冬?”
冬冬特別開心地看著高衍,下意識伸手就要抱抱,但突然又想起來這會兒是在二爸爸的懷裡,趕忙收回手,捏緊了小拳頭,生怕高衍把自己抱走,不讓二爸爸抱自己。
高衍有點蒙了,這是個什麼狀況?劉毅在這裡做什麼?劉毅又怎麼會抱著冬冬?
高衍臉上的疑惑和詫異很明顯,劉毅在他也不好直接問冬冬,便看向劉毅。
劉毅還是那副不怎麼愛開口的樣子,這會兒高衍看向他,他卻還是不什麼,只淡淡點了點頭,接著轉身抱著冬冬往回走。
高衍:“……”
劉毅抱著冬冬走在前面,高衍莫名其妙地跟著,眼神在冬冬和劉毅後腦上來回掃。冬冬格外滿足的樣子在劉毅肩頭上,時不時轉頭看高衍幾眼,似乎在確定高衍有沒有跟上,會不會半路上突然走開。
劉毅把冬冬抱回剛剛的病房,病房門口一堆人已經散了,剛剛那個小護士也不在了,只有胡煉一臉嚴肅地雙臂撐在窗臺上遙遙看著遠處。胡煉聽到步聲回頭,便看到劉毅抱著冬冬,他連忙去給劉毅開門。
劉毅抱著冬冬抬步進病房,胡煉邊幫劉毅開門心裡邊想著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後面跟著的高衍。
高衍看到胡煉似乎有些分神,就挑眉站在門邊上看他,胡煉突然老成在在看著病房歎了一口氣,一轉眼看到高衍的時候狠狠嚇了一跳,差點起來退開兩步,道:“槽!”
病房門自動合上,高衍用一臉“到底發生了什麼”的眼神看著胡煉:“劉總怎麼在這裡?!”
胡煉嚇了一跳,心裡狂跳,被高衍一問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裡幾萬隻羊駝飛奔而過,髒字都罵不出來,因為他發現現在的情況上,就算他有髒話,他也不知道去罵誰!!好像最該罵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胡煉抬手掩唇咳了一聲,鎮定道:“哦,劉總剛好來醫院有點事情,碰到冬冬,冬冬要去上廁所,劉總就帶孩子去上廁所了。”
高衍挑眉:“就這樣?”
胡煉裝得非常鎮定:“要不然呢?醫院本來就是劉總投資開的,最近護理中心有幾個工程竣工,劉總就剛好過來看看。”
高衍:“哦!”原來醫院是劉毅的。
胡煉看著高衍,仔細觀察高衍臉上的神色,心裡卻很納悶。按道理來如果高衍沒有教冬冬喊人,冬冬怎麼可能看到劉毅就直接喊二爸爸?但現在他看高衍臉上的神色,似乎也不像是裝的,好像對劉毅會碰到冬冬的事情很詫異,難道高衍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胡煉心裡直撓牆,他想事情怎麼就突然變得這麼複雜?到底是哪裡不對?劉毅什麼都不知道,高衍似乎也什麼都不清楚,那孩子怎麼會喊劉毅爸爸?還哭得那麼傷心的樣子?
高衍……胡煉心裡不停轉著,怎麼都想不通,高衍站在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朝裡面看著,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胡煉這個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想高衍根本不可能知道劉毅是孩子的父親啊!根本不可能!當初高衍取的精/子就是被弄錯了,又不是直接用的劉毅的精/子,高衍之後又低調隱藏身份過了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和劉毅有過任何接觸,怎麼可能知道劉毅和孩子的關係呢?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胡煉腦子算是轉得快的,想了沒幾分鐘,就突然想到,難道是父子血緣紐帶的關係,所以冬冬能感覺到劉毅就是自己的爸爸?還是孩子就喜歡撒嬌喊爸爸,二爸爸三爸爸四爸爸五爸爸??
胡煉心裡卡著一口老血,上不上下不下,他已經讓人去調劉毅的血液樣本了,據DNA鑒定技術鑒定人水準高的話,三個小時就能搞清楚了。
三個小時,再等三個小時。
高衍站在門口沒進去,透過玻璃朝裡面看著,他看到劉毅把冬冬抱上床,冬冬卻拉著劉毅的領口不鬆手,小臉紅撲撲的嘴巴撅得老高,屁股也跟著撅得老高,可憐巴巴的小狗樣子似乎在和劉毅麼。
劉毅垂眸了句什麼,冬冬才猶豫著松了手,乖乖躺回了床上,劉毅幫孩子蓋上被子,手放在冬冬身上拍了拍,又了句什麼,才站起來,冬冬老老實實點頭。
高衍站在門口看,用趾頭都想得出來冬冬肯定在被子裡扭阿扭的撒嬌。
劉毅完就走出來,高衍往旁邊讓了讓,劉毅推門出來。
胡煉一看到劉毅出來心裡就發虛,以前沒找到孩子的時候一心瞞著覺得是對劉毅好,現在好了,孩子很可能就是冬冬,劉毅一旦知道第一個活剝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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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走出來關上門,高衍有些不太淡定,他和劉毅總共也沒見幾次,但現在劉毅竟然會帶著自己兒子去把尿。領導是有多腦抽才做這種事情?
高衍不知道什麼,覺得氣氛蠻尬的,劉毅畢竟是自己的上司;而胡煉一向最會看場合話的,這個時候也不吭聲了,他想自己離死已經不遠了,那麼多廢話不是浪費口水麼?
劉毅的表情看上去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話的語氣也沒什麼變化,他看著高衍,道:“你兒子?”
高衍此刻還不知道冬冬喊了劉毅爸爸的事情,點頭道:“是,我兒子。”
劉毅表情平靜,“叫什麼?”
高衍完全是一副你問一句我答一句的樣子,道:“高雨辰。”
劉毅:“幾?”
高衍:“三。”
劉毅:“孩子好像有點感冒。”
高衍點點頭,“是的。”
劉毅:“那你好好照顧孩子,下午高環宇那邊的事情你可以不用來。”
高衍一,表情突然就變了,胡煉也略微詫異地看著劉毅。
劉毅道:“高環宇那邊先吊著,我不急他急,你先照顧孩子,明天再來公司。”完就轉身離開,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胡煉看了看高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孩子的原因,他現在看高衍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有一種未來公司“老闆娘”的意思。
劉毅走遠了幾步,胡煉對高衍解釋道:“劉總很喜歡孩子的,要不然也不會開個兒童醫院,還投資了那麼多錢。你先照顧冬冬,回頭明天我聯繫你。”
高衍點頭:“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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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走樓梯下去,胡煉剛剛已經和醫院的幾個領導把事情都交待過了,劉毅也沒必要再叮囑什麼,直接下樓就要走。
胡煉匆匆忙忙跟在後面,劉毅是自己開車來的,胡煉也自己開車來的,劉毅去停車場拿車,胡煉卻蹭著跟在劉毅後面。劉毅看胡煉跟著自己,便直接把鑰匙扔給胡煉,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位。
胡煉上車發動車子,把車子開出醫院停車場,好半天,撞似無聊的和劉毅聊天,道:“高衍那個孩子小名叫冬冬,好像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生病。”
劉毅轉頭看了胡煉一眼,了一聲。
胡煉見劉毅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反感,繼續道:“高衍好像不知道醫院是華榮的,我也是看到醫院提交上來的名冊才看到的,高衍在工作地址那一欄填的是華榮,醫院以為是公司員工,就報送上來了。”
劉毅直視前方,又了一聲。
胡煉繼續道:“高衍是黑啊,冬冬好像也是黑,這樣幼稚園都上不了的。”胡煉故意喊了冬冬小名。
劉毅這次沒吱聲,胡煉一邊開車一邊拿余光瞄劉毅,又道:“幼稚園都上不了,以後肯定也不能上學吧,高衍好像就沒怎麼上過學。”
胡煉甚至還故意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道:“真可憐的小孩子,又好看又會撒嬌,和湯圓一樣可愛。要是劉家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幸福,”又裝著恍然一驚:“哦,剛剛冬冬還喊劉總爸爸的吧?!小孩子就是可愛,撒嬌都不喊叔叔的,直接喊爸爸。”
剛剛在醫院抱著孩子去衛生間的時候,劉毅就感覺有無數小箭頭“噗噗”插在心頭上,現在被胡煉這麼一,心頭更是酸酸麻麻的。
胡煉了那麼多就不了,安安靜靜開車,劉毅側頭看著窗外,突然想到如果多年之前代孕成功的話,自己的孩子應該也三多會喊爸爸會撒嬌會扭屁股了。
沒成家心理年紀沒到一定程度的男人,也許不會喜歡孩子,就算有了家庭也未必會很快想要一個孩子。但劉毅已經三十七了,早就該是當爸爸的年紀了,男人到了他這個程度,事業成功英俊多金背景雄厚,什麼都不缺。但眼看著自己弟弟的兩個孩子一個十另外一個也快四了,每每看著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男人也會喜歡孩子,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母性,父性也是男人天性的一種,只是向來來得比較晚而已。
胡煉開車回了公司,一回辦公室就給醫院的那位副院長打電話,副院長一邊冒汗一邊道:“最好的那位鑒定員今天出差去了,設備都拖走了。”
胡煉抬手摸了摸額頭,忍住火氣,咬著後槽牙道:“給我確切的時間!最快幾天!?”
副院長道:“兩天!兩天之肯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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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和高環宇原本約了今天下午見面,高衍也應該在場的,但劉毅回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推了和高環宇的會面。
劉毅的班秘書給高環宇打電話,傳達劉毅的意思,高環宇面上不急其實心裡還是很急的,他希望和劉毅的這筆交易能趕快談成,最好在高榮生接待完那批外國團之前。
高環宇聽劉毅取消了下午的會見,立刻就給胡煉打電話,想和劉毅約個下午茶或者晚飯時間。胡煉轉達了高環宇的意思,劉毅想了想,點點點頭道,“好!”
地點是高環宇定的,就在市中心海德國際的頂樓包間。
劉毅去得很準時,胡煉也跟著去了。很大的一間頂級商務包間,奢華不失嚴肅,可想而知高環宇這次是有多想和劉毅做這筆買賣。
高環宇也算是混出來的,之前就做足了準備,所以在劉毅面前什麼話該什麼又不該自然是拿捏得很好。
高歡宇不懂什麼商業圈的事情,但是古玩圈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劉毅剛好又好這口,他便卯足了勁地,講了不少古玩圈裡不太為人所知的事情。
劉毅雖然不愛話,但場面混得很足,往那裡端著一坐,氣場隨隨便便就顯了出來。他聽得很專心,至少對劉毅,他有興趣的東西,自然會花精力分神來聽。
一頓飯吃到三分之二,高歡宇吃得開心得也開心,因為他發現劉毅似乎對古玩圈裡的一些事情很感興趣。高環宇一時有些得意,覺得自己這次和劉毅的生意肯定能做得成,不免就有些飄飄然。
胡煉坐在一邊就是個陪吃得秘書,聽著高歡宇講了一堆,一直沒出聲。
高歡宇這個時候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突然開口很認真的對劉毅道:“劉總,其實從昨天開始,我就在想要不要和你一些事情。但是又覺得了可能會很冒昧,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太實在了話又直接,所以話總是得罪人。”
劉毅看著高環宇,道:“你。”胡煉抬眼也等著高環宇開口。
高環宇坐正了,拉了拉衣襟,垂眸的樣子看上去特別嚴肅,抬眼時似乎給人一種很正派的樣子。
高歡宇:“劉總,還是關於高衍的事情。我想了想,覺得劉總可能不太瞭解高衍。先不他的鑒賞水準到了什麼程度,就他的私生活來講,我都不太推薦劉總聘用高衍做自己的私人鑒賞師。”
劉毅沒開口,胡煉這個時候笑得客氣又試探,道:“高先生,何以見得?”
高環宇看了胡煉一眼,都到這一步了,索性究放開了講,道:“劉總可能不知道,高衍其實還有個兒子,大概三。高衍沒怎麼上過學,早年的私生活就不太檢點,交過不少男朋友,最後生出來的兒子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胡煉看著高環宇,劉毅也看著他,房間裡也沒有第四個人,高環宇假裝幹幹一笑,繼續道:“我這個人就這樣,劉總別見怪,高衍其實也蠻可憐的,沒怎麼上過學,後來私生活方面不太好又生了個孩子。其實劉總要是覺得他鑒賞水準足的話,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什麼都沒!”
胡煉抬起手腕握著酒杯晃了晃,余光看向劉毅,可惜自己的老闆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臉上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
胡煉收回視線,抬眼又看了看高環宇自顧得意的樣子,聯想到之前高歡宇高速上追堵高衍的事情,突然覺得高環宇很噁心。
高衍就算不是高家的子孫,他高環宇也不過是高榮生過繼的半吊子兒子,鑒賞水準怎麼樣不太清楚,但人品一看就知道不怎麼樣。
劉毅什麼都不清楚,但胡煉卻知道很多事情,現在聽高環宇這麼高衍,甚至冬冬是私生活不檢點的物,恨不得噴他一臉狗血!
但胡煉只是個秘書,又實在這種場合,心裡再不爽也只是心裡,不會拿到檯面上,面上還是一副恭恭敬敬陪吃的樣子。
劉毅這個時候卻突然抬眼,聲音低沉,如同越過湖面的一道驚鴻:“我倒是覺得,冬冬挺可愛的。”

☆、15

劉毅走之後高衍走進病房,看到冬冬正平躺了睡在床上閉著眼睛假裝睡覺。
高衍靠著床尾站定,看著冬冬,道:“醒了就起來,跟爸爸回家。”
冬冬睜開眼睛,吐了吐舌頭坐起來,臉頰雖然還有些紅,但氣色明顯比剛剛好多了,似乎也不怎麼咳嗽了。
高衍坐到床邊摟著冬冬摸了摸額頭,問道:“冬冬喉嚨還不舒服麼?”
冬冬搖了搖頭,道:“比早上好一點了。”完又跟著吐了吐舌頭。
冬冬只要一撒嬌,高衍就沒什麼辦法。高衍把手裡的午飯放到一邊,抱著冬冬坐到床邊,彎腰從地上撿起冬冬的小鞋子。
冬冬的鞋子剛剛是劉毅的,完了之後就併攏頭朝外整齊放在床尾靠的地方。高衍彎腰拿鞋子的時候突然又想到劉毅,他想劉毅是真的喜歡孩子會照顧孩子啊,要不然也不會擺放個鞋子都這麼仔細。
高衍半蹲著幫冬冬穿鞋,冬冬兩條小腿架在床邊晃阿晃的,高衍拍了拍孩子的背,冬冬才老實了。
冬冬睡了一覺起來精神好多了,似乎也沒有早上那麼難受了,高衍看了也覺得高興,抱了冬冬打車回去。
宋明還沒有回來,高衍把冬冬抱到沙發上坐下,放下午飯,去主臥把空調開了。
沙發上放了幾個冬冬的玩具,冬冬特別開心的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玩,高衍走出主臥的時候就看到冬冬一個人抱著一個維尼小熊正在自言自語什麼,高衍走過去道:“冬冬在和小熊什麼?”
冬冬把小熊抱到自己懷裡,轉脖子看著高衍,抿著嘴巴道:“這是我和小熊的秘密。”
高衍笑:“所以冬冬和小熊有秘密不告訴爸爸聽麼?”
冬冬特別認真的點頭,但又特別努力地想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和小熊商量一下,再告訴爸爸。”
高衍眉頭舒展開,笑得很開心,對他來冬冬健健康康無病無災還能喝小熊有“秘密”是最好的事情。
高衍中午給冬冬餵飯,吃完之後漱口刷牙,又給冬冬沖了個澡換了身睡衣,才抱著冬冬去臥室睡覺。高衍這次再也不敢給孩子開空調睡覺了,進了臥室之後就關空調,給冬冬開了小電風扇呼呼吹著。
冬冬抱著他的維尼小熊裹在毯子裡躺在床上,又對高衍了一遍,“我和小熊商量好了就告訴爸爸。”
高衍覺得好笑,小孩子的腦子裡整天都是天馬行空的想像,他們這些大人有時候都不太能理解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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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是下午回來的,高衍當時正在書房資料,冬冬在臥室睡覺。
宋明一個晚上沒睡,一身臭汗進門,看到臥室門關著就知道冬冬在睡覺,輕手輕朝書房走。
宋明推開書房門,高衍轉頭疑惑道:“豔遇?”
宋明罵罵咧咧進來,順手關上門:“豔你妹的頭啊!老子打了一個晚上的牌!”
高衍:“打牌?你興致不錯啊!”
宋明找了椅子坐下,抬手臂聞了聞自己的咯吱窩,一臉被熏到的樣子,“臥槽,真是狗窩裡出來的。”
高衍踢了踢宋明的椅子:“你到底出去幹嘛了?”
宋明看著高衍,挑眉,臉上的神色有一種不出的憂慮,他道:“昨天港口來了一批貨,有個兄弟讓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高衍疑道:“貨?”
宋明抬手比劃了一下,高衍道:“不是走私?”
宋明:“又不是什麼緬甸玩意兒,走什麼私?你肯定想不到,這次有一撥外國團打了參觀的名頭過來,帶了不少好東西。貨走的港口,據人還在其他地方。”
高衍:“他們想做什麼?”
宋明吧了一下嘴巴,想了想,道:“這次還真難,要走貨的話也應該低調一點,據這次是正經的‘學術交流’。”
高衍轉回身,繼續資料,“還有呢?你忙了一個晚上,又是打牌又是抽煙喝酒的,不會就打聽到這麼一點消息吧?”
宋明看著高衍的背影和後腦勺,抬手抓了抓腦袋,道:“高衍,我這次打聽到一樣東西。”
高衍沒回頭,“什麼?”
宋明頓了好幾秒,道:“通行泉貨金錢樹。”
高衍握著滑鼠的手頓住,眼睛著螢幕住了,腦子裡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要麼是自己聽錯了,要麼是宋明錯了,但想一想他也知道,自己心裡的反應其實是抵觸,自己騙自己。
寧可相信是假的,寧可覺得是聽錯了。
高衍慢慢轉過身,看著宋明,宋明抬眼回視高衍,高衍道:“你看見了?”
宋明搖頭:“沒有。但那個兄弟這次管港口那批貨的安全,他手裡有名單,我陪他打了一個晚上的牌才拐彎抹角打聽到的。”
高衍默默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搖搖頭,兀自道:“不可能。”
宋明看著高衍,道:“你也別覺得不可能,二十多年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反正消息我打聽到了,你要想知道我回頭再幫你問,你要不想知道就當我什麼都沒過。”完起身走出去,去浴室洗澡。
宋明離開之後高衍對著螢幕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他很平靜,其實對於消失二十多年的人,現在一下子想起來,除了一點恍惚感,似乎也不可能有其他感覺了。
高衍胳膊撐在桌子上,兩手在臉上狠狠抹了抹,邊抹邊想,還有什麼必要呢,當初棄愛人和孩子一走了之的人,他還有什麼必要再去打聽那個人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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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和劉毅這頓飯本來是吃得好好的,但劉毅一句話直接就把高環宇打回了原形,一直到吃完結束,高環宇都沒有了剛剛那種話的自信和氣場。
劉毅他覺得冬冬挺可愛的時候,高環宇才突然想起來劉毅其實很喜歡孩子,還投資開了一家兒童醫院。
高環宇突然有一種自己打了自己臉的感覺,之後轉口冬冬和高衍的好話都來不及了,因為高環宇覺得劉毅身上的氣場都變了。
一頓飯吃飯,劉毅直接就走了,胡煉倒是不緊不慢去坐電梯,高環宇連忙跟上去和胡煉套近乎。
胡煉一個管家專業學了八年,在劉毅身邊做秘書也做了好幾年,最是會裝腔作勢拿架子。
胡煉和高環宇一起下電梯,高環宇對胡煉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胡煉客客氣氣的回話,面上表現得很恭敬,其實心裡半點沒有把高環宇當回事。
高環宇在一層下,胡煉坐電梯直接去了負一層拿車,他心裡還琢摩著冬冬的事情,所以從走出電梯開始就不停分神想事情。
胡煉找到了自己的車,坐上駕駛座系上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碰上方向盤,突然隔著通道對面車位上的一輛車打開遠光燈,對著胡煉的車直接就撞了上來。
胡煉:“……”
胡煉坐在車裡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那頭撞他車的人倒是直接下車了,跨步走到駕駛座車窗旁邊,胡煉下意識開門,想了想不太對,趕緊拉上車門。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人直接用手扒拉住車窗,力氣比胡煉不知道大多少,直接把門拉開了。
胡煉突然有一種“今天就要被人做了”的望感,麻痹!
胡煉以為是遇上什麼仇人了,乾脆豁出去了,自己拉開安全帶,正要跨出去,門外那人乾脆俐落拽著胡煉的胳膊把人拉了出來,一把按著壓著後面的車門上。
次奧!胡煉心裡罵了句髒話,就聽到身後那人熟悉的嗓音道:“你調劉毅的血,又找鑒定科的人做什麼?”
胡煉:“……”劉……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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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屁的鑒定員出差!!狗屎的出差還把設備拖走了!!根本就是副院長忽悠自己的!胡煉也是這個時候才忽然想起來,那個副院長和劉恒的關係一直非常好,當初也是劉恒推薦他來兒童醫院做副院長的。
胡煉都快無語死了,被劉恒一隻手壓著按在車上,索性不掙扎了,乾脆道:“來來來,踹死了最好,反正劉毅知道了肯定要扒了我的皮!”
劉恒也不鬆手,道:“劉毅還不知道?”
胡煉翻個白眼,道:“你放心,我告訴劉毅的時候,肯定會拖你下水的!”
劉恒輕笑一聲,鬆開手,胡煉站直了轉身,對著劉恒又翻了一個白眼,指著自己的車道:“你有種怎麼不撞死我?”
劉恒看著胡煉,挑眉道:“聽你完我再撞!”
胡煉吐出一口濁氣,拉了拉衣領,剛剛真是嚇死了,還以為是什麼仇殺,後背一層冷汗,他靠著車子,道:“你還記得幾年之前我們找的那個人麼?現在是劉毅請的鑒賞師,叫高衍。高家錢幣那一支你知道吧?關係亂得一塌糊塗,高衍就是高潛的兒子。我看到高衍的時候覺得很眼熟,之後才想起來我幾年之前見過他的照片,但一直沒找到他人。”
劉恒道:“為什麼找不到?他知道什麼?”
胡煉歎氣,“別陰謀論了,什麼都不知道!高家不承認高衍,高衍一直就是黑,身份證都是假的,之前在代孕機構填的資料也是假的,這幾年過得一直很低調,這次是被高家逼急了,才來投靠劉毅的。”
劉恒挑眉,微微張嘴,“這麼巧?”
胡煉抬眼看劉恒,本來想你和老婆王殷成不也見得很巧麼?想想還是把話吞掉了,麻痹在一個妻奴面前還是保持沉默吧。
胡煉道:“我也是昨天剛想起來的,今天高衍帶著兒子去兒童醫院看病,還抽了血,我就想乾脆驗一下,是不是一驗就知道了。”頓了頓,“到底驗了沒有?”
劉恒抬手腕看了看表,乾脆俐落道:“走,去醫院。”
胡煉的車是不能開了,索性爬上劉恒的車跟著去醫院,劉恒和劉毅兩兄弟其實性格還是很類似的,但劉恒早幾年就結婚過家庭生活了,所以性格沒有劉毅那麼沉默寡言,孩子接觸多了有時候也會犯點二,總體來,胡煉覺得劉恒的性格比劉毅好多了,也比較容易溝通。
劉恒不怎麼關注古玩圈的事情,對高家的事情知道得也很少,劉恒開車的時候,胡煉就坐在副駕駛位子上解釋了高家的一些關係,提到冬冬的時候唏噓道:“冬冬和豆沙沒法比,和湯圓更沒法比。好像身體一直都很不好,在兒童醫院還申請了護理方案,高衍估計也是很缺錢。”
劉恒道:“孩子身體不好?”
胡煉:“高衍申請了護理方案,要是身體好還花那個閒錢和工夫?”
劉恒:“也沒有口,是黑?”
胡煉歎氣:“是啊。”
劉恒側頭看了胡煉一眼,繼續開車道:“鑒定報告等會兒就應該出來了,要真是劉毅的,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胡煉伸長了脖子,瞪著眼睛看劉恒,很快反應過來劉恒的意思,“你你你你……”
劉恒用默哀的口氣道:“孩子的情況不太好,成年人更注意物質上的給予,豆沙和湯圓又是個對比,我感覺劉毅這次會連我一起。”
胡煉:“……”
劉恒停完車,和胡煉一起坐電梯上了12樓鑒定科。
副院長已經等在電梯口了,劉恒和胡煉匆匆忙忙走出來,朝著鑒定科走,副院長跟在後面解釋道:“二十分鐘,最多再等二十分鐘就行了。”
劉恒面色嚴肅,道:“血調出來的時候劉毅不知道吧?”
副院長道:“沒走流程,偷偷送出來的。”
劉恒點點頭:“好。”
兒童醫院的鑒定科不大,鑒定科的大門也是緊閉的,劉恒和胡煉、副院長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耐心等待著。這期間胡煉一直垂著腦袋閉著眼睛,而劉恒則拿著手機開著微信。
二十分鐘的時間其實不長,劉恒和胡煉卻等得沒什麼耐心,等待的過程裡,劉恒開始慶倖劉毅這會兒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等待的過程確實非常難熬,腦子裡飛速轉著,會不停想各種事情各種假設,會不會是胡煉搞錯了?會不會空歡喜一場?如果確實是劉毅的孩子,他又要怎麼和劉毅這件事情?
然而還沒有等到二十分鐘,就在劉恒和胡煉各自懷揣著各自的心情想了亂七八糟一堆事情之後,鑒定科的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站在門,先是對著副院長點了點頭,接著對劉恒和胡煉道:“進來吧。”
劉恒和胡煉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走進去,副院長卻沒有跟著進去。
鑒定科的大門走進去是一個十幾平米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兩個辦公桌兩台電腦,另外一扇門直通著鑒定室。
鑒定科的醫生把剛剛列印出來還熱乎的鑒定檔遞給了劉恒,戴著口罩,道:“鑒定報告出來了,理論上來,所有的鑒定都是有偏差的,不過在實際操作的結果之後,偏差的概率因為很小,所以會被忽視……”醫生總是習慣不把話滿。
劉恒翻開堅定報告,一堆的專業術語和資料,他根本看不懂,胡煉在旁邊湊著脖子看,劉恒抬眼道:“直接給我一個結果。”
醫生點點頭,道:“從鑒定結果來看,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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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恒是帶著鑒定報告和胡煉一起離開鑒定科,知道結果之後,兩個大男人都沉默了,因為現在擺在他們兩個人面前的問題不是當年的“孩子到底有沒有生下來”“孩子在哪裡”,而是時隔三年之後,他們要怎麼開口和劉毅這件事情。
胡煉和劉恒坐上車,劉恒沒有發動車子,兩人沉默的坐在位子上,劉恒把鑒定報告放進公事包裡。
胡煉看著車外,道:“現在怎麼辦?”
劉恒回道:“要麼不要麼死。”
胡煉轉頭看劉恒,道:“劉毅有三年的空白期,三年之前以為自己不會有孩子,三年之後孩子突然冒出來了,他會不會……”胡煉想到了什麼,突然頓住了沒再接著
劉恒轉頭:“會不會什麼?”
胡煉道:“你,沒有見過的父子,會不會有什麼感應?就好像雙胞胎那種,血緣感應?”
劉恒覺得胡煉的話有點沒頭沒腦,但還是想了想,認真道:“應該會有吧,小孩子又比較敏感。”
胡煉道:“冬冬今天早上在醫院碰到劉毅了,直接就喊劉毅爸爸。”
劉恒:“……”胡煉一句話出來,劉恒先是一覺得很神奇,第二秒有一種他和胡煉正在作死的感覺。
胡煉接著又道:“你血緣這種東西,冬冬能感覺到,劉毅會麼?”
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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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見過高環宇之後沒有回去,去了近郊的一棟別墅,那是大約四年之前買的,早就裝修好了,卻一直空閒著沒有人住。
劉毅把車直接停在門口,開門進去,打開燈。
入眼就是別墅一樓一個兒童游泳池,池水安靜清透,想必是清潔工今天剛剛換過。劉毅看到水池的時候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抬步走進來,朝陽落地窗邊上就是沙發,客廳、廚房都是按照劉毅之前的意思擺置的,但劉毅卻沒有在這裡住過一天。
劉毅走進來,看了看一樓大廳,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有不少房間,除了主臥劉毅自己的房間,還有兩個打通牆壁的嬰兒房。
劉毅推開嬰兒房的門,靠門口一盞橘黃色的小燈便自動打開了,剛好可以照到嬰兒床擺置的地方。
房門沒有大開,只開了三分之一,劉毅抬眼看了看那張藍色的嬰兒床,沒有走進去,很快垂眸拉上門,轉身下樓。
劉毅下樓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一個三十大幾的男人,早就過了緬懷的年紀,像劉毅這樣的性格,似乎也鮮少去回想什麼事情。對劉毅來,他人生的大半時間都在商場裡混跡,算計利益和人情。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的心境突然就回到了三年多之前剛剛知道自己不會有孩子的那個時刻。失望、困頓、原本知道該如何去走的一條路突然就斷了。
劉毅不上來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從醫院出來之後,他就沒什麼心情,和高環宇吃飯的時候也完全是應付式的,吃完之後匆匆就出來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特別想來這裡,在過去的三年裡,劉毅幾乎鮮少過來,這個別墅對於劉毅來是一個不太好的提醒,提醒自己不會有孩子,永遠不會有。
別墅裡有酒,劉毅卻懶得動,西服了扔在一邊,領帶鬆鬆垮垮掛在脖子上,劉毅抽了兩根煙之後就不抽了,靠在沙發上發呆,腦子放空,面孔上的神色也有些呆滯。
劉恒的電話這個時候卻撥了過來,劉毅看了看螢幕,接通道:“什麼事?”
劉恒道:“你在哪兒?我和胡煉有話和你。”
劉毅皺了皺眉頭道,“別墅。”
劉恒沒想起來是哪個別墅,疑惑道:“什麼?什麼別墅?”
劉毅:“東湖這邊的別墅。”完就直接掛了。
劉毅收起了臉上困頓的神色坐了起來,拉掉脖子上掛著的領帶,去廚房倒了杯水,轉頭又去一樓衛生間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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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恒和胡煉過來的時候大門開著,劉毅背對著門口站在落地窗前,聽到門口的聲響轉過頭來。
客廳所有的燈都開著,分外亮堂,劉毅還是那副冷峻不笑的樣子,面孔上的神色一覽無餘。
劉恒打頭手裡拎著包先走進來,胡煉跟在後面。
劉毅轉過身,看了看劉恒,視線轉向胡煉的時候沉了沉,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劉毅:“什麼事?”
劉毅朝劉恒走過去,劉恒眼神堅定地看著劉毅,快步走過來,兩人站在靠近水池的地方,胡煉在不遠處的另外一邊站著,沒有走過來。
劉恒和劉毅面對面站著,兩個男人都很高,劉恒什麼都不,直接從包裡拿出剛剛的那份鑒定書,遞給劉毅。
劉毅看著劉恒接過來,垂眸翻開鑒定書,翻了兩頁,手一頓,拖著鑒定書的手用力一抓,把鑒定書死死捏著在手裡,垂著手臂抬眸看著劉恒道:“什麼意思?”
劉恒小心翼翼退開一步,看著劉毅道:“代孕機構之前把你的精/子弄錯給了別人,受孕成功有了一個孩子,這是DNA鑒定,剛剛才拿到的。”
劉毅眯了眯眼,壓制住心裡各種即將噴湧的感覺感受,著劉恒沒話。
劉恒繼續道:“因為之前都沒有找到那個孩子,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劉恒是劉毅的親弟弟,自然之道劉毅的脾氣,劉毅現在是忍而不發,等著自己把所有的話全部都吐出來。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劉恒索性乾脆都了出來,道:“胡煉之前就覺得高衍眼熟,也是……”
然而還沒等劉恒完,劉毅突然打斷,眼神淩厲,道:“你和胡煉一起,從一開始就知道?”
劉恒心道完了,只得點點頭。
劉毅也點了點頭,視線垂落,抬眸的時候突然伸手拽著劉恒的衣襟直接把人扔進了水池,劉恒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摔進水池裡濺起老高的水花,看得水池另外一邊的胡煉都快傻了。
胡煉張嘴愕然看著劉毅話都不就把劉恒扔進了水池,抬眼的時候正看到劉毅捏著鑒定書面無表情的朝自己這邊走來,胡煉趕緊彎腰拖鞋,朝著劉毅搖了搖手:“我自己跳!自己跳!”
劉毅腿長幾步就走到了胡煉眼前,胡煉只來得及一隻鞋,彎腰正準備另外一隻的時候劉毅已經走到了眼前。
劉毅垂眼看著胡煉,面色冰冷,抬腿直接一狠狠揣在胡煉的臉上,把人踹下了水池,轉身捏著手裡的報告乾脆俐落朝外走。
劉恒本來以為劉毅會自己,沒想到會被推下水池,嗆了好幾口的水,胡煉更慘,劉毅那一直接就踹在他臉上,鼻樑骨都生疼。
兩個男人從水裡站起來,摸了把臉,胡煉臉上還有印,看著劉恒道:“我明天要不要打辭職報告?”
劉恒冷笑一聲,拍了拍胡煉的肩膀:“別想了,你走了誰陪我一起挨,老實待著吧。”
胡煉:“……” 


☆、16

劉毅著手裡的鑒定報告幾乎是跑出來的,踹完胡煉那一的時候他腦子裡還是空白一片,等他轉身跑出門的時候,冬冬圓嘟嘟的臉頰不停在眼前閃過,尤其是孩子抱著自己哭得稀裡嘩啦喊二爸爸的時候。
劉毅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拉開車門上車發動車子,等車子開出的社區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冬冬和高衍住在哪裡。
劉毅一個急刹停在別墅區門口不遠的地方,身體隨著車子慣性的牽引前傾,又被安全帶勒住上半身。
劉毅坐在駕駛位上好半天都沒有動,僵持的動作下是一顆不停跳躍的心臟。他維持著僵硬的動作好久,慢慢才從副駕駛座位上撿起那份被捏皺的DNA報告,撫平卻沒有展開。
劉毅的呼吸都是很輕很輕的,腦海裡都不敢太過快速的轉動想事情,他怕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夢裡動作太大醒來了,什麼都是一場空。
劉毅看著手裡的DNA報告許久,眼神發直,好像長久以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突然就成了現實。
冬冬?冬冬是自己的孩子?!
劉毅握著方向盤,突然抬眼開車掉頭,駛回了別墅。
劉恒和胡煉才從水池裡爬起來,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找毛巾擦臉,就看到劉毅邁著長腿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步伐恨不得生風。
胡煉瞪大了眼睛看到劉毅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但劉毅並沒有看向自己,只眼神淬了寒光狠狠著劉恒,胡煉趕緊默不作聲地朝旁邊退開一步,有點慶倖劉毅的炮火沒對著自己。
劉毅面無表情地走進大廳,看都沒看胡煉一眼,只經過胡煉身邊的時候抬腿又把人踹進了水池了。
胡煉慘叫一聲跌進水池裡,濺起老高的水花,劉恒挑眉看著劉毅,已經做好了隨時被被踹下水池的心理和生理建設。
劉毅走到劉恒面前,兄弟兩個個子都很高,面對面站著平視,劉毅的眼中隱著將要爆發的風暴,似乎對於劉恒和胡煉隱瞞這件事多年的做法非常不能苟同。
劉恒本來以為劉毅會罵自己,但劉毅沒有,劉毅只看著自己道:“你自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應該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
劉恒眼神一閃,眼神錯開朝旁邊心虛地看了看,才重新回視劉毅道:“就是因為我能體會你的心情,才不想告訴你。高衍是黑他一直都隱藏得很好,我找不到,你覺得你找到的概率有多大?”
劉毅看著劉恒,道:“你活了這麼多年是白活了麼?用自己所謂換位思考的價觀來考慮別人的問題?”
劉恒其實多少還是有點心虛的,如果一輩子找不到冬冬,他難道能瞞一輩子?劉恒知道不可能,他和胡煉已經隱瞞了三年,快到頭了,如果再找不到,差不多就要和劉毅攤牌了。只是命運這東西太難了,當年他自己和王殷成是一種命運,劉毅卻又是另外一種命運。
劉恒道:“對不起。”
劉毅看著劉恒沒話,水池裡胡煉嗆了幾口水好不容易才站穩,卻遲遲不敢爬上來,與其再被踹下去,還不如老實在水池裡呆著。
劉毅轉頭垂眸看胡煉,冷聲道:“爬上來,有事情問你!”
胡煉忙不迭從水池裡往上爬。
劉恒和胡煉兩人渾身濕透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劉毅面無表情坐在一邊,手裡還是那份DNA鑒定報告。
劉毅道:“你們誰來。”
胡煉心裡歎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我知道的比劉恒多。”
劉毅點點頭,眼神中依舊有寒光,胡煉忍不住打了個哆,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怎麼的。
胡煉得很慢,把最開始的事情一點一點慢慢理出頭緒來,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講了出來,末了還分析了一下高衍是否知道真相,以及冬冬為什麼會一見到劉毅就喊劉毅爸爸。
胡煉:“事情就是這樣,高衍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當年知道自己取的精/子是有問題,他肯定也不會接受。誰都希望自己生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胡煉剛一完就被劉恒踢了一,胡煉轉頭看劉恒,劉恒挑眉回視他,一副看白癡的神情。胡煉這麼不是擺明瞭告訴劉毅,就是因為他的原因,所以孩子身體才不好的麼!?
胡煉被劉恒瞪了一眼也反應過來了,後知後覺中終於明白自己是在作死,忙把臉埋進手心裡狠狠抹了一把臉頰。
劉毅眼神一閃,沉默中垂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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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因為生病幾乎一整天都在睡覺,下午的時候醒過來一次,高衍給孩子喂了點麥片吃,還給冬冬講了幾個小故事。
冬冬下午又睡了一會兒,快吃晚飯的時候自己醒過來,脖子和後背都出了一層汗。
高衍抱著冬冬去洗澡,冬冬坐在浴缸裡不老實,一會兒拿個小鴨子一會兒拿個浴花一會兒又朝高衍揮揮小爪子。
高衍不知道冬冬今天怎麼就這麼高興了,洗個澡弄得他一身都是水,高衍洋裝生氣地看著冬冬,道:“冬冬再這麼皮爸爸要生氣了!”
冬冬撅個嘴巴一抬下巴,笑嘻嘻看著高衍,道:“爸爸不要生氣!”一抬手,指著涴洗臺上擱著的小熊道:“小熊,爸爸如果生氣,就不把秘密告訴爸爸啦!”
高衍沒繃住表情,笑了起來,拿花灑給冬冬沖身上的肥皂泡。
“那冬冬和小熊商量好了麼?”
冬冬特別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抬手對著高衍揮了揮,高衍關掉花灑側頭把耳遞過去,冬冬兩手捂在嘴邊,在高衍耳畔小聲道:“我告訴爸爸,爸爸不要告訴其他人哦!”
高衍想笑,但還是跟著孩子後面,繃住表情點點頭,“,爸爸不告訴別人。”
冬冬捂著嘴巴,神秘兮兮小聲道:“我今天在醫院遇到二爸爸啦。”
高衍眉頭一跳,轉頭看著冬冬,“冬冬看到二爸爸了?”
冬冬點點頭,剛剛還一副神秘兮兮只告訴高衍的樣子,這會兒大聲道:“爸爸也看到二爸爸啦!二爸爸還帶我去尿尿了!還下次帶我出去玩兒!”冬冬一副特別高興特別歡樂的樣子,高衍的眼神卻沉了沉。
高衍給冬冬洗完澡,又給孩子喂了點吃的東西;宋明下午洗了澡吃了點飯就去睡覺了,睡到現在還沒有醒,高衍也沒有去叫他。
冬冬吃晚飯被高衍塞進了被子裡繼續睡覺,一般的孩子感冒出了身汗又睡了一整天的情況下晚上肯定鬧著不想睡覺了,但冬冬不行,就算還是睡了一整天,但吃晚飯沾了枕頭還是能睡著,精力根本不像一般的孩子那麼好。
冬冬白天的精神還不錯,但這會兒沾了枕頭就又睡覺了,高衍坐在床邊上看著冬冬心裡忍不住歎氣。這樣的情況這麼多年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高衍覺得冬冬身體好一點的時候,事實總是很容易讓高衍失望,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反反復複,高衍都不清楚這樣的情況什麼時候會讓他崩潰。
冬冬睡著之後高衍一直坐在床邊守著孩子,房間裡沒有開燈,空調也沒有開,只有一台電風扇呼呼吹著。
黑暗裡高衍想到了劉毅,想起冬冬劉毅就是二爸爸的事情。高衍抬手撐著腦袋,一開始有點不明白冬冬怎麼覺得劉毅是二爸爸,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描述“二爸爸”的事情。
高衍無奈地勾唇笑了一下,冬冬要是有個二爸爸當然會比現在幸福很多,多個人寵多個人疼多個人陪冬冬玩遊戲玩積木。劉毅麼?高衍不瞭解劉毅,不過胡煉都劉毅很喜歡孩子,還因此投資開了一家兒童醫院。
人在寂靜黑暗的環境裡容易亂想,高衍雖然不喜歡去假設什麼假想什麼,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想了一下,如果劉毅是冬冬的二爸爸,是不是情況會好很多?
會的吧,高衍想,如果冬冬的爸爸不是自己是劉毅,冬冬會比現在幸福很多的吧?!
這個想法在高衍腦海裡停留了一會兒,沒多久就煙消雲散了,他坐直了看向床上的冬冬,趕走剛剛消極落寞的情緒。
想那麼多做什麼?他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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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第二天去華榮,宋明帶孩子。
高衍還沒進華榮的大門就看到胡煉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
高衍走過去,和胡煉打了個招呼,道:“等劉總?”
胡煉忙道:“不是不是,等你的,一起上去吧。”
高衍覺得胡煉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具體又不上來,“有什麼事麼?”
胡煉道:“別這麼客氣,別這麼客氣,一起上去吧。”
胡煉和高衍一起上樓,前臺三個小姑娘面無表情地坐在各自位子上,等高衍和胡煉從前臺走過了,前臺B姑娘才道:“我的吧,現在連胡經理的態度都變了。”
胡煉和高衍一起上樓,胡煉就算再心虛,裝樣子還是會的,神色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同,隨便扯個話題和高衍幾句。
高衍本來以為胡煉帶自己去23層的會議室,卻沒想到胡煉直接帶著自己去了頂樓劉毅的辦公室。劉毅不在,胡煉直接推開辦公室門請高衍進去,高衍直覺今天似乎有什麼不太對。
胡煉讓高衍坐沙發,自己跑出去給高衍倒茶,把茶遞給高衍的時候高衍基本已經能確定胡煉要不是腦抽了,要不就是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
胡煉給高衍倒了茶之後坐在沙發上和高衍聊天,扯了點古玩圈的事情隨便,高衍知道胡煉是在等劉毅,便坐著和胡煉侃,點自己知道的又可以的消息。
沒多久劉毅就推門進來了,胡煉和高衍同時站起來,劉毅看著高衍了下神,手一時握在門把手上動都沒動一下。
胡煉在一邊默默擦汗小聲喊了一句:“劉總。”
劉毅這才回神走進來關上門。
高衍能明顯感覺到今天不太對勁。他想到底是怎麼了,劉毅和胡煉都給他一種卡了殼的感覺,是他今天的節奏不對,還是劉毅和胡煉的節奏不對。
劉毅空著手進來,坐到高衍對面的沙發上,下意識抬手拉了拉領帶,胡煉在旁邊看著一顆心都提著,他想不是吧?劉毅這麼快就要和高衍攤牌?不用這麼快吧?好歹弄一個過渡期!過渡期啊!!
男人松領帶本來就是很正常的行為,但劉毅的動作看在高衍的眼裡怎麼看都不太對。劉毅本來就給高衍一種嚴謹一絲不苟的印象,現在竟然在工作時間松領帶?劉毅今天怎麼會有這種舉動?
劉毅坐下之後看著高衍,高衍回視劉毅,胡煉坐在一邊心裡比誰都緊張,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秘書知道得真的是太多了!!根本就是早死的節奏啊!!現在還讓他目睹這種認親現場麼?
雅蠛蝶~~
劉毅垂眸看了看高衍面前的綠茶,高衍以為劉毅要和自己高榮生那株錢樹的事情,剛要開口,就聽到劉毅開口道:“冬冬……今天還好麼?”
胡煉坐在旁邊深吸一口氣,小心咽了一口吐沫。
高衍一,非常詫異,劉毅竟然關心冬冬?高衍眉頭一挑,收起臉上有些不解的神色,客氣回道:“謝謝劉總關心,冬冬今天好多了。”
高衍的語氣疏離客氣,如果劉毅只是高衍的老闆,誰都不會覺得高衍的語氣態度有問題,高衍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現在已經證實劉毅是冬冬的爸爸了,高衍的話聽在兩個知情人的耳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胡煉聽著高衍客氣的回答心裡不太舒服,轉眼看著劉毅,很擔心劉毅臉色會不好,卻沒想到劉毅面色如常的點點頭,道:“那就好,醫院是華榮全資投資的,你帶冬冬過去看病,華榮會負責這方面的費用。”語氣自然,的話也完全符合一個老闆對下屬的姿態。
高衍點點頭,道:“謝謝劉總。”
高衍之前承諾給劉毅一個仿古的贗品錢幣拿去鑒定,今天就帶過來了,高衍把錢幣遞給劉毅,讓劉毅去驗真假,之後又和劉毅了下高環宇那株錢幣投資的價,以及鑒定上的注意點。
高衍話的時候邏輯非常順,一步步下來,不用多久就和劉毅談完了。
劉毅點點頭,約了高衍第二天早上過來陪他去看一個展覽,高衍答應之後就走了,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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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走之後劉毅把錢幣遞給胡煉,讓胡煉去找人驗。
胡煉有些不解地看著劉毅,道:“劉總,你……不和高衍麼?”
劉毅轉眼看胡煉,“把錢幣送過去驗,下午和劉恒一起去健身房。”
胡煉:“……”健身房……這是要用散打□他們兩個麼?……
胡煉灰溜溜走了,劉毅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剛剛高衍面前的那杯綠茶,綠茶還是溫熱的,冒著氤氳的熱氣。
劉毅想到早上來之前,劉恒的老婆王殷成打電話問自己的話:“對你來找到孩子是好事,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對孩子的家庭來,他們能接受麼?”
劉毅在之前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整個晚上都在想冬冬,冬冬圓溜溜的眼睛圓嘟嘟的臉頰和嘴巴,抱著自己哭得鼻涕眼淚橫飛喊爸爸,尿尿的時候自己不肯動手撒嬌扭屁股讓他幫著褲子,還有冬冬的身體……而王殷成的話好似醍醐灌頂一般給了劉毅一個新的問題。
是啊,劉毅本來就想要個孩子,冬冬的出現對他來無疑是天賜的寶貝;但高衍呢?他能接受麼?!劉毅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高衍,一直獨自養著孩子帶大,現在突然出來了孩子的另外一個父親,他能接受?
不,不可能!
劉毅早上開車來公司的時候想了一路,對他來確認一份報告書和投標書容易,但思考孩子和高衍的問題卻讓他很焦慮疑惑,一直到坐電梯上樓,他都不太能確定自己應該怎麼做。但是就在剛剛推開門看到高衍和那雙沉靜的黑眸對視上那一瞬間,他心裡突然就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高衍是他的人,這些問題還算是問題麼? 



☆、17更文

高衍回去的時候宋明正站在客廳換衣服,汗衫耷在沙發椅背上,垂眼看著沙發上躺得歪歪扭扭的熊孩子。
高衍開門進來,冬冬脖子一扭,坐在沙發上很大聲的喊了一句:“爸爸!”
高衍換了鞋子進來,摸了摸冬冬的頭,看著宋明道:“你看著孩子換衣服幹嘛?”
宋明翻了個身白眼兒,指了指冬冬的小腦袋,道:“你問你家熊兒子,今天早上都幹嘛了?”邊邊套汗衫。
高衍坐下來,冬冬橫坐在沙發上蹭蹭蹭挨到高衍腿上靠著,手裡還抱著小熊,昂著脖子眨巴眨巴眼睛,用一種“爸爸其實我什麼都沒幹的眼神”看著高衍。
宋明拍了拍冬冬的腦袋瓜,道:“不許撒嬌!撒嬌也沒用!撒嬌我也和你爸!”
冬冬轉脖子看宋明,鼻子一揪,小聲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宋叔叔是叛徒!大叛徒!”
宋明“哎呦喂”一聲摸了摸冬冬的小臉,奸笑道:“宋叔叔怎麼會是叛徒呢?!宋叔叔是叔叔級別裡最疼冬冬了,哎呦,寶貝兒來親一個。”著就彎腰把臉湊到冬冬面前,冬冬連忙轉頭抱著高衍的一條胳膊,眉頭都皺起來,一臉嫌棄的樣子:“爸爸!宋叔叔嘴巴臭!臭死了!”
宋明這人一向沒譜,節/操掉滿地貞/操都碎了,和高衍還能正經幾句,哄冬冬的時候簡直就是胡來。
高衍轉頭,也是一臉嫌棄地看著宋明,一邊抬手把兒子往自己懷裡抱,一邊對宋明道:“你還是趕緊走吧,吃了大蒜還好意思親我兒子!”
宋明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臉正經認真道:“吃了大蒜我也是冬冬的宋叔叔。”
冬冬被高衍抱到懷裡,大聲回道:“是臭叔叔!”
宋明一臉受傷挫敗灰溜溜的出門去了,高衍抱著冬冬,摸了摸冬冬的額頭,確定今天沒有再燒起來才松了一口氣。
高衍轉頭看了看茶几和沙發邊上亂七八糟扔著的一堆玩具,抬眼還能看到封閉式陽臺上亂七八糟的一堆還沒來得及洗的髒衣服。高衍著臉問冬冬道:“爸爸不在家,冬冬就頑皮是吧?”
冬冬連忙用一種“我什麼都沒做啊,爸爸到底在什麼啊,冬冬什麼都聽不懂”的純真小眼神看著高衍,還順手抱住了高衍的胳膊嗅了嗅聞了聞,搖尾巴道:“冬冬很乖的!”
冬冬是習慣了拿撒嬌當擋箭牌,也知道只要一撒嬌爸爸肯定不會罵自己,所以每次自己做錯了事情都會撒嬌。
高衍低頭看著冬冬一臉賣乖的小樣子,心裡也不忍訓斥孩子,其實家長教育孩子偶爾著臉教育一頓或者打個屁屁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小孩子有生來的佔有欲和破壞天性,需要大人來糾正,但對著冬冬,高衍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打過,訓斥都是鮮少。
一方面因為冬冬身體不好,另外一方面也因為孩子這麼多年什麼都沒什麼小夥伴,習慣了孤單,偶爾做錯事情也就是搞個破壞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其他也沒做過什麼錯事。
冬冬乖麼?很乖!但冬冬乖不是因為冬冬本身的性格很乖巧,而是因為冬冬接觸的人實在太少了,整天不是在家就是在醫院,體弱導致冬冬不像同齡的孩子那般強壯愛搞破壞,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活潑。
冬冬的身體就是壓在高衍心頭上一顆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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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約了高衍第二天陪著他去一個展覽,高衍想了想,在網上搜了一下,發現明天陪高衍去的那個展覽正是宋明嘴裡的那個“外國團”辦的展覽。
那個外國團不是還沒到本地麼?東西到了就先做展覽?高衍在網上把那個承辦展覽的拍賣行的資料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問題,自然也就發現不了什麼特別的地方。
高衍做任何事情都習慣有一個準備一個過渡期,他習慣細水流長的慢慢打一場漫長的戰鬥,而不是一場突擊戰,習慣決定一個人的行為,所以這幾天來,對劉毅的事情上,他並沒有太多的急躁。至於在見了一面高環宇之後,高衍也沒有任何急躁的慢慢琢摩一個長遠的對策。
高衍在書房看了一會兒資料,冬冬睡醒之後高衍就帶著冬冬又去了護理中心。
高衍給冬冬換衣服的時候冬冬問道:“爸爸我們去醫院麼?”
高衍了一聲,心裡直歎,哪知道冬冬竟然特別開心地屋子拍了拍手跳起來道:“太好了!這樣不是又能看到二爸爸麼?”
高衍看著冬冬嚴肅道:“冬冬不可以亂喊人知道麼?不可以亂喊二爸爸!”
高衍這次是真的有些不太高興,孩子之前亂喊人他不知道也沒辦法阻止,但現在知道了,也不能任由冬冬這麼不懂事。劉毅是高衍的老闆,老闆喜歡孩子稍微關心一下下屬的情況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冬冬亂喊劉毅二爸爸,這就有些解釋不清了。
高衍本來就是沖著劉毅的庇護去的,拿自己的手藝換個庇護也沒什麼;但如果冬冬亂喊被有心人聽去,肯定要高衍恬不知恥拿兒子換事業了。
高衍對自己目前的境遇和劉毅的關係上看得十分清楚,一碼歸一碼,冬冬是對不能亂叫的。
高衍鮮少會特別嚴肅的和冬冬話,一搬都是哄著的或者著的,冬冬這次有些被嚇到了,抿著嘴巴咬著下唇眨著眼睛看高衍,眼眶子慢慢蓄了點貓淚,點點頭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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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時候外面特別熱,地表溫度也高,高衍給冬冬戴上帽子和口罩,抱著冬冬打的去護理中心。
計程車上有空調,護理中心的大廳也有空調,但就是在社區門口打車的十分鐘以及從護理中心的大門走到大廳的這一路上,冬冬熱得渾身都是汗,小身子被高衍抱在懷裡,特別無力地在高衍的肩頭上。
到了大廳之後高衍趕忙給冬冬摘掉帽子和口罩,有穿著粉色制服的導醫跑過來看冬冬,問高衍這是怎麼了。
高衍邊給冬冬摘口罩邊道:“孩子昨天感冒,今天太熱了在路上等了十分鐘的車,這會兒有點虛。”
導醫道:“在這裡辦卡了?”
高衍點頭:“辦了。”
導醫一邊給高衍引路一邊道道:“先給醫生看看吧。”
門診科的醫生很多,有醫生從走廊裡走過看到冬冬的時候,對高衍了一句:“別急,應該是熱的。”
門診的醫生看過之後確實沒什麼,讓高衍給孩子繼續吃兩天藥,多喝水過兩天就好了。導醫給冬冬拿了點橙汁水過來,冬冬在高衍懷裡咬著吸管吸溜吸溜喝了好幾大口,過了一會兒就沒事了。高衍小松了一口氣,在導醫的指導下又抱著冬冬去掛號。
高衍今天來得突然,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去找之前的醫生拿護理方案,只是帶著冬冬來看病順便來看看方案出來了沒有。
但是這家兒童醫院的效率讓高衍十分吃驚,冬冬的護理方案不但出來了,連接下來三個月的五種不同的護理方案都出來了,上次接待高衍的醫生在,還有另外兩個兒童醫生,高衍隨意瞄了兩眼,發現其中一個年級略大一點的醫生的胸牌上赫然寫著“副院長主任醫生”幾個字。
高衍有一種被閃瞎了狗眼的感覺,這是因為劉毅的關係所以冬冬受到了特別優待?!高衍腦子裡跟卡了殼一樣,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兩個醫生湊在一起商量方案的事情,冬冬坐在高衍懷裡繼續喝橙汁。
副院長這個時候彎下腰,鏡片後的眼睛都笑得要眯起來了,對著高衍道:“別急別急,沒事的,劉總馬上就來了。”
高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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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下午本來約了胡煉和劉恒去健身房,剛換了衣服一個過肩摔冷面肅殺的把劉恒壓在腿下,那頭胡煉握著手機戰戰兢兢跑過來,道:“高衍帶冬冬去醫院了。”
劉毅了下,急忙鬆開壓在劉恒後背上的膝蓋,站起來一把接過手機,二話不轉身朝換衣間走。
劉毅握著手機道:“。”
副院長事無巨細一一道:“孩子沒事,來的時候有點熱到了,據護士是路上打車等了十分鐘,戴著口罩和帽子來的,醫生看了沒問題。”
劉毅步伐跨得很大,聽到院長孩子熱到了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道:“孩子這會兒在做什麼?”
副院長道:“身體檢測評估,等會兒要去觀察室,”頓了頓,朝門看了一眼,小聲道:“孩子好像很喜歡醫院的橙汁。”
劉毅對著電話格外認真道:“泡的柳丁粉?”
副院長擦汗,心道他哪兒敢給小太子喝泡得柳丁粉啊,忙道:“鮮榨的。”
劉毅的眉頭這才鬆散開,腦子裡想著冬冬咬著吸管肉嘟嘟的臉頰,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副院長這個時候突然道:“觀察室主要是評估孩子性格和人交流的,走普通觀察室麼?”
劉毅道:“有什麼利弊?”
副院長:“普通觀察室比較大,孩子多一點,評估結果會比較接近孩子的性格。但是會比較吵,有時候孩子之間會打架的。獨立觀察室不吵,孩子少,但評估的誤差會比較大。”
劉毅道:“普通觀察室。”
副院長道:“我剛剛和高衍交流了一下,高衍孩子因為身體的原因和人接觸的不同,同齡孩子更少,考慮這個問題,我會挑個三四孩子比較多的合適的觀察室?”
“同齡孩子?”劉毅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了,手都已經抬起來碰上門把手了,聽到副院長的話步一頓,突然轉身朝著劉恒的方向走過去,對著電話道:“你去辦,我馬上過去。”
劉毅離開,胡煉還小松了一口氣想今天不用挨/操了,一抬眼就看到劉毅轉身朝這頭走了回來。
劉恒爬起來也沒多久,剛剛那個過肩摔下壓腿劉毅是用了十成的力氣,劉恒這會兒骨頭都疼,一抬眼看到劉毅轉身看著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眼皮子都跳了起來。
劉毅走到劉恒面前,蹲下道:“湯圓呢?!”
劉恒一頓,警惕道:“在家,怎麼?”
劉毅:“冬冬要進觀察室評估,我怕他看到小朋友太多了會害怕,我想讓湯圓陪陪他。”
劉恒也知道冬冬身體不好,想了想,道:“這個沒問題,湯圓在家反正也是閑著。”堂兄弟麼,提前認識一下也好,湯圓本來性格就活潑,陪一下冬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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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昨晚了一系列檢,副院長親自帶著冬冬去了觀察室,還特別和藹可親的低頭問冬冬:“橙汁好喝麼?”
冬冬肉嘟嘟的臉頰粉嫩嫩的,咬著吸管抬起頭看副院長,雙眸水汪汪的,點點頭:“好喝呀!”似乎也知道自己喝得太多了,猶豫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可以再喝一點麼?”
副院長心裡淚流滿面,嘴裡著:“想喝還有,慢慢喝。”心裡想的是,小太子你真是太賞臉了!
高衍抱著冬冬去觀察室,剛剛體檢的那個陣仗真是有點嚇到他了,一個小孩子體檢而已,需要那麼多護士醫生麼?所以現在副院長一個人帶著他朝觀察室走的時候,他覺得輕鬆了不少。
觀察室門口站著一名護士一名醫生,醫生和高衍詳細交代了一下時間和原理,高衍聽得很認真,冬冬這期間一直被高衍抱在懷裡,戳戳吸管扭扭身體,有家長帶著小女孩兒從旁邊走過的時候,冬冬還會好奇的和其他小朋友對視,偶爾還會臉紅。
醫生完之後高衍坐在觀察室門口的椅子上給冬冬鞋子,冬冬坐在高衍腿上問道:“爸爸為什麼要鞋子呀?”
高衍道:“等會兒冬冬進去和其他小朋友玩一會兒好麼?”
冬冬問道:“爸爸不陪我麼?”
高衍:“爸爸在門口看著你,你進去和小朋友玩。”
觀察室外是很大的落地玻璃,一些家長正站在外面,冬冬朝那邊看了看,又朝玻璃裡面看了看,看到七八個小孩子正在裡面玩遊戲,猶豫了一下,有些膽怯道:“為什麼呀?我又不認識他們?”
高衍正在努力思考著該怎麼和冬冬解釋,突然聽到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步聲,高衍下意識抬眼,愕然一,看到劉毅抱著一個三的小男孩兒快步朝這裡走了過來。
高衍忙小聲低頭對冬冬道:“冬冬不許亂喊二爸爸知道麼?”
冬冬點點頭,坐在高衍大腿上特別歡快的晃晃腿,朝著劉毅伸出雙手做要抱抱的動作,大聲喊道:“爸爸!”
高衍:“……”


☆、18更文

冬冬那聲爸爸真是把高衍驚到了,高衍趕忙去捂孩子的嘴巴,冬冬嗚嗚兩聲去抓高衍的手,高衍沒怎麼用力,冬冬掙開又喊了一聲爸爸。
劉毅一路上趕過來十分匆忙,先去劉恒家裡接孩子轉頭開車跑了過來,劉毅表面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其實抱著湯圓快步跑過來的時候後背一層汗,濕透了。
劉毅把湯圓放下,湯圓養得和冬冬一樣精細,細皮嫩肉臉頰肉肉的,眼睛特別有神。
湯圓先是看了看高衍,接著又抬起脖子看了看劉毅,視線投向冬冬的時候疑惑了一下,咦,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喲?那個就是大伯家的小朋友麼?
之前湯圓和冬冬在餐廳裡見過,但是湯圓個糊塗蛋早就不記得了,冬冬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冬冬也看著湯圓,眼神裡帶著警惕,拿眼睛不停瞄著湯圓,他想眼前這個小不點是誰啊?!為什麼爸爸會抱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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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和高衍對視一眼,垂眸看著冬冬,眼裡閃過一抹動容,心臟通一下狠狠一跳。血緣是非常奇特的東西,就算這個孩子出生到現在整整三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但之前看到冬冬抱著自己哭的時候,劉毅就十分心疼孩子。
他那時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心軟了,還抱著孩子去衛生間尿尿,伸著抱著哄著,現在想想,命運對自己真是不薄的,要不然他怎麼會三年之後遇到高衍遇到冬冬?
劉毅的心壓抑著各種複雜的情愫,冬冬的鞋子已經掉了,不好下地,但手還是朝劉毅伸著,似乎特別想劉毅去抱。
高衍皺眉低頭看著冬冬,不明白往日還算聽話的孩子今天怎麼救這麼不聽話了,甚至對著劉毅亂叫,認定了劉毅就是二爸爸。高衍看劉毅的神色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心裡還是很擔心劉毅因此而輕看自己,畢竟高衍要考慮太多處境問題。
高衍乾脆抱著冬冬站起來,朝劉毅打了個招呼:“劉總。”
劉毅是個擅長隱秘自己心感受的人,在面無表情方面,劉恒和劉毅都很好的傳承了他們老子的技術,但顯然劉毅更得真傳。劉毅就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一樣的走到高衍面前,點了點頭算是和高衍打了個招呼,接著十分自然的從高衍懷裡把冬冬抱過來。
高衍:“……”
冬冬了鞋光著丫子撒歡一樣在空中踢了踢,被劉毅抱到懷裡,圈著劉毅的脖子軟糯糯又喊了一聲:“爸爸。”
高衍剛想對劉毅開口解釋一句冬冬不懂事什麼的,就見劉毅伸手摸了摸冬冬的頭,低聲道:“冬冬喜歡喝橙汁,橙汁好喝麼?”
冬冬點點頭,很乖道:“很好吃啊,肚皮都圓了。”著還兀自在自己肚皮上摸了摸。
劉毅低頭去看冬冬的小肚子,發現肚皮是圓溜溜鼓鼓的。
劉毅的聲音本身就很低沉,開口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但高衍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劉毅開口會覺得劉毅其實和小孩子話的時候特別溫和。
高衍疑惑看著劉毅,劉毅在冬冬完之後也摸了摸冬冬的肚子,點點頭,道:“,確實喝了不少。”
湯圓是被劉毅帶過來的,一時很難適應往日裡最疼自己的大伯忽視了自己。湯圓站在劉毅一邊,昂著脖子看劉毅父子兩旁若無人的互動,一邊心裡勸慰自己弟弟是用來疼的!湯圓不可以吃醋!一邊轉頭去看同樣被冬冬扔在一邊的高衍。
湯圓側頭看高衍,高衍感覺到孩子的目光低頭看了過去,湯圓可憐巴巴道:“沒關係,嬸……叔叔你沒孩子抱,可以先抱我。”



☆、19更文

劉毅讓冬冬坐好,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看了一眼後視鏡,直接就問道:“哪裡?”
問完之後車裡徹底安靜了,高衍都沒有開口,因為剛剛劉毅要送他們的時候的是“順路”。
不是順路麼?高衍還疑惑劉毅怎麼知道自己住哪裡,現在好了,根本不需要疑惑了,劉毅根本就不知道他和冬冬住在哪裡。
劉毅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沉默中想著該怎麼圓謊,一時間車裡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
劉毅慢慢把車開出醫院,高衍這個時候開口了個地址,劉毅拐上馬路直行。
湯圓坐在一邊非常老實,因為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教育坐車後面要乖乖的,不能亂動,但是冬冬這會兒就有點皮,左動一下右動一下和劉毅兩句話又和高衍兩句,時不時還轉頭和湯圓兩句。
小孩子其實很會審時度勢,比如他們想要一樣東西,哭一哭爸爸媽媽就給買了,那下次他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他還是會哭,冬冬也是一樣,他知道高衍疼自己,現在二爸爸又寵自己,那麼撒嬌亂動完全是沒有問題。
高衍向來不喜歡拿別人的孩子和冬冬比,畢竟別人家的孩子有一個好身體,冬冬卻沒有,所以一比之下傷心的還是高衍自己,但今天冬冬坐在車後面亂動得不像話,湯圓又特別乖巧的坐在旁邊成了個鮮明的對比。
高衍忍不住對冬冬道:“冬冬你看湯圓多乖,坐在車後面都不亂動。”
冬冬抿唇看了看湯圓,沒有吱聲。
劉毅看了眼後視鏡,本來要開口,想了想還是閉嘴了。對高衍來現在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來教育冬冬,劉毅想到此,緊緊握了一下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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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把車開到高衍社區門口,高衍住的社區是市區一處有些年頭的老房子,社區大門很窄,劉毅的路虎開進去非常不方便。
劉毅把車停在門口,高衍抱著冬冬下車,湯圓留在車裡沒有下來。
劉毅也沒有下車,拉下車窗,高衍抱著冬冬,冬冬沖劉毅揮揮小爪子:“爸爸再見!”
劉毅抬手搖了搖,淡笑道:“冬冬再見!”
冬冬這個時候抬起手mua了一口,對著劉毅來了個飛吻:“麼麼噠!”
高衍這個時候恨不得找個牆撞一撞,無奈只得垂落視線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劉毅眼裡的笑意很深,從車裡伸出手摸了摸冬冬的腦袋,冬冬跟一隻小狗一樣自發在劉毅手心裡蹭了蹭。
“冬冬我的寶!!”宋明這個點剛好回來,和高衍在社區門口撞上。
高衍聽到宋明的喊聲無語地歎了一口氣,冬冬的注意力分散,轉脖子朝宋明的方向看過去,喊了一聲:“宋叔叔!”
宋明跑過來,揪著冬冬的臉頰輕輕掐了一下,大聲道:“冬冬今天好乖哦!”
冬冬吸了吸鼻子,一臉嫌棄道:“宋叔叔好臭呀!”
宋明低頭在自己身上聞了聞,一副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伸手還在高衍肩膀上拍了拍,胳膊隨意朝高衍肩膀上一耷。
劉毅看了宋明一眼,也不什麼,和高衍點了個頭,對冬冬笑了一下打轉方向盤。
“爸爸再見!”冬冬又揮了揮小爪子。
劉毅:“冬冬再見!”
劉毅驅車離開之後宋明眯眼看著路虎離開的方向,對高衍道:“劉毅?!”
高衍抱著冬冬朝社區裡走,道:“是他。”
宋明跟上,一臉探究的問道:“冬冬剛才是在麼麼劉毅?”
高衍簡直無語了,宋明帶冬冬的時候總是會教冬冬一些詞,什麼“麼麼噠”“人家好怕怕”“mua一個”,冬冬活學活用,今天算是在劉毅那裡用上了。
高衍沒回宋明,冬冬倒是回道:“我在麼麼爸爸!”
宋明抬眼笑得猥瑣:“那冬冬麼麼宋叔叔一個。”心下卻是一頓。
高衍轉身踹了宋明一腿,抱著冬冬繼續走,冬冬在高衍肩頭上,對著宋明吐了吐舌頭還做了一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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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把湯圓送回去之後直接回了公司,胡煉當時正在劉毅辦公室看檔,劉毅進門的時候動作有些大,胡煉嚇了一跳,忙不迭從沙發上滾起來。
劉毅甩上門,臉色不太好,對胡煉道:“除了一份鑒定報告,你還能給我搞點其他什麼?家庭住址!電話號碼!家裡住了幾個人!”
胡煉趕緊從一堆檔裡抽出一個黑色的資料夾,遞到劉毅面前。
胡煉當然了高衍的一些情況,甚至找人去原先冬冬待過的醫院了冬冬以往的病例。
劉毅展開資料夾,一條一條看下去,最後視線定格在宋明兩個字上。
胡煉瞭解劉毅,開口道:“算是高潛的半個養子,和高衍一起長大的,也在古玩圈子裡混。宋明和高衍似乎只是朋友兄弟的關係,我過,高衍這幾年的□都是他去辦的,宋明頭有幾筆高額的存款,應該也是高衍存的錢。”
劉毅沉默著把檔看完,最後收起檔摔在辦公桌上。
胡煉站在原地等著劉毅發火,劉毅其實鮮少流露什麼太多的感情,胡煉直覺自己的老闆今天不太對,但他又不能直接
劉毅最後還是沒有發火,只站在辦公桌邊上垂眸著那份黑色的資料夾,半響道:“去弄檔案和身份口。”
胡煉早就想到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一個人的?兩個人的?”
劉毅轉頭,冷聲道:“你呢?”
胡煉默默擦汗,轉身朝外走的時候想起什麼,道:“檔案身份好弄,口的話……”
劉毅:“掛我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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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默默退散了,出去之後就給劉恒打電話。
劉恒問道:“怎麼樣?”
胡煉:“我覺得劉總不對啊,今天回來竟然發火了。”
劉恒在電話那頭頓了頓,道:“你覺得高衍怎麼樣?”
胡煉道:“目前看比不上你老婆,不過怎麼,我覺得高衍這個人隱藏太深了,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找了三年多都找不到。”
劉恒了一聲,“劉毅發火了?真難得,你看吧,成子都了,不許母豬上樹還不許老處/男有春天麼?”
胡煉給劉恒最後那個比跪了,但是想想又覺得特別符合現狀。
劉毅活了三十多年,想要兒子的時候沒有,不期待的時候兒子竟然活亂跳的冒了出來,而且孩子媽還是劉毅欣賞的類型,劉毅今天只不過稍微發了個火,等哪天他發現套得住兒子套不住兒子媽的時候,是不是會徹底爆發?
,胡煉想著,他坐等劉毅瘋癲……


☆、20更文

冬冬在外面待了一個下午,回去就困了,吃了點東西洗了個澡就被高衍抱回房間睡覺了。
冬冬此刻一臉困意,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睛朝高衍伸了伸手,高衍抬手握住孩子的小手,坐在床邊彎下腰身道:“冬冬怎麼了?”
冬冬似乎很困,小嗓子軟軟的,在高衍耳邊道:“爸爸不喜歡二爸爸麼?”
高衍一,摸了摸冬冬的小臉,道:“冬冬睡覺吧,乖。”
冬冬沒有在開口,嗓子裡哼哼了兩聲,身體鑽在毯子裡動了一下,閉上眼睛睡覺了。
高衍在冬冬床邊坐了一會兒,一直看著冬冬。
宋明沒多久推門進來,輕輕敲了一下門,高衍轉頭看宋明,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高衍走出房間關上門,宋明抱胸站在客廳裡看著高衍,挑眉道:“那個劉毅怎麼回事?冬冬怎麼會喊他爸爸?”
高衍看向宋明,搖了搖頭,“不知道!”
高衍把之前冬冬在醫院遇到劉毅的事情以及今天下午在醫院的事情簡單了一下,宋明沉默坐在沙發上聽著,一直沒開口。末了道:“你怎麼看?”
高衍搖頭:“不怎麼看。”
宋明知道高衍的脾氣,道:“不管怎麼樣,你得做對孩子有利的選擇,也許我這麼很功力,但如果劉毅很喜歡冬冬,你們以後的路要好走很多。”
高衍看著宋明,宋明直直回視高衍,接著道:“你給了高榮生一個假的金錢樹,現在不管真的在哪裡,他肯定都要找你的。我之前和你的那個‘外國團’你還記得麼?藏品雖然到了本地,但那撥人竟然先去了蘇州,還是高榮生接待的。現在高環宇又在這裡想攀劉毅的好,你得想想看,什麼選擇對自己才是對的。”
高衍看著宋明沒話,過了一會兒站起來兀自朝書房走去。宋明以為高衍生氣了,連忙站起來道:“高衍!”
高腰背對著宋明搖了搖手,意思是什麼都不用,他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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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現在的精力都在冬冬身上,當然沒有時間見高環宇,高環宇見不到劉毅心裡特別著急,就給胡煉打電話。
胡煉每天都很忙,忙得跟狗一樣,接到高環宇電話的時候還略微了一下。
電話接通之後,高環宇得十分客氣,大意就是問劉總什麼時候有時間見一面,他們好聊聊萬金錢樹的事情。
胡煉知道劉毅現在是故意吊著高環宇,便客氣道:“劉總最近確實非常忙,實在抱歉。”
高環宇心裡堵著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聽到胡煉生疏客氣的語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壓著心緒道:“既然劉總這麼忙,那我也不好意思打擾,改日再約吧。”
胡煉:“好的,等劉總的行程空下來,我給您打電話。”
掛掉電話之後高環宇氣得要死,他直覺劉毅這次是故意的,就是故意這麼吊著他!但高環宇這次是有心要攀劉毅的好,就算知道劉毅在吊著自己,也無從發火。
高環宇只得等,耐心等。當然他也不可能就每天坐在賓館裡等,時不時還是要出去溜達兩圈的。尤其是聽高榮生接待的那撥外國團的藏品竟然在本市開展了,高環宇更加不會閑著。
反正也要等,高環宇索性分出一部分精力給了那個藏品
展前一天,也就是高衍帶著冬冬去醫院的那天下午,高環宇想辦法托關係走了一個後門,高環宇也不笨,他托關係走後門不用“高環宇”的名頭,而是借了圈子裡另外一個朋友的名頭,這樣也好過高榮生的視線。
高環宇那天特意換了一身衣服,西裝筆挺人模狗樣。展的展廳已經佈置完畢,高環宇胸口掛著吊牌在裡面晃悠,隨意看看。
高環宇畢竟生在高家長在高家,多少年高家的環境薰陶出來的,手藝或許閉上高衍和高潛,但比一般人還是好很多的。高環宇在戰裡晃悠,看得隨意,但是眼尖也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展的一些工作人員在裡面搭檯子,不停有人從高環宇身邊走過,有人疑惑得朝高環宇看看,覺得似乎之前沒見過,但看到高環宇胸口的吊牌也不做他想。高環宇也沒留神展廳裡其他人的動向,挨著展廳的鋼化玻璃櫃慢慢走。
高環宇一步步挪著,眼睛著那些已經收方進去的藏品,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旁邊,連忙抬頭。
男人的眉眼深刻,也是穿著一身西裝,但是胸口沒有任何吊牌,辨認不出身份,男人勾唇淡笑著看高環宇,道:“高先生看了這麼久,有何感想?”
高環宇一,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認出來了,道:“請問你是哪位?”
男人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謝,叫謝暮言,是這次展的主辦方,當然,那批‘外國團’也是我組織的。”
謝暮言?高環宇心裡轉著,不記得有這號人物,但還是很客氣的伸手和謝暮言握了一下,道:“謝先生你好。”
謝暮言點點頭:“你好,聽蘇州高家出人才,高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寒暄的話雖然人人都知道太假不要聽,但現實卻是很多人喜歡聽假話,高環宇也是如此。高環宇和謝暮言閒聊了起來,從謝暮言的字裡行間打聽這人和高榮生是否認識。
謝暮言話很謹慎客氣,直言自己並不認識其他高家人,高環宇是第一個。
高環宇也不傻,笑道:“謝先生真是好眼光,一眼認出我就是高環宇?”
謝暮言笑,笑得十分隨意平和,道:“因為我聽高先生手裡有一株‘萬金錢樹’,謝某很有興趣。”
高環宇一,他想謝暮言到底是什麼人?不但知道他是高環宇,還知道他手裡有‘萬金錢樹’?這人難道認識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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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要陪劉毅去參加一個藏品展覽,所以早上特意換了一身西服,高衍很少穿得正式,每次冬冬看到高衍穿西服都知道爸爸今天出去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自己要乖乖的。
高衍出門之前冬冬很貼心的了一句:“爸爸快走吧,我會很乖的!”
高衍本來想打車去華榮,結果一出社區就看到劉毅的車停在社區門口,胡煉從駕駛座的車窗裡伸出一隻手,沖高衍揮了揮手。
高衍走過去,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轉眼就看到劉毅坐在後座上看幾份文件,看到他走進來的時候抬了抬眼。
高衍道:“劉總。”
劉毅點了點頭。
胡煉打轉放線盤掉頭,假裝隨意和高衍聊天,聊了幾句,話題扯到冬冬身上。
胡煉:“冬冬昨天去醫院了?身體怎麼樣?”
高衍:“好多了。”
胡煉:“我看冬冬很乖啊,不皮吧?我大學同學生了個兩個女兒,她現在已經不工作了,就在家裡帶孩子,她她現在都要忙瘋了,帶孩子比工作還累。”
高衍道:“還行,沒那麼累。”
胡煉:“哦,對了醫院的護理方案會根據冬冬的體檢報告改的,這個你就放心吧,都是專家,沒問題的。”
高衍:“好。”
胡煉快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高衍似乎並不愛和人聊冬冬的事情,你一句他客氣回一句,根本就沒有和人多聊的欲/望。
後車位上的劉毅抬眼看了看高衍,低頭繼續看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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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展覽是有邀請函的一個部展覽,來的人不是圈子裡愛好古玩的大老闆就是一些投資鑒定師,劉毅被邀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胡煉把劉毅和高衍送到展廳門口並沒有跟著進去。
展廳大門口有幾米紅地毯,周圍擺放了不少花籃,但展廳的大門十分小且十分低調,如果不注意還以為這裡是某個小餐館的門店在剪綵。
劉毅依舊一身筆挺的黑西裝,長腿一邁步伐穩健,渾身散出一股沉穩的氣質。高衍隔著半步走在側後發,目不斜視,神態平和。
古玩圈的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無非就是一撥人湊在一起看看瞧瞧討論兩句,偶爾也就借著這個平臺擴充人脈圈的,但十分少,因為這個圈子的人多少有些自視甚高,生意歸生意是一碼事,看展覽又是一碼事。
高衍一直跟著劉毅後面,不時有人會上千和劉毅打招呼,劉毅話不多點個頭寒暄兩句也就沒什麼可的了,但高衍的表現卻讓劉毅詫異了不少。
展不是古玩市場,來的人非富即貴要麼就是學界名流圈中紅人,這樣的場面普通人是來不了的,高衍之前應該也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展。但高衍自從進門之後就表現得非常平和,容語調都十分到位,進退自如,偶然還有人要和高衍交換名片,高衍也笑得平和,開兩句玩笑,免掉自己沒有名片的尬。
劉毅之前是帶著高衍進來,沒多久,劉毅便好像隱去行跡一般退到一邊,給了高衍足的空間。
高衍朝劉毅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跟上,自己在展廳中和人交流看藏品。
劉毅一直默默看著高衍的方向,眯了眯眼睛,他一直知道高衍是個隱藏很深的人,多年默默無聞的生活讓他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狀態。但劉毅發現自己看錯了,他原本以為高衍應該是那種活得十分小心翼翼並且自律很強的人,但現在他才發現高衍其實非常自信,他的自信不是來自他的話或者他對陌生環境的適度反應,而是他的眼神和表情。
高衍在這樣的場合可以表現得很平和,別人或許以為他在裝,但是從劉毅這個角度看過去,高衍側身姿態以及臉部輪廓都相當自如。在當下這樣的環境裡,其實已經很難找到這般平和的人,好像無欲無求,把什麼都看淡了,也就無所謂驚恐無所謂憂慮了。
劉毅挑眉,發現自己似乎對高衍有了新的不同的認識,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人從後面走過來,對劉毅道:“劉總。”
劉毅轉身,對那人點點了頭:“你好。”
謝暮言笑道:“劉總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和劉恒、王殷成都認識,我姓謝,叫謝暮言。”


☆、21更文

謝暮言的出現于劉毅而言確實非常突然。
這個曾經想要將王殷成搶走最後卻莫名消失、至今沒有人知道他真實身份的男人,如今的出場方式即便非常平淡,也讓劉毅這樣性格的人心生警惕。
謝暮言似乎並沒有在劉毅的警覺中有任何收斂的意思,如同曾經毫不避諱對王殷成的興趣一樣,現在在劉毅面前起高衍時的神色依舊十分坦然。
謝暮言站在劉毅身前,側身遠遠看著高衍,對劉毅笑道:“我不得不承認,你和劉恒的眼光一樣好,高衍顯然是比高環宇更好的選擇。”
謝暮言得有恃無恐慢慢悠悠,似乎和劉毅就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口氣都是那般自如,神色間更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這個世界上平和的人很難聰明,聰明的人一般都是激進派,像高衍這樣即聰明又敏,執著又淡定的人可是稀有品種。”
謝暮言評價高衍的話就好像是一個認識高衍很久的老朋友一樣,語氣間多為欣賞又帶著一點惋惜,勸慰道:“所以劉總你看,像高衍這樣的人,人人都想遇到,劉總比其他人幸運,最先遇見了高衍。”
劉毅一直站著,順著謝暮言的視線去看高衍,對謝暮言的話不做任何評價和回復,轉眼看謝暮言的時候,謝暮言已經笑了笑,轉身走了。
這樣的話從別人嘴裡聽到,劉毅一般也不做他想,只當成是恭維的好話,但是從突然冒出來的謝暮言嘴裡吐出來,劉毅自然會很警覺。
展結束之後劉毅和高衍一前一後走出來,胡煉剛好開車到門口。
劉毅和高衍上車,劉毅還坐在後面高衍坐副駕駛,劉毅沉默中從後面看著高衍。
胡煉隨口問高衍道:“今天怎麼樣?”
高衍回道:“一般。”
胡煉笑道:“一般的意思是什麼?”
高衍轉頭道:“展品很普通,並沒有特別有價的東西。”
胡煉道:“我還一直以為,在鑒賞家的眼裡所有的古董都代表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什麼的……”
高衍道:“科技有優劣價,古董也是一樣,標準都是人給的。”
胡煉不太聽得懂,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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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開車把高衍送回去,轉頭要送劉毅去一個房展會。
高衍回去的時候宋明正在做午飯,看到高衍回來的時候吃了一驚,道:“展這麼快?”
高衍道:“展品不多。”
宋明腦袋縮回廚房,繼續做飯,道:“你去看看你家寶貝!看他這會兒有沒有在撕紙!”
高衍走回房間,果然看到主臥地上一堆被撕得亂七八糟的餐巾紙衛生紙什麼的,冬冬一個人坐在地毯上拿著積木玩,周圍也是一堆被抽出來的紙巾。
高衍站在門口皺了皺眉,冬冬聽到步聲抬頭,睜大眼睛喊了一聲:“爸爸!”
高衍走進去,蹲到冬冬面前,皺眉道:“冬冬又不聽話了麼?爸爸不是過不可以撕紙麼?”
冬冬撅了撅嘴巴開口就要爭辯,但高衍的臉色卻奇差,根本不像是平時著臉的樣子,冬冬感受了高衍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周身氣壓,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爭辯,畏縮地低下了頭,只抬眼鏡時不時觀察高衍的表情。
高衍架著冬冬的咯吱窩把冬冬從房間抱到客廳沙發上,面對著冬冬蹲下來,一本正經看著孩子嚴肅道:“冬冬,爸爸今天必須和你清楚!”
冬冬抿著嘴巴看著高衍,點了點頭,眼神濕漉漉的。
高衍道:“冬冬以後不可以隨便亂喊人知道麼?叔叔是叔叔,不是爸爸,對不可以亂喊知道麼?”
冬冬委屈道:“爸爸在什麼呀?!”
高衍握著冬冬兩隻小爪子,正色道:“爸爸只有一個!冬冬以後不可以喊別人爸爸知道麼?”
冬冬濕漉漉的小眼睛著高衍,小腦袋瓜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爸爸在什麼,孩子心想他從來沒有亂喊人呀,爸爸在什麼呀?他也沒有亂喊爸爸呀!但孩子還是很聰明,高衍的那句“爸爸只有一個”很快讓冬冬反應過來高衍的意思。
冬冬有些委屈,他想他又沒有喊錯,明明沒有喊錯。爸爸是爸爸,二爸爸也是爸爸!爸爸怎麼會只有一個?明明是爸爸的他有兩個爸爸的!
冬冬委屈得眼睛都紅了,手被高衍握著掙扎不開,扭著身子踢了踢小腿想要讓高衍鬆開,卻硬是不開口,抿著唇憋著一口氣,整張小臉很快漲得通紅。
高衍趕緊去摸孩子的臉,“冬冬!冬冬!”
冬冬還是不開口,掙扎著憋著一口氣就是不話,嘴角向下彎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高衍急忙站起來去抱孩子,冬冬卻拿小胳膊推著高衍,張嘴哭道:“爸爸騙人!爸爸騙人!!冬冬明明有兩個爸爸!兩個爸爸!”
冬冬邊哭邊扭著身子在高衍懷裡亂動,似乎想要掙扎開高衍,不要高衍抱著。
高衍心疼得不行,皺著眉頭抱著冬冬,把孩子的兩條揮著的小胳膊攏在自己懷裡。
冬冬哭喊了兩聲卻再也不肯開口,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也不去看高衍。孩子的心性非常簡單,高興就笑不高興就不笑難過傷心就哭,冬冬也會哭,只是哭得頻率沒有一般孩子那麼高。但冬冬倔強的性格也不知隨了誰,哭基本都是默不作聲的哭,推拒大人的懷抱自己一個人默默掉眼淚,也不喊也不叫甚至不拿眼睛去看人。
高衍在這個問題上不想退步,但冬冬這麼一哭高衍實在沒轍,心疼得不行,冬冬不停拿手推著高衍高衍卻不放心孩子,哄著冬冬:“冬冬不哭,看爸爸,冬冬來看爸爸,冬冬乖爸爸呼呼,呼呼就不哭了。”
冬冬小臉憋著通紅,一開始只是拿手去推高衍,最後整個身體都在高衍懷裡扭,小腿也提來提起,臉色越漲越紅,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
宋明還圍著圍裙,從廚房裡跑出來:“怎麼了怎麼了?冬冬怎麼了?”
高衍看著冬冬潮紅的小臉,覺得不對勁,趕緊拿自己的額頭去貼冬冬的額頭,皮膚觸碰上的瞬間嚇了一大跳,冬冬的額頭非常燙,高衍轉頭對宋明道:“去叫車!”
宋明立刻反應過來冬冬應該是又發燒了,圍裙都沒摘,穿著拖鞋就跑下樓。
高衍把孩子放在一邊沙發上,低頭彎下/身在冬冬耳邊低聲哄道:“冬冬乖,爸爸不抱了不抱了。”
冬冬身體蜷著,抱著自己的膝蓋還在哭,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但臉色還是病態的潮紅。
冬冬安靜下來之後高衍跪在沙發邊上仔細看著,孩子滿臉都是眼淚,哭就是實打實的哭,根本不是嗓子乾哭,眼睫上都是眼淚水。冬冬慢慢閉上眼睛,哭泣抽搐時身體一抖一抖,高衍仔細看著,拿手試探著去拍孩子的背。冬冬身體還是一抽一抽的,高衍拍著冬冬的背順氣哄著,沒過多久冬冬的反應果然平穩了很多。
高衍這個時候急忙抱起冬冬沖出門口,冬冬閉著眼睛在高衍肩頭上,小眉頭皺著,在高衍就要走出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張口,在高衍耳邊小聲道:“爸爸,我疼!”
就好像心臟被人猛的一擊一樣,高衍握了握雙拳,緊緊摟著孩子,在冬冬耳後親了親,心裡絞著,道:“冬冬忍一忍,等會兒就不疼了,等會兒就不疼了。”
冬冬沒有回答高衍,只在高衍肩頭上,很快一張小臉就白了。
宋明攔了一輛的士等在門口,高衍抱著冬冬跑過去,宋明道:“你先過去,我回去拿錢包關門。”
高衍抱著冬冬上車,的哥轉頭一看孩子小臉已經白了,趕忙速度飆到110朝醫院的方向趕,一直開到醫院門診大門口,最後連錢都沒要高衍付,讓高衍趕緊抱著孩子進醫院門。
護士把孩子抱走的時候高衍整個人又有一種放空的感覺,在大廳裡頓了幾秒鐘,周圍的場景突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陌生感,幾秒之後匆忙的步聲響在耳畔,高衍才急忙跟上護士的步。
冬冬被放到一副幼兒擔架推車上,護士轉頭看高衍孩子的基本情況,高衍冷靜的解釋了幾句,冬冬在這個時候慢慢睜開眼睛,身體依舊側躺蜷縮著,眼神卻有些散,朝四周看了一眼,小聲哼哼道:“爸爸,好疼!”
冬冬完這句話之後就被護士推進了監測室,高衍被攔在門口。
所有的場景都好像是一個又一個連接在一起的慢鏡頭一樣,冬冬緩緩睜開的眼睫,推開的病房大門,推著擔架車進病房的小護士,跟在後面面色沉靜步穩健的醫生,還有推車和地磚反射出來冰冷的光……所有的場景都好像蒙上了一層水膜,拉開長長的剪影,最後變成了一把鐮刀,一下一下擱在高衍的心臟上。
高衍四肢漸漸麻木冰冷,默默看著那道緊閉的大門,一步都邁不開。
他腦子裡不停閃著冬冬在自己肩頭,小聲在自己耳邊的那句“爸爸,好疼。”最後的畫面又定格成冬冬被推進檢測室時虛弱睜開的雙眼。
爸爸,好疼,好疼呀,爸爸……
高衍最後近乎崩潰地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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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到醫院大廳的時候胡煉也跟著,他們接到電話的時候劉毅和胡煉正在參加一個房展會,劉毅最近有再買一套房子的打算。無疑醫院的電話讓劉毅急匆匆下所有,一路飆車趕了過來。
胡煉快步跟在劉毅後面,理智尚存,想了想,小聲提醒一句道:“冬冬身體本來就不好,不是高衍的錯。”
劉毅沒有回應。
冬冬那個時候已經被轉到了住院部的14樓,劉毅和胡煉趕過去的時候正看到高衍側對著他們靠牆垂眸站著,似乎是感覺到步聲,抬眼側頭看了過來。
劉毅的步一頓,高衍就和往常一樣,用一種平和的眼神朝他們的方向看著,似乎一點都不吃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遇到劉毅和胡煉。
劉毅面色冷峻的走過去,就好像剛剛猶豫頓住步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胡煉卻在幫自己老闆想著該怎麼解釋他們莫名其妙的出現。
劉毅走到高衍面前看著高衍,高衍站直,平靜道:“冬冬沒事。”
胡煉一,劉毅卻道:“以前也有過?”
高衍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道:“會很突然的發燒頭疼,免疫力下降。”
高衍的敘述很簡單,口氣相當平和,但劉毅卻不想從高衍嘴裡聽到這樣的語氣和這樣簡單的話!劉毅想知道更多,錯過的三年他沒辦法去追悔什麼,但他還是想從高衍嘴裡知道更多孩子的事情,而不是這麼簡簡單單兩句話。
但高衍完之後再不開口了。
劉毅不安煩躁的朝病房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床和房間的擺設,醫生護士還在病房裡。
胡煉這個時候疑惑地看向高衍,高衍抬眼和他對視,似乎對他們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就好像理所當然半點不吃驚。胡煉驚覺有什麼不對勁。
高衍孩子沒事,劉毅多少還是放心了,但心裡還是提著吊著難受,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好像有一樣讓自己無比牽掛的人,他想碰碰不到,明明離得很近,卻還是那麼遠那麼遠。
劉毅轉身看著高衍,高衍重新靠回走廊牆壁上,面色沉靜如水,一點波瀾都沒有,眼裡也是一樣,只是看劉毅的眼神是真真正正變了。
胡煉或許看不出來,但劉毅看出來了。
劉毅是聰明人,高衍也是,兩個聰明人面對面站著的好處就是,誰都不用費解去猜對方的心思而疑惑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所以當兩人視線對上的時候,似乎有些真相在無言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瞭,只是誰都沒有出來而已。
劉毅看著高衍,幾個小時候之前他剛剛對面前的人有了新的認識,但現在,他發現自己似乎永遠摸不透眼前的人。劉毅看人一直很准,他能看清楚很多人,他上面的人他下面的人,但似乎唯獨高衍是個異類。
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氣氛一時也很尬,胡煉道:“孩子沒事就好,高衍你放寬心放寬心。”
高衍卻道:“我習慣了。”
是的,習慣了,這樣的狀況在過去三年裡發生了多少次高衍都快不記得了,從最開始孩子還在褓裡只會哇哇哭,到現在三多難受的時候會“爸爸我疼”的這期間,足高衍建設一個強大的心。
高衍不是女人,他足執著淡定,知道面對這樣的狀況時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他更加知道當孩子“爸爸我疼”的時候,除了心疼和難過之外,他也應該足強大。如果他不強大,幼小的冬冬應該怎麼辦?他不是女人,也不能像一個女人一樣在面對痛苦時表現出自己心的痛苦,他只能給自己撒一把鹽,讓自己疼的時候清楚的看清自己面前的方向。
在不被高家承認的那二十多年裡高衍已經變成了足冷靜的男人,而在冬冬出生後的這三年裡,高衍更加清楚並且一次一次不斷提醒自己要變得更加強大更加冷靜自製。
然而對劉毅來,高衍和冬冬的這三年於他卻是空白一片。他在另外的城市過著另外的生活,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而現在高衍的一句“我習慣了”讓劉毅心中一片血淋淋,高衍似乎在用另外一種方式提醒著他,無論他做什麼,他都無法追上那三年,他什麼都不是!
是的,高衍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劉毅,他什麼都不是!

☆、22更文

胡煉覺得氣氛不太對,默默退散離開了。
而劉毅在短暫的詫異之後終於發現高衍到底是哪裡不太對勁了。
有些人的堅強是真的心獨立強大,而有些認得堅強卻是因為長久生活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中被逼出來的,前者是劉毅,後者是高衍。
高衍看著劉毅,長久沉默之後垂下了眼簾,掩去了神色,靜靜靠在牆上。
劉毅站在高衍幾步遠的地方,能看到高衍臉上一閃而逝的疲憊。
醫生和護士從病房裡走出來,高衍很快站直,醫生並不認識劉毅,只看了一眼劉毅,對高衍點點頭道:“進去看看吧。”
高衍急忙抬步越過劉毅走進病房。
滿眼的白色中,高衍看到冬冬靜靜躺在病床上,小臉不似剛剛那般慘白,卻帶著點病態的潮紅,眼睛閉著,睫毛好似惴惴不安的蝶翼一般動著,似乎睡得非常不安。
高衍走到病床邊上蹲下,抬手摸了摸冬冬的小臉,輕聲道:“冬冬?”
高衍靜靜蹲著,沒過一會兒冬冬就慢慢睜開了眼睛,轉著黑色的眼珠子一眼看到了高衍,張嘴小聲喊了一聲:“爸爸,”
高衍眼眶很快紅了,轉頭看了眼冬冬輸液插針的小手,手伸過去卻不敢碰,生怕會弄疼孩子,道:“冬冬還疼麼?”
冬冬嘴巴一抿豆大的眼淚滾落了下來,搖了搖頭道:“爸爸我不疼的……真的不疼的……”
高衍親親冬冬的臉頰,低聲又問道:“真的不疼了麼?”
冬冬咬著嘴巴搖了搖頭,眼神濕漉漉看著高衍,終於張嘴小聲委屈道:“還是有一點點疼。”
冬冬疼麼?
不疼的。
真的麼?
其實還有一點點疼。
高衍從來不知道別人家三的孩子發燒頭疼難受得要命的時候是怎麼忍過來的,但他的冬冬卻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更加早熟一點,尤其是每當自己生病的時候,冬冬好像知道自己疼爸爸就會難過一樣,所以孩子每次都不疼,忍不住了,會委屈的,有一點點疼。
但到底有多疼,高衍卻從來沒有親身體會過,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來幫冬冬承受所有的疼痛。
高衍站起來坐到床邊,低頭親了親冬冬的額頭,冬冬閉上眼睛,喃喃又了一遍,“爸爸不疼的,真的,呼呼就不疼了。”
高衍眼神一閃,心下頓住,抱著冬冬頭,在冬冬額頭上呼了呼,哄道:“那爸爸幫冬冬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冬冬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也張嘴跟著呼呼吹了兩口氣,抬起空著的另外一隻小手,抓著高衍的領子,“爸爸別難過,冬冬也幫爸爸呼呼。”
高衍眼睛通紅,重重在冬冬腦袋上吻了一下。
劉毅站在門口看著,心中微麻,血液都凝固住,不知道自己該進該退。劉毅是鮮少會猶豫的人,只有不強大的人才會不停選擇不停猶豫,三十七的劉毅自認為歷經足多的事情,已經足了強大了。
但現在面對這樣的場景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冬冬對著高衍呼呼了兩口氣,抓著高衍的小手卻突然鬆開,眼睛垂下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似乎感覺到門口有人。
高衍坐起來,也朝門口看了一眼,正看到劉毅站在門口。高衍垂眸頓了下,默然起身讓開。
高衍站起來之後冬冬抬著脖子一看,發現是劉毅站在門口,小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張了張嘴,卻突然身體動了動往被子裡鑽了鑽,捂住嘴巴,一臉怯怯地看著劉毅。
劉毅走近兩句,“冬冬。”
冬冬又往被子裡鑽了鑽,似乎有些抗拒劉毅走近,嘴巴捂在被子裡小聲了一句什麼。
劉毅又走近了兩步,冬冬卻突然哭了起來,不作聲地抽泣,似乎很難過很難過。
劉毅緊忙坐到床邊哄孩子,劉毅以前哄過豆沙也哄過湯圓,知道小孩子哭的時候應該怎麼哄,但面對哭得如此難過的冬冬時,劉毅卻突然茫然失措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又該怎麼哄孩子。
高衍從床尾繞到另外一邊,坐到床邊,埋頭在冬冬耳邊了一句什麼,冬冬小聲抽了兩口氣,不哭了,隔著淚水黑色的眼珠子濕漉漉地看著高衍,高衍看著孩子給孩子抹掉臉上的眼淚水,起身走了出去。
冬冬嘴角向下一彎,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兩條小胳膊朝著劉毅伸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邊哭邊道:“爸爸!爸爸!”
劉毅急忙把孩子掛水的手握住,另外一手摟著孩子的身體,一時卻不知道該些什麼,只能像高衍那樣去親腦袋的腦袋,把孩子抱在自己懷裡摟著抱著。
冬冬吸了吸鼻涕,臉在劉毅胸口蹭著哭著:“爸爸,爸爸。”
劉毅的心軟了化了,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在婚後都甘於平淡的生活了,因為太真實太美好了,沖著這樣的軟化的心以及懷裡軟軟的小包子,讓他放棄什麼都得。
冬冬在劉毅懷裡,劉毅能感覺到自己心口像是燃了火,暖暖的熱熱的,好像冰封了很多年的心突然就打開了。
冬冬哭了不哭了,覺得哭得好難為情啊,拿一隻手捂住了眼睛,好像這樣爸爸就不會看到他哭一樣。
劉毅被冬冬的動作逗樂了,拉開冬冬的手,低聲問道:“冬冬頭還疼麼?”
冬冬抬著眼睛看劉毅,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接著認真道:“爸爸也給呼呼,這樣就不疼啦。”
劉毅學著高衍的樣子,在冬冬腦袋上呼了呼,冬冬也撅嘴在劉毅脖子上呼了呼,近乎自言自語的樣子道:“冬冬也給爸爸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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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和劉毅之間,現在只剩一層砂紙,破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以胡煉對劉毅的瞭解,他覺得也就這兩天的事情。
宋明趕到醫院的時候高衍正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宋明踢踏個人字拖道:“怎麼樣?”
高衍拍拍宋明的肩膀:“我等會兒有事,你先陪著冬冬。”
劉毅跟著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默然看了一眼宋明,接著對辦公室門口的胡煉道:“你留下。”完跟著高衍的步朝電梯口走去。
胡煉和宋明對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宋明,看到眼前的大光頭穿著人字拖、手裡捏著錢包手機鑰匙的時候頗為看不上眼的皺了皺眉……土老帽。
宋明也打量胡煉,隔著兩米的距離能聞到胡煉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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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帶著高衍去了那棟別墅,那個三四年之前就已裝修好,曾經承載了無數他的期望的地方。
高衍此刻也冷靜了下來,恢復了他原先冷靜平和的樣子。
高衍沉默了一路,劉毅也沒有話。
車子抵達目的地,劉毅和高衍下車,高衍抬頭就看見眼前一棟二層帶花園的別墅樓。
劉毅沉默中開門,推開別墅大門,抬步進去,邊走邊道:“三年多之前就裝修好了,一直空著沒有住過。”
高衍跟著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大廳裡的兒童游泳池,高衍步頓了一下。
劉毅在玄關口換鞋,就像回到家裡一樣,接著很自然的掉外套,邊朝客廳沙發走邊道:“門都沒有鎖,你可以自己看。”
高衍在門口拖了鞋,光著走進來,垂眼看著眼前的兒童游泳池,聽到劉毅的話之後他沒什麼猶豫的朝樓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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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下樓的時候劉毅正在大廳裡抽煙,身後的落地窗開了一扇,有風從外吹進來,掀起紗簾一角。
高衍朝劉毅走過去,劉毅掐了手裡的煙,吐出最後一口煙,隔著白色的煙霧看著高衍,高衍靜靜回視他,眼神中沒有任何波瀾。
高衍在劉毅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靠著沙發沒有話。
劉毅過了一會兒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高衍轉頭看劉毅:“胡煉你喜歡孩子,就算再喜歡,也不會唯獨對冬冬很特別。我也很喜歡孩子,但是看別人家的孩子再喜歡,也不如冬冬。你的眼神太直接了,胡煉的態度變化也很快,我不是傻子,你看冬冬的眼神和我看冬冬的眼神有什麼不一樣?!”
劉毅把那份DNA的鑒定報告遞給高衍,高衍接過來,劉毅道:“親子鑒定報告。”頓了頓:“當初應該是代孕機構哪裡出了問題。”
高衍:“什麼意思?”
劉毅並沒有打算隱瞞,一五一十和高衍了,高衍眼神一閃,最後自嘲笑了一下,道:“原來是這樣。”
劉毅道:“你是冬冬的爸爸,我也是,你或許會排斥我,但我還是要,在冬冬養育問題上,我有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高衍垂眼好半天沒有話,似乎是在神,過了一會兒轉頭道:“當然。”
劉毅:“你有聽我話麼?”
高衍抓了抓頭髮,閉眼道:“我知道你要什麼,你要你能給冬冬最好的條件,醫院是你開的,你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都能給冬冬最好的,我知道。”
劉毅皺眉,正色道:“高衍!”
高衍深吸一口氣,坐起來,眼神有些慌亂。之前或許只是猜測,然而現在確定之後,高衍根本無法平靜,他的冬冬以前只有他,現在卻有兩個父親,劉毅什麼都比他強,他能給冬冬的劉毅能給,他不能給的劉毅也能給。
就像他之前無數次設想過的,冬冬如果真的有一個像劉毅一樣條件優異的二爸爸,孩子肯定會幸福很多。
但現在設想變成了現實,高衍才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太能接受,寵在他懷裡的孩子突然有一天來了另外一位名正言順的父親,他難道要把孩子拱手讓出去?
高衍突然站起來,雖然極力去隱藏眼裡的兵荒馬亂,但還是被劉毅一眼看穿。
高衍走到視窗的地方,試圖吹點風讓自己冷靜,劉毅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看著高衍道:“高衍,你不需要這樣。”
高衍皺眉:“不需要哪樣?”
劉毅:“我沒有要搶走冬冬的意思。”
高衍,但還是皺眉否認道:“不,我沒有這麼想。”
劉毅逼近高衍兩步,視線鎖住眼前有些無措的男人:“高衍,你不需要多想什麼,我只要你確認一件事情,我們兩個都是孩子的父親,我們有共同的責任和需要擔當的事情,我們不是離異或者分居的情侶在爭奪孩子!高衍,沒有人要爭奪孩子!!”
高衍抬眼看著劉毅,平和的視線是逐漸力不從心的眼神,他想劉毅確實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要搶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搶,根本無需現在站在他面前那麼多廢話。但有些事情劉毅不會明白,高衍是小心翼翼活了那麼多年的人,高潛死後冬冬是他唯一的親人和希望。
心會彷徨無措,會患得患失,他會想就算劉毅不和他爭搶,他也是完敗的,劉毅有錢有權,會給冬冬治病會給冬冬所有的寵愛,冬冬可以過得肆無忌憚可以無憂無慮,劉毅還會給冬冬買大車買所有孩子想要的東西,而他呢?他什麼都沒有……所以就算劉毅不爭搶,冬冬以後也會慢慢朝著劉毅靠攏而漸漸看不上自己吧?!
“高衍!!”劉毅覺得高衍的神態十分消極,他不太明白眼前這個平和又執著的男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雙手抓著高衍的胳膊,逼視著高衍,道:“高衍,你能給冬冬的父愛是誰都沒有辦法取代的!!”
高衍一,道:“所以呢……”
劉毅眼神堅定,黑眸如同萬年沉潭一般深遠幽靜:“冬冬身體不好,需要各方面的照顧,孩子以前只有一個爸爸,現在有兩個,我們可以一起給他最好的條件,他會和其他孩子一樣平安長大。我能給冬冬更好的物質條件,但是冬冬更愛你。你們沒有的,我會一起都給你們,口身份,你以後也不需要再擔心高家的人。我姓劉,只要你和孩子願意,口掛在我的名下,冠上我劉毅的姓氏,從此以後就是我劉家的人,沒人敢動你們。現在,把你腦子裡所有消極怠慢的想法全部都給我掉!!”
高衍的眼神不停閃動,這是第一次,他不需要為他的未來做一個選擇,他不需要為了得到什麼而付出什麼代價,卻有人願意無條件的付出那麼多,同時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多年之後,等高衍真真正正變得和劉毅一樣足強大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麼一種人,他們好像有與生俱來的力量,能在守護你的時候無形中也讓你變得強大。
他給予的不僅僅是一個避風港,他讓你成長讓你變強,給你隨時可以離開他的籌碼,接著等你想選擇的時候你才突然驚覺,從頭到尾你都根本沒有想過要離開。
就像劉毅的,冠上我劉毅的姓氏,從此以後就是我劉家的人。


☆、23更文

劉毅和高衍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宋明和胡煉一人一邊守在冬冬床邊。
兩人各自搬了個凳子坐著,宋明坐在冬冬的左手邊,胡煉坐在右手邊,兩個之間隔著一張床,誰都不待見誰,誰都看不上誰。
冬冬平躺在床上,在掛最後一瓶水,轉著脖子左邊看一眼宋明,右邊又看一眼胡煉。
胡煉挪著凳子彎□,笑著對冬冬道:“冬冬認識我麼?
冬冬有些怯怯地看著胡煉,想想了想,點點頭。
胡煉看著冬冬,覺得冬冬和他認識的孩子都不太一樣,豆沙小時候聰明粘王殷成又賣得一手好萌,湯圓雖然有點笨笨的還是個兄控,賣得一手好蠢的情況下還惹人喜愛,冬冬呢?……
胡煉想了想,他覺得冬冬特別懂事聽話,三的孩子像冬冬這麼懂事聽話的真的不多,劉毅和高衍都不在,冬冬竟然也能躺著掛水不哭不鬧,看到不認識的大人也敢話。
胡煉心裡忍不住已經在冒粉紅泡泡了,他想冬冬多好啊!高衍簡直就是生了個寶貝,冬冬小時候過得太孤單了,以後有劉家人跟著寵著,湯圓和豆沙帶著,肯定能變成一個粉萌粉萌的乖寶寶……
胡煉心裡噗噗噗冒著一竄又一竄的粉紅泡泡,自己想著想著都要想化了,越看冬冬越可愛,臉上不自覺流露出軟化的神色……
宋明在旁邊看著翻了一個白眼,他想娘娘腔果然就是娘娘腔,一個大老爺們也能露出那麼噁心的神色不是娘娘腔是什麼?
宋明忍不住踢了踢,也沒高興理睬胡煉,在床邊對冬冬道:“冬冬肚子餓了麼?”
冬冬轉過頭看向宋明,遙遙頭:“不餓,”想了想道:“我要等爸爸回來。”
宋明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拿手搓搓冬冬肉肉的臉頰,搓得冬冬嘴巴都撅了起來,“哎呦我家寶貝真乖!mua~~親一個!”完就在冬冬額頭上嘬了一口。
胡煉在旁邊看得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他想這世界上真是什麼人都有啊,剃個光頭的糙漢子也能mua一口,mua你妹啊mua
冬冬咯咯笑起來,宋明拿腦門兒頂著冬冬的額頭,冬冬也跟著宋明學,mua了一口。
胡煉翹了翹嘴,相當不削地起身,拿著手機邊撥號碼邊走出去。
宋明斜眼看著胡煉的背影,心裡冷哼了一聲。
胡煉出去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一直沒有進來,宋明就在房間裡逗孩子玩兒,捂著臉對冬冬道:“冬冬找不到我,叔叔藏起來啦!”
然後再突然掀開手:“冬冬找到了麼?叔叔在這裡!”
冬冬躺在床上笑了一下,接著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宋叔叔你好傻哦!”
宋明哈哈哈乾笑,一點都不介意和冬冬玩鬧笑。
胡煉回來的時候不是空著手回來的,他手裡拎著幾個打包的飯盒,推門進來的時候笑著對冬冬道:“冬冬我們吃飯了!”
胡煉著把手裡的塑膠袋放到床頭的櫃子上,宋明隔著不多遠掃了一眼袋子外面的印著的標識,皇冠酒店?娘娘腔還真是有錢的,一頓飯就是五星水準。
胡煉拆掉飯盒外包裝,打開蓋子,很快病房裡都是香噴噴的飯菜味道。
冬冬轉頭看著胡煉,小狗鼻子嗅啊嗅,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冬冬有些不好意思的咽了一口口水,看著胡煉的眼神還是有些怯怯地,空著的手在床單上撓了兩下,忍得有些辛苦。
好香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連宋明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壞笑在胡煉臉上閃了一下,胡煉把冬冬抱著坐起來靠在枕頭上,轉身拿勺子舀了蛋羹,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冬冬嘴邊,“冬冬來吃飯。”
五星水準的蛋羹當然不是一般人家做的蛋羹,那香味真真正正就是撲鼻而來的,饞得冬冬抿著唇還連帶著咽了好幾口口水,甚至沒忍住,舌尖探出來舔了舔唇角,露出濕漉漉的眼神。
胡煉哄冬冬吃飯冬冬當然不會乖乖張嘴就吃,孩子從小就知道,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但是真的好香好香啊,冬冬心裡癢癢得要死,小腿在被子裡都沒忍住蹬了兩下。
好想吃好想吃,好痛苦好痛苦。


☆、24更文

三個小朋友在病房裡,氣氛頓時都不一樣了。
高衍站在旁邊看著,怎麼看怎麼覺得三個孩子像是湊在一起的小貓。豆沙是領頭的大貓,著兩隻小貓在身邊玩兒。
高衍和劉毅一起走出來,把病房留給三個孩子。
醫院長廊裡不時有家長或者醫生護士走過,高衍和劉毅就站在病院斜對處不遠的窗邊上,朝樓下看過去的時能看到大塊的綠蔭草坪。
高衍有些出神的朝窗外看著,劉毅道:“有什麼打算?”
高衍回頭看劉毅,搖頭道:“沒想好。”高衍確實沒想好,他需要去消化很多事情,尤其是劉毅身份的轉變,自己現在的老闆還是自己兒子的爹,換了誰恐怕都沒辦法欣然接受。
而劉毅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最初的設想,冬冬那邊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高衍的話,劉毅覺得似乎需要點時間。
劉毅是本身話就不多的人,高衍又是把大部分話都放在心裡獨自咀嚼的人,兩個人碰上現在的境況,面對面沉默的時間更加多。
這個時候有人從不遠處的電梯口走出來,男人穿著休閒的卡其褲白襯衫,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樣子,眼皮有些耷拉著,後腦勺的頭髮壓扁了一塊,握著手機懶懶散散邊走邊道:“……我知道了……好……你可以掛電話了……”男人邊邊朝高衍和劉毅的方向走過來,抬眼看了眼劉毅的背影,接著朝高衍看過去。
高衍看到邊打手機邊朝這裡走過來的男人時了一下,豆沙的臉在腦子裡一晃,眉心那顆痣不知怎麼的跳躍在眼前,很快和男人眉心的痣重合在一起,甚至是臉龐的輪廓和五官。
高衍詫異看著男人,眼睛一時半會兒都挪不開,見過像的,沒見過這麼像的。
劉毅也轉過頭去,男人剛好收起手機。
劉毅道:“怎麼過來了?”
王殷成朝高衍點了點頭,對劉毅道:“湯圓吵著要來看冬冬,就順便過來了。”
高衍看著王殷成,原來他是豆沙和湯圓的爸爸?
劉毅簡單給兩人相互介紹,先對高衍道:“我弟婿,王殷成。”接著對王殷成道:“高衍。”
王殷成和高衍幾乎是同時伸出手,握了一下,相互打招呼你好。
高衍卻被劉毅的那聲“弟婿”給驚到了,這個意思是,其實王殷成是豆沙和湯圓的媽?高衍有點風中淩亂了。
王殷成這個時候卻看向劉毅,認真道:“胡煉不在公司,你也不在,總要有人管事吧?過兩天華榮的股票一跌,老爺子又得打電話過來問了。”
劉毅被噎了一口,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了王殷成的用意,轉頭對高衍道:“我先回公司處理事情。”
高衍下意識點頭好。
劉毅進去病房和冬冬道別,走廊裡就剩下了王殷成和高衍面對面看著對方。
王殷成走到窗邊,靠著高衍近了幾步,淡笑道:“你是鑒賞師對麼?”
高衍點點頭:“是。”
王殷成:“我聽劉恒了一些你的事情,其實今天帶孩子過來也是想認識你一下。”
高衍道:“你客氣了。”
王殷成笑得很友善:“是你太客氣了,以後應該會時常見面的,我進去看看冬冬。”
王殷成完轉身朝病房走,高衍跟在後面有些疑惑地看著王殷成的背影。
冬冬看到王殷成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看看豆沙又看看王殷成,最後用求助一樣的眼光看向高衍,哭喪著臉道:“爸爸!”
病房裡的大人小孩兒都樂了,王殷成坐到床邊去抱冬冬,捏捏冬冬肉肉的小臉小手,對冬冬道:“冬冬好乖。”
冬冬坐在王殷成懷裡眨眨眼睛,喊道:“大豆沙。”
王殷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豆沙站在一邊繃著臉,心裡卻甜到膩,他突然覺得冬冬真是比湯圓會話啊,湯圓太笨了,冬冬還勉強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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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下樓拿車的時候看到劉恒正靠在自己車邊上抽煙,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揶揄。
劉毅面無表情走過去,劉恒掐了煙,笑了下道:“聽你又要買房子?”
劉毅道:“你就要和我這個?”
劉恒:“哎,給你個建議啊,弄個小點的房子,最好七八十平。”
劉毅挑眉:“完早點滾!”
劉恒走過去,一臉意味深長,拍了拍劉毅的肩膀:“其實我和柳丁都覺得,小房子好,小房子有益於促進感情,大人小孩兒一起搬進去,半年之後不定就是婚禮了。”
劉毅抬起長腿要去踹劉恒,劉恒了一下揮手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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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被劉毅吊著,轉頭就把萬金錢樹賣給了謝暮言,這種事情白了就是不上路子,就是翻臉不認人。
胡煉請示劉毅需不需要做點什麼,劉毅做事比高環宇要狠,直接對胡煉道:“告訴高榮生,他兒子把他的藏品給賣了。”原來之前高榮生和劉毅接觸的時候,曾經有意無意和劉毅透露過自己的私藏,並且表示那些藏品在他有生之年是不賣的。
高環宇對劉毅擺了這麼一道,劉毅當然不會放過他,再加上之前高環宇在飯桌上對冬冬和高衍的惡意抹黑,這筆賬也是要一起算的。
胡煉的動作相當快,當天就把消息傳了過去,高榮生一開始覺得不可能啊!萬金錢樹不是好好在自己書房櫃子裡放著麼?今天早上他還看了的!
高榮生生性多疑,多疑的人一向只相信自己,其他誰也不信,然而很快他接待的“外國團”裡有人開始議論紛紛,是他們的主辦方這次收了一株“萬金錢樹”!
一方消息可以是假的,現在連他接待的外國團都這麼,高榮生就算再不相信就要質疑了。
高榮生一邊趕回太湖邊上的西山別墅,一邊給陸蝶打電話,問道:“你那個寶貝兒子呢?”
陸蝶這幾天也找不到高環宇,只知道自己兒子去了外地,身邊跟了很少的人,問都問不出來,陸蝶還不知道自己寶貝兒子做了什麼事情,一邊穩住心神一邊勸慰高榮生:“老爺子你別急啊,環宇這幾天在外地考察……”
“考察?”高榮生陰冷地笑,“你最好祈禱你那寶貝兒子什麼都沒幹!”
司機匆匆把車開回去,高榮生進了書房扭開暗格把詞典搬出來翻開,拿出裝著金錢樹的漆木的小盒子。
高榮生打開盒子,看著真空罩裡的萬錢樹許久,突然一把將手裡的東西摔在地上,暴怒中紅了眼,氣得渾身僵硬顫抖。
而另外一頭的高環宇拿了謝暮言的錢,和謝暮言做成了一筆買賣,卻沒討到任何好處。他一開始想著謝暮言是“外國團”的主辦方,背景不可能比劉毅差,高榮生現在接待那撥“外國團”,但他高環宇要是能靠上謝暮言這個靠山,以後在高榮生面前也能昂頭挺胸了。
然而買賣談成之後謝暮言竟然見都懶得見他。
謝暮言的態度前後變化太大,之前還喊自己一聲高先生、高大公子,拍拍屁股轉頭竟然都懶得再和自己聯繫了?高環宇想不通,心裡存著僥倖又不服氣,想著可能是謝暮言最近太忙了?等空了這段時間大約就好了?
然而展過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冬冬出院的那天,謝暮言所在的展主辦方高調將高環宇告上了法庭,直接控告高環宇欺詐。
就連H市本地的報紙都在頭版頭條上大肆宣揚這次欺詐買賣古董的事情。
謝暮言在酒店套間裡握著手機打電話,笑得漫不經心,完全是旁觀者一臉看好戲的神色:“收了真品,自己拿仿古的贗品出來控告賣家欺詐,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那頭的男聲毫無起伏,漠然道:“你管太多了。”
謝暮言繼續笑:“哦,我不管這個,反正我也不玩古董,我呢,最近在投資房地,好像聽劉毅買了兩套房子,似乎買在高衍的名下。哦,對了,冬冬的口也有了,今天也出院了。”


☆、25更文

冬冬出院那天難得下了一場暴雨,地表溫度迅速蒸發,涼快了不少。
雨停過後沒多久,醫院的手續都辦完了,也就可以帶著冬冬出院了。
以往冬冬也住過院,但每逢出院要麼是高衍一個人抱著孩子回去,要麼是宋明和他一起帶孩子回去,像今天這麼多人的,還真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高衍、劉毅、宋明、王殷成,連湯圓都過來了。
不大的單人間裡擠了四個大人兩個小孩兒,顯得分外擁擠。
冬冬最近見多了人,王殷成又帶著湯圓天天過來陪冬冬,冬冬一下子就像是開朗了不少,話也比以前多了,嘀嘀咕咕能一堆,有時候高衍聽了腦殼都疼。
冬冬穿好了衣服和湯圓一起坐在床邊上,兩個小娃娃晃著腿,晃啊晃的還特別有節奏。冬冬開口和王殷成道:“大豆沙,豆沙哥哥為什麼沒有來?”
王殷成哄道:“因為哥哥要上學啊。”
湯圓一聽到哥哥兩個字立馬化身蠢萌的弟弟,就算豆沙不在這裡,也跟著王殷成的話猛點頭。
冬冬又道:“那大豆沙不要上學麼?”
王殷成笑:“大豆沙不用上學啊,大豆沙已經上完了,可以不用上了。”
冬冬恍然大悟的樣子:“那豆沙哥哥還要上幾天才不用上學啊?”病房裡的大人都樂了,宋明站在床尾笑道:“寶貝兒,你的豆沙哥哥少還得再上十幾年學。”
冬冬不樂意了:“那不是一直看不到豆沙哥哥了?”
湯圓微微張著嘴巴,>口,怎麼辦怎麼辦好著急啊,哥哥要上這麼長時間麼?那湯圓怎麼辦啊?
湯圓和冬冬就像兩個雙胞胎一樣,同時做出很苦惱很傷心很糾結的表情,冬冬可憐巴巴看著他的大豆沙問道:“那哥哥可以不要上學麼?”
王殷成樂了,哄道:“你別聽你宋叔叔的,豆沙下午就放學了,晚上就能見到了!”高衍在旁邊對宋明挑了挑眉頭,意思是你欠啊亂哄孩子,宋明哈哈一笑,摸了摸光腦門兒。
劉毅一直默聲站在窗邊垂眼看著冬冬,表情不似以往那般冷峻,平和了不少,垂眼時看不清眼裡的神色,然而渾身的氣場都好像一下子鋪散開,變得溫和平順。
雨停之後一病房的人終於不再閒扯哄孩子,王殷成去拿車,高衍抱著冬冬、劉毅抱著湯圓,宋明跟在後面等電梯。又有人時不時朝高衍和劉毅這邊看過來,不過這次沒有人拍照,只是有兩個自認為聲音很小的小護士在那裡竊竊私語。
護士A:“那不是上次那兩個麼?” 
 護士B:“我暈,一家四口好有愛啊,沒想到還能在醫院看到,哎,旁邊那個胖子是誰啊?”
護士A:“哦,他們家司機或者保鏢吧?!”
宋明:“……”
湯圓坐在劉毅懷裡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沒聽到沒留意有人正在議論他們,冬冬倒是聽到了,還朝宋明看了一眼,轉頭問湯圓道:“湯圓,你家有baobiao麼?”
湯圓道:“啊?baobiao是什麼?能吃麼?好吃麼?”
冬冬:“我不知道啊,我知道包子好吃。”
湯圓有點要流口水的樣子:“我要吃豆沙包。”
冬冬眼睛跟著一亮:“我也要吃!”
宋明心歎小孩子的思維就是這麼發散啊,能從保鏢討論到包子…… 
王殷成和劉毅都開車過來的,冬冬和湯圓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分不開,最後就變成了劉毅開車帶著湯圓冬冬還有高衍,王殷成開車帶著宋明。
冬冬坐在劉毅的車裡很高興,因為還是上次那輛很大的大車,爸爸過以後也給冬冬買大車的,所以冬冬就特別高興。
劉毅把車開出醫院,行到十字路口等紅燈,冬冬卻突然坐在高衍懷裡道:“爸爸?我們不回家麼?”
劉毅轉頭看冬冬,聽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心下都軟了,道:“冬冬我們就是在回家的路上。”
冬冬小眉頭皺了皺,朝外面的街道看了一眼,抓著高衍的手道:“爸爸不是這條路哎。”
劉毅走的這條路確實不是回宋明房子的那條路,王殷成和劉恒很早以前有一套學區房,住宅面積不大,但地段好,而且剛好在現在豆沙家社區的正對面。
劉毅本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嘗試和高衍溝通一下,看看高衍願不願意帶孩子去那裡住。劉毅自己甚至都想好了一套辭,萬一高衍拒他應該怎麼辦。
然而高衍卻仔細想了想,反問劉毅一句:“冬冬住過去確實是有很多益處對麼?”劉毅點頭,高衍接著沒有任何推辭和糾結的答應了:“只要對冬冬好就可以了。”萬分順利,順利得劉毅都覺得不可思議。
王殷成卻嘲笑劉毅,覺得他深諳商場之道,未免把人心想得太過複雜了。冬冬現在是高衍唯一的親人,高衍做什麼都得想著孩子,拿冬冬之前的境遇和身體狀況與現在的一比較,高衍自然會做出明確的選擇。高衍有一部分性格和王殷成倒是很像,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也總能很爽快的做出抉擇。
這個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高衍也明白做出一些選擇的時候難免會有附加的條件或者一些令人詬病的動機立場,就好像現在他同意去住劉毅的房子,傳出去總會有人他高衍吃劉毅的軟飯。
不過無所謂,高衍無所謂,他明白這個世界上強者在任何環境都能生存很好,弱者才會糾結立場問題的道理。
冬冬這條不是回去的路,高衍和劉毅都住了,湯圓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冬冬知道他不知道啊?
高衍道:“冬冬認識回去的路?”
冬冬搖搖頭:“不知道。”
高衍:“那冬冬怎麼知道這條路不對?”
冬冬露出很糾結的表情:“本來就不是啊,爸爸沒發現麼?” 
 高衍和劉毅對視一眼,高衍哄道:“我們現在去爸爸家裡。”
冬冬現在喊高衍和劉毅都喊爸爸,湯圓經常被搞暈,不知道冬冬在喊誰,但是冬冬好像每次都能辨識清楚,孩子每次自己喊爸爸的時候,兩個大人似乎也能分清喊的是他們其中哪個又或者其實是在喊他們兩個人。
湯圓有些暈乎乎的,冬冬驚奇的睜大眼睛,拍了拍小手,“好呀好呀!”
劉恒的那套房子已經打掃出來了,原先的傢俱都搬空了,現在的傢俱擺設都是劉毅一手佈置的,冬冬的房間也是。
宋明坐王殷成的車半路就下了,是有事,高衍也就怎麼注意。
高衍之前也沒來過這套房子,之前只聽王殷成房子不大,但抱著冬冬進去的時候不知怎麼的,非但沒覺得房子小,反而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冬冬進門換鞋,高衍蹲著給孩子拖鞋,還沒來得及拿拖鞋,冬冬已經掙開高雅的胳膊甩著小丫飛奔了出去,在客廳裡轉了兩圈,又跑去了房間。
“冬冬?”高衍換鞋進門,劉毅也不去攔孩子,任由孩子到處跑到處亂
高衍是擔心冬冬亂跑磕到桌子椅子邊邊角角什麼的,然而眼睛隨意一掃卻住了,客廳裡但凡肉眼可見的棱角邊全部包了起來,就連門框都包住了。
高衍抬眼去看劉毅,心下一動,就好像他心裡原本流淌了一汪不急不緩的清泉,突然的,就有什麼東西變了。細節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品性,劉毅是什麼樣的人高衍到現在都沒有看清過,然而劉毅對冬冬是真心的好。王殷成之前閒聊就和他提過,房子劉毅沒讓任何人插手,全是自己親手佈置的。
劉毅這個時候轉頭看高衍,高衍不動聲色錯開視線。
湯圓和王殷成也進門了,王殷成站在玄關沒動,湯圓也拖了鞋跑進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哇了一聲,對王殷成道:“麻麻!這個房子是之前哥哥住過的麼?”
王殷成:“是啊。”
湯圓這幾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冬冬待多了,聽到王殷成的話竟然有些喝醋的扭了扭屁股,轉著眼珠子到處看著。湯圓突然好羡慕冬冬啊,哥哥住過的房子哎,哥哥睡過的房間哎。
王殷成沒有進來,只站在門口打量著客廳,這個地方他只住了一年多,但是承載了他的家庭太多的回憶,也是從這裡開始,他的人生發生了逆轉性的改變。當初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多捨不得,但時隔三年回來一看,王殷成感慨頗多。
王殷成抱著湯圓先走了,關上門之後房子裡只剩下了高衍劉毅還有冬冬。
冬冬興奮得到處亂跑,甚至在床上打滾,最後撲到高衍懷裡咬著尾巴道:“爸爸爸爸,我好喜歡新家呀!爸爸你喜歡麼?”
冬冬一臉期待的看著高衍,高衍笑道:“爸爸當然也喜歡。”
夏天的雨都是雷陣雨,一陣過後就是晴天,烏雲散去之後,陽光透過窗簾散進來,鋪開一層細碎的光,折射在劉毅剛硬的面孔上,瞬間好似化了一場雪,柔和了無限的溫情。劉毅站在客廳,看著高衍和冬冬,開口道:“歡迎回家。”
 高環宇這次是前路沒有退路難尋。
謝暮言擺了他一道,劉毅背後又插了他一刀。
高環宇打電話問謝暮言是什麼意思,謝暮言笑得漫不經心懶懶散散,道:“仔細想想,近幾年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高環宇又給胡煉打電話,胡煉笑得客氣:“高先生,您這麼質問就不對了。最開始劉總和你們談,你們拿贗品就算了,之後您主動找劉總,劉總不過因為忙了幾天家事,您轉頭就把錢樹賣給了別人。”
而陸蝶更是滿世界的找自己寶貝兒子:“環宇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拿了到底拿了什麼??趕緊放回來!”
金錢樹早就給了謝暮言,現在自己手裡只有幾百萬!哪裡有錢樹?
劉毅算是睬都懶得再睬高環宇了,而謝暮言呢?是控告了欺詐,然而起訴書至今未到不,連媒體上的新聞都不溫不火,似乎並沒有極度想要把他高環宇弄進監獄的意思。高環宇要是真賣了贗品給謝暮言也就算了,可問題是他當時給的就是真貨!給了真貨遭控告?高環宇現在就跟吃了一坨屎一樣。鑒定是真的,流程也沒有任何問題,他告什麼?謝暮言他有什麼好控告的?
但現在對高環宇來,最難擺平的不是謝暮言那裡,而是高榮生。 
謝暮言一直覺得H市是個好地方,這裡有一些很美好很得留戀的記憶,雖然有些自作多情雖然沒什麼大意義,但對他來,確實寶貴的。
謝暮言晚飯過後百無聊賴讓司機開車去機場,他本來不太想去的,不過想想也挺無聊的,閑著也是閑著,也就跑過去了。
等待的時間不會很長,謝暮言這兩年別的沒學會,等待磨時間的功夫倒是學得七七八八。
男人出現在視野裡的時候謝暮言面上在笑,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等男人摘掉墨鏡走近了,謝暮言才真的笑了起來,和男人打了個招呼,道:“我就,你肯定會來的。”
男人長得十分高大,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皮膚及白,眼窩輪廓很深,樣貌有些像好萊塢的電影明星。
男人看著謝暮言,不輕不重道:“是你引我來的。”
謝暮言笑得很無辜,“和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自己想來,給自己找個理由是我引你來的,我何其無辜。”
男人聳肩不對謝暮言的話做任何評價。
王殷成抱著湯圓回去的路上一直想宋明剛剛在車上和他過的話。
宋明那時候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突然歎了一口氣,道:“我覺得,劉毅的行為目的性未免也太明顯了一點。”
王殷成看了宋明一眼,沒話。
宋明兀自道:“高衍身處其中,可能看不太清楚。但我在旁邊看著,我覺得吧,劉毅對高衍要是沒半點心思,只關心冬冬的話,現在對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王殷成沉著開車,了一聲。
宋明側身,摸了摸下巴,又歎了一口氣。
“有些話,要是沒人你們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高衍也對不會自己開口。”宋明道:“我這麼吧,劉毅那邊的情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高衍的。你們為什麼就沒人去打聽一下高衍當初為什麼要孩子?”
王殷成直接道:“如果直接問高衍就會麼?高衍不在乎的理由你認為劉毅應該站在什麼立場問?”
宋明摸了摸腦門兒:“唉,和你這種聰明人話就是累!”
“我覺得劉毅這樣不好,高衍為了冬冬會做很多事情,但顯然不會和劉毅有什麼瓜葛。”王殷成:“單身主義觀念?”
宋明:“對,就這個,高衍不會愛上劉毅的,別想了。”
王殷成:“純粹的觀念問題還是感情受挫?”宋明一問,沒想到王殷成能想這麼深。宋明心裡默默翻了一個白眼,他就麼,他最討厭和聰明人講話了,“都有。這麼吧,高衍因為成長環境的原因一直都是獨身觀念,一開始連孩子都不想要,後來遇到個人渣,宗教徒gay,呵呵,柏拉圖你懂吧?”
王殷成點點頭:“宗教徒是信仰問題,但很多宗教認定同性戀是不被允許的。”
宋明冷笑:“所以這種人渣就不應該出來禍害人!其實那個男人的背景挺大,如果真的合適當初跟著出國也算能離高家了。”
王殷成:“為什麼分手?”
宋明轉頭看了眼車窗外,歎了一口氣:“暴力,反正後來就分了,高衍也就死心了。”


☆、26更文

豆沙放學回家,一進家門就看到湯圓並著腿低著頭,雙臂別在背後,規規矩矩站著,似乎在等自己回家。

豆沙關上門在玄關把書包扔下,邊換鞋邊道:“站門口做什麼?”
湯圓心裡還記著早上聽到的那幾句話,惴惴不安的抬頭,一臉委屈的小模樣看著豆沙道:“哥哥還要上很多年學麼?”
豆沙一看湯圓一臉糾結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個傻弟弟今天估計又聽了什麼閒話了,豆沙換了鞋進來,順手在湯圓頭髮上揉了揉,道:“笨蛋,你以後也要上學的。”
湯圓跟著豆沙後面邁著小腿,抓著豆沙的T恤,急切道:“那以後哥哥上學我也上學,是不是很長時間都看不到啊?”
豆沙拿了茶几上的茶杯倒水喝,聽到湯圓的話的嗆了一口氣,豆沙轉頭看湯圓,過了一會兒又伸手揉了揉湯圓頭髮,“別聽人胡,天天都能見。”
湯圓今天等啊等,從早上等到中午中午又等到下午豆沙放學,一顆心提了一天,這會兒聽到豆沙的話終於放心了安心了,松了口氣,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豆沙真不知道湯圓的小腦袋瓜裡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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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和劉毅冬冬搬進了劉恒以前住的房子,兩家人現在的社區就隔著一條馬路,無比近。
劉恒本來打算趁著今天冬冬出院的理由,把高衍一起喊過來吃個飯,卻被劉毅攔住了。認孩子、搬家和劉家人吃飯,前後才幾天?這根本就是“媳婦”見家長的速度啊……太快了太快了。
劉毅最後敲定,就在社區附近的餐廳包間吃飯,以朋友的名義在外面見一見,把豆沙和湯圓都帶著。
劉恒在劉毅面前不敢發作,之前隱瞞了那麼長時間,劉毅一個過肩摔摔得他左肩青了一周都沒消下去,現在要是在劉毅面前個不字,搞不好整個後背都能被削掉一層皮。
劉恒不敢在劉毅面前,只能私下裡和自己老婆咕,“劉毅這個是護麼?”
王殷成莫名其妙看了劉恒一眼:“事實擺在眼前,需要問麼?”
劉毅想得確實周到,他多少還是擔心高衍心裡有什麼不太樂觀的想法。或許劉家人都是出於好意,但是做得太急了,高衍不定就會有些防備。畢竟在劉毅看來,即便是再平和的人,不是十分自信的人,對目前的處境多少都會有些猶豫。
下午太陽落山之後,劉毅帶著高衍和冬冬在附近的社區熟悉環境,快飯店的時候去了餐廳包間,劉恒一家已經到了,豆沙正在桌子上寫作業,冬冬老老實實坐在一邊,手裡拿著個汽車模型在玩。
劉恒之前和高衍沒有見過,一看見門從外面被推開眼皮子就跳了一下,待看到高衍本人的時候,心下感歎了一句:他們兄弟兩個的人品是有多好,王殷成長得好看,高衍竟然長得也很帥。
冬冬從門外先竄了進來,因為一開門他就看到了靠門口坐著的豆沙。不過冬冬沒有喊豆沙,因為進門之後他還看到了王殷成和另外一個他不認識的大人。
冬冬朝王殷成甜甜喊了一聲:“大豆沙。”又看著劉恒叫了一聲:“叔叔。”
王殷成笑著對冬冬點頭,劉恒心裡默默讚歎,就連兒子也這麼懂事聽話。
豆沙從書本上抬頭看冬冬,聽到那聲大豆沙嘴角禁不住彎了一下,湯圓對冬冬招招手:“冬冬!”
冬冬朝豆沙和湯圓跑過去,三個孩子湊在一起。
高衍進門之後和劉恒、王殷成打招呼,眾人落座,服務員上功能表點餐。劉恒和王殷成把菜單推給高衍和劉毅,劉毅自然不會和他們客氣,把菜單接了過去,高衍道也沒有推卻,很熟練的點了幾個菜,神態十分自如大氣。
有了孩子,氣氛就能好很多,因為即便成年人之間再沒有任何共同興趣愛好和話題,但至少可以聊孩子。
話題一圍繞在孩子身上,除了劉毅,幾個大人的話都格外多。
王殷成能把湯圓從小到大做的每一件笨笨的蠢事一條條講過來,高衍甚至還記得冬冬最近一次尿床是幾月幾號晚上幾點,劉恒還能講豆沙小時候想要一個玩具卻不開口,憋了足足四個月,過年的時候拿壓錢最後才把玩具買了……
得桌子上幾個孩子都要不好了。
冬冬一聽到高衍自己尿床的事情,一張小包子臉都紅透了,眼睛水汪汪的看著高衍,喊:“爸爸……”
湯圓一臉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做過那種事情的疑惑表情。
豆沙斜了劉恒一眼,轉眼看王殷成的時候有一種搖尾巴的即視感。
劉毅一直沉默,偶爾喝喝茶,在這個話題上他確實插不上任何話。冬冬的三年他作為父親是缺失的,湯圓和豆沙他雖然是看著長大的,但畢竟不是最最親密的父母,不可能瞭解那麼深入。
總之一頓飯吃下來,氣氛還算愉悅,劉恒還給了高衍一張充了三千塊的“橙”餐廳VIP卡,高衍這才知道劉恒就是那家餐廳的老闆。
吃完飯之後兩撥人沿著街道邊往回走,邊走邊聊,王殷成研究生二年級的時候保博,現在還在讀博士,聊到之前帶研究生做的一個課題,著和高衍聊起了古玩圈的事情。
高衍道:“你要做課題,朝積極向上的方向講就是,古董承載了歷史文化,有些古董還沉澱了不少當時的技術。但是現在白了,就算是學術研究,裡面涉及得利益牽扯也很多。”
王殷成道:“怎麼?”
高衍:“中間人、拍賣行、賣家的利益劃分,裡面涉及的務,還有拍賣行部的一些油水……所以其實古董的價格從來不是本身就有的,都是人為賦予的。當然,本身的價是另外一回事。你在電視上看一幅畫賣幾百萬,其實真正的賣家在被抽取所有的費用之後,本能能拿到的也許只有二分之一甚至更少。”
王殷成:“有這麼多?”
高衍笑了一下,並沒有得很深:“這還得是真品,如果是仿古的贗品,利益就更加難了。”
劉恒在一邊道:“高衍你會做贗品麼?”這個問題一問出去,劉毅在一邊皺了皺眉。
高衍直接笑著搖頭,否認道:“我不會。”
兩撥人在十字路口分別,冬冬特別依依不捨的沖豆沙和湯圓揮了揮小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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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也是今天剛剛反應過來一個問題,急忙給劉恒打電話,劉恒一家那時候剛回來,電話是王殷成接的。
胡煉的語氣特別凝重,問道:“我,雖然劉總似乎對高衍有那麼一丟丟意思,但高衍他……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
王殷成道:“彎的。”
胡煉雖然不清楚王殷成為什麼這麼確定,但還是帶著疑惑的語氣道:“就算高衍他是彎的,劉總的性向不明姑且算他也是彎的,但是……他們兩個都清楚對方的性向問題麼?”
王殷成:“……”
胡煉道:“高衍生了冬冬,劉總應該能猜到吧,那高衍呢?”
王殷成突然有點想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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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恒那套房子只有兩個臥室和一個很小的書房,冬冬當然是睡次臥,至於主臥……高衍站在門口看的時候突然非常想笑。
一間大約十幾平的主臥被一扇伸縮玻璃拉門隔成了兩間,隔門裡面一張床外面一張床。
高衍繃著表情轉頭看劉毅,劉毅挑眉道:“有問題?”
高衍搖頭:“沒。”但最後還是沒繃住,嘴角彎了一下。
劉毅看著高衍,高衍忙道:“我就是覺得那扇門好像不怎麼好看。”
劉毅太陽穴跳了一下,一本正經點頭道:“我明白了。”
高衍找了個理由去冬冬房間,轉身之後終於沒忍住笑,他想劉毅似乎知道他的性向還提前做了準備啊,高衍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宋明也是直男,還不照樣一個屋子裡面處了那麼多年。劉毅的行為在高衍看來還是能理解的,不過高衍想想還是有些想笑,直男啊直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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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樹被高環宇賣給了謝暮言,以劉毅的性格,就算再中意萬金錢樹也是對不可能主動去和謝暮言有什麼瓜葛。
高衍是個喜歡做充足準備的人,之前就幫劉毅看了最近的拍賣會,相中了幾樣競拍品。
劉毅第二天就帶著高衍去了拍賣會,拍賣會被安排在海德大樓六層,外幾層的保衛,進出都需要身份確認。
高衍拿了宣傳單坐在劉毅一邊,用手在幾個拍賣品上比劃了一筆,劉毅低頭看了看,點點頭。
高衍和劉毅去得早,找了位子坐下之後就能時不時看到有人從外面走進來,有人認出劉毅之後,或者遠遠點頭打個招呼,或者上前簡單攀談幾句。會場一切井井有條,沒人大聲喧嘩話,聲音都非常輕。
劉毅除了和那些人打招呼之外並沒有閑坐著,每進來一個他認識的人,劉毅都會低聲告訴高衍那個人是誰,哪個公司的,做什麼的,職務是什麼,在圈子裡喜歡投資什麼,慢慢還會到會場中一些人背後的聯繫瓜葛關係。
高衍聽得很認真,這才發現來的人裡面有不少上次參加展的人。
到時間之後拍賣會開始,買拍規則和注意事項的流程走完之後就是PPT放映這次拍賣會主辦方的資料和一些藏品的圖片,最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第一件藏品是一件清代的瓷器,視屏裡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解析瓷器照片的同時,拍賣師也在進行客觀而不失惟妙惟肖的解,接著第一件藏品的拍賣正式開始,拍賣師宣佈第一件拍賣品的保留價。
劉毅今天把主動權交給了高衍,高衍在瓷器的價格競到45萬和60萬的時候舉了兩次牌,之後都沒有動過。
劉毅轉頭看了高衍,直接道:“不要有任何顧慮。”
高衍認真點了點頭,心裡知道劉毅是誤會了,以為他只舉了兩次牌是在畏手畏,其實根本不是,高衍舉牌只是象徵性的舉一舉,並沒有其他意思。但劉毅的話無疑還是讓高衍底氣更足了一點,畢竟在這個圈子,不存在有錢沒錢的問題,只存在錢多還是更多的問題。
第一件拍品落槌,被66號拍走,高衍往左前方看了一眼,認出那位是剛剛劉毅嘴裡的本地房地商,好像叫葉笑天。
第二件拍品第三件拍品以22萬和35萬的價格被拍走,高衍一直沒有動沒有舉牌,反正劉毅了不要有任何顧慮,他也就無需裝什麼樣子了,等他看中的藏品就對了。
然而中途卻出了個岔子,本該出場的第四件拍賣藏品卻因為委託人的臨時毀約而無法進行競拍,這種事過去也不是沒有過,畢竟從委託到宣傳再到競拍有比較長的一個時間週期,有些人委託拍賣的時候可能急著用錢,之後不急了想想捨不得也就毀約了。
會場裡沒有異議聲,大家似乎對這種事情都看得非常淡。
高衍卻不知道為什麼,眉頭突然跳了一下。
事發突然,拍賣行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終止拍賣,於是各就各位,大家繼續。
第五件拍品一上來卻驚了不少人,因為拍品是一件清康熙豇豆紅太白尊。豇豆紅釉是康熙晚年景德鎮官窯所,工藝十分考究複雜,製作方法雍正年就已經失傳,在當時基本都是宮廷御用品。
拍賣的氣氛這個時候終於被推上了高峰,尤其當拍賣會場頭頂的柔和的燈光打下的時候,太白尊細潤的胎質、濃烈的紅色釉下螭紋清晰可見,光亮的色澤也似乎在向眾人招式她的珍貴。
高衍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字——“拍!”
拍賣師解完,報出底價130萬的時候會場中終於開始了竊竊私語,高衍注意了一下,不少人都在議論,還有人在這個底價低了,現在一隻玉手鐲也得要個200萬。
玉和瓷器比,顯然是外行人的法,高衍也不在意。
拍賣正式開始,高衍靜坐了半分鐘,觀察了一下在座競拍者的態度,其實不光高衍在等待,其他人也在等待觀望,這其中有商人老闆或許也有一些隱秘的政界人士,更有可能是專門的收藏人或者投資公司。
高衍終於不再猶豫,舉牌,直接報價:“200萬。”
一句話下去會場終於“哄”一聲炸開,不少人在這個時候終於找到了一個競價的態度,紛紛轉頭朝高衍這裡看過來。
高衍目光朝前不動聲色,眼中只有展臺前的太白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人從他的臉上看到志在必得的神色亦或者過分自信的態度。在眾人看來,高衍的眼中幾乎沒有任何姿態,沒人能從他的嚴重看到更多的東西。
高衍是第一次參加拍賣會,在這之前他只在古玩市場裡搗鼓點小東西,然而今天坐在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就是能保持素日的平和,不驕不躁。高衍一開始沒有想明白,等眾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的時候他才終於恍然……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劉毅!
因為今天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因為他旁邊做的人是劉毅。高衍對這樣的認知微微有些吃驚,因為劉毅其實什麼都沒有甚至都沒有看向他,但高衍就是覺得很平和,沒有任何遲疑或者焦躁。因為劉毅的氣場?因為旁邊的男人足有錢?
錢是一個方面,但高衍仔細一想才突然驚覺,雖然劉毅從開場道現在什麼都沒有多,但其實從進場開始,劉毅就已經幫他做足了功課,不動聲色之間給了他諸多支持。
劉毅把在場所有他認識的人的身價背景簡單告訴了他,甚至告訴他哪些人最喜歡投資哪些藏品等等之類的狀況,高衍一開始虛心聽著,但現在仔細想想才明白了劉毅的用意。
這個男人不會直接安撫心情,但是他會在不動聲色之間告訴你一些事情,同時告訴你不需要有任何遲疑,他會穩穩坐在你的旁邊,讓你漸漸忽視他氣場的同時張開自己的能量場。他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其實在無形中,已經做了很多很多。
高衍心裡突然蒸騰出一股莫名的悸動,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在最開始劉毅決定用他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只是今天更加強烈更加直接。
高衍轉頭看了劉毅一眼,堅定的點了點頭。
會場裡不少人是認識劉毅的,H市就這麼大,錢多喜歡古玩的也就那麼多,所以當很多人看到高衍旁邊坐的人是劉毅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吃驚了,因為劉毅錢多又捨得花啊!
高衍的牌子舉起來之後,拍賣會的氣氛又被推進了一步。
等到250萬、300萬的競價出來的時候,高衍又舉了一次牌子,“350萬!”
高衍底氣很足的舉起競價牌,口而出競價的時候語氣鏗鏘有力,但落牌的時候還是轉頭朝劉毅看了一眼。
劉毅剛好也轉過視線看他,但似乎對於這個350萬的競價沒有任何感覺,只是簡單點了點頭。
劉毅點頭,高衍心中澎湃出被信任的情愫,更加堅定的對著劉毅點了點頭。
太白尊350?肯定!但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很多古董有價無市,競價者也持觀望態度,所以當350萬的競價報出來的時候,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舉牌子。
然而在這個時候,突然靠近展臺的最前方角落裡,默默不出聲至今沒有舉過一次牌子的男人卻突然抬起左手臂,手腕上細細的腕鐲閃了一下,舉牌,聲音好似深山處傳來的鐘鳴,沉而穩,帶著遠道而來的虔誠,道:“400萬。”
高衍之前一直沒有注意那個角落,然而抬眼看到男人舉起競價牌露出左手的腕鐲時,胸口好似中槍炸起一抹鎮痛後的殷紅,震驚中略帶著點茫然,等反應過來聽到男人聲音的時候,愕然中徹底住了。
高衍一直覺得這輩子怎麼都不可能再遇到那個人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忘記了也就好了,三年時間一過,當初再是如何的人,現如今都只是記憶力模糊的影子了。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更何況高衍一直認為並且深刻的認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那個人了。
溫甯……高衍在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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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轉頭,視線朝著高衍的方向,因為隔著好幾排,視線被幾個人頭擋住了,但溫甯看到了劉毅。
400萬。
溫甯在心中道。
好似的競價,更像是爭奪的籌碼,但到底是什麼,溫甯等看到劉毅的時候才明白。他其實想……高衍。
只可惜放在展臺上的是豇豆紅太白尊而不是高衍,瓷器有價可買有市可尋,然而高衍卻沒有標價。
溫甯的視線在劉毅身上頓了三秒,本打算轉回頭,劉毅這個時候卻突然轉過視線和他對上,雙眸似乎自帶利刃,劈過層層空氣,投射而來。
溫甯看著劉毅,突然很輕鬆地笑了一下。
劉毅卻漠然轉頭,氣定神閑對高衍道:“拍下!”


☆、27更文

溫甯原本默不做聲坐在最前排的角落裡,牌子都沒有拿在手上放在一邊,從第一件拍品開始就沒有支過一聲,所以會場中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位皮膚極白樣貌帶著幾分俄羅斯味道的高個男人。
當然,也有人朝溫寧那裡看過幾眼,畢竟長得好看的人到了哪裡都能受到關注,只是並沒有人多在意這個男人。因為這個世界上長得好看又有錢的男人其實並不多,劉毅劉恒這樣的,實屬少數。有人從一開始見到溫甯時還以為溫寧只是過來陪著哪個大老闆見見世面的,但等溫寧舉牌沉聲不急不慢出那句“400萬”的時候,不少人都詫異了。
會場中心的人有些小聲的議論,但並不多,更多人是在觀望,有人甚至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因為劉毅啊,太白尊的最後競價人肯定會有劉毅的。
劉毅轉頭對高衍了一句“拍下”,高衍轉頭看了劉毅一眼,對於劉毅氣定神閑的態度略微有些詫異。
因為在高衍看來,一件藏品除非特別喜歡中意,否則在競拍的時候還是要看她本身的價和未來的估價的,畢竟在中國收藏家其實非常非常少,大部分人對古董的態度是“投資”。買下是因為得,得是因為未來的兩年或者更多年之後,古董在轉手之後能給帶來更高的價格利益。
豇豆紅太白尊400?當然很。但如果更高,高衍都得考慮一下未來的估價,但劉毅竟然直接“拍下”?
拍下的意思就是無論多少錢都必須入手!
高衍看了劉毅一眼,這次卻沒有點頭,他心裡默默擦汗,心道劉毅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有錢啊,靠近千萬的藏品就是投資公司都相當謹慎更何況是個人?暴發也不會這麼投資古董啊……
高衍壓住心裡的躁動,抬眼朝溫寧的方向看了一眼。溫寧會出現在這裡他確實很吃驚,不過也就那樣了,反正是碰面了都當做不認識的人,和陌生人又有什麼差別?高衍想了想,心態很快平和下來,最開始的驚詫也就煙消雲散了。
拍賣師站在拍賣臺上掃視下方,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道:“26400萬!”
66號葉笑天舉牌,沒有作聲。
拍賣師道:“66410萬!”
高衍沒有舉牌,其他競拍者沒有直接喊價,只默聲舉牌。會場中的氣氛在這一刻又突然一個陡直的下坡,因為高衍和溫寧都沒有再舉牌。
一直等葉笑天舉牌530萬的時候,溫寧才再次舉牌,喊價道:“600萬!”
所謂投資都有風險,競拍也是投資的一種,自然也有風險。競價是風險、古董的最後確認是風險,在競拍過程中當然也有風險,有人是真的競價,有些人卻是實打實抱著觀望的態度在故意喊價提價,反正最後自己也不會競到,只是價格越高提價的風險越大,萬一最後沒人舉牌了,就真的只能自己扛著了。
顯然,溫寧的喊價很多人都在琢摩味道。
溫寧一直沒有舉牌,他在等高衍,但高衍也一直沒有舉牌,高衍在觀望到底是有幾個無聊的人在裡面摻渾水的。一直到葉笑天的530萬出來,沒有人接著很快舉牌了,高衍才準備抬起手臂,但還是晚了一步。
600萬!
600萬?溫寧竟然又是直接喊價?
高衍皺眉,有些拿捏不清溫寧到底是真的在競價還是在故意提價,不過這些都不影響什麼,因為劉毅發話了,拍!只要在高衍舉牌之前劉毅不做任何指示,高衍就不會有任何遲疑。
高衍終於舉牌,沒有做聲。
拍賣師:“89610萬。”
這次別其他剛剛還舉牌的競拍人,就是連葉笑天都不動了。
610萬的豇豆紅太白尊?不少人竊竊私語,已經開始有人悄悄犯傻了。
而高衍這個時候的心態非常好,因為他一直是個善於定位自己身份的人,現在他不單單是劉毅的鑒賞師,還是他的委託競價人,只要劉毅OK沒問題,高衍就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過多糾結太白尊的價問題。庸人才會自擾,就算現在展臺上拍賣的是一坨屎,只要劉毅拍下,高衍就不會猶豫。
當然,高衍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想,競價的時候高衍自然會考慮該如何競拍才能讓價格壓下去,尤其是在有溫寧攪局的情況下。
但這個時候主觀因素實在太多,高衍的分析在這個時候也只能起到非常微小的作用。
溫寧靠著椅背而坐,身形挺拔,沒有任何猶豫,只是在聽到拍賣師那聲89號的時候嘴角勾了一下,再次舉牌,不過這一次他也沒有出聲。
拍賣師:“26620萬!”
沒有繼續喊價?這是在消磨別人的耐心?還是實際上男人的承受能力已經快到頭了?不少人都在心裡揣摩。
但高衍卻沒有這個疑惑,因為他知道溫寧有錢,非常有錢,600多萬於他來不過是隨便揮揮手的姿態而已。既然這麼有錢,現在卻故意不做聲了,為什麼?!高衍心裡冷笑一聲,沒有繼續深想下去,因為也確實沒有必要。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其他競拍人沒有一個舉牌的,會場中也沒有其他人再話,只有拍賣師冷靜自製的主持著,而高衍溫寧間隔不作聲地舉牌。
630萬。
640萬。
650萬。
……
700萬!
拍賣師:“26700萬!”拍賣師如剛剛一般掃視台下,又了一遍:“26700萬”視線還專門往高衍那裡掃了過去。
然而高衍這個時候卻握著競價牌垂眸不作聲,完全沒有再次舉牌的意思,不少人也轉頭朝高衍和劉毅看過去。
拍賣師在停頓兩秒之後,終於道:“五號拍賣品清康熙豇豆紅太白尊,26號競拍,700萬!”
700萬第一次……”會場中鴉雀無聲,基本拍賣師在最後確認三秒的時候也就是拍品確認的價格,不會變了,當然也有人不死心的繼續朝劉毅那頭看過去,其中就有葉笑天。
葉笑天轉頭朝劉毅看著,視線又在高衍臉上掃過,最後再看看面無表情淡定從容坐著的劉毅,心道不會吧,700萬認慫?確定今天坐在拍賣會場的是劉毅?而不是妻管嚴喬裝打扮的劉恒?
葉笑天轉回頭,有些拿不准劉毅到底在想什麼。
700萬第二次……”拍賣師掃視場下,繼續道,等拍賣師的視線在會場很快掃射一圈,慢慢提起拍槌時,高衍終於抬眸,視線帶著攜風的刃,舉牌,沉著道:“800萬!”
高衍再次舉牌開口,簡直就是一場角逐勝負既定之後的逆襲,800萬!
拍賣師放下拍槌,抬手臂朝向高衍:“89800萬!”
溫寧這次終於又轉過頭看向高衍,這本來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然而後排人剛好低下頭和旁邊人話,溫寧的視線便再也沒有了任何阻隔,直接越過後排的人群,定格在高衍臉上。
高衍也朝溫寧這裡看了一眼,只是那一眼十分漠然,好像溫寧不過一個和他競拍的陌生人罷了,其他什麼都不是。溫寧轉回頭,突然覺得沒意思,很沒有意思,他本來就沒打算買什麼古董回去,舉牌喊價不過都是沖著高衍去罷了。
溫寧想這樣的重逢總是能讓人記憶深刻的,高衍或許忘記了他,但總還是能引起他的關注和視線的。
但溫寧這一刻突然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很失敗,他一開始沒搞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很快男人就反應了過來是為什麼——他和高衍比,除了身家背景,其實本質上並沒有優秀很多,論智商情商心態高衍都和自己差不多,但那時候溫寧有錢,非常有錢。
而現在呢?高衍800萬的時候聲音都不抖的。
好像這麼多年自我建設的優越感不過是一堆粉末,現在的高衍好像比以前更加優異更加有男人味更加吸引目光……
800萬!”拍賣師確認道:“五號拍賣品清康熙豇豆紅太白尊,89號競拍,800萬!800萬第一次,800萬第二次,800萬第三次!”落錘,“成交!!”
高衍轉頭對視劉毅,劉毅眉頭都不用挑一下,800萬於他來不算什麼。
高衍道:“拍下了。”
劉毅點頭,似乎看清高衍心裡對於800萬還是心有戚戚放不開手,於是乾脆道:“不多。”
高衍了下,心裡默默擦汗,你個高富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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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結束之後就有人帶著高衍和劉毅簽署“確認書”同時確定付款方式。
這一切劉毅都沒有插手,全部交給了高衍。
從拍賣會場出來之後高衍和劉毅也沒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去了劉恒那裡接冬冬。
高衍現在也感受到了搬家之後的各種方便,從宋明那裡搬出來宋明能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而冬冬在高衍沒空的時候也有人帶,湯圓也會陪著,反正很方便。
劉恒房子的客廳非常大,有一角專門弄出來給孩子玩兒的,冬冬就和湯圓一起玩了一個早上的跑火車跑汽車。
高衍和劉毅一進門,冬冬就小跑著撲了過去,先朝高衍懷裡撲,一撲之後很快又朝劉毅腿上撲。
“爸爸!!”冬冬一聲喊了兩個人。
高衍摸冬冬的腦袋:“冬冬早上乖不乖?和湯圓一起做什麼了?”
冬冬:“好乖的!湯圓和我一起玩兒火車。”眨眼睛:“那爸爸和爸爸一起出去做什麼了?”
高衍:“買東西。”
冬冬:“什麼東西呀?”
劉毅道:“裝水的瓶子。”
冬冬:“好玩兒?”
劉毅:“好玩兒。”接著一本正經道:“等拿回來了就給冬冬玩兒……”
高衍差點噴了。哄小孩子的話當然是不作數的,但劉毅的時候實在是太專注太認真了,高衍在旁邊聽著都覺得劉毅是真的有這個意思。
高衍擦汗,他覺得自己錯了,劉毅不是高富帥,劉毅根本就是個大土豪。


☆、28更文

劉毅要把裝水的瓶子給冬冬玩兒的時候湯圓剛好坐在一邊,手裡還捏著橡皮泥,抬頭的時候特別天真,對劉毅道:“大伯我也要!”
要玩具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身邊的孩子都有的情況下。
高衍聽到湯圓無比純真的開口心裡默默擦汗,劉恒坐在沙發上轉頭道:“湯圓!”
湯圓吐了吐舌頭,心道哼╭(^)╮,等哥哥回來了我問哥哥要!
冬冬轉頭對湯圓道:“我分你一半,我玩兒一會兒你玩兒一會。”
高衍腦海裡冒出兩個孩子拿著800萬太白尊當水瓶玩兒的情景,越想越覺得快要不好了,轉頭看了劉毅一眼,又越想越覺得劉毅似乎……沒有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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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剛好是飯點,王殷成在學校還沒有回來,豆沙上學中午也在學校吃,高衍和劉毅一來剛好可以吃午飯。
昨天在外面吃是因為劉毅怕高衍覺得扭,但今天一起在劉恒這裡吃飯就很自然了——來接冬冬,剛好飯點,劉恒這裡有飯有菜,兩個孩子湊在一起玩兒分不開,劉恒又開口留飯,高衍自然是不好拒的。
就真是太假了。
生湯圓之前劉恒是做飯的,雖然做得沒有王殷成好,但湯圓生下來之後基本就不做了,最開始的一年多是因為開分店太忙,之後是因為湯圓義正言辭地指責粑粑做飯太難吃!堅決不吃!硬送到嘴巴裡嚼兩口也吐出來,吐出來的時候還一眼淚汪汪的看著豆沙,好像在哥哥這種飯菜你也能吃這麼多年?哥哥你好偉大!!
然後劉恒就不做了,現在基本都是“橙”餐廳做好了打包帶回來,或者讓夥計開個外賣車送過來。
劉恒把兩個孩子抱上飯桌,三個大人也圍著餐桌坐下。
高衍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喂冬冬,抬眼一看冬冬已經拿了勺子自己開始吃了。
劉恒道:“讓他們兩個自己吃吧。”
冬冬和湯圓兩個小傢伙湊在一起吃,特別老實,吃著吃著兩個小傢伙不知道怎麼的還客氣了一把,你給了我一勺子飯我給你一勺子湯。
劉恒給湯圓碗裡夾了點小丸子肉,湯圓把自己的碗湊到冬冬碗旁邊,拿勺子一撥給了冬冬幾個丸子。冬冬這個時候剛好吃完碗裡的菜,什麼都沒有,但本著禮尚往來的光榮傳統,幾乎沒怎麼猶豫的把自己碗裡沾了肉汁湯的飯舀了一點去湯圓碗裡。
互贈往來旁若無人,兩個孩子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
高衍嘴角忍不住抽,心道熊孩子你沒菜你就送飯麼?!
劉毅心裡滿意的點頭,沒菜送飯多實在……不愧是我是兒子。
席間劉恒還問起今天早上拍賣的事情,他當然不直接問劉毅,他問高衍。
高衍道:“拍了豇豆紅太白尊。”
劉恒並不懂古董方面的事情,他也鮮有投資,他現在就是個連鎖餐廳的小老闆做小生意,當然不可能動輒幾百萬投資個古董,他不能也不敢,王殷成回來知道了准讓他去跪鍵盤。
劉恒問道:“怎麼看中那個太白尊了?”
高衍道:“豇豆紅的工藝很複雜,雍正年間就已經失傳了,景德鎮官窯出的貢品,基本都是皇帝用的東西,錢是必然的。而且豇豆紅太白尊在國很少見,基本都流在海外被外國收藏家收藏著,拍賣會能見的十分少。05年香港拍賣了一尊,當時的競價折合100人民幣不到。”
劉恒理所當然問價格,道:“今天拍了多少?”
高衍伸出左手的拇指食指,比了一個八,劉恒挑眉詫異驚歎,臥槽劉毅真他麼有錢啊!!隨口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劉毅道:“你剛剛給冬冬的水瓶不會就那個吧?”
劉毅抬眼,用一副理所當然of course的眼神回視劉恒,劉恒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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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覺得自己被人玩兒了,狠狠涮了一把。
法院的傳票還沒有到,那頭就有消息傳過來謝暮言撤訴了!麻痹撤訴了!本來古董詐騙的官司就不好打,原告撤訴的理由也相當簡單並且邏輯通順,鑒定時弄錯了,現在搞清楚了,所以撤訴!
謝暮言雖然撤訴了,但高環宇這個時候卻相當警覺,被人玩了一把當然不可能相信事情有這麼簡單。
他這次沒給謝暮言打電話,通過各方面關係讓人去謝暮言那裡打聽消息,回饋過來的消息竟然是謝暮言已經離開了,不在H市了?
不在了?竟然就這麼走了?
高環宇想不通謝暮言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有一種被人陰了一把的錯覺,但細細想來又似乎直接間接都和謝暮言沒仇,既然沒仇謝暮言何苦這麼整他?
高榮生那頭逼著隨時可能飛到H市把自己抽一頓關起來,高環宇的時間就相當緊迫,他心裡憋著一口怨氣,怎麼都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肯定有什麼原因。高環宇當然也不是吃素的,花了錢和關係四處打聽,終於打聽到了一個消息——謝暮言走之後,一個叫做溫甯的男人接替了謝暮言的位子,成了“外國團”的主辦方。
溫寧?
高環宇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好像曾經在哪裡聽過,但印象又沒有那麼深刻。
直到今天在海德的一場拍賣結束之後,有人告訴高環宇,一個叫溫甯的男人在拍賣會上公然叫板劉毅,雖然最後沒拍下那800萬的太白尊,但給主辦方和當地新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參加拍賣會必須要競買資格登記同時繳一定的保證金,有人通過拍賣會後臺資格登記,看到溫寧所屬公司名字時震驚了,那家海外上市公司、又是溫姓?這樣的巧合難免讓人心生遐想,但猜來猜去也沒什麼結果。
但溫公子的大名在H市名流裡瘋傳了一把,畢竟敢和劉毅硬碰硬叫板的,還真心有膽色。
走了一個謝暮言又來了一個溫寧?高環宇直覺H市不是個好地方,和自己八字不搭,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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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下午沒事也不用去公司,就帶著冬冬去醫院和醫生聊護理方案。
劉毅一直記著上次高衍帶冬冬打的去醫院熱暈的事情,特地給了高衍一輛車。但劉毅現在的心態十分小心翼翼,一頓飯不能直接在劉恒家裡吃,考慮高衍的心態非要在餐館吃,車自然也是一樣。
劉毅有好幾輛車,除了自己經常開的路虎還有一輛卡宴一輛寶馬和一輛大切,前後想了想,把那輛買來沒多久幾乎沒怎麼開過的大切給了高衍。
劉毅帶著高衍去車庫拿車的時候,餘光努力觀察高衍的神色有沒有什麼不對,本來心裡還有些猶豫,但高衍的反應實在是很“正常”,一個正常男人看到大切的正常反應。
點頭,“,好車!”
冬冬中午在劉恒家裡睡覺,和湯圓睡一張床,高衍就坐在客廳和劉恒聊天,兩人交談甚歡,偶爾劉毅插一句話。
華榮的一堆事放在那裡,胡煉最近簡直就要忙瘋了,拍賣會結束之後電話一個又一個瘋催,劉毅也不好多留,在冬冬睡醒之前起身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和高衍叮囑一句:“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高衍抬眸點頭:“好。”
劉恒坐在對面沙發上兀自端著一杯茶,眼睛抬起來,剛好能看到劉毅彎腰垂眸叮囑的姿態和高衍應答的神色。劉恒面上不作聲,心裡卻歎,這兩個相處得是不是也太自然了?自然得和老夫老妻有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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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開車回公司,胡煉簡直就要忙瘋了。公司有一定的制度化程式化,在這樣的程式化裡大多數人在上班時間都能有條不紊的工作,但胡煉卻不屬於這個大多數。
胡煉忙得跟狗一樣,劉毅坐電梯不急不慢上來,步沉穩,看得胡煉直擦汗。
劉毅到公司先和中層開了一個20分鐘不到的會議,接著海外市場部又有一個臨時會議,等劉毅從23層的會議室出來已經下午三點了。
胡煉站在門口,手裡抱著一堆檔,小聲對劉毅道:“劉總,一位叫溫甯的先生現在在B1會議室。”
胡煉沒有參加早上的拍賣會自然不知道溫寧是誰,劉毅雖然認識卻並不知道早上那位和自己杠上的26號就叫溫寧。
劉毅道:“行程?”
胡煉搖頭:“他沒有提前預約,但是……高環宇的那株萬金錢樹好像在他那裡。”
劉毅看了胡煉一眼,轉身朝會議室B1走去。
然而等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赫然看到那位26號大大方方坐在沙發椅上朝自己笑得人畜無害的時候,劉毅才知道胡煉嘴裡的溫寧就是眼前這位。
溫寧站起來,面帶微笑,態度謙和,道:“劉總你好,我是溫寧。”
劉毅點頭:“你好。”
溫寧繼續笑,面孔上一派春光滿面,好像自己到訪是帶了什麼喜事來一樣。
溫寧上來也不拐彎抹角,也沒有任何阿諛奉承聽得人都想吐的好話,直接道:“聽聞劉總前幾日和人談了一株萬金錢樹,後來好像出了什麼差錯。”
劉毅看著溫寧道:“你可以再直接一點。”
溫寧坐起身,不似剛剛那般慵懶無意,眉頭一跳,直接道:“聽聞劉老爺子今年八十大壽,作為長孫送一株‘萬金錢樹’寓意萬更顯孝心。劉總早上800萬拍了豇豆紅太白尊,我手裡有萬金錢樹。既然如此,何不一換?現金補差價?”
溫寧雖然沒有再笑,但極白的面孔上掛著幾分旁人很容易察覺的自信和優越感,好像這樣的人天生就比別人得老天優待幾分。
然而劉毅這個時候卻微微詫異了一下,因為溫甯竟然知道老爺子八十大壽的事情?還知道他要送錢樹?劉毅在H市本來就沒有幾年,劉家的圈子也不在這裡,溫寧卻打聽得一清二楚?劉毅心中疑惑,看著眼前溫寧從容不迫的樣子,好似看到了一隻白狐狸。
眼前的男人得可真好聽啊,太白尊換萬金錢樹?雖然對劉毅來金錢樹確實比太白尊要來得更上心一點,但仔細一想就知道溫寧鑽了邏輯空子。高環宇本來就要把金錢樹賣給劉毅的,本來就是他劉毅的囊中物,中途被人劫了,現在竟然拿著東西過來舔著一張臉“換”?
如此有誠意的神態如此到位的話語,得好像自己急劉毅所急,主動給劉毅方便一樣。
劉毅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
溫寧身體卻超前傾,好似要什麼戀人之間的甜言蜜語一般:“其實你看,劉總你更上‘心萬金錢樹’,我更上心‘豇豆紅太白尊’,換一換大家各取所需麼。”
劉毅從容道:“你可以開個價,我買。”
溫寧嘖嘖兩聲,很遺憾的搖頭道:“劉總真是貪心啊,‘太白尊’不肯放手‘金錢樹’也想要。”音調微微上揚,言語中似乎還有其他所指。
劉毅這麼多年混生意場,和溫寧這樣的人接觸不少,知道他意指其他,便道:“貪也有貪的資本。”
溫甯雙眸凝視劉毅,眼神中迸出一閃而逝的精光,道:“小的要看著,大的也要留著,劉總果然生意場上貪心,生活上也貪心。”
劉毅這次沒有回答,心中一沉,似乎已經有些明白溫寧到底在什麼。
溫寧這個時候卻垂眸,手在膝蓋上拍了拍,抬眸時眼裡帶笑,道:“要不這樣吧,也不要換了。我把萬金錢樹雙手奉上送給劉總,劉總把今天早上拍太白尊的人還給我。”


☆、29更文

溫甯笑得隨意,好似自己剛剛不過在“啊,今天天氣真好,劉總杯子裡的咖啡似乎很好喝的樣子,可以給溫某嘗一口麼?”。不過溫寧話裡的意思不是嘗一口,而是連同杯子都想拿過去。
劉毅此刻終於回過味兒來明白了溫寧話中的意思,也巧妙的捕捉了那個“還”字。
還是什麼意思?
還的意思就是劉毅手裡的那個“咖啡杯”,原本就是屬於他溫寧的。
會議室裡開著日光燈拉著遮光簾,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其他聲音,只有中央空調的通風口呼呼吹著冷氣。溫甯凝視劉毅還在笑,笑得無辜又坦蕩。
劉毅回視著溫寧,在短暫的詫異後極力壓制心的惱怒,劉毅現在不得不承認,無論溫寧不懷好意的到訪究竟帶了什麼目地,但是他成功了,成功惹惱了自己。
劉毅不清楚高衍和面前的溫寧過去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過去式終究是過去式,劉毅也直起身,手臂隔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眯眼道:“就像你剛剛的,我很貪心,小的要養著,大的也要留著。”劉毅完直接起身拉開會議室的門朝外走,氣定神閑對門外站著聽牆角的胡煉道:“送客!”
胡煉站在門口剛聽了一半的牆角,還沒有聽出是個頭緒劉毅就突然拉門出來了,嚇了他一跳,忙道:“好的!”
溫寧也不惱,他輕輕鬆松站起來,唇邊還掛著笑,胡煉朝裡面望過來的時候溫寧還對著胡煉大方笑了一下。不過對劉毅的態度難免還是有些吃驚的,他想是劉毅對高衍其實還沒有那麼上心呢?還是劉毅很會裝樣子呢?
劉毅擺明瞭不待見的人,胡煉也就送到電梯口,客客氣氣了一番客套話。
溫甯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之前對胡煉笑道:“我還會再來的。”
胡煉面上也掛著笑,恭敬從容道:“您客氣了,再見!”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誰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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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把溫寧送走之後轉頭乘另外一部電梯上樓,敲開劉毅辦公室門的時候,胡煉就察覺到一絲不太祥和的氣場。這種氣場胡煉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至少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
胡煉反手合上門走進來,抬眼就看到劉毅面無表情坐在自己辦公桌前垂著眼,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又似乎在極力隱忍什麼。
胡煉還在想著出了什麼狀況,那頭劉毅一把抓起手裡一個硬面資料夾劈頭蓋臉朝著胡煉扔了過去。
胡煉:“……”
劉毅抬眼看胡煉,很明顯有點遷怒的意思,“真長本事的,一瞞就是三年!”
胡煉嘴角抽了抽,心道劉總你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長了一點吧,都過了幾天的事情了才想起來要繼續發火啊。
劉毅得很准,苦了胡煉的鼻子最先遭殃,疼得胡煉有一種鼻樑骨都斷了的感覺。
胡煉心裡默默擦淚,劉毅卻揮了揮手示意胡煉出去,胡煉忙不迭撿起掉在地上的資料夾夾著尾巴滾了。
辦公室裡一時只剩下了劉毅,劉毅靠回老闆椅上,這一刻突然有種衝動想給高衍打電話,但手碰上手機的時候又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什麼。劉毅覺得很明顯,太明顯了,自己剛剛根本就很不對。面對溫寧那種挑釁的人劉毅從來都是不客氣的,可剛剛他竟然就了那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出來了,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惱怒狂躁的意思。
劉毅覺得自己剛剛真是很蠢,特別蠢,但是蠢卻蠢得得。劉毅沒再多想,西裝外套都沒拿,握著手機和鑰匙包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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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開車去了護理中心,他最近來得十分勤快,就算一開始知道冬冬事情的人只有副院長一個人,但很快醫院上層回過味兒。
華榮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劉毅現在竟然天天往醫院的住院部跑?還專門找了最好的護理師?院長想了想,把冬冬的資料調出來一看,沒看出什麼特別的,但劉毅的態度太奇怪了,院長忍不住急人所急暗自揣度,想了想還是覺得劉毅的態度就是醫院的指導方針,不管那個孩子是誰,拿最好的方案出來!門口的警衛著,劉毅的車進大門就立刻通知!
劉毅開車進醫院,在露天停車場停車,剛好停在高衍的大切旁邊。
劉毅給高衍打電話,高衍那時候正帶著冬冬在護理部的大堂裡喝柳丁汁。
劉毅坐電梯上樓,一拐彎就看到冬冬在高衍懷裡,手裡捧著柳丁汁喝得特別開心。小孩子眼睛特別尖,第一個看到了劉毅,揚著一口小嗓子喊:“爸爸!!”
院長在高衍來了沒多久就下來打探消息了,不好直接問,陪著高衍見護理師瞭解方案,一個下午都沒搞懂眼前的男人和孩子與劉毅的關係,但現在冬冬一嗓子下去,院長直接就跪了,腦門兒上都是汗,第一反應是自己難道聽錯了?!
院長這個時候都忘記和劉毅打招呼了,呆愣愣站在一邊,看到劉毅從高衍手裡把孩子接過去抱在臂彎裡,“冬冬又喝柳丁汁。”
冬冬晃了晃腿:“好喝呀!”著還把咬得稀巴爛的吸管朝劉毅嘴邊遞過去:“熱,爸爸也喝!”
劉毅唇角一勾,直接含住吸管喝了一口。
尼瑪……院長心裡默默爆了一口粗,劉總不是沒結婚沒結婚麼?瑪蛋孩子都三了是個什麼意思?石頭裡出來的麼?但不管院長怎麼糾結孩子是怎麼來的,冬冬是劉毅家的小太子這個是無誤了。
院長擦擦額頭上的汗,和劉毅打了個招呼:“劉總!”
劉毅點頭,在高衍旁邊坐下,問道:“以後還麻煩院長都照顧了。”
院長道:“劉總客氣,太客氣了。”一眼看到接待沙發上並肩坐著的劉毅和高衍,越看越覺得是一家人啊,看看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夫妻相的意思。
劉毅來之前一直在想溫寧的事情,現在看到高衍,心裡不知怎麼的突然安心了很多。
劉毅把冬冬抱在懷裡,轉頭和高衍話,神色間柔和了不少。高衍時不時答兩句,表情也是十分平和。
但看在對面院長眼裡就不是這麼一個意思了,院長覺得自己大概真是老了,心臟不好了,劉總不愧是劉總啊,這麼速度,如今不帶老婆有了兒子都齊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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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有先天性的弱症,但並沒有特別突發的症狀,體弱,容易感冒發熱容易得炎症,但醫院裡評測體檢出來的各方面報告都沒有顯示冬冬有哪方面的病症。
體弱有很多種,顯然冬冬這樣的是最難護理的。因為孩子並沒有病,只是相比較其他孩子容易生病,體質很差。
體質差需要各方面護理,從孩子的飲食喝水都需要注意,居住環境也很重要。
院長他雖然是個有些愛八卦的院長,但水準還是擺在那裡的,護理醫師主任醫師幾個會一開,方案就出來了。但冬冬畢竟是劉毅的兒子,院長更加不會怠慢,所以特地給高衍和劉毅一個planB,他們會和國際護理聯合會聯繫,以學術交流的名義去請紐西蘭的一位很著名的護理營養師,畢竟營養學在國也是近幾年才興起的,但是在國外又更系統的研究和臨床試驗。
劉毅點頭:“好。”
院長同樣用徵求的意見去看高衍,高衍也點點頭,院長才松了一口氣。
劉毅和高衍一起離開醫院去拿車,兩個大人兩輛車,冬冬還在坐哪輛車上面小小的糾結了一下,最後捂著臉,一臉痛苦掙扎道:“到底要坐哪個爸爸的車啊?好痛苦啊……”
冬冬捂臉的樣子就跟小花貓拿爪子掩面一樣,腦袋上要是有毛絨絨的耳估計還會動一動。
劉毅這個時候直接拉開大切的後車門,抱著冬冬坐了進去,隨手關上門。
高衍看了一眼停在旁邊的路虎,挑眉坐上駕駛位。
冬冬好像察覺到什麼,從爪子裡抬起臉來,一臉莫名的樣子看著劉毅:“爸爸你的大車怎麼辦?你要棄他麼?”
劉毅道:“沒關係,大車跟在後面跑就行了。”高衍抽了抽嘴角,“棄”這個詞是誰教的?
冬冬了悟點頭,還有些擔心的朝車外看了看:“會不會跟丟啊?!大車認識回家的路麼?”
劉毅認真道:“冬冬放心好了,大車認識的。”
高衍坐在前面又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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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和冬冬現在和劉毅住在一起,高衍又給劉毅打工,可以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對,應該是整天面對面。
冬冬出去一趟回去就要睡覺,劉毅給冬冬換了衣服把孩子抱著回房間。
冬冬躺在床上,有些困頓地眯著眼睛看劉毅,小嗓子軟軟的,道:“爸爸……”
劉毅坐在床邊側頭彎腰湊近冬冬,道:“冬冬怎麼了?”
孩子一直看著劉毅,過了好幾秒才慢慢道:“爸爸,我和爸爸會一直住在這裡麼?”後一個爸爸叫的當然是高衍。
劉毅了下,一開始有些不明白孩子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很快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苦澀的。孩子的話有些怯怯的小心翼翼,問完之後眼睛一直看著劉毅,很想快點聽到劉毅的答案。
劉毅摸了摸冬冬肉嘟嘟的嘴巴,道:“冬冬和爸爸會一直住在這裡的,冬冬以後不許亂想知道麼?”
冬冬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劉毅一直坐在床邊看孩子,他想小孩子的心思太敏感了,似乎總能從大人的言行和周遭的環境中感知一些不好的,冬冬是在擔心高衍麼?
劉毅從冬冬的房間走出來,一眼看到客廳裡高衍抱著台筆記本正在資料,劉毅走過去在高衍對面坐下,道:“在看什麼?”
高衍眼皮子都不抬:“早上的拍賣會。”
劉毅眉心一跳,立刻想到了溫寧,於是道:“怎麼了?”
高衍這次從螢幕上抬起視線,看著劉毅道:“早上那個26號,我想看看他有沒有拍其他拍品。”
劉毅這次沒有追著問,只等高衍自己開口。高衍很自然的落下視線在筆記本上敲打搜索,發現什麼都沒到之後,把筆記本放回茶几上,道:“那個26號叫溫寧,我以前認識。”
劉毅心中微動,高衍靠著沙發卻沒有接著剛剛的話題,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很自然的問道:“冬冬睡了?”
劉毅:“睡了。”
劉毅這個時候當然不會和高衍那個叫溫寧的傢伙下午公然挑釁,跑到華榮跟他要人。劉毅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會
如果高衍和溫寧過去有過什麼,而現在高衍不願提及,劉毅主動提他就是真傻了;如果高衍和溫甯其實都不怎麼認識,完全是溫寧一頭熱,那劉毅更不能主動提。
總之在劉毅知道更多之前,高衍和冬冬只要在他張開的羽翼下好好生活就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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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劉恒那邊喊飯,還是豆沙親自打的電話,高衍接的。
豆沙語氣一本正經的:“大伯母,我老子喊你們來吃飯。”
高衍擦汗,因為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劉恒的一聲暴怒——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子!你現在膽兒肥了!敢當著老師的面和同學打架!!
高衍:“……”
豆沙特別淡定的對著電話繼續道:“你們快來,柳丁你們再不來,我老子真的會我。”
高衍:“……”
高衍接電話的時候是抱著冬冬的,冬冬耳尖,一下子聽到豆沙那句“我”,扭著喊著急道:“爸爸快!帶我去救哥哥!”
高衍:“……”
劉毅和高衍抱著冬冬去劉恒家,穿過一條馬路進一個社區的時間罷了。
到了劉恒家,劉恒果然在發火,豆沙硬邦邦著一張臉站在客廳落裡面壁,王殷成抱著哭得稀裡嘩啦的湯圓淡定坐在沙發上。
劉恒最火的時候已經過了,這會兒見劉毅三人過來了也不好繼續發火,只怒對著豆沙的身影道:“今天不許吃飯!”
豆沙背影動都不動一下。
劉毅高衍帶著冬冬進門,湯圓一見冬冬進門開始嗓子哭:“冬冬你快來,爸爸不許哥哥吃飯,555555555,我哭沒有用,5555555……”
冬冬一見豆沙被罰了、湯圓又哭得稀裡嘩啦,鼻子一抽迅速有了哭的理由和情緒,嘴角都彎下去了。
高衍忙哄孩子,劉毅冷眼朝劉恒掃過去。
三個女人一台戲,其實要是把兩個孩子放在一起,那才真是一場好戲。
冬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響叮之勢哭了出來,不過孩子哭得很秀氣,不似湯圓那樣喜歡嗓子。劉毅高衍沒來那會兒湯圓是真哭過的,因為那會兒劉恒是真氣得抽了豆沙的,只是湯圓戰鬥力不行,哭十分鐘熄火了,只能改嗓子。但是嗓子還不能罵爸爸,因為湯圓也怕挨
冬冬一哭湯圓跟著哭,冬冬是撲在高衍懷裡哭,湯圓是躺在王殷成臂彎裡哭。
然後劉恒囧了,劉毅臉色就愈發不好了,豆沙趁亂轉頭看了湯圓和冬冬一眼,無聲歎了一口氣。
在冬冬面前,湯圓真是戰鬥力只有5的渣弟弟。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劉恒完敗,豆沙上桌吃飯,不過豆沙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為湯圓和冬冬的炮口很快指向了他,兩個弟弟開始沒有任何理由邏輯的告訴豆沙不能打架,不能打架,千萬不能打架。
四個大人沉默著,飯桌上就聽到湯圓和冬冬你一言我一語對著豆沙苦口婆心一遍遍重複,哥哥以後不能打架……
豆沙心裡痛苦的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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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之後王殷成開始教育豆沙,劉毅和高衍自然帶著冬冬回家。
傍晚時分外面刮起了風,帶著地表濕熱的溫度,風都是熱的。周圍來來往往都是附近社區出來散步的人,接著地氣,能讓人感受到自己切實的存在。
高衍突然就有了這樣的感覺,在這樣傍晚,明亮燈光下,附近散步的陌生人,開張的門面鋪子,不遠處和身後亮起的萬家燈火,如此實實在在的人間煙火,過得這麼踏實。
高衍轉頭看去,劉毅正抱著冬冬給孩子講故事,都是現編的,卻也講得邏輯分明滴水不漏,就好像他這麼一個人,嚴肅一絲不苟卻也會時不時流露出溫和的一面。
高衍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會沒由來的突然有了這種感受。
其實劉毅原本就長得帥氣高大,只是氣質太沉了氣場又略大,總是讓人一不小心就忽視掉他的外貌。而此刻燈光在劉毅的側臉上渡上一層毛茸茸的光,看在高衍眼中原本硬朗深刻的面孔都柔和了不少。
高衍心在這一刻突然就砰然了,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雖然最近他對劉毅的認識在不停發生改變,但今天卻明顯和往日不同。
因為這一刻高衍心裡冒出了一個從來不曾有過的想法,如果劉毅不僅僅是冬冬的爸爸……不僅僅是孩子的爸爸?劉毅還應該是誰?
遠處一聲車鳴,高衍沒有敢再繼續想下去。
但有了最初不太一樣的想法,之後很多事情就不是原先那麼個味道了。就好像已經發芽破圖的苗子,除非連根掐死,要不然只會在陽光雨露下越長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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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哄了冬冬睡覺之後,高衍都習慣在書房看一會兒書或者上網點東西,而劉毅則會在這個時間洗漱完畢。
但今天高衍覺得自己耳跟打了雞血一樣,劉毅穿著拖鞋從客廳走進房間、又從房間走進浴室、甚至連關上浴室門的聲音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高衍右手握著滑鼠眼睛著螢幕,耳很快就充血了。
他是天生的gay,之前對劉毅沒想法的時候什麼樣都OK沒問題,但現在但凡有了那麼一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之後,很多東西就不一樣了。
比如劉毅去浴室洗澡,高衍的腦海中就自動出“花灑的水珠順著劉毅的肩背往下流淌”的噴鼻血情景……
高衍想到這裡不敢再想,再想就徹底不對了!趕緊給自己喊cut,刷網頁資料,好不容易才重新穩定了心神看了一會兒東西。
劉毅洗完去客廳找水喝,高衍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可以去洗了,但心裡怎麼想都覺得怪怪的。
高衍等了十分鐘才關電腦走出書房,正看到劉毅抬著脖子喝水,喉結上下聳動,高衍默默挪開視線,回房間拿衣服,速戰速決一樣洗了個澡。
劉毅和高衍睡一個房間,中間一扇玻璃拉門,但其實之前都不拉的,高衍覺得沒必要,劉毅認為不需要。
但今天高衍從浴室出來回房間的時候順手拉上了門。
劉毅回房間一眼就看到拉上的玻璃門,眉頭皺了一下,關門上床。
高衍在裡側的房間很安靜,暖黃的燈光將人影印在磨砂玻璃上,劉毅躺回床上的時候有一種兩人其實挨得很近的感覺。
為什麼關門?劉毅的思路很直接,但沒有找到答案,他想高衍可能是累了需要安靜,也可能只是隨手關上了,但之前幾天都沒有關不是麼?
而高衍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無聊看著天花板,順便垂眼朝玻璃門看了一眼,他想多假,不過劉毅應該察覺不出來什麼。直男麼……
然而劉毅這個時候隔著一道玻璃門,突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臥室裡還帶著一點回聲:“為什麼關門?”
高衍一口血差點噴了,平躺著被自己的吐沫嗆了一口,掩飾道:“有……蚊子。”
對!有蚊子!
高衍完聽到隔壁劉毅那裡有開抽屜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散開。
洗了澡躺在床上,高衍連骨頭都是軟的,心裡想著真好,慢慢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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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第二天開車去了拍賣行,確認書簽訂之後劉毅很快就把款打給了拍賣公司,半點都不含糊。
高衍今天去一方面是確認到款,另外一方面是要驗驗貨,劉毅有專門的保險公司,取拍品的時候劉毅和保險公司的人都會過去,所以高衍今天的任務十分簡單。
接待高衍的是一位年約40然而保養十分好的女人,看上去和二十多的姑娘沒什麼差別,關鍵勝在氣質。
女人帶著高衍穿過長長的富麗堂皇的走廊,卻和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迎面碰上。
女人客氣打招呼:“溫先生您好。”
溫甯很紳士的點頭笑道:“您好,張女士,需要幫忙麼?”
張融融笑道:“溫先生客氣了,我帶客人驗貨。”
溫甯朝高衍看了一眼,道:“張女士,借你的客人兩句話可以麼?”
張融融一,也不好拒什麼,只點點頭,朝高衍打個招呼抬步走到一邊角落裡。
溫甯朝高衍走近幾步,笑容裡很快沒了剛剛的恣意瀟灑,看著高衍,眼神專注又深情,看上去就好像有很多話要一樣。
高衍淡淡點頭道:“溫寧。”
溫寧突然歎了一口氣,神態中多是不忍,“阿衍,好久不見了。”
高衍沒什麼,看著溫寧等他的下文。
溫甯卻站在高衍幾步開外,專注凝視高衍許久,才道:“我本來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見了。”
高衍感覺勢頭不太對,溫寧的話怎麼聽怎麼像是瓊瑤劇的苦逼男主,於是開口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寧這個時候突然道:“阿衍,其實劉毅給你的我都能!冬冬是你的兒子,我以後也會好好疼愛他的!”
高衍聽到溫甯嘴裡冒出“冬冬”兩個字頭皮都有點發麻,淡淡的表情終於皸裂,眼神冷下去,道:“溫寧,你答應過我的!永遠都別靠近我!冬冬也一樣!”
溫甯並沒有為高衍的神色而氣惱,只是疑惑道:“高衍,我不明白你看上劉毅哪裡?除了生理上的滿足,他能給你的我也能。”
高衍此刻終於有了那麼一些反感,無論當初分開的理由是什麼,兩個人畢竟曾經在一起過,抱著怨恨似乎沒什麼必要。但高衍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和溫寧客客氣氣閒聊,他的生活狀態甚至包括冬冬都和溫寧無關,他也不需要和溫寧解釋什麼。心態上,高衍對待溫甯其實都比不上一個陌生人。更何況溫寧還主動拿自己和劉毅比。
和誰比不好和劉毅比?
於是,高衍的回答在不耐煩中帶著那麼一點豁出去的意思:“對啊,他能給的你不能給。”
溫寧一,很快反應過來高衍是個什麼意思……


☆、30更文

高衍驗完貨還是張融融親自送了出來,兩人途中隨意聊了一些,話題不知怎麼的扯到了拍賣會上沒有出場的那第四件拍品。
張融融遺憾道:“本來第四件拍品我們還是挺重視的,因為從成交額上來,肯定不會低於豇豆紅太白尊,但是太遺憾了,委託方違約執意要拿回來,我們也確實沒有辦法。”
高衍想了一下,在拍賣會當時的部宣傳手冊上,第四件拍品似乎是一對灑藍仿青金石釉膽瓶,高衍保守估算了一下,成交額應該不會低於800萬。
張融融沒把話滿,其實白了,那天早上拍賣會的大頭應該是那對雍正膽瓶才對。
張融融把高衍送到海德國際的大門口,兩人客客氣氣道別,高衍去停車場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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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把萬金錢樹給賣了,高榮生這個時候卻沒有功夫來管這件事情,因為他實在是抽不開身。他甚至都沒有給他那位元不孝子打個電話痛一頓,因為他知道打電話罵是沒有用的。
謝暮言撤訴人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高榮生又沒有功夫管他,高環宇現在一個人在H市幾乎是閑得冒煙,只有陸蝶時不時打電話過來催催催,催得高環宇腦殼都疼,最後電話都懶得去接了。
高環宇在H市沒事做,之前想做的事沒有成功,現在心裡每天都在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但算計到最後都是一場空,因為他發現除了銀行卡裡多了兩百多萬,其他什麼都沒幹成。
巴結劉毅沒成功,勾搭謝暮言還差點被反咬一口,高環宇整天坐在賓館裡陰沉著臉想著,自己最近就這麼倒楣?高環宇憋著一口氣咽不下去,他這人不信命,他只相信自己相信權利和金錢,所以他認為一定有什麼人在暗中搞鬼斷他高環宇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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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一大早驗了貨開車打算回去,後視鏡裡瞄一眼就看到一輛富豪跟著自己。
高衍把車開上高架,那輛車跟著上高架,高衍隨便找了個路口下,那輛車果然也跟著瞎高架。好像是發覺高衍已經發現了他,遠光燈還故意閃了閃,似乎是在和高衍打招呼。
大白天閃遠光燈不是找罵麼?高衍特別無語的把車停靠在路邊,那輛富豪也跟著停靠在路邊。
高衍沒有下車,後視鏡裡看到溫寧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甩上門,動作優雅得一塌糊塗,像是古代歐洲的紳士。
溫甯走到高衍車旁邊,拍了拍車窗,高衍拉下車窗,轉頭道:“有事?”
溫寧垂眸看著高衍,表情很柔和,卻帶著一點無奈,看到高衍警惕著自己,便退開一步,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商鋪,接著低頭道:“別這樣。我沒有惡意,一起喝杯茶吧。”
高衍問得很直接,“喝杯茶就不跟著我了麼?”
溫寧無奈回答:“你要這麼,我也只能點頭了。”
高衍拿了東西乾脆俐落下車鎖門,他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可以和溫寧聊的,但他有些擔心溫寧的出現會打亂他現在的生活。
路邊不遠處就有一家咖啡館,高衍和溫寧一起朝咖啡館走過去,溫甯自動離高衍幾步開外,沒有做聲也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
高衍和溫寧找了個包間,服務生過來點餐,溫寧想都沒有想就道:“一杯咖啡一壺綠茶。”綠茶自然是幫高衍點的。
服務生出去,包間裡一時安靜無比,隔音效果好得半點聲音都聽不到。
高衍一手撐在桌子上,側頭朝一邊看著,溫寧的姿態卻很放鬆,窩在沙發裡面色從容。
溫寧先開口道:“你看,其實我們也可以坐在一起喝杯茶。”
高衍轉回頭看他,道:“你這話是安慰我的還是安慰你自己的?”高衍的話半點都不客氣,帶著芒刺。
溫寧笑道:“真難得,你以前從來不會用這樣的口氣話。”
高衍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你有什麼可以快點麼?我還要回去。”
溫寧的神色在這一刻又突然溫柔了不少,聲音都是沉沉的:“對啊,冬冬還在家。”
“溫寧!”這是第二次高衍從溫寧嘴裡聽到冬冬的名字,這一次不是頭皮發麻這麼簡單了,溫甯簡直就是要炸毛了。“要我和你再一遍麼?我和冬冬的生活現在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溫甯本人其實脾氣很好,他和劉毅不同,劉毅無論喜怒面色上都是不顯的,但溫寧喜歡笑,他有宗教信仰,和他的幾個兄弟姐妹一樣信奉寬容待人。即便真的不高興了,溫寧也很少惱怒。
然而高衍口而出“我和冬冬的生活現在好你半點關係都沒有”的時候,溫寧面上的笑終究是掛不住了。因為是人總是要面子的,像溫寧這般家世顯赫的更是如此。高衍的話像是在他溫寧恬不知恥的黏著他高衍。
溫寧臉色的神色一下子就淡了,眼神朝旁邊看了一眼,道:“高衍,你恨我恨得沒什麼道理,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高衍道:“溫寧,我們的關係很多年之前就結束了,再見還是朋友就不必了。”
溫寧:“你原來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覺得,當年分手之後,你再見我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高衍:“那你希望是什麼反應?溫寧,你是明白人,我現在的生活無論如何都和你沒有關係,我和冬冬有我們自己的生活,我要養大孩子,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你提到劉毅的時候就已經跨界了!”
溫寧頓了幾秒,點點頭:“抱歉,確實是我不對。”
高衍道:“既然這樣,沒什麼事我就……”
“那冬冬呢?”溫寧突然打斷道:“為什麼和我分開之後還想要孩子?”
高衍腦子裡白光一閃,皺眉道:“溫寧,和你沒關係。”
溫寧:“真的和我沒關係麼?還是記得當年的我們的承諾,在一起要一個孩子,一起養大生活?”
高衍簡直就要無語了,要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前男友都有這種想法真是煩都要煩死了!
高衍看著溫寧,無比確定道:“你放心!和你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溫寧點點頭,不再這個問題上多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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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中午回去,一推開大門就聞道一股菜香味。
高衍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和冬冬住進來這麼長時間除了早飯都沒用過廚房。
“爸爸!”冬冬一一跳跑到玄關門口。
高衍一抬眼看到劉恒和湯圓坐在客廳沙發上,齊齊轉頭看過來。
高衍換了鞋走進來,劉恒開口道:“來告訴你一個世界奇聞,劉毅會做飯。”
高衍:“……”轉頭朝廚房看去,果然門是關著的,隱隱透出抽油煙機的聲音。
冬冬歡快的撲上沙發,湯圓吸了吸口水道:“冬冬你真幸福,我爸爸做飯可難吃了。”
劉恒:“……”
冬冬也吸了吸口水,道:“不定我爸爸做飯也很難吃。”
湯圓:“你的是哪個爸爸?”
冬冬:“個子高的爸爸。”
“哦。”
劉毅會做飯?高衍覺得神奇了。他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會做飯?
劉恒抖了抖報紙:“我已經打過電話了,要是做的不好吃,回頭我們兩個抱著孩子就撤,餐廳送飯過來。”
冬冬朝劉恒眨眼睛:“叔叔,你不怕爸爸你麼?”
高衍皺眉:“冬冬哪裡學的話?”
冬冬朝湯圓看了一眼,一本正經道:“湯圓的呀,他哥哥弟弟天經地義,所以以後我們要是被豆沙哥哥了不能哭也不能打小報告。”
湯圓瞪著眼睛看冬冬,露出你個小叛徒的神色!
不過劉毅做的飯還真不難吃,至少來都是家常菜的味道,還不錯。
冬冬和湯圓吃得很滿意很開心,大概葉是因為預期本來就不太高的原因的。劉恒徹底敗了,因為他始終認為劉毅做飯不可能比自己做的多,至於為什麼會比他弄的好吃,似乎是水準和天賦問題。
在劉恒家吃飯又在劉毅家吃,儼然就是兩家人兄弟妯娌的親密樣子。
湯圓和冬冬中午回房間睡覺,高衍泡了一壺茶,劉毅和劉恒坐在沙發上閒聊。
劉恒這次話題切得不太好,因為他把話題扯到了謝暮言身上。提起謝暮言劉恒就直皺眉頭,因為那位姓謝的曾經堂而皇之表達了自己想搶走王殷成的想法,只不過最後沒成功。
劉恒也是從胡煉那裡聽到了一些風吹草動,關鍵是謝暮言這次來得十分不低調,之前和高環宇的官司又上了報紙。劉恒道:“聽那個謝暮言已經走了。”
劉毅:“走了就走了。”
劉恒:“我真納悶那個謝暮言腦子有沒有什麼問題,之前也是突然來突然走,這次還是?上一次是海歸研究生導師,這一次竟然成了古董展主辦方……”
高衍並不認識謝暮言,只記得依稀似乎有這麼個人物,但很快,從劉恒嘴裡出的一個名字讓他太陽穴都在跳。
劉恒:“謝暮言走了,我聽又來了一個溫寧?我怎麼覺得這個‘溫’姓有點耳熟。”
劉毅眼中精光一閃,餘光注視著高衍,直視劉恒,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大概吧。老爺子那邊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劉恒隨口道:“還沒想好送什麼,八十大壽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可是大日子,總得送點好的。”
劉毅和劉恒扯開話題非常自然,高衍都沒聽出什麼,只聽到他們什麼八十大壽,心裡估摸著太白尊和之前的萬金錢樹估計都是想拿來送禮的。
劉恒這個時候突然道:“對了,胡煉之前溫寧拿了‘萬金錢樹’來和你換太白尊?有這事吧?”
劉毅:“……”真是自掘墳墓的節奏。
高衍:“……”
溫甯找過劉毅?要拿“萬金錢樹”換太白尊?高衍心中一怔,怎麼都不敢相信溫寧之前竟然已經找過劉毅了?高衍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劉毅余光打量高衍,真心想把劉恒一踹出去。劉恒在高衍坐在旁邊的情況下無忌諱的開口聊天,這是一種信任的表現,但顯然好心辦了壞事,因為劉毅根本不想高衍知道這件事情。
劉毅只得回答道:“他要換,我沒答應。”
劉恒還轉頭看高衍:“高衍,萬金錢樹和太白尊哪個錢?”
高衍回神答道:“太白尊。”
劉恒不懂古董上的事情,很快話題扯開聊了一些其他的,之後因為有事去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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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這次是沒辦法淡定了,因為溫寧根本就不像他承諾的那樣,他甚至都已經提前去找了劉毅,開溫寧手裡為什麼會有萬金錢樹這個問題,主動找劉毅提出交換古董這樣的事情,已經觸到高衍的逆鱗了。
其實高衍也會想溫甯找劉毅其實目的在其他,和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但高衍總是會把各方面假設條件都想一遍。
劉恒離開之後高衍坐到了劉毅對面,問道:“溫寧找過你?”
劉毅點頭。
高衍這個時候卻突然不知道該什麼了,如果他足坦蕩現在他就會直接和劉毅他和溫寧過去的糾葛關係,但現在不行,他看著劉毅如同都沒有辦法出來,因為他在意劉毅知道之後心裡的看法。
高衍這輩子其實在意的事情很少很少,他沒有那麼多親人朋友也非常少,高潛死後高衍在意的就更加少了。所以但凡動心了,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隱瞞都有了諸多藉口和不能開偶的理由。
劉毅直覺高衍想什麼,但高衍最後卻什麼都沒有
兩人各自懷揣著心思,面前似乎有一道玻璃拉門,阻隔掉他們都想隱瞞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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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找到宋明的時候宋明正蹲在馬路牙子上,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嘴裡著牙籤蹲在一顆梧桐樹下麵,渾身都熱得冒汗,光溜溜的腦門兒還閃光。
胡煉特別無語的走過去,宋明抬頭看胡煉,“”一下吐掉嘴裡的牙籤,站起來晃了晃腿,嫌棄道:“你速度比女人還慢啊?又抹你的香水呢吧?”
胡煉翻了一個白眼,道:“我公司沒事情做啊?和你一樣閑得還能蹲馬路啊?”
宋明抬手:“行行行,不和你吵!”
胡煉朝樹蔭下站了站,像是一下子湊近了某個垃圾場一樣,聞到一股濃烈的汗臭味,胡煉捂嘴道:“你有什麼趕緊!我下午還有會要開!”
宋明沒再和胡煉鬥嘴,皺眉道:“我聽溫甯找了劉毅?”
胡煉到現在也沒搞懂溫寧是誰,只知道是和謝暮言一夥兒的:“你怎麼知道?”
宋明:“你就是不是吧?”
胡煉:“是!”
宋明:“那成,我知道了。”
胡煉瞪大眼睛,“你把我從26層喊下來就為了這麼幾句話?你有病吧?不會電話裡麼?”
宋明:“我沒你電話。”
胡煉嫌惡地看了宋明一眼,轉身往回走,宋明突然喊住胡煉:“哎,我你們這撥人怎麼對人半點防備都沒有呢?你一個秘書都不去幫老闆查查那個溫寧的背景麼?”
胡煉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雖然不待見宋明,但胡煉做事還是很上心的。胡煉回辦公室之後就給之前謝暮言展的主辦方打電話,接著又給拍賣會打電話,胡煉靠著華榮和劉毅的背景這幾年面色也挺大,很快就打聽到了溫寧的來路。
那位溫公子的背景竟然還真心不小,家裡是搗鼓石油和礦業的,家族在國外的通訊行業也沾了點不大不小的股份。白了,溫甯和劉毅的背景差不多,家族背景深厚,早年老祖宗舉家遷出國外,太平盛世之後又給國GDP做了不少貢獻。
胡煉心道溫姓的本來就少,他怎麼覺得這個“溫寧”名字很耳熟呢?好像在哪裡聽過?不是近兩年,起碼在三四年之前。
胡煉這次死命想,拿手機翻幾年之前的備忘錄,終於被他翻出了一條。
胡煉驚得從椅子上坐起來,著螢幕半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給劉毅打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胡煉壓住心神道:“方便麼?”
劉毅那邊頓了幾秒,似乎換了地方,道:“什麼事?”
胡煉咽了一口吐沫:“之前代孕機構把你的精/子弄錯的事情,我當時有過代孕機構之前本來應該調配的精/子,是溫寧的,不會錯的,因為特別像女人的名字,姓氏又少,所以我一直記得。”
劉毅那邊一直沒有聲音,胡煉鎮定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衝動了,於是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名字相同。”
劉毅:“去。”
胡煉:“好,我馬上就去!”胡煉掛完電話的時候還在想自己這個電話是不是不應該打,但一想又覺得有必要,劉毅本來就是厭惡隱瞞的人,告訴他是最好的,省得之後他和高衍之間冒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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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掛完電話之後在陽臺站了一會兒,心裡的滋味很難辨別,當年如果不是出了岔子,高衍現在的孩子就不會是冬冬了,那他們所有人的人生軌跡又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高衍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冬冬也不是現在的冬冬,豆沙和湯圓也不會有弟弟。
而劉毅現在也終於能明白溫寧為什麼會把‘高衍還給他了’。
劉毅走回客廳,高衍還坐在沙發上,聽到步聲轉頭看他。
劉毅坐回沙發,看著高衍,決心主動問出來:“你想和我什麼?”
高衍剛剛已經掙扎了一會兒,但理智上還是偏向出來,終於沉默幾秒,道:“其實,我和溫甯……曾經談過。”
劉毅沉默看著高衍,高衍也回視劉毅。
高衍:“我差不多有四年多沒年過溫寧了,所以拍賣會那天碰到就覺得很奇怪。溫寧之前又找過你,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今天早上我有碰到他。”
劉毅一陣見血:“他想和你複合?”
高衍腦子裡極力想著合適的措辭,因為劉毅的問題已經讓他脖子後面冒汗了,“也許他有單方面的主觀意願。”
劉毅:“我明白了。”
高衍正奇怪劉毅明白什麼,就聽到劉毅繼續道:“什麼都不用多想,交給我來。”劉毅的聲音很沉很穩,像是靜水中突然墜下的石子,打在高衍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不知怎麼的,一句“交給我來”高衍竟然聽出了幾分情話的意思。
高衍心裡砰砰直跳,喉頭動了動,忙起身去了書房。他覺得不對,非常不對,為什麼劉毅會有那樣的反應,然後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好像他在無奈傾訴什麼他不能解決的問題,而劉毅理所當然的將這份責任承擔過去。
他們的關係應該是這樣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高衍脖子很快就紅了,慢慢耳也紅了,整張臉都紅透了,他關上書房門,靠在門上頭頂著門框,閉眼都能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
他和劉毅是什麼關係?劉毅是怎麼定義他的身份他們的關係的?
而客廳裡,劉毅沉默思考一個問題,如果高衍和溫寧在四年多之前已經分手,那代孕機構裡,當初提供給高衍的精子怎麼剛剛好是溫寧的?還是其實溫寧一直在三年多前都沒有放棄過?試圖用孩子挽回?!


☆、31更文

冬冬和湯圓中午一睡醒兩個人嘀嘀咕咕坐在沙發上,小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討論什麼。
高衍還在書房,劉毅就看著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一般討論要不要回湯圓那裡。
湯圓捂著嘴巴道:“我們要怎麼啊?”
冬冬也捂著嘴巴,側身對著湯圓:“我們就我們要回去等豆沙哥哥回來。”
湯圓:“可是哥哥下午五點多才回來啊,我等不及啊。”
冬冬歪頭想了想,接著轉頭對劉毅道:“爸爸,我和湯圓想去叔叔家喝綠豆湯,我們等會兒要怎麼和爸爸啊?”
湯圓瞪大眼睛,用一種“冬冬你傻了吧”的眼神看到冬冬,接著又看了看劉毅。
劉毅臉上有笑意,“就湯圓想回家玩遊戲,湯圓要冬冬陪著。”
冬冬點點頭,轉頭看湯圓:“湯圓就這麼?”
湯圓微微張著嘴巴,小傢伙心裡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啊,但好像這個理由也蠻好的。
劉毅面上依舊帶笑,湯圓一直傻傻的,冬冬顯然聰明多了,不過似乎是相處時間長了智商都平均了,現在冬冬都跟著後面發傻了,兩個小傢伙咕個理由還轉過頭來問他,這是有多沒防備。
高衍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兩個孩子已經醒了,坐在沙發上齊齊轉頭看著自己,眼裡冒星星。
高衍看看劉毅,“怎麼了?”
冬冬挪下沙發,蹬蹬蹬著小步伐撲到高衍推著抱著,開始賣乖:“爸爸!湯圓要回家。”
高衍拖著冬冬的咯吱窩把孩子重新抱到沙發上,坐回湯圓旁邊:“湯圓要回家?”
冬冬道:“湯圓要回去玩遊戲,我陪湯圓一起回去。”完去看湯圓。
湯圓正要開口點什麼,冬冬接著道:“湯圓家有好喝的綠豆湯呀!爸爸我們一起去喝!”
劉毅:“……”
湯圓:“……”
所以其實剛剛兩個孩子咕了那麼久根本就是白費的麼。
劉毅有些無語的看看冬冬,又看了眼湯圓,智商果然就是這麼拉低的。
劉毅和高衍帶孩子回劉恒家裡,劉毅是有鑰匙的,所以家裡沒人也能進得去,兩個大人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站在門口繼續湊著腦袋咕了。
冬冬一臉想不通的樣子:“湯圓為什麼我們回你家要問爸爸呀?”
湯圓現在偶爾能分辨冬冬的是哪位家長了,於是道:“在我家,這種事情都是問麻麻的,哥哥爸爸在家沒地位啊。”
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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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和高衍抱著孩子去劉恒家裡,劉恒家果然是沒人的。
劉毅進劉恒家就跟進自己家大門一樣,熟門熟路,高衍當然不會這麼自來熟。
兩個孩子一進家門就湊到廚房的大冰箱旁邊,劉毅跟著進廚房給兩個孩子拿冰鎮綠豆湯。
高衍有些無語的忘了下天花板,果然是不對啊,怎麼都感覺不對,劉毅的態度真是太自然了,自然得萬分奇怪。
如果現在站在高衍立場上的是個女人,或許早就察覺出什麼了,但男人不是十分敏感的生物,有些時候並不能很快察覺,不過一旦觸到了苗頭,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高衍現在看劉毅越看越不對勁,他之前並沒有多想劉恒和王殷成,因為大家相處都十分自然,男人麼,只要有一個共同的興趣愛好就能談到一起,但現在仔細想想,劉恒和王殷成那裡的態度也很不對勁。
就算冬冬是劉毅的兒子,高衍現在因為冬冬的關係住到了劉毅那裡,怎麼劉恒和王殷成一點其他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呢?正常人會這麼輕輕鬆松接納高衍?就像……就像一家人一樣?……
高衍想著想著,後背一層冷汗,越想越不對勁,不光光是劉毅的態度不對啊,根本就是整個劉家人都不太對勁啊……
高衍站在客廳正這麼想著,劉毅端著一大鍋的綠豆湯走了出來,身後湯圓和冬冬跟兩個小尾巴一樣貼著黏著,一人手裡捧著兩隻碗拿著勺子,身後尾巴都跟著掃來掃去。
劉毅看了高衍一眼:“來喝綠豆湯。”
“哦。”高衍走過去把兩個孩子手裡的碗接過來,遞給劉毅,劉毅左手拿著一支長柄勺子舀著湯,右手接過碗,手指就碰到了高衍。
高衍手腕一抖,差點沒拿住碗,劉毅疑惑轉頭看高衍,高衍面上卻十分淡定。
劉毅盛了四碗綠豆湯,冬冬和湯圓立馬竄上桌子。
高衍去拍兩個孩子的小爪子:“太涼!喝了會拉肚子,等一會兒。”
於是冬冬和湯圓又十分老實的乖乖坐著等,眼睛卻死死著面前的綠豆湯。
劉毅和高衍坐在兩個孩子對面,也沒有動,高衍看差不多了,才讓兩個孩子開動。
劉毅轉頭看了高衍一眼道:“要糖麼?沒加多少糖。”
高衍心中默念“節奏不對”,搖搖頭,道:“沒事。”
兩個孩子喝得肚皮都圓溜溜的,之後上樓玩兒去了,高衍也喝撐了,漸漸就來了點困意,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眼睛就眯了眯。
劉毅走過來,彎腰問道:“困?要睡覺?”
中央空調開著,客廳裡十分涼快,一切都十分平和,沒有什麼突兀的,一大碗綠豆湯喝下去心裡也十分暢快,高衍背靠著沙發,點了點頭,抬眼的時候卻住了。
劉毅站在自己面前,弓著身彎著腰,一條手臂就直接撐在沙發靠背上,離自己的臉也就幾公分遠。背光而戰,周身似乎都鑲嵌在一層淡白色的光影中,口中出的話也十分輕,像是生怕吵醒什麼一樣。
高衍一個激靈就醒了,下意識坐起來又往後靠了靠,抬著下巴看劉毅:“沒,沒有。”
劉毅倒沒有繼續維持那酷酷的姿態,轉身很自然的坐到了高衍旁邊道:“能說說你和溫寧以前的事情麼?”
高衍一,下意識就問道:“為什麼?”
劉毅一手擱在大腿上,聽到高衍的問話想了想,道:“因為我想知道。”
高衍心道這不是了等於沒麼,就聽到劉毅繼續道:“因為我在乎,所以想知道更多。”
因為……在乎?
在乎!
高衍靠著沙發坐著,這一刻終於徹底沒辦法淡定了,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凝固了,身體都僵硬了,腦袋有短暫的當機。他想他沒有聽錯啊,劉毅竟然他在乎?因為在乎所以想知道更多?
你到底在乎什麼?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人?
高衍幾乎是把即將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不能問,不能這麼問。如果劉毅的出發點只是為了孩子,那他的問題對只是庸人自擾,他沒有勝算的籌碼,無論劉毅是怎麼看待他的,從高衍對劉毅動心開始,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多在乎了一個人,就多在乎了很多事情,他的想法、他身邊的人、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高衍強壓制住心的想法,他不停告訴自己沒關係沒關係,他現在只是有一點點喜歡劉毅而已,沒關係,只要確認劉毅不喜歡自己他就一定會死心的,沉住氣沉住氣。
劉毅看高衍有些出神,便道:“如果你不想就別勉強了。”
高衍這才回神,抬眼朝窗外看了一眼,“沒有,其實也沒什麼。”
“我和溫寧認識的時候各自年紀都不大,我20,他22。他家背景很大,全家都是清教徒。我和他認識的最開始也只是普通朋友,因為我一直是獨身觀念,而他有宗教信仰,在他和他家人的信仰裡同//戀是原罪。相處時間長了,兩個人就在一起了,不過他一直很矛盾,他的信仰和感情發生了最直面的矛盾,他那個時候心態十分不好。之後就分手了。”
劉毅:“只是這樣麼?”
高衍看著劉毅,笑了一下,道:“當然不只是這樣,不過你讓我其實也只能這麼,因為有些事情過去了再挖出來跟刨墳沒什麼區別了。”
劉毅:“難過麼?”
高衍了下,淡笑道:“當時應該不好受吧,畢竟是最開始喜歡的人,決定在一起的時候還規劃了未來的很多事情。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還是太年輕了,其實知道不能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果斷分開。”
劉毅:“為什麼會分開?”
高衍面色很快淡了下去,對於當年為什麼會分手這件事情,高衍一直諱莫如深,對誰都沒有講過,就算是宋明也只以為是溫寧脾氣不好動粗。
高衍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不會回答的。人這輩子總有一些事情是從心裡就在逃避的,回想一次淩遲一次,刀刃滾在自己心裡,血滴在自己心口,旁人是感受不到的。
所以有些事情本能就不想再提。
氣氛一時都冰住了,高衍笑了一下,道:“分都分了,追究原因沒意義。”
劉毅側身看著高衍,當他問“為什麼會分手”而高衍的面色很快冰住的時候他心中隱約有些溫怒,這樣的怒意不是對溫甯和高衍曾經那段過去的嫉妒,而是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高衍有一段什麼樣的過去,他不知道,高衍和冬冬曾經有什麼樣的生活他還是不知道。
高衍收回視線垂下眼簾,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劉毅卻在這個時候無聲靠近,看著高衍,道:“沒關係,雖然不知道溫寧這次出現的目的是什麼,但你和我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多想。”
高衍了一聲,突然覺得不對勁。
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
高衍在一刻覺得空氣都停止流動了,腦子裡反復是劉毅剛剛的話……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難道他們兩個理解的在一起其實不一樣?
高衍轉頭看劉毅,喉頭上下翻動,終於沒辦法淡定也沒辦法沉默了,“你剛剛什麼?”
劉毅挑眉:“你和我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多想。”
高衍:“……”
高衍深吸一口氣,對著劉毅坐正坐直,他覺得他今天真的有必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了,“劉毅,我問你一些事情,如果是我多想了,你就當我從來沒有問過好麼?”
劉毅點頭:“好。”
高衍看著劉毅,黑眸中湧動著極度複雜的神色,“劉毅,除了是冬冬的爸爸,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劉毅回視高衍,眼神十分坦蕩:“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麼?”
高衍:“等等,你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劉毅朝高衍這邊挪了一下,手臂伸長,放在高衍身後的靠背上,想了想措辭,道:“就是劉恒和王殷成的關係。”
高衍:“……”
高衍覺得自己跟不上劉毅的腦回路,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有了這麼突飛猛進的發展?而劉毅那麼理所當然的神色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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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兩天之前。
劉恒家二樓的陽臺上。
王殷成道:“其實你可以更直接點,就像劉恒當年一樣。”
劉毅搖頭。
對劉恒當年的做法劉毅心中還是頗為微詞的,不要江山要美人這種事情在劉毅看來是個十分愚蠢的,不過劉毅當年並沒有阻止。因為劉毅是長子,做哥哥的總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所以劉毅心裡對劉恒的期待就沒有那麼高,而且豆沙確實很需要王殷成,於是劉毅也就沒多管什麼。
但現在要劉毅來個“處逢生”的做法,還真不可能。因為如果他不強大,誰來罩劉恒一家?誰給冬冬高衍好的生活環境和社會地位?
所以劉毅一下子就否決了王殷成的提議。
王殷成手裡拿著瓶優酪乳喝,邊喝邊道:“或者這樣。”抬頭:“還有一個辦法,我研究生一個同學的辦法,死皮賴臉。”
劉毅想了想,這個可以有。
王殷成繼續道:“你可以默認你和高衍已經在一起了,等他直接問你‘我們什麼關係’的時候,你就可以很坦蕩的‘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們本來就是戀人關係’。諸如此類。不過這個辦法心裡素質過硬的人才能用,因為高衍如果對你沒感覺,很可能以為你有病……”
劉毅點了點頭:“我和他本來就在一起。”
王殷成了一聲,低頭喝優酪乳,隨口道:“入戲真快。”
劉毅:“我的是事實。”
王殷成一口奶直接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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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融融送走了高衍,轉頭就坐電梯上樓。
套房設施齊全,工作休息休閒一應俱全,張融融打開遠端視頻,畫面裡很快出現一個50左右眉目十分正派的男人。
張融融打了個招呼:“喬總。”
喬行點點頭,道:“張助。”
張融融面對攝像頭,坐得十分端正,言行有禮恭敬,挑不出半點不對,“除了第四件拍品,一對‘雍正膽瓶’,其他拍品的確認書都已經到位。今天早上豇豆紅太白尊的款項也已經到位,鑒定師也已經來驗過貨了……”
張融融做事十分有條理,視頻對面的男人聽得很仔細,一條條過來,偶然問幾句他在意或者在他看來不怎麼明確的,張融融也都回答得十分明晰。
喬行滿意的點點頭,對張融融道:“辛苦了。”
張融融笑道:“喬總客氣了。”
喬行:“如果沒事,今天就到這裡,我三天之後的飛機,下一場拍賣會之前會過來。”
張融融點頭,依舊坐得十分端正,只是表情帶著點遲疑,眼裡帶著些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想但是十分猶豫。
喬行看出了張融融的眼神,於是問道:“還有什麼事?”
張融融垂眸,猶豫了片刻,抬眸時眼中不再有遲疑,他是精幹的女強人,遲疑只會影響她的判斷,於是乾脆道:“喬總,我接下來的話可能十分冒昧。”
喬行瞭解張融融,於是道:“沒關係,你。”
張融融:“我很多年之前聽喬總您提過您過去的一些事情。今天早上驗貨太白尊的鑒定師,他長得……和您非常像。而且很巧的是,他也姓高。”
喬行眉頭略微皺了一下,道:“他叫什麼?”
張融融道:“高衍。”
張融融的話一口,喬行的表情很明顯就變了,神色都呆滯住了,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攝像頭以外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問道:“你沒有看錯?”
張融融心裡也是一驚,雖然老闆的心思不好揣摩,但喬行的表現實在是太明顯了。
張融融想了想倒:“樣貌確實非常相似,年紀似乎也差不多,但他是給本地一個醫用建材老闆做鑒定師,那邊並沒有上報高衍本人過多的材料,我這裡暫時也只知道這麼多。”
喬行點頭:“我知道了。”頓了頓:“我明天飛機,你安排一下。”
張融融略微一詫異,道:“好的,喬總,我去安排。”
喬行關掉遠端視頻之後閉著眼睛沉默靠著已經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濕潤的眼角都幹了,才睜開眼睛,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得非常快,只是開口就是不太流利的中文:“喬?什麼事?有?”
喬行道:“展覽結束了麼?”
那頭換了英文道:“很早就結束了,主辦方的負責人又換了一個,真是讓人頭疼。不過很遺憾,喬,我們沒有找到你的那個人。哦,還有,你放心,你的遙金錢樹我保管的很好,放心好了。”
喬行揉了揉眼角:“沒關係。”頓了頓道:“我明天飛機過來。”
那頭驚道:“可你不是有筆很重要的生意要談麼?”
喬道:“不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會先安排好。”
“我明白了,你們中國人的法,魚和貓爪子不可同時得到。”
喬行也懶得去糾正是對方其實是熊爪子了。


☆、32

高衍現在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劉毅的思路,他不明白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成了像“王殷成劉恒那樣的關係”。
高衍:“我……不太明白。”
劉毅維持著姿勢,看著高衍道:“表面上來,我們的關係確實如此。”
高衍心道好吧好吧一定是他自己誤會什麼了,就聽到劉毅繼續道:“事實上,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有點突破。”
高衍:“……”什麼突破?
高衍覺得此刻自己的腦cpu運轉完全不,非但更不上劉毅的思路,就是想把話題轉開都不可能了。
劉毅:“你可能不知道劉恒和王殷成之前的事情。劉恒出櫃的時候找了個代孕機構生孩子,王殷成當時因為種種不得已的原因被逼著代孕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豆沙。後來王殷成因為工作調動來這裡,就和劉恒撞上了。你也知道豆沙和王殷成長得很像,所以那時候基本一眼就能認出來。”
高衍沒想到王殷成和劉恒有過這樣一段過去,詫異道:“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麼?”
劉毅點頭:“是的,劉恒本來才是華榮的CEO,算了為了孩子和王殷成才放棄家業的,後來自己開了連鎖餐廳,之後又生了湯圓。”
高衍心中微麻,觸動很深,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王殷成當年也是在代孕機構生的孩子,雖然情況和他不太一樣,但是劉恒夫夫能走到一起,確實很出乎意料,也很讓人羡慕。好像命運和緣分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他能遇到劉毅,王殷成也遇到了劉恒。
高衍一時沒話,劉毅側頭看著高衍,慢慢問道:“你覺得我們能和他們一樣麼?”
高衍一,轉頭看劉毅:“你剛剛不是,我們就和他們的關係一樣麼?”
所以其實了半天,兩個人的腦回路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劉毅轉頭思考了一下,心裡突然歎了一口氣,是他的還不直接?
高衍突然道:“等等,等等……”一臉恍然的神色,挑眉瞪眼看著劉毅:“所以你最開始的意思是,我們的遭遇和劉恒他們很相似,但其實關係並不像他們那樣?所以你其實是想問……”高衍又挑了挑眉頭。
終於懂了!劉毅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劉毅:“我之前就過的,你和冬冬沒有口身份,我給你們弄,掛在我口下面,以後就是我劉家的人。”
高衍震驚了,因為高衍從來都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但似乎他和劉毅也沒有日久生情的可能,因為他們根本認識就沒有很長時間。
劉毅朝高衍那邊又湊近了一點,兩人幾乎是肩靠著肩,劉毅道:“可以麼?”
可以麼?可以麼?
高衍卻遲遲沒辦法給劉毅一個回答,因為於感情上他沒有可以借鑒的諸多經驗,在他對劉毅有那麼一點點動心的情況下,劉毅竟然直接問他他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高衍要怎麼回答?
這樣的場景就好像童話裡的劇情一樣,公主愛上王子的時候王子立刻就求婚了……
劉毅手心捏了一把汗,其實他也覺得太快了,但今天的契機確實非常好,比不要好,但他又不想逼高衍去承諾什麼。
就像劉恒的,王殷成和高衍都是很好很溫和的人,當你了一堆真情實意的話之後,其實像他們這樣的人很難去拒你。不拒不代表真的愛上,但至少你還有機會。
劉毅現在看著高衍就想起劉恒的話,他想劉恒不愧是結婚好幾年的家庭婦男,追老婆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
劉毅這個時候開口道:“沒關係,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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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拐角處,冬冬和湯圓兩個貼著牆根站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
等劉毅完了,兩個孩子才躡手躡一步著一臺階上樓。
回湯圓房間之後冬冬問道:“剛剛爸爸們在什麼呀?我怎麼沒聽懂?”
湯圓也抬眼望瞭望天花板,“我也沒聽懂,不過沒關係,我們有這個!”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很小的黑色小盒子,“等哥哥回來了我們問哥哥好了。”
於是下午豆沙放學之後就被兩個孩子拖去了湯圓的房間。
湯圓把錄音筆拿出來,豆沙面無表情戴著耳機聽完。
冬冬迫不及待道:“哥哥哥哥!爸爸們在什麼?!”
豆沙努力思考著措辭,心裡閃過‘把妹’兩個字,半響道:“你爸在追你媽。”
冬冬天真道:“可是他們是坐著的,沒跑呀!”
豆沙於是深度解釋了一下:“心裡在追。”
冬冬和湯圓眼巴巴著豆沙,整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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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之後高衍就給冬冬洗澡,掉上衣直接穿著條大褲衩蹲在浴缸旁邊,冬冬光溜溜的坐著,浴缸水面飄著好幾隻小鴨子。
冬冬伸手一捏小鴨子,小鴨子嘴裡噴出水發出嘎嘎一聲,換一隻捏還是如此,冬冬自己一個人玩得特別開心。
和湯圓豆沙在一起玩兒之後冬冬性格開朗了許多,比以前頑皮了一點,照樣愛撒嬌。高衍有時候給孩子洗澡能洗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從頭到都濕了,偶爾連褲都是潮的。
高衍問冬冬:“冬冬現在怎麼這麼皮?爸爸要不喜歡了!”
冬冬眨眼睛,“豆沙哥哥這叫開朗,爸爸為什麼不喜歡?!”
高衍沒話講了。
冬冬玩了一會兒小黃鴨,轉頭又眨了眨眼睛:“爸爸?什麼是開朗?”
高衍:“……”
高衍給冬冬洗完澡,換上衣服,抱著冬冬回房間,劉毅這個時候已經看完好幾本童話畫冊。
冬冬以前喜歡聽高衍講“二爸爸”的故事,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喜歡上了聽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而且還要高衍劉毅一人講一個,講完才肯睡覺。
臥室裡空調已經關上了,一盞小電風扇呼啦啦吹著,冬冬平躺在床上,胸口到蓋著薄毯,渾身都是軟軟的。
劉毅開始第N遍“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不過劇情稍微改了一下。
劉毅聲音低沉,像是冬日裡結冰後冰下緩緩流淌的河水,高衍坐在一邊陪著冬冬,聽著聽著思緒不知怎麼的飄到了白天的事情上……
劉毅這個時候剛好開口道:“於是,王子就和公主求婚了。”
高衍:“……”
冬冬晃了晃腿:“那公主答應了麼?”
劉毅抬眼朝高衍看了一眼,對冬冬道:“公主沒有給王子回答,王子‘沒關係,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高衍:“……”他是不是聽錯了?
冬冬:“王子為什麼不要公主回答啊?公主不答應那他們不是不在一起了麼?”
劉毅:“當然不用了,因為公主住在王子的城堡裡住在王子的家裡,他們本來就在一起啊。”
高衍:“……”瑪蛋= =
於是這天晚上,劉毅躺在床上翻著手機通訊錄,默默點到高衍的手機號碼,果斷編輯號碼,把高衍的名字換成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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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這幾天嚴重缺少工作激情,怠工嚴重,華榮一切井井有條,胡煉卻再度忙成了狗。要是其他員工怠工不上班還遲到早退,胡煉早讓他滾蛋了,但如果那個人劉毅,那胡煉只能在心裡默默罵著操蛋,承擔比以往更多的工作量。
胡煉要代孕機構當年的事情,當然得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名字叫rose,曾經負責過王殷成當年代孕的事情,也曾是代孕機構裡接觸核心訊息比較多的人,所以找她比找別人要來得方便多。
但要找rose之前還要找另外一個叫陸亨達的男人,因為rose現在正在給那位打工當秘書。
而要找到陸亨達,又必須問劉恒。問劉恒的時候,胡煉又不得不把溫寧的事情和他再一遍,這樣劉恒知道了,就等於王殷成也知道了。
胡煉心裡默默淌淚,他覺得劉毅的秘書實在是太他麼難當了!
劉恒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把之前宋明告訴王殷成的事情給了胡煉聽,胡煉聽完才算明白,敢情溫甯和高衍曾經是戀人?
劉恒問道:“那溫甯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麼?”
胡煉道:“我覺得知道。你想,假設溫甯當年想用孩子挽留高衍,高衍真懷上了他的孩子或者把孩子生了下來,溫寧有理由不出現麼?!他當時肯定知道弄錯了!”
劉恒想了想有道理,之後也沒和胡煉亂扯,親自聯繫了陸亨達。
陸亨達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別人急得屁股都燒起來了,他還一副淡定的模樣:“找rose?提醒你一句啊劉恒,你有老婆的人,光天化日打電話不找我直接找我秘書你覺得ok?”
劉恒:“找你秘書我老婆更放心好麼?少廢話!把rose喊過來!”
陸亨達哼哼兩聲,有些不情願的接了線,把rose喊了過來。
rose還是一身火紅連衣裙,妝容比三年前更為精緻,樣貌幾乎沒有半點改變,還是又漂亮又性感。
腰肢靠著桌沿身體前傾,胸口露出一點點事業線,含笑從自己老闆手裡接過電話,撐著陸亨達的辦公桌姿勢尤為慵懶,開口話時禮貌又性感。
“喂您好,我是陸總的秘書rose,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劉恒道:“是我,劉恒。”
rose挑眉,很快收起懶散的樣子,公式化直接道:“哦,劉總,什麼事?”
劉恒:“來請你幫個忙,一點代孕機構的事情。”
rose很快報了一竄號碼,道:“現在是工作時間,12點午飯找我吧。”完直接把電話遞還給陸亨達
陸亨達接過來,手機貼著耳,剛剛他可聽得一清二楚,劉恒要當年那個代孕機構。
陸亨達半開玩笑道:“怎麼?難不成你當年的精/子還有剩餘,現在平白無故冒出第三個孩子還有孩子他娘?所以最近王殷成在鬧著和你玩兒離婚。”
劉恒罵了句髒話,道:“不是我,是劉毅。”
陸亨達聽到劉毅名字的時候了下:“劉毅?”邊去端著杯咖啡湊到唇邊。
劉恒道:“你不知道吧?劉毅兒子都三了。”
陸亨達一口咖啡直接噴了出來,桌前的紙質檔上被噴得到處都是。
陸亨達傻了,“什麼?!你開什麼國際玩笑!你難道忘了劉毅根本不能生麼?當年醫院檢測報告你忘了?”
劉恒慢吞吞道:“我手裡還有DNA鑒定報告,你要看麼?”
陸亨達:“……真的是劉毅的?”
劉恒:“當然。劉毅現在不光兒子有了,老婆也基本快要到位了。”
陸亨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嚴肅道:“你們有沒有搞錯!”一頓:“臥槽這麼勁爆的消息現在才告訴我?”
劉恒沒吭聲,心道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溫寧,誰還想的起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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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融融安排好了一切,喬行人一下飛機,就有專車接到海德國際。
海德賓館套件都安排好了,張融融處理好了手裡的工作,便親自在海德樓下等待。
喬行穿得十分隨意,下車之後張融融都了一下,因為很明顯喬行昨天晚上沒怎麼睡好,眼下的烏青十分嚴重。而其實喬行本人很注意身體,喝酒抽煙都極少,作息吃飯也十分規律。
張融融急忙上前和喬行打招呼:“喬總。”
喬行點頭:“辛苦了。”
張融融笑道:“喬總客氣,賓館都安排好了。”
張融融在前面帶路,喬行跟在後面,兩人上了電梯,喬行忍不住問道:“他……高衍呢?”
電梯裡沒有其他人,張融融道:“高先生驗貨之後就一直沒有來,不過買‘太白尊’的那位劉毅劉總的款已經到位了,保險公司也已經和我們聯繫了,交貨應該就是最近兩天的事情。”
喬行點頭,沒再什麼。
張融融做事向來有分寸,喬行為人十分低調,不喜歡奢侈浪費,所以酒店包間也很樸素,接送的車輛都不是什麼豪車。
喬行這次來的突然,接待生把行李送上來的時候張融融發現只有一個箱子一個包。
張融融道:“喬總您先休息一下。”
喬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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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這幾天一直沒閑著,H市能參加的上流宴會能去的都去了,拿出了高家的背景擺正了身份,也確實得了不少人的青睞。
高環宇這幾天明裡暗裡打聽溫寧,他知道溫寧去找了劉毅,想用“萬金錢樹”去換劉毅的“太白尊”。高環宇起初有些想不通,按理來溫甯和謝暮言是一夥兒的,背景應該也不差吧,拿了萬金錢樹難道是去攀劉毅?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可能。
直到聽溫寧似乎私底下和高衍接觸過。
高環宇想了想,覺得很可能高衍不是真心實意跟著劉毅,私底下接觸溫甯背著劉毅幹什麼勾當,而面上溫寧又去找劉毅談什麼交換。總之在高環宇看來一切都帶著那麼一點不簡單背後頗有什麼深意的意思。
但高環宇又覺得,這個圈子無非就是這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所以高環宇又通過認識的人找到了展主辦方,間接聯繫上了溫寧。
高環宇和溫寧見面的地方是一個溫泉別墅,帶著小山村古樸的味道,連女服務員都打扮得十分清純樸素。
一杯酒幾樣小點心,門一拉,包間裡安安靜靜,外間吵雜的聲音半點都聽不到。
溫寧面上依舊帶著笑,似乎對誰都是那副溫和笑容滿面的樣子。
高環宇給溫寧倒了一杯酒,扯道:“其實要酒,喝了這麼多,還是這家小溫泉館的果酒最好喝,不甜不膩酒味也純,這家的老闆娘都其實清酒還是冬天喝醉好,爐子上溫一溫,一口抵在舌尖再慢慢咽下去,整個喉嚨裡都是酒香味道。”
溫寧笑道:“原來高公子不光對古董有研究,對酒也很有研究。”
高環宇道:“現在人不都講雅趣麼?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飯桌上拼命的年代早過了。喝酒不能傷身,身體最重要。”
溫寧點點頭,道:“對,身體最重要。”
從劉毅到謝暮言再到H市本地的一些名流,高環宇也算長了些記性,知道溫甯和謝暮言是一夥兒的,不能捧一百二十萬的真心出來巴結,話也就十分小心。總之高環宇此行也就探探路,能勾搭上溫寧最好,勾搭不上另
高環宇就抱著這樣的心思和溫甯隨意聊著,一壺酒都喝得極慢。
溫寧幾乎沒怎麼喝酒,點心倒是吃了不少。
高環宇漸漸覺出溫寧的好來,他發現溫甯和謝暮言很不同,謝暮言雖然一開始也客氣也笑,但幾分真心都顯在臉上,但溫甯不一樣,溫寧笑的時候很專心,高環宇話的時候溫寧也聽得十分仔細,偶爾講一些自己的見解。
總之溫甯給高環宇的感覺就好像他的姓氏一般,溫和自如。
高環宇覺得有戲,話題便慢慢轉到了之前拍賣會的事情上。
高環宇道:“其實要我,如果當時溫先生您要真想競拍,也不會落到劉毅手上了。”
溫寧笑了下:“成人之美吧,劉總似乎很上心‘太白尊’。”
高環宇想了想道:“聽溫先生曾經找過劉毅?想和他換太白尊?”兩人誰都沒提謝暮言一紙訴狀把高環宇告上法庭的事情,好像那篇已經翻過去了,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溫甯看著高環宇,眼神很快沉了一下,但很快又笑道:“其實和太白尊比起來,我更中意劉毅的那位鑒賞師。”
高環宇一,心道真是奇了,劉毅和溫寧都中了什麼邪了?竟然都中意高衍?但高環宇這次聰明了,不再高衍任何不好的話,只道:“原來溫先生中意劉毅的鑒賞師?”
溫寧點頭道:“是啊,只可惜劉毅愛才,我似乎也沒什麼機會。”
高環宇道:“其實溫先生可能不知道,高衍有個三的兒子,溫先生要想挖走高衍的話,倒可以在他兒子身上下點功夫。”
溫甯抬眼看高環宇,一直沉默著沒話,高環宇一開始還以為自己錯話了,半響後溫甯勾唇笑了起來,道:“高公子的主意不錯。”完抬起手裡的酒盅,朝高環宇抬了抬。
高環宇笑笑,心裡覺得有戲。
高環宇和溫寧吃完之後並沒有留宿,高環宇是開車來的,溫甯則是司機送過來的,兩輛車都停在溫泉館後面的小院子裡,走過去的時候能看到車頂落了些樹葉。
高環宇和溫寧道別,驅車離開,酒駕也無所謂了。
溫甯的司機下車,見自家老闆喝了酒,問道:“溫少?”
溫寧面色的笑已經收了起來,百無聊白朝溫泉館周圍看了看,接著才看向高環宇離開的方向,眯了眯眼,十分不在意的口氣道:“剛剛那位高公子喝酒了,酒駕多危險啊!總得有人給他長點記性。”完轉身,朝溫泉館走回去,道:“我今天住這裡,你去忙你的吧,明天中午來接我。”
司機斟酌到了溫寧的意思,在後面道:“好的,溫少。”
於是高環宇駕車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山路拐彎口多,左右兩道又挨著很近,高環宇在一個拐口轉彎的時候迎面就開來一輛車,高環宇眯了眯眼睛罵了句髒話,方向盤一個打轉成功讓開,卻連人帶車沖進了旁邊的陡坡。幸好陡坡不是真的抖,草多也沒什麼樹幹,高環宇刹車及時車身沒翻,就撞上了一棵歪脖子樹。
然後就120了。
溫甯的司機給溫甯打電話,用完全報告式的語氣道:“高公子這次應該長記性了。”一頓,“溫少,拍賣行的那位喬行喬老闆今天下午的飛機到了,張融融聯繫了劉老闆的保險公司,時間是明天下午兩點。”
溫寧皺眉道:“明白了,明天早上八點來接我。”
司機:“是。”
溫甯當時喊了湯泉,才換了衣服,掛完電話卻完全沒了心情。他在房間裡坐了很久,一直到樓下老闆娘親自上來敲門詢問,溫寧才回過神來,客氣馬上就去。
喬行麼?溫寧心裡歎了一口氣,有一種怎麼大家都湊著H市熱鬧的焦躁感。不過轉頭一想也能理解,就高衍那張和喬行越看越神似的臉,張融融跟著喬行十幾年不可能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喬行會來其實很正常。
只是人都湊在一起真是太亂了……溫寧想了想,轉頭又打了一個電話:“高榮生那邊想辦法給我拖著,團暫時別來H市。”
“高環宇只是摔斷腿,沒關係,高榮生只要忙得沒時間,就算知道葉不會管的。”
“陸蝶?一樣拖著。”


☆、33更文

高衍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頭都疼,做了一個晚上的夢,夢裡盡是給冬冬講的那些童話故事。
什麼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什麼關在城堡裡頭髮十來米拖到地上的公主等著王子披荊斬月來救,什麼美人魚……只是童話故事成了現實版的搞基片,高衍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成了“公主”,而騎著白馬英俊瀟灑的王子赫然又是劉毅的樣子,就連奇怪小矮人裡還有胡煉的影子。
高衍醒來之後躺在床上,鬱悶地想這都什麼玩意兒和什麼玩意兒?劉毅騎白馬很帥他承認,但胡煉不足一米二的身高還在自己夢裡躂來躂去真的大丈夫?最讓高衍覺得受不了的是夢的盡頭,劉毅打敗所有boss救出自己時的那個公主抱……高衍回想一下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似乎做夢的時候自己還蠻——享受的?!
槽槽槽!!
這都什麼跟什麼!?
高衍覺得整個後腦勺都疼,拿手機看了下時間也才早上六點半,高衍心道不睡了起來吧,起身站起來拉開門就要去衛生間尿尿。
只是門一拉開撞入視線的就是一大片□光潔的後背以及兩條修長沒有半分贅肉的長腿。
==高衍頓了三秒,面無表情拉上門。
劉毅生活習慣一向不錯,睡眠品質也是少有的好,每天基本都是固定六點半起床。一般高衍七點起床的時候劉毅都已經醒了,高衍沒有特別注意過劉毅幾點起來,只知道劉毅比自己起得早。
高衍拉開門的時候劉毅剛好得光溜溜的只剩一條平角褲,等劉毅轉過頭的時候高衍已經把門瞬間拉上了。
劉毅轉身赤走到門邊,拍了拍道:“怎麼了?”
高衍在門道:“沒……沒什麼。”
高衍也睡不著了,索性在床邊上坐了一會兒,等劉毅開門去客廳了才換衣服出去。
然後從這個早上開始,高衍發現似乎有一些東西在無形中改變了,不一樣了。
高衍去衛生間尿尿的時候劉毅剛好走出來,兩個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就各自側著身,胸口貼著胸口走過,高衍還能聞到劉毅唇邊的牙膏薄荷味。
高衍掏傢伙尿尿,門半掩著,劉毅推門走進來,步聲不輕不重,高衍背對著門口,突然一個機靈感覺到一抹若有似無的視線飄在自己身後。
高衍尿完沖水,轉身的時候看到劉毅撐在涴洗台邊上刮鬍子,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裡無聲對了那麼一眼,劉毅側身讓開一步,高衍走過去探身洗手,然後兩個人的側腰又輕輕碰了,高衍感覺到自己那塊的皮膚就像裹了火一樣,很快燒起來。
劉恒的這套房子本來就不大,衛生間更是小,兩個大男人站在裡面空間似乎都滿了。高衍洗完手默聲從劉毅身後走過,兩人的姿勢又是前胸貼著後背,雖然什麼都沒碰到,但高衍覺得自己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直到走出衛生間人才松了口氣。
早上起來不過上個廁所洗個手,高衍感覺自己的神經都要豎起來了,皮膚的雷達都開到了最大。
高衍站在客廳無語望瞭望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官除了什麼差錯,他現在覺得整個空氣裡都彌漫著一股荷爾蒙,屬於雄性所能敏感捕捉到的味道。
一定是他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太正確!!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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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計畫了今天去超市買東西,劉毅被胡煉的追命連環call喊去了公司,王殷成今天有空在家就把冬冬接走了。
劉毅開車去公司半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心裡一動,莫名又不想去了。於是紅燈過後右轉直行,開車拐回了家。
劉毅開門,屋子裡沒有人,冬冬被王殷成接走了,高衍去超市買東西。劉毅關門進來,隨手把鑰匙放在玄關,站在客廳裡抬眼仔細看了看。接著又走進他和高衍的臥室看了看,視線落在那道玻璃門上的時候頓了下,抬手摸了摸下巴,兀自點了點頭。
劉毅給劉恒打電話,劉恒當時正在陪湯圓和冬冬玩拼圖,湯圓一直玩兒不好,總是亂湊,但是冬冬已經會玩稍微複雜一點的拼圖了,看得劉恒直想把湯圓塞回他娘的肚子重生。
劉毅一個電話劉恒頂著大太陽跑了過去,劉毅站在臥室裡轉頭看劉恒,指了指那扇門道:“拆掉。”
劉恒一頓:“什麼?”
劉毅邊邊往外走,“門拆掉,床也扔掉,櫃子合在一起靠牆擺放,高衍和我的東西暫時都別動。”
劉恒看劉毅似乎要出門的樣子,攔住道:“等等!你要去哪兒?”
劉毅轉頭道:“買床。”
劉恒:“……”
劉恒哪裡會拆裝好的固定玻璃拉門,他又沒帶手機,趕忙又跑回家拿手機打電話喊裝修工人。
王殷成看劉恒火急火燎的樣子,問道:“你跑什麼?劉毅喊你去做什麼?”
劉恒朝客廳角落裡兩個孩子看了一眼,把王殷成拉到廚房道:“劉毅之前不是把臥室裝了個門還弄了兩張床麼?”
王殷成挑眉:“所以他現在想拆門?”
劉恒一拍手,道:“老婆你真聰明!劉毅不光要拆門,他還要買床。”
王殷成和劉恒對視,兩人頓了兩秒,相互間的眼神傳遞著“你懂的”的曖昧神色。
王殷成突然道:“劉毅以前談過戀愛麼?”
劉恒:“當然沒有,單身主義。”
王殷成:“那……他看片兒麼?”
劉恒了下,非常仔細的想了一下,道:“這個我不知道。”似乎兄弟兩個也從來沒有在看片兒方面交流過任何心得或者專業,關鍵是劉恒天生gay,劉毅的性向在這之前似乎總是被周圍的人忽視掉。
王殷成:“那他知道怎麼做麼?”
劉恒囧了,劉毅畢竟三十好幾了,不會似乎對不起年紀,會……似乎劉毅又沒有多少理論和實踐方面的知識。
於是劉恒只能道:“劉毅不會高衍總會吧。”
然後劉恒和王殷成同時又沉默了,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劉恒道:“不會吧,我們兩個是不是想太多了?”
王殷成歎口氣:“從來沒見過這麼複雜的,屬性完全不明確,我們都在瞎操心。”
劉恒有些淩亂了,道:“高衍看上去像零麼?”
王殷成反問:“你呢?”
劉恒:“……”
於是,在劉毅跑去傢俱城買床高衍超市shopping的這段時間裡,劉恒夫夫急人所急地為他們兩個考慮了諸多的床上方面的各種疑難問題。
比如劉毅會不會,比如劉毅不會高衍會,但高衍又是上面的,他壓倒劉毅的概率有多大,比如他們要不要給劉毅買個正版碟看看,甚至比如萬一某些方面不太和諧,婚後生活不如意鬧離婚又該怎麼辦……
王殷成最後總結道:“我們兩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劉恒望天:“這不也是為我老劉家的人著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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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逛商場也屬於雷厲風行的那種,有什麼要求,什麼要什麼不要,最好怎麼樣,堅決不能怎麼樣,都提前跟導購得一清二楚。
導購是個行業裡混了七八年的女人,一眼看出劉毅一身金貴的西裝,趕忙給劉毅挑最好的。
劉毅於生活方面的細節一向不太注重,很多東西都是胡煉在打理,穿衣方面也有品牌公司專門幫他弄,從來不要他操心。但今天劉毅買一張床卻買得格外認真且頭疼。
導購把商場裡最好最舒適的床都介紹給劉毅了,每每劉毅往樣品前一站,腦子裡想像著高衍躺在上面的情景,都不是十分滿意。
劉毅面冷,導購道最後嘴皮子都磨破了,無奈問道:“那先生你對大小方面有沒有什麼要求?”
劉毅腦子裡電光一閃,之前劉恒就子其實小一點沒什麼,小一點有利於促進感情和諧,那床呢?
劉毅點點頭道:“我要,小一點的。”
導購笑得臉上肌肉都麻木了:“那是一個人兩個人?”
劉毅面無表情道:“兩個人。”
導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兩個人,小一點。如果kingsize適合滾床單,那兩個人的小床,真的就適合促進感情了。
於是導購最後給劉毅推薦了一張她覺得符合劉毅要求的床,劉毅站在樣板前再次想像了一番,覺得一翻身手臂都不用撈就能碰到人、平躺也能肩並肩什麼的真是最適合不過了,於是大氣磅礴的錢包一掏卡一抽,“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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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一個人去超市買東西,雖然他和劉毅都不怎麼煮飯,但廚房裡缺的還是要買,正常的日用品,小孩子的玩意兒,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東西。
非週末白天超市的人並不多,高衍推著車在貨架旁邊轉悠。
一進門右手邊就是一塊圖書區,有不少小孩子看的童話書,高衍現在對童話多少有點陰影了,隨意挑了兩本新出的書就扔進了推車裡。
洗衣液、消毒水、抽紙、衛生紙、沐浴露等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高衍以前一個人帶著冬冬的時候也經常來超市買日用品,但自從劉毅闖入他們的生活之後連去超市買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買洗衣液,高衍要麼挑打折的要麼隨意拿,但現在考慮劉毅的身份,高衍總要挑洗完之後衣服沒什麼香味的洗衣液,抽紙、沐浴露、洗髮水的用量也比以前多了,牙刷三個月換一次,高衍以前只要買冬冬和自己的,現在挑成人牙刷的時候高衍還得再幫劉毅挑一支。
高衍在日用品區逛了一圈,挑了兩大包卷紙,車子再往前推的時候一抬眼剛好看到一貨架的避孕套,外包裝七彩斑斕五花八門。
高衍囧了囧地推車走過,眼神卻晃悠悠看到最下面倒數第二排一個正方形的小紅盒子,盒子每一面都畫著兩個圖形組成的小人,兩個小人擺出OOXX時的各種姿勢。
高衍鬼使神差的拿起一個看了看,把正方形盒子六面的姿勢都看了一遍,剛好旁邊一對男女走過,女孩子伸手也拿了一個看,看完之後遞給旁邊的男孩子,一臉不屑道:“儂,看見沒!?這個才叫姿勢,你那個叫什麼姿勢?”
高衍:“……”高衍把手裡的套套放回去推車趕忙走了,看什麼看,他也用不到啊。
那對情侶還站在貨架前著什麼,有男人從他們身後走過,看了一眼高衍剛剛拿起又放回的東西;不多久另外有人站在了剛剛高衍站的位子,拿起高衍放回去沒怎麼擺正的小盒子。
女孩子咋咋呼呼道:“哎,買一個買一個,套套用不上,盒子你擺床頭給我學著點。”
男孩子抽著嘴角低聲回了句什麼。
來的男人沒怎麼注意旁邊人的對話,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小盒子,勾唇笑了一下,帶著點自嘲的味道,接著把小盒子放進了身前的推車裡。
超市這個融合了太多生活中雜七雜八的地方其實很容易讓人全身心放鬆,在超市里你不用去考慮太多,或者隨意逛逛,看到什麼買什麼,或者仔細考慮一下還缺什麼,朝著自己需要的東西奔過去。總之在超市里,一個人很難注意到自己身後有什麼。
高衍逛完了日用品又去買吃的,他和劉毅不怎麼開火,但王殷成冰箱裡放了不少東西,魚蝦都有,還有不少刺身。高衍買了兩條活魚,買了點鹵菜吃的,轉頭又去買零食,他想豆沙喜歡喝柳丁汁,湯圓喜歡巧克力,冬冬麼……冬冬不太能吃零食,那就買一點讓他看著兩個兄弟吃吧,反正冬冬也了,就算不吃看到豆沙哥哥和湯圓吃他也很開心滴。
高衍一開始在超市里很有條理的逛,之後逛著逛著純粹就是瞎逛了,這裡看看那裡看看,買點這個買點那個,最後又轉回了日用品區的安//套貨架前。
高衍朝剛剛他拿的小盒子看了一眼,發現似乎少了幾個,他剛剛拿的那個好像也已經被人拿走了。
高衍推著推車走開,心道大白天買套套真的好無聊啊……
高衍買了一堆東西,開車回社區的時候都沒辦法拿,只能分兩次。
高衍兩隻手拎著塑膠袋,上樓的時候發現大門外面的防盜門沒關,高衍疑惑開門進去,赫然發現劉毅竟然站在客廳喝水。
高衍拎著東西進門,抬腿關上門,道:“你沒去公司?”
劉毅放下水杯:“沒去。”著走過來接過高衍手裡的袋子,低頭看了一眼,“買了什麼?”
高衍道:“一些用的和吃的。”
劉毅把高衍手裡的塑膠袋都接了過去,高衍轉身拉開門就要下樓,劉毅頓了頓疑惑道:“去哪兒?”
高衍邊走邊道:“車裡還有,我下去拿。”
“我去吧。”劉毅道,著把手裡的袋子放回客廳桌子上,換了鞋就朝外走,從高衍旁邊走過的時候“心虛”的看了高衍一眼。
高衍有些莫名其妙的,換了鞋走進來,把裝著洗漱用品的袋子翻出來,拎著朝衛生間走去。
主臥的門半掩著,門口放著幾個扳手工具,高衍低頭看到,皺眉頓住步,他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朝臥室走過去。
高衍推開臥室門,第一眼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主臥房間裡原先那道磨砂玻璃隔門呢?外間劉毅的床和床頭櫃呢?被拆分出來的櫃子呢?怎麼通通不見了?!
而現在臥室正中央擺著一張不大的雙人床,床上的鋪著白色的床單放著枕頭,原先高衍和劉毅一人一個的床頭櫃現在各放在床的兩頭,分開的櫃子也被合在了一起,從床尾到櫃子的地板上鋪著一層米色的地毯……
而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寓意“高山流水”的水墨畫?
高山流水?!
“高衍?”劉恒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過來。
高衍回頭,臉上驚詫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劉恒正要幫劉毅稍微解釋一點什麼,比如玻璃隔門怎麼突然不見了,轉眼卻突然看到床頭上掛著的那副水墨畫。
“這是什麼?”劉恒道。
高衍轉頭看了一眼,頭上都是黑線,好半天道:“大概是……高山流水。”
劉恒:“……”
劉毅把剩下的幾包東西拎上來,看到劉恒用一種慘不忍睹的表情看著自己,接著還一臉同情的拍了拍劉毅的肩膀,高衍當時正在廚房收拾冰箱,廚房門是關著的。
劉恒湊到劉毅耳下問道:“你掛一副‘水墨畫’是什麼意思?”
劉毅道:“那是名畫!”
劉恒突然有些懂了,壓低聲音道:“大哥!就算你想給房間里加點東西你也不能掛那副畫!你知道高衍那是什麼麼?”
劉毅挑眉:“什麼?”
劉恒:“高山流水。”一頓:“需要我給你解釋一下高山流水的典故麼?”
劉毅:“……”
於是,等高衍轉頭再推開臥室門的時候,他發現床頭上的那幅水墨畫已經不見了。再然後,在高衍接下去的人生中,他再也沒看到那幅“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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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精神總算好多了。他早上七點半起,八點半點的時候已經吃完早飯看完當日的報紙了。
張融融電話過來確定下午的行程,同時詢問喬行早上有沒有什麼安排。
喬行突然歎了一口氣道:“我就是在等時間。”
張融融頓了頓,接著報了一個位址,道:“喬總您可以早上去那裡逛逛,打發一下時間。”
張融融不會無聊為了給喬行介紹一個商業區用來打發時間,他是喬行事業上的助理,跟了喬行很多年。如果可能,她會告訴喬行某某古董最近交易額是多少、某某拍賣行最近和哪國做了什麼活動、又或者H市本地的保區在哪裡,拍賣行以後可以有什麼進一步的發現……所以,張融融如果給了喬行一個位址,那其中的深意,喬行多少還是能揣摩出來的。
喬行換了衣服,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不用喬行,自發開車帶著喬行去了某個商業區。
沒多久,張融融給喬行發來了一條郵件,喬行坐在車後打開,那是張融融整理的一份關於劉毅背景的訊息。雖然並沒有直接劉毅背後的家族,但張融融將劉毅目前的身價以及華榮在本市的地位都描述了一遍。
喬行一條條仔細看過來,最後視線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那應該是拍賣會當天在拍賣會場的照片,照片並不十分清晰,應該是有人無意中拍下的,劉毅和高衍肩並肩站在一起,高衍正轉頭和劉毅著什麼,劉毅垂眸傾聽,姿態非常專注。
喬行收起手機,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他已經五十多了,早過了對人生過於激情亢奮的年紀,對人生裡出現的任何情況,喬行都有一個比較平穩的心態,因為他知道,理智思考才能讓自己清楚立場,過多的情感流露只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遇。
喬行也知道,有些事情只能慢慢來,只可以慢慢來。

喬行讓司機在一個路口停下,徒步沿著街邊慢慢走著。這個城市於他是陌生的,就算閑下來,他可能去健身跑步也可能去看一場電影,但對不可能獨自一個人出現在街頭。
因為喧囂會顯出一個人的落寞,會讓他憶起自己至今都是一個人,喬行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但現在這個城市有了某種非凡的意義,因為這裡有他想見的人。
日頭漸漸濃烈,喬行找了個大商場進去晃悠,坐電梯去了負一層,最後乾脆沿著地下通道慢慢走,看通道裡從地鐵站口走出來匆忙的人群,或者攤位裡忙碌的小販……
喬行不認識這裡,隨便找了一個電梯上樓,這才發現自己進了家大超市。
張融融給自己的地址並不詳細,喬行知道張融融只是想讓自己來感受一下,因為也許喬行走過的路正是高衍走過的,路過的櫃檯高衍買過東西,甚至有可能……會在路上遇到……無數種可能……
喬行走進超市,突然兀自笑了一下,臉上有自嘲但神情卻是放鬆的……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推著車從喬行旁邊走過,喬行有些發呆,走了個偏線,身後年輕人聲音十分清朗,道:“不好意思。”
喬行下意識頓住步,偏頭看過去,道:“沒關係。”
然而男人的側臉卻十分熟悉,像是有一種魔力,一瞬間就勾起了喬行腦子裡的那張照片——男人側著臉,低頭著什麼,面孔雖然不十分清晰,但輪廓還是能看清楚的。
年輕人很快從自己身邊走過,喬行卻得站在原地,好像遠景近景全部模糊了,耳邊超市里的音樂聲也暫停了,視線中只剩下了那個青年的俊朗的背影。
高衍?
喬行覺得不敢相信,竟然真有這麼巧竟然真的遇到了?
喬行加快步想追上,他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然而跨出幾步,卻突然頓住了,他突然想到,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他能對高衍什麼?他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高衍還記得他麼?
喬行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尬,無論他是誰他是怎樣的人,他都抹不掉于高衍來這空白的二十多年。
喬行心裡歎氣,只能慢慢跟在後面,像是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小心翼翼看著。
他一直跟在高衍後面,隔著一段距離,看到高衍先是在圖書區買了幾本兒童畫冊,接著在日用品區買沐浴露買牙刷,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喬行還是看得清楚,高衍買了三支牙刷。
等高衍挑完離開了,喬行走過去看了一下,發現高衍剛剛買了一支兒童牙刷。
兒童畫冊,還有兒童牙刷……?
高衍從日用品區離開的時候經過一個貨櫃,頓了半分鐘,離開之後喬行追上去,發現竟然是避孕套。
喬行跟上,心裡猜測著高衍目前的生活,結婚了?有孩子了?高衍今年也已經二十六了,有了家庭和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那卻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如果當年自己沒有相信高潛的話離開,他明明也能陪著高衍長大看著高衍戀愛結婚的。
喬行跟了高衍一路,高衍半點都沒有察覺,最後推著一車的東西去結帳。
喬行這個時候卻突然被人攔住了,一個個子很高皮膚極白、面孔帶著點混血的男人客客氣氣含笑對喬行道:“喬老闆,您好。”
喬行一,他並不認識眼前的人。喬行朝高衍排隊的地方看了看,客氣道:“你好,請問你是?”
溫寧笑道:“您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您,我知道您是紅玉拍賣行的老闆,在下溫寧。”
喬行道:“你好,請問有什麼事麼?”
溫寧笑得滿面春風,給人感覺很禮貌客氣,雖然行為唐突,但並不給人不舒服的感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提醒您,高衍結完帳,您再這麼跟著,他要發現了。”
喬行一,眼睛深深看著溫寧,面上雖然很淡,心裡卻防備了起來:“謝謝提醒。”
溫寧笑道:“這樣吧,我請喬老闆喝茶吧,樓上咖啡店,喬老闆給面子麼?”
喬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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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這輩子遇到過很多種人,笑面虎、牆頭草、兩面三刀……各種人都有,但像溫寧這樣的人卻十分少。
喬行看得出來溫寧十分有教養,言行舉止都不是普通家庭裡教育出來的孩子,走路話都十分有姿態,氣質也十分好。
兩人坐在咖啡店的大廳,也沒有專門找包間,服務員上了兩杯咖啡,溫寧這期間都一直在笑。
溫寧喝了口咖啡,道:“雖然我一直在笑,和您話也很客氣,不過實在,我很不能理解喬總現在的做法。”
喬行道:“你確實很客氣,有什麼可以直。”
溫寧坐直,認真看著溫寧道:“喬總,我記得高衍很小的時候你就離開了吧?現在貿然出現真的好麼?”
雖然對高衍來,溫寧自己也屬於不應該出現的人的範疇,但顯然他們的性質不一樣,高衍不愛他了,溫寧出現與否都沒有任何差別;但現在喬行不同,無論高衍怎麼看到喬行,在高衍心中,喬行都是一個曾經的父親,一個消失了很多年的父親。
也許高衍不愛喬行,但對高衍來,喬行的突然出現會打亂很多節奏,尤其是高衍的心。
喬行道:“看來你知道很多,是小衍身邊很親近的人。”
溫寧突然有些晃神,因為很多年他沒有聽到有人喊高衍的小名了,上一次似乎還是高潛沒死的那會兒。
溫寧回神道:“不,我只是他曾經認識過的人。”
喬行沒有深究多問,只道:“你關心小衍,謝謝你的提醒。”
溫寧:“那您還會見高衍麼?”
喬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喝了一口咖啡,道:“謝謝你的咖啡,再見。”完起身離開。
溫甯看了喬行的背影一眼,沒有追上去也沒什麼,視線垂落在喬行喝過的咖啡杯上。
他突然有些矛盾,不知道喬行的出現是好是壞,因為在溫寧的印象中,高潛似乎對於這位離開二十多年的愛人十分掛念,即便高潛矢口否認口不提喬行,但溫寧也曾好幾次聽到高潛在酒後喃喃喊喬行的名字。
明明那麼愛呀……可是喬行呢?
溫寧深吸一口氣吐出來,他還有話沒有完,不過似乎他也沒有立場出來。
有一件事情喬行大概一直不清楚,要不然也不會讓一個外國朋友拿著“搖金錢樹”混在外國團裡打聽消息了——高潛死了,早就死了。


☆、34更文

科技發展對一個孩子乃至一個家庭的影響都十分大,大到什麼程度……豆沙不知道其他家庭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在自己家……
豆沙默默轉頭看了一眼眨眼睛無辜狀的湯圓,又默默轉頭看了一眼同樣眨眼睛無辜狀的冬冬,收回視線放空想了好幾秒,摘掉耳裡塞著的耳機,把手裡的錄音筆格式化,道:“以後不許用了知道麼?”
哎?
湯圓和冬冬同時了一下,他們都等著豆沙哥哥來解密大人們的東西,怎麼現在不肯用了。
冬冬本來就很會撒嬌,反應也比湯圓快,立刻撲到豆沙旁邊搖尾巴星星眼:“豆沙哥哥生氣了麼?”
湯圓是天生的兄控,什麼都要聽哥哥的,哥哥什麼都是對的、哥哥做什麼也都是得效仿的,此刻一聽冬冬的話,還以為豆沙真的生氣了,茫然了一下很快慌了,一慌張嘴巴都張開了,結巴道:“哥……哥哥……為什麼生氣啊。”邊著就委屈的皺起眉頭撅嘴巴,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抱住豆沙的一條胳膊:“哥哥不要生氣啊!湯圓知道錯了!”
豆沙:“……”以豆沙對自己這個呆萌弟弟的瞭解,湯圓現在恐怕什麼狀況都沒搞清楚。
湯圓和冬冬一人抱住豆沙的一條胳膊,一個拿臉蹭冬冬的胳膊,一個搖著尾巴賣乖,豆沙左右看看,終於開口道:“東西我拿走,以後不許聽大人話知道麼?”
冬冬學著湯圓的樣子,拿臉小心蹭了蹭豆沙的胳膊:“那哥哥還生氣麼?”
豆沙:“我沒生氣。”
湯圓迅速抬起脖子,瞪大眼睛,“真的?”
豆沙點頭:“真的。”
湯圓卻有些不明白道:“可是小黑盒子是哥哥給我的呀,是哥哥讓我用的呀,怎麼現在又不肯了。”
豆沙有些無語問蒼天,豆沙當時把錄音筆給湯圓是想知道他上學不在家的時候爸爸有沒有欺負他的大柳丁,但對不是為了讓兩個小呆瓜去聽那些少兒不宜的“十八/禁”對話,比如什麼上下問題,再比如某些床上問題……
豆沙沒收了錄音筆,同時鄭重警告兩個小傢伙不要去聽大人話,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
豆沙回房間寫作業之後湯圓和冬冬兩個小腦袋瓜又湊在一起咕,湯圓道:“我們明明沒有聽啊,爸爸話聲音那麼大。”
冬冬也點頭道:“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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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把買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又把要帶給劉恒家的東西分裝進一個口袋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背後一層汗。
劉毅剛好從臥室出來,順手關上了門,抬眼時和高衍對視上,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錯開視線。
劉毅不聲不響換了一張不大不小的雙人床,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高衍要是還什麼都不明白那就是真的裝傻了。
劉毅道:“整理完了?”
高衍:“哦,整理完了。”很快又扯了個話題:“下午要和保險公司一起去拍賣行是吧?有些基本的材料可能需要準備一下。”
劉毅道:“沒關係,胡煉下午也會一起去,有些材料在他那裡。”頓了頓,眼神一,很快反應過來他似乎一直有件事情沒有做,道:“等一下。”完從沙發上把手機撿起來看了一眼螢幕,果然有很多胡煉的未接來電。
劉毅挑了挑眉頭,他早上光顧著買床佈置房間,完全忘記胡煉今天早上N多的連環call讓自己去上班的事情了。
高衍道:“怎麼了?”
劉毅放下手機:“沒什麼。”
然後客廳裡死一般的沉寂,高衍站在餐桌邊看著窗外,劉毅站在沙發邊看著玄關口,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話,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
好半天,高衍咳了一聲,看向劉毅道:“你把床換了?”
劉毅回視高衍,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面無表情神色:“我之前也和你過的,我們的關係可以更近一步。”
高衍挑眉,一副了悟的神色:“所以……你指的是……床上關係。”
劉毅很快開口,試圖解釋:“不不,只是感覺兩個人離得太遠了。”
大哥,你的解釋可以再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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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飯照樣是在劉恒家吃的,高衍能明顯感覺到今天飯桌上的氣氛不對。
豆沙一直默默吃飯,湯圓和冬冬就坐在豆沙對面,兩個小傢伙一臉緊張兮兮的看著豆沙。而劉恒和劉毅也是十分沉默的吃飯,只是偶爾抬眼的時候會非常默契的同時看向劉毅。
至於劉毅,這位大哥一直面色不改巋然不動的樣子,吃飯都吃出一種渾身的霸氣……
豆沙被兩個小傢伙得飯都快吃不下去了,無奈抬眼道:“都吃飯,看我做什麼?”
湯圓嘟囔了一句:“哥哥好凶啊。”
王殷成看向豆沙,認真道:“做哥哥要讓著弟弟知道麼?”尤其是在兩個兄控的三包子面前。
高衍順勢看了豆沙一眼,孩子臉上本來沒什麼大表情,被王殷成隨口了一句竟然露出了某種小白兔的乖巧,眼睛濕漉漉的,雖然不明顯,但回答王殷成的口氣明顯軟了很多:“知道了。”
高衍又轉頭看湯圓和冬冬,兩個小崽子竟然同時對王殷成露出無比崇拜的表情,高衍腦子裡還自動替孩子補了兩句旁白——
“麻麻好厲害!”
“嬸嬸好厲害!”
高衍無聲笑了一下,眉眼上挑心情愉悅,他很小的時候曾經渴望被承認,渴望和其他的孩子一樣有親戚朋友兄弟姐妹。等長大一點了,瞭解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便再沒有奢想過大家庭的生活。甚至是不久之前,他都在想自己恐怕會一輩子單身帶著冬冬長大,然後等冬冬成年之後戀愛結婚。
過去高衍對家庭的定義非常簡單,高潛死後冬冬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但現在卻突然不一樣了。
在劉毅闖入自己的生活之後,王殷成、劉恒、豆沙、湯圓、甚至還有胡煉,他的生命裡突然出現了那麼多人,他們友善開朗,融入高衍的生活,同時又帶著高衍融入他們的生活。
好像一下子,他們就成為了一家人,幾頓飯吃下來,高衍甚至都感覺不到任何生疏,好像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年的親人,一起吃了很多年的飯。
高衍一時感慨,神色間流露出諸多感觸,情緒外露。
劉毅坐在一旁看在眼裡,眼神很快柔和下去,他覺得最近自己的智商正以抛物線的形式急速下落,但現在看到高衍流露出如此的神態,劉毅心中還是放心了不少。高衍有沒有喜歡他是一回事,能不能融入現在的生活又是一回事。
劉毅沒有談過戀愛不假,不過他耳濡目染劉恒和王殷成相處這麼多年,也親自見證了夫夫兩個是怎麼走到一起的,理論經驗還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不排斥,只要不排斥融入他們的生活,劉毅堅定的認為自己把高衍追到手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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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吃完之後,豆沙像是遵循了王殷成的話,老老實實帶著兩個小崽子上樓睡午覺,一手牽一個。
不多久胡煉就來了,帶了下午去拍賣行的一些材料,只是走進來時面上掛著十分諂媚的笑容,往高衍身後一站,彎腰低頭問道:“高衍啊,最近天氣熱啊,出門記得防曬啊,多喝水啊。”
高衍和王殷成對視一眼,劉毅看了胡煉一眼。
高衍雞皮疙瘩起了一層,轉頭看胡煉道:“胡煉你沒事吧?……午飯吃過了麼?”
胡煉笑,臉色卻陰森森的,印堂還泛著黑,扯嘴對著高衍笑,直笑得高衍身上汗毛都要起來了。
胡煉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上,抬手捏了捏高衍的肩膀,諂媚道:“高衍啊,你呢,除了鑒賞公司裡的其他事情都不用管啊,哦,對了,劉總就拜託你了。我呢,雖然是秘書,但劉總的日常生活我照顧不到啊,尤其是上班起不來床,遲到早退什麼的……我作為秘書,真的很無奈啊……”
劉毅:“……”
高衍和王殷成對視一眼,終於懂了,原來一向敬職敬業對工作鞠躬盡瘁的胡秘書今天發飆了!但又不能對著劉毅直接發火,所以暴走的胡秘書瘋魔了,只能化悲憤為諂媚,拍高衍馬屁的同時拐彎抹角諷刺劉毅了。
高衍和王殷成同時轉頭朝劉毅看過去。
劉毅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對胡煉道:“你最近辛苦了,年中會給你加獎金的。”
胡煉抬眼朝劉毅莫名看了一眼,像是才發現劉毅一般,驚詫道:“哎呦劉總原來你也在啊?我還以為你最近馬爾地夫蜜月遊去了呢。”
三人:“……”
胡煉諷刺完了,終於收起了表情,冷面道:“劉總,今天下午的行程是拍賣行,已經和保險公司聯繫好了,請問你做好準備了麼。”
劉毅看了胡煉一眼,點頭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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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煉帶了相關的資料,高衍又回去整理了一些東西,下午三人便一起去紅玉拍賣行。
胡煉在上車之前特意和保險公司的人又確認的一遍,對劉毅道:“保險公司的人也已經在路上了。”
劉毅點頭:“好。”頓了頓道:“早上很抱歉。”雖然他是胡煉的老闆,但從公司整個的角度來講,他也不過是一個管理者,在其位謀其職,胡煉這麼多天幫自己頂在公司,早上他又放了胡煉的鴿子,于情於理都不過去。
胡煉道:“你是個好老闆。”接著:“就是最近被感情沖昏了頭腦,我能理解的。”
高衍一頭黑線從旁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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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抵達紅玉拍賣行的時候保險公司的人已經到了,恭恭敬敬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年輕男人手裡還提著一個保險箱。
劉毅和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握手,客氣道:“辛苦了。”
男人道:“應該的。”
張融融於海德大廳走出來,脖子上系了一條珍珠項鍊,貴氣又有精英范兒。分別和劉毅、高衍、胡煉握手,接著有和保險公司的人握手。
張融融引路,時不時和劉毅交談幾句,顯得格外有魅力。
太白尊交貨的過程井井有條,幾道手續幾道密碼,高衍確認之後保險公司會當場和拍賣行以及劉毅簽署一份即時生效的合同,劉毅也需要以個人名義和拍賣行簽署一系列的合同,胡煉和高衍準備的材料也需要拍賣行的認定。
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著,期間沒有人廢話,只有偶爾的必要交談。
最後,只有幾釐米高的太白尊被高衍托著交付到保險公司人手中,保險公司派來的頭兒戴著手套,一臉嚴肅虔誠,交接之後把太白尊小心翼翼放入保險箱中,最後鎖箱,密碼只有劉毅和拎箱子的那個年輕人知道。
交割完畢之後,劉毅和張融融握了下手,所有的程式這才走完,畫上一個還算完美的句號。
張融融也算松了半口氣,每次交割古董都好像是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儀式,虔誠帶著無比的尊敬,容不得半點差池甚至褻瀆。
張融融終於笑道:“不知道劉總下午有沒有什麼安排,我們老闆昨天的飛機剛到,想請劉總和您的鑒賞師上去聊一會兒。”著眼神若有似無往高衍身上瞄了過去。
雖然是以個人名義參加了這次的競拍,但顯然和拍賣行的老闆打交道也屬於劉毅工作的一部分。劉毅道:“我的榮幸。”
張融融笑了笑,又朝高衍看過去,高衍點頭道:“不勝榮幸。”
張融融心裡才徹底松了口氣。
胡煉陪著保險公司的人把太白尊放回去,張融融就帶著劉毅和高衍上樓,話的語氣中沒有了剛剛的客氣,倒顯得輕鬆許多,話題也繞到了日常生活裡,但也免不了恭維。
張融融甚至對高衍道:“之前聽你有孩子了,我還蠻吃驚的,不瞞你們,我已經四十多了,到現在都沒有結婚,不過我和家人一起領養了一個孩子,今年也有六七了。”
高衍道:“我的孩子今年三半,六七的孩子應該懂事聽話不少了。”
張融融掩唇笑,眼裡有與往日不同的光,整個人鮮活明亮了不少:“別提了,我領養的是個女兒,特別調皮,家裡養的狗啊貓的都繞著她走路的,我女兒走近一步都能炸毛!”
高衍笑道:“我兒子剛剛三的時候抓過貓尾巴,倒拎著跑,能扔出去兩米遠。”
劉毅雖然沒有插話,但眼裡有明顯的笑意。
張融融帶著高衍去了倒數第二層的豪華套間,兩百平多的地方,進門之後就有一個靠近八十平的大客廳。
張融融道:“兩位稍微坐一會兒,我去喊老闆,我估計老闆這會兒正在糾結要系什麼領帶。”
張融融開了個玩笑,劉毅點點頭,並沒有覺得張融融的老闆在耍什麼架子而故意晚來。
張融融走之後高衍松了下領帶,接著剛剛電梯裡的話題道:“那只貓起碼有七八斤,我到現在都想不通冬冬當時是怎麼抓著尾巴拎起來的,竟然手都不滑。”
劉毅道:“然後那只貓呢?”
高衍想了想:“之後就沒見到過了。冬冬那時候喜歡看到什麼抓什麼,家裡的東西他基本都碰了一遍,有一次爬我肩膀上還拽我頭髮,差點禿了。”
劉毅眼裡有笑意,腦海中自發出現“冬冬爬在高衍肩頭上,好奇著高衍的頭髮,接著伸手一把抓住”的場景。
高衍和劉毅並沒有等很久,很快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張融融推開門笑著後退半步側身讓開,接著一個穿著考究、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穩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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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和高衍同時站起來,喬行跨步走了進來,對劉毅伸出手道:“劉總你好,我是紅玉的老闆,我姓喬。”
劉毅客氣握手道:“喬總你好,叫我劉毅就好。”
兩方收手,喬行的視線很快轉向劉毅側後方的年輕人,喬行今天帶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眼神隱沒在鏡片之後,看向高衍的時候雙眸閃了一下。
高衍主動道:“您好,我是劉總的鑒賞師,我叫高衍。”
本來高衍介紹完自己,喬行點點頭就差不多了,面上的禮也就這麼過去了,畢竟高衍不是什麼大老闆,只不過是一個鑒賞師。然而喬行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對高衍伸出手,給了高衍十足十的面子。
高衍一,劉毅都有些許吃驚。高衍很快伸手,微微彎腰,以表示自己的恭敬,“喬總太客氣了。”
喬行卻力道十足的握住高衍的手,眼睛直直看著高衍,很鄭重道:“你好,高衍。”
喬行的行為雖然很突兀,但劉毅和高衍並沒有多想,只當面前這位拍賣行的老闆是一位非常平和親近的人。
然而喬行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幾乎用理智壓制住了全部的感情衝動,他不停告訴自己要鎮定,高衍沒有認出自己沒關係,孩子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自己了,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認不出來是正常的。就算五官神韻上有些相似,一般人也不會朝血緣關係上去想。
冷靜,要冷靜……
劉毅和高衍進門的時候面前的茶案上就已經在煮水了,此刻三人坐下,喬行很熟練的泡茶,態度十分自然。
喬行道:“我其實並不太懂,喝得最多的就是開水沖泡綠茶,什麼功夫茶茶藝我都不懂,讓你們見笑了。”
劉毅道:“我辦公室也有一個茶案,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秘書泡茶進來,也是熱水沖泡。”
話題一打開,只要不涉及什麼私人的敏感的話題,後面亂扯亂砍都容易很多。劉毅即便不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但那不代表他不會,商場閑餘時間該扯什麼他還是很清楚明白的。
喬行也是過半百的年紀,見識多話題自然也就多,而且他話看看劉毅也會看高衍,好像很注意三個人之間話題的互動一樣。
劉毅面上和喬行聊著,心裡暗暗觀察高衍,他想要確認高衍能不能應付這樣的場合,需不需要他暗中提點。不過劉毅很快就放心了,因為他發現喬行和高衍聊的比和自己聊得還順,而且高衍也表現得很好,沒有任何不適應的樣子。
劉毅心想那大約是因為喬行是拍賣行的老闆,而高衍又十分瞭解古董的關係。
喬行和劉毅、高衍聊了不少,他的工作決定他需要不停飛來飛去跑各種地方認識各種人,人文見識非常廣,話題也就很多,三人一直聊到下午五點多。
劉毅心裡記掛著晚上陪兒子吃飯,自然不想再聊下去了,於是在喬行看向自己的時候不動聲色抬手腕看了看手錶。
喬行很快道:“和你們聊了很久,時間過得真快。”頓了頓,道:“不知道劉總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劉毅道:“不好意思,我晚上要陪家人一起吃飯。”
喬行恍然點頭,理解道:“應該的應該的。”
三人站起來,喬行將劉毅、高衍兩人送到電梯口,最後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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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關上的刹那,劉毅習慣性去看高衍,發現高衍有些神。
劉毅道:“怎麼了?”
高衍:“不,沒什麼。”手心卻在西裝褲上輕輕擦了一下。
電梯到一層,劉毅和高衍出去,經過大廳的時候高衍突然頓住步,朝大廳前臺走了過去。
前臺接待微笑服務,看著高衍,高衍道:“B1688那間的喬總讓我下來一下,他需要客房服務。”
前臺當然不會問B1688怎麼不打線這種得罪客人的問題,微笑著稍等,打開客房系統,道:“好的,和您確認一下,B1688喬行喬先生對麼?”
高衍點頭,“是的,謝謝。”完轉身離開。
劉毅站在幾米開外等著,高衍和前臺的話他聽到了,當然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喬行根本沒有喊過任何客房服務。
而高衍完轉身的時候,神色間分明顯出一種落荒而逃的茫然,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劉毅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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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開車和高衍一起回去,之後再看高衍的時候發現高衍已經恢復正常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劉毅把一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晚上照樣去劉恒家吃飯,好像現在兩家人湊一大桌吃飯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的事情。
豆沙這段時間都在上暑期奧數班,明天上午最後一節課,下午就徹底解了,王殷成就要帶著三個孩子去游泳。
冬冬從來沒有遊過泳,特別好奇的樣子,三個孩子湊在一起咕游泳的事情。
湯圓以前在游泳池裡泡過但一直都不怎麼會,但小孩子都有得瑟的心態,很自豪的提起跟著哥哥後面去游泳池的事情,滿臉都是傲嬌的小模樣。
冬冬從來沒有遊過,特別羡慕地看著湯圓又看看豆沙。
飯後王殷成就和高衍提游泳的事情,還沒完一頓,揮手道:“抱歉,我忘記冬冬身體不太好了。”也是因為這段時間冬冬身體都保養得不錯,沒出什麼差錯。
高衍剛剛了個神,這會兒回神道:“沒關係,你帶豆沙和湯圓去吧,等冬冬以後身體好了再去是一樣的。”
但王殷成總覺得自己太沒心沒肺了,是他提出帶孩子游泳的,卻又忘記了冬冬不能碰冷水,現在孩子們都很期待,如果只帶湯圓和豆沙去,冬冬豈不是要傷心了。
劉毅一直在暗中觀察高衍,高衍起初掩飾得很好,但劉毅還是看出了點端倪,尤其剛剛王殷成提游泳之前,高衍純粹就是在發呆想事情。
劉毅還是什麼都沒問,只對王殷成道:“豆沙明天早上課結束?”
王殷成:“11點結束,之後就不用去了。”
劉毅道:“我知道了,你明天去接豆沙,冬冬一起去。”
高衍:“什麼?”
劉毅著掏手機,站起來道:“不碰冷水不著涼就沒事對吧?”
高衍點頭,疑惑看著劉毅去陽臺打了一通電話。
王殷成這才突然想起什麼,兀自笑道:“我倒忘了劉毅有一套大別墅的,以前借我和劉恒結婚用過,別墅裡面有室游泳池,我估計他想給冬冬泡個溫泉泳。”
高衍愕然,對劉毅這種大土豪的做法挑了挑眉頭,劉總果然霸氣側漏。
劉毅去陽臺果然是給別墅打電話的,讓別墅把水池清理到最乾淨,掐著點準備好溫水,順便打理出房間,準備好隨時待命的醫生護士。幸好他這通電話沒當著王殷成和高衍的面打,要不然就那些細瑣又闊氣的叮囑,劉毅估計很快就要頂上“大土豪的N次方”的美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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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高衍、劉毅帶著冬冬回家,冬冬窩在高衍懷裡小心問道:“爸爸,柳丁明天去游泳,我是不是不能去啊?”冬冬問得十分小心,語氣中卻又帶著那麼一點期待,軟乎乎的包子臉鼓鼓的,眼神像小動物一般濕漉漉的。孩子就好像明明知道結果,卻又期待從爸爸的嘴裡聽到另外一個讓人驚喜的答案一樣,聲音中都帶著讓人心酸的試探。
高衍已經很久沒聽到冬冬用這樣的語氣話了,了好一下,正要開口,劉毅卻伸過手來摸了摸冬冬的腦袋,道:“冬冬當然可以去,明天豆沙哥哥和湯圓也會去。”
冬冬眼睛瞬間亮晶晶圓滾滾,“真的麼?”完有拽拽高衍的衣服:“真的麼?爸爸?”
高衍淡笑道:“當然是真的。”
冬冬安靜了一下,突然撒開小胳膊小腿在高衍懷裡歡呼道:“太好了!太好了!明天可以去游泳!”
剛好遇到紅燈,兩個大人肩並肩站在路口斑馬線上等紅燈。高衍抱著懷裡撒歡的冬冬,劉毅側頭看著高衍和孩子,突然湊到高衍耳邊道:“你有冬冬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是你最好的退路,很多事情你都不用多想,可以交給我。”
高衍一頓,紅燈閃了閃跳到綠燈,然而高衍卻愕然站著沒有動,側頭看著劉毅。
夏天的夜空七點才換上了墨色的帷幕,天空只有少數的星星做點綴,周圍社區高樓臨立,馬路上蒸騰著溫熱的空氣帶著一點點稍微涼爽的風,有人群有車輛,然而這一切突然成了高衍眼中劉毅身後的陪襯。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他最好的退路。
 


☆、35更文

冬冬睡著之後高衍和劉毅一般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高衍會在書房點資料看基本書,劉毅一般都是客廳處理點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等時間跳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高衍朝電腦右下方看了一點,轉頭又朝門口看了一眼;劉毅坐在客廳沙發上抬眼看了看鐘,轉身朝書房門看了一眼。兩人誰都沒有動,坐著繼續幹各自的事情。
十點半的時候,劉毅把檔收攏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眼睛又不自覺地朝書房看了一眼。高衍這個時候剛好拉開書房門走出來,兩人視線對上,打了個照面。
然後誰都沒有話。
高衍收回眼神默然朝房間走過去,路過冬冬房間的時候推開門朝房間裡面看去。
劉毅站在餐桌邊上挑了挑眉頭。
高衍朝熟睡的冬冬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確認房間裡溫度不會太低才關上門出來,只是他能明顯感受到後背有一道肆無忌憚的視線。高衍合上門走回房間,忍著告訴自己淡定,默默走回了房間。
劉毅等高衍走進主臥了才放下水杯,手指頭手腕靈活動了兩圈,就好像在做某種提前準備。
主臥原本就不大,玻璃門拆掉換上一張雙人床之後倒顯得寬敞了不少,高衍站在床位朝床頭上方的牆面看了看,那幅“高山流水”竟然已經不見了,高衍的視線又往下挪,目光在床的長寬高上瞄了瞄,怎麼看怎麼感覺兩個平均身高過一米八的大男人睡貌似……真的太小了。
劉毅這個時候剛好推門進來,看到高衍著床問道:“看什麼?”
高衍指了指床:“你買的?”
劉毅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是,胡煉訂的。”秘書的定義就是,為了老闆犧牲一切。
高衍“哦”了一聲,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通,接著鞋半躺到了床的另外一邊。
其實做女人也是有先天性的優勢的,比如現在這個情況,女人可以羞羞答答不好意思臉紅都是理所當然,但男人就不行,要麼睡要麼滾,婆婆媽媽就滾去穿絲襪當娘炮去了。而且男人都要面子,就算心裡再覺得奇怪,面上也要裝!
高衍半躺下去的時候還考慮了一下姿勢問題,原本支起的膝蓋平放了下去;劉毅把大燈關掉開了一盞小檯燈,也在高衍旁邊坐著。兩個男人肩並著肩,中間只有幾釐米的距離,臥室裡十分安靜,只有空調口的冷氣聲。
要不還是直接睡覺吧,高衍望瞭望天花板。
劉毅突然轉頭道:“關於那個喬行,你是不是可以和我一點他的事情。”
劉毅問得十分突然,高衍,才想起白天的時候自己在酒店給喬行喊了一個客房服務。
劉毅道:“你可以試著和我說說。”
高衍皺了下眉頭,神色卻又很快恢復,道:“我沒想好要怎麼具體的和你,簡單就是,如果我沒認錯,喬行是我另外一位父親。”
劉毅愕然,這樣的關係是他怎麼都沒想的,他坐起身,很認真的轉身正對高衍道:“你確定?”
高衍:“我從小就知道我另外一個爸爸叫喬行,但是不是現在這個喬行我沒把握,因為他離開的時候我太小了,家裡也沒有他的照片。今天剛見面的時候我完全認不出來,但是他和我們聊了很多話題,他以前去過的地方認識的人,剛好就是我爸以前和我提過的,這未免就太巧合了。”
暖黃色的燈光在劉毅剛毅的面孔上打下半道陰影輪廓,劉毅幽幽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聊了那麼多,其實就是想暗示你。”
高衍點頭:“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他是紅玉的老闆,你是華榮的CEO,就算他想拉攏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把我也喊上去?而且他的態度也很奇怪,似乎有意在聊一些能讓我加進去的話題。”
劉毅認真分析道:“他事先就認出了,給了你提示讓你去猜想他的身份。”
高衍:“而且他得十分明顯。有些話題你聽你可能不覺得怎麼樣,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非常少,我爸也只告訴過極少數的人。”
劉毅看著高衍卻沒有接話,他重新躺回去,把檯燈的燈光又調暗了一點,道:“那高衍,你想怎麼辦?”
高衍平躺著看盡看著前方,道:“喬行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兩三吧好像,我對他基本沒有任何印象,我只知道他沒走的時候他和我父親經常吵架。”
劉毅:“為什麼離開?”
高衍搖頭:“不知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爸從來沒有和我提過。”
劉毅:“你想繼續這個話題麼?”
高衍轉頭看劉毅,劉毅回視他,眼神直接,黑眸中像是蘊藏了某種力量想要讓他傾訴的力量。但高衍卻不是個習慣傾訴的人,他和王殷成不同,王殷成對自己的過去十分坦蕩,因為他的遭遇與他的身世沒有半點關係,但高衍卻不行,他的出身決定了他日後的諸多遭遇,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根本沒有辦法擺
如果有些事情源於骨血,那回憶與傾訴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你永遠沒辦法剝離出來讓後站在一個旁邊者的角度描述,那只會造成血淋淋的後果。
高衍沒有話,劉毅道:“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想處理可以交給我,讓我來辦。”
高衍轉頭道:“你放心好了,我這個臉皮很厚,為了生存一點都不介意吃軟飯。”
劉毅點點頭道:“儘管來吃,吃不和我。”
高衍躺下去,看著天花板,劉毅也平躺下去,兩人雖然沒有靠著,距離卻是很近,高衍過了一會兒道:“劉毅,我真的覺得床有點小。”
劉毅了一聲,“還行。”
高衍:“其實床是你買的吧?”
劉毅好半天沒話,閉上眼睛之後勾唇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就行了,出來我會很沒面子的。”
高衍也閉上眼睛,無聲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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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點的時候王殷成就帶著湯圓過來了,劉毅卻不在,據是餐廳最近在出新品,還專門找了創意公司做廣告,新店又在裝修,忙得一塌糊塗。
冬冬之前知道劉恒是“橙”的老闆之後特別羡慕湯圓,今天聽劉恒開新店了更是羡慕得不得了,拉著湯圓星星眼道:“湯圓你爸爸肯定很有錢吧,你爸爸是大老闆!”
客廳裡的三個大人都要噴了,轉眼都朝湯圓看過去,湯圓眨巴眨巴眼睛,訥訥道:“啊?我不知道我爸爸有多少錢啊,不過麻麻餐廳都是哥哥的,不是爸爸的,以後都是給哥哥的。”
冬冬眼裡的星星更多了,一臉崇拜的流口水:“豆沙哥哥好有錢!”
湯圓朝劉毅看了一眼:“冬冬,你爸爸沒有錢麼?”
冬冬轉頭看劉毅,回頭道:“我爸爸不是老闆啊,不過爸爸有大車,爸爸以後我也會有大車。”
湯圓想了想,突然十分鬱悶,豆沙又餐廳,冬冬有大車,他好像……什麼都沒有啊!


☆、36更文

劉毅去別墅門口等高衍,王殷成就負責看著三個孩子。

衣服還沒換,豆沙就帶著兩個小崽子去看游泳池。

別墅現在的管家緊緊跟在後面看著,生怕出什麼差錯,額頭上都冒汗。劉恒一家子他是認識的,但劉毅今天竟然也帶了個孩子過來,而且那個比湯圓還要矮一點的小孩子竟然喊劉毅爸爸?管家覺得自己今天的心臟負荷有些超標了。

豆沙帶著兩個小尾巴去看游泳池,管家和王殷成都跟著,畢竟是三個孩子,生怕出事。

別墅的室游泳池朝西南方向,水池十分大,落地窗外一片綠茵茵的草坪,湯圓和冬冬看著眼前的大水池同時“哇”了一聲。

湯圓喊道:“好大呀!”

冬冬也喊道:“好多水!!”

王殷成走到水池邊探了探水溫,不是涼水,但也不是皮膚能感觸到的溫水,他轉頭朝冬冬看了一眼,想了想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室也沒有開空調,不熱還算涼快。

豆沙跟著蹲到王殷成旁邊,也伸手探了探水溫,轉頭道:“冬冬應該不會著涼的。”

豆沙這幾年雖然不那麼黏人了,但還是他的大柳丁的貼心小棉襖,不像湯圓是個兄控,只要有哥哥就行了。

王殷成轉頭帶著兩個孩子去換衣服,管家轉頭把需要準備的安全措施都去確認了一遍,還打電話去客房確認了護士和醫生有沒有到。

冬冬從來沒有遊過泳,不知道游泳要換衣服,光之後和湯圓面對面站著,兩個小崽子露著光屁股和小雞雞面對面站著。

湯圓朝冬冬軟乎乎的小雞雞上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道:“看!我也有!”

冬冬露出疑惑的神色:“男人都有啊,爸爸也有啊!”

湯圓朝冬冬擠了擠眼睛,轉眼看向豆沙,冬冬順著湯圓的視線看了過去,湯圓捂著嘴巴,自認為聲音很小的奸笑一聲,在冬冬耳邊道:“哥哥也有啊!哥哥的小雞雞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豆沙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的換好了泳褲,走過來一巴掌拍在湯圓腦袋上按住:“換泳褲!!”

湯圓趕忙閉嘴穿泳褲,冬冬雖然不明白游泳的時候為什麼要換褲子,但看到大家都換上了也就沒有多問。

王殷成拿泳帽給冬冬和湯圓戴上,才帶著三個孩子去游泳。

冬冬走出房間的時候朝走廊一頭轉身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那裡有沒有人走過來,剛好被豆沙看到,豆沙拍拍冬冬的小腦袋,伸手道:“冬冬走吧。”

冬冬趕忙伸爪子牽著豆沙,喜滋滋跟著豆沙做豆沙的小尾巴。

豆沙本來就會游泳,整理好泳帽戴上泳鏡就跳進了水池裡,標準的蛙泳姿勢遊開。

湯圓和冬冬站在水池邊看著一臉崇拜的瞪大眼睛,目光著越遊越遠的豆沙。

王殷成拿了兩個泳圈過來,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米一深淺的另外一頭,自己先下水,然後抱著兩個孩子再下來。



冬冬和湯圓在游泳圈上飄著,冬冬小爪子在游泳池裡拍了拍道:“為什麼沒有小鴨子?”



湯圓鄙夷道:“又不是洗澡啊,怎麼會有小鴨子?!”



冬冬朝湯圓那頭拍了拍水,在水裡瞪著,不會兒就飄開半米遠了,湯圓也瞪水,卻傻傻的在原地打轉轉了兩圈。



湯圓求救的眼神看向王殷成:“麻麻!!我為什麼在轉?”



王殷成走過去拉住游泳圈,把孩子朝冬冬那邊推了推道:“你不是會浮水麼?”



湯圓在泳圈上兩手臂死死抱著泳圈,像是生怕王殷成會把泳圈拿走一樣,同時急道:“不不不!!我會淹水的!我不會!我不會!”



冬冬蹬著水轉過來,看著湯圓:“真的沒有小鴨子啊!?”



湯圓:“你想洗澡麼?我會在裡面尿尿的。”



豆沙剛好遊過來,聽到湯圓的話在水底拽了拽湯圓的,嚇得湯圓眉頭都開始跳舞了,十分驚恐的抓著泳圈。



豆沙從水裡站起來,甩手灑了湯圓一頭的水,湯圓哇哇大喊,兩個小爪子在水裡拍:“我是你撿來的啊!!肯定是你撿來的!!!”



王殷成要笑死了,隨手又灑了湯圓一臉水,湯圓簡直要哭了,他肯定是撿來的!肯定是的!才不是從麻麻咯吱窩下面變出來的!



劉毅在門口等到了高衍,並沒有帶著高衍去游泳,只在游泳池前的草坪走過,讓高衍看了看孩子,之後帶著他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劉毅常年不在這裡住,房子又大,顯得十分沒有人氣。



高衍和劉毅面對面坐著,劉毅給兩個人泡了一壺茶,開了房間的中央空調。



高衍的情緒平復下來很多,應該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什麼太過火的情緒發洩,現在也不過恢復成平常的樣子而已。



劉毅道:“高潛離開的時候都沒有提過當年的事情麼?”



高衍搖搖頭:“沒有。他對發生過的事情基本閉口不談,過去了就過去了。”



劉毅看著高衍,“可以和我說說高家的事情麼?你父親的事情。”



高衍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高家不是你看到的那麼榮光滿面,有很多齷齪的事情。我父親精通錢幣仿古,他一直疑惑這種手藝學了到底有什麼用,後來才知道,根本就是用來謀財害命的。”



謀財能理解,害命?劉毅疑惑道:“高榮生讓高潛做什麼?”



高衍道:“以假換真,就像你之前遇到過的一樣。除非甲乙方直接對接,不需要其他任何拍賣行或者鑒賞師插手,否則東西很容易被掉包。我很小的時候就覺得我爸神經很脆弱,一點點小事都能在家吵翻天摔東西,不是他本來脾氣不好,都是被逼的。”



“二十多年之前的古董交易不像現在這麼繁瑣,沒有一堆手續,也沒有拍賣公司、展、展覽會之類的東西,那個時候要麼就是人家老百姓家裡傳下來的的東西,要麼就是盜墓在洗貨。我爸那時候接了一宗生意,是一個老爺爺家傳的古董錢幣,非常錢,當時錢樹發現的少,可想而知那東西有多錢。本來那種錢的東西,再放個五年十年前景會更好的,我爸勸他不要賣,但那個老頭子很激動,他們家很急,他們家有人生病急著用錢,要不然也不會拿祖傳的東西出來賣。”



高衍道這裡頓住,眼睛看向窗外,似乎有些神,劉毅沒有催,過了一會兒才道:“後來呢?”



高衍回神看向劉毅,道:“你知道那個時候讓一個家庭家破人亡有多容易麼?一個祖傳的錢幣就了。”



“我爸那時候在蘇州的古玩城開了一家店,本質和仲介差不多,上家和下家通過他交易,他拿抽成中間費用。我爸看了錢幣,確定是真的之後就開始找買家,那時候古玩市場非常繁榮,小老百姓都喜歡去湊熱鬧,所以當時不少人和我爸聯繫,但高榮生當時插了一腿,他讓我爸造一份贗品,交易的時候掉包,錢該給誰就給誰,他們要調換真品。我爸不幹,高榮生就把他從這場交易裡踢了出去,自己掉包。”高衍到這裡眯了眯眼,抬眸時眼中像是起了一層寒冰:“當時交易的時候買家很有水準,看出來貨不是真的,和之前看的真錢幣不一樣,很惱火就走了,生意當然做不成,還給人落了口實。但貨當時卻已經掉包了,真錢幣賣給了一個外國人,高榮生也收到了錢,所以當時倒楣的,只有那個賣錢幣的老頭兒一家。”



劉毅:“高榮生沒把錢給他們?”



高衍搖頭:“家裡幾畝田地的老實人,一輩子勤勤懇懇,就算手裡當時有貨品的交接協定,當時那種情況,高榮生也不可能把錢吐出來。他就是心狠,根本不在意別人死活。最後那家人都死了,兒子兒媳沒錢治病死在醫院裡,老伴兒是傷心過度去世的,老頭兒是自殺。”



劉毅沒話,高衍敘述得十分簡單,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情節,死亡從他嘴裡敘述出來都顯得無比平淡。



高衍繼續道:“我爸當時在外地,他一直以為高榮生最多黑吃黑,錢幣雖然掉包了,但錢還是會給那家人的。最後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才意識到自己造錢幣根本就是在害人。”



劉毅看著高衍:“他很痛苦。”



高衍點頭:“他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法去忍受自己做了那麼多間接害人的事情。我跟著他學手藝的時候他就很矛盾,希望把什麼都交給我,又只讓我去做小買賣,他怕我重蹈覆轍,和他一樣痛苦一輩子。”



劉毅站起來走到高衍邊上坐下,抬手按在高衍肩膀上,看著高衍,道:“你已經離開高家了,高家所有的事情都和你無關,那方面的事情不用去想。但你要想想喬行的事情,你父親的遺言,你該怎麼辦。”



高衍垂眸看著茶几,一時都沒有反應,劉毅剛要開口,高衍轉頭,眼中淡淡的,道:“我會把高潛的骨灰給他的。”



劉毅:“你想清楚了麼?”



高衍點點頭,眼中一派清明:“我覺得根本不得,喬行根本不配,但那只是我的感受,不把骨灰給喬行也是我單方面的想心理上報復喬行,讓他和我爸一樣痛苦一輩子。但是如果高潛願意,那是他想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做。他都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他死都不舒服。”



劉毅看著高衍:“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其實根本不想。”



高衍,“高潛已經死了,他一輩子都為別人活,化成一把灰了都不能如願,不是要痛苦幾輩子麼。”



劉毅摟著高衍的肩膀:“那你呢?你想過麼,喬行畢竟是你的親身父親。”



高衍搖搖頭:“很小的時候想過,但親情這東西又不是唯一靠血緣就能維持的,我看他和看陌生人沒什麼差別。”



“你有冬冬,還有我。”劉毅突然有些動情,高衍此刻垂眼安靜的樣子特別讓人心動,他心中沉澱了長久的情愫好像一下子噴發開,如何都壓不下去。



劉毅摟著高衍的肩膀,兩人湊得很近,高衍的肩膀剛好頂在劉毅的心口,麻麻的。劉毅側頭直直看著高衍,甚至能看清高衍臉上的細小的絨毛。



高衍感覺劉毅的眼神,側頭疑惑看過去,劉毅卻突然傾身,空著的另外一手捏住高衍的下巴,直接吻了上來。



高衍一,劉毅的吻就壓了下來,連同劉毅渾身張開的穩穩氣場。



喬行最後是怎麼回酒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唯一記得的是高衍離開時眼中的寒刺,以及最後那句“他到死都沒再提起過你”。



喬行知道自己哭了,哭了很長時間,哭到最後眼睛都麻木了,淚水都淌不出來了,他就那麼安安靜靜躺著,閉著眼睛,耳邊是嗡嗡嗡的聲音,腦子裡不停閃回想著過去的事情,然而讓他痛苦的是,他發現自己如何都記不起高潛的面容。



直到很久之後,他感覺到周圍都安靜了,似乎有人拉了一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



喬行慢慢睜開眼睛,雙目通紅,微微側頭,正看到溫寧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看著自己,面色十分淡。



喬行開口,聲音完全是啞的:“你早知道了。”



溫甯看著喬行,淡淡道:“我有提醒過你。”



喬行試著坐起來,最後卻還是力的躺回去,喘了口氣道:“你到底和小衍是什麼關係?”



溫寧笑了笑,臉上掛上他慣常的笑容,道:“也沒什麼,我就是在他看不到的周圍晃晃,幫他做點事情。”



喬行皺了皺眉:“你喜歡小衍?”



溫寧自嘲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坐起來,看著喬行,認真道:“我很認真的和你一次,不管我是誰,我都希望高衍能離過去的生活。你應該知道劉毅,不用我也明白高衍和他在一起是最好的,他們兒子都三四了。我現在鄭重告訴你,不要逼高衍去做什麼決定,也不要主動聯繫他,你要為他做什麼就離得遠遠的做!雖然我也是個渣,沒什麼資格你!但你離開二十多年,現在要找高衍重拾父子親情是不是太晚了?”



喬行回視高衍,張嘴想辯駁什麼,最後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出來,他可以和溫寧你算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但他卻無法否認溫寧的話。



無論當初是否是無奈出走,他離開二十多年是事實,從來沒有回去找過也是事實,喬行力躺著,最後只得道:“我會好好想想,如果你的提議是為小衍好,我會好好想的。”頓了頓:“小衍和劉毅有孩子了?”



溫寧點點頭道:“身體不太好,不過也算萬幸,劉毅有條件給孩子最好的。”



喬行默默聽著,心中更是五味沉雜,二十多年一過,高潛死了,高衍有了愛人和孩子,他們的二十多年於他卻是一片空白,如今卻要從一個陌生人嘴裡聽到他們的消息。



溫寧坐回去,看著喬行,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道:“你不用顧忌我,我們雖然不在一條戰線,我對你也沒有惡意,高潛對我有恩,高潛是我以前的愛人,你覺得這樣的關係,能不能打消你心裡的估計?”



喬行,他有想過溫寧應該是喜歡高衍,但沒想過他們竟然曾經是戀人。



溫寧站起來,打算告辭:“有時間再聊,你好好休息,高衍還會找你的,希望之後你能多為他想想,再見。”完轉身離開。



溫寧也住在海德酒店,坐電梯下樓回房間,在書房裡拿電腦裡處理了一些公務,卻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裡傳過來的聲音波瀾不驚,然而敘述的事情卻讓溫寧愕然了好一下:“溫少,高環宇死了。”



溫寧驚詫站起來:“你什麼?!”



那頭聲音還是沒有起伏:“高環宇死了。”



“怎麼回事?”溫寧手臂撐在桌子上,捏著手機,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冷靜和理智。



“藥物裡被注射了有毒物,早上打完點滴之後應該就死了,護士剛剛才發現。”



溫寧越過辦公桌拿起車鑰匙邊走邊道:“有人報警麼?”



“穩住了,暫時沒有。”



高衍上午並沒有去游泳,劉毅讓管家去和王殷成他們有些事情,孩子們玩兒得開心,也就沒怎麼注意為什麼會突然少了兩個大人。



高衍坐在沙發上,劉毅出去了一會兒,沒多久回來,帶著高衍上了頂樓的空中花園。



花園裡到處都是綠色的藤蔓植物,裝點著各色的鮮花,頭頂是一大塊玻璃。



劉毅帶著高衍走到花園中心,高衍順著劉毅的目光低頭看去,正看到地上放著一個空盆子。



高衍疑惑道:“這是什麼?”



劉毅指了指旁邊一個玻璃桌上壓著的白紙和鋼筆道:“你不是有話和你爸麼?”



高衍側頭看過去,住,他的氣話竟然也被劉毅鄭重其事的記住了。



劉毅走過去,拿起筆直遞到高衍手中,雙眸幽深認真道:“我想你應該很想和你爸點什麼。”



高衍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紙筆,無奈笑了一下,坐到玻璃桌邊認真寫了起來——



“高潛:爸,你可以安心了,喬行回來了,早點去投胎吧。還有,你是傻逼。”



劉毅在一邊想了想,也拿紙筆寫了起來——“高潛岳父:高衍冬冬一切安好,”想了想,又加了幾個字:“我叫劉毅。”


☆、37更文

高衍蹲在火盆邊上,看著自己寫的字條一點點燃燒,很快變成一團黑渣,火焰印在他瞳孔中,很快那團橙色的火焰消失殆盡。
高衍吐了氣,像是心中的鬱結突然就全部都消失了,他轉頭想看劉毅在做什麼,赫然看到劉毅拿著一疊字條走過來。
高衍蹲在地上看劉毅:“你寫什麼?”
劉毅在高衍對面蹲下,把一疊紙放在邊,從高衍那裡接過打火機,道:“不打個招呼似乎不太好。”
高衍差點噴了,他寫幾個字燒掉白了不過就是個安慰自己的形式,高潛死都死了,燒紙難不成還真能收到?又不是EMS。劉毅還一本正經的寫了老多,一張又一張,拿打火機點紙的時候還一臉嚴肅認真理所當然的樣子。
高衍愕然看著劉毅,心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老丈人,你需要這樣麼?
劉毅點燃一張,還很小心謹慎的把紙放進盆子裡,高衍低頭看到燒了一半的紙上寫著“我叫劉毅。”
高衍一口血差點就噴了,抬眼先是愕然看著劉毅,接著伸手到劉毅邊拿起一張紙看了一眼——“37……”
劉毅卻突然抽走高衍手裡的紙,把邊的一疊紙也拿在手裡,沒看高衍,就那麼垂眼看著身前的火盆。
高衍望瞭望天,再看劉毅的時候突然驚訝道:“你是在不好意思麼?”
劉毅抽了抽嘴角,慢慢抬眼,眼神幽幽的,緩緩開口道:“給我留點面子可以麼?”
高衍原先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空,心裡哈哈大笑,臉上繃著表情給劉毅面子,認真道:“好好,我閉嘴。”
然後劉毅和高衍就這麼面對面蹲著,劉毅燒了十幾張紙,本來都是折疊合著放進盆子裡的,但燒的時候有些紙還是會自動展開,於是高衍看到了很多讓他笑到吐血的容——
比如,很多容的開頭都是“高潛岳父”;
比如,某張紙上寫著“我還算有錢”;
比如,某張紙上寫著“我會努力”;
再比如,某張紙上寫著“下次再聊”;
……
劉毅把最後一張紙扔進去的時候高衍終於沒忍住,破功噴了,嘴角都勾起來。
高衍站了起來,劉毅跟著站起來,看向高衍挑眉道:“笑什麼?”
高衍走到劉毅旁邊,語重心長拍了拍劉毅的肩膀,道:“你下次記得提前給我看看,高潛這人很挑的,看誰都能挑出不好,我擔心你會錯話。”
劉毅轉頭看著高衍,道:“你應該早。”
高衍“”一口差點笑岔氣,忍得腹部都在不停抽搐,抬手搖了搖道:“沒事沒事,第一次就算了,下不為例,下次我幫你把關。”
劉毅點頭,了一聲:“下不為例。”
高衍終於忍不住道:“我可以笑了麼?”
劉毅眉頭一挑,高衍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還邊解釋:“我沒其他意思,你別誤會,真的,我沒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笑。”
劉毅看著高衍笑,自己的表情也沒繃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來無聲笑了出來。
高衍笑了一會兒不笑了,抬眼看劉毅時心中卻突然有感,他想他喜歡劉毅啊,劉毅是不是也喜歡他呢?如果不喜歡,為什麼會用心做那麼多事情,如果只把他當成冬冬的另外一個爸爸,何必又來管高潛和喬行的事情呢?如果沒感覺,剛剛為什麼要親自己呢?
高衍看著劉毅,眼神漸漸深邃下去,兩人隔著半米的距離,空氣中還有濃厚的煙灰味道。
劉毅回視高衍,靠近半步,像是攜著一層風卷著一層水霧,撥開灰濛濛的一層煙來到高衍面前。兩人誰都沒有話,靜靜對視著,好像其實也不需要什麼,只要靜靜看著就可以了。
劉毅又上前一步,抬手手掌放在高衍脖頸後面,湊近吻上高衍的唇。
高衍沒有動,只在劉毅湊上來時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耳膜都是心臟的跳動聲,砰砰砰,周圍的空氣凝固住,連地上卷起的煙灰渣似乎都靜止不動了。劉毅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皮膚相貼,像是有著某種感應一般,透過血管靜脈他都能感受到劉毅的心跳聲。
劉毅吻上高衍,這一吻慢慢由輕到重,很快劉毅又往前走了半步,拉近兩人的距離,想要靠近想要更加深入的加重這個吻。劉毅另外一手很快圈住高衍的後背讓兩人貼得更加近,只不過劉毅之前沒什麼實戰經驗,所以動作顯得有些慌亂,圈住高衍的手臂力氣也過分大了。
畢竟沒什麼經驗,劉毅將人圈進自己懷裡之後試探著動了動舌頭,微微睜開眼睛想要確認一下自己懷裡的人是不是有些抗拒。
然而這個時候空中花園的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一口軟糯糯的聲音在門打開的瞬間就從外面傳了過來:“爸爸,你們在……”
劉毅和高衍同時一怔,趕忙睜眼分開,側頭看過去。
冬冬身上裹著條粉紅色的毛巾,下蹬著一雙沙灘鞋愣愣看著兩個大人,接著臉噌一下就紅了,抬手捂住臉,轉身扭著屁股“啊”一聲跑開了。
湯圓從後面跟進來,剛好和轉身跑開的冬冬撞上,湯圓疑惑道:“冬冬你喊什麼?”
冬冬拿開手,眼睛水汪汪,臉還是紅彤彤的,結結巴巴道:“爸……爸在……在親嘴。”
湯圓了下,很快瞪大眼睛一臉八卦的表情,探頭朝冬冬身後看過去,拉長了脖子:“真的麼真的麼?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冬冬推著湯圓把人往外面擠,急道:“這個不能看!”
湯圓疑惑:“為什麼?”
冬冬道:“爸爸看親嘴會長耳!快走!”
湯圓怒道:“胡!肯定是大人用來哄小孩兒的,我見我粑粑親我麻麻那麼多次從來沒長過!”
冬冬停住手:“真的?”
湯圓認真點頭:“真的!”
於是兩個孩子同時朝劉毅和高衍看過去,用“再親一次我們還要看”的表情一臉期待看著兩個大人。
豆沙站在門外無語翻了個白眼。
高衍抬手咳了一下,劉毅挪開眼神看向花園裡的藤蔓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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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來別墅一趟,只遊個泳當然太虧了,劉毅合計了一下,覺得豆沙反正不上學了,不如兩家人一起在別墅多住幾天,就當是避暑了。
王殷成覺得主意不錯,轉頭給劉恒打電話,劉恒一向是老婆什麼就是什麼,當然沒有異議,同時表示自己這頭忙完了很快就過去和大家會師。
劉毅拿手機準備給胡煉打電話,握著手機的時候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翹班的次數,一邊默默決定給胡煉加工資,一邊撥通電話。
胡煉一邊磨著後槽牙一邊回道:“劉總你就不能抓緊時間趕緊把人弄到手麼?!你是老闆啊!你每天都在家辦公不來公司,高層、中層的管理者最近都懈怠工作了!”
劉毅答“好”,頓了頓又問道:“上次讓你的事情怎麼樣了?”
胡煉收起憤怒的口氣,認真道:“劉恒找了rose,比較難,因為溫甯和謝暮言認識,你也知道謝暮言在裡面似乎有些路子。不過rose最近給我消息。”
劉毅道:“rose提的什麼條件?”他當然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胡煉道:“錢,200萬。”
劉毅道:“從我帳裡扣,有了消息儘快告訴我。”
胡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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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天中午午飯過後,胡煉就打電話過來rose到了。
劉毅進別墅書房,從裡面鎖上門,皺眉道:“怎麼?”
胡煉語氣有些凝重,道:“rose當時溫寧確實找了人想把自己的精/子給高衍,中途卻出了岔子。但弄錯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


☆、38更文

胡煉繼續道:“精/子庫的系統和存放都十分嚴格,他們公司在國外註冊,一旦弄錯就可能挨官司、輿論方面的壓力也很大,rose一開始就覺得是部人弄錯的概率很小。”
劉毅面上很快染上一層寒霜,“誰?”
胡煉直接道:“高環宇。”
劉毅捏著手機皺眉,語氣冷冷的:“繼續。”
胡煉:“現在還不清楚高環宇是怎麼搭上機構裡面的人的,只知道因為部高層鬥爭,裡面一些人為了賺外快開始吃裡扒外。不過可以確認是高環宇。”
劉毅眯了眯眼道:“高環宇現在人呢?”
胡煉:“前幾天開車撞斷了一條腿,現在在復興醫院骨科病房住院。”
劉毅:“高榮生?”
胡煉:“沒來,那個外國團還在蘇州,高榮生好像被什麼事拖住了。”
劉毅:“我明白了。”
劉毅掛斷電話之後開門出去,走廊另外一頭正是給冬冬和湯圓安排午睡的房間。
冬冬和湯圓一人穿著一件睡衣躺在床上,兩個孩子都用齊齊看向高衍,眼睛瓦亮瓦亮的。高衍看了眼湯圓轉眼看向冬冬,冬冬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捂住眼睛,接著從指縫裡投出視線:“爸爸嘴巴香香麼?”這個爸爸指的是劉毅。
湯圓眼睛一亮,等著高衍回答。
高衍無奈道:“爸爸嘴巴香不香自己去親親就知道了。”
湯圓很快道:“我親過大伯的臉,沒親過嘴巴。”
冬冬想了想道:“我也沒親過。”
劉毅剛好走到門口,食指曲起敲了敲門,對高衍道:“公司有事,我先出去一趟。”
冬冬很快揚起小嗓子喊道:“爸爸再親一口。”
高衍拿手輕輕捂在冬冬嘴巴上,把孩子按回去,冬冬抓著高衍的胳膊開始“嗚嗚嗚嗚嗚嗚”,旁邊躺著的湯圓自己拿手捂著嘴巴,也開始跟著“嗚嗚嗚嗚嗚嗚”……
劉毅朝兩個孩子看了一眼,高衍轉頭對他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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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開車去高環宇住院的醫院,知道了病區要打聽一個人其實非常容易,都不需要胡煉去提前打電話。
劉毅把車停在醫院負一層車庫,去住院部骨科打聽高環宇的病房,然而前臺的護士聽到高環宇的名字的時候愕然了一下,接著直直看著劉毅,道:“沒……不是,我幫您查查……”護士小姑娘著低頭看著電腦螢幕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抬頭道:“不好意思,我們病區沒有叫高環宇的病人。”
劉毅淡淡看著小護士點點頭,什麼也沒,轉身還是朝骨科病區的方向走過去。
一個剛剛畢業的小護士,就算裝得再好也不可能逃過劉毅的眼睛,更何況女孩子本身就不擅長裝模作樣,甚至在聽到高環宇名字的時候眼神都驚恐了一下。
劉毅沿著病區的長廊慢慢走,大多數都是兩人、三人的病房,還有一兩個人多的大病房,然而走廊盡頭比較安靜的單人病房裡,劉毅卻並沒有找到高環宇,只看到最拐角最裡面一個病房已然空了。
劉毅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裡面有護工戴著口罩打掃完衛生轉身正要出來,看到劉毅站在門口的時候帶著一口濃厚的本地方言道:“晦氣晦氣,別看了趕緊走吧。”
劉毅道:“這個病房沒人住?”
護工道:“別問了走吧。”不能的。
劉毅聽護工這麼就覺得非常不對,護工和剛剛那名護士的口氣十分避諱,不願似乎也確實是無奈不能,但更多的,劉毅覺得是自己本身就很忌諱。
醫院這個看淡生死病痛的地方,裡面工作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態度?
劉毅正要掏手機翻出個號碼走個關係,身後突然有人道:“手機收起來吧,人已經死了。”
劉毅愕然轉頭,正看到溫寧面無表情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原本就異于常人的白皙膚色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影。
劉毅把手機放回口袋,皺眉道:“高環宇死了?”
溫甯上前一步:“去樓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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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樓下有個很大的草坪空地,重了好幾排的參天大樹,綠蔭下溫度都比陽光下低很多,站在樹下也不覺得很熱。
溫甯和劉毅差不多高,也就稍微矮那麼一點點,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站著,不遠處溫甯的司機抱胸站在一棵樹下面靠著,死死著,不靠近也不動。
劉毅又確認了一遍,道:“高環宇死了?”
溫寧道:“今天白天剛剛發現的,死亡原因還在。”醫院裡死一個人很正常,生老病死不過如此,但高環宇只是摔斷了一條腿卻無緣無故就這麼死了,這可不是什麼醫療事故。溫甯給醫院高層施壓把事情壓了下去,找了人驗屍開始高環宇的死因。但溫寧不是本地人,家業也不在H市,能用的人不多,手段也使不開,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到現在都還在醫院看著。
劉毅結合剛剛護士和護工的態度,很容易猜到是溫寧把事情壓了下去,但溫寧的家底子不在本地,劉毅也清楚溫甯這一步走得不容易。
溫甯看著劉毅道:“你來找高環宇?”
現在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已經不是一方在明一方在暗了,溫甯知道劉毅的底,劉毅也清楚溫甯的後臺以及他和高衍過去的關係。
劉毅點頭,並不多什麼。
溫寧笑了一下,“你一向不待見高家,讓我來猜猜今天怎麼會親自跑來找高環宇?”溫寧兀自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像是玩味十足的想了一下,才抬眼看劉毅道:“哦,對,高環宇找人掉包弄錯了精/子,現在你知道了,所以跑過來找高環宇?!”頓了下,眼神突然淩厲了起來:“可是白了,如果當初不是高環宇犯賤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你以為現在有你劉毅什麼事?!等等,還是,你來找高環宇是來表達感謝的?呵呵。”溫寧的話是挑釁是諷刺是對劉毅身份立場的質疑,他直白告訴劉毅,高環宇的錯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面,劉毅此刻來找高環宇才顯得不明不白搞不清楚狀況。
劉毅冷冷看著溫寧,回道:“原來你知道是高環宇搞的鬼,打亂了你原先的計畫,你還能容忍著高環宇,我也算見識了。”
溫寧本身並不是一言不合就怒火沖天管不住自己脾氣的人,但劉毅的話無疑戳到了他的痛處,過去因為信仰,他和高衍的關係折磨著兩個人,然而等他終於想要棄一切的時候,老天爺卻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他和高衍就好像從組開始就有緣無分,如今連那份緣都要讓給眼前的男人。
劉毅算什麼?如果高環宇當時沒有來插一怎麼可能有劉毅什麼事?可讓溫寧一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又偏偏是劉毅不是其他人呢?可就算是劉毅,憑那種低活力的精/子又怎麼可能有孩子?
一環又一環,溫寧在三四年之前的計畫全部被打亂,劉毅是一個原本不應該出現的異數,最後卻像是多米諾骨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溫甯雙手捏成拳,他發現在劉毅面前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心裡的不甘和憤怒,他可以在偷偷看著高衍的時候告訴自己只要高衍活得好就可以了,他也可以背地裡為高衍做很多很多,甚至告訴喬行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但只要面對劉毅,溫甯就好像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怒火更加沒有辦法讓理智佔領上風。
每每看到劉毅,溫甯就想到高衍想到冬冬,想到高衍現在的生活。可原本劉毅的位子就應該是自己的!他才是高衍的最初喜歡的人!他才應該是陪在高衍身邊和高衍一輩子牽手相伴到老的那個人!
溫寧心中有火,腦子裡那些已經壓下去不應該再翻騰起來的想法全部混雜攪合在了一起,原本溫和話都含笑的人看到劉毅卻完全沒了理智。
上一次挑釁是如此,這一次還是一樣。
溫寧雙目通紅,面色更是渡著一層寒冰,他上前一步伸手推開劉毅一把,雙目欲裂,“如果不是為了高衍,你以為有你什麼事?!你以為是誰讓你和高環宇的生意搭上?如果不是我放手,你以為高衍會和你在一起?通通都是為了高衍!!劉毅你看清楚你自己!”溫寧到最後幾乎著抓著劉毅的領口,咬牙切齒就差一拳頭揮過去。
劉毅沒動,直直看著溫寧,只是渾身氣場自動張開,唇時語氣冰冷,“為了高衍?所以你以前也是用這種“為了他好”的藉口在傷害他麼?”
溫甯抓著劉毅的雙手一顫,劉毅繼續道:“高衍這樣的人,你拿真心對他,他就回你等份的真心。你們當初既然是戀人,你又什麼都是為他好,他怎麼會離開你?你以前過什麼生活你也清楚,但凡能抓住一份真情他也不會鬆手。”
劉毅不動聲色間瓦解了溫寧對自己的質疑,像劉毅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多去在意自己最開始的立場問題,只要現在他站在這裡他是高衍身邊的那個人,諸多質疑他都大可以風淡雲輕卻開。
溫甯著劉毅,“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和高衍以前的事情,你根本都不清楚!”
劉毅冷笑:“我要知道那些做什麼?我只要確認他現在是在我身邊就行了,其他和我有什麼關係?”
溫寧突然暴怒,抓著劉毅的領口將人推到一顆樹下,抵在樹幹上,狂躁道:“高衍喜歡你麼?你看出他幾分真心?你以為他會像王殷成愛劉恒那樣愛上你麼?!”
溫寧最後那句話顯然觸碰到了劉毅的底線,劉毅一個反手握住溫寧的手腕,步錯開腰杆和手臂同時一個用力就顛倒了兩人的位置,抓著溫寧的領口將人壓靠著樹幹,劉毅冷冷道:“別拿我的家人事!高衍和王殷成是兩個人。”
不遠處原本站著的溫甯的司機很快靠近,溫甯的理智此刻終於恢復過來一點,沖遠處抬了抬手,男人站定,沒有過來。
劉毅看著溫寧:“你不是早就放棄你的信仰了麼?別拿‘為了高衍好’這樣的理由做一堆破事!你父親遵從他的信仰不還是一天到晚鑽法律的空子做生意拉人情?幾千萬的豪宅一天到晚打慈善的名頭開晚宴,他幫了幾個人就敢給自己戴慈善家的高帽子?你和他有什麼差別?!”劉毅最後鬆開溫寧,拉了拉自己領口的褶皺,眼神淡淡道:“硬碰硬你可以試試,或者你讓高衍選,你看他會不會離開我。”
溫寧抬眼:“你哪兒來的自信?”
劉毅也不介意再多幾句:“我家人會像親人一樣容納他,他會有大家庭的關心庇佑,你那個清教徒的家庭可以麼?!”劉毅完轉身離開,步突然有頓住,轉回頭道:“我會讓人和你聯繫,高環宇的事情還沒結束。”這件事劉毅肯定會管,就像溫寧的,高環宇死得很莫名其妙,劉毅有些擔心高榮生最後會把事情和高衍扯到一起。
劉毅走後溫寧站直,不遠處站著的男人靠近幾步,確認溫寧沒事也沒有再上前,原地待命。
溫寧恢復冷靜之後自嘲一笑,劉毅的話講的道理他何嘗不明白,但人失去理智之後哪裡還會有邏輯有道理,他只是不甘啊。因為知道劉毅的為人,因為比高衍更清楚明白什麼對他才是最好的,溫寧才一直默默看著高衍朝劉毅越走越近,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只有溫寧自己才會明白。就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步一個傷痕,一步步都是血淋淋的,這是溫寧自己選的路,他甚至可以預見自己往後孤獨終老的一生。
他也想過要把高衍追回來,可就像他自己和劉毅的他不明白他們的過去,但溫甯太清楚明白了,他經歷了那段過往承受了所有的痛,醒悟過來之後高衍已經離開了。他還拼命想告訴自己高衍會回頭的,可抬眼的時候,高衍連背影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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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環宇死了,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結束,高榮生遲早會過來,而現在喬行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劉毅意識到自己必然要做點什麼將高衍和冬冬保護好。
劉毅邊開車邊在藍牙耳機裡和胡煉高環宇已經死了的事情。
胡煉愕然了好一會兒,道:“我知道了,看來溫寧組織的那個‘外國團’故意拖住了高榮生,我會聯繫媒體把事情當成是惡□通事故去報導。”
劉毅又道:“高衍以前在蘇州的房子,你去查查看,如果能弄過來就想辦法弄過來。”
胡煉:“好的。”
劉毅開車回別墅,從走到回來前後不過一個半小時時間,非常快。
冬冬和湯圓卻是才睡著,兩個小傢伙鬧騰了一個中午,誰都不肯睡覺。王殷成和高衍兩個挨個哄都不行,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什麼親親抱抱嗚嗚麼麼噠你一句我一句得高衍最後一張老臉都要害臊了。
王殷成最後沒辦法,把午睡的豆沙拉起,豆沙被別人吵醒都會著臉,唯獨被他的大柳丁叫起來不會,眨眨眼睛聲音都軟軟的,問一句什麼事。
王殷成就兩個弟弟都不肯睡覺。
豆沙像是反應很慢一樣看了看天花板,兩搓了搓,道:“哦,我去哄。”然後搖尾巴跟著王殷成去了隔壁房間。
豆沙進門之前要跟在王殷成後面搖尾巴,一進房門整個臉都冷下去,皺眉看著兩個熊孩子道:“都給我去睡覺!不睡滾起來去看書!”完轉身就走。
王殷成和高衍無語對視了一眼,冬冬和湯圓也對視了一眼。
冬冬道:“哥哥生氣啦!”
湯圓點點頭,道:“哥哥有起床氣,我們還是睡覺吧。”
冬冬道:“那好吧,麼麼噠~
湯圓:“麼麼……噠~
然後兩個孩子終於睡覺了。
王殷成也去午睡,高衍睡不著,坐在給他安排的房間沙發上想事情,喬行的出現擾亂了高雅的心,他發現雖然面上可以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一旦空下來心裡還是會想很多。
劉毅回去的時候高衍正抱個靠枕橫躺在沙發上,推開門就看到高衍的後腦勺和一雙赤著的
高衍昂起脖子:“這麼快?”著坐起來。
劉毅在高衍旁邊坐下,“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
高衍卻轉頭看劉毅道:“我明天去見喬行,把高潛的骨灰給他。”
劉毅點頭:“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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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第二天先是陪高衍回了一趟社區,高衍搬過來的時候帶了些行李,其中有一個中號行李箱,裡面是什麼劉毅不知道他也從來沒問過,高衍也從來沒有打開過。
高衍從儲物室裡把箱子拖出來,打開的時候劉毅才看到裡面一堆防震防摔棉,箱子最中央是一個紙盒子,用透明膠封了起來。
劉毅拿了一把小刀給高衍,高衍接過去,把小盒子放在腿上,劉毅著高衍腿上的紙盒子,猶豫著問道:“裡面不會是……骨灰盒吧?”
高衍拿刀把封口拆開,笑了一下道:“當然不是,骨灰盒也比這個盒子要大點吧。”
劉毅心裡微微松了口氣。
高衍把封口拆開,拿出裡面一個封了口的白色罐子,隨手擺在茶几上,兀自道:“今天終於能見光了,別不高興啊,家裡就這麼大,沒放你的地方。”
劉毅差點沒站穩,著白色罐子,喉頭上下一動:“這個不會是……”
高衍看向劉毅,突然笑起來,道:“你要不要來打個招呼?”
劉毅:“……”
高衍看劉毅一臉被噎住卻又很認真的神色,急忙揮手道:“開玩笑的,人都死了,只是骨灰而已,別緊張。人死了就是幾把灰,活著的時候孝順才是真的,死了什麼都沒有了,骨灰好好放著就行了,形式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高衍把箱子和封口膠防盜一邊,轉頭拿紙巾擦了擦白色的罐子,樣子十分細緻,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封口的膠水。
高衍本來抱著罐子就要走的,劉毅總覺得怪怪的,謹慎又小心翻出一個絨布盒子,親自把白罐子放了進去再蓋上蓋子,末了還叮囑高衍小心拿著,高衍看劉毅一副過分慎重其事的神色心裡發笑。
劉毅開車,高衍就坐在副駕駛上抱著盒子,劉毅途中給喬行打了一通電話,確認他在酒店賓館。
高衍回去拿骨灰的時候心情還很輕鬆,然而離海德越近高衍愈發沉默,他終於發現自己其實沒有那麼豁達那麼看得開,他放在盒子上的手指也越來越僵硬。
劉毅的電話十分突然,喬行幾乎是穿著一身居家服就站在門口等,劉毅的車停在酒店門口的時候喬行早就望眼欲穿了。
劉毅沒有把鑰匙交給門口接待生,和高衍一前一後朝喬行走過去,喬行在高衍下車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高衍手裡捧著的紅色絨布盒子。
高衍劉毅一前一後走到喬行面前,高衍也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把盒子遞到喬行面前,看著喬行道:“我收回昨天的話,高潛死之前讓我把骨灰給你,他和我確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能食言。”
喬行幾乎要站不穩,張融融趕忙在旁邊扶了一把。喬行低頭看看盒子,再抬眼看看高衍,眼珠通紅,“他……他這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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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好像聽到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是高潛帶著笑意的熟悉嗓音:“大喬啊,我們以後死了骨灰放一起吧,我有個白色的罐子,不錢的,就是封口結實,回頭一把火燒了骨灰放一個罐子。”高潛嘻嘻哈哈笑著,又道:“放心,罐子放我們兩個的骨灰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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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點頭道:“雖然當時被癌症折磨了很久,但他的意識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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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潛瘦得幾乎了人形,皮包著骨頭,體重只有七十斤,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連蒼白都算不上,只有一片死氣。他終於抓著高衍的手,一遍遍確認,眼裡都是期盼,期盼高衍能答應自己:“小衍你答應我,如果找到他,把我的骨灰交給他知道麼?小衍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你怎麼不話?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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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錯開喬行的眼神,就像當年高潛抓著他的手,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看著自己要自己承諾他時一樣。
喬行看著高衍遞過來的盒子,像是用了一生都在等待的力氣,把盒子接過來抱在懷裡。
高衍鬆手,看向喬行道:“他沒有其他遺囑,只讓我把骨灰給你,我想你們之前可能有什麼承諾。”高衍完後退一步看了一眼盒子,轉身朝劉毅的車走過去。
劉毅看著高衍的身影,想了一下,對喬行道:“你畢竟是高衍的父親,你其實能替高潛做很多事情。你付出真情,高衍早晚會看到的。”劉毅言盡於此,多的他也無法
喬行側頭體驗看劉毅,點了點頭。
高衍劉毅離開之後喬行抱著盒子上樓,好像這麼多年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離得如此近,喬行把罐子從盒子裡拿出來貼在胸口,就好像他們兩個的心貼在一起。
張融融把手機拿過來,道:“喬總,長雲先生的電話。”
長雲一口十分不流利的中文從那頭傳了過來:“喬,sorry,我還是沒找到人。”
喬行聲音很輕很低,罐子貼在胸口,話的時候就好像怕吵到誰一樣:“沒關係,我找到他了。”
長雲驚喜道:“真的?那太好了。”頓了頓,終於忍受不了自己蹩的中文,用英文道:“對了,我剛剛聽高榮生那個繼子死了,你知道麼?是怎麼回事?消息是從你們那裡傳過來的,太奇怪了,是因為和一個叫劉毅的男人私底下爭奪一對‘雍正膽瓶’有了恩怨,被人下毒弄死了。”
喬行眉頭皺起來,雍正膽瓶?喬行道:“我不清楚,你坐飛機過來吧。”
那頭雀躍道:“好的!”
喬行對張融融道:“之前拍賣會是不是有一對‘雍正膽瓶’?”
張融融道:“是的,不過當時委託人違約撤單了,賠了一筆錢,把雍正膽瓶拿走了。”


☆、39

劉恒最近特別忙,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過來,帶了餐廳新做的菜過來,讓別墅的管家拿去廚房裝盤。
冬冬和湯圓兩個屁股靠著屁股擠在一張沙發上,王殷成和豆沙挨著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兩人正捧著電腦看豆沙新學期的輔導教材,至於劉毅和高衍……劉恒的目光在大廳裡來來回回掃了一圈,兩個人竟然都不在?
劉恒把東西給管家之後朝王殷成那裡走過去,順眼看向豆沙,指望著寶貝兒子能識相點自己走開,結果豆沙抬眼看了看劉恒,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一樣還是挨著王殷成坐著。
劉恒沒辦法,最後只能在沙發對面坐下,疑惑問道:“劉毅和高衍呢?”
王殷成看著電腦螢幕不在意道:“樓上吧?”
湯圓和冬冬兩個小崽子突然挨著靠在一起,湯圓撅起嘴巴對冬冬道:“親親……”
冬冬也撅起嘴巴,“親親親……”
湯圓繼續撅著嘴巴:“親親親……”
冬冬繼續:親親……“”
湯圓突然捂住臉:“不要!人家會害羞的!”
劉恒:“……”
劉恒一臉噎住的表情看向兩個孩子,王殷成倒是沒什麼特別的神色,只道:“這是……恩,孩子們的新遊戲,恩對,新遊戲”這個橋段的遊戲從今天早上開始已經玩了不知道第幾遍,王殷成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豆沙卻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冷面對兩個小崽子道:“別再讓我聽到‘親’這個字!”
兩個小傢伙乖乖閉嘴。
事實上,這個時間劉毅和高衍確實都在樓上,不過兩個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
宋明最近沒怎麼和高衍聯繫,人卻沒閑著,古玩圈子裡泡得渾身都起皮了,還真被他看中了幾樣好東西,剛好下午的時候照片發過來讓高衍幫著參謀看看;而劉毅正在電話裡和胡煉溝通高環宇的事情。
胡煉在電話那頭道:“已經確認了,高環宇是中毒死的,掛點滴的瓶子被人動了手。”
劉毅:“毒的來源能清楚麼?”
胡煉:“很難,各方面管道都可以弄到的毒藥,當天的監控錄影也看了,目前什麼都沒到。”
劉毅道:“也許是高環宇惹上了什麼人,但願這件事和高衍沒什麼關係。”
胡煉道:“就怕本來和高衍沒關係,高榮生最後也能認定和他有關係。”
劉毅道:“和溫寧那邊聯繫了麼?”
胡煉:“聯繫了,新聞稿也已經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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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家人一起吃飯,除了劉恒從餐廳帶過來的菜還有王殷成親自下廚做的三菜一湯。
三個孩子並排坐在一起,豆沙今天顯然很煩兩個小傢伙,冷面吃飯都不愛搭理人只,兩個小崽子似乎也知道今天把哥哥煩到了,飯桌上吭都不吭一聲。
如今劉毅劉恒兩家坐在一起吃飯也是十分頻繁的事情,飯桌上大人們聊一些話題,或者是工作上的事情又或者是最近的時政當然也可能是身邊的一些八卦,總之吃法的場景十分和諧,和諧到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尋常的。
但別墅的管家站在老遠樓梯後面看著,額頭上都是汗,想了想轉身從後門拐去了院子,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在別墅吃飯的好處就是誰都不用操心洗碗的事情,兩家人吃完該幹嘛幹嘛,去院子裡遛彎的遛彎,上樓看電視的看電視上網的上網的,當然兩個小崽子吃完飯是必須洗澡睡覺的。
王殷成帶著豆沙在院子裡散步,高衍帶兩個孩子上樓洗澡睡覺,劉家兩兄弟在樓下面對面坐著喝茶,劉毅最後卻坐不住了,乾脆起身走人。
劉恒在身後疑惑道:“你上去有事?”
劉毅一邊朝樓上走一邊揮了揮手,意思是讓劉恒不要多問。
劉毅去了書房,開電腦搜了幾個網址,就算他以前不常幹這種事情,但男人麼,經驗還是有的,又不是女人不知道去哪裡找□,男人要找那方面的東西一搜就能搜到。
劉毅找了個還算乾淨的頁面進去,翻了翻捲軸隨便點了一個紅閃閃的標題,坐在椅子上對著螢幕沉默看著。
一開始還好,視屏裡兩個男人無非就是親啊摸啊什麼的,劉毅面無看著,沒什麼感覺也不覺得反感,幾分鐘之後視屏裡兩個男人開始相互衣服,劉毅的眉頭卻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坐了起來。然而視屏裡的小攻這個時候卻突然把小受按倒在床上,畫面給了某個部位一個特寫,接著劉毅就看到小攻拿食指直接戳進了小受的菊花……
劉毅眉頭都皺了起來一口老血差點噴在螢幕上……
要是往常看到這種東西劉毅老早就把視屏連帶著電腦都關掉了,但今天不一樣,劉毅是帶著一種近乎學習的態度在觀摩,恩,觀摩,所以就算看著再噁心也得看下去。
劉毅朝椅子後面坐了一下,好讓自己離螢幕裡的兩個男人遠一點。
然而學習的過程總是帶著那麼一點痛苦的意味的,像劉毅又不是天生的gay,看這些東西當然不會有任何感覺。所以當視屏放到OOXX鏡頭的時候劉毅果斷關掉了視屏。
不會有感覺只會覺得不舒服還會覺得很噁心,這就是劉毅看完GV後的觀後感。
劉毅無語起身,拉開書房的窗簾推開了一扇落地窗,夜晚涼爽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拂在劉毅臉上,讓他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他靠在視窗,不禁想到自己和高衍。
他看另外兩個男人親吻的時候沒有感覺,但是他吻高衍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血脈膨脹的衝動。他看到視屏裡一個男人去摸另外一個男人胸口的時候會皺眉,但是當他圈住高衍的腰將人固定在自己懷裡的時候他只想越抱越緊。
劉毅在窗口站了一會兒,轉頭去了冬冬和湯圓的房間。
房門沒有關,劉毅站在門口就能看到高衍給兩個孩子穿好衣服,再分別把兩個孩子抱上床。
因為給孩子洗澡的過程總是會把衣服弄濕,高衍習慣把上衣和褲子都掉,此刻高衍便裸著上身,下面只圍了一條浴巾,冬冬坐在床邊上拉扯著浴巾一角,高衍邊給湯圓穿衣服還得邊提著浴巾。
劉毅的眼神在高衍彎腰時拱起的後背上描摹了兩眼,最後收回視線,退到房邊站著。劉毅發現看視屏和看高衍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看視屏的時候會想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看著高衍的時候,哪怕是一片赤/裸的後背、一點光潔的踝都會讓他胡思亂想,如果不是房間裡還有兩個孩子,劉毅肯定站在門口看得眼神都挪不開。
劉毅這會兒才有些意識到,他和劉恒不同,他會喜歡男人不是因為他天生就是如此,也不是因為只要他想喜歡誰就能喜歡上誰,而是因為他遇到的人是高衍。
劉毅站在門口,後背抵著牆,他突然又想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高衍開始在意高衍的,但劉毅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個準確的時間點,就好像不知不覺高衍就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都相處融洽,等他反應過來想細究到底是個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只能確認高衍於他是特別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其他人這麼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身邊,讓他覺得安心又欣喜。
所以,愛上一個人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劉毅勾唇笑了一下,眼中有別樣的溫情。
劉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走廊一頭走過來,站到劉毅旁邊的時候咳了一下,道:“傻笑什麼?”
劉毅的神色瞬間收起來,直起身轉頭看向劉恒時挑眉道:“什麼?”
劉恒和劉毅一樣高,手臂輕鬆勾住劉毅的脖子,帶著人朝旁邊走去,壓低聲音道:“你不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麼?”邊著邊挑了挑眉頭。
劉毅側頭:“你到底要什麼?”
劉恒指了指走廊兩邊:“你看,月黑風高夜,別墅,kingsize的大床,人也齊全……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比較眼熟?!”劉恒邊著拐彎,拉著劉毅朝三樓的大房間走去。
劉毅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劉恒在什麼,等劉恒推開三樓最大那個房間的時候,他才稍微有了那麼一點朦朧的猜測。
劉恒心裡憤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我都得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懂?”
劉毅眯了眯眼,朝房間的大床看了一眼,終於反應古來劉恒在什麼。
劉毅把劉恒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一把甩開,神色間滿是不以為然,劉恒那些算什麼?他要真動了那個心思,二胎估計都懷上了。


☆、40更文

高環宇死的消息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一開始的時候高家幾個親戚都覺得莫名其妙,高環宇死了?那個一向鼻孔朝天的高大少死了?不可能吧?開什麼國際玩笑?
但消息在不經意間傳得異常迅速,很快高榮生接待的那個外國團裡很多人都知道了,大家私底下議論紛紛,都不清楚消息是從來傳出來的,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始末,只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
有高家的親戚給陸蝶打電話,小心翼翼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蝶當天下午還去外面做了頭髮和指甲,正想著晚上給寶貝兒子打通電話,聽到消息的時候了下,眉頭都皺起來哼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不是詛咒我們家環宇麼?”
那頭聽了一驚,原來陸蝶還什麼都不知道,趕忙解釋,消息也是從別人那裡聽到的,以為陸蝶知道的,所以才打電話過來詢問關心一下。
陸蝶疑惑著掛了電話,心裡砰砰直跳,越想越不對勁,提起手機給高環宇打電話,那頭提示關機,接著又給經常混在高環宇身邊的幾個人打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蝶怒,“你們是吃白飯的麼?大少爺去哪兒了都不知道?還是知道不肯?那個敗家子最近又在搗鼓什麼?!”
但高環宇身邊的幾個人確實都不清楚,高環宇前幾天出了車禍摔斷了腿,本來在醫院裡養病的,昨天卻突然消失不見了,他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遵循高環宇之前的叮囑,不讓家裡人知道他在H市出了車禍。
陸蝶罵了一通掛掉電話,越想越心驚,再給高環宇打電話那頭卻還是提示關機。
高榮生這個時間卻回來了,面色陰沉,眉心眼下一片陰影,他一進門就問陸蝶,“高環宇呢?”
陸蝶習慣性就要上前給高榮生外套,但看到高榮生面上的神色卻突然不敢動了,站在原地僵硬著身體搖了搖頭。
高榮生站在玄關口沒有進來,手搭在玄關的矮櫃上面,眼中突然流露出暴虐的神色,一巴掌狠狠拍下,脖子眼旁都是青筋:“畜生!畜生!真是個畜生!”
陸蝶嚇得不敢動,高榮生雖然平時怒起來也發火,但鮮少會流露出這般猙獰的神色。卻突然又見高榮生抬眼,從玄關口的陰影下走出來,眼中帶著狠厲:“去收拾東西。”
陸蝶咽了口吐沫道:“去哪兒?”
高榮生冷笑,直直看著陸蝶:“當然是去看你拿寶貝兒子,替他收屍!”
陸蝶眼睛瞪大,瞳孔猛縮,腿都軟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中茫然無一物,好半天才找回點感知,坐在地上無望朝空氣裡看著,最後抬眼看向高榮生:“環宇死了?怎麼可能?你別開玩笑了,環宇怎麼可能死了?!”
高榮生沒有看陸蝶也沒有半個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眯了眯眼睛張嘴嚅囁道:“報應,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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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這天晚上吸收了一點理論知識,還沒來得及實踐出真知,就接到了喬行的電話。
喬行會給劉毅打電話當然是出自好心,不過更多的也是為高衍,劉毅是高衍的愛人,喬行知道一些事情,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喬行在電話那頭詢問道:“你認識一個叫‘高環宇’的人麼?”
劉毅疑惑喬行的詢問,但也直接回道:“我知道他。”
喬行:“你們有恩怨糾葛?”
劉毅道:“沒有。”頓了頓“他是高榮生的繼子,你應該知道高家的一些事情。”
喬行:“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高環宇死了,我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這件事情,但據有人把消息傳回了高榮生那裡,高榮生接待的那撥外國團現在都知道了。據高環宇的死和你有關,是因為和你結仇了。”
劉毅一皺眉:“哪裡的消息?”
喬行:“外國團的很多人都知道,我有個朋友也在裡面,他打電話告訴我的。”
劉毅道:“我知道了。”
喬行沒有再多,也沒有過多的詢問,點到為止,做了他應該做的。
高環宇死了他當然知道,但消息不是被溫寧封鎖了麼?他都已經讓胡煉做惡□通事故的新聞了,現在竟然連喬行都知道高環宇死的事情?
是溫寧?
不,不是,不會是溫寧,雖然事情的導向朝著對劉毅不好的趨勢發展,但溫寧實在沒有必要在親口告訴劉毅高環宇的死之後再來這麼一出,溫寧如果要這麼做,會做得乾淨俐落,不會給劉毅半點翻身的機會。
胡煉的電話很快打過來,聲音顯得異常急促,他一開始的和喬行打電話過來的差不多,高環宇的死現在矛頭直指劉毅。胡煉接著又道:“高家有人去了高環宇的那家醫院,事情估計壓不住了,高榮生走了機場的部通道,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明天的新聞估計沒辦法發了。”
劉毅道:“溫寧那邊怎麼?”
胡煉:“溫寧讓我們別亂動,靜觀其變,看看高榮生要做什麼。”
劉毅想了想,道:“高環宇雖然不是高榮生親生,但高榮生就是只老狐狸。”
胡煉道:“消息突然傳出去很奇怪,應該不是溫寧做的,有其他人,事情複雜了。”
劉毅道:“你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到別墅這裡看著,不,”劉毅想了想道:“去劉家本家找人,不要找外面的人,幾個孩子現在都在這裡。”其他都好辦,如果孩子出了問題就麻煩了。
劉毅掛電話之後走出陽臺看了一眼,正看到劉恒牽著王殷成的手走在樓下的院子裡散步,豆沙低著頭慢慢跟在兩個大人後面,院子裡的昏黃的燈光打在三個人身上,溶了一派淡淡的溫情。
劉毅給劉恒打電話,看到劉恒從褲帶子裡掏出手機,接起來的時候剛好抬眼看過來,一手還牽著王殷成,挑眉道:“你有意思啊?”
劉毅認真道:“讓豆沙去睡覺,你們上來,有事情。”
劉毅掛完電話去兩孩子的房間,推門進去的時候冬冬和湯圓已經睡著了,高衍正在給兩個孩子蓋毯子。
劉毅沖高衍揮了揮手示意他出來,高衍關掉檯燈把地燈打開,才輕手輕走出去。
高衍關上房門,疑惑道:“怎麼了?”
劉毅拉了一下高衍的胳膊,示意他跟上,邊走邊道:“高環宇死了。”
高衍一步頓了一下,很快追上劉毅:“你確定?”
劉毅點頭:“我確定。”
對於高衍來高環宇的死給不了他情感上的任何觸動,就好像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死去一樣,但高衍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高環宇的死和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劉毅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四個大人聚在書房裡,劉毅這個書房是隔音的,就算站在門口耳貼著牆壁或者門都聽不到裡面的半點聲音。
王殷成和劉恒進來的時候疑惑道:“出了什麼事?”劉恒最後一個進來,順手鎖上了門。
劉毅靠著書桌邊站著,高衍坐在沙發上,劉毅道:“高環宇死了。”
王殷成和劉恒也知道高環宇是誰,一聽之後都了,王殷成道:“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係?”王殷成坐到沙發另外一邊,劉恒站在沙發後面靠著,也奇怪劉毅這麼嚴肅認真的態度,竟然把他們都喊過來了,劉恒都已經不記得劉毅上一次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是什麼時候了。
劉毅:“我和高環宇之前因為錢樹的事情有過接觸,高環宇是誰你們也清楚。沒人知道高環宇是為什麼事情死的,但現在外界傳言和我有關係。”
高衍詫異抬眼:“什麼?”
劉毅看向高衍,眼神示意高衍稍安勿躁:“事情也許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複雜,但我得提前告訴你們有這回事情,有人害死了高環宇,把矛頭指向了我;或者有人借高環宇的死想給我點教訓。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
高衍腦子裡還在快速反應消化著,王殷成卻道:“你是華榮的老闆很多人都知道,有誰敢動你?”
劉恒:“光的不怕穿鞋,也許真的有什麼人喜歡來個魚死網破。”
高衍一直沉默,劉恒完之後他看向劉毅,眼神直接:“你昨天中午去見了誰?!高環宇?”
劉毅昨天中午出去的事情本來沒人上心,這會兒被高衍這麼一問,劉恒和王殷成都同時驚詫高衍的細緻,
劉毅沒有想到高衍竟然記起昨天中午自己出去的事情,本來想隱瞞的,最後只能道:“本來相見高環宇的,去了醫院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當事態的一角被人窺探之後,再嘗試做隱瞞只會讓人更加心疑,劉毅索性幹乾脆脆把事情都了出來,包括自己在醫院裡遇到了溫寧,包括他讓胡煉去施壓隱瞞事情,包括今天晚上喬行和胡煉的電話。
劉恒和王殷成聽得半懂不懂,尤其是喬行那塊,劉恒問:“喬行是誰?”
劉毅沒回答,高衍直接道:“紅玉拍賣行的老闆,是我血緣上的父親。”
劉恒和王殷成對視一眼,終於清楚了背後的層層關係。
但現在搞清楚這些關係是不的,最關鍵的是要搞清楚為什麼最後矛頭會直接指向劉毅,是商業合作出了問題被人記恨報復,還是有其他私人原因?這些總是要搞清楚的。
高衍在這期間一直很沉默,雖然事情的矛頭直接指向劉毅,但高衍覺得這事和劉毅沒什麼關係,也許矛頭根本就是沖著他高衍來的。但高衍不出所以然來,他只是有這種感覺,邏輯上的因果他完全理不出頭緒。
四人討論不出關鍵所在,最後十一點多的時候也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劉毅本來也沒指望能討論出個什麼,他把人喊過來不過是讓大家心裡有個警覺,知道最近可能會出事情,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王殷成和劉毅一走,高衍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劉毅面前問道:“高環宇是怎麼死的?”
劉毅:“毒藥放在點滴裡,被毒死的。”
高衍也沒頭緒,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道:“高家人一來,事情就麻煩了。高榮生雖然還掌權,但門面上高環宇已經是一派的上位者了,高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毅對高家的認識只限制在高榮生高環宇這裡,他幾乎沒和高家其他人接觸過,並不瞭解高家這個傳聞中的大家族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但高衍清楚,在他心裡,高環宇的死已經帶來了一場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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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榮生當夜的飛機來H市這件事劉毅知道,溫寧當然也得到了消息,知道瞞不住了,溫寧立刻就閃身把人從醫院裡撤走了。
高榮生和陸蝶見到了高環宇的屍體,陸蝶哭得暈過去好幾次,一聲一聲“我的環宇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害死的?!”
高環宇身邊時常跟著的人也被踢到了高榮生面前,一個個都嚇傻了,他們也是剛剛才知道高大少已經死了的事情,一個個跪在高榮生面前都跟丟了魂一樣。
高榮生面色陰沉坐著,一言不發聽幾個人描述高環宇來H市之後見過的人做過的事。
高榮生嚴重沉積著陰鬱,眉眼周圍都是灰色,面孔僵硬,“這麼,他來這裡就是專門為了巴結劉毅?”
幾個跪著的人連忙點頭,“是是是。”
高環宇的屍體被放在一個冷凍屍櫃裡,陸蝶還在哭哭啼啼,整個走廊裡十分安靜,只有步聲和陸蝶哭泣的回聲。
高榮生心煩意亂,突然暴怒沖裡面吼了:“哭什麼哭?都死了有什麼好哭的?要下去陪他麼?”
陸蝶的聲音這才慢慢低下去,最後捂著嘴默默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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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來冬冬和湯圓兩個活亂跳到處跑,湯圓甚至都沒有穿襪子,和冬冬兩個嬉笑打鬧。
管家早上已經把早飯安排好了,劉毅坐在桌邊看報紙的時候兩個孩子還在你追我我追你,王殷成把瓶子裡的豆漿倒好,抬眼時高衍和劉恒一前一後從樓梯上下來,冬冬和湯圓在打鬧的功夫裡齊齊喊了一聲:“爸爸!!”

劉恒坐到王殷成旁邊,高衍倒了一杯水灌下去人才算徹底醒了,轉頭看向兩個孩子:“湯圓你襪子呢?”
冬冬轉頭:“湯圓的襪子被小狗狗走了!
湯圓在旁邊學了兩聲狗叫:“汪汪……”
劉恒嗆了一口豆漿,高衍著臉道:湯圓過來穿襪子!
湯圓和冬冬不聽話還是跑來跑去,經過高衍旁邊的時候被高衍一把抓住,抱著在腿上,從褲帶子裡各掏出一隻襪子。
高衍給湯圓穿上襪子,冬冬站在湯圓旁邊道:“汪汪。”
湯圓抬眼也“汪汪”了兩聲。
兩隻小狗的爹媽終於忍不住了,把各自家的熊孩子按回來,但冬冬和湯圓還是在汪汪汪個沒完沒了。
高衍捂了一把臉,歎道:“早知道昨天就不講什麼小狗的故事。”
王殷成跟著小聲歎道:“講小貓的故事,孩子會跟著喵喵喵
高衍:“喵喵喵比汪汪汪好聽多了。
冬冬突然來了一聲:“
劉恒又嗆了一口豆漿。
兩個孩子卻突然噤聲低頭開始吃飯,高衍莫名轉頭一看,好麼,豆沙穿著套頭的運動衫面無表情從樓下走過來,眼神正牢牢著兩個熊孩子。
劉毅從報紙上抬起眼,嘴角勾了一下,劉恒也沒勾了勾唇角給王殷成拿了一個豆沙包,高衍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劉家兩兄弟。他突然發現劉毅和劉恒的表情都很輕鬆自如,好像並沒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當成什麼大不了的。
而事實確實是這樣,對劉家的男人來,不管遇到什麼,安穩圓滿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愛人和孩子,沒有比這些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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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劉家另外一個男人,劉恒和劉毅的父親正和老婆金燕坐在桌邊吃早飯。
老家大宅也是中式的早餐,稀飯配小菜是最經典的搭配。
老劉拿筷子挑了點小菜,低頭吃著,金燕肩膀上披著條真絲紗巾,突然放下筷子道,“老劉啊,和你件事。
男人低頭喝粥,隨意恩了一聲,金燕抬手摸了摸臉頰,也沒在意自己老公的態度。
金燕道:“我想去H市看看劉毅。”
男人蒙頭吃飯:“又不是小孩子,都那麼大的人了有什麼好看的。”
金燕點頭道:“我就是去看孩子啊,哎你我這次要買什麼過去啊?
老劉:“你看著辦吧,豆沙也暑假了吧,可以把兩個孩子抱回來過暑假麼。”
金燕渣渣眼睛:“那冬冬不就一個人了麼?”
老劉:“什麼冬冬?”
金燕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劉毅的兒子。”
老劉一口粥直接嗆住了。


☆、41番外

番外豆沙的一天
從前有個長得非常好看又能賣萌又能耍帥的九小包子,他的名字叫做豆沙……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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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覺得最近特別煩,簡直煩透了,從來沒有這麼煩人過。
他的傻缺弟弟湯圓一直帶著他的另外一個弟弟冬冬一起玩兒,本來冬冬還是蠻聰明的,豆沙看他也是蠻順眼的,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孩子的不但性格同化了,智商也好像被同化了一樣,冬冬眼看著智商就這麼奔著湯圓去了。
湯圓從小就黏自己豆沙是知道的,孩子年紀小又笨又傻麼,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豆沙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你看湯圓都有笨了怎麼就沒點自覺學聰明一點,反而把冬冬也帶傻了?
至於冬冬,豆沙一直覺得這個堂弟雖然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撒起嬌來比湯圓的屁股扭得還圓潤一點,但好歹長得好看也聰明啊,眼見著跟在湯圓後面就變笨了,豆沙也愁啊,一個笨蛋弟弟就足了,兩個簡直是要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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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早上豆沙醒得很早,刷牙洗臉換衣服,學校已經放假了,但豆沙的暑假還沒有來臨,因為他還要去上奧數班。
豆沙換好衣服開門,一低頭就看到湯圓穿著一身奶牛睡衣眨巴著眼睛看自己,頭發軟乎乎亂糟糟的,眼睛特別大特別亮,昂著脖子頂著一張肉呼呼的小臉看著自己。
豆沙低頭面無表情看湯圓:“幹嘛?”
湯圓扭了扭身子,朝豆沙走過去,抱住豆沙的腰道:“哥哥今天還要去學校麼?”
豆沙抓住湯圓的胳膊,把孩子拎到另外一邊,邊往外走邊道:“當然要去。”
湯圓小跑著跟在後面:“那湯圓可以跟著去麼?”
豆沙下樓:“不可以。”
湯圓著樓梯一階一階下,為什麼呀?
豆沙:“你太笨了,學校裡教的東西你不會。”
豆沙著正走到樓下,一樓大廳裡劉恒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王殷成正在廚房裡做早飯………………那是不可能的。
王殷成坐在劉恒對面看報紙。
豆沙站在樓梯口看到兩個大人同時坐在沙發邊上看報紙,於是轉頭看看空空如也的餐桌,再掉頭看看乾乾淨淨沒有一點人氣空空的廚房……
所以今天也沒有人做早飯?!
王殷成聽到聲音抬眼,臉上完全沒有“兒子吃不上早飯都是當媽的錯”的自覺醒悟,反而甩甩了報紙,道:“冰箱裡有麵包牛奶,還有橙汁和水果,自己拿啊。”
劉恒動都沒動一下,只轉頭看了一眼豆沙和湯圓。
豆沙面無表情朝廚房走,邊走邊道:“早上好。”
劉恒道:“早。湯圓你去幫哥哥拿早飯。”
湯圓傻兮兮跟著豆沙朝廚房走,看著豆沙打開冰箱門,把麵包和牛奶都拿了出來。
豆沙關上冰箱門,左右手各拿著牛奶麵包,轉身抬膝蓋推了推湯圓,湯圓“哦”了一聲,屁股一扭朝外面走。
豆沙獨自一人吃完了早飯,湯圓去樓上給哥哥搬書包,拿下來的時候豆沙已經飛快吃完了,餐桌上的東西也不收拾,拎起書包朝玄關走,湯圓屁顛屁顛還跟在後面。
豆沙在玄關換完了鞋,開門出去之前轉身看了一眼,湯圓飛快喊了一聲:“哥哥再見!”
豆沙伸手摸了摸湯圓的小腦袋,對客廳裡坐著的兩個大人道:“記得把湯圓喂一下,別餓著了。”完關門走人。
王殷成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趕緊把報紙扔了跑到玄關門口抱湯圓抱起來,親了親小兒子的腦袋瓜道:“哎我怎麼把這個小的給忘了,湯圓餓了麼?麻麻給你做早飯。”
湯圓被親得莫名其妙,不過有人親湯圓小崽子還是表示很高興的,於是笑得咧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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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離家不遠,豆沙現在要麼走著去學校要麼偶爾坐趟公交,總之他已經有半年沒享受過專車接送的待遇了。
奧數班的學生不多,整個三年級加起來不過才30個人,其中女生19個,男生只有11個。
而這十一個男生裡有和豆沙相處得特別好的兩個男孩子,一個叫劉繼,另外一個叫葉飛。
劉繼是神童,比他們小兩,幼稚園跳一級小學跳一級,現在剛剛好和豆沙同年級同班。
至於葉飛小朋友,他從三年級上半學期開始已經把自己的泡同年級女生的目標擴展為了順便可以泡一泡學姐,初中女生如果個子不是太高,勉強也可以。按道理葉飛是進不來奧數班的,但架不住人家有個房地老總的爹,甩RMB就跟甩磚頭一樣霸氣側漏,眼睛都不帶眨的。
豆沙早上來的早,劉繼剛好也來了,劉繼的媽媽李娟把孩子送到門口,看到豆沙的時候把三個飯盒遞給豆沙:“下午記得去小賣部買西瓜吃知道麼?別熱著。”完就走了。
豆沙拎著三個飯盒和劉繼一起朝教室走,葉飛從後面竄進來,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男士墨鏡,一手勾著豆沙一手勾著劉繼,笑道:“哈嘍,兩位帥哥。”
奧數班沒有固定的位子,都是隨便坐的,來得早的可以挑位子,來得晚的一般只能坐後面了。顯然豆沙的三人幫半點都不待見前排空著的位子,齊齊朝最後一排走。
葉飛勾著豆沙和劉繼,小聲咕道:你們昨天沒上群啊?我作業都沒得抄!他們有一個三人群,專門用來抄作業用的。
豆沙最近個子瘋長,老是感覺骨頭疼不舒服,昨天回去吃了飯就睡覺了,根本沒做作業,於是道:“我沒做。”完葉飛和豆沙齊齊看向劉繼好寶寶。
劉繼突然僵住了,轉頭瞪大眼睛看豆沙,壓低聲音急道:“你也沒做?”
葉飛慌慌張張摘掉墨鏡:“什麼叫‘也’?你也沒做?”
豆沙和劉繼同時罵了一聲次奧,趕緊把書包甩回位子,左看右看滿教室搜索著看有沒有來得早的熟人。
豆沙性格傲,認識的人不多關係也一般,劉繼倒是認識不少人,但和他處得好的這會兒都沒來,至於葉飛,目光在教室裡一掃,倒真是看到個熟人,那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葉飛兩個月之前剛剛踹掉的前女友。
葉飛咽了口吐沫,豆沙和劉繼齊齊看向他,指望著他為兄弟們兩肋插刀寬衣解帶去泡,葉飛一咬牙重新把墨鏡戴上奔過去了,不出意外換來了人家班花女生的一聲冷哼:“你誰啊?我認識你麼?”
葉飛舔著臉笑得眼裡眼外情意綿綿,“佳佳你別生氣啊,你一生氣我都心疼,你看天這麼熱,生氣多不好啊,佳佳……”
鄭佳佳冷哼一聲,傲得要死,但嘴角還是咧開笑了。
豆沙和劉繼在後排齊齊對葉飛比了個大拇指……好樣的!
鄭佳佳最後還是抵擋不住葉飛的甜言蜜語,把昨天的奧數作業拿出來了,末了還問了一句:“你不是為了抄我作業才和我話的麼?
葉飛拿著即將到手的作業本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佳佳你看我是這種人麼?可能麼?”
鄭佳佳傲氣十足的笑了一下。
三人党總算在老師到之前把作業抄完了,為了看上去像是自己做的,三人還在作業本上塗塗改改,偶爾空那麼一兩題,確保看上去像是自己做出來而不是抄出來的。
這天早上的課相當無聊,邏輯題一堆又一堆,數學老師甚至開始講簡單的函數公式,豆沙已經快無語死了,三年級學函數這到底是哪個腦殘教師編出來的奧數教材。
窗外格外安靜,日頭也很足,溫度也有三十多度,豆沙坐在最後一排聽得昏昏欲睡,他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只吃了幾片麵包一杯牛奶,肚子咕咕叫開始有點餓了。
葉飛這個時候開始傳紙條,容相當無聊,大部分都是他發現班上哪個女生其實也蠻好看的,就是胖了一點等等諸如此類。
再看劉繼,年紀小小個子不高坐在最後一排,也是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被葉飛的紙條了幾下才勉強沒有睡著。
早上的時間很快,九點上課十一點下課,很多學生去食堂買飯吃,豆沙三人黨不用,他們一般都在教室吃,有空調吹吹還有劉繼媽媽的愛心便當。
劉繼媽媽做了三份,三個孩子一人一份,打開一看都是精心製作的飯菜,葷素搭配賣相也好。
葉飛從家裡帶了進口的飲料出來,一人一瓶,三人把兩個書桌湊在一起吃午飯,空調呼呼吹著,教室裡只有他們三個人。
正吃著飯,葉飛突然問了一句:“豆沙你家今天又沒人做飯?”
豆沙“了一聲,埋頭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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